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当红娘拿下大师兄》
1. 连续两次错误的穿越
浓重的黑云层叠着遮住天穹之上的最后一丝亮光,只偶尔炸出一道惊雷,转瞬,雨点接踵前来,便是湖边那最挺拔的柳枝都被这突来的暴雨压弯了腰。
遍布泥泞的山道上,一玄衣女子跌跌撞撞奔来,仔细一瞧,那身上尽是条条可怖的伤口,连那秀美灵动的面庞上都横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魔女休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噼啪的雨声也难以盖住身后数百仙门弟子的群情激愤,惊得曲翎音的步子又快了几分,忍不住出声询问:“系统,你好了没有?”
半晌,心海里响起一道机械的萝莉音:“宿主,系统修复完毕,可以进行重启!”
“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任务了。”曲翎音紧咬着牙,欲哭无泪,“再拯救一个大反派就可以回去了,你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记不清是多久以前,她还是一个活泼开朗、遵纪守法的二十一世纪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一生要强的中华血脉让她在遇见歹徒暴行时勇敢上前,却因不敌歹人力量被一刀捅死,再睁眼时,她已身处这个奇幻的修仙世界,还获得了一个名叫反派拯救计划的系统。
系统告诉她,鉴于她品行良好,完成一百次任务后便可以获得重生机会,而这一百个任务,便是拯救这个仙侠世界的一百位终极大反派!
为了活着,曲翎音哭丧着接下这个任务,带着系统穿梭在各个世界,忽而变成大反派身边的狗腿子,忽而变成大反派的白月光……受尽了各种刺激的虐杀!
好不容易完成九十九次,这第一百次时却因系统错误穿成了大反派,并且是已战败等死的大反派!
听着她可怜巴巴的嘀咕,系统沉默片刻,答:“宿主放心,小统保证绝不会再出错!”
听得系统的保证,曲翎音松下一口气,缓缓停下逃跑的脚步来。
只这一瞬间,一柄利剑破空而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洞穿了她的腹部,刺骨的疼痛顷刻间便让她失了力气,脱力跌倒在泥泞之中。
系统不多时便要重启,曲翎音索性不再挣扎,捂住腹部的伤口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躺平等死。
雨点冲刷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她这才看清眼下的境况。
雨声轰鸣,隐约可见不远处一青衣男子御空而来,如此暴戾的雨点却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能沾染。仔细瞧,他的五官轮廓如被精心雕琢过一般、那唇殷红却透露着薄情,一双美艳勾人却又被凌然正气占满的桃花眼正瞧着她。
来人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玄清门掌门江离澈。
雨声交杂中,曲翎音目睹江离澈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悠悠吐出几个字来:“该结束了。”
听得此言,曲翎音动了动手指,呼出一口浊气后叹道:“痛快点杀。”
说不怕是假的,但她确实已经死习惯了。
“成全你。”在呼啸的风声和杂乱的雨声中,江离澈的声音尤为清冷,只是这三个字怎么听都叫人胆颤。
下一刻,江离澈手中的剑没有丝毫偏差地捅进曲翎音的心脏处,终结了她身上的痛意。
“宿体死亡,准备重启。”
听得熟悉的机械声,曲翎音安详地闭上双眼,短暂的眩晕后,她的意识一点点清明起来。
入眼的山林郁郁葱葱,远处的枝丫上不时传来几声翠鸟的嘀啼。
不知为何,曲翎音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甩开心中方才被杀的心有余悸,她出声询问:“这次的任务对象是谁?”
“哔——”平日里神叨叨的系统没有如往常一般夹着机械的萝莉音开口,却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半晌后,系统语气急促道:“警告警告,传送目标错误!错误!”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曲翎音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又错?”似是她的声音太过凄惨尖锐,盘桓在枝头的鸟儿被惊得四散逃离。
这一次,系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突然沉默下去再没了声响。
曲翎音憋着心中的火气,正欲开口再问,却忽听得一道利剑破空声由远及近。这些年,她辗转在各个仙侠世界,早已对此类声响异常熟悉。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侧身一避,下一刻,一柄利剑砰地插入她原来站立之地后方的巨石之上。
看着碎裂的石块,曲翎音心有余悸,再顾不得询问系统,拔腿便朝着无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若是前些年的她,遇到此事,少不得要留下来一探究竟的,但少女的棱角到底是被残酷的仙侠世界磨平了。
她心中的声音十分坚定:别管,跑就对了。
但还没迈出几步,一柄冷寒的仙剑便横在她的脖颈之间,若是再偏移分毫,她的小命便不保了。
“大侠剑下留情!”曲翎音立刻举起双手,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若不是任务内的必要死亡,她是真的会死的!
执剑之人没有回答,但曲翎音却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没有捕捉到杀意,她小心转动眼眸,想要余光看清来人是谁。
若是不瞧还罢,这一瞧,惊得她差点撞上面前的剑刃,脱口而出:“江离澈?”
挺拔如苍松的体态、俊秀却看不到笑意的面庞、美艳勾人却被冷漠占满的桃花眼,来人不是才将自己斩杀剑下的江离澈又是谁呢?
为什么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眼前的江离澈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
心海之中依旧安静如一潭死水,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倒是面前的江离澈唇角动了动:“你认识我?”
曲翎音无奈苦笑:怎么不认识,我方才死在你的剑下!
二人对话的一息之间,这块小小的空地已被服饰各异的仙门弟子占满,不约而同将曲翎音围在中央。
“江师兄,这女子便是魔胎转世吗?”人群中,有人出声询问。
众人视线中心的江离澈视线未移,目光始终落在曲翎音的面庞之上。
被江离澈那冷漠的目光打量,实话说曲翎音有些胆寒,旋即矢口否认:“我不是!”
“是吗?”江离澈语气淡漠,这两个字实难听出情绪来。
曲翎音自然点头如捣蒜,眼神澄澈得可怕:“我可是实打实的良民!”
不知江离澈是否是被她真挚的眼神打动,竟手腕一翻收回仙剑。
那能削铁如泥的剑刃从肩上移开,曲翎音松下一口气,但还没来得及收回举着的双手,便再次听得江离澈的声音:“那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身上有魔气?”
魔气?
听清这两字,曲翎音背脊发凉,收回一半的手停在空中,乍一看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诙谐。
她的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自己不会还是大反派吧?
此时,心海之间响起一道细微的电流声,而后便是那熟悉的系统萝莉音:“宿主,系统错乱,你现在还是大反派。”
心海间片刻的沉默后,曲翎音无奈又幽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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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响起:“那我该夸夸你?”
“那倒是也不用……”虽看不明系统的样貌,却能清楚听出其有些发虚的颤音。
“不用的话你倒是救我啊!”若不是碍于众多仙门弟子在场,曲翎音真想痛痛快快骂这不靠谱的系统一场!
“宿主别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怒意,系统匆忙开口想要解释,但还未吐出几个字,便又是一阵儿刺耳的电流声。
“你怎么回事?”曲翎音有些慌了,疯狂在心海间呼叫系统。
“宿主……病毒入侵……你现在是大反派幼时……活着……等我!”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系统留下这么断断续续的一席话便再没了声响,徒留她一人面对一众仙门弟子的审视。
曲翎音放下举过头顶的双手,深深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回望这段日子,她为了完成任务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当反派妈时装得慈母仁心;当反派狗腿子时做根墙头草,正反两派来回倒;当反派白月光时还要假装一脸深情地忍受变态反派的强制爱……
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好不容易只剩最后一个任务,系统还连续出错!
出错也就罢了,还每次都要面对这种以一敌众实则等死的场面!
她缓缓掀起眼睫,恰好对上江离澈审视的目光:“怎么?解释不了吗?”
下一刻,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曲翎音一屁股坐到地上,丝毫不顾形象地哭嚎起来:“没天理了!仗着你们有武器欺负平头老百姓是吧!”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哭闹,惊住了这一群日日养尊处优的仙门弟子,自然也包括江离澈。
“你这是做什么?”江离澈的声音虽依然冷漠,却到底不如方才一般冷静了。
察觉到这细小的变化,曲翎音心下一喜,面上依旧哭得梨花带雨:“人家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这些整日里到处飞的仙师,怎么都不分青红皂白便给我扣什么魔胎的帽子……还要杀我……”
此时的江离澈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日日生活在规矩森严的宗门中,如何碰见过此种撒泼的招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见江离澈难以言语,曲翎音哭得更起劲儿了。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了。”被指责不分青红皂白行事,江离澈冷着脸解释起来,“若是你能证明自己不是魔胎,我自然放你离开……”
话音未落,曲翎音便提高嗓门打断了他:“明明是你们诬陷我,为何要我证明?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魔胎?”
“你……”听得她如此无理的话语,江离澈那俊秀的眉轻轻蹙起。
“江师兄,别与这样粗鄙的女子多费口舌!”此时,人群中有人带着几分鄙夷开口,“她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好哇!”曲翎音抬手擦去面上的泪痕,施施然站起身来,一副柔弱却坚韧的小百花模样,“本以为你们这样的仙人都是护着百姓的,没想到……终究是错付了!”
此言一出,她清晰瞧见众人面上各异的神色,知道撒泼这一招用对了。
走过九十九个仙侠世界,无论大小仙门,都有一个共性:都将道德、公正置于生死之上。
所以,她只需要咬死不认,这些人没有证据是不会随意杀人的,如此,便可以拖延些时间等待系统恢复。
如此盘算着,曲翎音腰板都直了几分,正欲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却瞧见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飞剑正朝着她而来。
2. 撒泼
瞧见那直朝着自己面门而来的剑,曲翎音面色一白,想要侧身躲开,却到底是慢了一步,左手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只这一剑,她便知来人必定是个修为高深的。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自人群后走来,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压迫之气。
见老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曲翎音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小心翼翼与其拉开距离。
但老者并未立刻再动手,只瞧着她悠悠叱责起江离澈来:“终究是个稚子,如此优柔寡断,玄清门为何派遣你带队剿灭魔胎?”
若换作是旁人,当着数百仙门弟子被如此不留情面地叱责,只怕难免会失态。
但江离澈却不急不缓朝着老者行了一礼:“原是卫前辈,并非晚辈优柔寡断,只是尚未确定此女子便是魔胎转世,若是贸然下手斩杀……”
“哼!”卫姓老者拂袖冷哼一声,轻蔑开口,“剿灭魔胎一事事关重大,就算是误杀那么几个人又如何?”
常年待在各种变态反派的身边,曲翎音最懂的便是察言观色。
不知为何,那卫姓老者同江离澈说话之时,竟也带着几分鄙夷,提起玄清门三个字时更甚。
那怕是她才从别的世界穿过来都十分清楚,江离澈作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到哪都是一片恭维赞和之声,怎么可能有人如此鄙夷他?
如此想来,曲翎音心中有了结论:只怕这卫姓老者同玄清门不和!
果然,听得卫姓老者的话,沉稳如江离澈都不禁蹙起眉来,虽不认同但面上依旧带着几分对长者该有的尊重:“卫前辈,如此行事不是我等仙门作风。”
“区区小辈,岂敢教导老夫如何行事?”
见两人争执起来,曲翎音身子一矮,打算趁机逃走。
却不料那卫姓老者反应竟是十分迅速,她还没迈出步子,便提剑劈来:“往哪逃?”
眼见卫姓老者的剑直朝着自己面门而来,曲翎音身子一颤。
想起系统交代的话,她蹲下身子高呼一声:“江公子,救命!”
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剑刃,曲翎音紧绷着身子闭紧双眼,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将她牢牢包裹起来。
被剑刺穿的疼痛终究没有出现,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后,她清楚感觉到自己的面前站了个人。
顾不得额角的冷汗,曲翎音抬眼瞧去,江离澈已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见此,她心下大喜,果然赌对了!
如今这境况,凭她自己根本无法对付修为高深的卫姓老者,但江离澈可以。
若是一切都指明她是魔胎,那么江离澈一定会如同之前一般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但如今还没有证据!
所以,曲翎音赌江离澈会救自己。
身前的江离澈目不斜视,对卫姓老者肃然开口:“卫前辈,你现在还不能杀她。”
“江离澈!”卫姓老者攥紧手中的佩剑,眼中的不满已不加丝毫掩饰,“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这女子极有可能是魔胎转世!”
“我清楚。”江离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但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不可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卫姓老者面上的怒意不加任何掩饰,“那若她便是魔胎呢?”
被如此质问,江离澈微微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曲翎音看得懂眼下的局势,若是江离澈被说动,那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她顾不得疼痛的伤口,匆忙起身往江离澈身后靠:“江公子,我真的不是魔胎!”
听得她的辩解,江离澈回眸瞧来,那淡色的眼眸中瞧不出任何情绪。
下一刻,他正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将她带回玄清门,由掌门确认她的身份,如此,卫前辈可还有异议?”
江离澈这话没有任何偏颇,卫姓老者虽不满,却到底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哼!”卫姓老者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没再多言。
见无人再动手,曲翎音松下一口气,算是暂时安全了吧?
而此刻,身前的江离澈收了佩剑回眸瞧来。
曲翎音被他盯得一哆嗦,匆忙开口:“我真的不是什么魔胎!”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江离澈的声音平淡,但却听得她汗毛直立,“如果你真是魔胎转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听得此言,曲翎音难以自控地退后几步,与面前之人拉开距离。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太可怕了!江离澈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抓住了她这个可疑人员,聚集在此处的各宗仙门弟子互相行礼后立刻四散离开,一时间,此处便只留下玄清门的弟子来。
江离澈瞧着人影尽散,方才将手中的仙剑收回剑鞘之中,唇瓣微启:“回玄清门。”
曲翎音是被绑着回到玄清门的,这一路,江离澈都盯着她,一丝逃跑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当然,曲翎音并不把希望寄托在逃跑上。
一路上,她都在心海中呼唤系统,但直到一行人已来到玄清门前,那不靠谱的系统都未出现。
“江师兄。”玄清门弟子同江离澈问好的声音打断了曲翎音的思绪。
她长呼一口气,确定系统没有恢复,如此看来,只怕进了玄清门之后,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曲翎音悠悠抬眼瞧去。
玄清门坐落武夷山上,此处山水相依,青翠的山峰被霭霭雾气环绕着,一阶石道蜿蜒而上,隐入一片青葱后再见已是数百整齐的阶梯,阶梯之上,那古色威严的楼阁似乎在彰显玄清门的仙门地位。
望着那高耸的楼阁,曲翎音有些微出神,上次穿错之时,系统倒是给了她一些资料:这个世界的修仙门派大致分为九门十六派,其中以九门为尊,九门之中,又以玄清门、虎阳门、天机门三门为首,惹到这三个庞然大物,那便是踢到铁板了!
此刻,她有些后悔利用江离澈脱身了,只怕进了玄清门,想要脱身便更难了!
“江师兄。”思索间,只见一小弟子快步奔来,同江离澈开口,“师尊早等在琉璃台了,你快些将人带过去吧。”
“嗯。”江离澈应下,侧目瞧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曲翎音下意识退后。
“怎么,怕了?”江离澈这话说得淡,却是惊得她汗毛直立。
“我为什么要怕?”曲翎音拼命忽略脑海中被江离澈一剑穿心的画面,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江离澈没再接话,抬腿朝玄清门内走去。
但曲翎音的脑海中却冷不丁冒出“若你是魔胎,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这句话来。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暴露身份!否则,江离澈一定会再一次用仙剑捅死她!
但系统失联,面对玄清门内数千弟子,她如何能够逃脱?
曲翎音并没有得到多少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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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便已立于玄清门的高楼之下。
抬眼,众多弟子规矩列队,而为首的老者一派道骨仙风、慈眉善目,举手投足之前的仙家气质已足以证明其身份。
曲翎音想,此人便是江离澈的师尊、现在的玄清门掌门温道尘。
“师尊。”见到温道尘,江离澈规矩躬身行礼,“此女子便是疑似魔胎之人。”
此言,瞬间让曲翎音置于众人的视线中央。
温道尘到底是一宗之师,只仔细打量着她,并未立刻作下什么决断来。
与之不同,一旁的弟子们便显得有些浮躁:“这女子身上好重的魔气,只怕真是魔胎!”
“没错,我等仙门追查魔胎踪迹多年了,从未见过哪个人身上的魔气如此浓重!”
“她若真是魔胎,那还是得快些解决了为好,宗门也不必再费人力四处追查了!”
……
温道尘收回沉沉的目光,侧身对江离澈道:“既如此,那便起阵吧。”
“是。”众弟子以江离澈为首,立刻四散开来,利落拔出仙剑,喃喃念起咒语来。
而江离澈在温道尘的教导下立于中央,双手结印,流利顺畅的动作衬得他更加俊朗。
数百人的仙力聚集在玄清门上空的天穹之上,即刻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曲翎音完全笼罩之中。
走过这么多仙侠世界,曲翎音自然知道此举为何如此。
仙侠世界的仙门术法都大同小异,她猜想,江离澈许是要采用某种术法唤醒她体内的魔丹,以此来确定她是否为魔胎转世。
若她是魔胎,那这个阵法便能立刻困住她以便诛杀,同时,亦能保护在场的仙门弟子。
不过片刻,方才还一片晴朗的天即刻黑沉下来,数道雷鸣伴随着一团黑云而来。
曲翎音瞧着,竟觉得有些眼熟,反复在脑海之中搜寻过后,她心中一喜,脱困的方法跃然眼前。
在之前的一个世界里,她的攻略对象是一个尚未黑化的仙门老祖,而她的身份却是魔族公主。
作为魔族公主的她不但不思壮大魔族,却日日追在仙门老祖的身后,导致魔主与她断绝关系。
面对仙魔两界的共同追杀,那老祖曾教过她一个借雷电之力封锁魔丹的秘法,虽有些凶险,但成功之后,哪怕是顶尖的修仙之人也无法察觉出她魔族的身份。
如今江离澈要用雷电之力查清她的身份,那只要她够快,便能在这之前皆雷电之力将体内的魔丹完全封锁!
果然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思索着,曲翎音余光扫过那逐渐向自己压来的黑云,抬起眼望向江离澈,眸中闪耀着泪花遮盖住眼底潜藏的计谋,“江公子,我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至于此……”
江离澈不愧是玄清门最骄傲的弟子,即使面对着娇柔貌美潸潸泪目的女子也没有丝毫动容:“不过是确认身份而已。”
“江公子,你曾与我说过,若我是魔胎,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曲翎音面颊上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叫人看上去好不心疼,“那若我不是呢?”
她的目光灼灼落在江离澈的眼中,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江离澈眸光扫过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十分认真地应声:“若你不是,我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同你道歉。”
“好。”曲翎音垂下面庞,纤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笑意。
江离澈当众道歉,有些期待呢!
3. 成关门弟子了
不过是言语之间的间隙,天上的那团黑云已然朝着曲翎音压下来,其中不时闪过的雷电叫人胆战,带着水滴的风呼呼掀起她的衣摆。
前方的江离澈迅速变换着手势,而在衣袖的遮掩下,曲翎音亦是如此。
在一道闪电破空之时,江离澈双手一翻,强横的仙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住那自然的力量,极快地融入曲翎音面前的地面之上。
片刻,以曲翎音为中心的地面之上,瞬间亮起一阵儿金光,朝着她的脚下蔓延。
曲翎音瞧准时机,手上的动作适时停下,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被金光包裹起来。
疼痛之感遍布全身,如同千万把刀在同时切割她的肌肤。
“啊!”曲翎音如何坚强也抵挡不过这疼痛的,但她清楚这便是封锁魔丹的代价。
“怎么回事?”江离澈眉头一拧,瞧着痛得失去血色的曲翎音,匆忙检查自己的法咒是否有错误。
然而还不待他有动作,曲翎音的周身瞬间炸出一股强横的力量,逼得结阵的弟子们齐齐退后了几步。
“师尊?”江离澈退了两步,求助瞧向一旁的温道尘。
“奇怪……”温道尘并未有动作,只蹙着眉打量着阵法中央的曲翎音,“明明身上的魔气如此浓重,却在阵法启动后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她真的不是魔胎?”
曲翎音自然是没听到这话的,感受着丹田内逐渐被藏匿起来的东西,她心中的担忧逐渐消散。
忽的,胸中猛然涌上一口腥甜,鲜血难以抑制地顺着嘴角流出来。
“依照眼下情形看来,她大概不是魔胎。”
听得温道尘的话,江离澈匆忙收回自己的力量,面上有些许慌乱。
弟子们停下手,那笼罩在空中的法阵自然便消失了。
曲翎音身上的绳子早已被方才的力量摧毁,此刻的她身子发软,再支撑不住跌跪下去,好在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臂弯,她才没脱力瘫在地上。
抬眼一瞧,是江离澈。
“你没事吧?”江离澈面上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曲翎音却清楚捕捉到其眼中的复杂神色。
“如今,我清白了吗?”曲翎音精准地挤出两滴泪来,一双澄澈的眸子对上江离澈的眼,叫人好不心疼。
被她如此瞧着,江离澈浅浅垂下眸子,声音算不得响亮,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听到:“对不起姑娘,是我之过。”
“我终是……洗清了……”曲翎音两道纤细的眉微微拧起,干净的泪滴挂在没有血色的脸上,吐出这几个字时她没再犹豫,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攻略过这么多的反派,她清楚现在是晕倒增加愧疚感的最佳时机。
虽闭着眼,曲翎音也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姑娘!”耳畔是江离澈略微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听得出他很着急。
曲翎音松下一口气,理所应当地躺在江离澈的怀里,美美感叹起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来。晕倒虽是装的,但封锁魔丹到底还是伤到了她的元气,一股浓浓的困倦之意席卷全身。
她索性稳稳靠在江离澈的怀中,听着他焦急的声音睡了过去,反正现在嫌疑洗清,江离澈自然会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不知睡了多久,曲翎音的意识才慢慢回笼,只是连日的奔波还是累得她睁不开双眼。
“师尊,她何时会醒?”
“不清楚,看她身体恢复吧,不过应当也要不了许久。”
耳畔似乎是江离澈和温道尘的声音。
辨别清楚两人的身份,曲翎音继续紧闭双眼,耳朵却是竖得笔直。
“师尊,弟子还是不明白,若她是凡人,阵法定是不会伤她的……还是说,是我的法咒错了?”
曲翎音虽然没有睁眼,却能够听出江离澈语气中的困惑,看来,他似乎对于自己受伤一事十分在意呢!
“你的法咒没有错误。”温道尘声音依旧沉稳,“方才为师也仔细探查过,她的体内确实没有一点魔丹的踪迹,但……”
“师尊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江离澈问。
“她虽没有魔丹,但身上的魔气却是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不像是沾染所致,而且,她的灵魂力量强大得可怕。”
此言一出,四周有片刻的安静,两人似乎都在看着她。
好在温道尘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交代了两句后便离开了,屋中只留下她和江离澈两人来。
曲翎音早已躺得身上发酸,没听得江离澈有什么动静,索性也不再装睡,缓缓睁开眼坐起身子来。
此处大概是玄清门的一处客房,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杯盏茶具却是一应俱全。
“醒了,那喝药吧。”江离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侧目瞧去,只见江离澈抬手从桌案上端起一碗药,朝她递了过来。
“谢谢。”曲翎音虽不想喝,但见江离澈端在手上,也不好拒绝,只得接过来一口喝下。
浓郁的苦味还蔓延在口中,江离澈便已坐在距离床边约莫两步的凳子上。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此时,江离澈的语气对比与之前要柔和许多。
“曲翎音。”曲翎音答。
“嗯。”江离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而后道,“我知道了,好好休养吧。”
“江公子。”眼见江离澈起身要走,曲翎音匆忙出声,“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还请带我离开玄清门。”
现下虽暂时洗脱嫌疑,但从方才两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对她的戒备。所以,玄清门这是非之地还是少待为妙。
听得她想离开,江离澈停下起身的动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不必离开玄清门了。”
“为何?”曲翎音立刻委屈起来,“我不是洗清嫌疑了吗?难道江公子还要无故关押我不成吗?”
“并非如此。”江离澈答,“你天资不错,适合入我仙门,师尊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了。”
“什么?”曲翎音一惊,动作有些激烈,手臂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没听错。”江离澈回答得云淡风轻,“以后,便唤我一声师兄吧。”
什么关门弟子?温道尘不过是找个借口将自己留在玄清门,若以后察觉她是魔胎,便直接让江离澈出手杀了她!
狠,太狠了!
若不是方才听到二人的对话,她险些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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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
“我不要!”曲翎音头摇得如孩童手中的拨浪鼓一般,“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修仙!”
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待系统恢复,然后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她不想和江离澈、更不想和这个世界扯上任何关系。
“你当然可以离开,但其中利弊你自行衡量。”然而江离澈接下来的话却是彻底断了她想离开的念想,“你身上的魔气如此浓重,只怕才出玄清门,便又会被哪个仙门当魔胎杀了。”
曲翎音长叹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江离澈所言不假,之前的卫姓老者不就是想杀了她以防万一吗?这样的人会有第一个便会再有第二个。
没有系统保命的她,不一定会再遇到第二个江离澈救她。
“好好休息吧,待你痊愈便要举行入门仪式了。”江离澈没再多言,起身离开。
听得房门被关上的声响,曲翎音哀嚎一声绝望地躺倒在床上:“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
任务一百个,次次成炮灰!
好不容易这一次不是了,却穿错了!系统还丢了!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要管一个随时可能杀了自己的人叫师兄,曲翎音便觉得活着没什么指望了!
好在她很快便想开了,只要等待系统恢复,便可以离开了,如此想着,曲翎音索性彻底躺平,连着几日都待在屋里不出门去。
而江离澈却是尽职尽责送来汤药和吃食,在这里一待便是半日才会离开。
曲翎音怎能不知,他这是在防着自己逃跑呢!
她虽没有打算逃跑,但每天都被江离澈盯着,真的很不舒服。
于是,在江离澈又一次送来吃食时,她道:“江公子,你不必日日来监视我,玄清门这么多人,我插上翅膀也难逃的。”
“嗯。”江离澈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影响,只安静坐在门口研究咒法,“你做你的事,当我不存在即可。”
看着不为所动的江离澈,曲翎音气得滚回床上生起气来。
忽的,心海间的声音瞬间平息了她心中的怒火:“宿主!”
听得熟悉的机械萝莉音,曲翎音激动地坐起身来。
实在是她的动作太过于突兀,坐在门口的江离澈都扭头看了过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曲翎音又躺回到床上,方才在心海间同系统开口:“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江离澈就要变成我师兄了!现在系统能不能重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告诉江离澈我是魔胎,让他杀了我!”
“宿主,你先别着急。”
不知为何,曲翎音感觉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些发虚:“你怎么了?”
系统犹豫了一阵儿,还是开口:“那个……宿主,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
曲翎音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只答:“我都不想听,你先把我从这里带走再说!”
“宿主……听了你才能离开……”
曲翎音心中长叹,妥协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听坏消息吧,我喜欢先苦后甜。”
“坏消息是……宿主,因为病毒入侵,你之前完成的九十九次任务记录……丢失了……”
4. 入门仪式
“什么?”听清系统所言,曲翎音感觉天都塌了,“你是说……我辛辛苦苦完成的任务没了?”
“是这样没错……”系统的回答没有半分底气。
一时间,心海间寂静下去,不知道多久后,曲翎音咬牙切齿开口:“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宿主,你先别着急,这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没听嘛!”系统疯狂找补,语气中是满满的求生欲。
压抑下心中的怒火,曲翎音长呼一口气,沉沉点头:“你说。”
“作为补偿,系统这边认定您依旧只需要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回家了。”
如此,还算合理。
曲翎音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让她去重复那一百个折磨的任务,还不如直接让她身死魂灭来得痛快。
平复下心情,她道:“总算是听到句人话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同你计较了,快些带我离开去任务世界。”
“宿主。”系统犹犹豫豫的,“因为系统故障,这次的任务就在这个世界。”
“哦?是什么?”曲翎音问。
“这次的任务是促成主角江离澈的姻缘。”系统回答得很简洁,却是给了曲翎音当头一棒,敲得她头昏眼花。
半晌,她才不可置信问:“谁?你说谁?江离澈?门口盯着我那个?”
心海之间又是一阵死寂,若不是听得系统那讪讪的笑声,她都要以为系统又丢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叫曲翎音的呼吸逐渐急促,掩在衣袖下的拳慢慢攥了起来。
“江离澈!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证据想要杀我的人,你叫我给他做媒?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如果可以,她真是想痛扁系统一顿!别人的系统带来的不是金手指就是各类资源,而她的系统,只会带来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和一个又一个噩耗!
偏偏此刻江离澈还在屋内,便是想骂都骂得不痛快。
“宿主别生气!”系统自知理亏,说话到底没有底气,“如今你已经封锁魔丹,只要不主动暴露,就算江离澈再有神通都找不到证据杀你的!”
系统这话不无道理,但曲翎音不想就这么妥协做任务,实在是有个这么不靠谱的系统叫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上次你便保证不会再出错,结果呢?”她恨恨叱道,“你不仅又出错了,还把我一个人丢下面对仙门数百众,我如何确保你不会再出错呢?”
“咳咳……”系统的萝莉音咳起来有种一本正经的诙谐感,“宿主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再出问题了,作为补偿,等任务结束后,小统可以满足您一个心愿。”
“什么都行?”曲翎音问。
“对,什么都行!”系统应下。
“好。”曲翎音向来是个见好就收的人,暂且不论糟心的过程,到底是系统给了她二次生命。毕竟没有系统的话,此刻的她早已化作一抹孤魂飘荡世间了。
“既然如此,这个任务我就接下了。”
“好的。”见她不再生气,系统的声音也欢快了许多,“既然如此,小统便预祝宿主早日完成任务!”
最后一个任务确定下来,曲翎音没再搭理系统,只静静思索该如何践行。
然江离澈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还打算在床上躺多久?那饭菜你要是再不吃,便又要麻烦厨房的婶子们了。”
鉴于面前这人是自己接下来任务的对象,曲翎音翻身下床,在面上扯出一抹笑来,三两步走到桌边坐下:“吃,我现在就吃!”
见她动了筷子,江离澈没再多言,合上手中的书册,起身要走。
“师兄!”曲翎音从碗中抬起脸来,嘴角还挂着一颗白净的米饭,“入门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呀?”
似乎是这一句师兄叫得属实太过突兀,江离澈的眼眸之中染上几分疑色。
曲翎音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笑意盈盈开口:“你别这样看我嘛!方才我也想通了,玄清门可是九门三首之一,我做了掌门的弟子,那可比日日农间耕织来的好!”
“你倒是悟得快,大抵便是这几日了。”江离澈面上未有什么变化,却只留下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
听得此言,曲翎音便知自己这话已打消江离澈的疑心了,毕竟玄清门之名天下皆知,想要拜入宗门的人数不胜数,有如此想法的人更是难以计量!
“多谢师兄!”她甜甜笑起来,唇边那一汪小小的梨涡衬得她尤其天真无邪,叫人不忍猜忌与防备。
江离澈未再言语,只垂下眼眸,转身消失在连廊尽头。
“师兄慢走!”曲翎音柔柔摆手,直到那一抹淡色的身影消失在楼阁转角,才回身在桌边坐下。
没人时时监视着,她到底放松些,这才细细思索起这次的任务来。
促成江离澈的姻缘,不可否认这任务有难度。
暂且先不论去哪里找合适的姑娘与之相配,就算有,以江离澈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轻易接受。
思索至此,曲翎音长叹一声,执起面前的竹筷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喃喃道:“任重道远啊!可得多吃点!”
她本以为江离澈还会如同之前那般日日来监视自己,却没料到一晃三日过去,江离澈再没出现过,连到餐点之时,也是门中的弟子送来的饭菜。
直到第四日晨间,曲翎音终于忍不住,同前来给她送吃食的弟子开口:“这位师兄,请问大师兄到哪去了?”
听得她问,本欲离开的弟子停下步子回答:“江师兄任务在身,哪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宗门。”
“原来如此。”曲翎音明了,自己隐藏住了魔胎的身份,只怕江离澈又如同之前那般出去寻找魔胎转世之体了。
那弟子瞧着她面上的笑意,大抵以为她想要逃跑,随即丢下一句告诫的话来:“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今日要举行入门仪式,江师兄是会回来的。”
“如此吗?”得知不时便要举行入门仪式,曲翎音有些雀跃,“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今,她的任务对象是江离澈,那么成为玄清门弟子之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江离澈身边给挑选合适的对象了!
然门前的弟子不知她的心思,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便匆匆消失在门前。
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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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果然有人送来玄清门的弟子服,曲翎音丝毫不耽搁,迅速整理完毕跟着来人往宗门大殿里去。她所居住的屋子有些偏僻,走了许久才见到成群结伴的宗门弟子们。
身前带她的女弟子不停叮嘱着稍后到大殿说话做事要三思后行,曲翎音“嗯”了一路,终于在快不耐烦之时到达了大殿。
抬眼瞧去,大殿里坐满了人,见到二人时,皆不约而同看过来。
曲翎音扫过一眼,除去温道尘,两侧的凳子上还坐着数位白发老者,想来应是玄清门的各位长老,而江离澈,则是静默地站在角落之中。
“师尊、各位长老。”身前的女弟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人带过来了。”
“嗯。”温道尘摆摆手,目光越过女弟子落在曲翎音的身上。
察觉到此,曲翎音收回目光,面上带着笑意开口:“师尊,请受弟子一拜。”
谁料,温道尘还未开口,坐在一旁的老者却叱道:“拜师茶还没喝,口倒是改得快,只怕是个不安分的。”
这声音着实有些突兀,将众人的目光齐齐拉了过去。
曲翎音抬眼瞧去,老者坐在温道尘的右侧,身上的宗门制服繁琐复杂,估摸着应是玄清门中说得上话的大长老。
“哈哈!”温道尘不急不缓地捋捋胡子,面上的笑意慈祥和蔼,“莫要害怕,这位是玄清门大长老楚贺,向来严厉些。”
曲翎音自然知晓这话是同自己说的,只笑笑,侧身朝着楚贺行礼问安:“见过大长老。”
“哼!”但楚河似乎看不上她,冷哼一声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来,“道尘啊,不是我多事,我玄清门是何地方,怎可随随便便收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入宗门?况且还是你的亲传弟子。”
温道尘敛起面上的笑意,似乎在认真品味着楚河所说的话。
“三思而后行啊!”楚河冷眼扫来,其中的鄙夷不加任何掩饰,“若是他日失了我玄清门面子,那可是愧对先辈的。”
在楚河搬出玄清门先辈后,温道尘没再开口,而站在角落的江离澈也十分沉默。
瞧着沉默的师尊、冷漠的师兄、鄙视自己的长老,曲翎音便知道成为玄清门的弟子不会那么轻松的。
在众人的沉默中,她沉声开口:“请问大长老,那我要如何才能拜师?”
听得她问,楚河冷冷回拒:“以你的天资,不配成为的我玄清门掌门弟子。”
曲翎音垂下脸庞,眼中蓄起两滴泪来,带着几分颤音开口:“师尊也这么认为?”
据她观察,温道尘同江离澈十分相似,且温道尘要比后者更加感性,所以,装朵娇弱小百花准没错!
“怎么哭了?”瞧见她面上的泪痕,温道尘坐不住了,“快些擦去眼泪。”
闻言,曲翎音抬袖抹去泪水,心中却是暗道拿捏。
谁料大长老再次开口:“道尘你可是铁了心要收着丫头做弟子?”
“楚长老,这女娃子……”
温道尘话道嘴边却还是没说得出便被楚河打断:“既然如此,那便按照玄清门的规矩,让她下山除害吧!”
5. 请缨下山
楚河的话使得大殿之中瞬间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朝曲翎音投了过来。
掌门同大长老说话,其余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开口的,故还是温道尘先行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楚长老,这丫头之前不过是个普通人,身上并无仙力修为,让她去除害,那岂不是要了她命?”
温道尘这话叫曲翎音有些惊讶,前者眼中的悲悯不似假装,倒是真的在担心她的安危。
她侧目瞧向站立在角落的江离澈,后者虽未言语,但其眸中的神色是认可温道尘所言的,可见,江离澈的一言一行都深受温道尘的影响。
“此言差矣。”楚河并不认可温道尘所说,“想要做我玄清门的弟子,就算本身没有修为,那必然也是要思维敏捷、聪慧悟性高的,老夫并未要求她去除什么道行高深的怪,只要能够让大家看到她有进入玄清门的资格便足够了。”
此话出口,大殿中再次安静下来。
候在两侧的弟子大多是认同这话的,毕竟他们每一个人在成为玄清门的弟子前,都或有功绩、必有所长。
“这……”温道尘有些犹豫,目光在众弟子和曲翎音之间来回移动。
曲翎音将一切尽收眼底,察觉到众人的轻视、叹息、幸灾乐祸,她便知晓想要成为玄清门的弟子,便必须直面楚河的为难。
她抬手轻拂眼角的泪痕,对着温道尘行了一礼道:“师尊,多谢您的爱护,但大长老所言不错,众位师兄师姐们必然也是经历过如此考验才成为玄清门的弟子,既如此,我愿意下山除害以证资质。”
她的声音算不得洪亮,但殿中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明了。
此举,彻底让她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就连角落的江离澈都抬眼看了过来。
“曲丫头,你可确定?”温道尘面上有几分惊诧,似乎也未料到她会主动请缨,“除害可不是打闹玩耍之事啊!”
“我确定。”曲翎音直起腰背,眸光扫过众人,回答得坚定,“我要堂堂正正成为玄清门、师尊您的弟子。”
她的声音柔柔的,这话说出来却极有气势,竟是叫众弟子眼中的轻视都消减下几分。
但只有她自己知晓还有半句话未言:成为玄清门的弟子,以便光明正大给江离澈挑媳妇儿!
“好!”温道尘重重点头,眼中的丝丝赞赏掩藏在笑意之下,“没想到你个小丫头居然有如此气势。”
他侧目瞧向角落的江离澈道:“离澈,你手中的任务暂且放一放,陪曲丫头下山去吧。”
“是。”江离澈行礼应下。
听清此言,曲翎音心头一喜,本以为这次要自己孤身先行动,没想到还有江离澈一起!
如此,给江离澈找媳妇儿的规划可以早日提上日程了。
“老夫事先言明。”楚河出声打断了她的喜悦,“若是发现此次除害是离澈之功,那你也是进不了我玄清门的!”
“大长老放心!”曲翎音笑答,“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哼!”楚河不再瞧她,只愤然将目光移开。
同温道尘以及玄清门的诸位长老作别后,曲翎音便迫不及待地跟在江离澈的身后离开了玄清门。
行在山间,树林郁郁葱葱,枝头矗立的鸟儿不时唤几声,清新的空气叫人放松,只是江离澈冷着个脸到底有些煞风景。
曲翎音却不管他,一边挑逗着偶尔从树丛中窜到山路上的野兔,一边思索着给江离澈寻妻的大计划。
许是她跳脱的行为太过惹眼,江离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现在打算到哪里去?”
听得此问,曲翎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扫过四周,远远瞧去,山道尽头的坝子里,隐隐有炊烟升起,萦绕在若隐若现的黑瓦之上。
她抬手指向那边道:“那边有人烟,就去那儿。”
有人的地方,少不得有麻烦的。
“好。”江离澈并未干涉她的决定,即刻迈开腿朝他所指的村镇走去。
思索着,曲翎音决定先同江离澈套套近乎。
于是,她三两步追上江离澈,笑嘻嘻凑过去开口:“大师兄,你别走那么快嘛!”
见面前人不答,她又道:“大师兄,你进入玄清门几年了?”
这次,江离澈回答了:“我是被捡回玄清门的,自记事起便是师尊的弟子了。”
“原来如此。”曲翎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也十几年了……那师尊有没有给你定个亲?”
或许是这一问实在有些太过突兀,江离澈难得面上生出些表情看了过来。
被江离澈那略带疑惑的目光一扫,曲翎音立刻笑嘻嘻应道:“大师兄你别这么看我啊!你如今不也十七了,正是婚娶的年纪。”
此言一出,曲翎音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干啥啥不行、吃瓜催婚第一名的三亲六戚。
“我一心修炼,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江离澈回答地很简洁,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曲翎音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前方隐匿的树林之中的山道上响起一道孩童的呼救声:“救命啊!”
“有人呼救!”曲翎音清晰听见那三个字,抬眼看向身边的江离澈。
但江离澈到底是个修仙者,速度比她快得多,早已迈开步子朝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曲翎音快步跟上,不过片刻便已绕过林子站在宽阔的山道前。
没了树木的遮挡,一眼便能看到百余步外停着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车轮之下,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而那马夫高举着皮革马鞭,正在狠狠抽打男童。
眼见又一鞭子要落到男童身上,身边的江离澈闪身上前,成功截下那一道鞭子。
曲翎音迅速上前,将跌在马下的男童抱了出来。
“你们是谁?”马夫被夺了鞭子,马车内的主子立刻掀起帘子怒骂起来,“岂敢多管闲事!”
确认过面前的孩子只是受了皮外伤,曲翎音松下一口气,这才来得及抬眼瞧向指使之人。
车厢里的男人满脸横肉,那狭隘的三角眼里透露着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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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光,身上的服饰虽贵气但却难掩粗俗气质。
“别管我们是谁,你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曲翎音瞧着面上孩子身上的伤口,便知是马夫是下了死手的。
“下重手?”男人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小畜生,打死都是轻的!”
听得此言,便是江离澈都蹙起眉来。
男人瞧得江离澈腰间的佩剑,松下手中的车帘:“今日爷心情好,不与你们过多计较,以后,少管闲事!”
留下这么一句话,马夫立刻驱动马车,不过片刻便消失在林间山道之中。
“大师兄,你怎么不追?”曲翎音最见不得此种仗势欺人的恶徒,话里都带着几分怒音。
“他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江离澈回眸瞧向面前的男童,“否则极易感染。”
曲翎音认同他的话,只愤然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
见马车离开,男童才止住颤抖朝二人拜谢,“在下唐明轩,多谢哥哥姐姐相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曲翎音见唐明轩年纪虽小,说话却是礼数周全,估计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不必客气。”曲翎音向来喜欢有礼貌的孩子,说话都不觉温柔下几分,“你自己还能走吗?”
“我可以的……”唐明轩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站起身来,但右腿上被马鞭抽出的血痕叫他难以动弹,立刻又要跌坐下去。
好在曲翎音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他:“你这个样子怕是走不了路了。”
“来吧。”江离澈半蹲下身子,将后背面向唐明轩,“我背你。”
“那便……多谢哥哥了。”唐明轩犹豫着,还是没有逞强,对着江离澈推手行礼后,才小心翼翼爬上江离澈的背。
见唐明轩安静匐在背上,江离澈才站起身来。
曲翎音本想详细询问唐明轩被打的缘由,但见其额角因为疼痛而不停渗出的汗珠,还是没再开口,跟随着江离澈朝山下镇子行去,不多时便找到一间医馆。
江离澈将唐明轩放置在一旁的座椅上,大夫便开始处理伤口了。
方才有衣物遮挡看得并不真切,此时才见唐明轩身上的伤口几乎道道青紫,都在不停往外冒血,放在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上着实吓人。
曲翎音瞧着那伤口,忍不住蹙了眉:“什么血海深仇?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那么重!”
此时,一路沉默的唐明轩却惨白的小脸喃喃道:“确实是有血海深仇的……”
闻言,曲翎音心头一颤,瞧着唐明轩那稚嫩的脸庞说出此种话来,心中触动。
待大夫处理好伤口后,她才开口问道:“小朋友,你方才说的血海深仇是怎么回事?”
被如此一问,连处理伤口都没哭的唐明轩却即刻涌出眼泪,轻声呜咽着垂下头去。
见其如此痛苦,曲翎音、江离澈都没有开口打扰,只静静等在一旁。
半晌,唐明轩才抬起那白皙稚嫩的小脸,抽泣开口:“他杀了我的娘亲……”
6. 接手冤案
曲翎音一时无话,没想到,确实是血海深仇。
见唐明轩面色痛苦,眼中流露着难以言说的悲戚,便知其并未说谎。
“今日我本是去祭拜母亲的,但没料到会遇到徐林。”唐明轩道,“他大抵是想要打死我的……”
徐林,大概就是马车里的那个男人了。
曲翎音思索着,半晌还是问:“不知你们是何关系?之间又有何过节?可否告知?”
听得她认真至极的回答,唐明轩扬起面庞,犹豫着问:“姐姐……你要帮我吗?”
曲翎音余光扫过一旁沉默的江离澈,答:“如果徐林有罪,我会帮你。”
听得此言,唐明轩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但又很快沉寂下去:“可是……就连仙门的老爷也拿他没有办法,哥哥姐姐又如何帮得了我?”
“我既然说能帮你,那就一定能帮你。”曲翎音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揉了揉唐明轩的脑袋,“说吧。”
唐明轩似乎是被她坚定又温柔的眼神打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其与徐林之前的恩怨一一道来。
原来,唐明轩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他的父亲靠着小生意养家,与其母亲亦是相敬如宾,一家人同心协力将家中生意壮大起来,逐渐成了镇子上的富户。
一年前,徐林同唐家做生意,却赖了唐明轩父亲的生意钱款,还诬赖后者造假骗人。
徐林家底殷实,极有权势,与当地仙门多有往来,不过使了些银两,便将唐明轩父亲送进监牢。
唐明轩的娘亲深知自己丈夫的为人,屡次到仙门申诉,却都被轰了出来,后徐林见其姿色柔美,便想强占。
唐明轩母亲不从,竟被活活打死,而后徐林便联合当地仙门抢占唐家家财,将唐明轩赶出家门。
唐明轩一个孩子,无路可去,只得到处游走,寻找解救父亲的方法。
今日,他恰巧去祭奠母亲,却不想遇到了徐林。
讲清来龙去脉,唐明轩已低下头去,那圆圆的脸颊处滑落两行晶莹的水痕。
“岂有此理!”曲翎音气得拍了桌子,“天底下还有这样没王法的事!”
唐明轩抬袖拂去面上的泪珠,稚嫩的声音却说着与其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话:“哥哥姐姐,我深知无法惩治徐林,只求能够救出牢狱之中的父亲……”
“不。”曲翎音回答得十分果决,“人要救,坏人也要惩治,自古以来,没有一个杀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心中怒火过甚,她没有留意到一旁江离澈掺杂着几分异样的目光。
见她如此,唐明轩眼含泪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若哥哥姐姐真能帮我救出父亲,惩治仇人,我定将恩情铭记于心。”
“不必行此大礼。”这突然的一跪叫曲翎音面色有些不自然,匆忙将唐明轩扶起,“你还是先将事情的细节一一告知我们,才好替你做主。”
“具体情况我不知晓。”唐明轩摇摇脑袋,有些自责,“从前爹爹为让娘亲与我放心,几乎从不与我们说什么生意上的事……”
“无碍。”曲翎音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柔声安慰,“你还小,不清楚也正常,你只需带着我们回家去,我自会想办法查明的。”
言及此处,她侧目瞧向一旁的江离澈:“大师兄,你要不要去?”
江离澈语气淡淡:“本就是陪同你前来,自然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曲翎音满意点头:“既如此,那我们便去会会这个徐林。”
听得此言,唐明轩又是对着二人一阵感谢后,才带着二人离开医馆。
路途算不得遥远,但顾及着唐明轩身上的伤口,三人还是租借了一辆马车,终于在第二日晨间到达目的地。
曲翎音掀开车帘,瞧见石墙之上高挂的两个字午旭,再稍微抬眼,便可瞧见上方巡视的仙门弟子。
思索着,她回身同江离澈道:“大师兄,为保险起见,你进城之后先不要暴露身份。”
依照唐明轩所说,徐林在此胡作非为乃是仗着有此地仙门撑腰,那她便少不得要先调查此处的仙门势力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江离澈玄清门大弟子的身份,只怕会故意掩藏,那便难以调查了。
江离澈自然清楚她的意思,答:“那便按照你计划的来。”
得到江离澈的支持,曲翎音才放心下来,三人下车后朝着城门处行去。
然而还未踏进城中,便有几个服饰统一的男子抽出佩剑挡住几人:“陌生面孔,哪里来的?来午旭做什么?”
曲翎音柔柔一笑,轻声回答:“我们是云游四方的散修,不过是偶然到此,想进城中休整几晚。”
她知道,几人定是瞧见了江离澈腰间的佩剑才如此问的。
听得她的回答,几人语气中的警戒消减下几分,但面上却生出几分轻视来:“原来是散修。”
本以为他们不会再阻挡,没想到几人竟相视一笑,没有任何放行的意思。
见此,曲翎音问:“几位仙师,现在可否放我等通行?”
“想要进城也不是不行。”其中一个为首的男子打量着几人,眼中闪着精光,“只是你等都是陌生面孔,作为驻守此地的仙门,我们必须严格排查进城的每一个人,才能保护此处百姓的安全。”
听得此言,曲翎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几人是想要在她们这里捞些好处!
她心中暗叹:果然是与徐林狼狈为奸的门派,门中弟子行事作风实在落人诟病。
身旁的江离澈自然听出几人的言中之意,不禁蹙眉开口:“此举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见江离澈不愿,那为首的男人立刻挑眉冷呵,“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们说的话就是规矩!”
如此不公又嚣张的话落到江离澈的耳中,自然叫他生了怒气。
察觉到江离澈试图拔剑的动作,曲翎音快步上面挡住他的动作,后又笑嘻嘻面对几人解释起来:“几位仙师息怒,我哥哥性格向来如此,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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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衣袖中掏出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递到男人手中,面上笑意不减:“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几位仙师行个方便!”
几人接过银子在手中掂量一下,面上的神色才缓和下几分来:“还是小妹妹懂事,进去吧!”
见几人让开道来,曲翎音匆忙拉了身后的一大一小朝城中走去,直到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才停下脚步来。
见此处无人,唐明轩开口问道:“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曲翎音思索答道:“我本来计划的是先去见你父亲一面,多问一些关于徐林的事,但依照如今的情形看来,只怕想见他不太可能。”
听得她如此说,江离澈的唐明轩都没有接话。
她所言不无道理,就连那看守城门的弟子都如此市侩,那仙门首领如何便不需多言了。
沉默片刻,江离澈开了口:“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曲翎音思索着,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抬眼瞧向江离澈,问:“大师兄,不知仙门欺压百姓、为虎作伥,可需受惩治?”
江离澈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这是自然!只要证据确凿,那这样的门派是要被各仙门共同处罚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曲翎音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此处的仙门作恶、轩轩的父亲又被收押,那我就掀了此处的仙门。”
“姐姐,你可是认真的?”唐明轩眼睛瞪得溜圆,双眼中竟是惊色。
“自然是认真的。”曲翎音如此回答。
此时,一旁的江离澈却开口:“以你一人之力只怕困难。”
听得此言,曲翎音只笑着答:“可你是玄清门的大弟子啊!”
江离澈没有反驳她的话,却也没有答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必担心楚大长老会为难我。”曲翎音知道面前之人在担忧什么,“接下来我会先行收集此处仙门的罪证,而后再按照规矩上报玄清门来处理。”
若此地仙门当真坏事做尽,那玄清门出手管辖可是深得民心之事,于宗门而言可谓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大长老也不好再阻拦收集证据的她进宗门了。
“好。”江离澈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既如此,那便按照你的计划来。”
“那我们走吧。”曲翎音迈开步子朝着城中街道走去,“去收集证据!”
二人跟随着她的步子朝主街道走去,不过短短数百米的路程,便已遇到十数个服饰与门口驻守男子一致的人了,这些人虽各有不同,但都极其一致地用鼻孔看人,同百姓说话亦是高傲至极。
曲翎音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停下脚步,依旧带着身后两人在街道上晃悠。
行至一个人流拥挤的交叉路口时,一眼便瞧见前方水泄不通地围满了人。
略微走近些,还可听到粗俗的叫骂声:“没脸没皮的东西,也敢冲撞爷爷!”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道中年妇女的求饶声:“是我眼瞎,冲撞仙师,还请饶命!”
7. 嚣张的宗门
听得凄惨的呼救声,曲翎音没有犹豫,三两步朝人群中间靠了过去。
越是靠近,人群之中的叫骂、求饶声便更加清晰了。
“饶命?”那道男声没有丝毫压制,其中怒意难以掩饰,“你知道这衣服有多贵吗?你这条命抵得上爷的衣角吗?”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的声音与之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卑微,“只要仙师饶我一命,便是倾尽家财我都会赔偿仙师的。”
此时,曲翎音三人也拨开拥挤的人群看清其中的情形了。
只见一个身着制服的男子双手环胸,眉眼冷漠地拧起,而一旁的中年妇人面庞又青又肿地跌跪在地上,手中菜篮里的东西早已洒落一地,不停朝着面前的男人磕头作揖。
瞧见如此情形,大致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只怕是妇人不小心撞到男子后遭到为难了。
即便妇人已经如此卑微,那男子似乎还是不想饶她:“赔偿?这可是我们龙阳阁的弟子服,你如何赔?”
龙阳阁,只怕就是驻守此地的仙门了。
“我……”果然,听清龙阳阁几个字,妇人面色瞬间惨白,竟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哼!”男子冷哼一声,“还不上?那就不要怪爷心狠手辣了!”
话音未落,男子便抬腿朝着妇人胸口踹去,仔细瞧去,这一脚还带着若隐若现的仙力。
面前的妇人不过普通人,这一脚下去,只怕就没命了!
眼见男子的脚就快踹到妇人的心窝,围观的众人皆提起一口气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力的一掌将男子拍得连续后退几步,踉跄着跌坐到地上。
是江离澈出手了!
曲翎音没有阻止,遇见这样的事,江离澈无法视若无睹,自己亦是如此。
“光天化日,你身为仙门弟子,怎可对普通百姓出手?”江离澈眉头微蹙,语气早已染上怒气。
龙阳阁的男子看清江离澈的模样,立刻起身大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对我动手?”
话音未落,男子已拔出腰间佩剑,径直朝着江离澈戳来。
如此打斗,江离澈自然是不落下风的,不过一招,手中的仙剑已悬在男子的脖颈之间。
“饶命……大侠饶命!”男子自知不是江离澈的对手,立刻松下手中的剑举手求饶。
“道歉。”江离澈侧目望向一旁早已呆愣的妇人,示意男子致歉。
剑在喉间,男子自然不敢再嚣张,颤抖着对妇人开口:“对不起……”
然而,江离澈并未立刻收回剑,双眸沉沉望着面前的男子。
似乎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男子颤抖着开口:“大侠,我已经道过歉了,可否将剑拿开了。”
曲翎音明白,以江离澈的性子,只怕是想就地惩治了这种欺压百姓的恶徒。
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她们现在要做的是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再好好惩治这个为虎作伥的龙阳阁!
思及此,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江离澈已移开了仙剑。
得到喘息之机,男子匆忙退后几步护着自己的脖颈,在捡起自己的仙剑后,他一边退后一边叫骂着:“我记住你们了,得罪龙阳阁,我看你们如何活着离开午旭!”
话音未落,男子已匆忙拨开人群狼狈逃离。
见男子逃离,曲翎音上前扶起妇人,柔声问:“没事吧?”
妇人叹息着拂去面上的泪痕,抽泣着回答:“没事……没事了,多谢你们……”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方才围观的人中有人叹息劝道:“几位,你们还是快些收拾离开午旭吧,若是再晚些,只怕是……哎……”
闻言,曲翎音抬眼瞧去,但围观的人群早已四散,只有他们几人还站在原地。
妇人似乎是被路人的话提醒了,顾不得散落一地的菜果,匆忙扫视四周后拉着曲翎音的手往路旁的小巷子里行去。
见状,江离澈带着唐明轩快步跟了上去。
妇人似乎极其熟悉午旭城,带着三人在小巷子里绕行,连一个龙阳阁的弟子都未曾遇到。
眼见快要靠近城边,曲翎音才开口问:“这位姐姐,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听得她问,妇人回头瞧了一眼,却没有停下步子,只答:“我带你们离开午旭。”
听清妇人的意图,曲翎音拉着她的手停下步子来,笑道:“姐姐不必麻烦,我们不离开午旭。”
“不行……”妇人打量着三人,面上带着几分自责,“你们一家三口看起来便是极幸福的,若是为我这老妇遭了难可不值得!”
一家三口?
曲翎音侧目瞧向身后的两人,确实有点像。
“不不不,姐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一家三口。”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立刻开口介绍身后两人,“这位是我的大师兄,这孩子是我们路上遇到的。”
“原是我眼拙了。”老妇向几人致以歉意,而后道了自己姓名,“我叫魏芬,若不嫌弃,你们可以叫我一声魏姐。”
虽有小小插曲,曲翎音还是立刻切入正题,问:“魏姐,不知为何你一定要我们离开午旭,因为龙阳阁吗?”
提及龙阳阁三个字,她明显看到魏芬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恐惧包裹着。
“是。”良久,魏芬点头应下。
见其如此,曲翎音抬眼望向江离澈,见后者点头示意后,她才执起魏芬的手开口:“魏姐别怕,我们此行就是为了龙阳阁而来。”
听清她们的来意,魏芬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探究。
“你们……”犹豫着,她还是开口了,“难道是其他仙门来的?”
曲翎音没有回答,却只笑着对上面前人的眼眸。
“既如此……”瞧着几人的衣着谈吐,魏芬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你们跟我走。”
虽不知魏芬要带他们去哪里,曲翎音还是同江离澈示意后快步跟了上去。
直觉告诉她,能查到些东西!
这一次,魏芬虽依旧带着他们从小巷绕行,却是朝着城郊的庄子里去。
许久,终于在一片破旧的屋舍前停下步子来。
“魏姐回来了?”几人方才靠近,便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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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来打招呼。
但瞧见魏芬身后跟着的曲翎音等人时,却如同触碰到瘟疫一般立刻将脖子缩了回去。
“不用怕。”魏芬在此时开口,“他们不是龙阳阁的人。”
这话安抚了屋中人,不时有人探出脑袋来打量几人。
“她们……”魏芬察觉到曲翎音略微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想要开口解释,却还是叹道,“先到我家再说吧……”
“嗯。”曲翎音没有拒绝,快步跟上前者的步伐,不过片刻便停在一间不算起眼的屋子前。
魏芬推开屋门,将三人迎进屋中之后,迅速擦净座椅请他们坐下。
曲翎音落下座,抬眼打量起屋内的景象来。
这房子破旧不堪,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毫不为过!
她说不出话来,仔细回想,方才一路走进来时,几乎每一家都是如此。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叫此处百姓活成如此悲惨凄苦的模样?
此时,那破旧的门前有人围了上来,似乎就是方才探出头来看的那些住户。
“三位……我家实在是没什么能够招待的东西了,只有这些许碎茶……”魏芬小心翼翼地端上三碗茶来,面上有些难以掩饰的窘迫。
“无碍。”曲翎音扫过面前澄澈的茶水,才问,“不知此处为何会如此……”
贫穷凄苦几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但魏芬已明白她的意思了。
“妹妹,你初来午旭,并不知晓……”说着,魏芬已抬手擦起止不住的眼泪。
“我们这里的仙门,不是好的……今日当街打骂,不过家常便饭,便是那些仙师们心情不好,杀几个百姓泄愤也是常有的事。”
听到此处,坐在一旁的江离澈再无法沉默听着:“他们向来都是如此对待管辖之地的百姓吗?”
“向来如此。”魏芬这四个字说得异常艰难,泪目扫过门前的邻居们,引得众人哭泣起来。
“他们烧杀抢掠、提高百姓税收、抓捕村镇男丁修建仙门高楼……都是常事。”
“若不是男丁都被抓走了,我们村子也不会贫苦到如此地步!”
此时,曲翎音才注意到,门前围看的人群里,竟是连一个男人也看不到。
“岂有此理!”她愤然拍了桌子,“仙门不思庇护百姓便罢了,怎可如此?本以为他们只是贪心霸道些,没想到十恶不赦到如此地步!”
“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怎么办呢?”魏芬叹息着,“但越忍让,那些人便越过分,后来……强抢女娃更是常有的事……”
曲翎音平息着心头的怒火,脑海之中已然有了打算。
良久,她在众人的抽泣声中开口:“这件事,我管定了。”
听得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魏芬及门前围看的女人们皆眼眸闪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是……”魏芬还是有些担心,“这龙阳阁到底是地头蛇,你们如何对付得了他们?”
曲翎音瞧向身旁的江离澈,见其面上怒意不减,道:“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8. 调查龙阳阁
似乎是曲翎音的胸有成竹叫众人看到了希望,魏芬顾不得面上的泪水,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若是妹妹真能救我们于水火,这里的所有人定会以命相报!”
曲翎音清晰看到每个人眼中的希冀,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魏姐,快些起身。”她扶起面前的魏芬,眸光扫过众人,“想要摆脱眼下的生活,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忙。”
听到能够帮上忙,魏芬擦去面上的泪,面色瞬间认真起来:“妹妹你说,只要是我能做的,哪怕豁出性命去也要助你们。”
曲翎音微微摇头,只答:“不需要豁出性命,我只问几件事。”
“什么事?”魏芬问。
思索着之前的所见所闻,曲翎音稍稍思索片刻才开口:“方才你说,龙阳阁弟子烧杀抢掠、提高赋税、抓捕男丁,那你可知他们杀的是何人,抢的人又是谁?可有人能证明他们提高了赋税?而被抓之人在何处?”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魏芬有些恍然,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曲翎音自然不奢望通过魏芬一人就掌握龙阳阁的罪证,故而又开口补充:“魏姐,你不必说得很详细,只告知我大概即可。”
这次,是围在门前的一个稍年轻的女子回答的:“你问的这些,我大概知道一些……”
听得有人开口,曲翎音和江离澈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女子低垂着脑袋,怯生生地开口:“我们这个村子便是被抢被杀最为严重的地方,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人证,若是不够,周边的村子随便去走访便可知晓了。”
“至于赋税之事,我虽不清楚,但从前爹爹在的时候常与城中的老板们有往来,我恰巧认识一个米粮店老板,可以带你们去问。”
“而被抓男人们的去处,就在龙阳阁内,只要能进去,便能找到他们。”
听女子回答得如此详细,曲翎音心中大喜,立刻侧身同江离澈道:“太好了,如此的话,我们便快些出发吧!”
“好。”江离澈沉沉点头,站起身来。
“你们便要去调查了吗?”魏芬见状,还是有些担忧,“一定要注意保全自己啊!”
“放心!”曲翎音宽慰面前众人,“我大师兄在呢!”
她十分自信,有江离澈在,谁也伤不了她分毫。
此时,沉默的江离澈却开口道:“魏姐,我有一事相托。”
他一路之上都难得开口,魏芬立刻接话:“不必客气,你说。”
江离澈侧目扫过乖乖站在他身侧的唐明轩,语气沉稳开口:“他伤势未愈,我们此行少不得会碰到些危险的事,若是带上他多有不便,可否请你代为照顾几日?”
“当然可以。”魏芬立刻应下声来,看向唐明轩的目光里带着慈爱。
“既如此,便麻烦了。”江离澈行了一礼,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份量不轻的银钱放在桌上,“银钱不多,给大家添些米肉吧。”
曲翎音瞧着,那一袋子银钱算不得少,若是于普通人家而言也是月余的用度了。
“这……”魏芬瞧着那一袋银钱,别过脸去抹泪,还是没有拒绝,“多谢……”
“既然如此。”曲翎音抬眼瞧向门前说话的年轻女子,“那便麻烦姑娘你同我们去一趟城中了。”
“好。”女子应下来,便又立刻沉默着站在一旁。
安顿好唐明轩,三人才出了村子。
曲翎音见身侧的女子一直低垂着头沉默寡言,忍不住出口询问:“不知姑娘名讳?”
听得她问,女子缓缓抬起脸庞,眼神怯弱瞧了过来,轻声答道:“我叫秦晴。”
方才没瞧得仔细,秦晴身上的衣裳破旧,面上沾染着灰尘,但那五官却是柔美可人,倒是个美人坯子。
“好名字。”曲翎音叹道。
思索着,她侧目瞧向一旁的江离澈,面上生出几分笑意又立刻问:“不知你今年多大?可曾婚配啊?”
“我今年十六了。”被问起婚嫁一事,秦晴有些悲伤,“爹爹前两年是打算给我相看的,但……”
接下来的话,秦晴虽没有言明,但曲翎音已知晓,只怕是亲事还未来得及定下,秦晴的爹便被龙阳阁抓走了。
“我比你稍稍大些,之后便唤你晴儿吧。”见秦晴面色不佳,曲翎音立刻岔开话题,“你不必如此担心,我和师兄定会帮你救出父亲的。”
“如此,便多谢了……”秦晴面上生出些笑意,但对上江离澈的目光后又立刻收敛起来。
见此,曲翎音心中暗自窃喜,给江离澈物色的对象这不就有一个了?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样的!
思索着,曲翎音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思索着何时问问江离澈。
江离澈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但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路途不算遥远,三人未行多久便瞧见前方一道连接城镇与午旭的小门,而小门前却排起了长队,似乎有龙阳阁的弟子在检查着什么。
见此,曲翎音有些疑惑:“前面怎么了?”
她清楚记得,之前魏芬便是带着她们从这里离开午旭的,而之前,这里并没有龙阳阁弟子看守。
“姐姐,你们先稍等片刻,我去前面问问。”秦晴主动开口提议。
“也好。”曲翎音没有阻止,她与江离澈都不甚熟悉午旭,加之身上衣着整洁,到底引人注目。
秦晴扫视一圈后,缓步靠上队伍的末端,同一个妇人交谈起来。
并未许久,她便结束对话返回二人站立之处。
秦晴面色有些不好,似乎问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她道:“那婶婶说,他们在搜捕两个人。”
曲翎音恍然,龙阳阁要搜捕的不是自己和江离澈,还会是谁呢?
两人早有预料,故而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秦晴有些着急:“那可如何是好?若是进不了城,该如何去搜集证据呢?”
曲翎音却只笑笑,道:“不用着急,这我熟悉。”
说着,她带两人隐入一旁的林子之中,果断打开一直未离身的包裹。
仔细一瞧,竟是许多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的底下,似乎还有两件破旧的衣服。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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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澈难得开口问话。
曲翎音手上动作未停,一边将其中一件稍大的衣服取出递到江离澈的手中,一边解释起来:“城中龙阳阁的弟子众多,若是御剑进去只怕容易暴露,以防打草惊蛇,我们还是稍微乔装一二吧。”
为了完成攻略任务,她难免需要易容乔装,因此不论到那个世界,都会找时间购置一些胭脂水粉。
而这些东西,便是她在先前遇到唐明轩的那个镇子上买的,至于衣服,则是同魏芬要来的。
江离澈没有干涉她的想法,只闪身到一旁的树后换了衣裳,待他出现在两人视线中时,已是一身破旧衣裳了。
此时,曲翎音恰巧换好了衣裳,正在往脸上抹粉。
她抬眼瞧见江离澈那与身上衣服极不相符的气质,三两步靠了过去。
眼见她抬手要往自己的脸上抹,江离澈下意识退后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觉:“你做什么?”
曲翎音没有忽略他眼中的警觉,心中不禁叹息,说什么让自己叫他大师兄,到底还是疑心自己身份的。
“大师兄你的乔装实在拙劣,我不过替你补救一二。”
听得她的解释,江离澈眼眸里的警觉消减下几分,思考片刻回答:“好。”
见他不再拒绝,曲翎音拿着手中的胭脂水粉便开始在江离澈的脸上涂抹起来。
此时的江离澈虽只十七岁,但个子却已经十分高挑,她只得微微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江离澈眼眸低垂,似乎是瞧见了她努力踮起的脚尖,微不可查地弯下了腰,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曲翎音专心手上的动作,并未察觉,倒是一旁的秦晴看着眼里。
她动作轻柔,虽刻意保持着,手指却还是偶尔会碰到江离澈的脸颊,温温热热,细腻光滑。
见此,曲翎音心中暗自感叹,若平日见到如此俊美的容貌,她少不得要多看几眼的,但好死不死,这脸长在江离澈的身上!
江离澈这个正到发邪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与她的忙碌不同,江离澈只一直低垂眼眸静静站在原地,但仔细瞧,便可见那耳廓处悄然泛起一阵淡不可察的红晕。
曲翎音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江离澈乔装得憔悴土气,只怕是玄清门的弟子来了也认不出眼前的是他们绝代风华的大师兄!
“好了。”曲翎音满意地打量着面前的江离澈,回身极快地收拾好包袱,“我们走吧。”
此时的江离澈也已将佩剑藏至宽大的衣裳下,不作言语地跟上她的步子。
走出林子,三人如其他百姓一般规矩排在队伍的末端,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随着队伍来到进城的小门前。
果然,门前的龙阳阁弟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
曲翎音抬起被画得黢黑丑陋的脸,木然对上身前龙阳阁弟子的眼,压低嗓音道:“仙师,我……”
似乎是她这易容的面庞实在太过丑陋,面前的龙阳阁弟子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脱口而出:“什么东西,长得如此倒胃口!”
曲翎音面上不显,心中却道:吓死你!
9. 游说
听到此处的动静,分散着站在两侧的龙阳阁弟子靠了过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
那被曲翎音吓到的弟子用衣袖捂住口鼻,眼中的嫌恶不加任何掩饰:“这女的,长得真恶心!”
闻言,众人的抬眼瞧来,看清她的模样后皆如同那弟子一般蹙眉远离。
见那几名龙阳阁弟子被恶心到,曲翎音心中十分畅快,面上却装作十分内疚一般三两步朝那几人靠过去:“仙师……实在抱歉。”
“你不要过来!”见她靠近,其中一人拔出佩剑挡在身前。
曲翎音虽想膈应几人,但自然不会往刀口上撞,立刻停下脚步来:“各位仙师,我们可以进城去了吗?”
听得此言,其中一个弟子忍着心中不适摊开手中的画轴同三人比对后,立刻侧身驱赶:“赶紧走!赶紧走!”
“多谢仙师!”曲翎音弓着身子,朝身后两人示意后快步朝着城中而去。
而身后还传来那几名弟子的对话声:“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要抓的那两人怎么说也是容貌上佳的,怎会如此恶心?”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三人没再听他们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匆匆进城后便拐进深巷之中。
“进来了!”秦晴喘着气,四下打量确定无人后开口,“没想到这次如此轻松,我以为会在门前同他们周旋一段时间呢!”
曲翎音却道:“我以前一个人摸爬滚打,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对付这样的人就得用损招。”
秦晴十分认可这话,郑重地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敬佩之意。
见秦晴已经缓过劲儿来,曲翎音才开口:“休整好了的话我们便走吧,抓紧时间。”
“嗯。”秦晴点头应下,自然走在前面,“我来带路。”
这一次,没再如同之前一般从小巷子绕行,秦晴带着两人,很快走上主街道。
好在现在的三人完全是一幅贫苦百姓的模样,就算与那么一两个龙阳阁弟子擦肩也未引起后者注意。
三人一路穿过街道,不多时便在一间算不得豪华的米粮店前站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秦晴抬眼瞧屋里看去,见店里没有客人,才迈开腿往里走去。
曲翎音和江离澈快步跟上,才进店中便听得一道沉稳的男声自柜台后传来:“买些什么?”
“孟叔。”秦晴开口,“是我。”
听得她的声音,柜台后的孟叔停下手中拨动算盘的手,抬眼瞧来:“是秦晴啊?好久没见到你了,快些坐下说话。”
孟叔将三人引到一旁的桌椅前坐下,丝毫没有嫌弃装扮邋遢的曲翎音和江离澈。
“多谢孟叔。”秦晴接过茶水,垂眸解释起来,“实在是那些人太过残暴,村里的好些小姐妹都被掳走、杀害,娘亲怕我受伤,故而不太允许我出来。”
“是啊!”孟叔在秦晴的对面坐下,连声叹息,“你娘考虑得周全……那今日你来?”
话到此处,秦晴才同孟叔说明来意:“孟叔,我此来确实有要事相求。”
“可是家中生活难以维持了?”孟叔如此问,“若是如此,你带些米粮回去。”
“不是……”秦晴摇头,将目光移向曲翎音、江离澈,“这两位,在助我们调查龙阳阁苛待百姓之事,来此是想要问些赋税之事。”
听到龙阳阁三个字,孟叔面色一变,立刻沉默下去一言不发。
见此,曲翎音同秦晴对视一眼,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没有开口催促。
半晌,孟叔沉重开口:“对不起……秦晴,这件事我大概帮不了你……”
“为何?”秦晴不解,“若是能惩治了龙阳阁,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的!”
“没错。”曲翎音也在此刻开了口,“你只需给我们提供一些龙阳阁提高赋税的凭据即可,不需要你做什么的。”
然而,孟叔没有立刻回答,只将目光落在她和江离澈的身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前者终于再次开口:“我是有凭据可以证明龙阳阁胡乱加税,但你们二位能保证一定可以惩治他们救我们于水火?”
曲翎音没有任何犹豫回答:“我们既然到此收集证据,必然是有把握的。”
但她的斩钉截铁没有打动孟叔,后者又问:“你们的把握是什么?是强大的宗门还是高超的武艺?”
这一问,彻底问住了曲翎音。
抬眼,对上孟叔那了然的眼,她问:“之前有其他的宗门来管过这件事?”
果然,她猜得没错!
听得她如此问,孟叔虽未立刻回答,但面上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想来也是个聪明人。”孟叔目光扫过几人,“秦晴常年在村中大概不知,之前来的,听说也是个大宗门,但……最后,站出来指认龙阳阁罪责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而龙阳阁,依旧如日中天地盘踞在午旭。”
“我不清楚你们来自外面的哪个宗门,但我只清楚一点,我有家人、孩子、朋友,我需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眼见被拒绝得如此彻底,秦晴有些着急,匆忙开口:“孟叔,你再考虑考虑吧。”
“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孟叔摇摇头,抬眼扫过自己的米粮店,“他们压迫便压迫吧,我只要亲人安全便好了。”
孟叔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他不会帮忙的。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曲翎音听得孟叔的话,心中有些发堵,到底是什么样的宗门才会叫管辖地的百姓变得如此麻木、痛苦。
“孟叔。”半晌,她在几人的注视下抬起眼,“我清楚你的顾虑,但我想问一句,放任龙阳阁如此下去,你还能保证家人的安全吗?”
她没有给孟叔开口的机会,继续说着:“若我猜得不错,一开始的龙阳阁并没有过分到如此地步,但没人反抗他们,亦或者说没人能反抗他们,所以,他们开始变本加厉。”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一味的忍让不会换来和平,只会让身陷囹圄的人更加困苦无助!”
这些话,是实话且非常沉重,压得孟叔和秦晴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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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今日,他们能在街上肆无忌惮打骂百姓,他日,便能入室屠杀,视人命如草芥!”
“诚然,龟缩在人群中不做出头鸟可以换得一时安稳,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能确保他们不会更加过分?”
此时,曲翎音挺直腰背,面上已没有一点平日里矫揉造作的模样,她没有留意,江离澈坐在一旁,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孟叔。”说完这些话,曲翎音长呼一口气,“我尊重你的意愿,帮与不帮,都是你的选择。”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沉重,屋里安静下来,只门外偶尔传来行人的交谈声。
良久,孟叔深深长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并非我贪生怕死……可……万一你们没能成功……我的家人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曲翎音思索着,想要找到一个万全的方法。
此时,一直沉默的江离澈开口:“你大可放心,只要证据足够,他们不会有任何机会动你家人的。”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曲翎音抬眼看去,江离澈的脸虽已被自己化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俊秀的容颜,但到底没有遮挡住他那与生俱来的气质。
见孟叔没有回答,江离澈道:“我虽不知之前来此的是哪一个宗门,但我可以玄清门的声誉向你作保。”
“玄清门!”听到这三个字,孟叔眼眸一闪,语气都抬高了几分。
“是。”江离澈回答,“在下乃是玄清门弟子。”
见他说话不卑不亢,方才还在犹豫的孟叔长叹一声道:“你们稍等一下。”
而后,他便在二人的注视下关了店门,带着秦晴转身进了里屋。
见此,曲翎音感叹:“早知报玄清门的名这么有用,我以来就该说的。”
她的声音不小,身旁之人听得清楚。
江离澈难得同她主动解释:“也不全因玄清门,若没有你方才那一席话,他也不会同意。”
“也是。”曲翎音认可这话,抬眼看向江离澈,仔细回想,这一路之上,除去必要的对话,他好像还没有主动开过口。
思及此,她又在脸上堆起笑,凑近江离澈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等任务结束你可要在诸位长辈那里替我多说些好话呀!”
江离澈只微微动了动眸子,道:“届时诸位长辈自有定夺,不必我多言其它。”
“那可不好说!”曲翎音又想起楚河那嫌弃的眼神,“万一到时候又冒出个长老阻止我进门怎么办?”
闻言,江离澈抬眼瞧来,眼中神色有些复杂:“我有些好奇,你之前不是不想入玄清门吗?如今怎么又担心起来了?”
对上江离澈的目光,曲翎音心中犹自感叹:这是套我话呢?
果然还是不能把江离澈想得太单纯!
“我怎么会不想呢?”她眨巴着眼,满脸真诚,“我日想夜想朝思暮想!”
内心却道:要不是破系统给个红娘的任务,谁想进玄清门?
10. 证据到手
似是见她面上挂着不正经的笑,江离澈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
“你别不信啊!”见面前人不愿搭理自己,曲翎音匆忙开口解释起来,“认真的,我真的很想成为玄清门的弟子。”
“先将这件事解决好再说这些吧。”江离澈只淡淡丢出这么句话,没有回应她的话。
“好好好!”瞧着江离澈的神色,曲翎音便知他又在心里怀疑着自己了,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以为江离澈不会再搭理自己,却没想到他又开口了:“拿到证据后,你下一步想如何?”
“自然是去龙阳阁,找到被抓走的百姓,然后与龙阳阁对峙。”曲翎音如此回答。
“我们两人孤身前往?”江离澈又问。
曲翎音垂眸思索片刻,道:“大师兄,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离澈的眸色很淡,语气更淡,在逐渐发暗的屋子里看不清情绪:“我此行只负责你的安全,若非必要我不会出手。”
“你还没听我要你帮什么。”曲翎音瘪嘴委屈。
“你说。”江离澈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曲翎音的声音很轻,只有江离澈一人可以听得到。
听她讲明自己的计划,江离澈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见他犹豫,曲翎音反思起自己所言是否不妥之处,“我的计划不好吗?”
“并非不好。”江离澈回答,“只是如此的话,就算惩治了龙阳阁,我也不能保证大长老不会挑你刺。”
听得此言,曲翎音挑眉一笑:“大师兄这是担心我呢?”
见她又不正经,江离澈别过脸去,不愿理会。
“开玩笑的,大师兄别生气嘛!”曲翎音匆忙收敛起面上的坏笑,“届时大长老若为难,我自有对策。”
见她坚定,江离澈没有再劝,只道:“既如此,那我会传信给师尊的。”
“多谢师兄。”曲翎音甜甜笑起来,师兄两个字咬得尤其重,“师兄真好!”
不知是她的语调太过刻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江离澈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开口。
瞧见他如此模样,曲翎音正欲再说些什么,里屋的帘子便被掀了起来。
回身瞧去,是秦晴和孟叔回来了。
“久等了。”落座后,孟叔将手中的几个本子放置在二人面前,凑近一瞧,册子封面上写着账簿两字。
“这几本账簿,记的都是这些年米粮店征缴给龙阳阁的赋税,每一笔都十分清楚。”
能有账簿这类的东西,自然更好了!可不比空口白牙来得实在?
曲翎音大喜,正欲伸手去拿,却被孟叔阻止:“且慢。”
夜色将临,又屋门闭锁,屋内算不得明亮,只有微弱的几道光线透过窗纸打落在孟叔略带疲惫的面庞上。
曲翎音瞧得清明,那双有些苍老的眼中带着的是渴求与希冀。
“将这东西交给你们,就等于用我阖家老小的命去赌了,你们……”
“孟叔放心。”曲翎音收敛面上的神色,回答得认真,“我们一定会惩治坏人,给你、给等待的大家一个交代的。”
感受到她的诚意,孟叔缓缓点头,没再言语,只起身点燃桌上的烛火。
曲翎音拿起账簿,在烛光下仔细翻阅起几本账簿,看得越久,手指便攥得越紧、心中怒意便更甚。
“龙阳阁枉为仙门!”她再看不下去,虽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气得将手中账簿拍在桌上。
见她怒意冲天,江离澈也拿起账簿瞧了起来。
难怪曲翎音会如此生气,本以为龙阳阁加收赋税不过是比应缴的多一部分,没想到,赋税高达米粮店收入的九分之多。
如此高昂的税收,遑论普通百姓,就是坐拥万贯家财的人来了也难以承受!
此时此刻,曲翎音明白了为何午旭街头多的是衣裳破裂的百姓,为何他们都苦不堪言!
压抑着怒火,曲翎音侧目瞧向一旁的孟叔,“所有店铺的税收都高到如此地步了?”
“当然不是。”孟叔否认,眼底已看不出到底是何情绪,“收多少税全看他们的心情,自然也有和龙阳阁关系密切的,那些人缴纳的税便会少些,但大部分,还是深受压迫的。”
听得如此解释,曲翎音明了。
“我知道了。”她再次同孟叔作保证,“你放心,龙阳阁一定得接受惩罚。”
见她将孟叔的账本仔细收好,秦晴才开口:“姐姐,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曲翎音思索着,目光落在秦晴的身上:“先将你送回家,然后我再同师兄一起去龙阳阁。”
“姐姐,你们不必送我。”秦晴开口,“龙阳阁在城中眼线众多,以防他们察觉,还是得早点行动。”
此言虽不假,但曲翎音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秦晴是跟着他们出来的,若是有什么意外,她如何同其家人交代?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孟叔开口:“放心,大不了就让秦晴在我这住几日,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既如此。”曲翎音点点头,心中有了打算,“那我便也可放心。”
抬眼,她对上江离澈的眸子:“师兄,还请你传信回去。”
“嗯。”江离澈答,“方才我已经传信给师尊了,大约明日便会有消息。”
“明日吗?”曲翎音蹙眉思索着,“如此的话,只怕要等到明日才能行动了。”
听得她道明日才能行事,孟叔在此刻开口:“若是如此,二位今日不如便住在我这吧,也省得你们再冒险去住客栈了。”
“这样太过打扰了。”江离澈有些犹豫。
“不打扰的。”这一次,开口的是秦晴,“孟叔考虑得是,眼下龙阳阁四处搜查你们的行踪,待在这里确实要安全些。”
曲翎音坐在秦晴和江离澈的中间,能够自己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见秦晴同江离澈说话时总是低垂眉眼,一副羞怯的模样,她生出些别的心思来,匆忙开口劝道:“师兄,我觉得孟叔和晴儿说得没错,我们便在孟叔这里暂住一晚,等待师尊回信再出发,岂不方便?”
其实,于曲翎音而言在哪里都一样,但是她还是想推进一下自己的主线任务。
虽有秦晴相处时间不长,但能够看出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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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细腻,是个聪慧、善良的小姑娘。
而江离澈正直帅气,修为高深,如此搭配,实在深得她心!
“既如此……”就三人看法一致,江离澈没再坚持,只起身同孟叔道谢,“那便叨扰了。”
见两人同意留下,孟叔没再耽搁,立刻起身去收拾房间,不多时,便将二人带上楼去。
“二位,家中孩子吵闹,恐扰了你们休息,便请二位在此处将就一晚。”
阁楼不大,恰巧有两间空屋子,看起来无人常住,物件有些老旧。
“不必麻烦。”曲翎音摆摆手,“这地方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
“不嫌弃便好。”孟叔笑着,又同两人搭了几句话,便带着秦晴去家中取食物去了。
一时间,米粮店里只留下两人来。
连续奔波了这么两日,曲翎音有些累,三两步迈进屋里便要躺下。
谁料门前的江离澈却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曲翎音抬眼瞧去,见其正一脸肃然地瞧着自己。
“先洗漱了再躺。”江离澈回答得很板正,“你我现在太邋遢,别将人家的被褥弄脏了。”
见江离澈顶着一张被化得乱七八糟的脸说这样的话,曲翎音有些好笑:“行,走。”
两人下楼后,在里间屋里找到了水,站在一处清洗起来。
突然,江离澈问:“你从前过得很艰苦?”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叫曲翎音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思索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是方才自己同孟叔说过自己之前住的地方不好,故才有此一问。
思索着,她答:“也算不得艰苦,只是我居无定所,什么地方都将就过。”
这一次,她并未开玩笑。
得到系统穿梭在各个仙侠世界后,她从来都是将任务放在第一位,什么地方都将就过。
“那你的父母呢?怎会让你一人四处漂泊?”见她不再玩笑,江离澈才又接了话。
“父母啊……”曲翎音眼睫眨了眨,眼中有些恍然,依旧很久没人同她提起这个话题了。
江离澈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眼中的异样,开口道:“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以忽视我的这个问题。”
闻言,曲翎音笑了笑:“大师兄,说到这个方面,我们有点像哦!”
她的父母,早已离世。
听清她的回答,江离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似乎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曲翎音有些好笑,面前这人,时时刻刻想要探查她的身份,却又被道德感束缚着,真是矛盾!
见此,她生了几分打趣的心来,开口道:“突然问这个,师兄是又关心我呢?”
说这话时,她一边用帕子擦去面上挂着的水珠,一边挑了挑眉。
她脸庞白皙,眉眼精致,这些在常人看来略有些轻浮的小动作在她脸上却生出几分自然的灵动来。
江离澈别开眼,抬手擦起面上的水渍,似乎又不打算理她。
“怎么又生气啦?”曲翎音有些无奈,暗叹江离澈真是正直得经不起一点挑逗,“关心未来的师妹有什么不对吗?”
11. 小心机
江离澈到底是脸皮薄,只用帕子认真擦着脸,未再开口说话。
曲翎音暗道没意思,三两下擦干面上的水渍便朝房间而去。
不知是否是这两日太累,她换了衣裳后和衣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直到听到轻柔的关门声才醒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她抬眼瞧向窗外,方才躺下时西边的天上还残留一抹橘红,此时却已是皓月当空。
起身下床,她瞧见桌上摆着两碟子菜和冒着热气的饭,想起方才的关门声,猜测着秦晴来过了。
正欲端起饭吃几口,江离澈住的那间屋子响起敲门声,继而传来的是秦晴那小心翼翼的声音:“江仙师,你睡了吗?”
咯吱一声轻响,江离澈似乎开门了:“是秦姑娘。”
听到两人说话,曲翎音打消了吃饭的念头,蹑手蹑脚匐到门边偷听起来。
“我给你送些吃的来。”秦晴的声音很温和,有带着小女子该有的娇柔。
“多谢了。”江离澈的回答一如以往一般冷淡简洁。
“那仙师早些吃完休息吧,我便先回去了。”
听见秦晴要走,曲翎音有些着急,想到自己的任务,她直起身子拉开门:“晴儿你要走了?”
似乎是她开门有些突兀,两人皆抬眸瞧了过来。
秦晴有些受惊,用手捂着胸口,缓了一瞬后道:“姐姐你方才不是睡着了?”
闻言,曲翎音有些尴尬,抬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方才是睡着了,听到你们说话便醒了。”
“那你快些吃饭,入夜了,饭菜凉得快。”秦晴叮嘱道,“我便先回去孟叔家了。”
“等等。”曲翎音叫住要走的秦晴。
她留在孟叔这里,本就是为了撮合面前的两人、完成任务,可不能浪费了好机会!
如此想着,她道:“现在夜深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大师兄。”她侧目瞧向站在门前的江离澈,“你送送晴儿吧。”
“我?”江离澈问。
曲翎音扬了扬下巴,认真点头:“自然,难不成你要我去送?”
她指着自己,面上明晃晃摆着我不行三个大字。
“不必了。”听清她的话,秦晴匆忙摆手拒绝,“孟叔家并不远,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曲翎音一点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待江离澈说话,便三两步上前推着他的背往楼下走,嘴里还叮嘱着:“大师兄,你一定要将晴儿安全送到,万一叫她碰到个龙阳阁的弟子就不好了。”
“知道了。”江离澈顿住步子,“我会将她安全送到的。”
见江离澈没有拒绝,曲翎音面上生出几分喜色:“那太好了,你们快去吧,时辰不早了。”
江离澈没再理会她,转身进屋取了佩剑后便同秦晴一前一后出了门。
思索着,曲翎音还是悄然跟上去,与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一直隐在暗处。
一路上,江离澈和秦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并未搭话。
见此,曲翎音都快把大腿上的肉掐烂了,暗叱江离澈是块木头。
如此美的夜色,如此清秀的美人,江离澈居然能一言不发!
摊上这么个任务对象,她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在快到孟叔家门前时,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因隔得远,听不清对话内容。
见此,曲翎音松下一口气,不论如何,也算是说上话了。
顿住脚步,她没再继续跟着两人,回身朝米粮店的方向而去。
今晚的月色明亮,照得巷子里亮晃晃的,倒映出曲翎音有些消瘦的身影。
一阵儿凉风拂过,她的发丝随着衣袖动了动。
“嘶……”曲翎音伸手拢住衣裳,将凉意隔绝在外后加快了步子。
忽的,她见脚下的影子多了两道。
漆黑的夜、无人的街、孤独的她、凭空而来的影子!
她身上汗毛立起,撒腿跑了起来。
“想逃?”身后是两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凌厉的杀意。
“我真……”曲翎音的话徘徊在嘴边没说出来,便被那两道影子的主人挡住了去路。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和退路,她只得站定。
此时,她才瞧清楚了,来人身着龙阳阁的弟子服,其中一人,是被江离澈打跑的男人。
“跑?”那男人笑着,如同看待玩物一般瞧着她,“我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
“没种的东西!”得知他们干的事后,曲翎音瞧见龙阳阁的弟子便觉怒火难以抑制,“有种别搞突袭!”
“凭你说什么!”男人紧咬着牙,“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你便认命吧!”
“师兄。”另一人打量着她,眼中带着贪婪,“这女的确实如同你所说一般,是比之前抓来的好些。”
两人认定她没有还手之力,毫不顾忌地谈论起来:“喜欢咱们就带回去,好好玩玩!玩够了,再献给咱们那位少宗主。”
“好。”言及此处,两人停止了对话,一同朝她瞧来。
看着靠近的两人,曲翎音深呼一口气,一副不再挣扎的模样。
“怎么?不跑了?”两人脸上的笑意叫人恶心,“既然不跑了,那便乖乖随我们回去吧!”
眼见两人行至眼前,曲翎音毫不犹豫地撒出手中捏的东西。
顷刻间,白色的粉末笼罩出两人,瞬间叫他们失了方向。
“什么东西!”两人匆忙退开,忙不迭想要擦去散落在面上的白色粉末。
此时,曲翎音早已撒开腿与两人拉开距离,见他们一身狼狈,嗤笑道:“那可是七步断肠粉,只要沾上一点,不出七步的距离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听得她如此说,两人更急了,手里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快了起来。
见此,曲翎音憋着笑意,只道两人蠢得可怕,那么明显的脂粉味道都闻不出来!
一路狂奔,她转身拐进手边一条隐蔽的巷子里,未行几步,便撞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你去哪里?”
熟悉的语气,不是江离澈会是谁呢?
“师兄……”因跑得急,曲翎音还喘着粗气,抬眼见到熟悉的脸庞,眸子里瞬间凝起泪,“有两个人提着剑要砍我……”
月光明亮,照得她眼眶里的泪水亮亮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叫人移不开眼。
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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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巷子里,江离澈俯首看着她,没有如以往一般移开眼。
半晌,他道:“没事了。”
仔细听,这三个字竟软和下几分,不似平日那般冷漠。
“嗯。”曲翎音点点头,一副委屈的模样垂下头去。
心海间,系统崇拜开口:“宿主,你太棒了!”
夜色的遮掩下,曲翎音嘴角扬起一抹笑,在心海之间回复系统:“别忘了,之前那九十九个反派是怎么被我攻略的,江离澈和那些个奇葩比,还是太嫩了点。”
其实,江离澈从她遇到那两个龙阳阁弟子之时就在暗处看着了。
一开始,曲翎音是不知道的。
方才,那两人的突然出现确实吓到她了,没有力量在身的她只能第一时间呼叫系统。
但没办法,这个系统一如既往的废物,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好在,系统发现江离澈就在附近。
于是,曲翎音眼巴巴听着那两个龙阳阁弟子的污言秽语等着江离澈出手,但这人,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
曲翎音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是想要借机看看自己被逼到绝境之时会不会突然使出魔力来!
既然如此,她定是要让江离澈看个清楚的。
于是,在唬住那两龙阳阁弟子后,她便朝着江离澈所在的巷子里跑,而那眼泪,自然也是给后者看的。
“你身上的魔气有些麻烦。”江离澈看着她,仔细解释起来,“只怕是因为这魔气他们才发现你的。”
“那怎么办?”曲翎音眼神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
“无事。”江离澈道,“手给我。”
闻言,曲翎音将手抬起,静静等待着后文。
只见江离澈利落地用佩剑的剑刃割破手掌,沾着血液在她的掌心化起符文来。
他的动作很流利,不过转瞬,那血色的符文便亮起一道金光,而后瞬间消融在手掌之中。
“好了。”江离澈道,“这符能暂时封锁你身上的魔气。”
便是他不说,曲翎音也已感受到周身魔气的消失,笑道:“多谢师兄!”
“不必。”江离澈捏了捏被割破的掌心,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曲翎音瞧见他的动作,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也不言语,只拉过那只被割破的手包裹起来。
“师兄,伤口得包起来,虽然你是修仙之人,但难免感染。”她一手轻抬着江离澈的手,一手将帕子缠绕起来,动作细致温柔。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风偶尔拂过。
曲翎音低着头专心包裹伤口,未见江离澈一直瞧着她。
“跑到哪里去了?”忽然,巷子口传来方才那两人的声音。
曲翎音还未来得及抬眼,便被江离澈一带,闪进一旁高高的草垛之后。
草垛后的位置不多,因她拉着江离澈的手包扎伤口,后者只能一手揽着她的肩靠在墙壁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曲翎音险些惊呼出声。
“嘘。”江离澈的手指轻触碰在唇边,堵住了她已到唇齿边的话语。
唇边的手指有些凉,但曲翎音的脸颊却热了起来。
12. 计划的第一步
曲翎音和江离澈方才稳住身形,之前站的地方便传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方才那魔气的方向就在这边,怎么不见了?”
“找,绝对没有跑远!”
“敢用脂粉骗我们,让我找到,她死定了!”
……
两人愤愤的声音近在耳畔,似乎已经靠近草垛了。
曲翎音竖着耳朵,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下意识往江离澈身边靠了靠。
忽的,江离澈再次揽上她的肩,将她彻底环进怀中,如此两人完全隐藏进草垛之中,但曲翎音也已整个人贴在江离澈的身上了。
她的脸靠在江离澈的胸口,虽隔着衣裳,却能够听到其砰砰的心跳声,而其身上那淡淡的皂角香气萦绕鼻尖,叫曲翎音的心跳不自觉快了些。
如此暧昧的姿势,曲翎音有些不适,但那两人的脚步声还在四周徘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似乎不在这里,我们去别处找找。”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脚步声终于远去,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曲翎音才松下一口气来。
“师兄,他们走了?”她动了动脖子,抬起眼来。
“走了。”昏暗的草垛后,看不清江离澈的神色,但却感受到他松了揽着自己的手。
肩上的力消失,曲翎音后退几步,与江离澈拉开了距离。
再次确认那两人已经走远,江离澈才开口:“我们先回去吧,万一他们再找过来。”
曲翎音乖巧点头,跟在江离澈的身后离开了巷子,好在此处距离米粮店并不远,未再发生什么意外。
进屋停在房门前,江离澈叮嘱道:“早些休息,师尊回复消息之前便不要再出门了,他们已知晓你我在城中,只怕会搜查得更紧。”
“知道了。”曲翎音应下,转身进屋关了房门。
这一晚,她睡得不算安稳,似乎梦见了些什么东西,但却模模糊糊记不清楚。
次日清晨,曲翎音被街道上叫卖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瞧,已天光大亮。
她才起身,屋门便被敲响,继而传来的是江离澈的声音:“醒了吗?”
“稍等。”她随意套上衣服,立刻去开了门。
江离澈早已收拾整齐,见她睡眼惺忪,发髻松散,侧开眼道:“师尊回信了。”
“如何?”听清此言,曲翎音瞬间没了瞌睡。
江离澈回答:“师尊已经带着门中弟子出发,我们也可以依照计划行事了。”
“太好了!”曲翎音眼底闪出笑意,“龙阳阁,也是时候该为他们的所为付出代价了!”
“二位是要出发了吗?”楼梯出传来脚步声,是孟叔来了。
江离澈侧目瞧去,看清来人后上前两步同孟叔交谈起来:“是时候出发了,早些解决此事,也好叫大家轻松些。”
而此举,恰巧完全将曲翎音挡在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曲翎音总觉得江离澈是故意的。
“曲小姐呢?”孟叔未瞧见曲翎音,开口问道。
曲翎音正欲开口,江离澈却已抢先回答:“她还在梳洗。”
“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吃食,你们还是用完早餐再上路吧。”孟叔如此道。
“多谢。”江离澈答后,便同孟叔一同下楼去了。
曲翎音听完二人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随意披了衣裳,发髻散乱还未收拾,确实不宜见人。
难道,江离澈就是因此才挡住她的?
甩开脑海中的思绪,曲翎音匆忙折回屋里,迅速收拾起来。
待她梳洗完毕下楼后,江离澈以及孟叔、秦晴三人正坐在桌前说着话。
“久等了。”
听得她的声音,江离澈抬眼瞧来,只道:“吃早餐吧,吃完了我们便出发。”
曲翎音点头应下,在空位上落座后拿起面前的包子吃了起来。
而身旁的江离澈却又和孟叔说起话来:“依方才所言,今日龙阳阁有厉害的人来?”
“没错。”孟叔面膜色沉重地点头,“我听说是什么少主,哎!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们可千万小心。”
“龙阳阁少主?”听到此处,曲翎音含着包子开口。
她记得,昨夜那两弟子便提过这位少主。
见她突然接话,三人齐齐抬眼看来。
“没错。”孟叔点头,“听说,是龙阳阁掌门的儿子,龙阳阁的那些弟子都称他为少主。”
思索着,她将手中的包子三两口塞进嘴里,猛然站起身来:“大师兄,我们快走。”
闻言,江离澈侧目瞧来,虽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着急,但还是站起身同孟叔、秦晴作别。
然二人还未来得及出门,便听得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不要抓我!不要!”呼救声由远及近,听得人心紧紧揪起。
“怎么回事?”曲翎音秀眉拧起,三两步靠到窗前。
透过窗纸,她看清了屋外的情形。
街道上百姓四散跑开,家家屋门紧闭。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行穿着龙阳阁弟子服的人正用佩剑挟持着数个妙龄女子前行。
“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城中抓人了吗?”秦晴瞧见街道上的场景,紧紧攥起拳来,眼眸中隐隐闪烁着泪花。
“大师兄!”见此,曲翎音侧目瞧向江离澈,“我们走。”
二人对视一眼,没再犹豫,同孟叔、秦晴作别后,悄然出了米粮店。
尾随着队伍,很快便到了城边,眼见她们要出城去,曲翎音顿住脚步,同身侧的江离澈开口:“大师兄,千万记得计划的细节。”
然而,身侧的江离澈却没有开口,只瞧着街道上逐渐远去的一行人出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队伍逐渐远去,曲翎音有些着急:“大师兄,你在想什么?再过一会儿可要追不上了!”
“稍等。”江离澈叫住她,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袖封递了过来,“把这个带上。”
“师兄给我这个做什么?”曲翎音看清那东西,有些疑惑地抬眼。
“这袖封里有几根沾染麻药的暗器银针,你带着以防万一。”
听到是暗器,曲翎音忙不迭接到手中,三两下固定在右手之上。
现在她没有力量傍身,有个这样的东西防身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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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过的了。
“到了龙阳阁之后,千万小心。”江离澈面色很严肃,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叮嘱。
“师兄放心,不用担心我!”曲翎音面上扬起笑,“我们快些走吧。”
这一次,江离澈没再停留,跟随着她的步子快速跟上已消失在转角的队伍。
二人一路尾随,眼见队伍临近城门,曲翎音站出身子高呼一声:“放开她们!”
许是她的声音出现得太过突兀,一行人齐齐回头朝她二人瞧来。
带队的龙阳阁弟子动作流畅地拔出手中佩剑,剑指两人怒呵道:“来者何人,敢多管我龙阳阁的闲事!”
曲翎音挺直腰背,两手叉腰义愤填膺地回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奶奶曲翎音今天便要教训教训你们!”
听得她如此嚣张的言语,为首的龙阳阁弟子侧目示意,身旁的一众弟子便齐齐拔剑朝二人袭来。
曲翎音自然没有出手,江离澈拔出仙剑,将面前的一行人尽数拦住,他的招式利落,那怕是面对着十数个龙阳阁弟子也丝毫不落下风。
眼见那些弟子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曲翎音轻咳了一声。
接收到信号,江离澈随意露出一丝破绽,败下阵来。
不过片刻,那几名弟子便立刻上前来控制住两人。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怎么就不行了?”为首的男子嗤笑一声,轻蔑收起佩剑,冷声命令余下的弟子,“那个女的一起带走,男的送去阁楼那边。”
“是。”听得吩咐,一行人快步上前来绑住两人。
曲翎音抬眼,看向江离澈,而后者同样悄然抬眸,二人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没再言语。
被抓,是曲翎音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到龙阳阁去了。
绑起两人,一行人正欲继续行进,却突然听得一道年轻的男声自人群后传来:“怎么回事?”
这声音响起,龙阳阁的弟子立刻退到两侧恭敬行礼:“少主。”
抬眼瞧去,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其身上套着龙阳阁的弟子服,他容貌不算出挑,却勉强也可算俊朗。
谁料,顶着这么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这位少主却瞧着那几位被抓的女子嫌弃开口:“你们这次给本少主找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下得去嘴?”
好嘛!曲翎音忍不住感叹,果然同她想象得差不了多少。
“系统。”见那位少主正挑剔着痛骂龙阳阁弟子,曲翎音在心海间开口,“我要他的信息。”
“宿主请稍等。”片刻后,系统回复,“张乾,龙阳阁掌门独子,年十七……游手好闲,贪爱女色。”
“好,我知道了。”曲翎音打断系统,因为张乾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那张乾果然如同系统描述一般,看清她那秀美的脸庞后,双眼泛起亮光,三两步靠拢来:“这个好像还不错。”
弟子们被张乾训得没了脾气,眼见这位少主有看中的人,为首的弟子立刻满脸堆笑:“少主喜欢便好,稍后返回宗门便给您送去。”
“不必了!”张乾的眼中写满急不可耐,“我现在就带她走。”
13. 不如训狗
如此情形,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晓张乾看上曲翎音了。
“是是是。”为首的龙阳阁弟子立刻点头应下,而后眸光凌冽地扫过身侧绑着曲翎音的弟子,“还不快些陪同少主将这女子带回去。”
“是。”两名弟子应下声来,提起她身上的绳子快步跟上张乾。
这位少主来得突然,但曲翎音没打算反抗,任由两名弟子提着她。
她虽心中已有打算,但之前的计划之中并不包含张乾。
侧目瞧去,果真见得江离澈面色沉沉,被捆在身后的手掌攥起拳来。
察觉到他想要出手,曲翎音抬眼蹙眉,微微摇头。
好在江离澈冷静又细致,捕捉到她的动作后便松下拳头,没再做声。
见他读懂自己的暗示,曲翎音松下一口气来,这才放心地被带走。
张乾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径直出城后御剑朝着午旭城东边的山林而去。
两名弟子即刻跟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瞧见绵延群山之中空阔地带耸立着的高楼。
曲翎音放眼望去,远远瞧见那最高的楼阁处,不知是用什么金闪闪的材料塑的三个大字:龙阳阁。
跟随着张乾,两名弟子带着她稳稳停在山门前,落了地,眼前的场景也可瞧得更加真切,抬眸瞧去,山门内的练武场上弟子居然有百数之多。
曲翎音本以为龙阳阁只是个不闻其名的小宗门,但如此看来,倒确实是有几分实力的。
她瞧着,心中却不由感叹:谁能想到,看起来壮阔宏达的却是个坏事做尽的宗门!
此时,张乾收了佩剑,回眸瞧来,见她面无惧色地四处张望,不禁开口:“你不怕?”
曲翎音自然知道这话是同自己说的,抬眼对上那直视自己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应声:“我为何要怕?”
“倒是有点意思。”张乾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敛起面上的笑意交代押着她的两人,“把她带到我房里去,好生看管。”
“是。”两名弟子应下后,张乾便回身朝那最高的楼阁里行去。
而曲翎音则是被两名弟子提着穿过练武场、绕过几座古色楼阁,最后停在一间装饰华美的屋子前。
停在门前,她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便被身后的两名弟子一把推进屋里。
“老实待着!”
被猛然一推,曲翎音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不慌不忙瞧着两人关上房门。
她悠然行至桌前,随手拿起盘中的一小块糕点闻了闻,确定是好东西后塞进嘴里。
“宿主。”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你不怕有毒啊?”
此时,曲翎音已三两口咽下糕点,含糊着回答:“那些怂包敢在他们少主房间下毒?再说了,为了计划的施行,现在不吃可就得挨饿了。”
系统犹豫了一瞬,竟不知如何开口反驳,索性岔开话题:“宿主,可是你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不着急。”曲翎音用指甲揩去唇边的糕点碎屑,“虽然这个少主出现得比较突然,但无伤大雅。”
在得到赋税证据之后,她的计划本是先设计被抓,然后江离澈大概会被带去男子关押处,而她则会被带到女子关押之地。
这样做既是为了更好地掌握证据,也是为了更快解救被抓的无辜百姓。
但谁料会突然冒出来个张乾?
“那宿主打算怎么办?”系统问,“张乾是个好色成性的人,你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只怕会吃亏。”
“不用担心。”曲翎音嘴角挑起一抹笑来,“收拾这种赖头小青年,还不如训狗有难度。”
攻略过这么多反派,她最清楚应对这样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应该用何种方法对付。
话音落下,屋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来了。”曲翎音一笑,三两步到窗边坐下。
“少主。”
在弟子的问候声中,屋门被猛然推开,张乾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然而曲翎音却目不转睛,只略带几分忧愁看向远处的山峦。
张乾将外裳取下搭在门前的屏风上,本欲上前的他在看到窗边的曲翎音时呆愣了一瞬。
此时,曲翎音才悠悠回过身,眼眸中带着倔强迎上张乾的目光。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张乾再控制不住三两步上前打横抱起她往床边而去。
“不要!”曲翎音用双手抵在两人之间,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乍一看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别有一番风情。
见此,张乾眼中的新意减弱几分,冷笑道:“方才在山门前不是说不怕?怎么,装不下去了?到底还是同之前那些胭脂俗粉一般,空有皮囊!”
若说之前张乾的动作还有些疼惜,那现在便已是另外一个模样,毫不手软地将她扔到床榻之上,欺身而来。
“我并非害怕。”曲翎音面上带着几分失望,“我只是不屑。”
向来被高高捧起的张乾何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松解衣带的动作瞬间怔住:“你不屑什么,不屑本少主?”
曲翎音闭了闭眼,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少主如此以为,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死?”张乾有些好笑,“若你伺候得本少主开心,倒可以考虑考虑!”
言及此处,张乾动作粗鲁地撕扯起她的衣服来,再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若是常人,面对如此情形,到底是应该开始挣扎了,而曲翎音却没有丝毫要反抗的举动,只满脸倔强地将脸庞拧过去。
“宿主!”系统急了,“他真要动手了!你……”
“少说话!”曲翎音心间嫌弃开口,“我都攻略过那么多反派了,哪个出错过?”
听得此言,系统的声音默了下去。
没了系统的吵闹,曲翎音耳畔才清净些。
余光可见张乾本已伸手要解她腰间的带子,抬眼瞧见她的神色,手上的动作霎时停了。
憋了半晌,他问:“你为何不反抗?”
时机成熟,曲翎音微微侧过眼,眉眼间夹杂着几分隐忍的悲痛:“少主想做什么,我一介弱女子如何拒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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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听得此言,张乾的面上生出几分异色,扫视她几眼后坐起身来,不知在想什么。
曲翎音的眼中留意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在其最为纠结时再次开口:“小女子生长在午旭,自小便知龙阳阁少主英俊帅气、少年有成,曾立下誓言非少主此等英才不嫁,但城中对少主的评价各有不同,我本不信,今日一见,却不料……”
言及此处,她坐起身来,拢着自己有几分散乱的衣裳蜷缩在床脚,一滴眼泪适时从眼角滑落。
听到此处,张乾面上生出几分诧异,瞪大双眼问:“你说非我不嫁?”
然而,曲翎音只又挤出一滴泪来,却未有回应,身子也逐渐颤抖起来。
“这……”张乾瞧着她,面上犯了难,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估摸着时间,曲翎音低垂着眸子不卑不亢开口,“你乃是堂堂龙阳阁的少主,而我不过一介平民女子,一切皆是痴念,只是……”
言及此处,她泪眼对上张乾的目光:“可否告诉我,少主,那些人对您的评价是不是真的?”
张乾自然知晓城中之人如何评价自己,红着脸否认:“自然是他们诬陷本少主。”
“嗯。”曲翎音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我相信少主。”
她真挚的眸光热切,烧灼地张乾不敢再看她。
“你先好好休息,我……”张乾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得整理好衣裳直奔门边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曲翎音面上的悲伤之色瞬间消失。
“宿主……”系统似乎也松下一口气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干这么刺激的事,小统以为你要失身了。”
曲翎音重新系上腰间松散开的腰带,叱道:“你都跟我一起走过那么多世界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统只是关心宿主罢了。”
“要真关心我,你就好好升级一下你那什么都干不了的破系统。”曲翎音丢下这么句话,堵得系统接不上话来。
“咳咳……”系统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张乾虽然走了,可你怎么办?”
“自然是等着他再来了。”曲翎音回答得自然。
“他再来?”系统疑惑。
曲翎音轻挑眉梢,道:“下一次他再来,便会带我出去的。”
“真的?”系统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是真的,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曲翎音对自己的攻略术法十分自信。
“那太好了!”系统欢呼。
“行了,你别吵我了,我要休息一会儿。”张乾的床,曲翎音嫌弃,因此只靠在桌上稍作休整。
如此到晚间,只有送饭的弟子来过,张乾却是没有出现。
而所有送来的饭菜,曲翎音皆是一口未动。
在那饭菜被原封不动地送回第三次后,张乾终于在第二日的晨间来了。
“你怎么不吃饭?”对比与之前,张乾看上去正常了不少。
曲翎音瞧着他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14. 玩转好色少主
曲翎音半倚在床边,余光瞥见张乾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缓缓取出一块帕子擦拭面上的泪痕,一言不发。
她本就容貌美艳,落下泪时便瞧着更加楚楚动人了。
美人伤怀,张乾果然难以招架,三两步靠过来却又犹豫着不敢碰她:“你别哭啊!”
余光瞥见身侧干着急的人影,曲翎音收起掩在帕子下的笑意,抬起被水雾包裹的眼,眼神坚定开口:“少主,你杀了我吧……”
听得此言,张乾有些茫然:“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少主既带了我回到龙阳阁,为何只将我关在此处?”时机成熟,曲翎音面上的委屈已不加丝毫掩饰,肩头微微耸动,叫人看着好不心疼。
“我……”张乾欲言又止,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我现在还不能带你去其他地方。”
“少主……”曲翎音抬起满是悲戚的眼,目光不移看向面前人,“你不信我,还是……不喜欢我?”
“不是……”张乾张口想要解释,但又似乎有所顾虑,犹豫着不知如何言语。
见此,曲翎音趁热打铁:“少主若是不喜,那不如杀了我!”
说这话时,曲翎音语气中的坚决不似假装,此等模样叫张乾彻底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下如此场景,正是动之以情的好时机!
“我昨日曾言明,我曲翎音此生非少主不嫁,此志从未动摇。”在张乾的注视中,她缓步行至屋内剑架旁,面色坚决,“若此志不可得,我宁愿一死。”
言及此处,她利落拔出剑架上的剑,决绝往自己的脖颈处划去。
“不可!”张乾到底是修仙之人,速度比常人快上许多,在剑刃将要划上脖颈的瞬间,他将剑抢了下来。
利剑离手,曲翎音已捂着胸口泣不成声:“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屋里安静下来,在她的呜咽声声中,张乾喃喃开口:“你方才所言可是真心?”
面对询问,曲翎音抬起面庞,顾不得面上的泪水:“少主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吗?”
“不是这个意思。”张乾犹豫着,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肃然应道,“若你所言真心,那我便娶你。”
上钩了!
曲翎音心下大喜,但面上却只稍稍透露出几分意外:“少主此言不是玩笑话?”
闻言,张乾似乎叹了一声,抬眼瞧向窗外的座座高楼:“身为龙阳阁的少主,我身边不缺女子,但那些人或趋炎附势,或视我如洪水猛兽,无一人如你这般……”
看着面前伤怀的少年人,曲翎音心中暗自咋舌:果然还是年轻!
“少主……”她适时开口。
果然,张乾在此刻抬眼瞧来,那目光似乎想要将她看穿:“告诉我,你是否真的非我不嫁?是否真的愿意为我去死?”
后面这话听起来到底有些病态,但曲翎音并不惊讶。
像张乾这样娇养的子弟,是这么不禁挑逗的。
如此想着,曲翎音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江离澈那张冷淡似水的脸来。
似乎,江离澈比起同龄人是要稳重些。
抛开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曲翎音缓步靠近张乾,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双手合在胸前,面色虔诚:“少主,我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张乾看着她,眼眸闪亮。
半晌,他郑重吐出几个字来:“我定不负你。”
听得此言,曲翎音面上露出一丝羞怯,立刻低垂下眼眸,没再开口。
“你先在此处休息,我现在便去禀明父母。”张乾已迫不及待,忽而想起什么,猛然拉起她的手,“你同我一起去。”
话音未落,也不待曲翎音同意,便要拉着她出门去。
“宿主!”系统在心海间欢呼,“他果真要带你走了!”
曲翎音自豪回答:“我说过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可是……”系统犹豫一瞬,“去见他父母,你的计划可如何实行?”
“不用着急,我自有办法。”不再理会系统,曲翎音抬眼对上张乾的眼,羞涩收回手来。
“怎么了?”张乾见她避开自己,疑惑开口。
“少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可如此莽撞,否则怕适得其反。”曲翎音耐心解释起来,“再者,我有一事相求。”
张乾到底也是龙阳阁唯一的少主,虽有些年少冲动,冷静下来后倒也明白其中厉害,便也不在着急带她出去,只问:“何事?”
曲翎音轻叹一声,眼中生出几分惆怅,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如此,张乾柔声安慰:“不必顾虑许多,只要我能做到的,自然应允你。”
“少主。”曲翎音适时抬眼,眼眸中闪烁着的敬佩之意叫张乾心情舒畅。
“我有个表姐,前几个月被带到了龙阳阁,但一直没有归家,家中长辈因担心而茶饭不思,我想……请少主帮忙寻寻她的下落。”
听清她的诉求,张乾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怀疑,没再应声。
曲翎音并不意外。
张乾虽好色无能,但到底不是什么愚蠢之人,自己如此冒昧提及被带走的女子,他必然会有所怀疑的。
因此,她不急不缓说出早已在脑海中构思好的说辞:“我那表姐样貌姿色上佳,又尚未出阁,家中长辈实在担心她遭受歹人之手。”
果然,听得容貌上佳四字,张乾的眼眸亮了一瞬,而后又立刻恢复正常模样,问:“你那表姐是何模样,你详细同我说说,我也好替你去寻。”
见面前人果然上钩,曲翎音答:“表姐眉眼与我有几分相似,但身材却更高挑些。”
说到此处,张乾竟没再多问,只思索片刻便答:“你放心,我会替你寻找的。”
曲翎音心头暗叱:果然是好色成性,方才还定不相负呢,变脸比翻书还快!
“少主。”她道,“若有下落,可否带我一同去看看?”
见她面色急迫,一副担心家人的模样,张乾并未起疑,点头答应,而后便唤了几个弟子前来,吩咐几句便与她一同在房间等待。
许因为是少主的吩咐,几名弟子一刻敢耽搁,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带了消息回来。
“如何?”张乾问,“可寻到了?”
一名弟子上前一步,弓腰行礼答:“少主,已找出十余名与曲小姐长相相似的女子,还请您移步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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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张乾面色迫切,起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路途并不遥远,几人跟在张乾身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抬眼瞧去,一片片算不得华丽的屋舍整齐排列,此处似乎是龙阳阁弟子的住所。
而此刻,十余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胆怯地站在屋舍前空旷地带,分毫不敢抬起眼来。
曲翎音有些意外,本以为那些被抓来的女子都关得隐秘,没想到居然如此招摇地放在弟子住所。
此处来往的弟子众多,但看清是张乾后,都纷纷低头离开,无一人敢过多停留。
可见,龙阳阁的弟子果真极畏惧他。
“少主,便是这些了。”
听得身侧弟子所言,张乾抬眼打量起那十几个女子,但似乎并未发现谁的容貌比曲翎音还要出挑,才问:“你表姐在里面吗?”
曲翎音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开口:“少主,我可否靠近去看看呢?”
许是因为此处弟子众多,张乾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想也不想便点头同意:“你去吧。”
有了张乾的准许,曲翎音才缓缓迈开步子朝女子们靠去。
察觉到她的靠近,女子们似乎都有些害怕,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更胆小些的,身子都已经不住颤抖起来。
曲翎音一言不发,此刻的她能够清楚看到每一个人的情况。
这些女子身上衣裳单薄,个个瘦骨嶙峋,露出手掌、脖颈的地方,几乎都有伤痕。
有的是鞭痕,有的是牙印、有的是烧伤……
此刻,曲翎音的心中五味杂陈,想来,这些女子被抓来后,便是被当作龙阳阁弟子的玩物了。
想明白这些,她心头的怒火再次燃起,恨不得现在将眼前这些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曲翎音告诫自己不可冲动,只要再忍忍,便可痛快惩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宗门。
她缓缓放慢步子,抬眼却见立于后排的一个女子微微抬眼打量着自己。
察觉到此,曲翎音快步上前,高呼一声:“表姐!”
这一声呼唤十分洪亮,引得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去。
曲翎音不顾面前女子的神色如何,将其一把抱住,凑近之时在其耳畔道:“配合我,能回家。”
回家二字入耳,本有些抗拒的女子顺势抱住她,两人一同落起泪来。
见人找到,张乾快步靠来,迫不及待打量起被曲翎音唤作表姐的女子,见其面色枯黄,看不到半分靓丽之色,他的眼中瞬间涌上失落。
但视其眉眼确实同曲翎音有几分相似,倒也没有怀疑,只略带失望开口:“找到了就好。”
“多谢少主。”曲翎音擦去面上的泪痕,朝着张乾微微弯下膝盖来。
张乾本还因没找到美娇娘而不快,但回眸瞧见曲翎音那张美艳的脸,脸上又立刻堆起笑来:“你我既是要做夫妻的,就不必那么客气。”
曲翎音按捺着心头的恶心,对其轻柔一笑。
许是她容貌确实出众,张乾忽缓步靠近,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有点迫不及待了!”
语罢,也不待曲翎音再言,便道:“去告知父亲,我今晚娶亲!”
15.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张乾说要娶亲,本匆匆而过不愿停留的龙阳阁弟子都不禁停下步子朝二人看来。
曲翎音心中忍不住咒骂:猴急的家伙。
尽管不快,她还是面带几分羞怯轻柔拨开张乾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娇羞推脱:“少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何不……”
“不!”不待她语尽,张乾便开口打断,“像你这么美好的女子,晚一刻娶你都是本少主的亏损。”
四周安静下来,诸多弟子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耳语着些什么。
“怎么?”张乾突然面色一变,有些不悦,“如今你表姐也已找到,还有什么顾虑?还是说,你根本不愿嫁我?”
察觉到面前人情绪的变化,曲翎音知道此刻已不好再言拒绝。
面对那审视的目光,她不急不缓抬眼,一双杏眼带着十五六岁女子该有的羞怯与爱慕:“我日夜都想成为少主的妻子,怎会不愿?”
听得她如此解释,张乾面色缓和下几分。
“只是……”曲翎音继续开口,“我若成婚,还是想要家中母亲前来观礼,毕竟婚姻大事,到底一辈子只有一回的。”
知晓她的想法,张乾脸上最后一丝不快也完全消失,面上又堆起那副虚假的笑意:“这样的小事还不简单!你家在哪?本少主这就派弟子去接岳母来。”
“多谢少主体恤。”曲翎音微微弯了膝盖,带着笑意垂下眼睑去,将魏芬家的住所说了出来。
“你们两个。”张乾侧目瞟向身侧两名弟子,“你们快些去将人接来,记得一定要礼貌。”
得了他的命令,弟子们自然是不敢耽搁的,立刻行礼后转身离开。
“你们。”张乾又吩咐余下的两个弟子,“你们将夫人送回去。”
“凭少主吩咐。”曲翎音表现得百依百顺,问,“不知可否让表姐陪我、替我梳妆呢?”
“自然可以,你开心就好。”张乾抬抬手,示意候在一旁的弟子带二人离开,“你们先去准备,我去父亲那里禀明。”
安排妥当,张乾没再停留,快步离开,而曲翎音与那被她认作表姐的女子则是被带回了之前的房间之中。
关上屋门,曲翎音松下一口气,正欲同女子搭话。
但还不待她开口,女子便率先追问:“你真要嫁给张乾?”
方才人多眼杂,曲翎音未来得及仔细瞧,面前的女子个子高挑,身上却已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骨骼,好似风吹便倒,一看就是常年不得好好吃饭所致。
见她不答,女子有些着急:“这位妹妹,我看你年纪小,切莫被那张乾骗了,龙阳阁没一个好人,那张乾更是个坏事作尽的畜生!”
提起龙阳阁、提起张乾,女子面上尽是恨意,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算她不言明,曲翎音都能感受到那压抑不住的恨意。
“我知道。”曲翎音轻柔拉住那枯瘦的手,压低下声音来,“我此行到此,便是想惩治龙阳阁、救你们回家。”
似乎是她的回答太过出人意料,女子带着几分惊诧抬眼,那双麻木的眼里生出几分不一样的色彩来。
曲翎音没有多言,任由女子上下打量自己。
半晌,女子终于开口:“可是,你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救这么多人……”
“我可以。”曲翎音回答得很坚定,“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女子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帮你。”
“能。”曲翎音答。
见她不似玩笑,女子垂眸思索片刻,而后喃喃道:“若真可以帮忙,我愿意。”
“好。”曲翎音松下一口气,拉着女子来到桌前坐下。
“我叫曲翎音。”她先开口,“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我叫李妞儿。”女子回答,“你叫我妞儿便成。”
“好。”曲翎音言明目的,“时间不多,我们得抓紧时间,我只问几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被带到龙阳阁的,可知被抓的女子数量多少?龙阳阁为何要抓女子来此?被抓来的人又被关押的地方?”
听清她的问题,李妞儿垂眼思索片刻,而后有条不紊回答起来。
“我是三年前被抓来的,算是最先被带到龙阳阁的。”提起这些事情,李妞儿的眼里难以自控地蓄起泪花来。
“他们最先开始抓我们这样的女子,是为了给龙阳阁的那些大人物添些玩物……”
“后来,他们发现无人反抗,于是变本加厉,开始大量抓捕午旭的女子。”
“女子多了,那些大人物挑好的玩过便丢,他们不好处理,便将我们分为三六九等……漂亮的,便留着伺候那些大人物,一般些的,便留在龙阳阁弟子住所供弟子取乐,样貌差的,就……”
说到此处,李妞儿长呼一口气,缓和下情绪才继续:“差些的,就丢到龙阳阁最下等的外门弟子住处去……”
李妞儿说得如此清楚,曲翎音还有什么不明白!
简单点说,龙阳阁这是逼良为妓!
李妞儿没有停,继续说着:“至于数量,我不清楚,但光是在这里弟子住所关押的,便有百人之多。”
听得这数量,曲翎音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情绪不知如何言语。
只是这一个地方便有数百之众,那其余的地方……
半晌,她出声打破了屋里沉寂的氛围:“好。”
见她面色沉重,李妞儿瞧着她欲言又止。
不必多问,曲翎音也清楚面前人所思所想是什么。
在面前人的注视下,她问:“妞儿,你可愿意代替那被困在此处无法回家的数百姑娘讲出龙阳阁的暴行呢?”
“代替她们讲?”李妞儿有些不明白。
“对。”曲翎音重重点头,“在众仙门的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说出龙阳阁的暴行!”
李妞儿没有立刻回答,缓缓垂下眼眸去。
曲翎音并不催促,只静静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
身为女子,她知晓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自己的遭遇意味着什么。
若不说,离开龙阳阁后,李妞儿还可以隐藏去这段过往,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若说了,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什么,人心难测,就算她是受害者,也免不了闲言碎语。
那她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别人的指点之下了……
“我愿意。”李妞儿抬眼,望向窗外湛蓝的天,“若能换取永远的自由,那我愿意。”
听得此言,曲翎音的鼻头有些酸涩。
自由这东西,有人弃之如敝履,有人终其一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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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是,张乾怎么办?”李妞儿到底还是担心,“他爹娘向来溺爱,所以他向来说风就是雨,说了今晚同你成亲,那必然不会等到天明的。”
“不必担心。”调整好情绪,她轻柔拍了拍李妞儿的手背,笑着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我是他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倒是你,准备好回家了吗?”
听得家这个字眼,李妞儿面上神色松下片刻,不知是想到了谁。
不再谈及龙阳阁之事,两人的对话轻松起来,聊了半个时辰,便陆续有弟子送来拜堂需要的物件。
曲翎音面上未显异样,只听从着吩咐一一照做。
半日的时间不经挥霍,只觉转瞬,天色便渐渐沉了下来,待西边天上的红色完全褪下之时,曲翎音已梳妆完毕。
铜镜在烛火的照耀下倒映出她的脸,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娇嫩,再细细装点饰品,便已是美得不可方物。
此时,李妞儿也换了干净衣服,站在她的身后瞧着,不住赞叹:“你可真好看……”
透过铜镜,曲翎音瞥见李妞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嫁衣,那双麻木的眼里隐藏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李妞儿情绪调整极快,不待她开口相问,便又道:“可惜如此漂亮的模样,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你未来夫君,真是便宜了张乾那个畜生!”
曲翎音有些好笑,正欲搭话,却忽然听得窗边有声响。
“嘘!”她示意李妞儿噤声,自己则起身朝窗边靠去。
方才的声响,不对劲!
她步子小心,左手按住右手手腕上的腕带,缓缓靠近窗边。
烛火照耀下,她十分确定窗外是一道人影。
“谁?”她问。
那人没有应,却动了。
察觉到此,曲翎音将腕带朝向窗边,想要按出其中的毒针。
但来人的动作更快,不过转瞬,便已翻窗进屋。
“大师兄?”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曲翎音有些诧异,揉了揉眼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听到她对江离澈的称呼,李妞儿松下一口气,立刻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给二人留出说话的机会。
“是我。”江离澈这才开口,上下打量过曲翎音,“你……没事吧?”
江离澈如此问,曲翎音有些诧异,而后道:“我没事的,你怎么过来了?”
听她回答无碍,江离澈才道:“我查清被抓百姓所在的地方后便返回午旭与师尊汇合,却听到张乾要娶妻的消息。”
江离澈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曲翎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兄放心,张乾没占到我一分便宜。”张乾随时可能会来,她没有时间打趣江离澈。
“嗯。”江离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师尊和诸位仙门长辈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不时便到。”
“太好了!”曲翎音长呼一口气,“我这边也打探好了,只等师尊一来,就可以揭穿龙阳阁的真面目了!”
江离澈没有回答,只瞧着她身上的嫁衣,不知在想什么。
曲翎音正欲开口催促江离澈离开,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的,是张乾兴奋的呼唤:“娘子,你梳妆好了吗,快些让为夫看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曲翎音不禁皱眉,江离澈还在这呢!
16. 师尊师兄要人来了
此时,江离澈不好再翻窗离开了。
张乾虽不成器,但到底是修仙之人,若是在如此重要的节骨眼被他听到响动便不妙了!
“少主,稍等一下。”曲翎音反应迅速,立刻开口回答,“我还在更衣。”
说着,她将江离澈推到床边的帷幔之后,确保外面完全看不到他。
“还没好!”门外的张乾有些不耐,思索着就要推门进来,“无碍,反正以后都是我的人,我先看看美貌的娘子!”
曲翎音同江离澈站得近,可见其听得张乾这话,不禁蹙起眉来。
估摸着时辰,她立刻开口:“少主莫急,老人常说,拜堂之前见不得面,否则以后的日子可不顺心,你我马上便是夫妻,何必急这一两个时辰呢!”
“啧!”张乾似乎顿在门前,犹豫着还是打消了进门的念头,“既如此就算了,我先到喜堂去,你快些梳妆,一会儿便有人来接你的。”
“好。”曲翎音应下,听得张乾离开的脚步松下一口气来。
抬眼,见江离澈依旧有些不快,也来不及开导,只推他到窗边:“大师兄,你先同师尊汇合去吧,我这边无事的。”
“嗯。”江离澈本就是来查探她的情况的,既然她无事,自然也不再逗留。
行至窗前,江离澈有突然顿住脚步,回眸瞧来。
察觉到他有话说,曲翎音开口问:“怎么了师兄?”
“若是万不得已,就用我给你的袖封。”江离澈如此回答。
曲翎音自然知晓他说的是何种情况,笑笑答:“大师兄放心吧,要是他敢强迫我,我一定狠狠扎他。”
见她会意,江离澈没再逗留,不过转瞬,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他走了?”曲翎音还瞧着窗外,身后李妞儿已靠了过来。
“嗯,走了。”曲翎音深深看了一眼江离澈离开的方向,顺手拉上窗户。
“你大师兄对你真好。”李妞儿感叹。
听得此言,曲翎音轻笑:“他对我好?”
“是好。”李妞儿点头,“在这种节骨眼上,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瞧你是否无恙,难道还不好吗?”
“确实。”曲翎音没有过多解释,只又坐在梳妆台前。
她十分清楚,江离澈会来是因为要监视自己,要知道,那可是立志要除尽世间所有妖邪的主角江离澈!
若不是因为系统任务要求,顶着魔胎身份的她,注定不可能和江离澈是一路人。
见她不答,李妞儿也没再多问,只有细细替她挑选朱钗。
之后不过一刻,房门便被打开,几名弟子立于门外两侧道:“曲姑娘,走吧,拜堂时间到了。”
此时,曲翎音已穿戴好珠串面帘,提着嫁衣的裙边站起身来。
见状,李妞儿立刻上前一步搀扶住她,几名弟子在前带路,一路朝着喜堂而去。
一路行去,铺满红毯,大红的灯笼高挂在每一个檐角,照得整个龙阳阁格外喜庆。
曲翎音不禁感叹,张乾果然受宠,日间才言想要娶亲,到晚间便已装饰成此种模样了。
但想到这些东西花费全是依靠压榨百姓得来的,她的心中便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思索着,身前的弟子放缓步子,仔细听,已能够听到宾客的笑谈声,绕过连廊,交谈声逐渐清晰起来,这是到了。
三两步停在门前,曲翎音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此处虽是室内,却异常宽阔,足以容纳数十桌宾客。
而此时,里面早已座无虚席,正前方高堂之处,坐着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身形壮硕,并未靠近便已能够感受到其身上的肃杀之气,而一旁的妇人看起慈祥,那略带皱纹的眼却时时闪着精光。
不必猜想,男人便是张乾的父亲张天寿,女人则是母亲孔夫人。
在一旁的客座上,魏芬坐在那处,似乎有些无措。
她看几人的时间里,宾客们也都抬眼瞧来。
“新娘来了!”
“嚯!没想到还真是个貌美的!”
“可不嘛,若不是此等姿色,如何能叫少主动心娶她?”
……
议论声纷杂,曲翎音却没有理会,只抬腿迈进屋里。
“闺女!”瞧见她,魏芬激动地站起身来,三两步靠过来。
“娘亲。”曲翎音面上不显,心中却道魏芬反应迅速,“辛苦您跑一趟,弟弟呢?”
她问的是唐明轩。
“为娘的怕你弟弟扰了这大喜之事,便将他托付给江小哥了。”魏芬如此回答。
“嗯。”得知唐明轩被交给江离澈,曲翎音安下心来。
“今日宾客在此,你们有什么话后面说不迟。”高堂上的张天寿有些不耐,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
“是是是,说的是。”魏芬匆忙退到自己的位置上,没再多言。
此时,本在同宾客寒暄的张乾也靠了过来,看清曲翎音的模样后,双眸发直,再移不开眼来。
“时辰到了吗?”孔夫人似乎不愿意多话,只侧目问一旁的司仪。
司仪似乎是个中年男子,语气谄媚:“到了,此刻正是好时辰。”
听得这声音,曲翎音觉得有些熟悉,循声瞧去。
没想到,还有个熟人!
那大腹便便、一脸贪相的,不是徐林会是谁呢?
那日一见,曲翎音倒是牢牢记住了徐林的模样,而后者似乎记不得她。
曲翎音心中暗道:如此也好,今日便可连唐明轩的事一同解决了。
“嗯。”听得徐林的话,孔夫人微微点头,抬眼瞧来,“乾儿,那便拜堂吧。”
闻言,张乾笑得合不拢嘴,三两步在曲翎音的身侧站定,而宾客们,纷纷起身靠拢过来,静静等待着仪式的进行。
“时辰到!”徐林高呼一声,“请新人行拜礼。”
曲翎音被李妞儿扶着,立在张乾的身侧,等待着徐林再次开口。
“新人一拜天地!”
二人齐齐回身,对着门外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这一次,是对着张天寿、孔夫人拜。
这最后一拜是夫妻对拜,拜后便是礼成,曲翎音明显察觉到,身侧的李妞儿有些不愿。
察觉到此,她衣袖下的手轻轻拍了拍那扶着自己手,以代安慰。
曲翎音不属于这个世界,并不在意这些。
李妞儿虽不愿,但面上却也没有显现,还是扶着她转过身同张乾面对站立。
曲翎音垂着眼,但却依旧能感受到张乾看着自己那欲望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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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夫妻对拜!”徐林在此时开口。
曲翎音没有多余的犹豫,正欲弯下腰去,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好热闹呀!”
她顿住拜的动作,心中一喜:来了!
这一声,恰好止住两人对拜的动作,张乾有些不快,抬眼想要看清打断自己的是谁。
与他一般,张天寿夫妇也是如此,跟随宾客们一道,朝门外瞧去。
在众人的注视中,一道白衣身影率先进门来,而后便是数十人跟随而来,瞬间堵住这屋子的门。
前面的人,无疑便是温道尘。
曲翎音抬眼看去,江离澈与其他宗主站在温道尘身后,正瞧着自己。
“玄清门温掌门?”看清来的是温道尘,张天寿面上的怒意瞬间被笑意替代,立刻迎上前去,“什么风将您吹来了,我龙阳阁蓬荜生辉啊!”
听得温道尘的身份,宾客们皆是一愣,纷纷压低声音私语起来。
要知道龙阳阁再如何也只是个小宗门,而玄清门可是九门三首之一。
温道尘抚了抚胡须,自然地朝着堂中而来:“龙阳阁今日……是何人成亲啊?”
听得此问,张天寿笑答:“是小儿成婚,早知您与诸位掌门会来,张某定早早送去请帖。”
“无妨。”温道尘笑着摆手,“我等不是在意此种虚礼之人。”
“是。”张天寿笑答,“还请诸位上座。”
听得张天寿如此说,龙阳阁的弟子立刻安排了座椅在礼堂两侧。
温道尘及身后的诸位掌门也不客气,三两步走到堂前坐下。
见众人坐定,张天寿才问:“不知今日温掌门突然到访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确实有事。”温道尘没有兜圈子,抬眸瞧着张天寿,眼神别有深意。
察觉到不对,张天寿立刻追问:“不知是何事?若张某能为诸位分忧,自然殚心竭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温道尘说得不急不缓,却是叫众人都紧张起来,“前些日子,我有两个顽徒下山历练,到了午旭后传信于我,说被无故抓到龙阳阁了。”
听清温道尘所言,张天寿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他匆忙解释,“若是您的弟子,我们定是要奉为座上宾的,怎会无辜抓捕?”
“张掌门。”此刻,温道尘的面上已没有任何笑意,虽未有明显的怒气,却叫人胆颤,“我温某向来不会冤枉谁,自然是有确切证据才会到此。”
他侧目瞧了一眼江离澈道:“这是我的大弟子,便是他被你们抓走后逃出来传信于我的。”
“确实如此。”江离澈上前一步,掀起衣袖,露出一道鞭伤,“这便是被龙阳阁弟子打的。”
看清江离澈手上带着龙阳阁特制鞭子的伤,张天寿的面色立刻暗下来:“谁干的?”
他一生气,屋内的龙阳阁弟子立刻跪了一地,但却无人敢言。
“还有一位仙师在哪?还不快些带来赔礼道歉!”张天寿怒气冲天,但又碍于诸多掌门在此不好发作。
众弟子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还有一位弟子是谁。
江离澈在此刻道:“不必带了,她就在此处。”
“在哪?”张天寿不解。
“正在和你儿子拜堂。”
17. 告发龙阳阁
江离澈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龙阳阁一众人说不出话来。
而张天寿父母更是面色肃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曲翎音憋着笑,不由感叹江离澈是会戳人心窝子的。
“怎么可能?”此时,出声的是张乾。
他瞪大双眼,目光在江离澈和曲翎音的身上来回移动,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怎么不可能?”江离澈冷淡开口,“张少主可是忘了,那日是你亲自带我师妹离开的。”
“乾儿,你不是说这女子是午旭的百姓吗?”孔夫人虽是女子,但也知晓惹怒玄清门的代价,匆忙想要同张乾确认。
“没错!”张乾不住点头,侧目瞧来,“娘子你快些解释啊,你不是玄清门的弟子!”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曲翎音的身上,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曲翎音知道,轮到自己表演了。
她抬起眼,身子颤抖起来,望向温道尘、江离澈,哇一声哭了出来:“师尊、师兄!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怕死了!”
这一句话,叫张乾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张乾愣怔片刻,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即刻便要上前来拉扯她,“不是你说的自己是午旭百姓?不是你说的非我不嫁吗?”
见他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曲翎音颤抖着抬手要挡。
但张乾还未靠近,江离澈便已迅速将她护在身后了。
“张少主这是要做什么?”江离澈伸手挡住激动的张乾,“我师妹已经被吓成如此模样了,你还要如何?”
“乾儿!”张天寿冷着脸,出声喝住张乾,“不得无礼。”
“什么无礼!”曲翎音的突然反水,对张乾打击似乎确实很大,“是她!是她自己说要嫁给我,我才带她回龙阳阁的!”
曲翎音躲在江离澈身后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掉:“不是……不是……是张少主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不过自保而已。”
她这一席话,叫整个宴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乾的身上。
站在江离澈的身后,曲翎音能够看清所有人的神色。
此刻,张天寿的脸色已黑如锅底了。
曲翎音倒是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不是这样!”在众人视线中央的张乾还在崩溃解释,“爹,是这个女人,她诬陷于我!”
看得出来,他也十分清楚得罪玄清门的后果。
“张少主!”江离澈面色肃然,带着几分怒意,“我师妹为何要诬陷于你,那日在午旭,附近百姓可是亲眼目睹你将师妹带走的。”
对此,张乾无可辩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温掌门。”气氛陷入死寂之时,张天寿终于开口了,“此事,恐怕是有误会。”
曲翎音了然,他果然舍不得惩治自己的儿子。
“误会?”江离澈问,“我这一身的伤痕是误会?我师妹被强行留在龙阳阁成婚是误会?”
这件事到底无法辩驳,张天寿思索片刻,朝二人弯腰道歉:“二位,小儿幼稚,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我这做父亲的,替他道歉,医治的银钱,皆由龙阳阁承担。”
“澈儿、音儿,你们以为如何?”温道尘没有回答啊,而是抬眼朝两人看来。
“既然张掌门都道歉了,那就算了吧。”曲翎音上前一步,站在江离澈身侧开口,“我和师兄也不是什么咄咄逼人之徒。”
见两人松口,张天寿肉眼可见地松下一口气:“多谢二位原谅。”
言及此处,他侧目扫向一旁的张乾:“乾儿,还不快些同两位小仙师道歉。”
然而此时的张乾还沉寂在被曲翎音背刺的痛苦之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身侧的孔夫人见他如此,出声提醒,却不想张乾竟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挺挺倒下去。
一瞬间,龙阳阁的弟子乱了起来,三两个人快步上前抬着张乾离开。
瞧见如此情形,温道尘出言了结此事:“既然我这两徒弟不追究,那此事便翻篇吧。”
见几人都不追究,张天寿彻底放心下来:“那便多谢温掌门了,改日等小儿缓过来,张某定带着他登门致歉。”
见此,曲翎音暗道:开心太早了,好戏这才开始呢!
她未有什么动作,却轻轻转动眼眸,朝被遗忘在角落的魏芬使了个眼色。
察觉到她的暗示,魏芬三两步拨开挡在身前的宾客,噗通一声跪在温道尘的身前,哭喊着开口:“仙师,求您救救我们!救救午旭!”
之前,龙阳阁的弟子包括张天寿等人都还在担忧着得罪玄清门,谁也没有注意到魏芬。
见她突然如此,张天寿面色一变,立刻开口:“哪里来的疯婆子,快些将她带走,莫要惊扰了各位掌门。”
张天寿一下令,龙阳阁弟子无人敢再耽搁,立刻便要上来带走魏芬。
“仙师!”魏芬挣扎着,哭喊着对上温道尘的目光,“若您不救我们,午旭的百姓便要被龙阳阁逼死了!”
“等等。”温道尘终于开了口。
他一开口,其身后一同而来的掌门们立刻挡住门,叫拉扯着魏芬的那几名弟子无路可去。
见此,魏芬抓住机会挣脱束缚,顾不得疼痛,跪爬到温道尘的身边,哭着磕头:“仙师,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怎么回事?”面对百姓,温道尘是很耐心的,他扶起魏芬,语气柔和,“你且慢慢说来。”
张天寿自然知晓魏芬要说什么,立刻上前两步开口:“温掌门,你别听这妇人胡言……”
然而,温道尘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冷声道:“是否胡言,我与诸位掌门自有评判,张掌门还是稍安勿躁吧。”
曲翎音虽离温道尘有一段距离,但却能够清楚察觉到后者压抑着的怒气。
她猜想,大概江离澈已同其讲过一些关于龙阳阁压榨百姓的事了。
而魏芬有温道尘撑腰,立刻擦去面前的泪水,将之前同曲翎音、江离澈说过的一切尽数说来出来。
听着她的讲述,立在温道尘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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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不禁攥起拳来,张天寿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黑。
曲翎音站在一旁,心中亦有触动,再听一遍龙阳阁的所作所为,她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
“哪里来的疯妇!”在众人的怒视中,张天寿厉声开口,“岂敢在各掌门前面诬陷龙阳阁声誉!”
听得此言,魏芬擦去面上的泪水,目光不移对上温道尘的眼:“仙师,民妇所言若有假话,宁遭天打雷劈!”
话音落下,宴厅之中又是一阵寂静。
温道尘缓缓抬眼,看向张天寿:“张掌门,你该给个解释。”
曲翎音站在一旁,看得真切,张天寿盯着魏芬的眼已有杀意。
站在她身侧的江离澈亦有察觉。
二人对视一眼,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今晚,一定要解决了龙阳阁,否则明日能够看到的便是午旭百姓的尸体!
“温掌门。”此刻,张天寿已不似之前那边面带笑意面对众人,“这妇人所言,皆是污蔑,我龙阳阁行得正坐得端,并未强加赋税,也未抓过什么午旭的百姓。”
他这是要死赖到底了!
在众人的审视中,张天寿漠然睨着魏芬:“你要告我,那证据呢?空口无凭,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定是要追究到底的。”
魏芬没有参与搜集证据的过程,自然不清楚,被张天寿这么一逼问,竟是说不出话来。
见她如此,张天寿蔑视一笑道:“这是没有证据?”
言及此处,他侧身扫过身后的宾客,抬眼看向温道尘等人:“温掌门,她没有证据,我可有,今日的宾客之中,多的是午旭城中的商人百姓,您大可问问他们,龙阳阁是否强征赋税?”
张天寿到底是还是一派掌门,不加控制之时,身上的气势压得在场的许多人大气不敢喘。
“至于说龙阳阁肆意抓捕午旭百姓,更是无稽之谈,证据在哪呢?”
此时,站在一旁的徐林适时开口:“张掌门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城中做生意的,哪有什么增加赋税之事?”
有了徐林开口,宾客之中立刻有人附和:“是啊,这妇人怎么如此歹毒,若不是张掌门大力扶持,我们午旭人哪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替龙阳阁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张天寿的面色也越来越得意。
依照眼下的情形,不知者真会以为是魏芬诬陷于龙阳阁。
气氛死寂之时,曲翎音侧目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妞儿。
接收到她的目光,李妞儿轻轻点头,长呼一口气后,她开了口:“谁说没有证据?”
这一声,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去。
如同曲翎音第一眼见到她时一般,李妞儿并未恐惧退缩,她迈开步子,缓步行至温道尘身前,屈膝行礼道:“仙师,我可以作证。”
这声音虽不大,却极有力量,只有曲翎音留意到其衣摆下微微颤抖的双腿。
直觉告诉她,李妞儿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键之言。
温道尘打量过瘦弱的李妞儿,面色未有变化,只道:“你且慢慢说来。”
18. 恶有恶报
宴厅之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李妞儿,都在等待着她拿出证据。
只见她缓缓回身,对上张天寿的眼时呼吸都急促起来。
此时,曲翎音清楚看到李妞儿连身子都在颤抖,她知晓那并不是恐惧,而是难以抑制的恨!
在众人的视线中,李妞儿长呼一口气,终于开口:“张天寿,你还记得我吗?”
被这么一问,张天寿眉头紧蹙,愤然甩袖:“你是何人?我为何要记得你?”
得到这个回答,李妞儿似乎并不意外,接下来吐出一句叫在场所有人惊诧的话来:“也是,张掌门玷污过的女子那么多,怎么会记得我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复杂看向张天寿。
李妞儿不给张天寿任何说话的机会,立刻回身跪在温道尘的身前,毫不犹豫掀起衣袖。
衣袖之下,道道可怖的伤痕如细蛇一般盘踞在她瘦得皮包骨的手臂之上,实在骇人。
而在看到那些伤口之后,张天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沉下去。
见此,曲翎音悄声同身前的江离澈道:“师兄,留意张天寿出手。”
张天寿这种人,难保他不会选择鱼死网破杀了李妞儿。
“嗯。”江离澈回答得很轻,却极其认真。
李妞儿并未在意张天寿如何,缓缓开口:“我可以作证,龙阳阁的确肆意抓捕午旭女子,因为……我就是其中一个。”
温道尘距离李妞儿最近,因此也将她身上的伤疤瞧得最清楚,轻叹一声,他道:“你且细细说来。”
“我是三年前被抓来龙阳阁的,那日,是我……我成亲的日子。”
只听得这几个字,曲翎音的心便不觉揪了起来,若所料不错,李妞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会比她身上的伤口更叫人心疼。
“那一日,迎亲队伍从我家离开,行至半路,突然碰到张天寿出行的队伍。”
“龙阳阁在午旭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的夫婿不敢冲撞他们,小心应对,但张天寿却执意要看新娘、也就是我一眼才肯放行。”
“夫君自然不肯,险些便要与张天寿起冲突,为保护夫君,我下了花轿。”
“但就是这么一眼,张天寿便将我强抢回龙阳阁,而我的夫婿……被龙阳阁弟子活生生打断了腿,至今不知所踪……”
提到自己的夫君,李妞儿眼里的泪再难以抑制滴落而下,滴滴砸得人心痛。
曲翎音心头一颤,瞬间明白了许多之前不解的东西。
怪不得李妞儿见她穿嫁衣时神色不对,怪不得李妞儿见到张天寿会如此失控……在人这一辈子最开心日子遭遇此无妄之灾,谁会不恨呢!
抬眼,曲翎音看着那瘦弱并且不住颤抖的身影,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杀了张天寿。
“我们会为她报仇的。”身前,江离澈的声音传来,安抚了她的情绪。
曲翎音闭了闭眼,郑重点头。
而站在宴厅中央的李妞儿没有停,继续一字一句说着:“被带到龙阳阁后,我宁死不屈,但……张天寿却用术法叫我不得寻死……待辱了我清白之后,便用仙剑在我身上留下这么些伤痕……”
“自那之后,便开始不停有午旭的女子被抓到龙阳阁,经历与我一般的痛苦……”
“现在,她们就被关在龙阳阁弟子住所的密室中,仙师派人去看便可见到关在此处的百数女子。”
“派人去!”此时,温道尘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和蔼慈祥,身上的气场强得可怕。
闻言,江离澈回道:“师尊,已有弟子去了。”
“温掌门。”张天寿沉着脸开口,“仅凭她一人之言便让人强行搜查我龙阳阁吗?”
“并非一人之言!”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厚重的男声。
抬眼瞧去,曲翎音有些惊讶,来的居然是孟叔!
“你又是何人?”张天寿蹙起眉,右手已不自觉搭上腰间的佩剑。
“张掌门。”察觉到他欲动手,江离澈立刻出声提醒。
见其没再有多余的动作,江离澈侧目对孟叔道:“孟叔,你说吧。”
听得他如此说,孟叔放下心来,面对温道尘拜了拜,打开了身后的包袱。
众人的目光齐齐瞧去,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隐约可见账簿二字。
“仙师,这是我们城中十余家铺子所记的税收账簿,上面清晰记着这些年来龙阳阁的每一次税收。”孟叔声音颤抖地说着,“今日在场的这些人,多是与龙阳阁沆瀣一气之人,如何会指控龙阳阁!”
听清孟叔所言,温道尘拿起账簿看了起来。
然而,之前为首替张天寿说话的徐林却急了:“简直胡言,我们都是些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并未瞎说!”
“你就是在骗人!”人群后,一道瘦小的身影钻出来,指着徐林声音颤抖地开口,“你若不和龙阳阁狼狈为奸,他们怎会帮着你杀害我母亲、关押我父亲!”
是唐明轩,他也来了。
看清来人的容貌,徐林面色一变,却突然反应过来,面色惊恐地朝曲翎音、江离澈看来。
捕捉到徐林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曲翎音知道他认出自己来了。
果不其然,徐林瞪大双眼睛,指着二人高呼:“是你们!”
曲翎音冷哼一声,面上带着鄙夷的笑:“现在才认出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怎么回事?”张天寿见徐林如此,眉头蹙起,面带疑惑开口,“你认识他们?”
徐林惊恐地看着两人,匆忙退后几步,同张天寿高呼:“张掌门,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徐林的话叫宴厅之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龙阳阁之人皆不明白其中意思。
“那日,就是他们两个从我手里救走这小孩的!”徐林指着曲翎音、江离澈,指尖都颤抖起来,“只怕他们早就在调查了,被少主带来龙阳阁,恐怕就是为了今日!”
不得不承认,徐林看起来愚蠢笨重,反应却还是极快的。
徐林说得如此清楚,张天寿自然明白过来。
他缓缓抬眼,阴郁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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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绕在身侧,突然,他拔剑出手,直直朝着正在看账簿的温道尘劈来。
曲翎音虽没有力量力量在身,但反应速度却很快,立刻脱口而出:“师尊,小心!”
然而温道尘却丝毫未动,依旧翻阅着那一沓厚厚的账簿。
而张天寿的剑也到底没能落在温道尘的身上,江离澈的仙剑更快地截住了他。
二人突然的出手,惊得众人立刻四散开来。
“不许他们任何人离开这里!”张天寿同江离澈交起手,却依旧不忘呵斥弟子围杀众人。
听得命令,龙阳阁弟子立刻拔剑朝门前的一众人围来。
曲翎音顾不得许多,立刻奔到李妞儿几人的身侧,想要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但宴厅里的龙阳阁弟子还未靠近,门外便不停涌入玄清门的弟子。
在人数的绝对压制之下,龙阳阁弟子没有任何悬念得败了。
而江离澈那边,虽与张天寿打得有来有回,但还是前者更胜一筹。
刀剑碰撞声中,只见一道血光飞溅,张天寿捏着佩剑的右手飞了出去,掉落在宴厅中央的红毯之上。
“啊!”张天寿面色立刻刷白,猛然后退几步,用左手蒙住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试图寻找逃走的机会。
但下一刻,江离澈的剑却已横在他的脖颈之前,止住了他的退路。
“师尊。”门外有玄清门弟子来报,“龙阳阁的弟子已经全部控制下来,那些被抓的女子也已尽数救出,候在门外了。”
温道尘未言,只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那弟子退了出去,温道尘也在此时看完了所有账簿。
“占盈利百分之九十的赋税,你是真的没有给百姓留活路啊。”
此时,曲翎音就站在温道尘的声音,清晰捕捉到其语气中的肃杀之气。
没有人不怕死,即便是之前还气势逼人的龙阳阁掌门张天寿。
面对江离澈毫不留情的仙剑,他跪在地上拼命求饶:“温掌门!我知错了!您饶我一命!”
“饶你?”没有任何预兆,温道尘抬手将手中的账簿拍在张天寿的脸上,“你饶过午旭的百姓了吗?”
“你好好看看!”温道尘抬手指向门外的女子们,“她们都还是些半大孩子!”
顺着温道尘指的方向看去,曲翎音这才看清楚门外的场景。
在众多喜庆的红灯笼照耀下,清晰可见宴厅外的空地上站着百余个女子。
仔细看便可瞧出她们年纪都不过十余岁,稍稍大些的,也不过二十余岁!
但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缺的,或满身伤痕、或缺手断腿……
此等情形,并非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我错了!我错了!”张天寿顾不得疼痛,匆忙磕头,想要获得一条生路,“温掌门您饶我一命,我定痛改前非!”
“你罪无可恕。”温道尘吐出这几个字来。
听清这几个字,张天寿停下磕头的动作,狠狠开口:“温道尘,你想杀我?你可知我背后的是……”
19. 众人的归宿
“不论你背后是什么。”曲翎音打断了他,“你都必须付出代价!你就算是死,也难以抵消午旭百姓们经历的一切,更难以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痕!”
她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潭,在李妞儿等人的心中激起阵阵水花。
“带走吧。”江离澈收回佩剑,吩咐玄清门弟子绑住张天寿。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杀我!”张天寿突然呼喊起来,但断了右臂身受重伤的他到底没有反抗之力。
见玄清门的弟子上前,江离澈收回佩剑,朝曲翎音靠过来。
连张天寿都已经被抓,其余的龙阳阁弟子、宾客更没有什么能力抵抗,在江离澈的安排下,玄清门弟子很快便将宴厅中的人控制下来。
“既不肯给我一条活路……那便都死吧!”突然,张天寿奋力挣脱开玄清门弟子的束缚,抬起左手朝一旁粗壮的柱子拍去。
不过转瞬,那根柱子便轰然倒塌,下一刻,屋顶的瓦片开始掉落。
“大师兄,小心!”眼见那柱子朝着江离澈压去,曲翎音高呼一声。
好在江离澈反应极快,自己避开的同时还将会被柱子压到的几名弟子带开了来。
曲翎音松下一口气,却见张天寿又要毁去另一根柱子,她没有任何犹豫,按出袖封之中的一根毒针。
毒针没有任何偏差,正中张天寿的咽喉。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天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死了!终于死了!”在一阵寂静之中,李妞儿颤抖着身子笑起来,“张天寿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的笑,是释然、也是解脱,但就这么笑着笑着,她便捂着脸庞哭了起来。
李妞儿的哭声好似点燃爆竹的导火索,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曲翎音鼻头酸涩,轻轻拍着李妞儿的背,却说不出一句话。
柱子被张天寿毁去一根,这屋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江离澈没有犹豫,立刻吩咐玄清门的弟子将人都带出去。
片刻,宴厅前不大的空地就站满了人,之后约莫一个时辰,便有不少受困的百姓被解救出来。
与此同时,龙阳阁被惩治的消息很快传到午旭百姓的耳中,他们匆忙上山,来寻找自己的亲人。
一时间,此处哭声一片,有的哭亲人失而复得,有的哭亲人终是无法再见……
如此情形,曲翎音不忍去看,那怕是她已经走过那么多世界,见过那么多生死离别,却还是忍不住伤怀。
而此刻,江离澈站在不远处,正瞧着她。
“曲姑娘。”魏芬的声音打断了曲翎音的思绪。
拂去眼角将要溢出的泪水,曲翎音回身瞧来,魏芬身侧多了两道身影,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恭喜魏姐。”她道,“阖家团聚。”
面前的魏芬眼中含泪,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身边的两人亦是如此。
曲翎音没料到会如此,匆忙想要搀她起身。
而魏芬却很坚定,膝盖丝毫未动:“曲姑娘,若是没有你和江公子,没有诸位正义的仙师,我们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与亲人团聚……还请受我们一拜。”
这一声坚定而洪亮,将周围人的目光尽数带了过来。
而人群之中,不断有人跪下来朝着今日到此的仙门众人磕头作谢。
曲翎音长呼一口气,将身前的魏芬一把拉起。
对上后者的眼,她郑重开口:“魏姐,你最该谢的不是我,而是果断而勇敢的你!”
言及此处,曲翎音缓缓扫过不远处的孟叔、李妞儿几人:“若是没有秦晴带我们寻找证据、没有孟叔的账簿和证词、没有妞儿的勇敢对峙,成不了事,今日的团聚,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
她的话温暖且有力量,催得人眼泪直流。
魏芬站起身来,那双眼中包含着太多情绪,却终于没有再开口。
未多久,百姓们带着自己的亲人三三两两离开,聚在此处的人群逐渐四散。
来此的玄清门弟子众多,倒也不需要曲翎音一个还未正式拜师的人去做什么。
因此,她找了个连廊下无人的阶梯坐了下来。
而没有找到亲人的李妞儿和唐明轩坐在她的身旁,三人皆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妞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良久,曲翎音问李妞儿。
侧目瞧去,李妞儿正望着天上的圆月出神,听得她问,眨眨眼似乎在思考。
半晌,她答:“我想,先去看看伯父伯母。”
曲翎音知晓,这说的是她丈夫的爹娘。
“我父母早亡,承蒙伯父伯母不弃,让何郎明媒正娶我为妻……”李妞儿的声音很轻,伴着轻柔的晚风抓挠着听者的心,“若是他们还在,我以后便赚钱替他们养老,报答他们的恩情……”
“若是他们不在了……”说到此处,李妞儿的眼睫轻轻颤抖,“那我便随便找个地方了却残生……”
瞧着她的面色,曲翎音搜肠刮肚竟是找不到一句话出来安慰。
但李妞儿似乎是释然了,笑着问:“轩轩小弟呢?你今后打算如何?”
与其对比,唐明轩年纪尚小,虽聪慧但到底还无法自如控制情绪。
听得李妞儿如此问,他萎靡地耷拉下脑袋,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衣角,半晌才答:“我不知道……”
“若是你不怕吃苦,下山后,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李妞儿抬手揉揉唐明轩的脑袋,面上的笑意柔和。
而唐明轩还未来得及回答,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是……是妞儿吗?”
这声音小心又谨慎,却叫李妞儿双眸一闪,愣在原地再说不出话来。
曲翎音侧身回眸,见江离澈带着一男子站在廊下,正瞧着她们。
男子衣衫褴褛,面上盘踞着一道可怖的伤痕,衣摆下的右腿,有些跛。
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李妞儿缓缓侧过身子,在看清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她的泪奔涌而下。
“妞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再顾不得其他,男子拖着不便的右腿,快步靠来.
见此,李妞儿快步起身,同那她朝思暮念的人相拥在一处。
“你还活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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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妞儿声音颤抖,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
曲翎音释然一笑,带了身侧的唐明轩朝江离澈靠去。
分隔两地的夫妻需要时间去诉说心中的思念。
三人行出一段距离,曲翎音才问:“师兄,你在何处找到他的。”
江离澈的声音很轻:“他腿脚不便,来得晚了些。”
“嗯。”曲翎音点点头,回头瞧了一眼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二人,“不晚,来得及。”
“江哥哥……”身侧的唐明轩突然拉上江离澈的手,带着几分希冀开口,“那你可曾看到我爹爹了?”
对上唐明轩诚挚的眼,江离澈轻轻摇头。
“爹爹……也不在了吗……”唐明轩的手缓缓松开,呜咽着垂下脑袋去。
瞧着面前尚且稚嫩的小脸,曲翎音轻叹一声,伸手将唐明轩揽在身前。
其实,她最担心的便是唐明轩。
其他人就算没了家人,但到底已经有了能够养活自己的能力,但唐明轩不过八九岁,若是一人生活,只怕异常困难。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安顿唐明轩,身侧的江离澈已语气柔和开口:“你……愿意去玄清门吗?”
听闻此言,唐明轩缓缓抬头,眼中尽是懵懂。
见他不答,江离澈继续道:“若去了玄清门,门中长老们会看你资质决定是否收你为徒,若是长老们不收,你也可以做个外门弟子,等你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之后,可以选择离开玄清门。”
这一次,江离澈已经解释得十分清楚了。
“可是……”唐明轩有些犹豫,对上江离澈的眼后又小心垂下眼去,“玄清门不是五年才招收一次弟子吗?如此合规矩吗?”
玄清门作为九门三首之一,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幼童,皆知其招收弟子的条件苛刻,故而唐明轩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不用担心。”江离澈似乎是想要安慰他,但语气听上去还是冷冰冰的,“我也是这样成为师尊的弟子的。”
思索片刻,唐明轩郑重点头,双眸闪亮:“多谢江哥哥!”
眼见唐明轩的归宿问题得以解决,曲翎音松下一口气。
抬眼,她又看见江离澈那淡色的眼眸,心头忽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来:江离澈的婚姻大事、她此行最大的任务!
思及此,曲翎音来不及多想,匆忙问:“大师兄,你可见到秦晴了?她走了吗?”
她突然的一问叫江离澈的面上生出几分疑惑来,但还是回答:“似乎和她父亲在那边。”
顺着江离澈指尖的方向看去,曲翎音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太好了,还没走!”曲翎音长呼一口气,而后匆忙道,“大师兄,我们快过去。”
话音未落,她便抬腿要朝秦晴那边去。
“等等。”忽的,江离澈叫住了她。
听得他突然出声,曲翎音顿住脚步,回眸瞧去。
只见江离澈一动未动,只盯着她的眼问:“你找她做什么?”
左右婚姻大事也是要告知江离澈的,曲翎音思索片刻,道:“给你物色妻子啊!”
20. 拜入玄清门
曲翎音的回答叫江离澈面色一变,他紧蹙双眉,那浅色的瞳孔直视着她,好似想要确认她是否是在开玩笑。
但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坚定,江离澈还是带着几分不解问:“给我物色?”
眼见江离澈面色不悦,曲翎音笑吟吟凑过去开导起来:“大师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成婚了。”
见她又是那副不正经的笑,江离澈面色一冷,仿佛又变成初见时那副模样,冷冷丢出几个字了:“我说过的,不考虑!”
见他拒绝得这么果决,曲翎音急了。
要是还没开始任务对象就恐婚了,那还做什么任务!
思索着,她匆忙开口:“师兄,你别拒绝得这么彻底嘛!”
江离澈一脸此事没商量的表情丢下这么句话迈步就要走开:“此处受难的百姓都还未尽数转移,你怎么又突然提这个事了?”
难得碰到一个品行还不错的姑娘,曲翎音自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匆忙示意唐明轩去找玄清门弟子后快步追了上去。
“大师兄!”好在江离澈走得并不急,她三两步便跟上了,“玄清门那么多弟子都在这里,我就不去添乱了……你只考虑考虑,没让你就非秦晴不娶啊!”
听得此言,走在前面的江离突然猛地止住步子。
曲翎音在后面跟得急,如此突然顿住步子,她好不预兆地撞在笔直的背上。
“哎呦!”鼻尖传来一阵酸痛,曲翎音低呼一声捂住鼻子,“大师兄你怎么突然停了?”
然而江离澈却只道:“不考虑。”
曲翎音明白,他说的是不考虑成亲之事。
“别啊!”此时,曲翎音也顾不得疼痛了,立刻又语重心长地开导起来,“成婚可是人生大事之一,怎么能不考虑呢?”
柔和的月光下看不清江离澈的神色,只听得他轻叹一声,方才开口:“婚姻一事,岂可凭借一面之缘而定?再者,此事自然由长辈操持,你何必如此着急!”
这话如何听来都是婉拒,但曲翎音心系任务,竟未多想。
忽然,她想到什么,一脸恍然的模样开口:“大师兄,你是不是担忧师尊?”
江离澈是被温道尘捡回玄清门的,后者于他,不止是师徒,更如父子。
“那这样吧!”曲翎音双手一拍,不住点头,“我先去同师尊商量商量,如何?”
“不是!”眼见她拔腿就要去寻温道尘,江离澈无奈出声,“不与你兜圈子,我不喜欢。”
听得此言,曲翎音猛然止住脚步,犹自思索起来。
“一个武力超强的仙门骄子,一个聪慧温婉的纯洁小花,天作之合啊!怎么能不喜欢呢……”
这话虽是她自己低声嘀咕的,却还是被江离澈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缘由。”
曲翎音带着几分疑惑回身,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眼:“你当真不喜欢?”
江离澈答:“不喜欢。”
见他回答得认真,曲翎音无奈轻叹:“好吧!”
既然正主不喜欢,那便只能另寻人选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虽如此想着,曲翎音却还是忍不住感叹:“秦晴多好一姑娘,样貌秀美、性格温柔、人又聪慧,真是错过了!”
江离澈自然是没再搭理她的,犹自走到一旁的廊下站定,不知在想什么。
而曲翎音也没空去打扰,毕竟她接下来要好好思索思索该如何找到合适的姑娘!
但她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便有弟子快步跑来:“江师兄,掌门让你和曲姑娘过去!”
“知道了。”江离澈轻轻点头,掩住心中思绪侧目瞧来,“走吧。”
眼见聚集在此处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曲翎音大概能够猜到,只怕是要回玄清门去了。
她没有耽搁,起身跟在江离澈的身后朝温道尘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时,东边的天已泛起一丝白光,若隐若现的晨光洒落在江离澈的身上,叫他那本就俊美的侧颜凭空生出几分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感。
曲翎音不禁感叹,好伟大的一张脸!
“宿主!”沉寂着的系统突然出声,“别看了,快想想你的任务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面对成日神出鬼没的系统,曲翎音是一丝好脾气都没有,“难不成我还能把江离澈抓起来,随便找个姑娘和他拜堂?”
系统沉默:“……”
“走一步看一步吧。”曲翎音忍不住叹息,“我先好好了解一下江离澈的喜好再说吧!”
思及此,她不禁瞧着前方的身影惆怅起来,虽一同惩治了龙阳阁,但江离澈到底还是提防着她的。
既要防着江离澈查出自己的身份,又要给他物色成婚对象,可真是艰难啊!
如此感慨着,二人已经在温道尘面前停了下来。
“来了?”此时的温道尘早已恢复成往日的和蔼模样,见到两人时,面上生出几分笑意来。
“多谢师尊相助!”曲翎音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温道尘声音柔和,活脱脱一个没有架子的老爷爷,“到底还是你聪慧,其中过程,澈儿已同我讲了,此次回去,长老们大概不会阻止你进玄清门了。”
“那可太好了!”曲翎音笑吟吟接上话。
谁料,站在一旁的江离澈却突然开口:“若你还是如同这般不着调的模样回去,只怕大长老还得挑剔你。”
抬眼,江离澈瞧着自己的眼神一言难尽。
“嘿嘿!”曲翎音指尖轻拂过鼻尖,抬眼笑道,“如今午旭百姓得到解救,我再如之前那般苦哈哈的岂不煞风景。”
“如此好!”温道尘轻笑着同江离澈开口,“我看音儿性子活泼,不似你与昭儿,颇有几分新意!”
听得此言,江离澈垂下眼眸,没再接话。
“好了。”温道尘收了笑意,目光扫过此处所剩无几的百姓道,“午旭的善后我已交代给另外几位掌门了,眼下无事,我们先回玄清门。”
曲翎音本还想问突然提及的昭儿是谁,却没想到如此快便要回玄清门去,不禁开口问:“师尊,这么着急就要回去了吗?”
“嗯。”温道尘回答得很简洁,“门中还有要事,不能在此耽搁了。”
“师尊,可是轩辕山结界要开了?”江离澈突然如此开口问。
温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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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估摸着时辰,是三日后。”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离澈道:“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
曲翎音不甚明白二人所言,但抱着少说少错的念头,还是没再开口。
此后,温道尘又仔细叮嘱了留在此处的弟子,才带着二人及唐明轩离开。
此次回程是御剑而行,唐明轩同温道尘一起,而因曲翎音没有仙力,也没有仙剑,只得与江离澈同行。
好在江离澈修为扎实,带着一个她也丝毫未影响速度,几人未在路上耽搁许久,午时便回到了玄清门。
再次见到玄清门高耸在山间的阁楼,曲翎音还是忍不住感叹,同样是气势恢宏的楼阁,玄清门就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四人拾阶而上,山道上不时走过几个玄清门的弟子,皆齐齐对着温道尘行礼问安。
曲翎音跟在身后,清楚捕捉到弟子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宿主!”系统在心海见欢呼,“他们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定是被你的聪明才智征服了!”
“有什么用?”曲翎音丝毫不在意,只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江离澈,“任务对象又不是他们!”
系统又嘀嘀咕咕说了些别的,曲翎音却没有再理会。
此刻的她,已经站在玄清门正殿之前了。
抬眼瞧去,殿中座无虚席,如同之前的入门仪式一般,几位长老坐在两侧,他们的亲传弟子肃然立于身后。
见温道尘返回,殿中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了。”温道尘轻抬右手,示意众人起身后在主位上坐下。
“那龙阳阁如何了?”楚河问温道尘。
“已妥善处理了。”温道尘如此答,“百姓们也都已解救出去了。”
“那便好。”楚河依旧冷着脸,但眼中还是隐约可见一抹释然。
得知午旭百姓已被解救,众人松下一口气来,方才来得及看此次的功臣。
此时,江离澈已回到温道尘的身后站定,偌大的殿厅中央,只有曲翎音和唐明轩站在原地。
在场的众位长老之前已经见过,因此曲翎音也并不紧张,倒是身边的唐明轩有些害怕,那圆圆的杏眼小心翼翼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曲翎音轻轻拍了拍唐明轩的背,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楚河的声音:“这次的事做的还不错。”
抬眼,她恰巧对上楚河的目光。
后者依旧横眉冷对,但语气却到底不似之前那般漠然。
“多谢大长老夸赞。”曲翎音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哼!”见到她的笑脸,楚河却是冷哼一声,“可不要得意忘形,以后的路还长呢!”
曲翎音自然明白这是长辈的告诫之言,因此并未多言。
“音儿,你过来。”主位之上,温道尘唤她。
闻言,曲翎音缓步靠过去,在距离温道尘三步的地方缓缓跪下去。
“今日起,你便是我温道尘的三弟子,日后定要谨记玄清门门规,心中善念长存,可明白了?”
“弟子谨记。”曲翎音低垂着脑袋,郑重回答。
此时,有弟子端来茶水,递到她面前。
21. 新的任务
这一次的入门仪式十分顺利,没人再出来阻止。
曲翎音恭敬将茶水端起,见温道尘接过喝下,她才松下一口气来。
不论如何,也正式成为玄清门的弟子了,以后给江离澈挑选媳妇也到底方便些。
“那小孩,你过来。”这边才结束,楚河的声音便传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带了过去。
唐明轩有些诧异,带着几分犹豫问:“我?”
楚河面上面没有什么笑意,只答:“过来老夫仔细瞧瞧。”
瞥见楚河眼中的一抹怜爱,曲翎音明了了前者的意思。
她朝着唐明轩眨眨眼,示意后者前去。
好在唐明轩之前受过良好的教导,虽有些
拘谨但并不怯场。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缓步靠近楚河,朝着后者恭敬行礼:“晚辈唐明轩,见过长老。”
此时,大殿中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楚河终于开口:“唐明轩……你可愿做老夫的弟子?”
听清此言,唐明轩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而后立刻跪下答道:“愿意,晚辈愿意。”
玄清门拜师的礼仪并不复杂,待唐明轩敬茶结束,大殿中的长老弟子们便三三两两离开了。
曲翎音跟在江离澈身后,正欲离开,身后却传来温道尘的声音:“澈儿、音儿。”
听得师尊的声音,两人皆顿住脚步,江离澈沉声问:“师尊有何吩咐?”
曲翎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温道尘抬手抚着胡须,面色有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变化:“确实有事。”
但他并未立刻言明,而是等着大殿中的众人尽数散去。
见此,曲翎音心头暗道只怕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温道尘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音儿,玄清门的长老们探测出轩辕山结界即将在三日后开启,为师想让你去碰碰运气。”
捕捉到其中的关键,曲翎音问:“轩辕山是什么地方?”
她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到底不长,对于这里的许多东西都还不甚熟悉。
听得她问,温道尘温声解释起来。
“也不怪你不知,这轩辕山于修仙界而言倒是无人不知,只是普通人到底不清楚。”
“这轩辕山乃是修仙界一大圣地,相传在数百年前是得道仙人的居所。”
听到此处,曲翎音不禁赞叹:“原来如此,那这样的地方奇珍异宝岂不遍地都是?”
“哈哈哈!”见她双眼闪亮,温道尘慈祥地笑了笑,只道,“这话倒是对了一半,轩辕山确实奇珍异宝众多,但可不是遍地都有。”
“轩辕山上有一个凡力难以破除的结界,或几年开启一次,或几十年甚至百年开启一次,只有结界开启,才可到轩辕山上去。”
“而每一次开启,各门各派都会派遣弟子前往,若是运气不错的,能得些上品药材,若运气极其出众的,还可得些天地灵器。”
“所以……”曲翎音对上温道尘的眼,问,“师尊你想让我去?”
“没错。”温道尘应道。
“师尊,你确定?”曲翎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一个才入门的弟子,干得过人家吗?”
既然轩辕山能得到一些不错的东西,那各门各派去的弟子自然少不了争夺的,因此,去的弟子多半都是有些实力的。
比起那些天灵地宝,曲翎音还是想待在宗门早日完成任务回家。
“不必担心。”温道尘却似乎很相信她,“为师相信你,你大师兄也是方才开始修炼便去了的。”
闻言,曲翎音将目光移向身旁的江离澈,好奇问:“大师兄,那你得到什么东西没有?”
听得她问,江离澈眼眸动了动,道:“我得了佩剑。”
此时,曲翎音才注意到江离澈的佩剑确实与玄清门其他弟子的不太一样。
没想到,这剑居然是从轩辕山得来的!
“师兄你这么厉害的?”曲翎音赞叹起来,“那你的运气岂不是好到爆棚!”
“也没那么容易。”江离澈语气淡漠,好似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当时十余个宗门的弟子与我争夺,我险些就回不来了。”
“十余个!”曲翎音瞪大双眼,立刻回头可怜巴巴看向温道尘,“师尊,我不去!”
“好了好了!”温道尘笑着,“你师兄吓你的,这次去,他会陪同的。”
“师兄也要去?”曲翎音看向身旁的江离澈。
而江离澈只淡声回答:“要去。”
曲翎音本是极度不愿节外生枝的,但听到江离澈要前往,心中的抗拒消减下几分。
“好吧……”在身侧两人的注视下,她愁眉应下。
谁让江离澈是她的任务对象呢?
见她答应下来,温道尘满意点头:“既然定下了,那音儿你便回去准备准备吧。”
曲翎音自然不再多留,朝温道尘行礼后快步离开正殿。
然还未离开多远,她便反应过来自己不清楚住所在何处。
思索着,她只得返回正殿想要问问江离澈。
却不料方才靠近廊边,便听得屋内两人的对话。
“澈儿,此次你一定要好生看住她。”这是温道尘的声音。
而回答他的自然是江离澈:“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借机再次检验她身份的。”
只这两句话,便叫曲翎音遍体生寒,她顿住脚步声,毫不犹豫快步离开。
待她行至无人之地,系统的声音在心海间响起:“宿主,你怎么不再听听?”
“还听?”曲翎音没好气回答,“那两个修仙的,没有马上发现我已经是万幸了!”
“还是宿主谨慎!”系统欢快地拍起马屁。
但曲翎音确实丝毫高兴不起来,三两步在亭子旁的石凳上坐下:“这两人果然还在怀疑我!”
系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问:“那宿主你该怎么办?”
曲翎音虽气,但心中却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们既然说要借机查验我的身份,自然是轩辕山有什么东西能与魔胎生出反应……”
思索着,她道:“你快帮我查查!”
谁料,系统却支支吾吾回答:“宿主……小统只能查到人的资料……”
系统这话彻底叫曲翎音沉默下去。
“宿主……”察觉到她的沉默,系统犹豫着找补,“小统还在升级中……所以功能没有那么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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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翎音长呼一口气,木然答:“算了,习惯了,你废物不是一两天了。”
系统:……
系统的噪音消减下去,曲翎音才静下心来思索。
系统没有什么助益,那轩辕山于她而言完全是个未知的危险地带。
为今之计,只有快些推进任务了!
但要去何处物色合适的姑娘呢?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先在宗门内寻找合适人选。
心中有了决断,曲翎音立刻站起身来,方才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来:“你在这做什么?”
声音沉稳熟悉,是江离澈。
“大师兄?”他出现得实在太过突然,曲翎音到底被吓了一跳,慌乱中还是收敛面上神色,回眸对上江离澈的眼。
只见后者面色肃然,两道利落剑眉下的眼带着几分审视。
瞧得这神色,曲翎音心中暗道不妙,莫不是方才自己偷听被发现了?
思索着,她面上堆起甜甜的笑:“我不熟悉玄清门,迷路了……”
她笑意无暇,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听得这个解释,江离澈收回目光,道:“跟我走吧。”
话音未落,江离澈已迈开步子而去。
曲翎音自然没再停留,三两步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时便有弟子朝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曲翎音却是顾不得旁人,目光始终落在身前人的身上。
江离澈似乎是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回头瞧了她一眼,道:“如此瞧着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见江离澈搭话,曲翎音立刻开口:“大师兄,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听她又继续这个话题,江离澈移开目光不愿接话。
“怎么又不说话了……”曲翎音无奈长叹一声。
“我倒是有些好奇……”江离澈突然接话,“你似乎非常想促我成婚?”
“难道不明显吗?”曲翎音立刻接口,郑重地拍了拍江离澈的肩,“大师兄,婚姻大事还是早点解决为好!”
“你的意图的确明显。”江离澈瞥过她一眼,“但我想,我拒绝得也很明显了。”
留下此言,江离澈再不言语,只加快了步子。
“别啊!”曲翎音无奈追上前去,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大师兄再考虑考虑呀!”
她就这么一路跟在江离澈身后追问,未多久便到了弟子住所处。
“江师兄!”忽的,角落传来一弟子焦急的呼喊,“出事了!出现一头变异的精怪!”
江离澈反应极快,立刻捏紧腰间的佩剑,沉声询问:“在何处?”
“就在弟子院深处的林间!”
江离澈没再停留,立刻朝那弟子指的方向赶去。
任务对象跑了,曲翎音自然要追上去。
二人一路前行,越是靠近,便越能觉察到逐渐浓重起来的精怪气息,终于,在一众倒塌的屋舍前,看到了那一条数人高的巨蛇。
江离澈正欲出手,却见一道寒光自林间闪过,直直朝着巨蛇而去。
曲翎音眼神极好,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
22. 白月光师姐
看清女子身影,江离澈竟悠然收回佩剑,似乎对女子的实力极其信任。
曲翎音目光未移,觉察到江离澈的反应后,不禁好奇起女子的身份来。
抬眼瞧去,那看起骇人的巨蟒竟已轰然倒在女子的剑下没了生机。
“一招解决?”见此情形,围观的弟子中有人忍不住感叹,“楚师姐修为又见长了吧!”
“倒也正常。”弟子们的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羡慕与感慨,“楚师姐都闭关一年多了……”
……
听得众人的议论,曲翎音低声问:“大师兄,这位师姐是?”
江离澈收回目光,淡声回答:“她叫楚白昭,楚河大长老的独女,也是你的二师姐。”
得知女子身份,曲翎音忍不住再次将视线移了过去。
此时,楚白昭已收了佩剑,朝二人所站立之处走来。
楚白昭发饰简单大方,玄清门弟子服衬得她身材纤细修长,腰间挂着一柄银白佩剑,若是仔细瞧,便可见那一张白净无暇的面庞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感,一双丹凤眼深邃柔和,正悠然扫视着众人。
高超的修为、绝美的容颜、出尘的气质,这样的人堪称完美!
瞧着那一抹倩影,曲翎音不禁感叹:“大师兄,你确定她是楚河长老的女儿?”
听得她如此问,江离澈抬眼看来,们似乎不解其中意味。
“实在难以想象,楚河大长老那么……是怎么生出这般标志的姑娘的?”此处弟子众多,难保不会有楚河的亲传弟子在此,曲翎音还是没将古板没意思这几个字说出来。
她虽未言明,但江离澈却已明白其中意思,淡然接话:“他们确实是父女。”
二人言语之间,楚白昭已经安排了弟子处理那巨蟒的尸体,而她自己却行至受伤的玄清门弟子身前检查起他们的情况来。
见已经没了隐患,江离澈也挪动步子上前帮忙。
曲翎音快步跟了上去,方才靠近,便听得楚白昭柔和的询问声:“没事吧?”
抬眼看去,楚白昭是在同一个受伤的弟子说话。
那男弟子岁数不大,被楚白昭瞧着,脸颊不禁泛起红来,但语气却是急促而欣喜:“多谢楚师姐记挂,我……我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楚白昭依旧回答得温柔。
曲翎音虽在帮忙搀扶受伤的弟子,却始终留意着楚白昭,这一幕自然被她收入眼中。
她发现,不止是那男弟子,不少女弟子看着楚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崇拜。
很明显,楚白昭是玄清门当之无愧的白月光师姐!
巨蟒出现突然,但好在楚白昭出手果断,并未造成巨大的伤亡。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受伤弟子便都得到了医治。
空闲下来,曲翎音下意识寻找江离澈的身影。
此刻,江离澈正满脸严肃检查记录着受损的物件。
曲翎音迈开步子,正欲过去,却见其身边已立了一人。
是楚白昭。
见此,曲翎音止住步子,挑了个不远不近但能听清二人对话的地方站定。
“大师兄。”楚白昭语气依旧,但面上却多了几分笑意,“你这边可记录完毕了?”
江离澈的回答依旧很一如既往:“最后一处了。”
听清江离澈的回答,曲翎音都忍不住蹙眉。
两人不是师兄妹吗?怎么江离澈还是如同对待其他人一般?
果然,见江离澈一心做事,楚白昭的面上闪过一抹悲色,但却转瞬消失在她的眼睫之下。
好在江离澈下一刻开口了:“你突破了?还是为轩辕山提前出关了?”
“是突破了。”楚白昭答,“但也听闻了轩辕山结界就要开启,才提前出关的。”
“好。”江离澈例行公事般点点头,见面前人有些失落,语气到底还是和顺下来,“闭关一年多,如今出来了,先好好修整几日吧。”
楚白昭柔柔一笑,目光不移地瞧着他:“多谢师兄……”
站在一旁的曲翎音将两人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里。
她十分确定:楚白昭喜欢江离澈!
但江离澈面对楚白昭这个朝夕相处多年的师妹,似乎也如同玄清门中其余弟子一般。
曲翎音正在思索着,却突然听得江离澈唤自己:“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过来,我带你去住所。”
抬眼,二人的目光已齐齐朝这边看来了。
“嘿嘿……”偷听到底有些不太好,曲翎音揉揉鼻子用笑意掩饰尴尬,脚上步子动了起来,“我不是看师兄师姐正在说话嘛……”
几步路的距离,楚白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这位是?”
江离澈一本正经介绍:“她叫曲翎音,是师尊新收入门的弟子。”
“大师兄,你能不能别老连名带姓地喊?”曲翎音无奈叹道,“这显得我们师兄妹很生分!”
听得此言,江离澈垂眸思索片刻,似乎认同她的说法:“既如此,我常唤阿昭,那以后便唤你阿音。”
曲翎音不住点头表示认可。
楚白昭在此时开口:“原来是师妹……”
曲翎音明锐察觉到,面前人正在打量自己。
“师姐好!”她宛然一笑,大方对上楚白昭的目光。
此时,心海间响起系统疑惑的声音:“宿主,我为什么觉得你有点装茶的嫌疑?”
曲翎音怒斥:“闭嘴,我在考察这位师姐的品行。”
一般来说,江离澈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定少不了追求者,其中,定然少不了楚白昭这样优秀的白月光选手。
但曲翎音到底已经走过诸多世界,见过诸多形形色色的人。
多的是似楚白昭一般清冷白月光人设黑化的例子。
江离澈已经是一个极不稳定的任务对象了,她不想再来一个不确定的对象。
“宿主……你想撮合她们两?”
“没错。”曲翎音回答,“如果这位楚师姐是个正常人的话。”
与系统对话的片刻,楚白昭已收回打量她的目光。
“师妹不必那么客气。”楚白昭抬手抚上她的肩,柔柔叹了一声,“怎么这般瘦弱?”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叫曲翎音双眸一亮,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眼。
只见楚白昭那娟秀的眉微微蹙起,抚着她肩膀的手缓缓落在她瘦弱的手臂上,眼中的怜惜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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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
看起来,这位师姐没有黑化的迹象。
收回手,楚白昭叮嘱:“以后可得多进些饭食。”
“好嘞!”曲翎音高兴,“多谢师姐!”
听她应下,楚白昭轻柔点头,目光再次落到江离澈的身上:“既如此,大师兄你便带师妹去安排的住所吧,我先去拜见师尊、父亲。”
楚白昭朝二人行了礼,转身朝温道尘住所方向行去。
而曲翎音则是跟在江离澈身后回了住所。
因还要处理被巨蛇毁去的屋舍、物件,将她送到后江离澈便没再停留,也匆匆离开了。
关上房门,曲翎音果断躺倒床上,思索起撮合江离澈、楚白昭的大计。
但还未想出什么头绪,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叩门声,她才悠悠转醒。
揉揉惺忪的双眼,曲翎音叹道:“最近怎么老是莫名其妙睡着……”
“师妹?”伴随着敲门声,楚白昭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你休息了吗?”
“还没有。”曲翎音晃晃因久睡而有些发昏的脑袋,利索下床开门。
夜幕笼罩之中,屋外廊下有些暗,而楚白昭身着便衣立于门前,身后的墨发随着拂过的轻风而摆动。
“师姐怎么来了?”曲翎音侧身请楚白昭进屋来,面上笑意不减。
楚白昭在桌边坐下,语气依旧温柔:“是有事。”
话音未落,她将握在手中的佩剑置于桌上,推到曲翎音的面前。
仔细看,那剑似有使用过的痕迹,但却能够感受到其中浓厚的灵气。
看得出来,是把好剑!
曲翎音收回目光,问:“师姐,这是谁的剑?”
“是我的。”楚白昭柔声回答,“送给你。”
曲翎音有些错愕,不解问:“送给我?”
察觉到她的面色,楚白昭点点头,但似乎有些犹豫:“这剑是我从前的佩剑,是把灵剑……”
“按理说,我本该去寻一把无主的新灵剑送师妹作见面礼的,但方才我去拜见师尊,他老人家提及此次你会同我等一起前往轩辕山。”
“虽师兄也会与我们同行,但我想你还是需要一把武器防身,若你嫌弃……”
言及此处,曲翎音已经明了其中意思。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担忧自己的安危!
“师姐!”她满脸感动拉住楚白昭的手,“你真是个大好人!”
松开拉住楚白昭的手,她小心翼翼拿起桌上的灵剑,握在手里不住翻看。
见她面上欣喜并无嫌弃之意,楚白昭面上亦松快下来,瞧着她开口:“实在时间仓促,待从轩辕山回来,我定重新寻一把好剑作为见面礼。”
语罢,楚白昭站起身:“时辰不早了,你快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曲翎音捏着手中仙剑,笑盈盈将楚白昭送出门去。
瞧着那远去的身影,她不禁叹道:“清冷白月光师姐,配江离澈绰绰有余了!”
提起那个让她头疼的名字,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日的场景。
曲翎音咬牙叱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寡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