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老公安心当兵，我带全村致富发家》 第30章 真考上了怎么办 严父赶紧跑到学校，陆枝青被人围着，脸上刷白没有血色，被苏主任扶着坐在马扎上。 “枝青，你这是咋了？赶紧上医院看看吧！” 陆枝青干活很拼，苏秋芳佩服，“学校这边有我盯着出不了乱子，你的身子重要！” 严父挤进来。 “我这就回家喊你妈，咱们上医院去！” 陆枝青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她也没生病，没觉得别的地方不舒服。 “我没事……” “没事也得上医院看看，你在这儿坐着，我回家喊你妈去！” 严父严母套了架子车，拉着她去医院，她感觉浑身没有力气，也怕自己真的生病，便没有推辞。 到医院折腾一趟检查完，老两口看着检查报告，高兴地合不拢嘴。 “枝青，你这是怀上了！以后可不能看书到那么晚了！” 病床上，护士给了陆枝青一支葡萄糖，她兑水喝下去，体力恢复了不少。 “我怀孕了？” 喜意爬上陆枝青的脸。 “孕妇有点低血糖，以后要注意，让孕妇多休息，早上记得吃饭！”没看见孕妇的丈夫，护士又叮嘱了一句，“别让孕妇生气。” “枝青你今天早上没吃饭吗？” 严母心疼地拉着陆枝青的手。 今天早上走得急，陆枝青只啃了两口面饼，可能昨天熬得太晚，营养有点跟不上。 “谢谢医生，谢谢护士！” 一家人拉着陆枝青回家。 “爸，妈，我能自己走路。” 陆枝青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想下来走路。 “那不行，你今天都晕倒了，回去先休息几天再下床。” 从听到她怀孕的好消息，严母咧开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我今天早上还跟你爸说，得去淘换点儿鸡蛋，等咱们到家，我就先去一趟桃婶儿家，桃婶儿家不够，我再去别人家，你现在营养得跟上！” 严家子嗣单薄，严居安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是严母心里的痛，陆枝青好不容易怀孕，一家人都跟着紧张。 “枝青，你现在怀孕了，还要去参加高考吗？” “考，妈，我想考学！” 她不能跟其他人一样，一结婚就围着孩子灶台转圈，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去省城看看到底有什么好，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她要不断学习充实自己！ 她还有一个心思没说出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太浅薄，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怕自己将来跟不上严居安的脚步，怕成为他的负担。 严母犹豫。 “枝青，不是妈不支持你，是你现在太忙了，顾上这头顾不上那头，万一再把身子熬垮……” “妈，学校那边再有半个月就忙完了，爸跟苏主任多帮帮忙，忙完这一茬，我也该卸任了，到时候就在家里专心学习养身体，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马上就该忙地里的事情了，大家加班加点，学校终于封了顶。 天气暖和了，陆枝青白天就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看书学习，闲时做做家务，做一天三顿饭，平常大门不出，外面的闲言碎语不攻自破，但是很快别人又有别的意见。 “我当年怀孕那会儿哪儿有这么娇气，什么都不干？快生了我还在地里干活呢！生孩子那天我还去河里洗衣裳呢！女人谁没生过孩子，有什么可矫情的！” 李翠花的大嗓门隔着一堵墙，传进陆枝青的耳朵里。 “翠花嫂子，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家两代单传，当然得重视一点，万一有个好歹……” 陆枝青一直知道村里的妇人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嘴巴恶毒到去诅咒她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她从小乖巧，遇见不喜欢听的话只是默默退开，那是因为没有人给她撑腰，有次她跟一个碎嘴说她亲妈的婶子吵了几句，那个婶子告到家里，陆父晚上打了她一顿，还罚她不能吃饭，从那之后，她就长记性了。 她也不喜欢跟别人争执，浪费时间。 但今天人家在她家门口故意说给她听，她要是再没反应，别人岂不是觉得她很好欺负？ 她开门出去。 “翠花婶子，你家小虎快一岁了吧！” 李翠花有多娇宠她的小孙子，听见陆枝青提起孙子，立刻警惕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跟李翠花打过几次交道，陆枝青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直口快，心眼不好，谁家有热闹，她第一个跑过去，哪里有好处，她也第一个去捞。 嘴上没个把门的，啥话都说，最喜欢添油加醋博取别人的目光。 但她也有弱点。 “你们家乖孙子要是磕着碰着，你心不心疼？整天背后说人闲话，当心损福报！” “还有冯家婶子，回你们家不打我家跟前经过吧，你专门绕路绕了好几圈，就为了跑到我跟前嚼舌根子吗？” “你门背后怎么议论我管不着，但是你们跑到我家跟前说我家的闲话，是不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还是我哪里得罪你们，碍了你们的眼？” 李翠花越是心虚的时候，嗓门儿就越大。 “枝青，你别想多，我们又没说你，别往自己身上带嘛！” 冯婶子紧跟着附和。 “就是嘛，我不回家，我去李嫂子家串门，你还不准我从你家跟前经过了？” “李翠花，你不是说枝青你是说谁？跟我老婆子说说，我跟着你一起骂！” 隔壁桃婶儿扶着大门，“别跟我说你家亲戚，谁不知道你们家人丁兴旺，哪一头都没有两代单传的！守国两父子，都给国家出过力，你除了给国家添乱你还干过什么？” “少嚼舌根多干活，实在憋不住，就回家拿针线把嘴巴缝起来！” “行行行，我们这就走，惹不起躲得起！” 桃婶儿把两人骂走。 “桃奶奶，谢谢您！” “没事儿，我辈分大，她们不敢欺负我，你跟你婆婆一个性子，太软弱，不会说厉害话，以后多学着点！” 陆枝青很喜欢桃婶儿的性格，答应了一声。 桃婶儿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院里的凳子上摊着几本书。 “枝青啊，你天天在家看书？你都怀孕了，还打算考大学呢？前段时间你婆婆说你准备考大学，这段时间没见你，我还当你在家养身体！” 她语气顿了顿。 “真考上了怎么办？你还打算带着孩子去上大学吗？” 第31章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倒腾的 这个问题，陆枝青还没考虑。 “桃奶奶，我没上过学，不一定能考上呢，我就是想试试！” 桃婶儿撇嘴。 “咱们女人家，生来就得操持家务，就得生孩子养孩子，学习上进，那是男人们的事情，居安能干，部队里待遇不错，你没必要这么拼，依我看呐，还是在家里好好养胎吧！” 这话说的陆枝青有点难受，以前在陆家，陆父就天天跟她说读书没用，不让她上学，但是舅舅在信里又会鼓励她上学，跟她说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断成长，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挺矛盾的。 “枝青同志，有你的信！” 邮递员经常来给严父送报纸，有时候会有一两封陆枝青的信。舅舅来信了！ “谢谢！” 邮递员递给她一个包裹和一封信，她拆开信，却不是舅舅的信，而是严居安寄给她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严居安身着迷彩服，手执长枪，站在天安门广场前对着镜头笑。 包裹里有一双小羊皮的手套，还有两双皮鞋，是给严父严母的。 最下面，是一条红色的裙子，给她的。 那裙子露胳膊露腿，陆枝青看了一眼脸就红了，把裙子收进柜子里。 信上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陆枝青有点想他。 学校也竣工这天，严父穿上了严居安给他买的皮鞋，翻出了柜子里不舍得穿的新中山装穿上。 “支书，你今天真精神啊！这皮鞋是居安给你买的吧，真亮啊！咱们村里还没见有人穿过呢！” 严父笑得和蔼。 “今天学竣工，等会儿有大锅菜，都过来吃！” 学校门口支起大锅，乡里的领导下来巡查，带了两串鞭炮，在学校门口红红火火的放了一阵，比过年都热闹呢！ “听说这次的学校能盖起来，枝青同志出力最多，县里给枝青同志发了一个奖章。” “五四青年奖章！枝青快来领奖！” 苏主任比陆枝青还高兴，帮她挂上一朵大红花，从人群的最后面推到前面。 “乡长，咱们村里建学校，枝青跟严支书捐钱最多，要是没有他们啊，咱们村的学校可盖不起来，只给一个奖章是不是有点抠门了！” “我可不是空着手来的，我带了半扇猪肉呢！饭做好了，今天中午，大家都敞开了吃！” 乡长亲自把奖章颁发给陆枝青。 “谢谢领导！” 乡亲们最关心的还是今天中午的饭菜，有肉，能吃饱，大家早早地排起了长队。 “老严，你带我去村子里转转，咱们边走边聊。” 乡长还有话说，应该是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想跟严父单独聊聊。 严父应了一声，领着乡里的领导们去村里参观。 龙泉村的房子都还是土瓦房，刚到村里，斜地里飞出来一只大鹅，前面民房的院墙上站着一只雪白色的公山羊。 “乡长咱到这边走！” “老严，我都看见了，别躲躲藏藏了！” 严父讪讪一笑。 “乡长，老百姓家里偷偷养这些玩意儿，也是为了日子更好过一点，我们村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乡里乡亲，也没法儿多说什么，听说国家的政策要改，啥时候能让咱老百姓甩开膀子干？穷日子真是过够了！” 为了盖学校，村民们自发捐钱捐物，都勒紧了裤腰带，过了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已经饿晕了好几个了，再这样下去真要饿死人了！ “我来呀就是跟你说这个问题，上头正在开会，政策马上就会放开，严同志，你准备好了吗？” 乡长的平缓的语调中带着些颤抖，他想尽力压制住的喜悦和兴奋，却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准备好什么？” 严父也跟着激动起来。 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准备好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开启新辉煌！” 严父立正行了个军礼。 “严守国准备好了！” 送走乡长，严父没忍住跟大家伙儿分享了这个消息，乡亲们干劲儿十足，做啥活儿都不用催促，有条件的天天抱着收音机听新闻，没收音机的，凑到村委，打听消息。 陆枝青莫名想到了陆蕊说的那句话，明年政策就变了，凭什么没收她的山羊…… “妈，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去抓些鸡仔鸭崽，听说邻村有卖兔子的，我去抓两窝回来！” “还有山羊，买一只奶山羊，给咱们一家人都补补身体！” 严父早年受伤，身体一直没养回来，今年又因为盖学校的事情操心，身体虚弱。严母的身体也不算好，早年生严居安落下了不少毛病，老两口自己不舍得吃穿，攒下的家当都填补到村里了！ 陆枝青心疼他们。 “这得花多少钱……” 家里的钱都捐了，老两口现在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了。 陆枝青笑笑。 “妈，居安给了我一个存折，他的钱我没动，买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多少，我去熟人那儿打听打听问问！” 陆枝青倒腾山货认识不少人，兔种跟山羊都有渠道，只要花钱，城里的东西也能倒腾来，但她没敢跟别人说。 陆枝青下午出了一趟门，到了晚上有人敲门，兔种跟山羊就都送上门来了。 “枝青，一共两对种兔，十只山羊，奶山羊不好找，你给你留意着，你看看这几只……” 来人是跟她一起倒腾山货的张山，她收来的山货都是送去给他。 陆枝青打着手电筒，一只一只检查。 “小羊卖给别人都要三十呢，咱们的关系，我不给你讲虚的，二十五一只，最近政策宽松，要的人多，两对兔种算你三十，一共二百八十块钱，你这一单我提二十，我再让你十块，不能让我白跑一趟，给二百七就行！。” 张山是个实在人，陆枝青跟着他干几年了，他这人信得过，而且听说是她要，都没收她的押金！ “张哥，我信得过你，这就去给你拿钱！” 张山最后连那十块钱也没要，只收了她二百六，看她肚子微微隆起。 “那十块钱就当我给侄子侄女的见面礼！” 他比陆枝青大的多，她家里的情况他多少也了解，当初一个小姑娘跟大老爷们儿们一起在外面跑着倒腾山货，他挺佩服，难免多照顾一些。 “我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听说南边开了很多私人的厂子，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倒腾的。” 第32章 你有啥想法就直说吧 “张哥，有生意了，记着带带我！” 要不是张山，陆枝青在陆家的时候就被困死了，她把钱给张山。 “枝青，我跟你就不客气了！” 十来年没养过羊了，严母稀罕地看着院子里的小山羊。 “后院装不下这么多山羊吧。” 严父蹲下摸摸这只摸摸那只，高兴的合不拢嘴，好日子就在前方，生活是越来越有希望了！ “装不下就把院子再往外扩扩，明天我就去拉砖！” 别的村委家里都偷偷养了牲畜，他一直没养，现在好了，他家里最多！ 看以后谁还敢笑话他！ “我去给羊弄点吃的！” 精细的草料家里没有，但是麦秆家里多得是，陆枝青原本打算自己照看，没想到根本插不上手。 “以前我给地主家里放过羊，最多的时候，我一个人放了一百只羊呢！”严父十分自豪，“羊脱毛的时候，我收集的羊毛都够给家里一人织一件羊毛衫了！” “东家人其实挺好的，知道我偷偷薅羊毛，也没有跟我计较，可惜东家后来死了，地也被收了……” 几只羊唤起了严父久远的记忆。 “枝青，你回去睡吧，这些羊交给我不会出错！” 兔子直接丢进陆枝青编好的竹筐里，羊圈还得修一修，看他们的架势，是准备今天晚上连夜干活！ 陆枝青哭笑不得。 “爸，明天再干，不急这一时半刻！” “没事儿，你快回去休息吧。” 忙了一天，陆枝青确实有点累。 “爸，妈，你们也早点睡。” 老两口连夜修了羊圈，第二天早上严父又准时听收音机，听见收音机里关于农村改革的计划，激动地抱着收音机跑到村委大院。 “严书记，县里通知各村的干部们去开会！您快点儿收拾一下去县里开会吧！估计是说改革的事情！” 严父没顾上去砖厂拉砖，去县里开了三天的大会，回来给各位村民传达会议精神。 “国家准备把土地分给各家，以后咱们各家种各家的地，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家里想养什么牲畜就养什么牲畜，国家鼓励生产，地分到自己手里，自负盈亏。” “国家虽然不给咱们兜底了，但是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限制，大家甩开膀子干，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 村民们都集中在村里的广场上，严父在高台上激情澎湃，底下的村民们有很多疑问。 “咱们的地有水地有坡地，有好田有赖田，具体怎么分？村里这么多人，怎么做到公平公正？” “国家不管咱们，万一遇上饥荒年没有收成怎么办？” 大家都有同样的疑问，严父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地咱们分了几个等级，有一等田二等田，这几天先丈量出来，等到麦收结束后，咱就把地分一分，家里有几口人，就分多少地……” “至于饥荒年，又不是年年打饥荒，丰收年存上点儿粮食，饥荒年不就过去了！咱们现在刚开始干，政策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将来肯定会及时修正，大家先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国家还指着咱们农民多生产粮食，好去发展经济呢！” 陆枝青扶着肚子站在广场上，听严母跟身边几个婶子说话。 “这个政策好，以前给公家干，大家都磨洋工，一个人能干完的活得十个人干，一天能干完的活，十天也干不完。粮食收成低，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挨饿，现在好了，谁偷懒，到时候没有收成，饿他们自己家人，跟咱们 没关系！” “以后不限制咱们养什么牲畜，多养点鸡鸭，一年到头也能见点荤腥！”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 桃婶儿给陆枝青抓了一把花生。 “枝青，咱们农村现在政策也好了，你还考大学不？” 她在调侃陆枝青，周围的妇人都看过来，村子里没有秘密，一个人知道陆枝青准备考大学，就等于全村都知道了。 “考考试试吧，咱们村子里还没有大学生呢，大家难道就不好奇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陆枝青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想的是吃饱穿暖，将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过日子生孩子，她想的是去大山外面看看，她倒腾山货有时候要走很远，附近的几个乡镇她都去过，但她最远也只去过县城，没去过市里，更没去过省城！ “俺不想知道，俺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有吃有喝，人民就幸福！” 陆枝青摇头，不再跟她们说了，她们追求的是物质上的幸福，乡下大部分人都是这种追求，但是她追求的是精神层面的幸福，就像严居安立志为国争光一样，是一种崇大的理想。 “枝青，听说你弄了十来只山羊？”一个婶子凑过来，低声问她，“你有没有渠道，给我也弄几只？” “我想要兔种，能不能帮我也打听打听？” 说话的两个婶子陆枝青都认识。 “山羊最近紧俏，不好说。兔子繁殖快，好弄，一对兔种三十块钱，婶子要几对？” “这么贵啊！” “市面上的比这个更贵！” “我们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这两个婶子平常话不多，只知道埋头苦干，也是见着别人都养山羊兔子，养大了能卖钱能吃肉，才想着自己也养几只。 “婶子考虑好了只管来找我，我给婶子们优惠！” 听见她们讨论的话题，有不少人凑上来支着耳朵听消息，但这个价格让很多人退避三舍。 大家听着台上严父的发言，桃婶儿突然脱了鞋子，露出破了三个洞的袜子，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袜子又该补了，哎，啥时候能买上一双新袜子……” 村里开完大会就忙了起来，严父天天早出晚归，忙着丈量土地，忙着研究分地的方案，严母也跟着跑前跑后，替乡亲们协调。 陆枝青照看着家里，空闲时就看看书算算题。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飞快，等到农忙结束，土地分配好，各家又该忙着秋种。 严家分了两亩水地，六亩二等田，还有八亩坡地，一下子自己当家做主，大家都不习惯。 “咱们家的地该怎么种？水地能浇地，种点儿玉米，坡地上种豆子种红薯，二等田种点儿啥？” 二等田其实就是稍微肥沃点儿的坡地，种玉米怕太旱，将来收成不好，种豆子红薯又太浪费。 “爸，我有个想法。” 陆枝青以前倒腾山货的时候经常去县城，守着农村，就算吃不饱也饿不着，去山里摘点野果子，检点蘑菇木耳野菜，也能熬过去。 但是城里不一样，城里的吃喝都只能拿票去领，有时候去的晚了，连菜都没了。 “你有啥想法就直说吧！” 严父做了一辈子农民，突然觉得自己不会种地了，有种抱着宝贝不知所措的感觉。 第33章 怎么能让你们两个抛头露面呢 “爸，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咱们家的水地种菜，萝卜白菜这些，到时候拉到城里卖。二等田种玉米大豆，坡地上都种红薯，等到冬天，下红薯粉条，也拉到城里卖。” 她这个安排让严父皱起眉头。 “两亩水地呢，都种菜？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农村人没有做生意的概念，“再说了，都是常见的菜，能有人要吗？” 陆枝青不觉得会卖不出去，之前她倒腾的那些山货，不也都卖出去了，县城卖不出去，那就去市里卖，她见识过城里人的购买力，还怕这两亩地种出来的菜不够卖呢！ “咋没人要啊，城里人也跟咱一样，张嘴吃饭呢，很多人买不上菜呢！” 严父还有疑问。 “种萝卜白菜，现在还早了点儿吧……” 农民种地有节气，什么时间种什么东西都有讲究，白菜萝卜长得快，不愁赶不上收。 “爸，咱们不是两亩地全种萝卜白菜，咱们把地分成几片，种不同的菜种，现在种黄瓜西红柿豆角土豆正是季节，再留出一片地，种点青菜，等到青菜过去，好种萝卜白菜秋豆角，冬天就种菠菜，一直能卖到明年春天呢！” 其他的地种粮食，交完公粮，余下的也够一家人吃了。 “摘下来的菜叶子还能喂兔子山羊，一点儿没浪费！” 这是陆枝青想到大的最完美的方案，而且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进城卖菜这个意识，她领先别人，就能先赚到钱！ 严父跟严母对视一眼。 “这个主意挺好，但是咱们离城里那么远……” “妈，咱们家有自行车啊，回头找木匠打上两个架子，把菜装到车后座上，也能盛不少呢！一天跑上三四趟，也不少卖钱！” 如果是别人家，肯定不同意陆枝青这么折腾，严父早年在战场上什么苦都吃过，他自然不嫌麻烦，也不嫌丢人。 严母一向听严父的，夫妻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 “我觉得能行。” 夫妻俩对视一眼，严父开口：“要不咱就先试试？” 严母点头。 “今年先试试吧，不行明年就还种粮食！” “我明天先去地里松土！早知道，应该偷偷的养一头牛！” 以前村里有三头黄牛，村里的地几乎都是这三头牛犁的，现在分了这么多家，家家都要借黄牛去耕地，根本排不上号，牛也不能一直干活。 严父是村支书，肯定不会跟乡亲们抢着耕地，就只能上人工了。 “我跟你一起，枝青就别去了，照看着家里就行。” 家里的活也不轻松，要喂鸡鸭，喂猪，喂兔子，还得去放羊，陆枝青的任务也不少，她只能把课本带上，放羊的时候好做题。 第一天晚上一家人回来，吃了晚饭，个个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接着干活。 陆枝青抽空去买了菜种，等到家里的水地翻完了，老两口按照她的规划把菜种种上。 羊粪猪粪加上秸秆发酵一下再晒干，就是上好的肥料，陆父忙活到现在，终于有功夫去拉些红砖回来，把后院往外扩了两分地。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晒，地里的青菜蔫头耷脑，急切地盼着一场雨水，严父一天去菜地里转好几圈，再不下雨，他就准备浇地了！ “老严，你都种一辈子地了，咋还这么不懂事儿，听你家儿媳妇瞎说，上好的水地全种成菜，能吃得完吗？” 村子里的乡亲们没少笑话严父，严父也发愁，菜说下来就全都下来了，到时候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他没说话，背着手在菜地里转一圈，出来时扔出来一捆杂草。 晚上天就阴沉起来，下了一场大雨，等雨过天晴，地里的菜都窜了一截，长势喜人。 陆枝青肚子大了，但她每天干活，家里的鸡一天能下不少鸡蛋，她不缺吃的，身体越来越壮实，走路风风火火，一点儿也不像是怀孕的人。 她去地里转了一圈，掐了一把青菜回家做面条吃。 “爸，青菜可以掐着卖了，咱们今天晚上加加班，明天早上我骑车进城去探探路！” 县城里她熟悉，但是毕竟第一次进城卖菜，她心里也有点没底。 “我去吧。” 严父不忍心她大着肚子进城折腾。 “爸，还是我去吧，正好也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肚子里的娃胎位正不正。” 这年头，乡下的孕妇很少往医院里跑的，都是请个产婆来家里接生。 毕竟是头胎，陆枝青心中紧张，她见过王花生孩子，每次都是疼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那样子太让人害怕了。 她都这么说了，严父不好说什么。 一家人晚上打着手电筒去地里择摘菜，陆枝青往青菜上撒上水，放到自行车的架子上，第二天早上再洒一遍水，就直接骑车进城。 “卖青菜喽，一毛钱一捆，新鲜的青菜！” 陆枝青把车停在菜市场门口，早上起床买菜做饭的人第一次见有人在路边卖菜，青菜看起来又大又新鲜，有人过来问价。 “要票吗？” 城里买菜都有定额，没有票买不到菜。 陆枝青摇头。 “不要票，一毛钱一捆，我们自己家种的菜吃不完，拿到城里来卖，你们可以先买一次试试，再过几天黄瓜西红柿豆角都能下来……” “给我来一捆吧。” 她的菜很新鲜，又提前捆好了，人群一围上来，一会儿功夫就都卖完了。 一车青菜卖了五块钱！ 比她倒腾山货一个月还赚钱呢！ 天色还早，这个点医院的医生还没上班，她也顾不上去医院，赶紧回家喊上严父严母去地里摘菜。 “今天一早上就卖了五块钱呢，现在摘了菜去县城赶不上早市了，咱们多带点中午去卖！” “一早上就卖了五块钱？” 严母觉得不可思议，这年头，在工厂里上班的工人一个月也才三四十块钱，卖菜一个早上就能卖五块！ 陆枝青把一沓叠整齐的一毛钱拿出来，天气热，青菜放不住，大家都没买多，一人买一捆一毛钱，她收上来的几乎全都是一毛钱。 “这比种地强啊！老严，看见没，听枝青的没错！” 严父也咧着嘴笑。 “当初是谁说不行了明年还种粮食？” “还是枝青有眼光！” 陆枝青被夸得不好意思。 “爸，妈，咱们这才第一天进城卖菜呢，说不定今天只是运气好，能不能行，还得看以后的行情！” 这倒也是。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城里卖菜！” 严母拍板决定。 “你怎么跟我抢活呢？”严父开口，“居安不在家，我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怎么能让你们两个抛头露面呢，应该我去！” 第34章 你们一天能赚多少 最后严父跟严母骑车带着菜去城里卖，留陆枝青在家。 上午时间长，严母先卖完回来，水都顾不上喝，下地又摘了一车筐赶紧赶回城里。 “妈，你好歹喝口水……” 陆枝青没追上她，见天色不早了，赶紧和面擀好面条，预备着等两人回来吃饭， 今天天气热，她担心严母中暑，熬了一锅绿豆汤，盛出来晾上。 严父比严母早回来半个小时，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绿豆汤。 “我今天在城里遇上熟人了，送出去几捆青菜，要不然还能多赚几毛！” 严父把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陆枝青数了数，有四块二。 早就过了午饭的点儿。 “爸，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下面条吃。” “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话，严母也到家了，陆枝青赶紧递上放凉的绿豆汤。 “我今天……”严母嘴巴干的说不出话，喝了两碗汤才长舒了一口气，“我今天卖了十块多……” 她的布包里鼓鼓囊囊，把钱倒在桌子上，比严父的多出来一倍。 “你咋卖那么多？” 严父眼睛瞪直了，严母得意道：“我跑了两趟，第一趟摆在菜市场门口，很快卖光了，第二趟我摆在县里的棉纺织厂外面，正好工人下班，一会儿功夫就都卖光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再去地里掐上一些，晚上再去！” “妈，您歇歇，天热，别把身子熬垮！” 陆枝青端了一盆面条进屋，今天中午炒的鸡蛋卤子，西红柿才刚挂果，还是青的，要是有西红柿，做西红柿炒鸡蛋卤子更下饭！ “今天就这些吧，明天再去城里卖菜。咱们总结一下城里哪些地方卖的快一点，规划好路线。” “早上最先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多是老人孩子，他们去的早，老人早起，小孩要上学，提前把菜卖好放在家里，我们早上第一站，可以先去菜市场。” “中午菜市场去的人也不少，但是下班的工人赶时间，或者因为太累不想去菜市场，看见我们的菜摊，肯定会来买菜，中午我们可以守在各个厂子门前。” “还有学校门口。”严母吃饱喝足，“大点儿的小学生都会给家里人买菜了，小学初中都挨着，把菜摊摆在学校门口，多少也有点生意。” “今天第一天开张，咱们打了个胜仗，以后每天咱们都观察一下，哪里卖菜最快，等过两天黄瓜西红柿豆角下来了，我干脆去城里支个摊子，你们把菜送过来。” 这样省得赶不上饭点儿！ 老两口没有意见。 “爸妈，你们先去睡会儿吧，我去刷碗！” 陆枝青把钱收起来，分成三份。 “爸，妈，这些零钱你们拿着，方便给人找钱，也可以自己零用，剩下的钱我先拿着，等攒够一个月去存起来。” 加上陆枝青今天早上卖的钱，一天的进账快赶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放在以前，老两口根本不敢想。 “好，我们没意见！” 折腾一上午，大家都累了，陆枝青刷了碗躺下也睡了会儿，等太阳落山，天气凉快点儿，老两口又去地里转悠去了。 “老严，你们家今天掐了那么多菜，能吃的完吗？” 路上碰见的村民眼睛都盯着老两口，“我咋见你们今天进城了呢？你们进城卖菜了？” 这年头，人都穷疯了，一双眼睛里冒绿光，严父承认道：“是拉去城里卖了。” “卖了多少钱？青菜不值钱吧……” 严父不会说谎，还想实话实说，严母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是不值钱，也就赚个亲苦钱。” “我就说嘛，这东西稀烂便宜，你们种这么多，还不如种粮食呢！” 等人走过去，严父耷拉着脸。 “我是咱们村的支书，应该带着老百姓们共同富裕呢，怎么能藏私……” 他陷入自责。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不是儿子把枝青娶回来，连咱家过年的物资你都能捐出去！你去看看村里其他干部家里，人家早就偷偷的养这个养那个，把自己的日子过起来了！咱家呢？也就表面荣光，如今才赚了两个钱还没焐热呢，就又想送给别人！” “人家别人都学会了这一招，咱家种的这么多菜卖给谁去！” 严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只有一点，不会藏私。 “咱马上就要抱孙子了，你能吃苦，我也能跟着你吃苦，但是你能让孙子也跟着你一起吃苦吗？” “地现在是他们自己的，只要踏实肯干，谁还能饿肚子不成？” 严母有点生气。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现在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太阳落山之后很凉快，老两口摘了菜带回家，路上遇见村民打招呼，严父不吭声，严母随便应付几句。 回到家里，陆枝青已经做好晚饭了。 吃了晚饭，老两口回房间睡觉，陆枝青点了一盏煤油灯，坐下看书。 时间一晃快要高考了，天特别热，月份大了，陆枝青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起来还要干活，精神头看起来差了点儿。 “枝青，你别起来了，我跟你爸等会儿去城里买个包子吃，你多睡会儿。” 夏天天亮的早，严父严母一大早就带上青菜进城去卖，陆枝青总是做好早饭等他们回来。 老两口心疼她，走之前特意交代她多睡会儿。 但她闲不下来，多睡了一个小时，七点起床喂牲口，又把家里要换洗的床单衣裳收了去河边洗。 “呦，枝青，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她来的很早，河边有人比她来的更早。 “翠花婶子，早。” 李翠花凑过来。 “枝青，你公婆这几天往城里跑的勤快，我听说他们进城卖菜不少赚钱呢，你跟我说说一天能赚多少？” 村里不少人都在打听，奈何严家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都不说。 严母怕被别人知道赚得多，眼红他们，也把自家菜地里的菜拿到城里卖。陆枝青却知道这个赚钱的法子不持久，别人见他们家赚钱，肯定会效仿。 “块儿八毛的吧，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婶子想知道能赚多少，自己也去城里卖一次菜就知道了。” 李翠花往衣裳上打着肥皂。 “我家就留了两分菜地，自己家还不够吃呢，卖了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着，种菜去县城卖，一天卖一块钱，一个月也有三十块钱，比以前一年才分三十块钱赚的多。她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 “枝青，你说我明年也把水地种菜去县城卖，能行吗？” 第35章 不讲义气 “行不行得试试才知道，我说了又不管用。” 大家做生意都担心赔钱，怕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卖不出去，自家人又吃不了不那么多。 陆枝青不担心有人跟她抢生意，至少今年别人家抢不过她，明年还有明年的法子呢！ “翠花婶子，你洗完了？” 李翠花哦了一声。 “洗完了。” 她端着盆子走了，陆枝青没管她，继续洗衣裳，又有别的婶子跟她搭话。 “枝青，上次跟你说的买山羊跟兔子的事情，我回去凑了凑钱，想先买几只兔子。” 说话的是家住在村西头的陈家婶子。 “就是我们暂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能不能便宜点儿？” 事情都过去两个多月了，陆枝青抱回来的两对兔子都又生了。 “兔种贵，但是我家兔子生了小兔子，婶子拿小兔子回去养，养两三个月也能抱窝了。刚满月的小兔子，五块钱一只，我给婶子拿两对？” 陈家婶子还有顾虑。 “兔子很好养的，现在多的是青草跟菜叶子，等到秋天兔子也吃萝卜白菜，从现在养到过年，最少能抱两窝！到时候过年就有肉吃了！” 养兔子一个是吃肉，另一个能卖兔子皮，也有走街串巷收兔子的，不过比较少。 “行，那我拿两对！回头就去你家抱兔子去！” “枝青，你家的山羊准备怎么处置？” 陆枝青家的山羊准备留着配种生小羊羔，到时候卖山羊奶，城里的人喜欢定羊奶，她当初特意交代过，只要一只公山羊，其余九只都能怀崽。 “等到今年秋天生小羊羔，到时候去城里卖羊奶！” “枝青，啥生意都让你家做了！” 这话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陆枝青只笑笑不再说话了。 洗完衣裳回到家里，时间还早，她看了会儿书，开始思考桃婶儿之前问过她的问题，她要是真考上大学了该怎么办？带着孩子去上学，还是留在家里种地养羊。 想了半天，最后发现是庸人自扰，她得先考上再说！ “枝青，快给我倒杯水喝！” 严母今天回来的比严父早，陆枝青去锅里盛了一碗绿豆汤给她。 “我今天把菜卖到工厂的食堂了，他们还要，问我还有多少菜，咱们有多少他们要多少！等会儿吃完午饭，我就去地里摘菜！” 天太热了，严母脸上被晒得很红，但她整个人精神饱满。 “这下老严怎么着都比不过我！” “什么比不过你，我在你后面跟了一路，你都没看见我，咱俩前后脚回来，不算我输！” 绿豆汤还有，严父也喝了一碗，把卖菜的钱掏出来给陆枝青。 “我今天赚的可不少吧！” 严母哼了一声。 “我把咱家未来十天的菜都卖出去了，明天咱们就不用去各个路口卖菜了，直接一股脑全送到工厂里去！价钱虽然比在外面卖便宜一些，但是薄利多销，也不少赚！” “你卖到哪个工厂了？李淑芬同志，你咋这么能干呢？我上哪儿娶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呀！快坐下，我给你捏捏肩！” 老两口的感情羡煞旁人。 “爸，妈，我去给你们端饭！” 工厂要的倒也没有那么着急，吃过午饭，一家人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没那么晒才去地里摘菜，下午往工厂里送了一批，晚上回去打着手电筒摘菜，准备等第二天早上再去送。 “照这么下去，咱们家的菜很快就供不上了。” 严父心里有个想法，但是他没说出来。 “人家工厂就跟我定了十天的菜，十天之后，说不准咱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家的菜种的早，现在正当季，再等几天，大家地里的黄瓜豆角就都下来了。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您想带着咱们村子里的乡亲们一起挣钱，但是大家今年种的菜都不多，咱们家今年先试试路，行的话，明年带着全村一起种菜！” 陆枝青这么说，严父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你看看，还得是枝青格局大！” 严母撇撇嘴。 “就我格局小行了吧！” 严家这么一车一车往城里送菜，可把村里的人嫉妒坏了。 “支书，您最近没少赚吧，有赚钱的法子藏着掖着不敢让别人知道，是生怕我们学了去，你们赚不到钱是吧！” 李翠花的眼睛天天盯着严家，严家今天吃鸡蛋了，明天买肉了，后天又干啥了，她瞅见严家这个月都吃了三次肉了，坐不住了！ “这话怎么说，我是靠卖菜赚了点钱，但是你们要发家致富，我也不拦着，你们也可以进城卖菜！” “我们哪儿有菜可以卖，我们家又没有把两亩水田当成菜地！” 这话就有意思了，严父不跟女人吵架，严母上阵。 “李翠花，我们家当初用好地种菜的时候，你没少在背后嘲笑我们吧！我们种菜的时候没瞒着你吧，你自己不种，难道还想去我家菜地里摘菜拿去卖？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以前给公家干，老百姓们吃不饱，干部们有牺牲自家份例的义务，首先要供老百姓们吃饱饭，现在大家自己干，自己负责自己家的事情，我们没有义务再牺牲自家的利益来满足你们，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 两家吵架，周围的邻居都来围观。 严母说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懂不代表服气。 “咱们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你们有赚钱的门道却要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你们这是不讲义气！” “对啊，你们这是不讲义气！” 严母发现自己生气的时候竟然会笑，亏她跟严父还打算带着村民们一起干呢，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带着大家一起靠种菜赚钱，就被村民们先一步埋怨上了！ 最近天气热，她们一家一趟趟起早贪黑去城里卖菜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起床或者是已经睡下舒舒坦坦的躺在床上，却来眼红他们赚到钱？ “你们是看见我们的菜卖出去了，赚钱了，才着急，我问你们，我们的菜要是卖不出呢？砸在我们自己手里的时候，你们给不给我们报销？” “我们自己都没赚到钱的时候，跟你们说让你们把水地全种上菜，你们会不会骂我们没安好心？” 第36章 见不得别人好 “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儿上，咱今天不吵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想进城卖菜，我们家又没有拦着，你们吃肉也好，喝汤也罢，都跟我们没关系！” 陆枝青扶着肚子出来，招呼大家来家里喝杯凉茶，人群一哄而散，气得严母把大门关上。 “升米恩斗米仇，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严母气得吃不下饭。 “妈，不生气了，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正好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严父给严母端来一杯凉茶。 “是我的错，我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咱们家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再不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了，行不？” 严母深吸一口气。 “这可是你说的！” 这一茬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严父去城里送菜，严母准备去地里把种青菜的地收拾一下，绿叶青菜过去了，换成秋黄瓜，等黄瓜豆角也过去季节，就可以卖秋黄瓜了，哪料到她到了地头上一看，菜地里的黄瓜架子被人拔了扔在地上，西红柿豆角也被祸祸了不少。 其他的菜，土豆被人偷走了一片，葱也被薅了不少。 “咱们村遭贼了！偷我家菜，缺大德了！” 严家地里能被摘走的菜都被摘走了，摘不了的就都破坏掉，严母恨得牙痒，回到家里拿了个脸盆去外面开始敲。 “谁偷我的菜，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屋里看书的陆枝青听见动静，跟出来询问道：“妈，怎么了？咱家地里的菜被偷了？” 严母气得眼眶通红，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枝青，咱家的菜地被毁了……” 农民种地多辛苦，狗娘养的，村子里谁家没菜吃，跟她说一声去地里摘点儿她都没意见，偏偏要选择偷，偷就算了，还把好好的菜给糟蹋了！ 茄子刚结果，眼看着再长几天就能吃了，却被人连根拔起，拳头大小的茄子被扔在地头。 “严家嫂子，你家的菜被偷啦？” 周围邻居的语气一脸幸灾乐祸，“你不能这么骂呀，你应该连祖宗十八代一起骂，最好再咒偷菜贼全家，你骂的这不疼不痒的，贼不觉得难受，就全当没听见，下次还偷！” 在街上骂，除了让别人看热闹之外，没人真正心疼。 陆枝青面色沉下来。 “妈，咱回家拿上工具，去把菜地修一下，能救回来多少算多少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没抓到现行，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我不心疼菜，谁家没菜吃，去掐一把拽一捆都行，回头跟我说一声，我也不计较，我恨得是偷菜的人的坏心眼，故意破坏……” 陆枝青猜到大概是有人嫉妒他们家进城卖菜赚钱，故意搞的破坏，这事儿要查也容易，对方偷了他们家那么多菜，自己肯定吃不完，说不定也是偷了进城去卖。 往城里去，就那一条路，她跟严母分头行动，派一个人去村口守着就行了！ “妈，咱们这样……” 陆枝青附耳在严母说了几句，严母冲她点点头，两人回家拿了工具去地里，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等到讨论的热度降下去之后，有人回了家里，推了架子车步行出门。 “翠花婶子，你要出门呀！” 架子车上盖了化肥袋子，“装的啥呀这么满！” 李翠花跟人笑着。 “我回娘家一趟，给娘家带点儿东西。” “你这东西带的可不少啊！你儿媳妇没意见？” 李翠花表情有点不自然。 “她能有啥意见，不说了，我得赶路呢！” 严母从小路绕到村口，蹲在玉米地里看着外面，没一会儿就看见李翠花推着架子车，拉了一车的东西往县城的方向去，风吹起尿素袋子，露出里面的土豆豆角黄瓜，严母从地里窜出来拦在车前。 “好啊李翠花，原来是你偷我家的菜！” 李翠花本来就做贼心虚，又被吓了一跳，尿素袋子掉在地上，车里装的东西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我自己家里种的菜，怎么是偷你家的菜？只准你家种菜，不准我家种吗？” 严母冷哼一声。 “你家地里种茄子了？你家一共就留了三分菜地，种的黄瓜豆角都还没结呢，你领着我上你家菜地去看看，要这些菜要真是你家的，我给你赔双倍！” 李翠花还嘴硬。 “真不是我偷的，我今天早上去地里摘菜，这些东西就在我家地头扔着，我也不知道是谁扔的，我看着挺可惜的，就捡起来，准备往我娘家送点儿，我娘家人多，菜不够吃……” 去地里一看就真的露馅儿了，李翠花脑子都快转晕了，编出一套瞎话来，反正也没被抓现行。 “我哪儿知道这是你家丢的菜啊！既然是你家的，我还给你就是了！” “我再说一遍，这些菜不是我偷的，你可别到处乱说栽赃陷害我！” 李翠花把车上的菜一股脑丢到路上，也不走娘家了，推着架子车回家了。 严母气得牙痒。 陆枝青追了上来，见菜都在地上。 “妈，贼抓到了吗？” 她刚才跟李翠花擦肩而过，还听别人跟李翠花打招呼，说什么她不回娘家了，李翠花的表情也有点不好看。 “没事，把菜捡起来带回去吧。” 严母没想过偷菜的人竟然是李翠花，亏她平常还帮她说过好话！ 她蹲在地上生闷气，陆枝青知道她不想说。 “妈，别捡了，我回家架个车来！” 家里的架子车让严父拉着去县城送菜了，她得回去借个车。 “淑芬，枝青，你们怎么在这儿？” 说曹操曹操到，严父拉着空车回来了，见严母表情不对，放下车上前查看。 “没事，先把菜弄回去，回家再说。” 三人一起把菜装上车，回到家，陆枝青把今天早上严父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严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眼红别人也不能毁坏庄家作物啊！这是作风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放在以前，这样浪费是要蹲大牢的！” 他起身往外走，被严母拉住。 “你去干什么？咱们又没有抓现行，人家不承认，非得说这些菜是在自己家地里捡的，你去当面质问，不过是让自己更生气，何必呢！以后多防备，少来往就是了！” 严父有脾气从来不对着家里的人发作。 “我去村里，大喇叭通知开会，说说这件事情！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肯定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咱们家的地又不在路边，左右邻居家地里的庄稼都好好的，唯独咱家遭了贼，不是家贼是什么？” “还没过上好日子的，就先砸锅，自己家过不好，也不允许别人家过好，这种思想是不对的！” “当年战争年代，咱们村里的人都快死绝了，没吃的没穿的，邻居之间互相帮衬，谁计较过得失？怎么现在饿不死了，却开始见不得别人好了！” 第37章 刚才受伤的是谁 “人怎么吵怎么闹都没事儿，不能糟踏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咱们农民不应该欺负农民，农民应该团结起来！” 严父去了村委会，把在家里说过的话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又说了一遍。 李翠花在家里嘟囔。 “当初不让农民自己种地，搞集体经济，弄得大家都吃不饱饭，现在放开了，有人在前头跑，我们在后面追不上，还跟我们说要团结？有赚钱的方法遮遮掩掩，你赚钱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我们！” 李翠花的儿媳妇何秀红抱着睡醒的儿子出来撒尿，听见她这番话。 “妈，你这就是不讲理，人家种菜的时候你嘲笑，人家赚钱的时候你眼红，你眼红有什么用？人家跟你说种菜赚钱，你现在就能变出菜拿到城里去卖？还是咱家的地今天种上菜明天就能结果？” “现在赚钱的方法摆在面前，明年咱也多留出一块儿地种菜，到时候拿到城里卖不就行了！你今年这么闹，不就是还没从集体经济的思维里走出来，还想着人家赚的钱都是大家的，得给你分一杯羹，你咋那么会想呢？” 别人劳动的时候，你没出钱也没出力，凭啥给你分！ 李翠花平常就说不过自己儿媳，这下更恼了。 “秀红，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吗！” 何秀红没理她，抱着儿子回屋。 “小虎，你以后可别跟你奶奶学，你奶奶这人心眼太坏！” “何秀红，你怎么能在小虎面前说他奶奶的坏话呢！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不尊重我……” 严父没在喇叭里点名批评。 “咱们大家伙儿出钱出力盖学校的时候能齐心协力，我希望以后也能齐心协力，凭智慧的双眼发现机遇，凭双手劳动，咱们共同走上富裕之路！” 大喇叭响了半天，最后一句激情澎湃，点燃了大家的希望。 以后真能过上好日子吗？ 陆枝青跟严母把爱菜地收拾了出来，这次他们有损失，但是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被损毁的蔬菜也就只有被拔掉的那几棵茄子苗，别的没太大损失。 “土豆还能长得更大一点，可惜被挖出来了。” 每个土豆都有拳头大小，已经很大了，但是再长几天，肯定还能长得更大。 “我这些豆角，这么细就给我摘了，多可惜！” 陆枝青弯不下去腰，她就在旁边打下手。 “妈，你别气了，会发生这种事情其实也正常，这就是人性，等咱们家将来条件更好了，肯定还会有人嫉妒。等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自然就不盯着别人家了。” “枝青，你别说你准备带着全村人一起进城卖菜！” 陆枝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妈，咱们村里的人都进城卖菜，城里人也吃不完呀！我有个想法，但是只靠咱们自己肯定完不成，我得找人帮忙。” 陆枝青不介意帮大家都致富，因为她还想让自己家过得更好，就像她倒腾山货一样，她自己不用去山里找山货，但是她也能赚钱，就靠左右手一倒腾。 等明年，她打算自己家里少种点菜，她可以出钱收村民家种的菜，然后倒腾到城里卖，县城，市里甚至省城也不是不行。 市里省城对蔬菜的需求量更大，市场更广阔。 但是有一点，她往外运输货物，县城市里距离近，可以买个拖拉机去送货，省城远，其他市县远，都需要卡车，她还需要联系在外面跑货车的司机。 张山要是还在老家，她可以省很多力气，她得抽空登门去一趟张山家，看能不能联系上张山，请他帮个忙。 “枝青，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都吃一样的饭，你怎么跟我们不一样呢！” 陆枝青的这些想法，在严母看来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妈，您就别笑话我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想法能不能行，从小她脑子里就在想用什么办法能赚钱，敢想也敢干。 “枝青，你快考试了吧。” 陆枝青嗯了一声，七月下旬考试，考试前要先报志愿，陆枝青不知道该报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写信去问了舅舅，舅舅还没回信呢。 “枝青，你脑子灵光，肯定能考上！” 严母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陆枝青不想那么多，两人忙完地里的活，回到家里，舅舅的信就送来了。 舅舅在信里跟她说了几个比较好的学校和专业，让陆枝青挑喜欢的专业报考，陆枝青对物理研究挺感兴趣，而且舅舅推荐的学校在省城，她要是能去省城上大学，就能去舅舅家拜访舅舅了…… 舅舅选的专业技术性比较强，到了报考的这天，陆枝青把这几个专业报了上去，回到家里专心备考。 七月底很热，陆枝青进考场之后，严母一直在考场外面守着，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应。 第一天的考试陆枝青状态很好，题目也不算很难，她感觉发挥的还不错，但是到了夜里，她开始觉得心慌胸闷，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生，总是踹她。 怕有什么问题，严父严母连夜陪着她2来到县里的医院。 夜班的医生给她做了所有检查，没查出来问题。 “枝青，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一家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大半夜被她折腾起来的老两口，陆枝青觉得内疚。 “爸，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们不怪你，咱们走吧。” 严母起来的时候身体往前栽，要不是严父眼疾手快把她捞回来，她就栽到地上了。 “你咋回事儿啊！” 严母捂着心口。 “老严，我总觉得心惊肉跳，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妈，我也是这种感觉。” 婆媳俩面面相对。 “呸呸呸！都说点儿吉利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好事情！” 医院寂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了警报声，警车开道，后面跟着两辆军用吉普，停在了医院的院子里。 医生护士守在车边，另一个战士把一个穿着军装浑身是血的军人从车上背下来。 “居安，撑住，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父母妻儿了，你一定要撑住！” 一行人急匆匆地从陆枝青跟前跑过去，陆枝青没认出被人背在后背上的严居安，但她认出了何杨。 “何同志，你怎么在这里呢？刚才受伤的是谁？” 第38章 暂时脱离危险 何杨身上还沾着血。 陆枝青僵硬的笑着，期盼着他说那个人不是严居安。 何杨看见他们都在医院，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陆枝青上前一步。 “居安呢？你们一起归队，一起去执行任务，你在这儿，居安呢？” “嫂子，对不起，我们执行完任务，严队本来说想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但我们半路上却被毒贩给追上，为了给我争取搬救兵的时间，严队一个人拖住了毒贩……” “嫂子你放心，解放军医院的专家正在往这边赶，我们先停下来给严队止血，等专家到了，再一起护送严队去省城军区医院，严队一定会没事的！” 严母扑通一声晕倒过去。 “淑芬！” “医生！” 严父强撑着精神，跟医生护士一起，把严母抱到担架伤，陆枝青也摇摇欲坠，但她咬牙坚持着。 何杨身上也有伤，还没来得及包扎。 “何同志，你去包扎伤口吧，这里有我，我盯着。” “可是……” “我没事，我能撑住！” 陆枝青手掌贴在肚皮上，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严居安也还没有转危为安，她一定能撑住！ “同志，你的伤要赶紧止血，要不然你也撑不住！” 护士板着脸将何杨拉到一旁的处理室里，陆枝青守在手术室外。 “麻烦让让！” 护士拿着血袋进了手术室，陆枝青从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她只看见了拉起来的浅蓝色的帘子，看不见帘子后面的情景。 “血没止住，再去调八百毫升O型血来！” 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急匆匆地从陆枝青面前经过。 “主任，血库里没有O型血了！” 陆枝青的心提起来。 派出所的一位同志撸起袖子。 “我是O型血，抽我的！” “一个人最多只能抽四百，病人的血止不住，最少需要八百，甚至更多！” 另一名同志举起手。 “我去喊所里的同志都来测个血型！” “不行就号召民众吧，军人同志是为了保护咱老百姓，咱们献血救军人同志也是应该的！” “好消息，血止住了！但是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 “专家来了吗？” “专家到了！” 周围人来人往，陆枝青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她浑身血液凝滞，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谁是伤着家属？” 陆枝青举手。 “我，我是伤者家属，伤者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注意天什么时候亮了，楼道里不用开灯就有亮光，第一缕太阳照进走廊里。 “伤者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是还有一块儿碎弹片距离心脏很近，没有取出来，现在我们需要带伤者去省城的军区医院，那边条件好一点。” 医生看着陆枝青的情况，询问道，“家属方便跟过去照顾吗？” “方便方便！医生我能照看他！” 严母醒了过来，她担心严居安，但是双腿使不上劲儿，走不了路，胳膊抖，手也抖。 “枝青，妈没事儿，你还得考试，让你爸去。” 陆枝青哪里还有心情考试，而且严母这个样子，身边也离不开人。 “妈，没事，让爸照顾你，我去照顾居安，你们安心在家里等着，居安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忍住鼻子的酸涩，强自镇定下来。 “爸，你照看好妈，多耽误一会儿，居安就多一份危险，我们走了！” 严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塞给陆枝青。 “爸，我带钱了！” 陆枝青怀着孩子，觉得不舒服来医院，她自己带了不少钱，够用，但是严父坚持把钱给她。 “去省城开销大，你都带上吧，也算是让我跟你妈少操一份心，居安要是脱离危险，给家里来个电话。” 村里没有电话，每次严居安给严父打电话，严父都要跑到镇上去接。 但只要有好消息，严父觉得自己跑多远都没关系！ 陆枝青收下钱。 “嗯，好，爸，妈，我走了！” 上了急救车，何杨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但他没办法开车了，他的一条胳膊被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右腿上似乎也伤得不轻，走路一瘸一拐。 “嫂子，我跟你去照顾严队。” 陆枝青朝他的伤处看去。 “要不是严队，我早就死了好几次了，省军区医院我熟，我虽然干不了什么重活，但是有我在，嫂子会方便很多。” 是这个道理。 “你的伤不要紧吗？我看挺严重的。”陆枝青第一次主动开口打听他们军队的事情，“你们平常出的任务都很危险吗？” “我的伤不严重，就胳膊骨折，腿上被划了一道。”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何杨不想陆枝青太担心，就捡些能说的跟她说了。 “我们平常出任务还好，这次是联合边防的战士一起，追捕首都的毒贩，历时大半年，终于缉捕毒贩落网，本以为能放个长假呢，谁知道漏网之鱼竟然敢袭击报复我们！” “不过嫂子放心，漏网之鱼已经全部落网了，严队这次又立了大功！” “上次我们还抓捕了漂亮国的间谍呢，我从进了飞鹰大队，跟着严队起，我们打过土匪，抓过毒贩，护送过科学家，保护过首长出访，做了挺多事情呢。” 严居安在陆枝青心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好几截，她不知道，严居安竟然这么优秀，他为国家做过这么多贡献，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车子到了军区医院，严居安立刻就被负责的医生推到手术室，陆枝青从车上下来，都没赶上见他一面。 “嫂子，我先带你去病房吧，领到给严队安排了单人病房，里面有两张床，咱们先去安顿一下，等严队从手术室里出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只能这样了。 军区医院的条件确实好，病房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陆枝青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好在她带了不少钱，等严居安从手术室里出来，跟家里报了平安之后，她得去给严居安和自己都买一身换洗的衣裳。 午后，手术室的灯灭了，严居安身体里的弹片终于取出来了，他也暂时脱离了危险，被推进病房里。 医生护士叮嘱了一番，陆枝青守在病床边上，看着熟睡中的严居安，一颗心才落回原处。 “嫂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带了半斤饺子，你快趁热吃。” 陆枝青给严居安擦了擦手上脸上的血，他的脸很白，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 “我想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楼下就有电话，嫂子你去，我在这里守着严队！” 陆枝青去楼下打电话给严父，拨通跟那边的人说了一声，然后等着严父给她回过来。 军区医院不接待外面的病人，门口比较冷清，一辆军用吉普在医院门前停下，从副驾驶位跳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姑娘，姑娘的腰上扎着一条腰带，展露出那纤细的腰身，更衬得她身姿挺拔好看。 姑娘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似在自责。 “忘了问何杨，严大队长在哪个病房了！” 第39章 腿上没了知觉 姑娘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果篮和一束花。 “妹子，你找严居安吗？” 她看起来像是严居安的战友，战友好心来看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说一声，严居安虽然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但是现在还没醒，需要观察静养，不方便探望。 她出来时，护士还专门叮嘱她，不要让太多人进出房间，避免感染。 “是，你是谁？” 姑娘十分警惕。 陆枝青对她表示歉意。 “你好，我是居安的爱人，他才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没醒，医生交代除了照顾的人，不要去打搅他休息，妹子你叫什么名字，等居安醒了，我跟他说你来过了。” 姑娘打量了她一眼，看见她凸起来的肚子，眼神变了。 “不用了。” “同志，你的电话！” 陆枝青想跟姑娘再说几句话，电话亭的人喊她去接电话，陆枝青去接电话的功夫，姑娘上车走了，她跟家里报完平安，再回头，连汽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真是奇怪。” 她感受到了姑娘对她的敌意，但是她没往别处想，以为那姑娘可能有什么事情急着去处理吧。 她回了病房，何杨靠在另一张床上睡过去了，听见动静，何杨惊醒，起来要给陆枝青让位置。 “嫂子，你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眼睛充血，脸色很差，陆枝青赶忙摆手。 “我不累，你快躺下休息会儿吧，你要是把身体熬垮了，我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 她这么说，何杨才躺下。 “我趴在居安身边歇会儿就行，不用担心我。” 陆枝青也很累，一晚上心惊肉跳，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疲惫感涌上来。 她趴在严居安床边睡了过去，但她睡不安稳，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吊瓶，等吊瓶里的药没了，她出去喊护士。 护士帮忙换了药水，她就又睡一会儿起来看一会儿。 打完吊瓶天都黑了，睡了一觉的何杨起来出去打饭，陆枝青才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发顶，但她睁不开眼睛。 “严居安！”她从梦魇中惊醒，看见严居安醒了，泪珠夺眶而出，“我不是在做梦，你醒了！饿不饿？要喝水吗？你感觉怎么样？” 陆枝青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见他嘴巴很干，去倒了杯温水，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别哭，我没事……” 他一笑，嘴唇裂开一道口子，陆枝青心疼道：“严居安，你嘴巴都裂了还说没事！别说话，先喝点水！” 严居安喝完一杯水，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落在陆枝青的肚子上。 “枝青，对不起，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却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你跟孩子都还好吧。” 陆枝青擦了眼泪，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砸。 “我没事，我跟孩子都没事，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昨天晚上他浑身是血，被推进急救室里的场景让她后怕。 好在，他终于醒了！ 医生说他伤得很重，那枚碎弹片再偏一点，扎到他的心脏主动脉血管，他根本等不到救援。医生还说了他可能会有很多后遗症，但是只要他还活着，陆枝青就谢天谢地。 “严队，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何杨打了晚饭回来，看见严居安醒了，一瘸一拐的跑出去叫医生，医生护士带了仪器来给严居安检查，陆枝青让开位置。 “医生，我感觉右边这条腿没有知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严居安浑身是伤，当时那群人为了泄愤，一开始并没有动刀子，而是一群人将他围起来殴打他，他腰椎挨了几棍子之后，下半身就没什么知觉了，左腿能感觉到疼，但是右腿除了有点儿涨，感觉不到别的，他记得他右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骨折过，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 医生帮严居安检查了一下，表情有点凝重。 “可能是伤到了腰椎，先恢复看看，随后再进行康复训练。” 陆枝青吓得脸色发白，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医生跟陆枝青解释，“这点家属放心，严同志是军人，又是为了国家受伤，费用方面不用担心，咱们家属要是有特殊情况，医院也会给予照顾。你们只需要配合医嘱，积极养伤就行！” “严同志刚醒过来身体虚弱，这两天吃点儿清淡的，别吃发物。” 医生叮嘱了一通，又给何杨也做了个检查，叮嘱护士给何杨也开一间病房，他的情况比陆枝青想象中的严重一些，医生来了一趟，把何杨也扣下来住院，何杨还想挣扎，被医生一句话镇住。 “你们两位同志的伤情，我会如实汇报给首长，你们要是不好好养伤，就让首长派人过来监督！” “行行行，我住院还不行吗！” 何杨不好意思地麻烦陆枝青帮忙给他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家属来照看他。 他心里也明白，要不是他们受伤，放假回家转一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出任务了，一年到头见不了家人几次，正好借着受伤的机会，跟家里人团聚一下。 何杨的媳妇第二天傍晚杀过来。 “何杨，你有没有事？吓死我了！” 病房并不怎么隔音，陆枝青跟严居安听见隔壁何杨媳妇的声音。 “死鬼，你怎么不死远一点，死了再跟我说！” 夫妻俩对视一眼，严居安小声跟她说：“何杨的媳妇是个泼辣的性子，生了俩娃，体型彪悍，何杨在家打不过她。” 陆枝青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不尊重妇女，人家两个那叫恩爱，何杨真的打不过他媳妇吗！” 严居安没有看不起何杨媳妇的意思，他只是任务执行多了，下意识用最简短的语言描述出关键信息。 “我要是生了娃之后变胖，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 严居安头皮一紧。 “没有的事儿！咱儿子啥时候从娘胎里出来？我得赶紧恢复，到时候好抱儿子！” 陆枝青又瞪他一眼。 “没准是个姑娘呢？你会嫌弃吗？” 她奶奶当初就嫌弃她是个闺女，后来又嫌弃王花生的陆蕊也是闺女，没少给王花脸色看，直到王花后面生了双胞胎儿子，在婆家才抬起头。 “我怎么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严居安起不来，不能抱陆枝青，但他嘴巴没闲着。 “我就喜欢你生的，闺女儿子我都喜欢！” 隔壁没了动静，两人以为何杨夫妻俩都累了，今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下了。 他们也关了灯，天气热，陆枝青去把窗户打开，在靠窗的床上躺下。 隔壁的病房里却传来哼哧哼哧的声音。 第40章 你只有半个小时 陆枝青躺下了又坐起来，见严居安也睁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 “媳妇，要不你也上来试试？” 陆枝青想给他一巴掌，又怕打到他的伤口，只能用眼睛剜他一眼。 “你都这样了，还想什么呢？” 严居安嘴巴努到何杨病房的方向，意思是隔壁都行，他不能输。 “男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输！” 陆枝青再也忍不住，起来捏了捏他的脸。 “安心养伤吧你！” 她背对着他躺下，隔壁的动静一直响了半个多小时，陆枝青羞臊得根本睡不着。 医院的隔音还算好的，在家里，她跟严居安当初闹出的动静，严父严母是不是都听见了？ 没脸见人了！ 陆枝青第二天终于见到了何杨的媳妇，有点微胖，各自不高，一张圆脸笑起来很和善。 她给陆枝青带了礼物。 “我们自家种的黄杏做的黄杏干，酸酸甜甜可好吃了！还有一个西瓜，我爸种的，我来省城之前，我爸非得塞给我两个，压得我肩膀疼！听说你家男人救了我家男人好几次，这点谢礼不成敬意，等你们啥时候到了我们姚定，上咱家地里吃，管够！” 这年头，西瓜是稀罕东西，陆枝青从小到大，吃西瓜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前她小时候，村子里也有人种西瓜，但是后来，地都用来种庄稼了，还不够吃，更不可能种西瓜了。 “谢谢啊！我来的急，我这儿没有合适的回礼，等我过两天去城里……” 寇秀慧把东西塞到陆枝青手上。 “哎呀嫂子，这些东西不值钱，拿来当谢礼我都觉得轻了，你还给回礼，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放！快回去吧，严大哥那儿离不了人！” 她嗓门儿大，人也豪爽，陆枝青终于理解严居安为什么会给她一个彪悍的评价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陆枝青也坦然。 “嫂子，这段时间咱们就互相关照吧！” 陆枝青应了声好，回来把西瓜放到桌子上。 “何杨的媳妇是个爽快人，在家里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 寇秀慧的手跟陆枝青的手差不多，手上很多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手，只不过陆枝青天生皮肤白，皮肤嫩，她跟寇秀慧同龄，但是看起来，她要年轻一些。 “我给你切西瓜吃。” 西瓜皮很脆，她刀子刚碰到瓜皮，西瓜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的红壤。 将西瓜切成小块儿端过去，严居安眼神黏在陆枝青身上。 “媳妇比西瓜甜。” 陆枝青眼神一横。 “没个正经！” 她都快担心死了，他还有闲心贫嘴。 不过他天天这么贫嘴，陆枝青确实没那么担心了。 时间一晃过去一星期，幸好现在天气热，晚上洗个澡，随手把衣裳脱下来洗洗晾在窗户上，一晚上就干了，否则她真的要臭死了！ 这一个多星期，何杨养的精神头好多了，天天过来串门，他一来，寇秀慧也跟着来，她从来没有这么闲过，闲的不知道该干啥。 “嫂子，让何杨在这里照看严大哥，咱俩去省城逛逛呗！第一次出远门，我还没坐过公交车呢！” 陆枝青早就想去逛逛了，她高考只参加了一天，肯定考不上大学，她还没跟舅舅说，既然来了省城，她总要亲自去跟舅舅解释。 这是其一，其二，她上不了大学，总得想想以后的日子，今年她家里种菜赚钱，村民们都眼红，明年肯定有很多人都种菜去县城卖，她之前想把种菜的生意做大，她从中间倒腾一下好赚差价，但是她一没有市场，二没有车队，三没有资金，村民们未必能信得过她。 她得想想别的出路，先搞钱，再组建一支自己的车队，然后才能干这种南北倒腾货物的活。 不去市里看一看，怎么能发现商机！ “行啊，咱们俩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陆枝青怀孕六七个月了，除了刚来这两天没有睡好，天天担心严居安，这几天睡得还行。 “能行吗？你们两个没来过省城，嫂子身子还不方便，你们想去哪儿逛，我去找个熟人开车送你们去！” 何杨一片好心，但是两人都不想麻烦别人。 “不用，我们自己能行！” 寇秀慧拍着胸脯保证。 “严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嫂子！” 她长得就很让人有安全感，“我你还不知道？村里谁敢惹我，我就打破他的头！那些见你不在家就像欺负我的人，不都被我教训过好几次吗，我们又不往没人的地方去，街上有巡逻的民警，我们怕什么！” 何杨想捂脸。 等两人走后跟严居安吐槽。 “我当初就是看见她的名字眼前一亮，村里的姑娘都叫什么花什么丫的，就她这个名字，多有文化，多像读书人，多有气质，刚处对象那会儿，她身材娇娇小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现在咋就……哎，哎，哎！” 何杨的吐槽换来严居安的白眼。 “赶紧滚，你是欺负我起不来，天天晚上闹那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体力好？” 何杨身体一僵。 “你都听见了？” “嫂子也听见了？” “我们另一边隔壁的病房也听见了？” “卧槽！” 何杨从床上弹起来，跟屁股上坐了烙铁似的，瘸着一条腿开门出去，去找护士打听另一边病房里住的是什么人了！ 他们住的是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左右病房里住的都是军区的将官级别的领导，他们两个是因为特殊情况才被安排在这里，要是在领导跟前丢了脸，被告到上官那里，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每个病房病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何杨打听了一圈，无功而返。 “完了，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打听不出来是谁，但是我被护士教育了，给我换药的小护士今天说话意味不明，让我多注意着点自己的身子，不能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你不知道，那个小护士也就才十七八岁吧，看我的眼神，跟那啥一样，我丢脸呀！” 他在严居安的病房里一通哀嚎。 严居安打了个哈欠。 “一次半个多小时，不错了，没什么好丢人的。” 他的话让何杨升起了一点得意。 “还行吧，我现在是受伤了，要不然肯定不止半个小时。” 严居安嗯了一声，补充道：“但是你隔壁的领导会觉得你这个人轻浮，在医院里就耍流氓，你打听不出来人家的身份，但是人家能打听出来你的身份，到时候通报到飞鹰大队，咱们所有的战友都会知道，你只有半个小时。” 何杨又爆了句粗口。 第41章 看不起人 “嫂子，咱们坐后面吧。” 公交车上有很多位置，寇秀慧拉着陆枝青坐到后面，隔着窗户，陆枝青又瞧见那天提着果篮来医院的姑娘。 “弟妹，你看见那个姑娘了吗？我那天在医院门口碰见那姑娘，她好像认识你家何杨跟我家居安。” 寇秀慧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外看，正好看见那姑娘的侧面，从侧面看，姑娘身材纤细身姿挺拔，扎着两条麻花辫，十分漂亮。 公交车正好出发，两人从后车窗看那姑娘提着一个保温桶进了医院。 “这姑娘长得真精神！”她赞了一句，又瘪了瘪嘴，“我家何杨就喜欢这样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他英年早婚呢，当初他去当兵，怕我跑了，先跟我领了证才去当的兵，现在呀，他后悔也晚了！只能干看着！” 陆枝青忍俊不禁。 “弟妹，你的心真大！” 她就有点担心了，那姑娘听说她跟严居安的关系后，看她的眼神里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她那天才第一次见她，肯定不是因为她的原因，那就只能是严居安的原因了。 不知道那姑娘去医院是不是去看严居安的。 寇秀慧不在意地说道：“男人嘛，他心里有你，你撵都撵不走，心里没你的时候，你怎么也留不住。” “我们村里有个人，为了外面的，家里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他老婆撒泼打滚告到村长那里，村长找她男人谈了几次，他男人嫌烦，直接跟她提了离婚，把她跟孩子都撵了出去，这下好了，啥都没有了！” “咱们女人要自己有本事，离了男人也能吃喝不愁，就无所谓有没有男人了！” 话糙理不糙，陆枝青琢磨了一下，她当初被周浩抛弃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除了觉得丢脸，别的情绪似乎不多。 给周浩花的那些钱，就当是上学交的学费，毕竟周浩连高中的知识都教给她了。 “嫂子，等会儿咱们先去百货大楼逛逛！再去国营饭店，下午还能去电影院里看电影，我听说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格外好看呢！” 陆枝青担心严居安。 “哎呀，没事儿，有我家何杨呢！咱们难得进一趟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玩开心了！” 两人在百货大楼前下了车。 城里的百货大楼比县里的大多了，好几层楼呢，一楼是各种电器收音机电视机电冰箱，二楼三楼是男装女装，还有四楼呢，四楼卖童装家纺和各种小商品，还有皮鞋专柜，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都穿的皮鞋！ 两人一进门就被一楼的各种电器迷花了眼。 这种东西肯定很贵吧！ 陆枝青去问了价钱，电视机最便宜一台也要七百块钱。 她跟寇秀慧嘀咕。 “七百块钱，也不算很贵。” 售货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哪儿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你知道七百块钱是一个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吗？还说不贵，不贵你倒是买一台啊！” 陆枝青是真的觉得七百块钱不算很贵，毕竟她靠卖菜，一个月也能赚六七百块钱。 寇秀慧也不觉得贵，她家有一大片果园，自从农民分了地之后，她家原来伺候的果园成了自己的，光靠卖水果，卖果脯，一个月也能赚五六百。 虽说农作物都有季节性，但是他们光旺季赚的也够买两三台电视机了。 两人不太理解售货员的话，她们在乡下都能赚这些钱，城里的人肯定更富有，怎么会觉得一台电视机贵呢？ 陆枝青真动了买电视机的心思，但是买了她现在又带不走，于是她很认真地跟售货员解释。 “我们现在不太方便买，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再来买。弟妹，你家要不要也买一台？” 寇秀慧考虑了一下。 “也行啊，买回去让我家那俩皮猴子长长见识，不过，我不想要黑白的，我看看彩色的电视，同志，你们彩色的电视机多少钱？” 柜台上摆着两台电视机，两台都打开着，都在播放同一部电影，售货员嫌她们两个耽误她看电影。 “彩色的两千，现在没货，反正你们也买不起，赶紧走，别耽误我看电影！”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个态度！”寇秀慧恼了，“嫂子，咱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两人在一楼逛了半天。 “等我再攒攒钱，给家里也买一台电冰箱，到时候夏天想吃冰棍就吃冰棍，想喝冰水就喝冰水！” 陆枝青买了两根冰棍，跟寇秀慧一人一根，冰棍瞬间赶走了暑气，寇秀慧长舒了一口气。 “可惜冰箱这种大件儿，咱带不走，山路颠簸，就算有车也怕给颠坏了！” “嫂子，咱们去二楼三楼逛逛！” 二楼是男装，寇秀慧给何杨买了两件衬衫，又买了两条裤子，陆枝青也挑了几件，有衬衣，也有短袖。 “严大哥那个块头，得穿大号吧！” 严居安壮实，比较撑衣服，陆枝青会做衣裳，对他的尺寸也了如指掌。 “可不是，我给他多买两件，我现在买衣服等生完又穿不了，太浪费了，我可以先穿他的衣裳，不过他的裤子太长，我穿不了，等会儿去买两条宽松的。” “我那会儿啊，也是穿我家何杨的衣裳来着，不过你看我，生完就没瘦下来，该买衣服还得买！” 两人把买来的衣服交给售货员。 “同志，多少钱？” 何杨挑了两件衬衫，两条裤子。 “一共十六块块钱。” “有点贵了。”寇秀慧一边掏钱，一边跟陆枝青嘀咕，“这要是咱们自己扯了布料回家做，连十块钱都花不了。” “自己扯了布料回家做不得搭上功夫，你看看咱们这些衣裳的布料做工，还有咱们的款式，一般人还做不出来呢！” 卖衣服的售货员没有跟楼下电器的售货员那样看不起人，寇秀慧拿钱拿的心甘情愿。 “还是这位同志会说话，嫂子，你的我也一起给你结了吧！” 寇秀慧算计着她买了两身花了十六，陆枝青买了三件上衣，两条裤子，顶多三十多块钱，她给了一张五十，足够了！ “不用不用，我也带了钱！” 陆枝青的钱都是三块五块几毛的小钱，是她卖菜的时候收的。 “我这些多少钱？” 售货员帮她算了算。 “您这些一共十八块三毛钱。” 陆枝青数了十八块三毛，有整有零，正好不用找了。 “我给您装起来。” 她把剩下的钱用手帕包起来装回口袋里。 “大姐？你怎么来省城了？” 陆枝青拿了衣服，跟寇秀慧准备去三楼逛女装，刚转过身，迎面遇上陆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