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宿主总对反派一见钟情?!》 1、第 1 章 【一声轰响,侦探和律师撞开了天台的大门。 高楼之上,狂风掠过,二人满身是伤地冲了出去,看向正站在天台上的男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防护网之内,狂风从下席卷而来。 听到声音,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身看了过去,明明已经五十岁,却保养得极好,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成熟稳重,气质优雅。 “你们来了。” 他笑得很温和,眼神平静,即使面对准备将他绳之以法的侦探和律师,仍然一派从容淡定。 “陆宁琛,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侦探抹掉脸上的鲜血,额头上滚落汗水,他的喘息很重,电梯出了故障,他们一连爬了十几层楼,连肌肉都在颤抖。 “你犯罪的证据已经被我们上交,大楼已经被警方包围,这一次你无路可逃了!” 律师喘了口气,眼睛酸涩,却仍然坚定地看着这位帮助他们无数次的长辈。 陆宁琛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一抹微笑:“教了那么多次,你们两个还是不长教训。” “游戏,还没有结束。” “什么?” 侦探感觉不妙,看着站在天台防护网内的陆宁琛慢慢张开了双臂,从下往上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和头发。 一向讲究风度的绅士被风吹得多了几分凌乱,黑眸之中夹杂着一丝疯狂,唇角噙着一抹笑容。 “你们不该来找我,既然来了,那就见证一下我的完美落幕吧!” 随着陆宁琛话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侦探瞳孔一缩,却无处可逃。 整个世界都被震动,强大而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冲天火光照亮这个天际,火焰嚣张地吞噬了整栋大楼。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侦探和律师的眼底映射着陆宁琛那张带着坦然微笑的脸,他自信而疯狂,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这是一个极其嚣张而狂妄的高智商犯罪者,欺骗了所有人。 他死了,也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反杀剧情!” 一间空荡荡的休息室里,一个身着酒保服的青年正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伸着手指在虚空之中轻点,一本只有他能够看到的书被翻开,一行行文字飞快进入眼底。 【宿主,你再不想办法,陆宁琛马上就要过来打断你的手,开启发疯模式,大杀四方,那这个世界就彻底完蛋了!】 而就在懒散青年身前,一只浑身雪白毛发,泛着蒙蒙光晕的毛球在空中急切地到处飞窜,如同无头苍蝇。 “想什么办法,人家凄惨一辈子,终于想清楚,要开始大杀四方的剧情,你现在让我出手,是救他还是害他。” 周闲一副死到临头都不急的散漫姿态。 【可是他的行为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必须阻止他犯法,阻止他毁灭这个世界!】 系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绕着一脸淡定的周闲狂转。 周闲没正形地靠在椅子上,任由系统着急,继续淡定地翻着这个世界的剧本。 看着某位大反派的悲惨遭遇,周闲一阵唏嘘。 “这个世界没得救了,就这样结束吧!” 这个世界的大反派陆宁琛,是个倒霉到了极点的人。 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五岁的时候,母亲精神崩溃跳楼都想带着他一起,但可能是关键时刻清醒了,放弃带他一起去死。 于是陆宁琛便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死亡现场,造成严重的童年阴影。 在父亲娶第二任妻子之后,便被亲爷爷带到身边,在打压式教育之下,艰难长大,即使外表风度翩翩,冷静睿智,实则性格早已变得扭曲而冷酷,但理智至极的他,压抑了自己内心的疯狂。 大概就是他装得太好太完美,以至于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宁锦对看似完美优秀的他嫉恨不已,勾引陆宁琛的白月光,盗取公司机密,害他失去一切,却还是不甘心,于是对陆宁琛下药,制造车祸,导致陆宁琛因车祸而变成植物人。 这下子,陆宁锦终于打败一直欺压在自己头上的人,变得嚣张狂妄,小人得志地在变成植物人的陆宁琛病床前,述说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于是,潜意识清醒的陆宁琛,直接被陆宁锦的话刺激到彻底黑化,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干掉了一直针对自己的陆宁锦,开启大杀四方的爽文剧情。 黑化的陆宁琛撕破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手段变得极其冷酷而残忍,直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论是呵护多年的白月光,还是渣爹、渣后妈、渣亲戚、渣爷爷,全部被黑化的陆宁琛一个接一个解决。 唯一好运的是他的白月光,被他制作成标本,慢慢欣赏。 【这还叫做好运?】 系统听到周闲的话,惊呆了。 周闲懒散一笑:“比起其他人还不好吗?尸体都被保存得这么好。” 连两个主角都陪陆宁琛炸得粉碎,白月光却保留了全尸。 【可是他这样就走上了不归路!】 陆宁琛彻底黑化之后,手段非常极端,加上有钱有势有地位,人又聪明,活生生的高智商犯罪人士。 原剧情线里,他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反派大boss,做出很多血腥的事情,却活得风生水起,无人敢得罪。 这个世界的主角将是陆宁琛的一个远房亲戚孩子,在未来会成为一名正义而热血的侦探,与他足智多谋的律师伙伴,二人联手破开无数案件,最后顺着蛛丝马迹,发现所有的案件都指向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陆宁琛! 多年之后的陆宁琛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温文尔雅,外表具有欺诈性,再加上他经常做慈善,是业界有名的慈善家,帮助过无数陷入困境的人,其中便有身为孤儿的律师。 因此,陆宁琛会作为两位主角信任而敬仰的温和长辈而出场,在未来多次帮助侦探和律师,获得他们发自内心的信任。 然而,就是这位长辈,却是所有案件的幕后大boss。他完全就是一个疯狂而变态的反派,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两个主角,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正义的侦探与睿智的律师都掉进了他的陷阱! 如果按照正常邪不胜正的剧情发展,陆宁琛当然会在最后被正义的主角打破计划,并且绳之以法。 但是陆宁琛他偏不! 大结局的时候,陆宁琛很干脆地来了一个大爆炸,葬送自己,也葬送主角,结束这荒诞的一生,以及这个世界的命运。 “他想走不归路那就走吧,我这个身份也帮不了他。” 周闲没正形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活脱脱一条没有精力的咸鱼。 系统给他选了一个好的穿越时间和好的身份。 现今,作为这个世界的两大主角,一个刚出生还在吃奶,一个刚三岁还在家里尿床,没经历家破人亡,进入孤儿院。 陆宁琛也刚二十五岁,看起来正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时期,但却没那么舒服。 爷爷整天盯着他上进,打压式教育,不管做得多好,都要踩几脚;渣爹逍遥自在,还在外面给他制造新的弟弟妹妹,偶尔嘲他几句;后妈天天盯着家里的财产和私生子,一有时间就吹床边风;同父异母的弟弟和白月光也正在偷偷摸摸算计他…… 周闲点评:“真惨。” 这不黑化,谁黑化? 周闲目前的身份,是和陆宁琛的白月光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被包养的炮灰,而且是白拿钱不用干事,原剧情里也就寥寥几句话的类型。 原主只要在陆宁琛心情烦躁的时候,学着他白月光的样子,让他多看几眼放松心情就够了。 只可惜炮灰心不正,白拿的钱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于是轻而易举地被陆宁锦收买,帮他偷取陆宁琛的机密文件,伺机给陆宁琛下绊子,踢出公司。 而现在的剧情已经进行到原主作死,成功盗取陆宁琛的机密文件,交给陆宁锦之后。 大约再过几分钟,陆宁琛就会发现真相,并且火速赶来,审问他之后,干脆利落打断他的手,开启黑化第一步。 【宿主,陆宁琛还有三分钟赶到现场,你真的不准备执行任务吗?】 【你在原世界已经死亡,不执行任务的话,系统就会脱离,到时候你就真死,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 周闲闻言,懒散一笑:“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要不是突然被你绑定,死了刚刚好。” 【宿主骗统,你要是不想活,反派改造系统就不会绑定你!】 系统直接戳穿周闲。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周闲像是一条咸鱼一样窝在椅子里,一脸淡定地否认三连。 【陆宁琛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打断的可是你的手哦!】 “不就是打断一只手,又不是打断你的手,你急什么?” 周闲是身穿,原主和系统做了交易,便把身份让给他,果断跑路,给周闲留下一屁股债务。 所以现在即将被打断手的人,真的是周闲本人的手。 周闲莫名笑了一声,看着浑身圆润毛绒绒的系统:“不好意思,忘了你没有手。” 系统:…… 【宿主,你真的不怕疼吗?现在只是手,过阵子彻底黑化之后,他再想起你,就会顺手一波带走。】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导,黑化之后的陆宁琛完全就是黑深残大boss,要是看到周闲,肯定会顺手带走。 在任务彻底失败之前,周闲是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摆脱不了陆宁琛,只能等死了。 “我跑远点不就行……” “砰!” 周闲话没说完,一声骤响,休息室的大门被踹开。 【宿主,陆宁琛来了!】 “嗯,我看到了。” 休息室大门打开,外面吵闹的音乐声传来,但更无法令人忽视的是走进来的人。 踢门的是保镖,人高马大,看着就相当不好惹,但更加不好惹的是站在他们之间的人。 对方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步伐轻缓,却能盖住外面的音乐声,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体,面容温柔俊美,犹如白玉无瑕,气质优雅而矜贵。 可是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透着寒意,即使面带和气友善笑容,周身却围绕着极其危险的气场,令人无端感到恐惧。 “不跑吗。” 陆宁琛盯着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椅子上的周闲,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2、第 2 章 “跑也跑不出去,倒不如省力一点。” 周闲看着保镖给陆宁琛搬了椅子,优雅从容地坐在他的对面,那双危险的双眸始终落在他身上。 但周闲知道,现在的陆宁琛其实算不得真正的危险。 毕竟他还没有彻底黑化,只是真实面目虚伪一点,凶狠一点,危险一点,内心却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 等陆宁琛真正学会伪装,从里到外都伪装出温和随意,他的内核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显山露水,真正的危险永远藏在最深处的暗潮之中。 “倒也不蠢。” 陆宁琛轻轻一笑,连温柔充满磁性的嗓音,也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看着周闲的视线,像是在看小猫小狗,仿佛下一秒,就会温柔又和气地询问:你想怎么死? 原剧情里,原主在交易成功之后,就立刻请假离开酒吧,却在路上被陆宁琛的保镖捉到别墅里,审问之后,直接打断双手,丢了出去。 此刻,休息室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系统已经不敢出声,不敢乱飞,只担心自己宿主的安全。 现在他们都还在酒吧里,不是陆宁琛的地盘,没有彻底黑化的他,再怎么都不会做得太…… “哪只手偷的?” 就在系统以为不会有危险的时候,陆宁琛的目光落在周闲的双手上。 温润俊美的柔和面容,视线却透着冷意,他好像在思考,在考虑怎么打断周闲的手才好,那双眼眸幽深如一滩死水,却锐利而令人胆寒。 看似温柔缱绻,实则暗藏杀机,危险致命。 周闲没看浑身颤抖的系统,坐直了身体,对陆宁琛道:“说了之后,陆总是不是就准备打断我的手?” 休息室的大门已经被合上,其他的保镖都守在门外,只有两个保镖站在里面,虎视眈眈地盯着周闲,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陆宁琛盯着没有表现出恐惧、显得格外冷静的周闲,心中意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唇角微勾犹如春风般柔和:“既然知道,那就不用再废话。” “直接打断他的两只手。” 他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地开口。 一声话落,周闲就看到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朝他走来。 “等等,我只是按照陆总你的想法进行,一切如你愿,现在的发展应该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吧?” 刚还只是准备打断一只手,现在就想要打断两只手,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危险男人! 周闲再三考虑后,还是想要先留下自己的右手。 他迅速收敛脸上的懒散,表情相当严肃:“陆总,你不能翻脸不认人,我只是按照你的计划去做,明明进行得这么顺利,你可不能打断我的右手!” 【宿主,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反派最讨厌别人骗他了!】 原剧情里可没写那么详细,系统被周闲胡言乱语的话吓得到处乱飞,生怕他现在就原地被陆宁琛干掉,自己失去宿主。 周闲没理它,一本正经地对陆宁琛胡说八道:“陆总,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陆宁锦私下联系我,让我盗取你的文件,就故意不关书房大门,给了我机会不是吗?” 原剧情没写,但周闲不认为陆宁琛一点不知道这种事情。毕竟这可是未来玩死两大主角的高智商反派,要不是他故意留下线索,侦探和律师都不会发现自己最敬仰的长辈,居然会是幕后真凶。 “我给你机会?” 陆宁琛听到这一番滑稽的话,表情出现诧异,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周闲,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他的确早知道陆宁锦私下联系周闲,收买他盗取文件,便故意将计就计,看着某个蠢货一脚跳进自己的陷阱里。 现在计划相当顺利地完成,一向愚蠢而贪婪的周闲死到临头却跳出来说,他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进行。 “呵,有意思。” 陆宁琛发出一声低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私下联系陆宁锦,和他合伙盗取我的文件,都是按照我的指示进行?” “当然!” 周闲信誓旦旦道:“虽然陆总你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是假间谍,无论身心都在陆总你这边!” “毕竟只有傻子才会背叛陆总,跟着陆宁锦那个笨蛋去造反,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陆总你的聪明绝顶、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精明能干……” “先把你的嘴闭起来。” 陆宁琛顶着一副温和的表情,轻声警告。 不喜看面前的人狂拍马屁,吹得天花乱坠。 “陆总的话,我自然会听。” 周闲微笑闭嘴,看着陆宁琛挥手让两个正准备打断他手的保镖下去。 很好,看来第一步计划,保下自己的手成功了。 【他居然没直接打断你的手!】 系统惊呆了,这还是原剧情里的那个终极反派大boss吗? 难道他真的被周闲这一通马屁给打动了? 周闲说:【陆宁琛现在还没有彻底黑化,当然不会做得这么绝。】 “你比以前更聪明。” 盯着面前一脸坦然的人,陆宁琛微笑打量他,周闲笑得漫不经心,姿态也放得随意,与以前完全不一样,显得格外深不可测。 “因为只有聪明人才能待在陆总身边,为了能跟在陆总身边,我当然要变得更加聪明。” 周闲说着恭维的话,却没有一点阿谀奉承的样子。 陆宁琛听着周闲满口跑火车,笑容不变。 周闲迎着他的审视目光,笑说:“陆总,我有留下一些陆宁锦收买我的证据,随时都可以交给你,我说了我是你这边的人,就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你才是我的衣食父母。” 陆宁琛的性格,表面看似温柔,实则冷酷无情,但确实是一个大方的金主,在衣食住行方面,绝对没有缺过原主。 而原主也不全然是个见钱眼开的笨蛋,还是知道给自己留一手。 “如果陆总想要让陆宁锦彻底翻不了身,也可以好好利用我不是吗?” 陆宁琛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想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还需要利用你?” “当然不是。”周闲摇头否决,一脸真诚,“只是觉得陆总不该因为这些人弄脏自己的手,这一次失败之后,陆宁锦肯定会继续对陆总身边的人下手。” “这倒不如留下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让那家伙以为自己已经在你身边成功插入了钉子。” 陆宁琛有些意外:“你想做双面间谍?” 周闲这家伙是不是看太多谍战片,居然和他开这种玩笑。 周闲笑道:“这很有趣不是吗?” “我知道陆总不信我,但可以先试试看,以你对陆宁锦的了解,他只要看到我还在你身边,肯定很快就会再找上门来。” 前面的话是在胡乱扯,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与其现在就毁掉周闲,倒不如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当作诱饵,等老鼠上钩之时,便一起摧毁。 陆宁琛盯着一脸淡定的周闲,笑意融融:“真是巧舌如簧,不错,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说罢,陆宁琛连警告也不多说一句,站起身就要带着保镖离开,无声的警告显得更加危险。 “等等,陆总,你就这样走了吗?” 周闲突然开口,叫住准备离开的陆宁琛。 “要不然呢?带走你的手吗?” 陆宁琛注视周闲,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脸上笑容显得有些嘲讽。 虽然没准备现在就弄死他,但好像依然非常不善。 顶着对方极其具备压迫感的眼神,周闲说:“我认为,你应该带我一起走,毕竟我现在可是你相当‘信任’的人。” 他故意加重了信任二字。 只有陆宁琛表现出信任他的样子,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才会迫不及待地出来咬他一口。 陆宁琛眯了眯眼,盯着他打量一番,看得旁边的系统都要紧张死了。陆宁琛终于同意地点了下头。 “跟上。” “得令。” 周闲笑得懒散而随意,跟上了陆宁琛的步伐,离开酒吧。 等要上车的时候,他没能和陆宁琛坐到同一辆车。 “……” 周闲坐在保镖的车里,神情淡定,悠哉悠哉。 【呼,终于可以放轻松了,陆宁琛真不好对付。】 暂时脱离危险的周闲懒散地往后靠,引来车内保镖的斜视。 一直噤声的系统终于敢开口:【毕竟那可是终极大反派,就算没黑化,也不是正常人,不过宿主,你这是打算执行任务吗?】 【唔,有这个想法了。】 周闲唇角勾起:【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确实有点让人不忍心。】 而且,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他都得在这个世界短暂地待上一段时间。作为一只闲散惯的咸鱼,周闲真的不想工作养自己,偿还原身那一笔债务! 工作是绝对不可能工作的! 好在替身的身份还能利用一番,这让周闲决定好接下来的方向,他必须要做个称职的好替身。 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能够吃上一口好软饭。 【太棒了,那接下来就请宿主努力执行任务,争取改造反派陆宁琛,让他成为一名积极向上、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系统不知道周闲的心声,直接燃烧起干劲,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 【不过请宿主注意,目标人物:陆宁琛的黑化值已高达80%,随时都有可能触犯法律边界,请宿主尽快对他加以教育,阻止他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黑化值居然已经高达80%,刚才还真危险。】 周闲笑了笑,一副闲散模样,完全没有看出紧迫的情绪。 . 别墅院子里静悄悄,一片昏暗,周围人烟稀少,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总有一种马上就要被陆总毁尸灭迹的危险感。” 跟在陆宁琛身后,周闲突然出声调笑了一句,惹得陆宁琛步伐一顿。 “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你,你准备怎么做?” 他的声音轻柔缱绻,却异常危险,犹如寒夜里的风,冰凉沁心。 3、第 3 章 “陆总怎么会做这么吓人的事情呢?”周闲看着危险的陆宁琛,勾着唇,懒散一笑,“你可是最遵纪守法的人。” 前期的陆宁琛算不上好人也不是坏人,他心中有一口被封印的黑暗深渊,无论内心多疯狂,只要无人招惹,他都坚守在那条警戒线之后,没有越出半步。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将他拽入泥潭之中,他会好好地封印住内心的癫狂与黑暗,死守自己的底线,绝不越界,可偏偏他身边的人都不想放过他。 原主是第一个踩到他的底线的人。 陆宁琛给过他机会,可是原主还是为了钱背叛陆宁琛,于是他被打断双手,丢了出去。 而后,每个人都想将他拖入泥水之中,陆宁琛在沉默与爆发之中,选择冷静地发疯,以牙还牙,以口还口,摧毁所有想要伤害他的人,一点点将自己逼上绝路,再无回头的机会。 “呵。” 看着周闲莫名自信的笑容,陆宁琛没有继续保持自己一贯的虚假微笑,心中说不出的厌恶,转身走进屋内。 现在的周闲拥有着一双令人讨厌的眼睛,让陆宁琛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再也不能用那样淡定自若的目光看他。 陆宁琛维持着温柔的虚假姿态,心底一片恶意,他只是暂时留下周闲的命,观察他接下来的举动。 陆宁琛一直想要除掉那个讨人嫌的陆宁锦,但是家里的老家伙却护得紧,让他不好找机会。 如果周闲真的像他说得那样有用,确实可以利用一番,成功的话,便抵消他的背叛,但是又想要欺骗他的话…… 他绝对不会让同一个人背叛自己第二次! 陆宁琛注视着镜子,镜中的人面容温柔和煦,却只是戴着虚伪的微笑面具。漆黑眼眸是一潭沉寂的死水,没有波澜,沉默而压抑。 . “原主没有一件正常的衣服吗?” 洗完澡的周闲套着浴衣,看了两眼衣柜,有点对原主的审美产生疑惑。 他是直接穿着酒保服跟着陆宁琛回来,老板看了都不敢出声制止他这个逃班的人。 本想找下明天的衣服,结果看了半天,发现原主是花孔雀类型,一件比一件亮眼,看得周闲眉头紧皱。 【这不也挺好看吗?宿主你是来改造反派,不是来勾引反派,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系统绕着周闲转圈圈,亮晶晶的大眼睛写满好奇。 “人是视觉动物,一个看着舒服的人在你身边转动,起码比一个看着碍眼的人在你身边转动好。” 周闲合上衣柜,躺到床上,长舒一口气:“果然,找个金主养,比一个人在外舒服。” 他敢说,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跟上陆宁琛,事后这位阴晴不定的反派,怕是会翻脸不认人,连家门都不让他踏入。 “原主好像还欠了五百万吧?” 周闲闲下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件大事。 【是的,本来欠了一千多万,但从陆宁琛身上薅了不少羊毛,又从陆宁锦身上薅了一把,现在还欠五百万。】 就是因为欠债太多,身边的大肥羊都被薅了一把,接下来无路可走,系统一联系,原主就果断同意跑路。 “……系统,友情建议你下次选个不欠债的人。” 周闲自认身为一条咸鱼,如果不是有陆宁琛这个金主可选择,他现在就选个方便快捷的方法,快速离开这个一身债务的世界。 【好的,系统会将宿主的建议纳入参考。】 “希望你说到做到。” 担心明天醒不来,周闲特意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现在不躺平,都是为了反派改造成功之后,可以躺平的幸福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周闲睡了一个非常好的觉。 金主家的床又软又舒服,让他很满意,金主家的早饭也非常软非常好吃,让他更加满意,对着厨房阿姨的手艺赞不绝口。 “刘姨,你的厨艺真的太棒了,简直色香味俱全,粥煮得特别香甜,口感丝滑,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于是,陆宁琛刚一下楼,就听到某人称赞不停的话,以及负责厨房的刘姨笑声满满。 旁边放着的手机,甚至反复吟唱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整个大厅都充满和谐而友爱的光芒,与往日清静的大厅形成极致的对比。 这还是他家吗? 一时之间,陆宁琛觉得割裂感太强烈,他昨晚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哎呀,陆总起来了?” 周闲一眼瞄到楼梯口处的陆宁琛,一身黑色西装革履,剪裁得体,线条流畅,立刻可以出去谈商务。 “快来试试早餐,刘姨煮的粥可香可软了。” 周闲朝着陆宁琛笑眯眯地招手,而刚还和他说话的刘姨已经闭上了嘴,神色多了一丝紧张。 可是周闲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依然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表情不明的陆宁琛,桌上手机声音放到最大声,坚定地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今天还真是热闹。” 陆宁琛扬唇,本想直径离开的脚,朝着周闲走过去,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搞什么鬼,让他家变成这么吵闹的样子。 “先……先生……” 刘姨面对陆宁琛,明显有些局促。 “下去吧。” 陆宁琛对她温柔一笑,拉开椅子,坐到了周闲的对面。 “好。” 刘姨听到这话,舒了口气。幸好先生没有计较,刚刚她被周闲哄得太开心,一时之间居然忘记管家平时吩咐的事情。陆先生最讨厌吵闹,喜欢安静,他在的时候,最好不要发出噪音。 “陆总,快试试,刘姨的厨艺真的非常好哦!” 周闲起身给陆宁琛舀了一碗粥,旁边的手机声音太大,不容忽视。 对一个好的金主,必须要伺候到位! “先把手机声音关掉。” 陆宁琛却不接,不断循环的声音有些刺耳,惹得他微微皱眉,双眼盯着周闲,带着一股压迫感。 这家伙平时可不会起这么早,没想到今天居然一早出现在餐厅里,乐呵呵地和家里佣人搭话,闹得整个房子都是他的笑声。 而且连穿衣风格也变了,以前总是花孔雀似的招摇模样,今天却穿着相当顺眼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看着就俊逸非凡,加上一身散漫的气质,嘴角勾着浅浅笑意。 这副样子,倒是和顾瑾瑜更加南辕北辙,但看着也更加赏心悦目,如果旁边的手机别放出声音就更好了。 “美好的一天,需要用美好的价值观来提神。” 周闲把手机音量调低,原主留下的二手手机,问题不少,唯一的优点就是声音够响亮。 “我正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陆总,我现在算是被你包养的人,伺候好自己的金主,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的觉悟出乎人意料。” 陆宁琛一笑,看着今天打扮格外顺眼的周闲,像是在看他还想怎么表演一样。 周闲笑道:“我的觉悟还能更加令人惊喜,为了早点引老鼠上钩,我认为我应该多多表演。” “表演?”陆宁琛挑眉,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周闲建议道:“陆总,你觉得我们秀一下恩爱怎么样?这样可以让那家伙更加相信你对我的信任。当然,也不需要太勉强陆总,你只要抽个时间陪我去逛逛街,买点东西,就能够轻易获得那家伙的信任。” 系统吐槽道:【你其实就是想让他帮忙买几件正常的衣服吧?】 周闲没理它,这都是谁的锅? 原主把钱都拿去还债了,现在他的账户就只剩下几百块钱,这身衣服都是翻了半天才找到的。 “麻烦。” 陆宁琛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笑意,轻声吐出两字。 他可没有时间陪周闲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想要让陆宁锦相信的办法很多,不需要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周闲果然还是太蠢了,待了一个晚上只想到这样的办法吗? 陆宁琛想要出口拒绝,他有的是办法能够骗过陆宁锦,可是抬头一看到周闲笑吟吟的模样,与以前格外不同。到嘴的话转了一圈,变成另外一句。 “今天下午五点,我会派人来接你。” 说完,陆宁琛站起身,什么东西都没吃,就准备走人。刚要走过周闲的时候,对方倏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陆宁琛的手臂。 周闲的手来得猝不及防,抓得很紧,陆宁琛被他拽得一个没站稳,身体一歪,直接摔进周闲的怀里,坐到他的腿上,好悬才稳住身体。 “周闲,你在找死!” 陆宁琛迅速反应过来,原本温和的表情骤然一寒,冰冷的声音响起,漆黑眼眸落在近在迟尺的脸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你没吃早餐就要走,一时情急,就抓住你的手了!” 周闲果断伸出两只手,投降一样,表示自己不含一丝恶意,满脸纯情地眨眨眼睛。 没了支撑的陆宁琛差点从他大腿滑到地板上,抓住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 冰冷的目光凉飕飕地落在周闲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故意的。 “下次别随意接近我。” 陆宁琛站好身体,整理自己的衣着,流露出一抹嫌恶地拍了拍自己与周闲接触到的地方,又扯过桌上纸巾擦手。 “……陆总,你是不是有洁癖?” 周闲看出了陆宁琛脸上流露出的嫌恶之色,好奇地询问。 而且看脸色,昨晚也许还失眠了,再加上没吃早餐,这让周闲有些怀疑,面前这位未来反派,不会也有洁癖、失眠、胃疼一系列的总裁病吧? 陆宁琛微笑道:“与你无关,离我远点。” “这可不行。”周闲懒散一笑,“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包养的人,不和你亲近一点,这不合理吧?” “周闲,注意你的身份。”陆宁琛提醒他。 “就是因为注意身份,才想要接近你,陆总吃完早餐再走吧?” 周闲笑吟吟地看着他,声音放低几分,尾音撩人,茶色的眼眸有些浅淡,灯光落在瞳孔之中,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劝诱。 陆宁琛盯着那张格外顺眼的脸,眼睛一眯,留了下来。 “不要动弹,也不要说话,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我吃完早餐。” 在陆宁琛满含笑意的视线下,周闲被迫保持着令人胃疼的姿势。 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下巴搁在手背,脸呈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中还带着一丝忧伤,像极了一名多愁多虑的文艺青年。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则是一位极其专业画手,紧紧盯着他,不准出现一丝差错。 “不错,继续维持。” 陆宁琛盯着这个熟悉的角度,总算是从周闲身上看见顾瑾瑜的影子,本就顺眼的脸,更加令人赏心悦目,就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显得无比动听。 对着正在cos白月光的周闲,陆宁琛姿态优雅地喝着粥,举止从容,一举一动都非常矜持好看。 周闲动了动眼珠子,想要看他,就听到一声笑里藏刀的话:“别动。” 连眼珠子都不准动,你这是在为难我周某人。 陆宁琛就着周闲的脸喝了半碗粥,动作优雅而缓慢,看他吃得这么香,咸鱼表示自己不行了,幽幽地叹口气:“陆总,你这是在故意折磨我。” “不是让你别说话吗?”陆宁琛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含笑却不善。 “陆总,吃饭要一起吃才香,你光是这样看着,不觉得没意思吗?”周闲动了动自己酸软的手腕,果断端着粥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不觉得,甚至很有趣。”陆宁琛看着比以往胆子更肥的周闲,微微一笑。 周闲喝着香软的粥,盯着笑容温和、眼神危险的陆宁琛,没有被吓到,感慨万分:“那你的本性真是够恶劣,这样可不好,需要用正道的光洗涤一下。” 这人可真割裂,一边笑得这么温柔好看,一边眼神冰冷危险,四川变脸都没他能。 “你一个双面间谍也配说这种话?”陆宁琛仿佛听到周闲胡言乱语。 一个背叛了他的人居然和他谈论正道的光,陆宁琛觉得有点荒谬。周闲不会觉得,他真的不计较他的背叛,偷取文件的事情吧? 时间不早了,陆宁琛放下碗,不再和周闲这个闲散人士废话,让他老实一点,站起身便离开了家。 “今天五点见面,应该来得及吧。” 周闲往后靠在椅子上,一副累瘫了的咸鱼样子。 他把剧情都记了下来,原主背叛陆宁琛的第二天,公司会发生一件麻烦事,导致陆宁琛手受伤,晕倒进入医院。 想要改造反派,光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没用,还得深入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阻止一切不幸的事情发生。 4、第 4 章 工作结束时,已经四点多。 陆宁琛想起自己和周闲约了五点钟见面,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好,他打内线让助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接。 陆宁琛不想耽误时间,干脆朝着助理办公室走去,还未靠近,便听到一阵噪杂声音。 “怎么回事?” 刚到门口,便看到手上沾满血的助理一脸惊慌:“总……总裁……” 助理惊慌失措地在解释什么,陆宁琛却根本听不见,入目便是一片血红色,几乎本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忙移开视线。 一个透明的东西快速砸了过来,来得太突然,下意识移开视线的陆宁琛正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恐惧,试图维持外在形象,根本没有注意砸来的东西。 “小心。” 然,一只手猛地握住他的肩膀,快速往后一拉,陆宁琛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对方的胸膛。飞来的东西险险从陆宁琛头侧闪过,砸到了墙壁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啧,还真是差一点。” 身后传来一声轻啧,陆宁琛眼前还残留着那一片熟悉的血红色,这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头晕目眩,难言的恶心感涌上心口。 但陆宁琛还是下意识地从周闲身上离开,颤抖的手指撑着墙,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恶心感。 周闲盯着面色发白的陆宁琛,关切道:“陆总,你没事吧?” 他看了陆宁琛的资料,知道这位大反派因为从小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导致有晕血症。一看到血,就会感到头晕眼花、恶心想吐,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晕厥过去。 原剧情里,陆宁锦就是故意利用陆宁琛的这个弱点,让他受伤。刚才周闲如果来迟一步,陆宁琛就会被玻璃杯砸伤,加上晕血症导致晕厥过去,被送进医院。 这是个又蠢又笨却发挥出效果的办法。 陆宁锦趁陆宁琛不在,在公司里搞了不少事情,后面害得他差点被撤职,连一开始给陆宁锦设下的陷阱,也阴差阳错的失败。 “我没事。” 陆宁琛缓了一下,不敢再往里面多看一眼,而屋内的人已经被刚才的“意外”吓到了。 “陆总,您没受伤吧?” 陆宁琛的秘书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跑出来关心陆宁琛的状况。 周闲看了眼刚才丢出来的玻璃碎片,又看了一眼里面的人。 受伤的是陆宁琛的助理,身旁一名外貌温和斯文的男子正在帮忙止血,其他人也纷纷在帮忙。 另一个西装革履、却显得轻浮的男子和周闲对视一眼,眼神有些诧异,像是在意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常色,并且笑着走上来:“哟,大哥,你没事吧?刚才不好意思,是我手滑,没砸到你吧?” 陆宁锦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陆宁琛直接无视上前挑衅的同父异母弟弟,转头让秘书把受伤的助理送进医院。 “先把人送医院,处理一下伤口,这里的碎片也要小心处理,记得拿东西包起来,不要让保洁受伤……” 陆宁琛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表现得从容不迫,即使差点玻璃碎片划到,也没有影响他的作风,温和有礼的表情,带着一丝谨慎。 “好的,请陆总放心,您说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妥当。” 秘书见状,成功被他安抚。 “走吧,差点耽误了和你的约会。” 将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完,陆宁琛对一旁的周闲说了一句,带着他便离开。 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出现一丝失态,后面都维持得相当风度翩翩,周围下属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周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这家伙对自己的形象有病态般的管理,绝不允许当众出现误差! “……” 陆宁锦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睁睁看着陆宁琛从头到尾都无视他的存在,这让他眼底闪现一抹嫉恨。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陆宁琛这份清高傲慢的模样,仿佛他陆宁锦就不配被他看进眼底,永远都是这份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渺小又卑微,永远都不值得被陆宁琛当作对手! 这让他愈发不甘心,恨得牙痒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陆宁琛彻底踩到脚下! . “陆总,你真的没事吗?” 一直到走进电梯里,周闲才开口。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宁琛身上,面色微微发白,手指在不明显的颤抖。 “我没事,你刚才的帮助,我记下了。” 陆宁琛非常平静地说,他表面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把陆宁锦的所作所为给记了下来,准备让他付出代价,毕竟他最小心眼了。 站在陆宁琛身后的周闲感觉到了电梯里萦绕的丝丝煞气,对人非常不和谐友好。 【叮!陆宁琛黑化值上升至82%!】 听到系统提示音,周闲觉得还蛮准,根据他的观察,陆宁锦这回肯定完蛋了,陆宁琛没进医院,绝对第一个把他收拾掉。 但他该怎么提醒陆宁琛,不要用不合法的手段呢? 瞧着电梯上反射出来的陆宁琛眼神挺恐怖,总觉得是一副不会遵纪守法的样子。 “你刚才怎么进入公司的?” 就在周闲有些苦恼,如何纠正大反派的思想时,陆宁琛突然开口。 “嗯?”周闲抬眸盯着陆宁琛的后脑勺。 陆宁琛没有回头,声音依然柔里藏针:“陆氏集团的大门应该没有这么好进才对。” 周闲不是陆氏集团的员工,居然轻松混入公司高层,而且陆宁琛也没有接到任何相关消息,没有人给周闲通行,结果他还是顺利混进最高层,甚至帮了陆宁琛一把。 “哦,原来是这个。”周闲懒散地笑了起来,“陆氏集团的大门确实不好进,但是我混在客户堆里进来的。” 周闲没等陆宁琛的人来接,他担心陆宁琛受伤进医院的剧情会出现意外,为了预防万一,便提前出门打车找陆宁琛,并且故意混入了一群人客户中,假装相谈甚欢,骗过客户、前台和保安,顺利地进入公司里。 唯一令他头疼的是打车的结果,让他本就空荡荡的钱包雪上加霜。 但事实证明,幸好他来得及时,要不然陆宁琛就得按照原剧情的发展进医院躺病床了。 陆宁琛终于看他一眼,温柔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前台和保安可以换了。” 说话间,电梯开了门,陆宁琛率先走出去。 “哎哎,陆总,您仁慈一点,别乱换人,你家前台和保安工作可认真了,要怪就该怪我,别换前台和保安,而且你今早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忘了吗?我们这可是和谐社会,不能随便打击人……” 陆宁琛直接把周闲的话当作耳边风听,一路走到停车场,才停下来。 “你开车。” 陆宁琛随手将车钥匙丢给周闲。 “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周闲被打断施法,坐到驾驶座上,刚准备启动,系统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宿主,你在这个世界没有驾驶证,这不符合法律规定,你得给反派做个好榜样!】 周闲:“……” 你不说我都忘了。 “怎么了?” 陆宁琛坐在后座,久久没看见车动一下,眉头轻皱了一下。透过后视镜,周闲看见他的脸色有些白,阴影落在他的脸上,面容温柔,眼底阴暗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在涌动。 看样子刚才突然见血,对他的影响不小,以至于现在都快要藏不住心底的阴暗情绪,神色微寒。 “陆总,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做一名遵纪守法好公民?”周闲借助后视镜盯着陆宁琛的表情。 “你这是在和我废话吗?” 陆宁琛对视周闲投在后视镜上的目光,有些漠然。 周闲往后靠着靠垫,语气悠悠:“既然陆总和我一个想法,咱们都得做遵纪守法好公民,我就说一句实话了,我没有驾驶证,不能为陆总服务,非常抱歉。” 陆宁琛:“……” 盯着后视镜里周闲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突然生出一种疑问:他真的要将周闲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留在身边吗? 昨晚和他胡乱吹一大堆废话,今天早上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现在又在和他说要做遵纪守法好公民…… 这些看起来都是很正能量的事情,放在此刻的周闲身上,却显得多了一份荒谬。 “你下车,我让司机来开。” 陆宁琛闭了闭眼,考虑到周闲刚才在公司帮了他一把,就不和他继续计较下去。 “嗯,这是个好主意。”周闲微微一笑,利落下车,就要打开后车门,就听到陆宁琛凉凉地说了一句:“你坐副驾驶,别来后座。” 周闲开门的手一顿:“洁癖又犯了?” 刚才在公司,他急忙之下救了陆宁琛一次,即使人还有点晕眩,陆宁琛也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他,自己撑着墙缓过来,这家伙好像不喜欢与人亲近。 “再一句废话,你就去后车厢躺着。”陆宁琛的眼刀甩了过来。 周闲果断闭嘴,坐到副驾驶,聪明人就是要学会看金主的眼色,不要在对方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陆宁琛被周闲这么一折腾,原先凝聚的冷意都消散得差不多,晕血症也缓了过来。 等司机过来,车慢慢驶出地下停车场。 陆宁琛回忆着刚才在公司的场景,心生疑窦,拿出手机给秘书发了几条信息,让他调出监控,待会儿发给他。 “陆总,你在做什么?”周闲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与你无关。”陆宁琛瞥了他一眼,周闲正懒懒散散地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一双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是与工作相关的吗?”周闲也不在意他闲人勿近的语气,笑着询问。 “注意你的身份。”陆宁琛不喜欢别人一个劲地试探自己的隐私,尤其是一个身上有前科的人。 周闲的一次次冒犯,令他感到相当不悦,忍不住想是不是他看起来太好相处,才让面前这家伙不停地挑战他的耐心? “第二次了。”周闲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这是今天第二次发出同样的警告,“陆总有事不过三的规则吗?” 陆宁琛笑道:“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是吧?”周闲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胆子小,受不得惊吓。” 陆宁琛:“……” 5、第 5 章 胆子小的人,早就不敢在陆宁琛面前蹦跶,现在的周闲却一点不怕。 陆宁琛不喜欢动手,如果他真想整一个人,多的是办法。 几个小时之后,周闲就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恶毒大反派。 陆宁琛带他去逛陆宁锦常去的店,并且做足金主的姿态,给他买了不少奢侈品。 见状,周闲悄无声息地带他去服装店,顺便选了几件顺眼的衣服,上一秒,刚要熟练地和陆宁琛虚伪、推辞几句。 结果没料到,陆宁琛看他一眼:“行,那你自己付吧。” “嗯?” 你怎么不按剧本走? 周闲有些诧异地看向陆宁琛。 只见陆宁琛向来虚伪的脸上,出现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既然你想自己付钱,那就自己来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周闲:“……” 我就是和你客气两句,你怎么突然当真了? 【宿主,我都警告你不要逗弄反派了。】 周闲摸摸鼻子,失算了,谁知道陆宁琛会突然来这一手。 “陆总,你不需要尊重我的选择,一切只要你开心就好。”周闲脸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我之间是平等的,无需你讨好。”陆宁琛温柔道,“怎么,你今天循环那么多遍价值观,居然没有记住吗?” 周闲:“……” 这是回旋镖吧? 不过还好陆宁琛也只是随口一说,等看足周闲说瞎话的样子,便拿出自己的卡丢给他。 他本就没打算真让周闲付钱,毕竟他们在演戏,陆宁琛早知道周闲拿钱还债,身上没钱。 “陆总,待会吃饭,还需要我继续摆pose吗?” 等到附近的餐厅里,周闲极其热情地招待着自己的金主,毕竟人家刚刚很大方,没有和他计较,还帮他付了一笔账。 这哪叫什么恶毒大反派,简直是爸爸!公若不弃,吾甘愿拜为义父。 周闲觉得可以继续cos义父的白月光,让义父吃得好一些,毕竟秀色可餐也是一种进食方式。 “……不用。” 陆宁琛不知周闲想法,也不想在外面被人围观,他对行为艺术没有兴趣。 “好吧。” 周闲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遗憾,这令陆宁琛感到一丝有趣:“不用继续保持那个姿势,你看起来倒是比我还要遗憾。” 白月光到底是谁的? “毕竟很有趣。” 周闲翘了翘嘴角,今天他在公司看到了陆宁琛的白月光,确实和自己长得有点像,是属于非常美好的人,就是外貌太过柔和,毫无攻击性。 哪像自己,能野能懒,陆宁琛想要的,自己都有。 说起来,当时场面有些混乱,顾瑾瑜又和受伤的助理站在一起,满地都是血。陆宁琛估计是担心自己晕血严重直接昏倒过去,冷静地将事情安排完,转身就走。 不仅暂时无视搞事情的陆宁锦,也无视了他的白月光。 不知陆宁锦现在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又在进行下一个针对陆宁琛的计划? 兴许是说曹操曹操到,周闲下一秒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取出一看,挑起眉头,饶有兴致地对陆宁琛说:“义……陆总,是陆宁锦的来电,你说我要不要接?” 按照原主的计划,帮陆宁锦偷完东西,就要跑路了。 陆宁锦虽然不知道原主的计划,看到他和陆宁琛在一起,甚至还帮陆宁琛一把,心中定然会出现疑问。 无论是那一份被偷走的机密文件,还是他之前和周闲的交易,会不会早就被陆宁琛知晓。 “……先挂掉。”陆宁琛说,注意到“义”字,但没放心上。 “没问题。”周闲非常听话,低头就把电话给挂了。 现在他们还在吃饭,没必要接陆宁锦的电话,而且不急着接,等下一次陆宁锦打过来,可以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陆宁琛看他一眼:“知道回去怎么说吗?” “我做事,你放心。” 周闲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笑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反倒是让陆宁琛食不下咽,这人心里真的有数吗? “……” 陆宁琛不放心,周闲倒是吃得挺香,非常满意义父选的餐厅,是一次相当不错的体验。 . 回家以后,周闲慢悠悠地洗完澡,吹完头发,瘫在沙发上看着陆宁锦发来的信息,一连无数条,他才随意回了个1过去。 手机立即响了起来,如他所料,陆宁锦非常在意他为什么会救陆宁琛,以及文件的真实性。 “好歹是我的金主,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文件是真是假,这是你的责任,我只负责将东西给你偷到手。”周闲笑道。 陆宁锦今天的计划没成功,心情不太好:“周闲,你不要忘记你拿了我的钱!” “所以呢?”周闲漫不经心道,“我已经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怎么,陆宁锦,你现在想翻脸拿回钱可没那么容易,大不了一拍两散,看看陆宁琛会不会放过你。反正他现在还蛮喜欢我,我捞完钱能跑,你就不一定能跑得了。” 除非陆宁锦舍得放弃陆家,但这根本不可能。 “他喜欢你?”周闲的态度让陆宁锦感到不可思议,本来都开始怀疑资料会不会是周闲联合陆宁琛设下的局。但对方的贪婪从未掩饰,愚蠢的模样历历在目,再加上这一句话,陆宁锦瞬间放下了警惕。 呵,陆宁琛要是会喜欢周闲,他直接把头拧下来给陆宁琛玩! 就陆宁琛那样的人能喜欢周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宁锦厌恶并嫉恨陆宁琛,想置他于死地,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傲慢又虚伪,总是戴着一副温柔的虚假面具,实则阴险狡诈! “喜欢我怎么了?难道我不配他喜欢?陆宁锦你别太自以为是,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完美到不可挑剔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他分明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连我偷溜进他的书房,弄走这么关键的机密文件都不知道,仍然信任有加,害得我都愧疚不已。啊,我真是一个罪过的男人,等捞完这最后一把就走人吧,我的善良不忍继续伤害他!” 周闲一番声情并茂的发言,自信满满,深情款款,差点没把陆宁锦弄吐。 到底是谁自以为是? 陆宁锦满心槽点,却从周闲的废话中,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陆宁琛非常喜欢顾瑾瑜,连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神经病,都能宠成这个样子,以至于对方产生“他喜欢我”的错觉,可以趁机利用。 这样想着,陆宁锦放缓语气,继续与神经病交流下去,收买他当眼线,盯住陆宁琛。 周闲依然是老样子,看似满嘴跑火车,实则一听到钱就走不动道,虚伪地推辞了几句。等陆宁锦翻了两倍,他才答应要求,继续虚伪地感叹两句,陆宁锦这是用钱来染指陆宁琛的爱情,真是龌龊。 “去你大爷的爱情!” 陆宁琛要是能爱上你,老子都瞧不起他! 陆宁锦挂掉电话,狠狠踢一脚桌子,被周闲恶心得有些反胃,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毕竟有周闲这个眼线,接下来他可以更快地除掉陆宁琛这个碍眼的家伙,到时候他不会放过周闲这个贪婪小人,他会让周闲把吞进去的都给吐出来! 【宿主,你刚才的话说得这么神经病,居然还敢发给反派?】 系统看着周闲挂掉电话,便顺手将全程录音发给陆宁琛,有些吃惊,这是不怕反派找他麻烦吗? 好好一个未来的幕后大反派,在他嘴里都变成了究极恋爱脑,这让未来的两位主角侦探和律师情何以堪,简直丢死人。 “叮咚,尾号xoxo账号到账十万元!” 系统:“……” 这个打脸来得及时。 “哟,不愧是义父大人,真的很大方!” 周闲看了眼数字后的零,嘴角上扬,义父出手真阔绰。 【你才发过去不过一分钟,我猜是他还没有听,就顺手给你转了!】系统信誓旦旦说道。 周闲像是没有骨头的咸鱼躺在沙发上,仅抬了抬眼皮:“钱到手了就行,别的再说。” 【我觉得你迟早要完。】系统觉得周闲太放飞自我,迟早会出事。 “我劝你不要乌鸦嘴。” . “坐。” 第二天一早,周闲早起失败,慢了二十分钟。 等他下楼的时候,陆宁琛已经坐在餐桌旁,正拿着平板看,没有抬头,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个字,就给周闲一种不妙的感觉。 【统,下一次你再给我插旗,我死了都怪你。】 一看陆宁琛的架势,周闲就知道,这人真被系统说中,要和他斤斤计较了,真是个怪小气的反派。 【关我什么事……】系统小声嘀咕,继续隐形。 “陆总早上好,你今天起得真早。” 周闲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坐在陆宁琛的对面,非常没正形,像是马上就要滑到桌底,一点都没被陆宁琛的气势吓到。 “不早,你再睡个十分钟,就不用见我。”陆宁琛放下平板,似笑非笑地盯着周闲,“听说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深黑眸子正打量着周闲,好像是在观察他的样子,衡量他的价值,刚睡醒的周闲还有几分懒散。 黑色头发微卷翘起,一看便知没有认真打理,半闭的眼皮显得没精打采,奈何有一张帅气的脸,属于慵懒系的迷人帅哥,本钱很足,算得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周闲不急着回答,打了个哈欠。动作慢吞吞地给自己添了一碗粥,吸溜一口,非常淡定,像条不知死活的咸鱼:“你当然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6、第 6 章 陆宁琛发现周闲的胆子越来越大,而且十分擅长花样作死:“看来你父母对你很有先见之明,名字没取错,又开始闲着没事找事做了?” 周闲一看陆宁琛嘴角上扬的弧度,就知道他没有生气,甚至心情尚可。于是全当夸赞,一脸自豪道:“客气,客气,我也觉得这名字取得不错,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富贵闲人。” “那你应该叫富闲,或者贵闲。”陆宁琛说。 周闲觉得不行:“有点难听,不符合我优雅的格调,现在就挺好。” “优雅二字与你不太搭配。” “为何?”周闲伸开双手,展现自己,“难道我不够优雅吗?” 陆宁琛:“自我意识过剩不是好事,容易蒙蔽双眼。” 周闲:“……” 虽然你是我的义父,但说这句话,有点过分了! “吃完早餐,去换身正经点的衣服,从今天起,和我一起去公司。” 周闲还在想怎么反击,就听到陆宁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抬头对上陆宁琛带着笑意的眼睛,“恭喜你,你的富贵闲人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 “陆总你笑得这么好看,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陆宁琛笑了一声,没回他。 周闲的预感准了。 昨天陆宁琛的一名助理意外受伤,虽然没大事,但是善良老板给他带薪放假,好好休息。 助理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周闲的义父给抢过来,而被抓壮丁、甚至差点失去义父的周闲悲伤逆流成河。 . “唉……” 坐在工位上的周闲托着下巴,百般无聊地盯着上司给他发的资料,临时助理工作不多,但在他眼里,比一沓法律书都要厚重。 越看,周闲越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咸鱼,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就没有一天安稳度日,简直是人设崩塌。 第一天忙着从金主手里逃生,第二天又是早起,又是救人,又是拜义父,又是做双面间谍,忙得资本家见了都要自叹不如。而今更是过上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一连好几天没有闲下来。 周·不想做打工人·闲想要辞职,可是义父不准,甚至会一脸微笑看他,眼神凝聚杀气,真是一点都不民主。义父的价值观不够坚定,今晚回去有必要放马原,让他沐浴在光辉之下,洗涤心灵,不再独.裁。 “周助理,你在叹气什么?”坐在周闲隔壁的是顾瑾瑜,人美心善的正主白月光。 义父这招釜底抽薪真狠,一边将白月光收入囊中,一边找了个冒牌替身。现在还把正牌和替身都放在一起,只隔一点距离,威力实在是太大。 “没什么,在感叹工作不易罢了。” 周闲没心情和他搭话,睁着一双死鱼眼,仿佛生无可恋的咸鱼,有一下没一下地工作。每解决一页,他都要唉声叹气一番,扰得隔壁的白月光忍不住询问他怎么了。 毕竟从周闲来到这里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让他工作简直就是要他命,偏偏他是陆总亲自安排进来的人,连总助都被陆总私下叮嘱过,给他安排适量工作就行,不需要太过苛求。 这人一进来,浑身绽放着耀眼夺目的“我是关系户”光芒,所以大家都对他相当客气。就算他喜欢摸鱼偷闲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只是今天叹气叹得格外多,有点扰民。 “周助理,你今天的工作很多吗?” 顾瑾瑜实在是没忍住问他,是不是工作太多了,就叹气不停,第三天了,他忍了周闲三天! “是啊,陆总发现我偷懒了,所以就让总助加大工作量。” 周闲发现陆宁琛的白月光忍耐力很好,被他折磨三天,还是一副温和斯文的模样,真不愧是原故事中,结局最棒的一个人。 顾瑾瑜外貌俊秀,性格温和体贴,善良大方,待人接物都是一顶一的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太过于柔和,容易被坏人欺骗。 嗯,这个坏人指的就是陆宁锦。 如今顾瑾瑜和陆宁锦是私底下的男男朋友,没有让公司的人知道,而且还在同居中。 按照正常时间线,周闲可怜的义父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白月光是另有男朋友,于是收敛心思,从未表达一点心意,未曾流露出喜欢,只是默默地望着他,将爱意放在心底。 陆宁锦会知道陆宁琛的心意是一个意外。但是这一次由于没有晕血受伤进医院,陆宁琛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给周闲安排的工作之一,顺便监视这位白月光和陆宁锦的往来。 双面间谍这个身份,周闲越坐越稳。 “这样啊,那你加油,我去打杯水。”顾瑾瑜觉得周闲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奇怪,讪笑两声,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打水。 那好像是情侣杯。周闲的目光从顾瑾瑜身上移动到他手里的杯子,上面画的是q版小人图,周闲觉得这小人图丑得很像陆宁锦。 “我也和你一起去。” 周闲一个咸鱼翻身,拿起杯子跟在顾瑾瑜的身后,“你这杯子挺丑……好看的,是你自己做的吧?” 顾瑾瑜:“……”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见你那个脱口而出的“丑”字。 顾瑾瑜不习惯和周闲走在一起,对方比他高不少,明明气质随意懒散,却意外的有压迫力。平时瘫在位置上,像条生无可恋的咸鱼,根本看不出什么,今天直接站了起来,并且走在旁边。 “你看得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 顾瑾瑜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把杯子图案朝里,避开周闲视线。虽然是q版图像,但也害怕被人看出,因为陆宁锦多次叮嘱他,绝对不能被公司的人知道他们在交往。 “嗯,不错的样子,我想给朋友做一个。”周闲随口道。 顾瑾瑜:“……” “你确定是给朋友吗?” 这个朋友之前是不是应该加个男或者女? 周闲深沉道:“是朋友,也是义父。” 给他吃住,还给他提供工作的义父大人! 一声义父,一生义父! 原本,顾瑾瑜听到周闲的话,还有点想笑,但是刚走到茶水间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讨论声。 “哎,你知道吗?听说陆总的弟弟今天早上突然从楼梯摔了下去,不仅摔断腿,还摔得头破血流,被送进医院抢救,差点没抢救过来!” 茶水间里传来的讨论声没停,另一个人开口说:“这个我知道,传得稍微有些夸张了,我今天有事去找陆总,正好听到陆总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只是断了腿,头上缝了几针。” “你管这叫‘只是’?”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出自陆总之口!” “你这一说,我发现公司里的谣言不是没根据,陆总和他弟弟的感情确实很差。” “肯定啊,陆总人虽然挺好,但他那个弟弟真的很讨厌,你没看到隔壁部门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自己没本事,还试图抢功劳,要不是事情闹到陆总面前,他帮理不帮亲,被抢功劳的那位同事就惨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家可是豪门世家,同父同母的孩子都能斗起来,更别说是同父异母的孩子,第二个还是小三上位……” “我突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工作没做完,先走了。”顾瑾瑜面色一变,匆匆和周闲告辞,自己往回走,还在掏出手机,看样子是要给陆宁锦打电话。 “这借口说得真生硬。”周闲耸了耸肩,推开茶水间的门走进去,直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周……周助理!” 看清楚是周闲的人吓一跳,毕竟这是陆宁琛亲自带进来的关系户,谁不知道他是陆宁琛的人。 他们背着陆宁琛的人说悄悄话,就算是针对陆宁锦,他们心中也惴惴不安,毕竟人家是亲兄弟,私底下斗得再厉害,也不该是他们底下员工能说的,没被知道还好,恰好被听见,就有点尴尬。 “我进来打杯水而已,大家不用紧张。”周闲笑道。 “哈哈,你打你打!” 刚才讨论的几个人赶紧拿好水杯,走了出去。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也装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他们心中仍有点不安。 “下手真快。”周闲慢悠悠地泡着茶。 距离陆宁锦算计陆宁琛的事情才过几天,报复居然来得这么快,陆宁琛真是够心狠手辣,下手快速,没给对方机会,说报复就报复。 陆宁锦要送陆宁琛进医院,陆宁琛反手就把他送进医院里,真是干脆利落。不愧是危险反派,真的很危险。难为自己居然在他手下活蹦乱跳这么久。 下班之后,周闲一如既往地蹭陆宁琛的车子。 一上车便看到车后座的陆宁琛一副思考的样子,窗外的光落在下半张脸,光影交错,致使那张温雅俊美的脸多一丝阴郁,黑沉的眸子幽深难测,周身涌动危险气息。 “陆总,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又一脸想要阴人的样子。”周闲笑眯眯地趴在座位靠背上。 陆宁琛:“嘴不想要,可以捐掉。” “好啦,别这么计较嘛,我就是想逗你开心。”周闲嘻嘻笑道。 “没听出来,你确定是想让我开心,而不是故意在惹怒我。” “而且,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陆宁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周闲叹气:“我就是玩玩而已,是你家老登又在找你吧?” 7、第 7 章 “老登?”听到这个陌生词汇的陆宁琛皱眉,念头一转,懂了,“倒也不必如此称呼,稍微注意一下文明用词。” “我的语气应该相当友善,请当成褒义词来听,不过往深层考虑,我正常点用语吧。” 周闲咳了两声,清完嗓子说:“那请问是不是鼎鼎大名、德高望重的陆氏集团老董事长,正在向我们陆总请教?” 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毕竟陆宁锦刚出事,不管对方是否知道是陆宁琛派人动手,他都会轻轻敲打陆宁琛,以此让他知道谁才是陆氏集团真正的掌控者,不要以为没有陆宁锦这个威胁,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 陆宁琛柔声规劝:“正常说话,也是你的优点。” “哦。”周闲无聊回应。 “不听?” “不敢,您可是我的金主爸爸,怎么会不听。”周闲拉长声调,慢悠悠地说着。 陆宁琛:“……” 自从他把周闲安排进公司之后,对方就一直维持着这副要死不活的姿态,怨气深不见底。陆宁琛已经熟知他本性,也懒得和他计较。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晚会。” 周闲:“……陆总,明天好像是周六吧?” 他是双面间谍,但也不能九九六吧? 本想趁着周末放假好好休息放松,做点符合人设的事情。现在来看,闲闲他啊,又要去为阴险狡诈的资本家工作了。 “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陆宁琛面带微笑,温声提醒。 周闲半张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一双狭长而没精打采的双眸,颓丧不已:“资本家你好,资本家再见。” “……” 陆宁琛补充一句:“有奖金。” 周闲蹭的立起来,一脸认真坚定地拱手:“义父有何吩咐,闲定当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陆宁琛:“……你最近三国演义看多了?” 一声义父喊得陆宁琛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了。 周闲笑眯眯道:“很好看,义父要不要陪我一起刷剧?” “我拒绝,还有别乱叫。” “啧,义父真无聊。”周闲坐好,系上安全带,司机先生姗姗来迟,一脸不好意思地朝着陆宁琛道歉。 “没什么,开车吧。” 陆宁琛面带亲切笑容,安抚了司机先生的心情。 周闲透着后视镜偷看,真是完美无缺的笑容,眼底一点阴霾都没有,不愧是义父。在别人面前装得这么温文尔雅,在义子面前却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意,不过在他的不要脸逗乐之下,心情变得更好了呢。 【啊,我真是一个完美的男人,这么会照顾人心情,系统,你说对不对?】周闲非常满意地对系统自恋道。 系统:【宿主,请你不要太自恋。】 刚才还想夸你一句,现在不想了,谢谢。 陆宁琛的心情确实好转了,老董事长的电话实在是令人厌烦,但是目前旳他确实无法反抗对方。 等回到陆宁琛的别墅,周闲一如既往吃饭躺尸刷剧,到点了就去洗澡睡觉,一番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习惯,令陆宁琛感到一丝无语。 感情在周闲看来,他的别墅已经成了周闲的安乐窝,从他面前走过,这人也只是懒懒散散地挥挥手:“哟,金主大人好,下来喝水呢?加油工作哦,我还期待你养我。” 陆宁琛笑里藏刀地嘲讽两句,这人也毫不在意,只会嬉皮笑脸地和他调笑。 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与以前的区别太大。 陆宁琛忙完工作,取出他私下派人去调查周闲的资料。 从答应周闲让他做双面间谍之后,陆宁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一遍都让他感觉资料里的周闲,与他所认识的周闲完全不是一个人。 从那个晚上割裂开,以前的周闲贪婪又狡诈,现在的周闲看似懒散无为实则深不可测。想到林助理对周闲的观察,以及工作的处理,陆宁琛心中的怀疑愈发浓郁。 周闲以前的样子究竟是他伪装出来的,还是说现在的周闲不是那个周闲,为了接近他,不惜做出这么多事情,周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陆宁琛说不准,起码他对周闲的试探都没有起效果,对方好像是真的向着他,帮了他不少忙,没有一点异心的样子,但这没有令陆宁琛放下警惕,反倒是提防得更深。 周闲越是表现得偏向他,陆宁琛越是不信任周闲,认为他所谋甚大,非同小可,说不定是冲着他本人而来。 想到这,陆宁琛眼眸变得更加深沉。 “咦,陆总,你还没有睡吗?”凌晨一点,从厨房偷溜出来的周闲差点撞上了陆宁琛,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怜悯,“难道说是工作到现在还没有睡觉吗?” 反派总裁也不好当,看看陆宁琛,堂堂陆氏集团总裁,居然一直工作到半夜都还没休息,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陷? 陆宁琛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他才睡不着,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异色,只是平静地询问:“你又为什么现在还没睡?” 周闲闻言,叹了一口气:“刷剧刷上头,转头一看,居然已经凌晨一点,本想直接睡觉,偏偏肚子饿得受不了,于是干脆爬起来到厨房里弄点吃的,陆总你也和我一样吗?” 陆宁琛:“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吃夜宵,你自己吃吧。” 他说完,端着水杯就要离开,结果被周闲一把拽住衣角。 没等陆宁琛再次开口警告,周闲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快速放开了陆宁琛的衣角,嬉皮笑脸地说道:“陆总,既然你也没睡觉,就陪我一会儿吧。我们顺便聊聊陆宁锦的事情,我刚才接到他的电话,真是中气十足啊。” 担心陆宁琛不想留下,周闲给他丢了一个借口,更何况今夜景色迷人,相当适合夜谈。 陆宁琛的确不是很想留下,不过周闲这个借口找得巧妙,他对此很感兴趣,便点头,和周闲走到餐厅。 陆宁琛看着周闲一边嗦面,一边慢悠悠地开口:“陆总,你这次的手段很厉害,陆宁锦居然丝毫没有发现是你动手,只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陆宁琛动作一顿,盯着周闲,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笑意:“我好像没有对你说是我动的手吧。” 这是一场“意外”,除了陆宁琛和动手的人,再无第三人知晓真相,即使陆宁锦本人与在场的目击者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 然而,周闲的态度与语气,却表现得好像这件事情是人尽皆知。 8、第 8 章 闻言,周闲神色一凝,紧盯陆宁琛,就在陆宁琛以为他要回答之时,周闲一脸谨慎,格外慎重地开口:“你……听到了吗?” “什么?” 陆宁琛一怔,不知周闲抽的什么神经风,厨房门口只有他们站着,相通的大厅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大厅内灯光昏暗,基本是靠着厨房里微弱的余光,才隐约见到模糊的家具。 厨房的光源无法蔓延出去,显得距离厨房较远的位置漆黑幽深,不知何处吹来冷风,阴冷黑暗如影随形,令人背后发凉,仿佛试图将厨房这点光给吞噬殆尽。 陆宁琛有些不自在地捏紧杯子,原本对周闲展现的和善笑容淡了几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是想要转移话题?” “嘘!”周闲一听,立马对他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背对着厨房的光线,凌乱的黑色卷毛乱翘,眼眸紧紧盯着陆宁琛背后的黑暗,像是在看什么东西,一派神秘兮兮,“你认真听,确定没听到吗?动静很大!” 陆宁琛:“……” 大概是周闲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慎重,少有的严肃表情,以至于陆宁琛真以为屋内有什么动静。不知从哪处吹来的凉风,从后颈滑过,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后颈凉飕飕,令他想要打冷颤。 陆宁琛端住形象,表情流露出一丝丝不自在,声音异常冷静:“你听到了什么?” 周闲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宁琛背后的某一处,愈发认真,最后一脸深沉地说道:“不知道谁负责关窗,居然没关严实,透风,好冷,还有……” 他说着,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叫得特别大声,已经快要饿死了,陆总你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陆宁琛:“……” 他抿了抿唇,捏紧拳头,突然有种叫人把周闲从房子里丢出去的冲动! 周闲把碗往桌上一放,哒哒地踩着拖鞋去开灯,啪嗒一声,整个餐厅都陷入明亮的灯光之中,所有黑暗被驱散,他又踩着响亮的哒哒脚步声将窗户关紧关严实,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子舒服了,刚才总觉得有一股凉气在屋里吹,阴冷彻骨,加上没开灯,弄得像是在演恐怖片,下一幕就会有鬼出场一样,真是冰凉入心口!” 周闲坐到陆宁琛的对面,眼睛落在他裸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线条优美,修长匀称,不能忽视的是那一颗颗细小的浮起:“陆总,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冷?你手臂上都出现鸡皮疙瘩了。” 陆宁琛微笑:“是啊,这窗户的风吹得太冷。” 他说着,不着声色地将袖子拉了下来,挡住手臂,屋内灯光明亮,窗户关严,一片暖意,心中那一丝泛起的波澜渐渐抚平。 “就是,就是。”周闲连连点头,好似没有感觉到陆宁琛笑容下的危险,非常赞同,“下次必须让管家好好注意,刚才煮面的时候,我都快被冻死了。” “……” 其实陆宁琛有点后悔大晚上出来喝水,撞上这朵奇葩,看他一边发神经,一边嗦面嗦个不停。 “对了,陆总,你喝这杯牛奶吧,我刚才热好了,正好助眠。” 周闲一边嗦面,一边把自己刚才热好的牛奶推过去。 最近他经常和陆宁琛一起吃饭,发现对方像是没有任何鲜明的爱好,不管菜多好吃,他都只浅尝几口,一副没有任何欲望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喝不喝牛奶,助眠不错。 陆宁琛轻轻摇头,拒绝:“你自己喝吧,我……” “不想喝还是不敢喝?怕我下毒吗?” 周闲直接伸手拿过陆宁琛的水杯,一口喝了三分之一水:“喝吧,喝吧,正好你的水给我喝,刚才不小心多加了点辣椒,刘姨做的好香好辣!” 陆宁琛看着周闲抢杯子的动作形如流水,特别流畅,他皮笑肉不笑:“这是我的杯子。” 周闲说:“放心,我不嫌弃你的口水,而且热好的牛奶都给你喝了。” 陆宁琛微微一笑:“我嫌弃你。” 周闲:“陆总,别顶着这么温柔的笑容,说这么寒冷的话好吗,我好不容易热了的身体,又因为你冷了下来。” 咱们都是义父义子的关系了,何必介意一个杯子。 陆宁琛依然没碰,周闲也不继续废话,快速将面吃完,一脸心满意足地擦干净嘴,道:“感谢陆总的体贴,我终于吃饱了,咱们现在言归正传,讨论一下陆宁锦吧。” 陆宁琛真是体贴,知道不能打扰饿死鬼吃面,他自然也不会不知感恩,必须好好敬孝道,对自家义父好一些。 陆宁琛已经不意外周闲的言行举止,不紧不慢开口:“你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 周闲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如何知晓他对陆宁锦动手。陆宁琛此人一般不轻易做这种事,一旦做出,绝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即使是陆宁锦都不会察觉到是他动手。 毕竟这可是未来把侦探和律师玩得团团转的反派大佬,即使前期运气差,倒霉地遇上连环打击,变成植物人也能反杀回去。 “唔,我说是一种直觉,你信吗?”周闲吃饱喝足,正瘫在椅子上装咸鱼,抬了抬眼皮,“毕竟他不久前试图冒犯陆总,你不报复他才是稀奇事情吧?哪天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怀疑是不是你动的手。” 原来的剧情就是陆宁琛亲自解决陆宁锦走上不归路,但现在有他在,周闲是绝对不会让陆宁琛再走不归路,他不信自己无法将陆宁琛改造成遵纪守法好公民! “原来如此。”陆宁琛轻轻点头,并未出声质疑,好似只是顺口一问,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周闲知道,陆宁琛一直在暗中试探他,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好在周闲这身份无疑,任是陆宁琛想破头都不会猜到他是被反派改造系统绑定而来。不为别的,只为将陆宁琛改造成遵纪守法好公民! 陆宁琛没有继续多问,转为陆宁锦打来的电话,以及他对白月光顾瑾瑜的观察,周闲一一作答。陆宁锦是九点左右打电话过来,周闲没来得及将录音发给陆宁琛。那家伙人在医院,心思却已经飘到陆宁琛身上。 一朝摔得头破血流,断掉一条腿,仍然没有让他听取教训,想暗中针对陆宁琛。于是让他这个双面间谍想尽办法跟着陆宁琛去参加宴会,却不知陆宁琛这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本就试图让他九九六! “看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陆宁琛听到周闲的话,轻笑一声,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模样。 “陆总,别太嚣张,嚣张的人容易被啪啪打脸。”周闲非常关心金主的脸面,抛弃原剧情里陆宁琛是在毒打之中成长、黑化,这点不说,现在好歹是他的金主爸爸、是他的好义父,绝对不能被炮灰打脸,丢人现眼! 陆宁琛懒得和周闲计较,让他继续说顾瑾瑜。 周闲沉吟道:“陆总,你现在是不是还很喜欢顾瑾瑜?” 陆宁琛抬眸:“与你无关,把你发现的说出来就行。” 周闲说:“好吧,那我就说了,反正陆总你应该已经知道他男朋友是谁。顾瑾瑜他真的是爱得不得了,从知道陆宁锦受伤之后,就一直坐立难安,如坐针毡,我都差点以为他凳子上是放了颗仙人球,要不然怎么总是坐不住……” “说重点。”陆宁琛敲敲桌子,提醒。 周闲撇嘴:“他应该是不知道陆宁锦暗中做的各种下作事情,陆宁锦那家伙的嘴挺甜,哄得顾瑾瑜隐瞒二人男男朋友的关系,还给自己做了个杯子,上面甚至有陆宁锦的丑人图,想必陆宁锦那也有……” 依然是废话连篇,但是却让陆宁琛神色微深,令人琢磨不透。 他静静地坐在周闲对面,天花板上的灯光洒下,在那张温柔俊美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明暗交错,向来总带着温煦笑容的脸,变得格外凉薄。 夜晚的陆宁琛只穿了一身黑色睡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躯,冷白的肤色让他显得极其清俊雅致,像是一个高贵禁欲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优雅。 周闲说一大堆废话,快把自己的喉咙都给造干,拿过陆宁琛的水杯一饮而尽,温水滋润喉咙,他得救地舒了口气:“陆总,顾瑾瑜是个好人,陆宁锦比较欠收拾,欺骗可怜民男的心,你要救他吗?” 陆宁琛看他一眼:“早点休息,我去睡觉了,别忘记明天的宴会。” “?” 周闲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就这样结束吗?” 这夜谈才持续多久?而且刚上重头戏,你就和我说睡觉?那我何必喝水滋润喉咙,准备继续再战? 陆宁琛已经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把东西收拾好,别弄得到处都是,免得麻烦别人。” “嘁。” 居然真走了,明明夜生活才刚开始。周闲手肘搁在桌面上,手掌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玩弄着杯子,一双睁不开的死鱼眼还盯着楼梯处的陆宁琛,见他突然停下,看了过来。 陆宁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控制体型,如果变了,你就不像他。明天我会让管家最近注意一下你的体重,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去健身房锻炼一下。” 说完,陆宁琛便慢悠悠地回到房间里,徒留周闲一阵默然无语。望着桌面上根本没动弹的牛奶,隔了这么一段时间,温好的牛奶已经凉掉,却不妨碍周闲伸手拿了过来,一口喝光。 “哼,有点意思。” 白月光的处境不急着思考,反倒是对替身的体重这么关心,还说不是爱?这可都是他们情同父子的爱啊! 周闲舔了舔唇角的牛奶,笑眯眯地起身把东西收拾好,关掉灯,一溜烟回到房间里。至于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他可是一只咸鱼,没能偷懒就已经很崩人设,哪能再去做不符合身份的锻炼。 再说,明天要去参加宴会搞事情,就已经足够消耗今晚的能量了! 9、第 9 章 周六,早上七点半。 陆宁琛下来的时候,周闲已经洗好澡,头发湿润,翘得比以前更加厉害,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夹着油条吃。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超长吸管,吸溜吸溜地喝着豆浆,一口豆浆,一口油条,甚至悠哉。 再搭配上充满社会主义光辉的bgm,整个餐厅都多了一丝神圣的气息,也衬托得周闲这条咸鱼更加格格不入。 “你早起运动了?”陆宁琛拉开周闲对面的椅子,随口问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周闲咬着吸管,一脸懒散之意地否认三连。运动是不可能运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运动。 系统昨晚没上线,不知道发生什么:【宿主,你今天不是特意早起运动了吗?怎么现在不承认,你又口是心非了!】 周闲假装没听到系统的话,他怎么可能因为担心自己胖了,所以去运动,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宁琛一抬眼,看向管家,对方立马心领意会,出声拆穿某人:“周先生今早六点起床,六点十分零三秒进入健身房,一直运动到七点零五秒,快速回房间洗澡,七点二十分三十六秒开始用早餐……” 周闲:“……”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一板一眼说话的管家:“你监视我?” 而且还是从六点钟就开始监视,甚至精确到秒,管家看着都五十岁了,怎么比他还起得早,如此敬业,如此不科学! 管家一脸严肃:“当然不是,我只是严格遵守先生的命令,防止不轨之徒暗中捣乱。” 他没有点清楚,话中藏深意,这个不轨之徒指的是谁,周闲心里门清,除了他,不做他想。估计是原主做的事情,让陆宁琛的戒备心更深一层,私下做了不少安排,如今报应落到他头上。 “嗯,做得不错。” 陆宁琛微微一笑,管家立即回这是他该做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周闲觉得这话是冲着他来的,难得看到陆宁琛眼底一片笑意,周闲还能怎么样,总不好出声打扰金主的好心情吧。 . “我昨晚夜观天象,此刻不适合出门。” 周闲试图找个借口,不想大中午就出门去做造型。宴会六点才开始,何必这么早就做好准备,反正到时候,随便找件正经的衣服穿上,保持一下正常的造型便可以。 “昨晚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你如何夜观天象。”陆宁琛的笑容像是在嘲讽他。 “就是因为没有星星,才知现在不适合出门。”周闲一脸深沉,奈何陆宁琛才是老大,说带他出门就带他出门,绝不允许反抗。 一下午便是各种折腾,活生生把一条咸鱼折腾成死鱼,但不得不说这番折腾很有用,最后成果喜人。 周闲的头发原本就有些微翘,凌乱而没有型,全靠那张帅脸撑着。现在被专业人士打理之后,每一根翘起来的发丝都显得格外精致,再搭配慵懒而俊美的脸,光线落在脸上,五官深邃,狭长眼眸半闭着,虽显得没精神,但随意一笑,都带着一股懒散而不羁的意味。 他难得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西装面料挺括,恰到好处地显出颀长挺拔的身躯,宽肩窄腰大长腿,充满了男性的魅力。此刻正站在镜子面前,漫不经心地弄着领带,愈发显得随意,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轻松而慵懒的气息。 “这样可以了吧?” 周闲弄好领带,转身展开双臂,一脸有气无力地展现自己,让坐在沙发上的金主爸爸欣赏一下。 陆宁琛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得体而优雅,不像周闲那般随性,举止随和大方,清俊温柔的面容显得矜贵,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气质成熟稳重,十足的金主范。 “不好,把领带打好,再扣上外套。”陆宁琛合上资料,微笑说道。 西装外套随意敞开,领带打得乱七八糟,不像是个优雅上流人士,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整天酒醉沉迷,懒散而随意,张扬妄为。 “啊——”周闲拉长音调,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陆宁琛,明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却肩背挺直,姿态优雅,仿佛随时随地都保持身在宴会的姿态。 “陆总,就这样吧,打紧了好难受,而且我又不是宴会的重点,谁会注意你的助理哪里不得体。” 周闲直接坐到陆宁琛旁边,手臂往后一放,搁在沙发靠背上,闲散而肆意:“这领带超难打的,陆总,真的没必要这么严谨!” 陆宁琛看他一眼:“我叫人帮你弄,你是我的助理,不可以太随意。” “做你助理真麻烦,我一点都不想做。”周闲小声嘀咕,他本来就只想闲散在家,每天洗脑陆宁琛爱国爱民,谨记法律与和平,偶尔配合陆宁琛演戏,做一做双面间谍,阻止陆宁锦谋害陆宁琛…… 陆宁琛充耳不闻,让服务员过来帮忙打领带,周闲也懒得反抗,斜眼看他:“你果然是洁癖吧?坐这么近,与其麻烦服务员小姐,还不如你顺手帮忙打一下领带。” “义父帮义子打一下领带又没什么,这更加能体现出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 服务员小姐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差点没打歪领带。 陆宁琛温和笑道:“好好说话,是你的优点。” “嘁。”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周闲干脆学陆宁琛充耳不闻。 陆宁琛,真是一个残酷的资本家,说话都这么冷酷,除了脸长得温柔好看,就没有优点了。 领带弄好,服务员听到了一声谢谢,面带礼仪微笑地说声不客气,选择离这不太正常的客人远一些。 陆总温雅随和,是店里的常客,大家都喜欢招待他,但陆总今天带来的客人明显不简单,莫名有点癫,光看外表倒是令人觉得赏心悦目慵懒系帅哥,和陆总说话时的语调轻缓又懒散。 这二人,一个温和优雅,一个慵懒散漫,明明是不同类型的男人,碰撞在一起却莫名和谐,向来温柔却疏离的陆总难得这么有耐心,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宴会六点开始,陆宁琛提前五分钟带着周闲到达,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宴会厅内灯光通明,华丽的水晶吊灯泛着熠熠生辉的光,优美的音乐缓缓流淌,场内觥筹交错,气氛热闹。 陆宁琛一入场,便有人前来搭话,身为陆氏集团总裁,陆宁琛的交际圈不可谓不广,走到哪里,都有人搭话,聊各种各样的事情。 周闲一路跟着他,虽然是助理,但名不副实,连挡酒这种事情都不需要,毕竟也没几个人能逼着陆宁琛喝酒,他只要微笑面对所有人便可,反正有陆宁琛打头,他做个腿部挂件就行。 陆宁琛倒也没让他一直跟着,有事要谈,让他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周闲果断溜到餐桌边享受起来。从中午开始,他就没怎么进食,早就饿了,现在老大开口放行,再不找机会品尝宴会的美食,那就白来一场了。 中途倒也有几个先生女士来搭话,但都被周闲的性格给击退,没人喜欢和一个光顾着吃东西、喝酒的人聊天,更遑论对方还只是一个助理。 【宿主,你别光顾着吃东西了,快看大门那个人!】 周闲正吃得愉快时,系统悄无声息地出现,轻轻撞了撞周闲,提醒他朝大门看去。 一名身着得体西装的男人正牵着一个十岁的可爱小姑娘走了进来,一见到他,周围认识的客人便主动上前寒暄,男人正宠溺地摸着小姑娘的头,给客人们介绍自己的女儿。 系统提醒:【宿主,你还记得原剧情线里,反派陆宁琛为什么会和侦探和律师对上吧?】 原剧情里的陆宁琛虽然黑化,但一开始他只对伤害过他的人动手,未祸及他人。他之所以会成为真正的大反派,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而这个因素便是那位正在带孩子的父亲。 黑化的陆宁琛已经不再恪守成规,心中的野心失去束缚。一次宴会遇见一个俱乐部的老板,意外的和他谈得来,在后续一次次的接触之下,二人便成了好友,而那人也开始带陆宁琛接触另一个“有趣”的世界。 周闲眼神微闪:【你的意思是这人便是“星光俱乐部”的幕后老板苏城星吗?】 【是的,就是他,宿主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陆宁琛和他接触,这家伙太危险了!】 与中途黑化的陆宁琛不一样,这家伙是天生的变态,经营的俱乐部自然也不是正常的俱乐部,主角之一的律师之所以会家破人亡,流落孤儿院,罪魁祸首之一便是这个家伙。 律师长大之后,会与侦探认识,也是想要借助侦探调查当年家破人亡的真相,二人在调查过程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他们一路抽丝剥茧,与警方合作,最终捉住了苏城星这个幕后主使者。 在苏城星被判死刑后,二人意外找到苏城星留下的一些证据,发现这么多年始终给予他们帮助与暗示的陆宁琛,居然也是这个俱乐部的人! 从小到大尊敬、信任的长辈居然是那个肮脏的俱乐部成员! 而且他有可能是藏得最深的幕后主谋,一直以来把他们玩得团团转,被颠覆想法的侦探和律师内心相当崩溃,他们不敢相信苏城星的资料,便另想办法继续调查。 最终发现,陆宁琛是中途加入这个俱乐部,对原来的一些活动并无兴趣,加上他的行事作风与苏城星不一样,二人虽然是好友,但俱乐部发展到后期,两人反倒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周闲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如果按照真正的剧情线发展,陆宁琛最后应该是束手就擒,而不是带着两个主角一起变成烟花吧?】 系统:【……是的。】 毕竟是奉献型悲情大反派! 谁能料到他因为觉醒了,n次重演都没有放过两个天可怜见的主角,总部才不得不找周闲掺和一脚。 10、第 10 章 “那还真是麻烦。” 苏城星身为星光俱乐部老板,交际能力非常出色,擅长与人打交道,他早晚会认识陆宁琛,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经常出入各种社交场合,避开是不可能避开。 【宿主,你只要想办法让陆宁琛别对他感兴趣就好。】 “你对星光俱乐部的老板很感兴趣吗?” 和系统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陆宁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声音很温和,但是悄无声息地出现,直接把全神贯注盯着苏城星的系统给吓了一跳。 【好歹是系统,你别这么丢人。】 周闲翘起唇角,看向出现在自己背后的陆宁琛,笑吟吟道:“唔,算是有一点兴趣吧,这人看着很厉害。听说是白手起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为海城赫赫有名的新贵,再加上有个深情的人设,老婆去世之后,就再也没娶,名声很好。” “这种话听听就好。”陆宁琛温柔一笑,声音很轻,“你要是敢接近他,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苏城星能在短短几年内一跃而起成为新贵,并结识诸多上流人士,手段非同小可,绝非等闲之辈。陆宁琛对他早有耳闻,周闲若是对苏城星感兴趣,未来估计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周闲抬了抬眼皮:“原来他是这么危险的角色,陆总特意来提醒我,是担心我的安全吗?” 陆宁琛笑了一声,打理着袖口,动作优雅大方,话却不客气:“自作多情,只是怕你打乱我的计划。” 毕竟在扰乱陆宁锦的视线上,周闲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嘁,陆总这么说话也不怕我伤心,真是冷酷的资本家!”周闲嘴上这样说着,表情却没任何触动。 他悠哉地端起一盘小蛋糕,试图邀请陆宁琛一起吃:“这个味道不错,甜度恰到好处,陆总一起品尝吗?” “不用。”陆宁琛的目光从蛋糕上停留一瞬,轻轻摇头,温柔清俊的表情云淡风轻,一副没有任何欲望的优雅模样。 “走吧,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搭话。” 等周闲吃完,陆宁琛带他与自己生意上的一些合伙人碰杯,闲聊几句。周闲端住姿态,跟着温和可靠的陆宁琛,目光偶尔飞到另一头的苏城星身上。 “陆总,好久不见。” 一名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笑着上前和陆宁琛打招呼,目光却不经意地从他身后的周闲一瞥而过,很快便移开视线。 陆宁琛微笑提醒:“林总,我们上周才见,算不得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话,林敬笑容出现一丝僵硬,上周见面,是他们在竞标一个重要的项目,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损失惨重。林敬为了得到那个项目,不知道花费多少心思,到头来却输给陆宁琛这个年轻人,所有努力打了水漂,心中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敬心中不满,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陆总说得也对,真是人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说起来,我听说陆总弟弟最近好像受伤了,没什么大事吧?” 陆宁琛笑容不变:“当然没什么大事,多谢林总关心。”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林敬看陆宁琛手里的酒已经空了,便顺口叫来一旁的侍者,拿了一杯酒,和陆宁琛碰杯。 【宿主,那杯酒有问题!】 在看到苏城星便警戒的系统下意识扫描陆宁琛手中的酒杯,立即发现问题,出声提醒周闲。 周闲一抬眼,在酒杯碰触到陆宁琛的唇瓣时,动作轻巧地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将酒喝下去,并且凑近陆宁琛,声音低沉暧昧。 “陆总,你今天好像喝得有点多了。” 他们原本是一前一后,现在周闲主动上前一步,便离陆宁琛更加亲近,肩膀轻碰,一黑一白的西装莫名和谐般配。 周闲伸手拿走陆宁琛手中的酒杯,像是没发觉他的僵硬不适,面带歉意地看向林敬:“林总,不好意思,我家陆总今天喝得有些多了,再喝下去,可能不适,如果你不介意,我替他喝吧。” 林敬原本并没有将周闲太放在心上,可等他主动站出后,林敬才发现,这人的存在感不该这么低。一身黑色西装衬出挺拔的身躯,外貌条件十分优越,气质随意慵懒,却令人不敢小觑。 “你是?”林敬听陆宁锦提过周闲,刚才也打量了一眼,现在却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这是我的助理。” 陆宁琛开口解释,他不知道周闲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止,却下意识地配合对方。他被碰触的手腕有些不舒服,还残留着周闲握住的触感,从手中拿走酒杯之时,指尖轻轻滑过掌心,有点莫名的痒。 “原来如此。”林敬笑笑,没有追问。但他心中明白,没有哪个正经助理会穿得这么张扬,敢从上司手里抢酒,亲密地并肩站在一起,与其说是助理,反倒更像是陆宁琛的伴侣。 尤其是二人的西装,虽然是黑白两色,但款式相近,在某些细节上完全一致,只是被性格不同的二人穿出各自风格。一个温和优雅,一个慵懒随性,之前的周闲不显眼,没有人注意,但当他主动站出来,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西装中暗藏的深意。 陆宁锦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林敬看着周闲将酒喝了下去,三人寒暄几句后,陆宁琛便找了借口,把周闲带到一边:“你刚才为什么突然阻止我喝酒?” 他今天根本没喝多少酒,顶多就是与其他人碰杯的时候,抿了少许酒液,周闲大部分时间跟在他身后,自然不会不知道。观察周闲的神情,陆宁琛起初以为是酒有问题,可周闲却一饮而尽,让他心中多了不少疑点。 “酒里有东西。”周闲喝了一杯加料的酒,却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不知道哪个家伙下的药,陆总你的运气真是非常好,万里挑一,全场这么多人,据我观察只有这杯酒出现问题,你居然挑出来了,真是厉害!” 陆宁琛:“……” 这是在故意嘲讽他的运气吗? 陆宁琛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笑容危险:“明知酒里有问题,你还敢喝?” 他的语气有些冷,没有立即盘问周闲为什么会知道这杯酒有问题,而是拿出手机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 “让医生到你的别墅里,我先去个厕所。”周闲说完便朝着卫生间走去,他敢喝自然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暂时不方便说出来。 【系统,你跟在陆宁琛身边,注意他周边的情况。】系统已经绑定周闲,即使不在一个空间,也能和他对话,可以监视陆宁琛周围的环境,随时转告周闲,是个好监控器。 【没问题,我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系统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果断蹲到陆宁琛肩膀上,草木皆兵地盯着每一个上前与陆宁琛交流的人。 周闲上完厕所,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水打湿额发,被他随意捋开,露出锐利的眉眼。镜子里,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脸颊浮现出少许薄红,深邃的五官俊美而慵懒,一向半阖的狭长眼眸彻底睁开,浅色瞳孔泛着冰冷的光泽。 【系统,你扫描到场内的酒还有多少杯出现问题?】 【只有两杯,一杯酒里加了春天的药,被你喝了,另一杯加了星光俱乐部特有的研制药物,现在……被陆听风他爸拿在手里!】 系统的声音有些着急:【宿主,我们得想办法制止他喝下去!】 陆听风正是两大主角之一侦探的大名,这孩子虽然出生陆家,但只是旁系,和主家关系一般。母亲出自书香世家,父亲拥有不错的经商意识,再加上背靠陆家,生意也算得上一帆风顺。 如果没有意外,陆听风应该在父慈母善的家庭中快乐成长,可当陆听风父亲接触到星光俱乐部之后,一切都彻底崩塌,染上俱乐部特制药物的人,没有能够保持理智的…… 周闲抽出一张纸,擦干净手,拿出手机给陆宁琛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儿,系统惊讶的声音传来:【宿主,你就这么直接地发短信让陆宁琛拿走陆听风父亲的酒,这会不会让陆宁琛发现你身上的漏洞吗?】 虽然周闲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可他太颠覆人设,肯定会引起陆宁琛的疑心! 【我可爱的小系统,谁给你的自信,陆宁琛会迟钝到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闲语气悠悠,陆宁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筛子一样的漏洞。 系统一噎,好半晌没说话。周闲也不在意,正要走出卫生间,手机震了震,低头一看,陆宁锦的信息来了。 “麻烦的人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出场。” 周闲嘀咕一句,陆宁锦在发信息轰炸他,陆宁琛今天做了什么,在宴会上和哪些人搭话,他们聊了些什么…… 这家伙人在医院,心很躁动,比他还要上心陆宁琛的情况,估计是担心自己的合作伙伴被陆宁琛用花言巧语说服,转变立场。 周闲随手敷衍一句,宴会还没结束,待会儿再回,便把手机塞回去。刚一推开门,系统惊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宿主,不好了,苏城星居然朝着陆宁琛走过来了!】 【他们说话了!】 【陆宁琛对他笑了!】 【他们相谈甚欢,陆宁琛居然答应他的邀请,甚至约好了下次见面……】 周闲:“……” 他头疼地按压太阳穴:【统啊,这都只是他们的社交手段,你不用一一转告,我家陆总比你清楚苏城星的底细,不会陪着他做法外狂徒!】 如果他没有猜错,陆宁琛可能正在琢磨酒是否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会是谁下的药?下的是什么药物?对方下药的目的又是什么? 提前知晓剧情有一点好处,周闲心中已经锁定三个人选,将两杯有问题的酒随意放在宴会场内,幕后黑手根本不在乎谁喝到这两杯加料的酒,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谁这么倒霉,会当众出丑。 两杯酒,一杯能够让人丑态百出,一杯能够让人失去自控能力,逐渐堕落,沦为俱乐部的狗。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莫过于星光俱乐部里的三个神经病。 他们阴险狡诈又肆意妄为,喜欢设计各种“有趣、好玩”的游戏,自己藏在背后看戏,他们非常嚣张狂妄,却又贪生怕死,不敢暴露自己,在以后与主角的交锋,会让两人多次陷入危机之中。 “呼——” 在卫生间耽误的时间有点多,周闲长长吐了口气,返回去再洗一把脸。 哪个欠抽玩意儿下的药,居然这么猛烈,难怪刚才的酒味道奇怪,估计不是酒里放药,而是药里放酒。 但凡换个人喝了这酒,随便一点,都得失去理智脱光衣服,开始乱扑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医生出场。 早知道就喝一半算了。 11、第 11 章 周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城星和陆宁琛相视一笑,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等周闲走过去,他们已分开,一个陌生英俊的青年站在陆宁琛身边和他搭话。 系统发现周闲,立即飞过来:【那是陆源,陆听风他爸,陆宁琛来得及时,正好阻止他喝下那杯酒。】 【酒呢?】 陆源手中已无酒杯,周闲目光扫过他们旁边的桌面,放了太多酒,根本不知道哪杯加料。 【杯子有标记,被苏城星发现,换走了,但是陆宁琛趁他不注意,用手帕沾了一些,留样检测。】 系统的声音还带着一些佩服:【真不愧是反派,反应敏锐,一套流程超级顺畅,要不是我一直盯着,都发现不了。】 【他甚至避开了场内的监控,我本准备帮他删除监控录像,免得被苏城星发现,毕竟他超级小心谨慎,绝对会想办法调监控。】 “回来了,走吧。” 陆宁琛一眼看见周闲,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又与陆源低声说几句话,陆源面带笑容点头,而后便带着周闲离开。 “你的身体怎么样?” 陆宁琛看出周闲的样子不太对劲,脸颊微红,如同酒后微醺,愈发慵懒迷人,和平日里没精打采的咸鱼比起来,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这酒里真加东西了。他摩挲手腕,表情不像刚才说话时温煦。 周闲摇摇头,低声说:“没什么事情,就是药效有点猛烈。” 陆宁琛眼神一寒,笑容危险至极:“你是白痴吗?明知酒有问题,还敢喝!” 推辞的借口多的是,周闲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把那酒给喝了,而且还喝光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否能够坚持到回去。 周闲也不反驳,跟着他一路走到车边,正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就听陆宁琛说:“坐后面来,免得你待会儿打扰到司机。” “哦。”周闲听话地坐进后车座,冷白的皮肤染上薄红,已经出了宴会场地,没必要穿得这么正经。 周闲干脆脱掉西装外套,修长指尖拉扯领带,车内空间有限,能让人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也不忘调笑陆宁琛两句:“陆总,你的洁癖在这种时候失效了吗?” 陆宁琛刚告知司机送他们去别墅,听到他的调笑,侧眸一看,周闲已经把西装外套给脱掉,随意地盖在大腿上。 他是真的没耐心解领带,胡乱扯开,衬衫上的扣子被他解开两三颗,露出修长脖颈。线条分明的锁骨在衬衫与领带下若隐若现,脸颊薄红,半阖眼眸,微醺的姿态,透着色气与性感,引人遐想。 “怕你打扰到司机。”陆宁琛说着,便打开隔板,好像真的怕周闲打扰到司机开车。 “呵呵,原来如此。”周闲的声音变得低哑,慢悠悠开口说话,本就优越的声线性感懒散,带着漫不经心的调子。 车内有些昏暗,他往后倾靠,造型师精心做好的发型变得凌乱,沾水的额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深邃眉目轻皱,车窗外偶尔闪过的光线,在脸上落下阴影,危险而迷人。 “起码要二十分钟才能到别墅,你能坚持吗?”陆宁琛询问,他发现周闲表情的变化,也听见了他的呼吸逐渐加重,不安分地动了动腿,西装外套盖得严实。 如果不是举办宴会的场地在郊外,距离市内的医院更远,陆宁琛会选择将周闲送往最近的医院。 周闲侧头看他,反问:“坚持不下去,你能怎么样?” “……” 陆宁琛摩挲着手腕,语气平静:“不如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喝那杯酒?” 既然知道酒有问题,为什么要喝? 只要暗示他,他多的是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周闲唇角微勾,笑吟吟地道:“陆总,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再提出新的问题。”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周闲把他那边的车窗降下,窗外景色在快速向后退。风透过车窗吹进来,把他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危险的眼神落在陆宁琛身上,唇边勾着莫名的笑意,与平日里的懒散咸鱼,完全就是两个人。 陆宁琛非常冷静,从暗格里拿出一瓶水丢到他怀里,言简意赅:“清醒一下。” “哎——”周闲拉长不满的语调,笑意却越浓郁,“好冷酷、好无情的人,明明你亲爱的助理可是为了你才喝下这杯酒,陆总,你都不帮我想个办法,让我能够坚持回到别墅吗?” 他这样说着,却扭开盖子,给自己灌了三分之一的水,再看从头到尾都冷静自持的陆宁琛,温柔俊美的脸犹如白玉无暇,却没有表情,漆黑的眼眸莫名瘆人,指尖一直摩挲着手腕,不知道像是在想什么。 “你想要我怎么帮助你?” 陆宁琛冷不丁地开口,他朝周闲看了过去,笑得非常温柔善良,声音平缓如春风:“周闲,你想要什么?” 一双漆黑的眼眸落在周闲身上,说话的人身着白西装,语调轻缓,从容不迫,笑容完美,一举一动都优雅矜贵,彰显出温柔沉稳的气质,令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于他,仿佛只要此刻说出的请求合理,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我想要什么?”周闲撩着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洗脸时沾湿的发丝又开始乱翘,凌乱而随意。 他摸了一把泛红滚烫的脸,不自在地动动腿,西装外套盖得有些热,周闲想了想,看向陆宁琛的手,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羞涩道:“手,可以借我吗?” “……” 陆宁琛笑容一僵。 “你再说一遍?”陆宁琛如沐春风的声调骤然降温,听起来好不危险! 冰冷审视的视线落在周闲身上,脸颊红得厉害,如果说开始还是微醺的状态,现在就是逐渐放纵而浪荡的模样。 微翘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脸颊潮红,眼神微微闪烁,好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物,可能是实在太热,他又往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 黑色领带悬坠在两边,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刚刚喝水时,不慎倒了一些在衬衫,半透明的布料粘在皮肤上,更显诱惑。 再加上周闲不自在地动着腿,西装外套微微下滑,看着这样的场景,陆宁琛向来从容不迫的姿态差点没保持住,周闲这家伙是疯了吧? 他现在向他借手是想做什么! “借个手都不可以吗?”然而,周闲却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变脸,一脸不满地盯他,“做不到,就别问,弄得我都浮想联翩了!” “……” 果然还是这药太上头,把脑子都弄坏了吗? 连他是在试探都听不出来! 陆宁琛的声音阴冷,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你脑子被药坏了吗?” 居然敢对他提出这种帮助,还说了出来,看样子这药确实把周闲弄得脑子不清醒。 陆宁琛很生气,周闲更不悦:“我不就是想牵你的手,怎么就成脑子被药坏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摸手腕,嫌弃还是回味呢?别生气,我知道你洁癖,回去肯定要洗手消毒,倒不如现在让我牵一把,转移注意力,怎么弄得像是要被狗咬一口似的!” 听着周闲一顿抱怨,陆宁琛:“……” 他沉默好半晌,才慢慢开口:“你……真的只是想牵手?” 周闲确实有点被春天的药弄上头,又扭开水瓶盖子,灌了半瓶水,拍拍自己滚烫的脸,笑得浪荡不羁:“要不然呢?这种时候叫你借手,除了想牵一牵,还有别的做法吗?” 陆宁琛:“……” 这倒显得有些尴尬,可看周闲这副模样,谁能不误解?这家伙本性蔫坏,不是存心,就是故意! 周闲大咧咧地靠在靠垫上,一脸要死不活地抱怨:“真是冷酷无情的资本家,牵个手都不肯,还死不承认自己是个洁癖,这车开得真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能不能坚持到……” 没等周闲继续嘀嘀咕咕说下去,一只白净漂亮的手掌伸了过来,陆宁琛的声音很冷静:“牵吧。” “嗯?”周闲一愣,盯着伸到面前的手,手指线条修长流畅,干净漂亮,每一根手指都透着优雅格调。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周闲不解,动作却快速地牵住陆宁琛的手,来都来了,那就别走了,牵个手真不容易。 周闲动作太快,即使陆宁琛做足准备,还是不太适应被他握着,手指微微蜷缩,差点就想抽走,可惜周闲牵得特别紧,他抽不走。 “没什么原因。”陆宁琛闭了闭眼,绝不会说出自己的误解。 但还是不习惯,周闲的手太热太烫,紧紧牵着就不肯放开。过分陌生的触感,手心紧贴,对方不老实地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碰触的位置酥麻,像是有一阵细微电流顺着手一点点蔓延至心脏,令人不适。 “信你才怪,口是心非的男人。”周闲嫌牵手的方式不太舒服,干脆将手指插进陆宁琛的指缝,十指紧扣,更加亲密。 陆宁琛更加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像是想要抽开,结果对方抓得更紧,放荡不羁的人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笑嘻嘻地问道:“这样牵手没问题吧?” 陆宁琛淡淡看了过来:“你应该问自己,这样真的能够坚持到回去吗?” 从上车到现在,才过五分钟左右,距离别墅还有十五分钟,周闲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 周闲眯着狭长眼眸,笑吟吟道:“当然可以,陆总的手都借给我了,不行也得行啊。” 他说着,目光下移到紧握的双手,陆宁琛的手真的很白皙干净,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像是金贵的玉石精心雕刻而成,平日里必须精心呵护。 “陆总,我可以亲一口吗?” 12、第 12 章 “你变态吗?” 陆宁琛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他觉得周闲有点上头,提出的意见,一次比一次得寸进尺,或许他不该答应周闲这个乱七八糟的请求。 明知他心怀不轨之意,没有表面看着无辜,根本不是一个简单角色,甚至连那杯掺和药物的酒,也是他有意喝下。 周闲身上的问题太多了,陆宁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同意他这个要求,但不管是何原因,终究是周闲挡下了这杯酒。 陆宁琛运气不好,拿到了那杯酒,并且已经碰到唇边,当时周闲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看着他喝下加入药物的酒,一声不提醒,任由他掉入陷阱。 可周闲没有这样做,他选择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从他手中拿走那杯酒,帮他躲过一个麻烦,却自己喝了下去…… 陆宁琛的神色变得莫测,周闲好似没看见一样,紧紧扣着他的手,笑吟吟地追问:“你就说可不可以?” 药物的效果非常明显,即使不用看他这个人,也能从掌心上传来的温度感觉到那股火热,周闲的手心有些湿,不知道是沾了水,还是热得冒汗,有点令陆宁琛心生嫌弃,可他没有甩开周闲的手,任由他牵着。 有点洁癖,但不多。 即使听到周闲的追问,陆宁琛仍然面色平静地说:“不可以。” 他就算被周闲牵着手,也保持着端正优雅的姿态,好像丝毫不在意被人牵着手,冷静自持的模样,与周闲的潇洒不羁形成极致的对比。 昏暗的后车座之中,黑发凌乱的慵懒青年,衣衫凌乱,透着色气的性感,随性潇洒,仿佛刚从酒醉灯迷的场所走出,放荡不羁而随意,连问一句话,都显得放浪形骸。 而另一个却是温和优雅的绅士,与他截然不同,白色西装整洁干净,每一个细节都保持着优雅,姿态端正有礼,仿佛随时都可以出去谈商务,出入任何上流社会的场合。 他们两人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短短的距离像是楚河汉界分割出两个地盘,偏偏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放在中间的分界线上,疏离却又莫名亲密。 周闲忍不住叹气:“真小气。” 任由周闲对他说任何话,陆宁琛都一脸淡定,除了周闲提出牵手要求时,出现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就端住,完全就是个一生要强、绝不落下风的反派。 此刻听他意有所指地抱怨,陆宁琛笑着回敬:“我洁癖。” 周闲挑眉:“好啊,你之前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现在终于承认了?” “如你所愿而已。” 陆宁琛自认自己不是洁癖,他只是不喜欢与他人近距离接触,要不是周闲的这杯酒是替他喝下去,刚才又有一个尴尬的误会,陆宁琛才不会借手给他牵。被人紧紧握着手的感觉太奇怪,就连心情都有点怪异,心脏始终绷紧,无法放下。 从小到大,陆宁琛都没有被人这样牵过手,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心中的动摇不可忽视,甚至无法继续保持之前的警惕,周闲这人出招毫无章法,将他的节奏打乱得一塌糊涂。 于情于理,陆宁琛都该对周闲警惕起来,甚至可以趁着周闲现在被药弄得不清醒之时,弄清楚他的性格为什么与资料里的“周闲”差距这么大,难道说他从头到尾都在伪装吗? 但如果是这样,陆宁琛心中的疑问更加多了,周闲为什么会接近他?他和陆宁锦真的只是交易关系吗?不像,陆宁锦那个蠢货根本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周闲,也没有那个资格来操控一切。 如此一来,周闲背后的人又会是谁?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陆宁琛心中的疑惑没来得及解开,周闲一个请求就打乱他的所有节奏。一场混乱之后,陆宁琛变得更加冷静,他不急着弄清楚这一切,反正周闲绝对无法从他手中逃走,他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弄清楚周闲为何而来。 “陆总,你握得有点紧,是怕我逃走吗?”周闲感觉到陆宁琛在不知不觉地回握他,而且力度不小,轻轻晃晃他们紧牵着的手,还笑得一脸欠揍,好像在向陆宁琛得意地炫耀着什么。 看,你也没那么嫌弃牵手吧! 陆宁琛瞥他一眼,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之色,甚至提醒他:“没有你的力道大,松一点,我手被你捏红了。” 他说的是真的,周闲用的力气不比他轻,而且非常不老实,指腹总是狡猾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把那一块皮肤摸得泛红。本就白皙干净的手背出现一抹红色,非常明显,陆宁琛只是懒得计较,现在周闲敢找事,陆宁琛就随口点明。 “哇,是哦,陆总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真是对不起,需不需要我给你吹一吹?”周闲目光往下移动,车内灯光太暗淡,他眯着朦胧的狭长眼眸看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真把陆宁琛的手摸出淡淡的红色,白里透红。 陆宁琛:“你老实一点,马上就要到了。” 总觉得下一秒,周闲又会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这让陆宁琛觉得相当不妙,忍不住出声警告他一句。 “哦。” 周闲应了一声,又拍拍自己的脸,坐了回去,初步目的已经达成,就不用再继续瞎整,他现在尽量老实一点,要不然这挺带劲的药,会让他做不成人。 【宿主,你当时不该喝下那杯酒!】 系统见他终于安分下来,悄悄出现,蹲在陆宁琛的肩膀上,方便观察旁边要死不活的周闲。 【那杯酒里加的可是正常药物的好几倍,普通人喝了根本坚持不到十分钟,就得当场脱衣服扑人,试图进行不和谐的行为举动。】 实话实说,系统也没想到周闲居然能够坚持到这种地步,仍然保留着一定的清醒意志,闲着没事,胆大包天地去撩陆宁琛,甚至过分地让他“借手”。 别说是陆宁琛想歪了,系统也觉得自己的数据变得有点黄黄的。 【宿主,我得警告你一句,千万不要玩弄反派的感情,我们是正经系统,绝不能做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系统认为自己需要提醒一下周闲。 【我哪里玩弄反派感情了?】周闲原本懒得搭理系统,但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反驳。 【我只是和他友好地交流,牵个手,怎么就成玩弄反派的感情?】周闲挑了挑眉,低低笑出声。 不知道他在和系统说话的陆宁琛看他一眼,没有出声询问他在笑什么。对方的手指又开始不老实地展现存在感,摸得陆宁琛不自在,但并不讨厌,所以没有出声斥责。 【可是我觉得你心怀不轨,宿主你要注意,千万不要玩弄反派的感情,后果很可怕!】 系统压低自己的电子音,模拟恐怖片的调子:【一不小心,你可能永远都无法从他身边逃走,他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剧情里无人生还,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他手上安然逃走,就算是他关心、照顾的两位主角,也没活下来,你要是玩弄他的感情,我觉得你的下场会比所有人都悲惨。】 【而且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的黑化值仍然居高不下,没有变化,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一点作用,任务进行得太慢。】 这段时间里,周闲除了作为双面间谍,给陆宁琛转发陆宁锦找他的事情,在办公室里观察顾瑾瑜,偶尔偷鸡摸鱼。等和陆宁琛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放各种正能量的音频,偶尔拿着一本刑法方面的书,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念来念去,试图感化…… 一套流程走下来,黑化值没有一点变化,比系统的精神状态都要稳定。 系统着急,周闲淡定:【放心,按照我的步骤来,绝对没有问题,不用盯着数值,那些都是死的东西,你也要看我家陆总一直以来的变化。】 【他以前多讨厌我,现在还不是把手借给我牵了,如果换成刚来的时候,你猜他是让人打爆我的头,还是把手给我?】 系统有些懵逼,想了想,语气不确定:【……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换成之前的陆宁琛,真有可能做出前面的事情,但换成现在的陆宁琛,就说不准了。 系统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温柔面容,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发现陆宁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怎么?”周闲注意到了。 陆宁琛没回应,反而朝着系统伸手,吓得它一阵乱飞,跳到车座靠垫上:【他是不是看到我了?居然朝着我伸手!】 陆宁琛轻轻拍了一下肩膀,才淡淡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肩膀有点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肩膀上,不太舒服。 系统:【……】 对不起,可能是我的数据太重了。 周闲一乐:“那也许是什么看不见的未知生物蹲在你肩膀上,给你施加压力了!” 陆宁琛温和提醒:“你该多看些走近科学。”别整天神神叨叨。 “走近科学?我回去看看,正好把新剧刷完了。”周闲收下来自于陆宁琛的安利。 陆宁琛盯着他看了半晌:“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好多了?” 周闲的脸已经没有刚才红,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仿佛药效在一点点褪去,让陆宁琛觉得不太对劲。 这家伙不会是在和他装吧? 13、第 13 章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周闲的样子骗不了人。 待他们回到别墅,医生已经抵达。陆宁琛给医生发了讯息说明情况,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一脸戒备地等待人型泰迪出现在他面前,便一针扎下去,先制止患者发疯,再做处理! 然而,当看到表情逐渐恢复正常的周闲时,医生侧目:“陆总,你确定他真的喝完一杯加过春天的药的酒吗?” 怎么看着像是个没事人呢?与其说他吃了药,不如说他是刚从夜店回来,整个人看着有点上头,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陆宁琛不好解释,让他先检查,医生也不啰嗦,直接动手检查,比什么都有用,结果检查完之后,他有点看傻眼了。 医生很纠结:“陆总,不太对劲,这药我知道,按我丰富的经验来看,他起码得站一个晚上才能恢复正常,可现在检测出来的结果和他的样子不对。” 这药挺猛的,虽然医生检测出来的结果,是周闲体内的药物逐渐在消退,仿佛在他回到别墅之前,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将体内的药物代谢出去,以至于现在体内残留的药物不多。 根据医生的经验,这药就算是剩下一点点,周闲也该处于持续亢奋,甚至保持六亲不认的状态,可周闲却异常清醒,不像正常人。 医生心中疑点重重,距离陆宁琛给他打电话,也才过了半个小时,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将药物代谢。医生将自己的疑点全部告知陆宁琛,毕竟这位是雇主,作为医生,就算对方得绝症,他也不藏着掖着。 “综上所述,周闲先生的情况不对,陆总你们是不是在路上做了什么?”医生的目光变得狐疑,反复在陆宁琛和周闲身上来回转。 陆宁琛:“……” 他的目光移动到周闲身上,他正把沾血的棉签丢到垃圾桶里,听到医生的疑惑,甚至得意一笑:“没做什么,就是借陆总的手……啊!” 周闲话没说完,脚尖一疼,立马机灵地闭嘴。 陆宁琛不着痕迹地收回脚,面带歉意:“抱歉,不小心踩到你了。” “……” 你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的! 周闲在心底腹诽一句,看着陆宁琛用他转换话题,让医生没心情纠结这个问题,再次给他检查一遍身体,是否存在其他的问题。结果自然是周闲的身体很健康,丝毫没问题,再上个厕所,体内的药物痕迹都快消失不见,检测不出来了。 “这个,你也拿去私下检测一下。” 周闲的问题解决之后,陆宁琛拿出一张叠好的手帕递给医生,轻声提醒:“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 医生盯着手帕上沾着的酒液,找了个密封袋,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可以。”陆宁琛点头,待医生将东西收拾好离开,便脱掉西装外套拿给管家,“这件衣服拿去处理。” 沾了星光俱乐部的东西,得小心处理。 正躺在沙发上的周闲捂着自己又被扎了一针的手臂,望着管家一脸谨慎地离开,目光落在身长如玉的陆宁琛身上,脱了西装外套,看着还是那么温润优雅:“管家准备怎么处理那件衣服?” 陆宁琛道:“你不用管,回房好好休息吧。”他刚才也看了医生的报告,即使周闲现在没事,但还是得好好休息。 那杯酒里加的药物是什么东西,陆宁琛略有耳闻,一点点就能够让人陷入失控状态,他几乎不敢相信如果当时周闲没有阻止,自己喝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心情蓦地一沉,眼神变得危险。 “你就这样让我回房间吗?” 周闲目光惊奇地盯着陆宁琛,他还以为按照陆宁琛谨慎小心的性格,一定会在知道他没事之后,好好审问一番,结果居然一改平日里的资本家作风,反倒是让他回房休息。 “要不然呢?把你关进地下室,绑在架子上,拿鞭子抽,好好审问一番吗?”陆宁琛看出周闲的惊疑不定,心情莫名不错,故意用特别温柔和善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陆总居然如此人美心善,我有点承受不起。”周闲一脸感动,仿佛真的受不起一样。 陆宁琛微笑:“受不起的话,明天陪我去见个朋友吧。” 周闲立即变脸:“资本家你好,资本家再见!” 好好一个周末,已经上升到九九六,现在又要上升到九九七,他,周闲,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咸鱼,真的不想活得这么累! “下午两点,在那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息,想做什么都行。”陆宁琛认为自己并不苛刻,给周闲的自由时间非常多,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奈何咸鱼人生,你做什么,他都觉得折磨。 “我有反对的权利吗?”周闲期盼。 “反对无效。”陆宁琛微笑拒绝。 “嘁。”周闲嘁一声,懒散的目光落在陆宁琛的手上,“不喜欢人碰触的陆总,你还不去洗手吗?你自己都承认洁癖了,按理说现在已经回到家,你应该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把手洗干净,消毒一遍,免得手不自在。” 陆宁琛:“……好好说话,是你的美德。” 周闲不说还好,一说陆宁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车内的场景历历在目,昏暗的后车座,隔板挡住司机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里,周闲满身燥热的吹着风,黑发与衬衫都凌乱轻浮,冷白皮肤浮现一抹薄红,额发下的眼眸危险却又蛊惑人心,令人躁动不安,仿佛坐在身旁的是一头极度危险、即将失控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可是看起来这么危险的人,在车里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和他牵手,现在更像是一条要死不活地咸鱼瘫在沙发上,嘟囔着抱怨他:“很遗憾,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失去周末假期的缺德人士,咱俩一起痛苦吧。” 周闲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看得陆宁琛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周闲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刚才被周闲扣住的手,仍然带着一丝熟悉的触感,十指紧扣太过亲密,从手心透过来的热度还残留着,手指忍不住蜷缩,想要摩挲微痒的手心。 “放心,我马上就去洗手,你一个人痛苦就好。”陆宁琛和煦一笑,留下周闲一个人待着。 医生走了,管家去处理西装外套,陆宁琛也上楼了,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周闲抬了抬眼皮,躺在沙发上,笑出声。 “居然真什么都没有问。” 一夜过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周闲睡到十点半才起床,整个人精神抖擞地开始吃早餐,甚至端着碗走到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陆宁琛面前,走来走去,看来看去。 陆宁琛滑动平板的手微微一顿,心平气和地询问:“这样的行为非常不礼貌,请问你能去餐厅吃饭吗?” “我听说你今天早上没吃早餐,肚子不饿吗?” 周闲觉得不按时进食是个不好的习惯,昨天应该让医生给这位可能患有多种“总裁病”的陆总也检查一下。 “我不饿。”陆宁琛淡淡道,眼下还有一抹不明显的青色,若不是他皮肤白,周闲眼尖,注意社交距离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又熬夜了吧?” 周闲一脸痛心疾首,像是看到儿女天天熬夜玩手机的老父亲,语重心长,“陆总,你再这样下去不行,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为了工作你连饭都不吃一口,睡觉也总想着工作,工作是你对象吗?每天都放不下,以后可怎么办!” 陆宁琛:“……” 很好,周闲今天又换了一种新的折磨方式。 周闲继续苦口婆心:“陆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们不能为了芝麻丢掉西瓜,钱是赚不完的,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陆宁琛关掉平板,优雅站起身,打断周闲施法:“走吧,去吃饭。” 让刘姨再加两个菜,这一碗堵不住周闲的嘴,这家伙太能说了。 “这是嫌我多嘴吗?陆总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换成别人我才不管,只有你,我最亲爱的金主爸爸,我的梦中义父,才能让我克服懒癌,为你操心。” 义父不想听,义父想要你闭嘴。 陆宁琛闭了闭眼,只觉得犹如魔音贯耳,待菜上齐,他便用公筷给周闲夹菜,一脸温柔劝他多吃点,少说话。 . 下午两点,二人的互相折磨结束,一脸不甘的周闲不紧不慢地跟着陆宁琛上车。 今天没有司机,周闲看着坐在驾驶座的陆宁琛,叹口气:“不好,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尽责,身为助理,居然让上司开车,有一种死不足惜的感觉!” “那就去考个驾照吧,待会儿回去就给你报名。” 陆宁琛漫不经心道,脸上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温和笑容,一点都不大方,一点都不优雅,语气还夹刺。任他耐性十足,今天也被周闲折磨不轻。 周闲:“……陆总,你是不是看不得我清闲一点?” “是的,让你闲下来的话,情况非常不妙。”陆宁琛语气真诚。 “义父,你不爱我了。” “呵呵,你的义父从未爱过你。” 周闲:“……” 才一上午的时间,你怎么接得这么顺嘴! 陆宁琛,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陆宁琛吗? 周闲不得不收敛一些,转移话题:“陆总,我们今天是去见你的哪位朋友?”资料上没写陆宁琛有真心好友,虽然他和很多人都相处愉快,但就他平时的安排来看,工作才是他的挚爱,其余人都只是因为需要交流,所以才维持友好关系。 陆宁琛微笑道:“你昨天见过,陆源。” 昨天便和他约好了,今日见上一面。 “现在是去他家吗?” 周闲有些意外,那他是不是可以提前看到那个可怜倒霉蛋侦探了? 【陆听风现在刚出生半年,宿主你想对他做什么?】 经过昨天一遭,系统总觉得周闲对谁都不怀好意。 14、正直 周闲觉得系统把自己看得太坏了,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是个无辜正直好青年。不过他大人大量,懒得搭理系统,闭目养神,等待到达目的地。 结果陆宁琛车开得太好,周闲养神养得睡着了,等到达目的地时,系统突然砸了一下他的头,他才嘶一声惊醒过来。 “睡得舒服吗?”陆宁琛的声音从旁边悠悠传来,似笑非笑地打量周闲。 周闲坐直身体,头发睡得翘起,一本正经开口:“还行,陆总车技真好。”这一路没有感觉到一丝波折,睡得非常香甜,车好人也好。 陆宁琛浅浅笑道:“等考完驾照,以后就由你来开,现在先下车。” 再次听到陆宁琛提到考驾照一事,周闲就知道对方让他学定了,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不过谁怕谁,陆宁琛早晚不敢让他碰方向盘。 【宿主,你的车技很差吗?】 周闲摸摸鼻子,下车跟上陆宁琛,并回答系统:【不,正好相反,我的车技相当好,只是陆宁琛绝对不会想让我碰方向盘。】 系统觉得周闲和它打哑谜,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哪有好车技却不能碰方向盘? “陆总,你不告诉我一声,今天和陆源见面要做什么吗?”周闲询问。 陆宁琛慢条斯理开口道:“刚才在车上本想告诉你,但见你睡得太香,我不忍心吵醒,现在快到陆家,不方便多说,你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 “哦,那我是要扮演好双面间谍还是您的助理,亦或者被您包养的金丝雀呢?”周闲拉长语调,语气轻浮。 陆宁琛侧目看他:“自己观察。”别用这么浪荡的语气说话。 这是又加一个难题,周闲说:“坏心眼。” 陆宁琛微笑:“彼此彼此。” 陆源早已在家里恭候多时,陆宁琛一来,便欢喜迎上,打招呼的时候,见到跟在他旁边的周闲:“宁琛哥,这位就是你的……助理吗?” 周闲将目光从精心打理过的花园收回目光,笑道:“你好,陆先生,我是陆总的助理周闲。” 昨天急着离开,二人并未正面打过招呼。周闲对陆源挺感兴趣,毕竟是陆听风的爸爸,也是他的童年阴影,就是不知道如今没有喝下那杯酒的陆源,以后会不会从童年阴影变成童年之光。 而且,他说助理二字时稍微顿了一下,这引起周闲的兴趣,难道说陆宁琛告知陆源的时候,不仅只说自己的身份是助理,还有别的身份吗? 陆源家中有小孩,很多尖锐的地方都用柔软的海绵包裹着。客厅里还整齐地放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装扮得非常温馨充满童趣,就连院子里的花园都清新浪漫。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今天阿姨请假,其实这还是我刚整理过的,我家小风一直想要出去玩,我妻子只能先带他出去溜几圈。”陆源不好意思地笑道,但笑容里充满幸福。 他和妻子大学就在一起,毕业几年感情仍然很好,去年刚结婚,陆宁琛当初参加过他的婚礼,也在他儿子满月的时候,送上祝福,现在算是人生赢家,家庭事业双重圆满。 陆源将陆宁琛和周闲带进书房,又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表情变得严肃:“宁琛哥,你昨天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陆源和陆宁琛面对面坐着,一人表情严肃,一人温和优雅,仿佛在进行重要的会谈。而周闲坐在陆宁琛旁边,刚端起茶,准备小酌一口,就听到陆源突然开口,动作变得迟缓,竖起耳朵。 陆宁琛轻轻点头,动作优雅端正:“我既然敢说,自然不会和你开玩笑,选择权在你手里,我不会逼你作出选择。” “这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陆源叹口气,“我答应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真的太可惜了,而且我看陆宁锦那家伙也挺不爽,你给的条件这么好,我要是再推三阻四,就有点不知好歹。” 陆宁琛笑道:“我会让周闲配合你,争取在元旦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当然没问题,宁琛哥,你今年还是打算一个人回老宅吗?”陆源听到元旦之时,像是想起什么,目光移动到周闲身上。 虽然二人全程没有明着说,像是在打哑谜,不过周闲算是听懂一部分。陆宁琛这是准备和陆源联手解决陆宁锦,为此给出不少利益,连陆源都心动不已,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陆宁琛现在都把陆宁锦送进医院,想要解决他,应该易如反掌吧? “这得看爷爷的心情。”陆宁琛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向来不顾社交距离盯着他看的周闲,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出现一丝不明显的变化,眼帘微垂,唇角的弧度也往下压了一点。 “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得考虑大爷爷的心情,免得到时候闹得……太过了。”陆源也不自在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像是想要掩饰脸上的失态,他好像也有些害怕陆宁琛的爷爷。 不过周闲觉得也正常,毕竟原剧情里,黑化版本的陆宁琛开启了大杀四方的剧情,却也将爷爷放在最后收拾。 假若陆宁琛才是主角的话,那他爷爷绝对是最厉害的通关大boss,只有解决他,陆宁琛才能掌握陆氏集团。 说完这件事,陆宁琛和陆源又谈了些别的正经事,周闲听得昏昏欲睡,干脆站起身来给他们倒茶,做足助理应该做的事情。 没多久,陆源的妻子祝明雪刚回来,正巧他们要离开,在大门处碰见了祝明雪抱着一个半岁多的奶娃娃,身后还跟着推着推车的月嫂:“宁琛哥,你们这就要走吗?不留下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陆宁琛声音放轻柔,望着她怀里的奶娃娃,眼神变得格外温和,“听风长大了不少。” “半岁的娃娃居然这么大一只吗?”周闲也跟着打量,连身形高挑、明艳大方的祝明雪抱着他都有点艰难。 不过这孩子怎么这么努力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陆宁琛?周闲甚至能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出震惊之色。 “哈哈,小风真是胖了不少,宁琛哥,要不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陆源赶紧从祝明雪怀里接过自家的大胖小子,一脸自豪地向陆宁琛和周闲炫耀,“你们看,我儿子长得够壮实吧?他打人可有劲了,上次给我一拳,我眼眶都青了好几天!” 他哈哈笑着,试图给陆听风一个来自于爸爸的香吻,却被半岁娃娃嫌弃地用爪子推开,奈何敌不过大人的力气,最终还是被重重吻了一口脸蛋,整个娃娃都显得垂头丧气不少。 “明雪,你下次用车推吧,小风现在越来越重了。” 祝明雪笑着瞪他:“怎么,还怕我抱不起他?才半岁能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阿瑶家的霜霜,确实有点太胖了,他才半岁就能把人家三岁小孩给扑倒在地。” 阿瑶?霜霜?三岁小孩? 三个毫不相干的关键词联系在一起,周闲有些意外,难道说是未来侦探魏成霜,这一对未来的侦探律师组合居然在这么小就认识了吗? 虽然意外,但周闲对此没有兴趣,他只关心自家反派的心情。和陆源祝明雪告别之后,他们便离开了。盯着陆宁琛的侧脸,周闲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不要在外面动手动脚。”陆宁琛眉头皱了一下,侧目看向周闲,“你有事情?” “哦,我想知道你今天叫我来是想做什么?好像没有派得上用场的机会吧?”全程都在与陆源谈话,根本不提他,周闲做足助理的身份,给他们倒了好几杯茶水。 “周闲,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让你跟着我参加宴会吗?”陆宁琛却不急着说这事,反倒是提起昨天的事情。 周闲想到刚才的谈话,摸着下巴思考,等上了车,才笑着开口:“你是不是想拿我做挡箭牌来敷衍你爷爷?” 如果只是带着助理去参加宴会,根本不需要让他穿得这么好。据周闲观察,昨天的宴会上有许多年轻人成双成对,这倒像是相亲宴会的感觉。陆宁琛昨天没让他跟着的时候,就和不少合作伙伴的儿女走在一起闲聊过。 陆宁琛看他一眼,云淡风轻地开口:“这是原因之一。” 周闲不在意其他原因,将安全带扣好,语气非常沉重:“陆总,你这样做,会不会导致我被你爷爷绑过去,然后甩下一千万的支票,命令我离开他的大孙子啊?” 陆宁琛的爷爷是个非常顽固、控制欲强大的人,对待陆宁琛都是打压式教育,更不用说对待别人,连陆源刚才只是提了一嘴,就忍不住打冷战。 陆宁琛沉吟几秒:“前面有可能,后面不可能,按照他的性格,他可能绑架威胁,但不会甩钱给你,他会认为你不配一千万支票。” 周闲拿出手机,一脸遗憾:“哦,那我要把幺幺零弄成一键拨打,方便随时找正义使者——警察求助,说有老登绑架威胁我这个正直善良的好青年!” 15、荣幸 周闲没等到陆宁琛的霸道爷爷,先等到了苏城星。 陆宁琛在宴会之时,便与苏城星约在下周末打高尔夫球。等他们到的时候,不仅看到了苏城星,还恰好在高尔夫球场遇见不少人,其中便有陆宁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没想到苏老板居然能够约到陆总出来,真是太难得了。”难得在这种场合见到陆宁琛的老总惊讶道。 陆宁琛出了名的工作狂魔,虽然也会出入社交场合,但次数很少,比起娱乐,他更喜欢工作。这令其他人有些惊讶,没想到苏城星的手段这么强,连这位都搭上了。 苏城星笑得一脸和蔼:“哈哈,能约到陆总是我的荣幸。” 陆宁琛微笑:“苏老板说笑了,我也很高兴能被你邀请,许久未与诸位在这样的场合相见,真是抱歉。” “陆总太客气了,难得能在这里遇到你,令人感到相当惊喜。” 一群老狐狸笑得相当亲切,你来我往地客套着,看得一旁的周闲直打困,但是其他老总带来的助理都一板一眼,他当然也不能给陆宁琛丢人。 好在众人没谈多久,便分开了,毕竟这只是一场“巧遇”,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谈,客套几句便可。但苏城星的实力与手段,不经意地显露出来,让众人意识到对方愈发不简单。 海城的豪门世家之中,陆家无疑是最顶尖的豪门世家,前有精明狡猾老董事长,手段毒辣,没人能从他手上占便宜。 本以为他的几个儿子没什么出息,爱玩爱闹,毫无建树,只会闹笑话,陆氏集团大厦将倾,却不料他教出了一个更心黑的陆宁琛。 平时不显山显水,待人温和亲切,可实则极具手段,丝毫不输年轻时候的陆老爷子,他的作风干脆利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致命,绝不给任何人留一丝转圜余地。 不过周闲对这些不在意,他现在比较关心陆宁琛会不会被苏城星邀请进入星光俱乐部。那天宴会的酒液检测早已出来,陆宁琛看完之后,表面没有任何想法,依然一副如沐春风般的温柔模样。 此刻与苏城星交流,他们也是相当愉快地聊着各种事情,不得不说苏城星的情商与口才很高,说话也相当幽默亲切。周闲一个旁观的都觉得对方说话很有趣,能够轻松化解各种问题,令人觉得与他相处舒适。 “苏老板,原来你今天真来这里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周闲侧目望去,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两男一女,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 少女短发利落,妆容精致,穿着酷帅,风格独特,一脸惊喜地跑过来:“我刚到隔壁的射击馆就听说你也在这边,就忍不住过来和你打招呼!” 另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斯文的男生也笑道:“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苏老板和陆总,安南一听苏老板在这里,就冲动地跑过来,我们没劝住她。” “杨珏,明明你也想过来见苏老板吧。”少女安南白了他一眼,嘻嘻看向陆宁琛,“陆总不介意我们过来打扰吧?” 陆宁琛微微一笑:“当然不介意。” 另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瞧着他们的穿着和手里的东西,挑眉说道:“苏老板,陆总,你们就玩这些东西,会不会太没有意思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隔壁射击馆玩玩?” “对啊,对啊,高尔夫球超级没有意思,苏老板、陆总,你们要不一起去陪我们玩玩吧,玩枪可刺激多了,我枪法超准,待会儿给你们见识见识,非常厉害!” 安南笑嘻嘻地用手比出打枪的手势,biubiu两声,对准陆宁琛,整个人显得有点开朗热情,但又隐约透着荒诞。 苏城星眼眸微沉,脸上笑容却不变,笑容如沐春风,声音和气:“陆总,真是不好意思,安南还是老样子,小孩子心态,玩心太重,希望陆总不要介意。” “小孩子爱玩很正常。”陆宁琛微笑道,“而且他们的建议也不错,不知道苏老板可有兴趣换个场地。” 苏城星有些诧异,随即哈哈笑道:“看来陆总对射击也很有兴趣,也是,我差点被陆总的气质给弄昏头,连陆总还是个年轻人这事都快要忘了,让你陪我这个中年人打了这么久的高尔夫球真是非常抱歉。” “苏老板客气了。” 陆宁琛笑吟吟地和他搭话。 二人收拾好东西,跟上三个吵闹的少年少女,朝着射击馆过去。 安南一直缠着苏老板,明显相当喜欢对方,在不经意看到跟在陆宁琛身后的周闲时。 她表情浮现一丝诧异,指尖轻点红唇:“哎,陆总,这位是你的贴身助理吗?上次我家举办宴会,我好像也看到这位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呢。” 听到这话,戴着眼镜的斯文少年杨珏下意识看了一眼周闲,唇角不明显地往下降低少许弧度,镜片下的眼眸透着一股冷意。 陆宁琛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点头:“嗯,这是我的贴身助理周闲。” “嘿嘿,脸长得真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耶。”安南仔细观察一番,眯起眼睛,看向陆宁琛,声音撒娇,“陆总,你的助理可以给我吗?我好喜欢他!” 安家和陆家关系不错,安南的大姐和陆宁琛的交际颇多,生意往来不少,关系融洽。而安南的任性妄为在圈里是出了名,提出这种要求,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陆宁琛瞥了一眼一言不发、沉默是金的好助理周闲,开口道:“这就需要安小姐自己询问他的意见,我们只是雇佣关系,随时可以辞职走人。” 周闲眉头一跳,本来还想继续装成尽职的好助理,暗中摸鱼,现在被陆宁琛祸引东水,只能挂上客气微笑,巧妙拒绝这位任性的小姐,反正他生是陆宁琛的人,死是陆宁琛的鬼! 安南遗憾作罢,又去和苏老板聊天。 红发少年钟浩轩正走在杨珏旁边,在观察周闲之后,嘴角咧起,一把搭在杨珏的肩膀上。 二人放慢脚步,落到最后,拉开距离,他放低声音:“嘿,居然是上次害你被苏老板骂一顿的人,刚刚没注意到,这人存在感真低。” “不过既然我们遇见了,你说待会儿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咔嚓了?” 钟浩轩声音充满恶趣味,像是魔鬼一样,蛊惑着杨珏。 16、亲密 杨珏放低声音回他:“上次的事,我抗了,这一次轮到你怎么样?” 钟浩轩立即转变话术:“那还是算了,今天是在苏老板旗下的射击馆,要是出事,我可承担不起,稍微吓吓他就好,这样陆宁琛也不方便找我们麻烦。” 【宿主,听见了吗?他们在背后蛐蛐你!】系统听得清清楚楚,立即转告给周闲。 他散漫地回应,今天摸鱼摸得发困,正好缺点事情打起精神:【知道了,待会儿,我就陪他们玩玩。】 射击馆内,周闲在安南的热情邀请下,也跟着他们一起玩。 安南第一个上手,射击姿势标准又漂亮,紧紧盯着靶子,砰、砰、砰……接连几声轰响,她直接射空弹夹。 旁边工作人员报数,基本都在十环、九环、八环徘徊,算是不错的成绩。 “糟糕,今天发挥不太好!”安南有些懊悔的样子。 苏城星笑道:“这成绩已经很好了,像我们这样经验不丰富的,可能连靶子也射不中。” 安南被苏城星安慰,整个人心情好了起来,看向周闲:“帅哥,你以前有玩过射击吗?” 周闲摇头:“没来过这种地方。” 周闲说着,也拿起枪,动作有些生疏,站在他身旁的陆宁琛皱了皱眉,开口提醒:“放松一些,两脚与肩同宽,你握枪的手法不对,重心也得调整……” 陆宁琛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他调整,修长的手指握住枪给他示范一遍,问他看懂没有,懂了就把枪拿好,准备射击。 周闲侧目观察其他人,都在各自玩各自的。陆宁琛教得很认真,声音温和,和他离得很近,手指碰触到手指,一点点教他如何拿枪,并礼貌询问,没玩过很正常,但连谍战片也没看过吗? 说好的男人的浪漫是枪械,周闲笑说:“我的浪漫不在于此。” 太过于认真的陆宁琛轻笑,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接触有多亲密。以前的每一次接触,他都像触电一样,条件反射地闪开,迅速拉开距离,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充斥着对周闲的反感,这一次,却没有意识到不对。 “哎,陆总,你不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吗?”距离太近,周闲一侧头便贴近陆宁琛的耳朵,说话时的热气都能喷洒在耳尖,让他一愣。 陆宁琛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收回手,往旁边一站,像是一个没事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差不多了,你射吧。”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优雅,但是周闲眼尖地看见他白玉似的耳边泛起一抹绯红。 “那我先试试。” 周闲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向枪靶,没有注意到陆宁琛在他移开视线之后,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周闲身高腿长,比例完美,拿着枪,身姿挺拔,眼神认真地盯着枪靶,十分慑人,褪去懒散的气息,愈发显得危险而充满侵略性。 砰、砰、砰! 几道枪声响起,他姿势标准漂亮,冷酷而危险,犹如百发百中的枪王一样。 旁边的人被他的姿态吸引而来,纷纷看向靶子,工作人员呃了一声:“……很遗憾,一枪没中,全部脱靶了。” 而且是围绕着枪靶周围射空,一枪没能调整对,偏偏姿势贼帅,一看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点零。 钟浩轩一听,哈哈大笑,给周闲比了个大拇指:“朋友,枪法不错,要是让你去解救人质,光靠这手人体描边枪法,就绝对能够无伤救回人质!” 周闲像是没听出他的嘲讽,微微一笑:“钟少客气了。” “再练练,说不定会变好。”安南一脸笑嘻嘻地鼓励道。 周闲也像是来了兴致,准备再来一次。 恰好陆宁琛收到电话,暂时出去一会儿,苏城星也有点事出门,射击房里除了工作人员,只剩下周闲和安南三人。 钟浩轩给安南一个眼神,示意她支开工作人员。她撇撇嘴,小声提醒:“别玩得太过,我还蛮喜欢他那张脸。” “放心,我们会控制好尺度,毕竟这里是国内。”钟浩轩嘻嘻一笑,让她安心。 17、安全 安南将工作人员支开后,房间内只剩三人。 周闲刚把耳机取下,盯着手里的枪支观察。钟浩轩凑上去,想要搭他肩膀,奈何周闲身高腿长,而他差了一截,搭上去不好看,便放弃了,指着链条固定的枪支,恶趣味地笑说:“朋友,你觉得这个有意思吗?” 周闲想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所以配合说:“还可以,比较安全。” “那就不刺激了,国内能玩的也就这种小玩意儿,还得栓个链条,真没意思,换在国外可是什么都能玩。”钟浩轩往旁边一靠,摇晃着手指。 “在国外,有钱的是大爷,想玩什么枪都有,而且这枪打在靶子上,可没有打在人身上爽。” 钟浩轩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观察周闲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说道:“哎,周闲,你知道国外有一些俱乐部能够提供‘活靶子’吗?” 他盯着周闲,语气缓慢,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给他一一说明:“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在俱乐部专门划分出来的猎场里,放入一些活人,而我们作为猎人开始进行狩猎,比谁击杀得更多,这种游戏可比在国内玩这种东西带劲多了。” “如果是你这样的平民在国外,可是我们手上的猎物。”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周闲的后脑勺,杨珏的声音从后幽幽传来,斯文中夹杂着冷意,犹如一条危险的毒蛇锁定住他。 “别乱动哦,射击场内突然走火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周闲视线余光之中,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慢慢从后面走到他的身旁,冰冷的枪支顶着周闲的头移动,镜片下的眼眸透着阴狠的恶意。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难得那天宴会上,他们想要设计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杯能够让人变成发情的动物,在宴会之上丑态百出,贡献一场精彩而愉悦他们的大戏。 另一杯稍微保守一些,刚喝入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但是早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他们便可以暗中欣赏喝酒的人因为没有药物而失去自控,逐渐堕落,痛苦不堪。 他们会选择在这个倒霉的人受不了的时候,如同上帝一样出场,带领他进入俱乐部,变成他们三个人的狗。 一场游戏,仅仅设计两个人,尾巴他们也收拾得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即使第一个人闹得大一些,也不会牵连到他们的头上,因为安家的人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没有后顾之忧。 那天晚上,杨珏十分兴奋,他们藏在暗地之中,心中涌现无数的愉悦,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倒霉,结果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事故发生,反而被苏老板给逮住了。 苏城星是星光俱乐部的老板,也是带领着他们从这个无趣世界离开的人。无论是安南还是杨珏、钟浩轩都非常尊敬他,他们想要玩更有趣的游戏,脱不开苏老板的帮助,所以他们必须听苏老板的话。 苏老板的教训并不重,甚至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但却让杨珏感到颜面有损,心中更是不甘,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大题小做呢? 这一股不甘让杨珏隐瞒了一些细节问题,他们下了两杯药,苏老板拿回来的那杯只是加了星光俱乐部特制药物的酒,另一杯酒则还在会场之中。 苏老板调监控的时候,只观察是否有陆源、陆宁琛以外的人接触这杯酒,发现没有之后便离开。而杨珏却继续观察下去,他们发现一个秘密,喝下另一杯酒的人是陆宁琛的助理周闲! 可这人却没有如他们想象之中一样露出丑态,反倒是清醒地扭头进入卫生间,这让杨珏怀疑安南是不是放少药物?然而安南却说她一整包都放进去了,这让杨珏和钟浩轩无语至极。 那药可是稀缺货,居然都被安南放进去!但这样一来就更加奇怪了,这人为什么没有当众出丑呢? 杨珏不知道,或许药过期了,亦或者安南放错药物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第一个可能性比较高。毕竟监控里的周闲进入卫生间之前,面色确实呈现不正常的薄红,出来之后,表情与姿态也与之前不一样。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杨珏发现喝下第一杯酒的是周闲,而即将喝下第二杯酒的是陆源,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陆宁琛叫停,这其中的关系让杨珏觉得有些微妙,不过他更在意自己的游戏被打断了。 杨珏在想,如果当时陆宁琛没有过去,陆源会直接将酒喝下去,或许苏老板就不会发现他们的小游戏,他们也不会遭到责骂。 陆宁琛他们暂时对付不了,只能将愤怒转移到喝了第一杯酒的周闲身上,毕竟那杯酒最开始其实是要进入陆宁琛的嘴里,当时看到监控画面之时,杨珏简直兴奋至极。 那可是陆宁琛啊! 海城上流圈子之中,所有人都要捧着的陆宁琛,表面看似温和有礼,实则疏离淡漠,陆家的下一任家主! 而现在,他却差点喝下自己设计的那杯酒,杨珏当时光看个监控都兴奋到极致,毕竟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差那么一点就要成了他游戏的玩具! 然而,他身边碍事的助理却突然跳出来,打断了他期待已久的游戏,杨珏愤怒不已,直接将所有怒火都转移到周闲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垃圾拿走陆宁琛的酒,一向高高在上的陆氏集团总裁会当众丑态百出;也来不及阻止陆源喝下那杯酒,直接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这次的游戏将会非常完美地完成! 然而,一切都被周闲的举动给打断了,他们想看的戏码没有看到,还被苏老板捉住,教训了一顿。 安南没心没肺,钟浩轩不放在心上,只有精心策划这一场游戏的杨珏满心怒火,恨不得直接找人绑住周闲,将他折磨到跪地求饶。 若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华国,苏老板的势力还在发展之中,他不能太过于肆意妄为,只得选择放弃。 如果没有遇见周闲还好,杨珏可以控制自己的小心眼。但是一遇见打乱他游戏的周闲,杨珏根本忍不住满腔愤怒,这一次,他不会玩得太过,但怎么说也得在他身上留下一些东西,作为打断自己计划的代价! “来玩一场游戏吧。” 杨珏盯着面无表情的周闲,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跪地求饶的模样,嘴角甚至无法往下压,一脸恶意地笑着。 冰冷的枪支被握在杨珏手里,枪管指着周闲的脑袋,杨珏觉得这人表面看似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一定非常恐惧害怕,想要跪下来求饶,他光是想想,就兴奋到了极致。 杨珏手里有两把枪,他一手指着周闲,一手指向枪靶,扣下扳机,砰一声射出子弹,明晃晃地警告周闲,这不是玩具枪。 杨珏笑容扭曲地盯着周闲:“知道俄罗斯轮|盘赌吗?今天就玩这个游戏,不过参赛者只有你一个人。” “现在我手里有两把枪,指向你的这把是左轮手枪,弹槽中只放了一颗子弹,你可以任选三发对准自己的身体。” “如果这三发都射空,你赢了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如果你中弹就输了,但我依然会放你出去。” 他一脸恩赐地说着,仿佛在体现自己的大方,明明这是一个赢输都不利的游戏,没有公平,只有血淋淋的压迫。 “当然,你不能弃权,必须玩这个游戏,如果放弃了。”杨珏将刚射出一发的枪支对准周闲,眼底恶意浓稠,“那就不好意思,明日新闻会报道射击场走火,有人意外身亡。” 钟浩轩在一旁哈哈大笑,好意提醒周闲:“我劝你最好和他玩这场游戏,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报警也来不及了,你是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答应他的话,还有一半的机会,就算是受伤,也不至于丧命。” 杨珏微微一笑:“没错,就这么简单,现在说吧,你是选择玩游戏,还是选择让我送你去死,嗯?” 男生戴着一副眼镜,外貌白净斯文,像是一个青涩的大学生,此刻却显得格外恶劣凶险,镜片下的眼眸是藏不住的黑暗与恶意,好似将人命当成取悦自己的玩具。 他盯着周闲瞧,想看他露出丑陋不堪的恐惧表情,亦或者崩溃地跪在地上求饶,然后被他戏弄,不得不颤抖地参加他的游戏。杨珏光是想想,就觉得这样的画面真有趣,太能够取悦心情! 但面前的懒散青年并没有露出杨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丑态,反而无视那两把指着他的枪,一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连眼皮都半阖着。 周闲听完他的一堆废话,整个人没精打采地说:“搞了半天,就这么无聊的游戏吗?” “……” 杨珏笑容一僵,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他的游戏无聊,眼神一冷,刚射出一枪的枪支对准周闲的手臂,打算扣动扳机,给他一个教训。 可是,就在他下移那一刻,面前的懒散青年动了! “啊!” 杨珏几乎没有看清楚周闲是怎么动,就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啊一声叫出,手指一软,抓不住枪支,掉落在地。 随即他被人一把扣住后脑勺,脑袋狠狠砸在墙面上,发出剧烈轰响声,瞬间头疼欲裂,眼冒金星。 “小兔崽子,老子玩枪的时候,你连个受精卵都不是,还敢在我面前玩这一手。” 一声冰冷而慵懒的声音伴随着轰鸣传入耳朵,声音清晰。 后领猛地被提起,一阵窒息,杨珏爱玩但身体素质一般,被周闲摁头砸墙,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被丢到钟浩轩身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钟浩轩整个人都懵了,从周闲动手那一刻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刚反应过来,就看见周闲用脚随意挑起地上的枪支,往空中一踢,两把枪都掉到他的手里。 一向慵懒而无神的青年微微一笑,黑发凌乱翘起,五官深邃的面容俊美中透着一丝邪气,他勾起唇角,盯着钟浩轩和晕头转向的杨珏。 “现在,该我和你们玩个游戏了。” 18、危险 “周闲,你疯了吗?” 钟浩轩盯着指向他们的枪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拿枪指过别人,却没被人用枪指过,而且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助理,再一想到他那一手人体描边枪法,万一不小心走火,他们可就死定了。 钟浩轩不想死,冷静地警告他:“周闲,我劝你最好把枪放下,这里可是华国,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们要是真出事了,你承担不起责任!” “砰!” 他这话一落,便感觉到一道疾风般的危险从耳边呼啸而过,侧脸传来一阵剧烈刺痛,余光中鲜红的血色从脸颊处流下,钟浩轩面无血色。 操,这家伙来真的! “哟,这枪的手感不错。”周闲倒是挺满意的,这手感可比刚才玩的“玩具枪”有意思多了。 他看向恢复清醒的杨珏,眼底还有些不可思议,眼镜被打飞,斯文的面容染上扭曲怒火,血液从额头流到脸上,显得表情狰狞。 周闲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枪,“这东西玩起来不错,你的游戏很无聊,不如按照我的游戏来一回吧?”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游戏,就用钟少刚才说的那个吧,你们做靶子,我来打,打死了算你们的,没打死算我的,怎么样,很简单很好玩吧?” 我干你妈,好玩个屁! 钟浩轩差点骂出声,但是周闲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一点都不像个普通的助理,以漫不经心的姿态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他本以为这家伙不敢出枪,可是刚才那一枪开得毫不犹豫,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脑袋就开花了! 钟浩轩很惜命,所以干脆闭嘴。杨珏却满心不甘,他喜欢掌握他人的命运,玩弄别人。刚还被他肆意玩弄的家伙却扭转局势,反而是自己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心中恶意弥漫,杨珏恨不得立即抢回枪,干脆利落地杀掉周闲。 一切都没有这么容易,周闲身手好得不可思议。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弄翻他,大脑传来阵阵钝痛,杨珏拼命思考,他怀疑周闲根本不是陆宁琛的助理,亦或者外界谣传的情人,而是他的保镖! 也只有这个身份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这家伙的身手如此强悍,甚至喝了那杯酒也没事情,也许是自身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也说不定,毕竟国外的一些雇佣兵确实受过专门的训练…… “砰!”又一声枪响在杨珏耳边,尖锐而猛烈,直接让杨珏大脑一空,耳朵受到冲击波,一阵阵闷痛。他仰头对上那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眸,心脏一紧,该死,这家伙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第二发了。”周闲一笑,“除掉你刚才打的一发,还剩下三发子弹,再加上左轮手枪里的一发,总共剩下四发子弹,你们猜猜我的枪法能不能变好,打到你们?” 我干你妈的! 钟浩轩被刚才那一枪吓死了,就这么近的距离,周闲怎么可能打不准,根本就是故意针对他们玩耍! 被对方当作猎物的感受并不好,钟浩轩吓得面无人色,眼底止不住恐惧,而杨珏的恐惧也不逊色于他。 他们爱玩爱闹,但那都是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现在直接面临危险,而且还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周闲打死,对死亡的恐惧让二人浑身打颤,一动不敢动。 他们想过叫人求助或者打电话,前者早就被他们驱散,后者周闲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 杨珏刚想借助钟浩轩的遮挡,打电话求救,结果就被周闲一枪干掉了手机,对方还虚伪地哎呀一声,说不好意思,居然把杨少的手机给打坏了! 杨珏又气又恨,他和钟浩轩就像是被周闲玩弄的老鼠,仓皇无助,无处可逃,只能惊恐地看着周闲拿他们测试枪法,一枪比一枪可怕,心脏高高悬挂,每一枪射出,心脏都漏跳一拍。 当测试到左轮手枪时,二人恐惧万分,周闲这家伙居然对准他们的身体,射空五个空弹,最后一枪射在杨珏的双腿之间,直接把他给吓晕过去。 “你们这样太没意思了,没有那个胆子,就不要学电影里的反派在我面前说这些搞笑的事情,连面对子弹的胆子都没有,怎么敢在华国肆意妄为,真当法律是摆设吗。” 周闲漫不经心地把射空的枪擦干净指纹,丢到钟浩轩的怀里,又顺手把刚才工作人员给他重新上好的那把枪,对准枪靶打空,不能浪费。 临走前,周闲对着杨珏和钟浩轩晃晃手机:“我知道你们开了监控,我也把全程都录好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场小游戏而已。如果你们敢说出去,我会尽数告诉我的雇主,到时候事情闹大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这是和陆宁锦交流留下的习惯,在知道这两个家伙要找他麻烦的时候,周闲就暗自开了录音。不过不开也没事,钟浩轩胆子小,暂时不敢动手,杨珏阴险狡猾好面子,绝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甚至会想办法掩盖过去,不让苏城星知道。 他只会像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试图找到一个好时机暗算周闲,不会再次将自己暴露在周闲面前,遇到这种危险。 “暂时就这样吧,下次别来我面前犯贱,最好离我老板也远一点。” 话落,周闲走出房间,两腿发软的钟浩轩浑身颤抖地拿着射空的枪,看向周闲临走前随意又射了一次的靶子,枪枪正中十环,他一咬牙:“我操,那家伙果然是在玩我们!” 这王八蛋先前的生疏技术根本是在戏耍他们,怕是故意陪陆宁琛玩情趣吧! 钟浩轩愤怒不已,但现在刚死里逃生,他不想再惹到周闲,连杨珏这家伙都被吓晕过去,可想而知刚才的“游戏”有多么的恐怖。 . 告别苏城星之后,陆宁琛带着周闲开车回家。 “你看起来很开心。” 陆宁琛盯着副驾驶座的周闲,轻而易举地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真诚许多,看来他和苏城星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发生了不少事情。 周闲点点手机,笑眯眯说道:“我发给你了,等回去你可以听一下录音,现在我先给你讲讲,还记得之前宴会下药的事情吗?” 陆宁琛一脸淡定地开车:“难道与安南三人有关?” “不愧是陆总,我什么都还没有说,您就猜到了!”周闲浮夸地鼓掌,不愧是大反派,真是聪明睿智反应快! 陆宁琛:“少贫嘴,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周闲只和安南三人待在一起,又提到宴会一事,根本不需要猜测。 周闲说:“也没发生什么,就是一起愉快地玩枪,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他笑眯眯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陆宁琛述说一遍,从安南支开工作人员,到钟浩轩说起国外的俱乐部,再到杨珏想和他玩小游戏,结果被他拒绝,大家一起玩起来他的游戏,三个人的体验感都很不错,收获不小! 陆宁琛一听就知道他满嘴鬼话,趁着红灯,打开他发过来的录音,开始听了起来。 周闲不满:“我有这么不可信吗?”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陆宁琛拒绝回应,并且听了一路,在录音播放结束的时候,沉默许久。 【宿主,你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系统检查发现黑化值没有变化,但是反派身上的气息相当凝重,让它觉得不妙。 【应该不至于,我什么都没有做吧?】周闲摸摸下巴,他真的只是玩了一小把游戏,陆宁琛至于这么沉默吗? 良久,他听到陆宁琛悠悠开口:“你的枪法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从录音对话里,陆宁琛发现周闲每一次开枪都会预告自己准备打哪里,并且从钟浩轩和杨珏的反应听起来,确实如实打中。这家伙根本不是个连枪都不会玩的菜鸡。 “这是重点吗?”周闲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居然是这个。 陆宁琛微微一笑:“这是重点。” 本就疑点重重的周闲再增两个疑点,身手不错,枪法也不错,呵呵。 “还有一件事。” 陆宁琛车停在一边,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冬天夜晚来得快,外面开始飘雪。霓虹灯光眩目,落入车内,冷白肤色染上灯光,温和清俊的面容没有笑容,漆黑的眼眸落在周闲身上,深不可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次的举动太过于愚蠢。” 明知是苏城星的地盘,明知他不简单,却非要和杨珏、钟浩轩斗气,暴露出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举动,与上次擅自喝下含有药物的酒一样冲动。 “这一次我会帮你善后,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麻烦多动一下你的脑子,谨记永远不要将自己暴露在危险面前。” 陆宁琛的语气很淡,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事情:“下车吧,今天在这家餐厅吃晚餐。” 他说着,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却被周闲一把抓住手腕。 “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吗?” 坐在副驾驶的懒散男人笑吟吟地望着他,黑发乱得没有造型,高挺的鼻梁落下阴影,五官深邃优越,一双半阖的狭长眼眸睁开,浅色瞳孔映入窗外的星星点点,变得格外耀眼夺目。 “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耽误我的事情。” 陆宁琛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可是心脏确实漏跳了一拍,坐在副驾驶的人长着一张他非常喜欢的脸,总能蛊惑到他,但仅此而已。 周闲闷笑一声:“口是心非的男人。” 有本事,就别耳红。 19、刺激 陆宁锦是个身残志坚的人。 即使摔得头破血流、拄着拐杖,他也能满腔怒火地推开所有助理秘书的拦截,火冒三丈地冲进总裁办公室里找陆宁琛的麻烦。 “陆宁琛,你到底想做什么,居然真敢把我的职务给撤销了!” 他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楼层,试图去搀扶他的顾瑾瑜被一把推开,拿着保温杯在众人背后看戏的周闲伸手扶他一把。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顾瑾瑜面露忧色地盯着陆宁锦的背影。 然而办公室里的陆宁琛只是淡淡给总助一个眼神,对方就立刻心领神会地关上门,让周围的人赶紧回去工作,别整天想要围观上司的热闹,这是你们能看的吗? 众人听话回岗位,却纷纷打开手机。 周闲心中了明,窝在座位上,也打开了手机。他早已混入众人内部群聊,每天暗中偷窥,伺机了解公司里的情况。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如鸡,群中宛如过年。 【他怎么还有脸来找陆总的麻烦?自己出卖公司机密,暗地里与对头公司交接,要不是其他人及时发现,开发部这半年来的辛苦全部白费了!】 有人忿忿不平地抱怨着,今天早上开了一场重要会议,等到会议结束,陆宁锦就被撤职,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真相。 【可不是吗,要不是分公司的人发现他出卖公司,及时上报给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这次的损失可大了。】 【他这次惊动董事会,撤销他的职务也是各位股东一致赞同,真要说起来,和陆总根本没有关系,他刚才倒是叫得大声!】 有人为陆宁琛叫屈,发现陆宁锦出卖公司的是陆成逸,陆宁琛和陆宁锦二叔的儿子,现在负责分公司,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发现并一手主导,捅破到陆宁琛和董事会面前。 他可能是担心陆宁琛试图包庇陆宁锦,毕竟以往陆宁锦不是没有做过错事,但都被陆宁琛一手压下来,最终大事化小。 就连当初他抢功劳一事,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弥补所有人,并给陆宁锦换一个岗位,算不上什么惩罚。只是他做得漂亮,除了陆宁锦,大家都满意。 所以陆成逸这一次索性一闹便闹得非常大,不让陆宁琛还有机会大事化小,将陆宁锦留在公司里。 在这一点上面,周闲挺佩服陆宁琛,明明陆家人当中,他是最想陆宁锦死的人,而且他也不掩饰自己对陆宁锦的嫌弃。 可每次惩罚都会保留余地,表现得像是对陆宁锦还有一丝亲情,但其实他的每一次“庇护”都是听从于老董事长。以至于不知真相的人都觉得他很好,虽然讨厌陆宁锦,但起码对他留有余地。 二人两相对比,明眼人都知道站在谁那边。 一句句匿名发言快速刷屏,周闲了解了大概,便不再多看,转为关心旁边面色苍白、心神不宁的顾瑾瑜。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周闲心知顾瑾瑜在担心陆宁锦,没有拆穿,做足知心好同事的姿态。 “啊……不、不是,只是昨天没睡好,所以没什么精神。”顾瑾瑜面露一个僵硬笑容。 “再坚持半小时,马上就下班了。”周闲鼓励他。 作为一个试图躺平的人,几乎是盯着时间走动,恨不得跳到五点钟,立即下班走人。 “嗯。”顾瑾瑜微笑点头,控制不做引起周闲注意的举动,干脆埋头工作,只是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朝外看去。 周闲的工作早已搞定,正在摸鱼,偷玩手机。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他恰好看到群里说林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出了问题,忙得焦头烂额,群里一大堆幸灾乐祸的同事,纷纷送上祝福。 陆宁琛动手速度真快,周闲知道陆宁琛与陆源暗中针对陆宁锦和林氏集团,却没有深入了解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难怪陆宁锦这两天降低找他要消息的频率,原来是因为他的合伙人——林氏集团林敬遇到问题,双方自顾不暇,估计陆宁锦对他的怀疑度也上涨不少。 【系统,我突然发现我的出现很没必要。】周闲忽而对系统说。 被宿主传染而开始躺平的系统一个激灵:【宿主,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周闲眼神悠远,说:【你看,我至今为止有给陆宁琛派上什么用场吗?】 做双面间谍没做好,顶多偶尔按陆宁琛的吩咐,给陆宁锦传达一些假消息;做金丝雀没做好,别说暖床,连陆宁琛房间都没有进去过;做假情人也没有做好,公共场合像是客客气气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见客人…… 【不行,我今天非得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要不然我于心不安!】 周闲突然郑地有声地对系统宣誓,给它吓一跳。 系统结结巴巴:【你……你要履行什么职责?】 周闲又想对反派做什么事情? 系统不安,周闲眼神凝重:【间谍是做不成了,所以我必须做好暖床金丝雀,或者做好他的情人!】 陆宁锦和林氏集团这么快就被陆宁琛收拾掉,周闲心生危机,必须放大自己其他的优点,让陆宁琛发现他还有很好用的地方,不能因为做不了间谍,就把他给抛弃! 系统:【……宿主,我劝你不要乱来!】 陆宁琛最近的黑化值好不容易降回八十,它怕周闲一顿乱来,刺激对方狂涨黑化值。 周闲选择听不见。 等下班之后,溜进陆宁琛的车子。 自从宴会之后,周闲已经习惯和陆宁琛一起坐在后车座,陆宁琛也不赶人,导致周闲进得习以为常。 这一次,他一上车,就打开隔板,挡住司机视线,这一行为引起陆宁琛的注意:“你想做什么?” 陆宁琛今日心情很美妙,看见周闲没头脑的行为,也不生气,语气平和。 周闲沉吟道:“陆总,你觉得我这段时间做得怎么样?” 逐渐察觉到自己不尽职的周闲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之前是靠着双面间谍的借口留在陆宁琛身边。 现在陆宁琛初步解决陆宁锦,很有可能不需要自己,他得寻个陆宁琛满意的角度,推销自己,比如暖床技术一等一的好? 对此,系统劝诫:【你敢这样说,他就敢把你丢在马路上!】 周闲继续无视,陆宁琛耐心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周闲此人有优点也有缺点,偶尔闹心偶尔神经,但是在配合对付陆宁锦这一方面做得很好,之前与陆宁锦的往来,也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这次计划进行顺利,也有他一份功劳,陆宁琛心知周闲身上疑点重重,但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否认掉他做出的贡献。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他的用处,陆宁琛并不打算丢弃他们,他选择掌握每一个人的才能,并且合理利用安排到合适的岗位。 周闲摸着下巴:“每一个方面都有,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陆宁锦已经被搞定了,我应该不需要做双面间谍了吧?” 陆宁琛温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错了,还没有结束。” 陆宁锦只是被撤职,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敬也得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一切才刚开始。 周闲说:“但我现在应该派不上用场了,陆宁锦可能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人。”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陆宁琛心情不错,告诉他,“他一定知道你是我的人,只不过自顾不暇,陆成逸和他不会放过彼此。” 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董事长最迟三天就会让他回祖宅,狠狠敲打一番,让他弄清楚,陆氏集团还由不得他做主,就算没了陆宁锦,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成为他的第二个威胁。 “那等他闲下来,是不是就得针对我了?”陆宁锦现在最恨的人估计是捅破一切的陆成逸,其次就是他和陆宁琛。 “没错,所以你最近需要小心一些,别被人套麻袋。”陆宁琛轻笑道。 周闲斜视他:“一键拨号我已经设定好,谁敢来,我就立即找正义使者,让他脱层皮。” 一群法盲居然敢在社会主义国家做这种事情,真是法理难容! 没等陆宁琛开口,他又一脸兴致勃勃地说:“哎,那我现在不用做双面间谍,是不是就自由了,之前欠你的债也抵消,不用继续待在你身……”边跑来跑去,成为一个九九七的社畜! “陆总,你这眼神变得有些可怕。” 周闲没把话说完,就看见陆宁琛温柔俊美脸上浮现一抹熟悉的虚伪笑容,原本温和的眼神也转为冰冷审视。 【宿主,反派的黑化值狂涨五点,你这是做了什么啊?】 系统颤颤巍巍地说出结果,恨不得拽住周闲衣领质问一番。陆宁琛的情绪一直稳定,这么久才涨一点,而且这两天还降了回去,现在却被周闲一句话给刺激上去! 我让你来降低反派黑化值,你却把他刺激到狂涨黑化值! 周闲:“……” 我发誓,我就是想偷个闲。 “你想离开?”陆宁琛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周闲觉得不妙,只见陆宁琛低低一笑,“很遗憾,你走不了,你现在欠我的钱还没还完。” “什么?”周闲纳闷,他什么时候欠陆宁琛的钱了? 好在陆宁琛也不和他打哑谜,微笑点醒他:“你之前欠的钱,我帮你还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债主,你想好怎么还这五百万吗?” 周闲:“……” 难怪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收到催债的信息,原来是你从中作梗啊! 周闲这段时间靠着做双面间谍,赚了几十万,但依然不够支付。 他想了想,伸手抓住陆宁琛的手,没等他斥责,一脸真诚:“卖身给你可以吗?” 正好,把歪了的危险话题给扭转回去。 20、算计 陆宁琛拒绝了,并且用周闲每日必放一遍的价值观告诫他,做人要本分,不能整天想东想西,试图走捷径。 “陆总果真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啊!” 周闲笑吟吟地夸赞,所以你能不能把刚提高的黑化值给降回去呢? 陆宁琛的情绪过分稳定,任由周闲怎么夸赞,都不动于衷,看得系统都着急起来。 【那么多人都没能让反派提高黑化值,宿主你一句话就刺激上来,可真行!】系统撞了撞周闲的头,以示不满。 【没事,早晚能够降下来。】 周闲试图用“含蓄”的语言表达自己需要履行金丝雀和情人的职责,却不料被陆宁琛给反击回来。 陆宁琛是个正经商人,即使是所谓的“包养”也是正经交易,只要cos,没有play,现在试图play的周闲惨败而归。 等回到陆宁琛的别墅,难得到来的客人陆源诧异地开口:“周助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沮丧模样。 “没什么,不用管他,我们先进书房吧。”陆宁琛笑笑,带着陆源进入书房。 “我也一起。”周闲紧跟在他背后,声音幽怨。 陆宁琛:“你去泡一壶茶。” “让管家泡不行吗?”周闲不想离开,而且他的茶艺不精,目光落在一丝不苟的管家身上,一看就知道此人茶艺超绝。 陆宁琛提醒:“你听不出我这是在支开你?” “听出来了,但我不想听你的话。”周闲微微一笑,语气悠悠,现在没有cos,也没有play,他严重缺少安全感。 陆源:“你们这是在闹矛盾吗?” 难得看到宁琛哥和人这么说话,真是神奇一幕。 陆宁琛瞥他一眼:“算了,都进来吧。” 陆源摸不着头脑,进入书房,管家很快端来茶水,周闲为了彰显自己的可用之处,便主动接过管家送来的茶水,给三人倒上。 陆宁琛直接忽视他的存在,开口:“你之前找的那个人怎么样?” 找谁? 坐在一边的周闲立即竖起耳朵。 陆源面色一肃,点头道:“宁琛哥,你放心,他绝对可靠,现在警方已经对俱乐部开展调查,目前一切顺利。” 陆宁琛道:“小心一点,苏城星不是好对付的人,他非常警惕,这次涉及到的人员广泛,稍有不注意,他可能就会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越是顺利越需要小心。” “嗯,我们知道的,那一次真的非常感谢您!”陆源表情凝重,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庆幸与感激,还有一抹后怕。 他现在一想到之前陆宁琛给他看的检测资料,就忍不住后怕。如果在宴会的时候,他真的不慎喝下那杯含有星光俱乐部特制药物的酒,现在可能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陆源越想越害怕,他的家庭美满幸福,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孩子,非常恐惧遇到不幸的事情,绝对不想自己变成伤害他们的人! 越是恐惧,陆源就越感激那天晚上陆宁琛的帮助! 陆宁琛瞥了一眼认真偷听的周闲,淡淡说道:“嗯,接下来我会让人注意苏城星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转告给你,到时候就麻烦你做个中转站了。” “当然没问题,我朋友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帮助!” 陆源真诚道,他知道陆宁琛不想出面,所以才会将这事告知他,由他转告给警方。对于这一点,陆源没有任何不满,因为差点饮下酒的他,比谁都还要厌恶差点害了自己一家的星光俱乐部。 尤其是朋友让他看了一些最近的调查结果,吃下星光俱乐部特制药物的人,无论之前拥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和毅力,都会被彻底摧毁,堕落成害虫。 二人说完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又商讨一些关于商业方面的事情。 周闲听了半天,才发现林氏集团已经被陆宁琛渗透,那位林总忙得焦头烂额,一塌糊涂。陆源在陆宁琛的帮助之下,趁机抢了不少他们公司的资源,这也是他们之前的交易之一。 等陆源回去之后,周闲吐了口气,看着面容温柔淡漠实则心狠手辣的陆宁琛:“亲爱的陆总,请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计划在暗中进行吗?” 难怪原剧情里,陆宁琛会把侦探陆听风和律师魏成霜耍得团团转,他现在也把别人玩得团团转。陆宁锦和林氏集团在他的掌握之中,星光俱乐部也在他的引导之下,走入了陆源和他的警察朋友眼中。 周闲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陆源口中的那位朋友,应当就是魏成霜的父亲,他是一名身份不简单的警官。 按照原剧情,他早晚会发现星光俱乐部中的问题,然后开启调查。但到那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星光俱乐部早已逐步深入海城的上流圈子,庇护者无数。 于是魏成霜父亲对星光俱乐部的调查暴露在苏城星的面前,引来灾祸,导致家破人亡,可怜的魏成霜也只得流落孤儿院。 但现在陆宁琛没黑化,甚至提前发现问题,并且通过陆源告知于他,这位原本注定早死的警官有了陆源的帮助,又有陆宁琛在背后掌控大局,再加上自身的警惕,苏城星的势力还未完全培养起来,多个因素叠加,估计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真是没想到,原剧情里注定坑死陆听风和魏成霜的陆宁琛如今居然反过来,没和苏城星一起合作,倒是和他们父亲联合起来,准备先将两个孩子未来的大敌给剿灭了。 陆宁琛当然不会告诉周闲自己做什么,淡淡说道:“我只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陆宁锦就不用说了,收买周闲盗取机密文件,与敌对公司的林敬合作,试图坑害陆宁琛;这二人,如今一个摔断腿进医院,被公司撤职,正在和陆成逸撕扯,一个被陆宁琛坑得一团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被陆源暗中针对。 苏城星纵容安南三人肆意妄为,导致陆宁琛差点喝了那杯酒,陆宁琛更加不会放过,他会一个个安排好结局,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哈哈,真是个小气的人,不过我喜欢!” 周闲看出了陆宁琛的想法,笑得乐不可支。这个故事里,每一个试图伤害陆宁琛的人都收到了报复,除了他。 周闲懒散地靠在沙发,手指支着侧脸,天花板的灯光洒落,优越的五官在脸上投下阴影,线条流畅迷人,眼眸幽邃神秘,笑得意味深长。 “陆总,我突然发现我弃暗投明的选择是正确的。” 陆宁琛温柔一笑:“如果是错误选择,你已经无法在我面前活蹦乱跳。” 他最开始,是真的想打断周闲偷东西的手。 周闲假意捂住嘴巴,一副担心受怕模样:“陆总说得真吓人,我胆子小,受不得惊吓。” 陆宁琛懒得理他,相处这段时间,他早就看透周闲本性,一个不着调的闲散人士。 “陆总,今天晚上好像风雪雷电交加,你真的不需要我来暖床吗?光是cos白月光没有意思吧,咱们真的不play一下?” 周闲在陆宁琛要离开之前,抓住他的手腕,笑吟吟地推荐自己,年轻火力大,是一等一的暖床好工具。 陆宁琛:“……” 这个话题是没完了吗? “你今天比平时跳脱不少。”陆宁琛捏了捏眉心,无论是陆宁锦还是苏城星都没能让他露出无奈的模样,反倒是周闲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情绪出现一丝波澜。 周闲幽幽道:“没办法,双面间谍任务已结束,现在你还不要我cos白月光,我只能为自己找一点存在感了。” 陆宁琛自从发现顾瑾瑜的男朋友是陆宁锦之后,就很少关注顾瑾瑜。他嘴上说是让周闲监视顾瑾瑜,其实只让他注意顾瑾瑜与陆宁锦是否存在不利公司的行为,别的根本不在意。 所以这个白月光到底是谁的?周闲觉得自己比陆宁琛更关心顾瑾瑜的身心情况! “……” 陆宁琛:“找不到事情做,不如好好工作赚钱,你现在还欠我五百万,想好怎么还了吗?” 眼见周闲张嘴,又要甩出一句“卖身”或者“暖床”,陆宁琛及时打断:“我是正经商人,不接受不合法的交易,你想好再说。” 周闲:“……你怎么可以抢我的话?” 陆宁琛微微一笑:“因为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周闲一噎,陆宁琛怎么把他的话全部给抢走了? 系统对这话非常敏感,及时上线说:【宿主,你教得不错啊,反派都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 【他现在说的话,你听听就好。】 周闲也不在意,继续腆着脸问:“那你可以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一遍给我听听吗?” 既然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那就再念念价值观,稳固稳固自己身为好公民的身份吧! “下去吃饭吧。” 陆宁琛不想跟他犯傻,往外走去。 周闲不想放开他的手,就只能握着他的手腕跟着出门,并且不停地追问:“为什么转移话题?背一遍价值观不好吗?我跟你说,多背几遍,才能让你的内心升华,只剩下爱与和平,而不是整天想着算计别人……” 陆宁琛:“……” 再和你说这些废话,我就是傻子。 21、深夜 天气预报很准,说是风雪雷电交加的夜晚,一样没缺,齐齐上场。 窗外是轰隆隆的雷电声,冰雹砸在地面上的噼里啪啦声,书房窗户紧闭,窗帘拉好,却隔绝不了雷声与冰雹砸落声。 陆宁琛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一向温柔俊美的脸没有一丝笑容,表情微沉,漆黑的眼眸深邃无光。 他讨厌这样的天气,即使屋内温暖,陆宁琛仍然感觉四肢冰冷麻木,如同当年被罚跪在冰冷的院子里的时候。 只是下雪的话还好一些,雪很轻,起初落在身上悄无声息,没有感触,久了以后才能冰冷入骨髓;最可怕的是下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又冷又疼,就像噩梦一样。 冬天的雷声炸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落在身上的鞭子声很像,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僵硬,恐惧从心中涌现而出,但幼小的陆宁琛无处可逃。 老人冷酷无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一把锋利尖锐的刀刃,割开寸寸皮肤,从里到外审视着他的一切。 真的能从他手上逃走吗? 陆宁琛盯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能否成功。 雷声唤醒身体的恐惧,连思绪都逐渐混乱,但他仍然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弱点,也知道必须从暗无天日的童年之中挣扎出来,不能和恶心的人一起堕落在肮脏腐臭的祖宅里。 手指慢慢地合拢在一起,紧紧交缠,窗外一声惊雷爆响,陆宁琛的身体仍然轻微颤抖。 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柔和苍白的脸上只有冰冷沉静,指尖摩挲着曾被摸红的位置,缓慢而轻柔。 陆宁琛想起白天的事情,周闲随意的一句话,就让一向平静的他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 陆宁琛需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思考,可当时确实心脏一紧,忍不住烦躁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变化,绝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周闲是个神奇的人,陆宁琛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对他的恶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却悄然抹灭了他内心深处的恶意。 心中的怀疑从未消失,却再也提不起最开始的戒备,他甚至会和周闲说一些无聊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与他闲聊之时,陆宁琛的心情很放松愉悦,人都是喜欢轻松惬意的,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陆宁琛一直紧绷的心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这样的作风终究不是他,陆宁琛捏紧手指,指尖按压着手背,他有点弄不懂自己当时的心情。之所以帮周闲还债,其实是对周闲一直以来配合的奖励,但是今天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陆宁琛不想就这样放走周闲,理由有很多,其一是周闲身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陆宁琛还不知晓,而他最厌恶这种脱离掌控之外的事情; 其二是如今的周闲知道太多事情,不能轻易让他离开自己,一旦他泄露出去,自身将暴露在危险面前,这是陆宁琛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陆宁琛心中能够寻到非常多的理由,但是内心最深处的触动却被他下意识地忽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理由。 “轰隆隆——” 窗外一声惊雷爆响,无比震撼,仿佛撕裂了整个天际。陆宁琛向后靠在沙发,极力放松身体,手背覆盖在脸上,面色发白,唇瓣紧抿,指尖轻颤,便紧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手心里。 别想这么多了,明天和他说清楚,便放他离开吧。 交易已经结束,接下来无需周闲应付陆宁锦,老董事长不会不顾其他董事会成员的意愿,让陆宁锦来眼前跳,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所以干脆点,结束这…… “砰砰!” 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某人慵懒困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摩西摩西,请问我亲爱的义父大人,难道您还在书房里吗?” “……” “没有回应?那我要破门而入了哦,大晚上的,义父不睡觉,令儿太担忧,只得采取强制手段……哎呀,亲爱的义父大人,原来您在呀?” 正准备破门而入的周闲看见眼前的大门猛地被拉开,一身黑色睡衣的陆宁琛站在面前,面色有些苍白,唇瓣色淡,温柔的面容没有一丝笑容,与白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走廊漆黑无光,书房内一片明亮,大门打开之后,书房内的光便流出。但站在光亮之中的陆宁琛,此刻却觉得周闲才是站在光明之中的人,而他才是身处黏稠黑暗,无法挣脱的人。 “义父,你在想什么?” 陆宁琛在胡思乱想,就见周闲的大脸猛地送到眼前,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无奈地捏捏手指,陆宁琛说:“应该是我问你做什么才对,还有别这样叫我。” “哈啊——” 周闲打了个哈欠,眼皮无力地半阖着,半眯半睁的眼眸像是困倦不已,五官深邃而俊美,慵懒迷人:“这不是看你还没睡,过来问候一下。” 他贴近陆宁琛,皱着眉:“不对,你怎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意?”说着,他伸出手握住陆宁琛的手指,摩挲一番,冷得冻人,“你就这样坐着工作了多久?就算是有空调地暖也不能只穿睡衣吧?” “我亲爱的义父大人,请你保重身体,我还想着啃你呢!” 周闲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陆宁琛的手腕往上抚摸,连睡衣都透着一股冷意,薄薄的衣衫下凉透彻骨,摸得周闲一阵打颤,干脆把人拉进怀里,一把拥住算了。 “周闲,你!” 陆宁琛被周闲一套连招打得犯懵,今晚他的情绪失控,雷声惊扰,一时之间居然没来得及斥责过分放肆的人,就被他捞进怀里。 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人浑身都是暖的,周闲有一句话没瞎说,他的确年轻火力大,是个暖床好工具。一陷入他怀里,陆宁琛就感觉到一股暖意将他整个人包围在一起。 每每到寒冬之时,陆宁琛就会发冷的身体彻底被暖意包围起来,让他不想挣开这个怀抱。 最开始的时候,他连和周闲有一点接触都嫌弃不已,后面稍微好一些,但仅限牵手,现在却被周闲整个人抱到怀里。 按理来说,陆宁琛应该立即推开对方,可是他推不开。陆宁琛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砰、砰、砰,强烈的跳动声超乎以往的每一时刻,甚至要盖住雷声,在整间书房响彻。 而困得不行的周闲没有听到,他太困了,甚至没心思对陆宁琛说胡话,啪一声关掉书房灯。 周闲拥着陆宁琛就朝自己房间走去:“废话就先别说了,大晚上超冷,咱们先上床吧,亏你能在这么冷的书房待这么久。”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抱着走路磕磕绊绊,陆宁琛根本看不见,连身体都被周闲推着移动,人快要摔倒在地,无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先放开我!” 太放肆了!黑灯瞎火之中,被紧紧拥抱着,连路都看不清走不好,却被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即使摔倒,对方也能够护着他,可还是太放肆了! 周闲索性伸手将人抱起来,声音无力:“是是是,我抱紧你。” 陆宁琛:“……” 你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周闲房间离书房算不上远,他腿长,没几秒钟就走到房门。陆宁琛是个要脸且讲究的人,不喜矫揉造作地挣扎,失掉身份,懵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冷声道:“周闲,你是睡糊涂了吗?” 睡糊涂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敢做。 周闲动作干脆利落,快速回到房间,把人放到床上,往被窝里塞了塞,小声嘟哝:“这么晚了,谁不睡糊涂,要不是被雷声惊醒,想起你怕这种天气,我才懒得爬起来找你……” 陆宁琛一愣,周闲怎么知道他害怕这种天气? 可他没来得及问,就见周闲也往床上爬,陆宁琛差点条件反射地一脚把他踹下床,幸好周闲反应快,及时抓住他的脚踝:“义父,你来真的啊?” 周闲的房间没有将窗帘拉死,窗外透着点光,眼眸习惯黑暗之后,能够隐约看到模糊的景象。陆宁琛被周闲强制塞在被窝里,握着他脚的人,小心翼翼地继续把他的腿往被窝里塞,动作谨慎。 “下次请注意角度,你这样很容易踢废我。”周闲再次提醒,可能是被弄出心理阴影,他快速钻入被窝里,一把搂住陆宁琛,伸脚压着他不安分的腿,没等他挣扎,就笑说,“够暖吧?我都说了我暖床超厉害!” 陆宁琛:“……” 的确很暖,被窝里的余温驱除了身上的寒冷,什么冬日里的雪花冰雹鞭子全部被驱除,只剩下暖暖的温度。惊雷划破天际之时,陆宁琛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颤,下一秒就被一具无比火热的身躯紧紧搂住。 “这雷声真吓人,义父让我抱抱吧,你的义子有点害怕!”周闲低喃着,结实的手臂揽过陆宁琛的腰,平时看着风度翩翩的人,腰线细致柔韧,昏昏欲睡的周闲没胆子往下乱摸。 “你腰好细啊,果然是因为不好好吃饭的习惯,看来我要继续发挥自己秀色可餐的长处,逼你多吃点……” 周闲明明困得厉害,但还是喋喋不休,脑袋一点一点,下巴压着陆宁琛的头顶。 22、试探 周闲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陆宁琛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和他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是最开始的一顿乱摸手指,还是突然而来的拥抱,再到二人跌跌撞撞地在走廊里抱着走…… 以及现在二人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紧紧贴在一起。 陆宁琛的心脏跳得太厉害,热意将身体暖化,惊雷声响引起的无意识恐惧反倒是被怀抱笼罩着,太热了,一点都不像冬天。 “周闲。” 陆宁琛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没有发出声音,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不如。 “唔……亲爱的义父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闲的声音带着浓郁睡意,浅浅的呼吸落在头顶,紧贴着陆宁琛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 他很困,但是听到陆宁琛的声音,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陆宁琛稍稍挣开他的怀抱,仰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们呼吸交错,他们紧紧相拥,可是陆宁琛心中没有一丝反感,他只觉得很热,还有心脏跳得太快,脸颊在发烫。 周闲是个很神秘的人,身上有太多疑点,可这一刻,陆宁琛不想思考这么多,他只想紧紧抓住周闲的手。 雷声太可怕,风雪太冷,冰雹打人太疼,而周闲很热,他的怀抱能覆盖住雷声,他的身体温度能够温暖冰冷的身体,他的声音能够阻挡冰雹落在心上。 “周闲……” “嗯,窝在。”周闲昏昏欲睡地回应他。 陆宁琛细细打量着这张无比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头发很乱,毕竟人还在被窝里,眉眼锋利,本该是极具侵略性的风格却被他自带的懒散气质减弱,眼眸总是半阖,要睁不睁,鼻梁挺立,唇形优美,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笑意。 “周闲。”陆宁琛又叫了一声。 “嗯嗯,窝在呢,爸爸干嘛?”周闲困倦地回应着。 陆宁琛:“……” 他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柔缱绻:“你想要什么?” 陆宁琛想起周闲帮他躲开陆宁锦的暗算,帮他喝下那杯含有药物的酒水。 车厢里很闷热,车窗吹进来的风也无法吹散从周闲身上传来的热气,他的手心温暖宽大,与他十指紧扣,滚烫的温度顺着手心传入心脏,引起一丝难以发现的悸动。 陆宁琛还想起平日里与周闲相处的点点滴滴,无论他心情多差,周闲总是能一眼发现,并轻而易举地让他摆脱负面情绪。 周闲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慵懒模样,可是却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把握得当,是个相当理智且聪明的人,交给他的事情也总能完美完成。 陆宁琛试探性开口:“周闲,你想要什么?” 陆宁琛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习惯将一切局面都掌握在手里,心跳声做不了假,身体没有出现厌恶做不了假,白日里在车里的失控做不了假。 人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陆宁琛不想做个连直视内心都不敢的人,既然心动的话,何不将其收入怀中? “……想要什么?”周闲越来越困,隐约听到陆宁琛在询问他想要什么,脑思路都被睡虫给吃掉了。 “对,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以此为代价,以后你要永远待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 陆宁琛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温柔语气,他伸手回抱着周闲的身体,像是一条毒蛇无声地缠绕住自己的猎物,绝不会放开。 周闲困死了,想到白天陆宁琛拒绝了自己的话,把他揉吧揉吧往怀里塞:“唔,那就,背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我听听吧。” “……” 陆宁琛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头发乱糟糟,落在后腰的手指不老实地往下滑了一截,又听到周闲迷迷糊糊的声音,陆宁琛差点没气笑。 酝酿好的情绪被打乱,他盯着面前的这张困意兴浓的脸,片刻后,伸手捏了一把:“你可真行。” 难得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他的表白对象却睡得像头猪,真是过分。 “嗯嗯嗯,我超行!”周闲揉了他一把,“爸爸,求你赶紧睡,我困死了!” 大晚上的废话真多,白天反倒是没这么多,陆宁琛真是个奇怪的人。 陆宁琛被周闲揉得浑身紧绷,指尖轻颤,周闲温热的唇瓣落在他的额头,呼吸触动发丝,像是在亲吻他。 陆宁琛勾住周闲的睡衣,脸颊发烫地往他怀里塞,算了,还是睡觉吧! . 次日早晨,晨光熹微。 窗帘半开,房间内半明半暗,周闲被系统的惊呼声叫醒。 【宿主,你不是说好不会对反派下手的吗?】 【为什么他会睡在你怀里!】 周闲迷迷糊糊地伸手想揉自己的头,手臂刚一动,才发觉不对,他的怀里还躺着一具温暖的躯体,温热吐息落在锁骨处,节奏平缓,像是睡得很沉。 这让周闲怔住,下意识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睡得很安静,温柔俊美的面容,如同白玉无瑕,头发略显凌乱,却仍然美好纯净,不睁开眼时,更显纯善和气。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周闲轻轻“嘶”了一声,糟糕,手臂被压久,都快失去触觉,现在稍稍动一下,立即有一种浑身酸爽的感觉。 周闲这一动,陆宁琛就感觉到异样,眼睫轻轻颤动两下,他迷糊地睁开眼睛,神情茫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这是很少见的表情,毕竟陆宁琛一向都是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外人面前。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保持着优雅矜贵的姿态,脸上总带着温柔亲切的笑容,做什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成熟稳重模样。 但此刻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却难得表现出茫然,黑发睡得凌乱,神情不清醒,碎发落在额前,眉目柔和而惺忪。 没有平日里的成熟冷静的模样,陆宁琛像是还在读书的年轻大学生,早起困难,不对,周闲慢一拍地想起陆宁琛其实也才二十五岁,确实是个年轻人。 “早。” 但是这样的状态只维持几秒,陆宁琛便恢复正常,神色平静地向周闲说出相拥而眠后的第一个字。 “早上好……不对,陆总,你怎么这么冷静?”周闲下意识回应,随即不满地看着怀里人,他清醒的速度太快,恢复状态的速度太快,顷刻间,又变回冷静自持的陆宁琛。 陆宁琛慢慢从他怀里起身坐起,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要不然呢?一脚将你踹下床,亦或者叫人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两个做法都好凶残,你怎么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反应?”周闲语气抱怨,伸手去揉自己被陆宁琛压了不知多久的手臂,“下次还是换个姿势吧,睡得我手臂都麻了。” 陆宁琛看他一眼,伸手帮他按压手臂上的穴位:“这样有没有好点?” 周闲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帮忙,顿时一惊,睁大眼看他:“陆总,你不会被人穿越了吧?” 按照陆宁琛的性格,不出声嘲讽一两句昨晚的事,说他自作自受都是神奇的事情,现在居然出手帮他按压穴位,简直是不可思议。 陆宁琛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盯着周闲:“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呃……这就不太好说。”周闲心虚摸鼻子。 陆宁琛见他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便放开他的手,淡定下床:“我先回房间洗漱换衣服,你也赶紧收拾,别继续睡觉,今日还有事情要做。” “不是吧,又要九九六?”周闲一听,顾不上别的,只想哀嚎。 陆宁琛,你好狠的心! 我昨晚才给你暖床,你今天就要我继续九九六,说好的双面间谍任务结束之后,事情就少许多呢? 陆宁琛充耳不闻地走出房间,完全就是一个下床不认人的霸道总裁,而小白花闲·只能躺在床上,咬着被子,哭诉霸道总裁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系统看他干嚎两声,脸上却笑意浓浓,便询问:【宿主,你昨晚做了什么?陆宁琛的黑化值已经恢复了。】 周闲演戏演够了,打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没什么,只是对症下药,因为什么涨起来,就因为什么降回去。” 系统没听懂,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也就不继续打扰周闲。 等周闲收拾好下楼,陆宁琛已经坐在餐桌旁边,早餐都已经准备好,见他下来,才放下手机。 周闲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陆总,你刚在和谁聊天?”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想陆宁琛回答,然而陆宁琛却轻描淡写地开口说:“在与苏城星聊一些有趣的东西。” 周闲切蛋的手指一滞:“你起床时指的事情,不会是今天和他有约吧?” 昨天还在和陆源暗地里算计苏城星,准备让他牢底坐穿,今天就能一脸笑意融融地去赴约,陆宁琛真是一只阴险狡诈、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 陆宁琛笑吟吟开口:“你对骑马有兴趣吗?” 他没有回答周闲的问题,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闲,温和的目光没有之前的冰冷审视,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周闲想了想:“唔,没什么兴趣吧。” 他们今天约在马场见面,让周闲觉得不太对劲,苏城星会不会已经发现什么,打算对陆宁琛动手? 23、歪理 昨晚风雪动静大,苏城星在这种时候提出去马场,简直有病! 周闲本想这么说,结果下一秒就听到陆宁琛说,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听说苏城星的女儿很喜欢骑马,还曾获得省级青少年马术锦标赛的冠军。 这一听,周闲到嘴的话就变了,骂谁也不能骂自家金主。 昨晚下的雪和冰雹早已融化,明媚阳光透着窗户映入餐厅,坐在对面的人笑意盈盈,用餐姿态优雅而从容,肩背挺直,慢慢品尝着早餐,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赏心悦目。 周闲多欣赏两眼,自身依然像条咸鱼一样,手肘撑在餐桌上,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吃的。 陆宁琛轻轻擦拭唇角,解释道:“原本考虑到昨晚天气影响,想要换个见面地点,不过苏老板和他的女儿很期待,所以便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 周闲点点头:“他还挺宠爱他的女儿。” 苏城星作为原剧情里最阴狠毒辣的反派,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苏明曼,在原剧情线中,两位主角能够成功将他绳之以法,不仅是背靠陆宁琛掌握局面,还暗中利用苏城星的女儿,使他出现一丝破绽。 如果这一次对方也将他的女儿带来的话,那大概率没有什么阴谋 今日天气格外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毫无昨夜惊雷风雪交加的影子,少女穿着马术服装,紧握缰绳,矫健骏马奔驰于马场之上,英姿飒爽。 “爸爸!” 少女跑了一圈后,稍微放缓动作,朝着苏城星所在方向,遥遥挥了挥手,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身姿矫健,笑容灿烂,骑马动作帅气而利落。 见到苏城星一脸和蔼宠溺地伸手回应她,苏明曼笑得更加开心,骑马的姿态更是意气风发,展现自己。 “听说陆总马术精湛,不骑两圈吗?”苏城星收回目光,看向和他一样牵着马的青年,今日穿着马术服装,年轻人多了几分张扬之气,温柔面容也变得凌厉几分,眼神沉静。 陆宁琛抚摸着温顺低头的骏马,温和笑道:“不着急,许久没来看它,先培养一下感情。” 苏城星看向不远处,骑在马背上慢悠悠行走的周闲。他没有戴帽子,在阳光下浮现光泽的黑发随意翘起,深邃而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懒散气息,身形颀长而有力,漫不经心地控制着矫健的马,绕着马场悠哉悠哉地走着。 确实不像普通的助理,也不像传言中的情人。苏城星想到陆宁琛与周闲并肩而来时的场景,这二人的关系不简单,那天在射击馆内,杨珏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射击馆内的事情,苏城星并非一点都不知道,好歹是他的地盘,即使杨珏提前弄走监控,他也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与杨珏三人的性格,猜测出一些事情。 他们大概是因为宴会的事情,对陆宁琛怀恨在心,却不敢针对他本人,从而对他的“助理”下手,却不料被反将一军,教训一顿。 “听说安家、杨家、钟家出了点事情,不知道陆总可有耳闻?”苏城星含笑道。 射击馆内的事情过去两周之后,杨家杨珏便因为涉嫌杀人而被警方逮捕,据说是一年多以前的一桩案件,死者被凶手虐杀而死。而警方一年以来都没有找到凶手,所有的线索都早已被抹去,案件变成了一桩悬案。 可在前不久,死者的妹妹却突然发现死者留下的讯息,一路抽丝剥茧,最终找到了一些证据,知道真凶的身份,深知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死者妹妹便立即将证据交给警方,捉拿凶手。 钟家的钟浩轩与安南作为从犯,自然也没能逃过一劫,被警方带走审问,安家和钟家已经寻了律师,正在与警方周旋,试图救下自家孩子,目前的证据只能锁定杨珏,安南和钟浩轩顶多算是从犯。 苏城星也暗中调查一番,表面看似只有三家与警方、被害人的家属参与,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操控这一切,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陆宁琛。 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苏城星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曾在陆宁琛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再联想到射击馆内的事情,心中的怀疑油然而生。 陆宁琛面露遗憾:“当然有所耳闻,毕竟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他们的父母此刻一定心急如焚,但若真犯法了,只能交由警方处理,也希望他们父母能够吸取教训,以后好好教导孩子,遵纪守法。” 苏城星语气感慨万千:“陆总说得对,做错事情,便要承担责任。” “这次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不敢相信,我是真没想到杨珏这孩子居然如此残忍,死者的遭遇太过凄惨,连我都气愤不已,难怪死者家属始终耿耿于怀,即使过了一年也无法放下,坚持找到凶手。” 陆宁琛的目光从远处骑马奔腾的苏明曼,慢慢移动到苏城星身上,神情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其实大家都一样,苏老板,你的女儿很可爱,你也很爱她,如果有人敢欺负她,你一定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惨痛代价吧。” 苏城星眼眸微深:“当然,明曼是我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我会拼尽一切守护她,让想要伤害她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陆宁琛笑笑,意味深长道:“看来我和苏老板也是同一类人。” 他轻飘飘地丢出这句话,让苏城星笑意浓郁,看着陆宁琛脚踩马镫,身手利落地上马,动作干脆而帅气。 果然是同类相吸,不仅他察觉到了陆宁琛,陆宁琛也发现了他,这令苏城星心情不错,他骑马跟上去:“那倒是有缘分。” 再继续观察一下,说不定他可以将陆宁琛拉入俱乐部,安家、杨家、钟家的三个不听话的小孩已经废掉,甚至有可能将星光俱乐部拉下水,让苏城星隐隐觉得不妙。 他虽然察觉到陆宁琛在其中起到某种作用,但并不打算为自己招惹一个敌人,而是打算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毕竟陆宁琛只是在为自己的“助理”出气,而不是针对星光俱乐部。 局势紧迫,如果他现在能够让陆宁琛加入,或许会对星光俱乐部有更多益处,但这一件事得从长计议。 【……就是这些对话,宿主,你觉得陆宁琛会不会同意苏城星的邀请?】 周闲听完系统的话,溜着马,漫不经心道:【你放心,现在绝对不会,陆总不会以身冒险。】 今天的见面,不仅是观察苏城星,也是为了混淆他的视线,陆宁琛不介意苏城星发现他在安南、杨珏、钟浩轩三人背后的影子,但是绝不会让他发现自己暗地里与警方合作,准备掘了星光俱乐部的根。 今日一番加密对话,只会让苏城星认为陆宁琛和他更像,没有那么多的正义之心,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别人不来招惹,他也懒得管。 【小瞧敌人是会付出代价的。】 “助理哥哥,你骑了这么久,不试试奔驰在马场的快乐吗?” 在周闲不紧不慢地绕场走时,苏明曼骑着马停在了他身旁,呼吸有些重,但明媚的脸笑容灿烂,脸颊处还有可爱的酒窝。 周闲晃晃手指,语气悠悠:“不了,我年纪大,经不起折腾。” “哈哈,你看起来都才二十岁出头吧?不试试骑在马背上,迎风驰骋、自由奔跑的快乐,可是一大损失哦!” 苏明曼笑着加快速度,很快便越过周闲,朝气而蓬勃。 正巧陆宁琛骑了过来,侧眸看他:“你不是才二十二岁吗?”怎么转头就成了年纪大,经不起折腾。 周闲笑眯眯道:“二十岁以上,都是奔三的人,这还叫年轻吗?三十而立,快了。” 陆宁琛轻轻皱眉:“歪理。” 周闲:“哪里歪了,说起来陆总还比我大三岁,男大三,靠金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继续吃软饭。” 陆宁琛闻言,对他温柔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他说完,也扯着缰绳,加快速度而去。 “……我怎么觉得他在钓我。”周闲盯着陆宁琛远去的身影,觉得这话意味深长。 坐在马头上的系统转动圆溜溜的眼睛,严肃道:【肯定是你的错觉,陆宁琛哪里会做这种事。】 “那可说不定。”周闲懒散一笑,原本没精打采的姿态骤然一变,身姿矫健帅气,一拉缰绳,骏马发出一声长嘶,便如飞驰电掣般疾驰而去,控马的人潇洒而张扬,毫无刚才闲散不正经的模样。 “喂,陆总,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宁琛骑得很快,在听到周闲的声音之时,他紧握缰绳,控制身下的骏马跑得更快,马匹前蹄飞跃而去,跨过栏杆,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前方。 然而身后马蹄声紧随不慢,周闲很快便追了上来,疾风吹得黑色头发向后纷飞,他深邃俊美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嗓音含笑:“哎,你想要看我哪方面的本事啊?” 陆宁琛侧目看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没有回答,但唇角似有若无的勾起。 苏明曼正停在父亲旁边,遥遥看着并驾齐驱的两人,一人姿态优雅而从容,另外一人则肆意张扬,他们骑马奔驰的速度快速,仿若闪电般疾驰而过,没有一个是新手。 苏明曼撅了撅嘴:“什么嘛,这不超厉害吗?刚才居然和我说年纪大,经不起折腾,哼,大人真是够敷衍!” 24-30 第024章 追求 “啊, 果然好累,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个觉!” 周闲坐在副驾驶上, 打了个哈欠,眼皮半阖,整个人没精打采, 毫无骑马时的潇洒张扬姿态,更像一条蔫掉的咸鱼。 今天能量已经消耗光,再加上刚才和苏城星、苏明曼共用晚餐, 吃得有点太多, 疲惫加食困来袭, 他已然昏昏欲睡。 陆宁琛侧眸看他:“你哪一次上我的车不睡觉?” “说得也是。”周闲赞同, “毕竟您开得非常好,很适合睡觉。” 陆宁琛温柔一笑,语气戏谑:“助理不像助理。” 哪有天天让老板开车, 自己坐在副驾驶享受的助理。 周闲说:“没办法, 我真的只想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他又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周围的街道,余光扫到两个有些眼熟的人,立即坐直身体,将视线移动过去。 两个熟悉的人正在酒店大门外,像是发生了争执。坐在轮椅上的陆宁锦已经把头上的绷带拆掉,戴着帽子,帅气的脸上有一丝疲惫, 手掌握住顾瑾瑜的手, 表情严肃地对顾瑾瑜说着话。 然而背对着周闲和陆宁琛的顾瑾瑜却用力摇了摇头,反抓住他的手掌, 有些焦急地劝说。 周闲立即精神百倍:“陆总,快看,快看,那是陆宁锦和顾瑾瑜,你愚蠢的欧豆豆和你的白月光,他们好像在吵架!” 陆宁琛:“……” 看这语气、这表情、这兴奋的模样,周闲居然敢说自己是条咸鱼,他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乐子人,哪里有乐子,哪里就有他! “马上要绿灯了。” 陆宁琛不咸不淡地提醒一句。 周闲不赞同地看他:“陆总,这种时候怎么能走人呢?赶紧把车停一边,我们准备趁虚而入!” “……” 他说完,又看向正在争执的二人,大概是顾瑾瑜说了什么令陆宁锦不悦的事情,他冷着脸甩开顾瑾瑜的手,头也不回地转动轮椅朝酒店而去。 顾瑾瑜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就顿住了,他没有继续追上去,清瘦的肩膀往下掉,整个背影都透着一股落寞无助的沉重气息。 周闲继续撺掇陆宁琛:“看起来好可怜的人,陆总真的不下车去安慰一下吗?当一个人受伤的时候,你只要对他表达关心,就非常容易获得他的好感,给自己增加机会。” 陆宁琛的嘴角往下压了少许弧度:“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周闲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这个是绝对不可以的,陆总不能违反道路交通规则,说好的,咱们要做遵纪守法好公民,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了!” 绿灯亮起,车子开始行驶,车窗外的景色向后退,站在酒店门口的顾瑾瑜也慢慢被丢在了后面。 陆宁琛突然开口:“我只是对他那张脸感兴趣,对他本人并无那方面的感情。” 周闲挑眉看他,陆宁琛的白净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幽深的眼眸直视前方,声音温柔平缓,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陆总非常喜欢他,要不然也不会找我做‘替身’。” 陆宁琛总是一副完美无可挑剔的优雅模样,不管在哪里都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气质温煦沉稳,令人信服。除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出现过一丝茫然失态,却很快就清醒过来,继续保持平常的优雅淡定姿态。 陆宁琛扬唇一笑:“我从未说过喜欢他的话,这都是你们自以为是的猜测。” “在某些人的眼里,你的表现没有说服力。” 周闲摇摇头,不怪陆宁锦误会,陆宁琛二十多年来就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唯独看上了顾瑾瑜,甚至还在最喜欢的一本书里夹着他的照片。 当初公司为陆宁琛招聘助理时,来面试者比顾瑾瑜更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每一个人的简历都无比漂亮,顾瑾瑜却从中脱颖而出,说陆宁琛没有从中作梗,谁相信? 陆宁锦更是深信不疑,后来再看到陆宁琛找了一个与顾瑾瑜有几分相似的替身,心底的想法愈发坚定。陆宁琛绝对爱惨了顾瑾瑜,得不到他,就找替身摆在家里看,这样的行为,简直和他那个疯子母亲一模一样! 陆宁琛的声音很平静,唇角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我绝对会想方设法得到他,绝不允许他离开我半步。” 周闲斜眼看他:“陆总,你不会觉得你这句话很帅吧?友情提醒,这句话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囚禁他人自由是违法的,别学霸总文里的法外狂徒强取豪夺,我们要学好价值观,争做好青年!” 陆宁琛:“……” “需要我给你放一首正道的光吗?”周闲打开手机。 陆宁琛笑了出声,以谦逊的姿态请教:“那你认为该如何追求喜欢的人?” 周闲摸摸下巴:“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没有经验,应该就正常追求吧?” 陆宁琛眼神微闪:“怎么才算正常追求?” “第一步肯定是要先接近对方,只要对方不表现出反感,可以先交个朋友,再逐步加深,了解对方的喜好,迎着他的兴趣爱好聊天,调动他的情绪;再根据他的喜好来下手,送他喜欢的礼物,带他去他感兴趣的地方,满足他的所有需求,慢慢观察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好感度到位的话……” “把你的手机搜索页面关掉。” “哦。”周闲遗憾关掉页面,却忍不住问道,“陆总是不是对刚才的攻略有什么意见?” 陆宁琛道:“没什么意见,只是想见识一下你自身的想法。” 周闲哼笑一声:“我自身的想法?没有想法,反正都是找个借口接近对方,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生活之中,时机成熟就想办法告白,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陆宁琛的笑容渐深:“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 周闲脸上浮现一抹慵懒的笑容,他半阖着眼眸,深邃俊美的面容多了一丝认真:“大概是双方都心动,而且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喜欢,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他说出来吧。” 陆宁琛慢半拍地点头:“挺好。” 他没有再问,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宅的电话来得不是时候,陆宁琛和周闲刚回到别墅,管家就走了过来,转告老爷子的留言。 陆宁琛只得叫上司机,开车朝着老宅而去,周闲本想跟过去,却被陆宁琛制止,留在别墅里。 “行,那我等你回来。” 系统飘在空中,看着陆宁琛平静地上车,车门关闭的声音盖住了周闲懒散的声调。 【他的表情好像不太好。】 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就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但在听到管家转告的事情之后,他嘴角的笑意便消散了。 虽然还是保持着一副温和优雅的姿态,可是近距离观察这么久,系统清楚地知道,陆宁琛心情不好。 周闲同意,他挺想跟上去,可惜陆宁琛不允许,只得暂时作罢:【老东西找他基本没有什么好事,不知道陆总打算怎么做。】 原剧情里的黑化陆宁琛是直接送老董事长上路,但现在的陆宁琛还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是不可能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想要以正常手段逃离老董事长的控制却是个很大的问题。 陆宁琛是被老董事长一手养大,即使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但其实他仍然被养大他的人影响到了,行事风格都残留着老董事长的作风,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而陆宁琛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弱点,他是个聪明理智的人,即使没有周闲影响,他也在拼命地想要从黑暗之中挣脱。 可陆家是一个肮脏腐臭的沼泽,越是拼命地挣扎,越是陷入其中,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陆宁琛迟早会被陷入里面的人拉着沉入沼泽。 周闲等到半夜两点钟,才隐隐听到窗外传来汽车驶入的声音。 他打着哈欠开门,便看见一身冷意的陆宁琛走了上来,走廊灯光明亮,白炽灯的光洒落,在俊美的脸庞投下阴影,微微泛白的唇瓣紧抿,眼神沉静得可怕。 可在看到周闲斜斜靠在门框上打量他的时候,陆宁琛有些诧异地开口:“怎么还没睡?” 今晚应付老爷子花了不少功夫,若不是在老宅睡不着,陆宁琛也不会大晚上赶回来。 周闲笑了一声:“不是说好了,我等你回来吗?” 看这样子,老登果然惹他家陆总生气了,真是不爽,要不要找个机会报复回去呢? 陆宁琛一怔,隐约想起当时听到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只是被掩盖住,没有听清切,加上心事重重,车子已经启动,便没有顾得上周闲。 “抱歉,当时我没听清楚。”陆宁琛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他要是听到了,会让周闲早点休息,而不是熬夜等自己回来。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周闲收敛心中想法,“我这不是等到了吗?” 周闲不着调地倚着门框,笑吟吟道:“已经凌晨两点了,亲爱的陆总,今晚一起睡吗?我的被窝已经暖好,就差你一个了。”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懒散的姿态都无法抵挡住挺拔优越的身材,再配上那张慵懒帅气的脸,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撩拨着早已晃动的心。 陆宁琛:“我先去洗澡。” 周闲闻言一挑眉:“这话听起来有点危险,陆总这是打算让我……帮忙吗?” “你想多了。”陆宁琛沉静的眼眸与他对视,笑意清浅,格外柔和,“好好休息,我洗完澡,自己会睡,用不着你。”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周闲表情深沉:【统子,他在故意钓我!】 大半夜陪他一起等陆宁琛回来的系统:【普信男,要不得!】 第025章 陶瓷 周闲发现顾瑾瑜的杯子不小心磕坏了一处边缘, 一向细心的顾瑾瑜却没有发现,眼见他魂不守舍地拿起杯子,准备喝水。 周闲敲了敲桌子, 开口提醒:“顾秘书,注意一下,你的杯子磕坏了, 小心划到嘴。” 顾瑾瑜一怔,低头看着杯口缺掉的口子,连忙向周闲道谢:“谢谢提醒, 估计是刚才不小心磕碰到了。” 他握紧杯子, 手掌覆盖住陆宁锦的q版小人图, 表情沉郁, 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 周闲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小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大家都是同事。” 顾瑾瑜听到这话, 笑了一声,他慢一拍地想起一件事:“周助理,你上次好像说想要给朋友做一个杯子吧?” 周闲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都过好几个星期了,他早把这事抛到后脑。 顾瑾瑜说:“如果你还想去做的话,我可以把这家店的位置发给你,环境挺好,做出来的杯子也好看。” “没问题,你发过来吧, 我有空就带着朋友去做两个杯子玩玩。”周闲给他比了个OK手势。 “周助理, 陆总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好像和你之前交上去的申请有关系哦。” 二人还在说话时,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同事顺口提醒周闲一句。 “行,谢了。”周闲坐直身体,看一眼顾瑾瑜的杯子,说,“杯子坏了就换一个吧,断舍离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 “……” 顾瑾瑜盯着周闲离开的懒散背影,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指腹反复摩挲着杯子上的q版小人图的脸,断舍离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东西当然没问题,可感情哪有这么容易割舍,尤其是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想办法再劝劝陆宁锦吧. “哈喽,我亲爱的陆总有什么事情找我呀?” 敲门声响起,陆宁琛刚说了一声进,周闲就推开门,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一颗头。 “你是来做贼的吗?”陆宁琛放下手里的文件,语气平和,可周闲硬是听出一股讥讽之意。 周闲走进办公室,反手关掉门:“做贼的话,那目标一定是你,这里就你最值钱了。” 陆宁琛:“……” 他咳一声,温和冷静的脸浮现一抹无语的淡笑:“别耍宝,我看了你的申请,为什么想调到隔壁部门去?” 不是整天说想要摸鱼偷闲吗?怎么转头又向他打申请,想要调到最忙的部门里。周闲做个助理都不安生,偏偏他交上来的申请以及相关证明,证实了他确实有资格和能力调过去。 总裁的办公室非常宽敞,装修风格尽显格调与大气,周闲不客气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没办法,身负巨债,不早日还完的话,我心不安,债主大人是忘了这件事情吗?” 周闲深深觉得自己命苦,不仅要注意陆宁琛的身心情况,教育他爱与和平,还得归还原主那笔巨债,真是苦不堪言! 虽然做陆宁琛的助理工资挺高的,被关照的周闲甚至没有太多烦恼,事少钱多,但这钱比起五百万的巨债就是小巫见大巫。 偏偏亲爱的义父大人不让他卖身还债,双面间谍工作结束,陆宁锦那边已经薅不到羊毛,给陆宁琛Cos白月光的任务也取消了。 现在只剩下偶尔出门装情人能够获得不少报酬。周闲思考半天,心如刀割地选择先去隔壁部门赚一下钱,还完债,再求着义父让他回到悠闲的助理岗位。 陆宁琛云淡风轻道:“如果是债务问题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等事情结束,这笔账便一笔勾销。” “嗯?”周闲诧异,“你说真的?” 五百万说划掉就划掉,义父大人真是人美心善,他爱死了! 陆宁琛说:“我没有必要和你开玩笑,现在你还想转部门吗?” 周闲果断摇头:“我傻了才过去!” 隔壁部门都忙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周闲想要速战速决,快速捞一笔,他才不会过去。 陆宁琛知他本性,笑笑道:“那就这样,你先下去吧。” “没问题!”周闲心情愉快,连背影都透着轻松。手刚抓住门把,他又想起一件事,扭头对陆宁琛说,“陆总,你周末还有安排吗?” 陆宁琛:“没有,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闲懒散一笑:“那就一起去做个杯子怎么样?正好顾瑾瑜把他之前做杯子的地点发给我了,反正也是闲着,不如陪我一起去玩?” 陆宁琛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到时候看情况吧。”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周闲自动读取话中含义,笑吟吟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说完就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 陆宁琛盯着桌上的申请,放入办公桌的抽屉里。 他得加快速度了. 周末,陆宁琛被周闲带到了一家陶瓷绘画工作室,一进门,便有服务员热情地招待。 室内风格清新明亮,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布局整洁有序,架子上摆放着一些制作好的陶瓷摆件,精致小巧。 “陆总,这里看起来很不错,顾瑾瑜的眼光很好啊。” 周闲看向身旁的陆宁琛,他今天穿得悠闲,浅灰色的大衣搭配着白色低领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优雅大气,衬得他本就温润柔和的面容更显清俊好看,完全就是温柔帅气又好脾气的邻家哥哥风格。 与之相反的是周闲,黑色宽松外套与浅灰色毛衣搭配,两手随意插兜里,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意,黑色头发一如既往地随性飞起,俊美深邃的脸带着笑意,整个人透着一股肆意不羁的洒脱。 “确实不错。” 陆宁琛声音温和平静,姿态优雅端正地走着,顺便观察周围环境,偏偏身旁的周闲就非常不正经,总是凑到陆宁琛身边,像是无赖一样靠着他,把他走得好好的路线都给挤歪了。 “……两位客人可以先选陶瓷胚,画一下草稿,慢慢进行勾勒,做好准备再上色,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随时叫我们过来。” 服务员笑着和他们说明制作流程,解释各种工具的作用。 陆宁琛听得很认真,奈何周闲时不时凑上来和他说话,引得服务员脸上笑意渐浓,眼睛亮晶晶。 “你今天的话真多。” 陆宁琛正在挑选陶瓷胚,周闲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干脆一脸懒散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没办法,今天起得太早了,陆总,选那个吧,那个好看点!” 陆宁琛动了动肩膀,试图让这条存在感极强的无赖咸鱼走开:“你离我远点,今天是你自己起这么早,我可没逼你。” 难得这次周末没什么事,周闲却按照上班时间爬了起来,活该没精打采。 “哦。”周闲拉长音调,慢悠悠地从他背后退开,和他选了一个一样的陶瓷胚。 他一路紧跟着陆宁琛,寸步不离,散漫道:“事先说好了哦,我可是打算画你,你打算画什么呢?”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实则在一个劲地给陆宁琛暗示,做人要礼尚往来,我要画你,你也要画我才行! 陆宁琛瞥他一眼:“那你就坐好。” “嗯。”周闲应了一声,读懂陆宁琛的意思。他笑眯眯地拿起纸张和铅笔,一边打量陆宁琛,一边斟酌着慎重下笔。 反倒是陆宁琛显得更自在,他找了一个垫着纸张的册子,坐姿端正地持着铅笔,手指动作流畅而快速,头微微低着,温润俊美的面容很平静,他描绘得轻松自然,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周闲的脸。 “陆总,这是不是有点太可爱了?”周闲的声音倏然响起,害得陆宁琛笔尖一抖,流畅线条出现一丝断裂。 “你有意见?”陆宁琛抬眸看他,周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撑着桌面凑了过来,盯着他的线稿,表情不满。 “你应该画出我酷帅的模样。” 周闲一脸认真,陆宁琛画得很好,将他的形态神韵都勾勒出来,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哈欠,画如其人。 陆宁琛轻轻一笑,拒绝了周闲的建议,他就是要画一条眯眼打哈欠的懒散咸鱼。 “嘁,你等着!” 周闲不爽,丢掉刚才的线稿,重新画了一个陆宁琛,全程躲避陆宁琛的视线,不让他看到线稿也不让他看到杯子上的图案。 对此,陆宁琛淡淡吐出两个字:“幼稚。” “你也幼稚。” 他们在工作室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陆宁琛习惯专心致志地做好每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 “等烧制出来,你一定会大惊失色,后悔不已!” 周闲伸了伸懒腰,舒展筋骨,一脸恶作剧的挑衅笑容。 “幻想虽然可以让人产生满足,但一切都是虚假幻象,只存在于你的大脑里。”陆宁琛哼笑一声,脸上笑意清浅,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那就等着瞧吧。” 走出陶瓷绘画工作室时,外面正吹着寒风,里外温差极大。 “义父,今天咱们是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周闲被风吹醒大脑,询问陆宁琛的意见。 陆宁琛听到这个称呼,无语地看他一眼,好一条善于审时度势的咸鱼。 “去上次那家店吧,你不是挺喜欢吃他家的菜吗?” 周闲一脸深沉鼓掌:“感谢您记得我的喜好,只是那家超贵,我的钱包可能撑不住。” 谁邀请谁付钱,周闲很自觉,即使是吃软饭,也要优雅地吃。陆宁琛说的那家餐厅,一顿晚餐好几万,周闲正在盘算买个好东西,震慑一下之前欺负自家陆总的老登,所以还是得去隔壁部门赚大钱吗? 陆宁琛古怪地看他一眼:“我还不至于让你付钱。” 周闲感动流泪:“果然是一声义父,一生义父吗?” 陆宁琛:“戏别这么多。” “哦。” 停车场距离工作室有一段距离,二人沿着路边走,过人行道时,恰好遇到红灯,还剩下几秒钟,周闲注意到自己鞋带松了,蹲下身绑鞋带,随口说:“义父待我绑一下鞋带。” 陆宁琛低头看他,故意说:“距离绿灯还剩下两秒。” 这条人行道有点长,绿灯只有十五秒,得稍微走快一点。 “快了,快了。” 周闲绑好鞋带,抬头一看,绿灯已经亮起好几秒,急急道:“走走走,咱们极速行驶……我操!” 周闲话未说完,就看到一辆汽车朝着陆宁琛狠狠地撞了过来,司机的表情一脸决绝,好像欲与他们同归于尽! 第026章 车祸 周闲被撞进医院了, 前阵子还在笑话陆宁锦自作自受,摔个头破血流,断腿进医院, 转头,他自己也被撞进医院里。 司机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朝他们而来,任是周闲的反应超乎常人, 动作也迅疾,可距离太近,车速太快, 也只是险险逃过一劫。 周闲被车擦到左腿, 摔倒在地时, 咔嚓一声, 左手完美地走上左腿的后路,手脚齐齐打上石膏,惨不忍睹地躺在病床上。 车速太快, 连痛的那一瞬间都没感觉到, 脚上的知觉便消失,周闲觉得情况不妙,但心态良好,没死就行。 反倒是陆宁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之后,看到一片猩红血色,顿时脸色煞白,强撑冷静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警察和救护车来得很快,周闲和陆宁琛被送进医院, 一个半残废, 一个晕血症患者,任是陆宁琛再冷静理智, 也抵抗不了身体本能,刚打完急救电话,就晕倒在周闲怀里。 【真是糟糕,陆宁锦没成功的计划,被我误打误撞地完成了。】 周闲苦中作乐,笑得灿烂,声音危险:【系统,你觉得这像不像原剧情里的车祸?】 没有他的剧情里,陆宁琛会因车祸而变成植物人,后来听到得意忘形的陆宁锦在病床边述说各种阴谋诡计,于是被刺激到彻底黑化,苏醒之后,无比凶残地开始大杀四方。 【宿主,原剧情本就没有那么容易改变,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系统之前也提醒过他。 陆宁琛作为一个倒霉反派,前期的运气非常糟糕,参加宴会都能从无数的杯子当中选到一杯加了料的酒。哪个家伙突然心血来潮,丧心病狂地想要拖他去死都有可能。 这种事情不能按常理来看,即使陆宁琛心思缜密,不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但是意外很多,小心行事能够减少危险,却不能彻底杜绝危险。 周闲懒洋洋地说:【意外确实挺多,不过事在人为。】 就像这一次车祸,还不是被他逆转过来了. 等陆宁琛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被撞的人没有昏迷,晕血的他昏迷不醒。 “嘿,亲爱的陆总,你不觉得你的表情有点太沉重了吗?” 周闲躺在病床上,盯着坐在病床旁边的陆宁琛,温柔的脸面色苍白,难得见到他这么失态的模样。 “来,吃一口苹果放松一下好不好?你自己切好都不尝一片吗?” 周闲用完好的右手捏着牙签插了一片苹果,借花献佛地喂到陆宁琛嘴边,一脸懒散地笑道:“那么惨烈的一场车祸,我只是被轻轻撞到腿,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你多笑笑嘛。” 陆宁琛盯着他,良久张嘴吃下他递过来的苹果:“这一次很抱歉,连累你了。” 周闲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以周闲当时的反应速度来看,如果不救他,可以自己逃过一劫。可周闲没有选择自己逃走,而是条件反射地将他扑倒,帮他躲过了这一场必死的意外事故。 陆宁琛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仍然浮现车祸时的那一幕幕场景,尤其是周闲果断扑过来的画面,他无法忘记,深深刻在心底,连灵魂都为之颤抖,根本忘不了。 周闲笑眯眯地说:“说这些话倒是显得我们太过生疏,而且话别说这么早,说不定那家伙是朝着我来呢?” 他之前可是得罪过某变态三人组,虽然他们现在被警察抓住,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提前安排了这次袭击,送他去死。 而且陆宁琛出门一向都有规划,难得这次他心血来潮邀请陆宁琛出去,却遇到这种事,周闲觉得真是倒胃口。 “陆总,你先别想这么多,等警方的调查出来后再去纠结吧,现在应该庆幸我们死里逃生,连上帝都不敢收我们的命。” “你说得对。”陆宁琛静静地凝视着周闲,语气轻缓。这一次,他被周闲保护得很好,身上只出现一些轻微擦伤,反倒是晕血症状较为明显,面色苍白,手指冰凉。 “知道我说得对,那你就多笑笑吧。”周闲又给他递了一块苹果,陆宁琛配合地张嘴吃掉,酸甜的汁水在嘴里蔓延,他盯着周闲的脸,心底动荡起伏的不安渐渐得到平静。 刚吃完苹果,手机铃声响起,陆宁琛拿起手机看了屏幕一眼,没有立即接通,而是对周闲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闲挑眉说:“谁的电话?你居然还想避开我去接?” 看他这个眼神变化,有点危险。 “我让人去调查这次车祸的司机,现在应该是有所收获。”陆宁琛解释一句,见周闲介意,便留在他身边接听电话。 周闲的左手左脚被打了石膏,不方便移动身体,干脆伸着脖子,想要凑过去听听,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陆宁琛见状,干脆打开外放,让周闲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另一端的人正在给陆宁琛说明车祸司机的身份,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失业人员,早年家里有些资产,却因误入歧途,痴迷赌博,败光家产。他父母早亡,前妻屡次求他戒赌失败,果断离婚,带走孩子。 司机虽然痴迷于赌博,但是却非常疼爱这个孩子,即使离婚了,也经常去看,而就在三个多月前,他的孩子突然晕倒入院,被查出某种特殊疾病,需要大量金钱治疗…… 周闲挑了挑眉,等陆宁琛挂掉电话后,开口道:“陆总,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对面是个私家侦探,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查了司机的前妻,他们的银行账户没有注入不知名的资金,但对方却有钱将孩子送入更好的医院治疗。 陆宁琛思索道:“暂时不太好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什么?” 周闲正想问他怀疑谁,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打断他们的谈话。 “打扰了,宁琛哥,我刚听说你们遇到车祸了,现在情况还好吧?” 一身西装革履的陆源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虽说身着常服,但眼神锐利,五官刚毅深邃,表情严肃冷静,身形高大魁梧,散发着沉稳的气质。 陆宁琛站起身:“我没事,周闲比较严重。”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陆源看了看周闲,手里还拿着一个专门看望病人的果篮,搁在一旁的柜子上,柜子桌面几乎放满果篮。 周闲盯着新来的水果,笑了起来:“你们一个个过来,怎么都带着果篮,我和陆总看起来是很能吃水果的人吗?” 不仅是陆源,听说这件事的同事立即赶来关心陆宁琛,顺带关心他,每个人都买了一堆水果过来看望,现在病房里都快要放不下了。 陆源道:“毕竟这是看望病人的礼节,总不好空手而来吧,周助理,你这看起来有点严重,医生怎么说?” 周闲放下陆宁琛给他切好的果盘,吃水果都吃饱了:“还好,除了左手左脚暂时不能用,本人没什么大碍。” “这位是?”周闲说完,看向那名不认识的男人,心底已经猜到对方大概是魏成霜的父亲。 “你好,我是魏霆。”魏霆向他点头示意,开口道,“关于这一次的车祸,我们方便聊一下吗?” 周闲:“呃……” 怎么有种被审问的感觉,前脚刚应付完其他警官,现在这位职业病也犯了? “魏警官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周闲现在需要多休息,不太方便。”陆宁琛微笑道,声音客气却带着疏离。 陆源拍拍魏霆,提醒:“别犯职业病,不是说好是来看望一下吗?” 他说完,又看向陆宁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宁琛哥,希望你别介意,他这人职业病严重,看到什么都下意识地想要搞清楚。” 陆宁琛说:“看得出来,魏警官是个称职的好警察。” 魏霆注视着陆宁琛说:“我看过监控录像,这次的车祸很严重,司机当场死亡。” 监控录像清楚地拍到司机在那一条路段待了许久,看到陆宁琛和周闲,车子才开始移动。 他的表情疯狂,明显精神不太对劲,直接把油门踩到底,车速快得吓人,光看监控都能让人一阵提心吊胆,认为陆宁琛和周闲必死无疑。 结果没想到周闲的反应速度也快得恐怖,在生死一瞬间扑倒陆宁琛,而那辆车失控撞到墙上,车身前部尽毁,司机被砸到头部,当场死亡。 魏霆已经看过司机的身份资料,对其过往经历非常敏感,联系到这两天调查的不顺利,他心中怀疑加深,却不方便直接说出。 陆宁琛看得出魏霆心底有很多疑惑,只当作没看见,和他们聊了一会儿,陆源便带着一脸严谨的魏霆离开。 人要有眼色,学会察言观色,某位耿直的魏警官明显没有这个自觉,一脸刚正不阿地打扰两个刚死里逃生、正在互诉衷情的人,非常讨嫌。 周闲揉了揉肚子,看向陆宁琛:“陆总,你饿了吗?” 陆宁琛抬眸看他:“我发信息叫人送晚餐了,再过十分钟就到。” “陆总安排得真妥当!”周闲笑眯眯地给他比个大拇指,亲爱的金主爸爸做事总是这么周到。 不仅周到,还非常负责,到了晚上,周闲看着仍然没离开的陆宁琛,开口道:“陆总,你不回去吗?” 陆宁琛这次车祸没受伤,随时都可以出院,但他却没有离开,一整天都和周闲待在一间病房。考虑到明天周一要上班,周闲认为自己作为助理,需要提醒上司赶紧回去休息,好好睡觉。 陆宁琛注视着周闲:“你很想我离开?” 周闲一脸懒洋洋地笑道:“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谁想在这里躺着,当然是能走就走,我现在就想回去。” 陆宁琛提醒他:“医生说你得留院观察几天。” “那还真是好难熬。”周闲一脸遗憾地叹气,盯着面容柔和安静的陆宁琛,唇角勾起,“既然陆总不想走的话,不如留下来陪我吧,有你在,医院也没那么无聊,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 他大方地拍了拍床,即使半残废都要热情招呼对方上床,惹得陆宁琛笑起来:“你也不嫌挤。” 第027章 合法 周闲受伤的都是左边的手脚, 右边完好无损,往旁边挪了挪,就空出一点位置, 本以为陆宁琛不会爬上来,他正要感叹两句,却见陆宁琛听话地躺了上来。 “陪你一会儿倒也不是不可以。”陆宁琛说得随意, 耳尖却隐隐泛红,黑发落在旁边,衬得白皙的耳朵颜色越发明显, 就连脸上也微微浮现一抹淡红。 病床不是很大, 一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性躺着倒也还算宽敞, 但两个成年男性躺在一起就有点挤。陆宁琛担心挤到周闲的伤口, 只躺在边缘处,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去。 周闲见状,长臂一伸, 直接将人往怀里揽了进来:“那就别离得这么远, 我都怕自己一伸手给你推下去。” 他这一拉,陆宁琛整个人都撞入他的怀里,存在感极强,周闲扣着他的肩膀,总觉得陆宁琛平时看起来身形修长匀称,摸起来却清瘦几分,而且明明室内的温度适宜,可陆宁琛身上却泛着一股凉意。 “那你会把我推下去吗?” 陆宁琛从他怀里抬头,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温柔如水的面容显得更加柔和,连漆黑幽邃的眸子都浮现光点, 整个人安静又温暖,好似一缕和煦的春风,令人感到舒适。 周闲盯着他,挑眉笑道:“我哪敢啊,你可是我的金主爸爸,亲爱的义父,最好的上司大人,把你推下去,我还要不要吃饭?” “很有道理。”陆宁琛说,但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他的手搁在周闲的腰上,无意识地收紧指尖攥着病服的衣角。 “说起来,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周闲斟酌着开口,罕见地露出一副犹疑之色。 陆宁琛难得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毕竟周闲这人有什么话都会干脆利落地和他说出来,哪里会这么纠结,以至于陆宁琛心中起了不少疑惑,指尖攥得更紧:“你可以先说出来听听。” 陆宁琛正躺在周闲怀里,他只是低头就能看得非常清楚,姿势暧昧,接触太近,此刻的陆宁琛丝毫不见寻常时刻的温柔虚假模样,一向得体的温和疏离笑容消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黑色的头发衬得陆宁琛的皮肤更加白皙,一缕黑发落在他温柔的眉目之间,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柔和,仿佛不管他做什么,陆宁琛都不会生气。这样想着,周闲下意识地伸手撩开了那一缕黑发。 指尖拂开发丝,碰触到柔软光滑的皮肤,从眉心慢慢磨蹭而过,陆宁琛平静的神情因为他的动作而染上惊讶,好看的眼眸微微睁大,却很快恢复正常,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他开口。 周闲摩挲着手指上的触感,表情转为严谨,一脸郑重开口:“亲爱的义父大人,你说那个晕血症……能治愈吗?” 周闲记得原剧情里的陆宁琛是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陆宁锦利用这个坑了陆宁琛一回,他便果断去找心理医生,解决这个潜在弱点,绝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陆宁琛:“……你想商量的就是这个吗?” 周闲点点头,一脸深沉:“预防万一,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原本知道陆宁琛晕血的人不多,现在就不好说了。加上周闲不敢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在陆宁琛身边,万一那个狗逼剧情突然想把他家陆总给拐回原来的剧情线可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先把晕血症给治好,以陆宁琛的聪明,周闲相信很多危险他都能避开,甚至提前解决,就怕意外太多,这是最难操控的。 陆宁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找过心理医生。” 他岂能不知自己的弱点,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彻底解决,很多事情他知道,他也想改变,可是每每回忆起来,就会失控。陆宁琛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失态的模样,即使是心理医生也不行。 周闲疑惑:“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去见心理医生?” 这段时间,他们基本上在一起,陆宁琛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哪能背着他去见别的人? “只去过一次,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尽快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陆宁琛不愿多说,原本心中的迟疑,在这一次的刺激之下,不得不改变。 他觉得晕血症真的太可笑,那么危险的关头,周闲救了他,他却连帮周闲紧急处理伤口都做不到,甚至只来得及打急救电话,就晕倒在周闲怀里,简直可笑至极。 “那挺好的。”周闲笑了笑,手指拨弄着陆宁琛的头发,黑发缠绕在指间,“下次我和你一起去,如果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帮助你。” “嗯。”陆宁琛垂着眸子,低声应了一下,“你想说的只有这件事情吗?” “当然不止啊,还有一件也挺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说。”周闲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等出院了,我们再去那家餐厅吃一顿怎么样?” 陆宁琛沉默半晌,点头:“……可以。” 周闲瞬间笑开了花:“那可真是太棒了,我爱死你了,义父大人!” 陆宁琛的心脏猛然一跳,可听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又慢慢归于平静:“你很喜欢那家餐厅的菜吗?” “还行,对我胃口,重要的是今天和你约好了,结果没有去成功,我真的很不爽。说实话,好好的休息日,难得你也玩得挺开心,却遇到这种事情,令人心情糟糕,不过还是有一丝庆幸,幸好你没有出事。” 周闲一阵感慨,当时太危险了,再慢一步,陆宁琛就会被车撞到,还好他的反应速度够快,这一点让周闲蛮自豪的。虽是咸鱼,但他也是一条身手灵活的咸鱼,救人完全不在话下。 噗通、噗通! “……”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原本的平静又被一句句漫不经心的话给掀起了波澜。陆宁琛的胸腔剧烈颤动,他盯着周闲一脸神采飞扬地说着话,本就帅气的俊美五官染上笑意,正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自己的身手和反应能力。 “陆总,你怎么这也能发呆啊?你这是在想什么?可别在我怀里想着别的人事物,难道是我救你的英姿不够帅气吗?居然能够走神!”周闲笑嘻嘻地调侃走神的陆宁琛。 陆宁琛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就见周闲表情深沉地说道:“看你的脸这么红,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在想别的男人。” 陆宁琛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脸,结果就见周闲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啦,你脸一点都不红,不过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陆宁琛摸脸的手一顿,幽深的眼眸盯着他,直将周闲盯得笑不起来,小声说:“呃……你这眼神好像有点太危险了,只是一个玩笑,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陆宁琛勾起唇角,浅笑的样子如春风般自然而舒适,“你确实说中了。” “啊?你真在我怀里想别人?”周闲差点坐起来,奈何左手左脚动不了,怀里还有个陆宁琛压着。 陆宁琛一脸淡定:“你这么大一张脸怼我面前,我能想谁?眼里和脑海里全是你的脸。” “哦,你今天有点坏,居然试图欺负自己的救命恩人。” 周闲安心躺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撩着他的头发,偶尔碰触到皮肤,陆宁琛却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打走他乱撩的手。 周闲没忍住,偷偷摸摸地捏了一下陆宁琛泛红的耳尖,引起他的注意,漆黑幽深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弄走,却没有责怪。 今天居然这么有耐心。 周闲眯了眯眼睛,笑吟吟地开口:“说起来,当初陆总可是连不小心摔倒在我怀里,都会一脸嫌弃地快速爬起来,真是没想到,咱们居然还有躺在一起的机会,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嫌弃下去呢。” 他说着,还一脸遗憾地晃了晃脑袋:“曾几何时,某人还说自己有洁癖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陆宁琛面不改色:“你提醒我了,待会儿我就把你乱摸的手给砍了怎么样?” 周闲佯装吓一跳:“这可使不得,我现在就剩下这么一只完好的手,你要是砍了,我拿什么抱你?” 陆宁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自己没手没脚,还需要你抱吗?” 周闲一脸深沉:“我觉得你很需要,义子的胸怀永远朝着义父开放,欢迎随时过来躺下。” “少耍嘴皮子。” “不行,这是我的爱好之一。” 陆宁琛终于没忍住笑出声,眉角眼梢都染上笑意,融化所有戒备:“好好说话是你的美德。” 周闲感叹:“真是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仔细想想,这应该是第四次,真是令人感动。我好像感觉到这段时间里,陆总你对我的宽容了,你可别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说的随意,陆宁琛脸上的笑容一顿,他盯着笑意盈盈的周闲,放在他腰上的手指慢慢收紧:“如果是呢?” 周闲见他表情变化,下意识说:“哈哈,我开玩笑,你别介……”话未说完,陆宁琛冷静的眼神让周闲停住了。 陆宁琛抓紧他的衣服,笑看他,眼神却相当认真:“哎,周闲,如果我喜欢你呢?你打算怎么样?”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相融的呼吸逐渐加重,周闲停顿了一会儿,陆宁琛的眼神逐渐加深,冷静偏执,过分的沉默令人感到心头沉重,连呼吸都开始混乱。 直到放在陆宁琛头发旁边的手指,慢慢动了起来,修长的指尖撩着他的头发,某人露出一副无比感动的表情:“那这次受伤简直太划算了!” 他救的可是自己的未来对象啊! 陆宁琛:“……” 周闲继续一脸感动地盯着他:“如果你喜欢我的话,那咱们以后就是对象了,我是不是可以合法地摸你,并且不被打了?” 他说着,撩着陆宁琛头发的手指试探性地碰触到他泛红的耳朵,刚才只是轻轻碰触,现在却忍不住慢慢捏住泛红的耳尖,浅红的颜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加深,好似快要滴出血。 陆宁琛:“手拿开。” 第028章 氛围 前脚还说喜欢自己, 后脚就让自己放开手。 周闲很不满,嘟哝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连我摸你一下都不愿意?” 他才捏了一下,就立即让他放开, 周闲觉得陆宁琛是在耍自己玩。 陆宁琛捂着自己泛红的耳朵,维持着温和的表情,轻声道:“周闲,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想听的是什么话。” 周闲总是漫不经心地撩他,一副懒散随性的不正经模样, 令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他以强势的姿态挤入陆宁琛的生活之中, 存在感极为强烈, 让陆宁琛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陆宁琛没有忘记对方身上的疑点重重, 可是周闲对他的帮助并非虚假。 周闲已经好几次救他,无论是在公司那一次,还是在宴会上, 亦或是昨日那场车祸, 周闲毫不犹豫地将他扑倒在地,陆宁琛的心脏几乎快要停止,脑海里只剩下周闲的脸。 陆宁琛第一次乱了分寸。 车祸给他带来的危机感太强,陆宁琛无法像以前那样冷静地布局,谋划一切,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人,陆宁琛知道自己陷入失控,可他此刻只想将周闲牢牢抓在手心里, 确认他的存在。 果然, 上一辈人的强势与偏执都遗传到他身上,陆宁琛清晰地察觉到心中有危险的东西在涌动。 周闲看着他一脸冷静偏执的表情, 挑了挑眉,摸不到陆宁琛被捂住的耳朵,干脆伸手去揉他头发。 然后,等陆宁琛伸手去抓的时候,他又猛然低头接近陆宁琛的耳朵,温热的吐息落在耳边,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含笑:“当然是超级喜欢你,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周闲的嘴唇碰触在陆宁琛的耳尖,他温柔而珍重地吻了一下,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耳尖,轻盈缓慢,却让陆宁琛大脑一轰,下意识抓住周闲的手,他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空白。 “这回我没开玩笑,你的脸真的很红。”陆宁琛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就看到周闲的脸凑到面前,额头轻轻碰撞一下他的额头,俊美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超级可爱哦!” 周闲没说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静自持、温柔优雅的陆宁琛,居然也会乱了分寸,柔软的黑发被他揉得乱糟糟,陆宁琛白净的脸浮现红晕,眼神里满是惊愕,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真的很难得,原来陆总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周闲笑了几声,心情很好地又碰了碰陆宁琛的额头,眼底笑意盈盈,“哎,这下子你应该满意了吧?” 良久,陆宁琛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心中的汹涌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安稳。他看得出来,周闲没有开玩笑,所以陆宁琛也很认真地告诉他:“周闲,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嘶。”周闲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捂住陆宁琛的嘴,“等等,等等,亲爱的陆总,你要不要等我伤好了,我们再找个气氛好点的地方,慢慢互诉衷情,好好告白?” “我突然发现我们躺在病床上说这些话特别尴尬,我最近看的那部剧,男女主角大结局就是这样躺着告白,结果第二天男主角就病逝了,咱们还是别来一出吧!” 陆宁琛:“……” 他面无表情地扯下周闲的手,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周闲果然还是那个周闲,一通乱拳打死老师傅,他突然觉得心中出现的各种感情都染上一抹荒谬感,何必和这人计较这么多。 “你要是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嘴就好了。”陆宁琛叹了一声。 周闲却笑了起来:“哈哈,你还是这样的表情最有意思。” 他笑嘻嘻地又去撩陆宁琛的头发,“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吧?亲爱的男朋友?” “再和你计较这些,会显得我像个傻子。” 陆宁琛也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眸一弯,嘴角上扬,本就温柔和气的面容更是像春日里的暖阳,温暖又耀眼,毫无平时客气疏离的模样。 周闲不赞同:“哪能这么说自己,我的男朋友可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谈笑间,所有妖魔鬼怪灰飞烟灭!” “先把你的嘴闭起来。”陆宁琛温声警告。 周闲闭上眼:“啊,好熟悉的一句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 话音未落,一个温暖而轻柔的吻落在唇边,一触即分,周闲嘴里的话全部被吞了回去,他猛然睁开眼睛,对方却已经分开。 “这是回敬,你还是安静一点更好。”陆宁琛唇角噙着一抹笑,眼底的笑意格外耀眼而勾人。 “……” 陆总这一招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心魂荡漾。 眼见着陆宁琛起身下床,周闲小声嘀咕:“这可是我的初吻,你夺走得太快,我竟然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真是太过分了。” 陆宁琛的背影一顿,他侧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咳一声:“我也是。” “马上要查房了,你安静一点。” “哦。” 周闲一脸散漫地应着,然而护士查房之后,陆宁琛仍没有上床,他担心挤到周闲,直接忽略他的劝说,选择在沙发上休息,豪华病房一应俱全。 有男朋友的第一个晚上,周闲独守空床. 车祸前,他们去做的陶瓷杯已烤制出来,陆宁琛专程去拿,看见周闲画的图案时,心中略惊,但没表现出来。 “非常可爱吧?”周闲得意地炫耀。他画的是一个表面看起来温柔可爱的q版陆宁琛,头顶尖耳朵,蓬松尾巴在晃动,可爱又阴险狡猾的萌狐狸。 “幼稚。”陆宁琛笑说。他画了一只咸鱼,周闲就画了一只狐狸,暗中与他较劲。 “等我们回去再一起用,正好当作情侣杯。”周闲视若无睹,一脸笑意。 陆宁琛同意了,非常好说话。 这段时间里,陆宁琛基本陪着周闲,令他感觉到男朋友的地位果然不一样,向来爱好工作的陆宁琛居然都不急着回去,大多时间都是远程会议,坐在周闲身旁处理事务。 只有实在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事情,陆宁琛才会暂时离开医院。 这天,陆宁琛刚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前脚离开医院,后脚陆源就抱着他的胖儿子过来了:“周助理,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不是说宁琛哥一直在这里陪你吗?” “有急事需要他处理。”周闲盯着他怀里的胖娃娃,表情凝重,“你儿子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结实有力了。” 陆源瞬间一脸自豪:“是啊,又比之前重了五斤,越来越魁梧有力,现在捶我一拳,我都得疼一下,不敢给他妈妈抱了。” 他抱着胖乎乎的儿子,坐在病床旁边,还逗了逗一脸生无可恋的陆听风,结果他没给自家爹一点反应。 明明才半岁多大,看起来就相当机灵,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病房环境,最后落在周闲身边,好奇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周闲眯了眯眼睛,对陆源问道:“你怎么抱着你儿子来找陆总?” 陆源道:“老魏家的霜霜住院了,小风一个劲地想来看他,正好我有事要找宁琛哥商量,干脆把他给带上。” “原来如此,陆总应该下午四点左右回来,现在才一点多,你要是等不及的话,我到时候可以给你转告。”周闲笑眯眯地说道。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陆宁琛就让周闲帮助他做过一些事情,知道二人关系的陆源也不多想,开口道,“是有关于林氏集团。” “林氏集团不是已经宣布破产吗?” 周闲无聊的时候也会玩玩手机,早已知晓这个消息,他一边和陆源说话,一边顺手逗弄着陆听风,被半岁的胖娃娃翻了个白眼鄙视。 “对,不仅破产,连集团总裁林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家伙涉嫌违法犯罪,警方已经在找他,躲得还挺快。” 周闲逗弄陆听风的手一顿,对陆源道:“你儿子听得好认真,他现在听得懂大人说话吗?” “只会喊妈妈,让他叫声爸爸都不肯。”陆源低头看怀里的儿子,陆听风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说:你说什么?我只是个纯洁呆萌的小娃娃,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源就抱着陆听风离开,大概是怀里的娃娃太沉重,他特意换了右手抱着,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发麻的左手。 “林敬吗……” 周闲思索半晌,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拨打陆宁琛的电话。 最近陆宁琛接他的电话速度很快,但这一次却很慢,过了片刻,对面才慢吞吞地接起来:“怎么了?” 隔着电话,声音有些失真,但周闲能够听得出来陆宁琛的呼吸有些喘:“陆总,你的呼吸这么急促,是因为在运动吗?” 对面停顿片刻之后,便变得平静下来,陆宁琛说:“算是吧,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唔。”周闲笑了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我亲爱的男朋友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买一套关于刑法的书籍。” “……嗯,我会的,你等着。” 陆宁琛应了一声,周闲就不再继续说,给他一个响亮的飞吻,听到手机嘀一声便挂掉了。 “等我手脚好了,一定亲真人。”周闲表情凝重地说。 电子吻,没意思。 系统:【宿主,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仅强行勾搭反派,现在居然还妄想强吻人家,它只是下线一会儿,怎么再次上线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个单身系统,就不要试图插手宿主的感情了。】周闲警告它。 系统:【……】 下次还是找个会说话、不会勾搭反派的宿主吧! 而挂掉电话的陆宁琛正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有人低声询问:“陆总,还要废了他的手脚吗?” 陆宁琛平静地开口:“不了,你们收拾一下,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吧。” 他说完,便推开房门走出去。 屋内浓郁的血腥味散开,陆宁琛走到卫生间里,不紧不慢地摘掉手上的黑色手套,上面有些黏湿,红色痕迹残留在手背。 陆宁琛仔细地洗干净手,确认血色消失,才摘下墨镜和口罩,仍能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即使做好措施,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丝不适应。 第029章 狗血 “原来这就是男朋友的特权吗?我真是太幸福了!” 陆宁琛不仅给周闲带回来他要的刑法书, 还给他带回来恋恋不忘的餐厅晚餐,让周闲感动不已。 陆宁琛笑道:“吃的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当然堵不了,所以我建议我亲爱的男朋友换个方式来换取清静, 比如这个。”周闲朝着陆宁琛眨眨眼睛,笑得一脸暧昧,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 示意陆宁琛最好直接上嘴来堵住他的话。 “……” 陆宁琛瞬间想起前几天的时候,自己冲动地吻了他一下,脸颊微微泛红, 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等你的伤势好了再说。” 他说得淡定, 轻轻交叉握住的手指却一紧。周闲的观察很仔细, 他看见陆宁琛手背微微泛红, 像是碰撞到什么一样,周闲挑了下眉,却没有说出口。 “那什么程度才算好, 医生说了我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顶多再过一周就能够把石膏拆除,但要痊愈可能还得等一两个月,亲爱的男朋友,你是想要我等这么久吗?” 周闲正靠坐在病床上,一边懒洋洋地说着,一边伸手去勾陆宁琛的手指,深邃俊美的脸笑得漫不经心,狭长眼眸之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格外招人。 陆宁琛被他轻而易举地勾着手指, 分开轻握着的双手,修长指尖在手心轻缓地划过, 传来一阵撩人的酥痒,连手指都忍不住一颤,试图远离却反被紧紧攥住,五指有力且珍重地插入指缝,慢慢合拢,十指紧扣。 “等石膏拆了,就让我亲一下好不好?”周闲笑吟吟地问着他,温热的手掌与陆宁琛的手紧扣,传来的温暖与亲密令人心情愉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悸动在流转。 陆宁琛的唇角缓缓勾起,本就如玉般温润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的微笑,声音也温柔:“当然可以,这本就是你的权利。” “嘶——”周闲突然想要伸手捂住心脏,可惜右手和陆宁琛的手指牵在一起,另一手不好活动,他只得懊悔道,“你别笑得这么好看,我现在就想要亲你了,往死里亲的那种!” 陆宁琛:“……”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容更加灿烂,毫无以前那种优雅讲究,而是坦然随性的笑容:“那就快点好起来吧,我不介意你想做的事情。” “你这样说了,我好感动。”周闲牵得更紧了,他想做的事情,男朋友不介意不反对,还很纵容他,真是令人无比心安,“对了,亲爱的男朋友,我们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周闲一脸凝重地道:“我老叫你陆总显得太生疏,而且我心中有一种勾搭上司的禁忌快感,偶尔叫一下挺不错,但正式称呼不行,你说我以后是叫你宁琛、宁宁、琛琛还是阿宁或者阿琛呢?” 陆宁琛对这方面并不在意,纵容道:“随你选。” 周闲瞥他一眼,故意道:“这么好啊?那我可要叫你宁宁或者琛琛了哦。” 陆宁琛想了想:“……还是换刚才后面的吧。”这样一叫,总有一种被当作小孩的感觉,说不出的奇怪,他可是比周闲大三岁。 周闲道:“不,还是宁宁和琛琛混着叫吧,可爱点。” 陆宁琛:“我比你年龄大。” 被比自己年龄小的男朋友这样叫唤的感觉太过于奇怪。 周闲哼笑:“那又怎么样,我平时还叫你义父、金主、爸爸呢。” “……” 很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混乱,流露着狗血禁忌的味道。 陆宁琛自认成熟稳重,选择纵容自己幼稚的男朋友,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妙,只是此刻没有任何察觉。看似精明稳重的人,初次谈恋爱,也是会被爱意冲昏头脑. 距离拆下石膏的时间越来越近,周闲心情愈加愉快,在陆宁琛有事回公司的时候,叫来护工推轮椅出去溜达一圈。 半路上,周闲想起陆源之前和他说魏警官的儿子也还在医院,干脆朝着对方的病房去看看。 他去的正是时候,两家人都在,陆源还有些惊讶:“周助理,你怎么来了?” 周闲示意护工手中的水果篮:“我来看望病人。” 看,专门用来看望病人的礼节都拿过来了,不是空手上门。 陆源瞬间笑了起来,他上次去看周闲,就说过类似的话:“你一个病人上门还带礼物,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让人想笑。” 周闲道:“不用太在意,这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他盯着坐在病床上的小孩,未来的大律师魏成霜,此刻还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容貌精致可爱,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小孩住院有一段时间,基本上和周闲差不多,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都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周闲精神不错,小孩有点受不了长时间住院,整个人看着没精打采,娇小瘦弱,和一旁胖乎乎的陆听风正好相反。 魏霆站在一旁给他喂药,一脸严谨道:“现在好多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那就还好,和我的出院时间差不多。”周闲早想出院,奈何陆宁琛阻止,只好顺着霸道总裁男友留了下来,幸亏马上就可以拆掉石膏回家,之后再看情况回医院复查就行。 魏霆给魏成霜喂好药,看向周闲:“周先生,你认识林氏集团的总裁吗?” 又是熟悉的审问味道,不过这一回陆宁琛不在,周闲盯着表情严肃的魏霆笑道:“当然知道,我可是陆总的助理,怎么会不认识林氏集团的总裁。 不过最近看新闻,发现他涉嫌违法犯罪,现在已经被警方抓住,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魏警官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魏霆说:“他是被人送到警察局,出现的时候身上有不少伤痕,精神遭受重大刺激,意识出现混乱,目前还未找到动手之人。” 周闲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他是不是被自己得罪过的人抓住了?或者说是被朝阳群众给抓住,知道他是个黑心商人,没忍住揍了一顿,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他真是太活该了,所以说做人一定不能涉嫌违法犯罪。” 他说着还深深感叹一句,幸好自己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不是林敬那样的黑心肝,给魏霆说得一怔。 陆源道:“这件事我之前还与周助理说过,当时林敬还没有落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抓住了,果然是朝阳群众的力量最强。” 魏霆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多说。这一次的案件并不归他管,只是发现林敬很有可能是这次车祸的幕后主使者,再加上他曾经也是星光俱乐部的人,所以想要从中寻到一丝线索。 周闲没在魏成霜的病房待太久,踩着陆宁琛回来的时间离开,想要迎接自家男朋友,可惜陆宁琛并不让他抱,毕竟手脚石膏都还没拆掉。 周闲对此感到相当不满,他对自己的臂力非常有信心,即使陆总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他也绝对可以单手抱住。 然而,他亲爱的男朋友对此并不信任,且拒绝他的拥抱邀请。 “陆总,你还记得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敬吗?” 周闲正靠在病床上,一脸悠哉地瞧着男朋友给他削苹果,明明吃腻了,但只要是对方给他削的,周闲就能咔嚓咔嚓吃完,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男朋友的一番好意。 陆宁琛削苹果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新闻,林氏集团破产了,这一位也被警方逮住,即将牢底坐穿。” 陆宁琛丢掉苹果皮,起身切成小片放进盘里,插好牙签,再擦干净手,放到周闲病床上的桌子,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看的新闻不够准确,他身上的罪名足够他被判死刑了。” 周闲问:“他还做了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现在关于林氏集团总裁的新闻还停留在他被警方抓住,别的消息尚未流出。 周闲掌握的信息有限,并未将林敬当作重点人物对待,林敬这个名字在原剧情里甚至没有正面出现,只是作为陆宁琛在商业上的竞争者出现,也就一两句:集团破产,总裁失踪,便再无其他后续。 陆宁琛点头,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他必死无疑,一个死人我就不多说,而且这里面的事情太龌龊,不适合闲聊,免得污了你的耳朵。” 林敬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太肮脏,不适合让周闲听到。 陆宁琛已经令人整理好查到的资料,准备转交给魏霆,免得这家伙整天想要从他手上获得一丝线索。 苏城星那边已经察觉到不对,最近急得焦头烂额,正在想办法藏好尾巴,消除踪迹,可能是太过于着急,居然想要从他这边下手,真是令人感到无比有趣。 如果是以前的时候,陆宁琛一定会暗中看好戏,可现在不行,有了弱点的人会担心苏城星狗急跳墙。 苏城星一旦发觉陆宁琛在其中做过的事情,必然会反过来扑咬他,而这个结果并不是陆宁琛想要的…… “陆总,我后天就要拆石膏了。” 就在陆宁琛沉思的时候,周闲冷不丁地开口,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随性懒散的青年靠在病床上,左手左脚打了石膏也不安生,他咬了一口清脆的苹果,眼眸意味深长地望着陆宁琛,笑吟吟地开口:“你可要做好准备哦,我说往‘死里亲’就是真的往‘死里亲’,这并不是夸张句。” 刚刚还漫不经心地想着别的事情,闻言陆宁琛手指一紧,他对视上周闲笑意盈盈的眸子,神情难得出现一丝不自在,耳尖微微泛红,强装冷静道:“嗯,我知道了,你不用特意加重这几个字的语气。” 第030章 橙子 在周闲的期盼下, 拆石膏的日子如约而至,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陆宁琛有些不自在。医生瞧了几眼, 总觉得这个病人不太安分,反复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即使拆了石膏, 短时间内也不可以激烈运动…… 周闲嗯嗯点头,一口一个医生你放心,我绝对不做激烈运动, 但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陆宁琛。 在外人面前的陆总仍是一派温和优雅的作风, 但已经相当熟悉他的周闲, 一眼就看出陆宁琛冷静精明外表之下的紧张, 故意对他眨了眨眼,唇角噙着撩人的笑意。 “……” 陆宁琛佯装无视,继续听医生的叮嘱。周闲暗笑一声, 不再继续瞎撩对方, 他的手脚恢复不错,陆宁琛也不继续强迫他住院,让人整理好东西,就带他回别墅。 “陆总,顾瑾瑜已经辞职了吗?” 虽然说要改称呼,但周闲大多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叫陆总。周闲正坐在副驾驶上,陆宁琛弯腰凑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听到这话, 抬眼看他:“你很关心他吗?” 温润如玉的面容柔和而优雅,亲昵的动作更是舒心, 漆黑深沉的眼眸温和之中带着一丝锐利,笑意盈盈的表情,非常正经,但周闲不关心。 他只觉得这样的姿势很适合顺口亲一下,周闲想到便做,低头就往陆宁琛额头顺口亲了一下,故意亲得很大声。 “mua”一声骤响,陆宁琛没有任何准备,下意识坐直身体,伸手摸了一下脑门,表情还有些呆愣,显得特别可爱,就见周闲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姿势太适合亲了,我就没忍住顺口亲一下。” 陆宁琛额头还残留着唇瓣轻轻碰触的触感,他心底刚刚弥漫出的一丝不悦立即荡然无存,没好气地笑道:“你这真是够顺口。” 周闲笑着活动了下僵硬的左手:“谁让你是我男朋友,不亲就太可惜了。” 陆宁琛唇角微微往上扬了少许弧度,他系好安全带,咳了一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顾瑾瑜在你受伤的后一天便辞职了,我已经批准。” “有点傻。”周闲摇了摇头,他和陆宁琛出车祸的第二天,消息刚一传开,顾瑾瑜就赶到医院里,一个劲地向他们道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就不给周闲发那家店的地址,说不定他们还不会遇到车祸。 周闲倒是没有怀疑他,自认看人挺准,现在的顾瑾瑜还不至于帮助陆宁锦做这些事情,尤其是事关人命,顾瑾瑜主观上是不可能成为陆宁锦的帮凶,但是也有可能被人利用。 听见周闲的评语,陆宁琛眼神微闪,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他可不傻。”顾瑾瑜的确不是帮凶,但那天的行程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 陆宁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他不打算计较。陆宁琛此人只是表面看着温和有礼,是个好相处的人,实则骨子里冷漠自私、睚眦必报,他不喜废话,只会将所有情绪藏于心底,寻找机会,百倍奉还。 “看来陆总对这位曾经的‘白月光’的评价挺高的啊。”周闲故意用一种别扭的语气提起这件事情。 陆宁琛神情淡定:“我以前好像告诉过你,我只对他那张脸感兴趣。” “为什么?你是颜控吗?还是说白月光另有其人?”周闲挑眉问道。 陆宁琛道:“别瞎想,我没有任何所谓的‘白月光’,只是纯粹觉得那张脸长得顺心意,多看几眼就心情愉悦。” “原来如此,那待会儿接吻的时候,你可以睁开眼睛看我怎么亲你吗?”周闲故意道。 陆宁琛手指一紧,镇定地道:“请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出让我分心的话,你也不想二进医院吧?” “有道理。” 周闲盯着车来车往的道路,也觉得继续这样闲聊下去非常危险,一不小心二进医院,甚至可能进入太平间:“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我就不瞎撩了。亲爱的男朋友请遵守交通规则,谨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恋人两行泪!” “……我会的。” 陆宁琛冷静回答。 一路谨慎开车回家,家中佣人已经准备好午餐,陆宁琛甚至在健身房提前给周闲准备了复健的器械。 周闲吃完饭,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活动,手的恢复是最快的,手腕已经可以自由旋转运动,左脚还得慢慢锻炼。 陆宁琛看了片刻,见一切顺利,便去书房处理文件,等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周闲慢悠悠地推着轮椅进来:“亲爱的男朋友,请问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忙碌吗?” “刚忙完,你去洗澡了?”陆宁琛发现周闲的头发有点湿,虽然用吹风机吹过,但明显没有全部吹干,头发还有些湿润翘起,不羁而凌乱。 周闲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更加休闲惬意的家居服,俊美的五官深邃立体,带着冷峻的帅气,只是眼眸半阖显得慵懒随意,左边脸颊还微微鼓起,像是在吃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随性又可爱。 “是啊,太久没有运动,现在一动便流汗,只想洗澡。”周闲含着糖,笑意盈盈地望着陆宁琛,“我说过别小瞧我的臂力,就算是只剩下一只脚一只手,我都能处理好所有事。”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一手一脚打着石膏不方便,需要护工帮一些忙,现在就完全不用,他自己就能处理得干脆利落。 “没有叫人帮你吗?”陆宁琛站起身走向他,正要弯腰观察周闲受伤的手脚是否磕碰到。可刚有动作,就被周闲一把握住手腕,坐在轮椅上的人仰头看他,狭长眼眸带着一抹笑意。 “哎,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吧?”周闲紧握着他的手,意有所指地提醒他。 陆宁琛的动作一顿,垂眸对上周闲的眼睛,他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连眼睛也懒得睁开,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一切,此刻眼底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光泽,浅色的瞳孔深邃而神秘,令人沉迷于其中。 “嗯,记得。”陆宁琛将手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抿了抿淡红的唇瓣,耳尖与脸颊都染上一抹不明显的绯红,只是映在白净的皮肤上,便显得无法被忽视,衬着佯装冷静的模样,反倒令人心痒痒。 “那可以亲了吗?”周闲很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握着他手腕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骨节,唇角勾起,“我刚吃了一颗糖,很甜,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味道?猜不出来的话,也可以自己尝尝味道。” 陆宁琛的胸口在悸动,他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淡淡的橙子甜味,抿了抿唇,却冷静地说:“猜不出来。” 他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白皙的脸如同落日余晖洒在雪山之上,一抹薄红耀眼夺目,却继续维持着一贯的温和优雅,未曾察觉自己的失态。 “那就自己尝尝吧。”周闲低低笑一声,伸手扣住陆宁琛的后脑勺,将他压了下来,吻上他的唇瓣。 当初第一次的吻来得太快太突然,谁都没有细细地品味,便消散离开,此刻却可以一点点地去尝试,去细细感受一切。 周闲说的话一点都不准,他吻得很温柔缱绻,糖果的香味弥漫在唇齿之间。他很有耐心地攻城略地,舔舐含咬,吻得陆宁琛唇瓣酥麻,细微的电流从唇上向着四肢百骸流去,缠绵悱恻。 起初,陆宁琛还想强装镇静地跟上周闲的节奏,可是吻到最后的时候,连手都开始细细颤抖,只得将手放在周闲的肩膀上,单膝跪在轮椅中间,低着头与周闲亲吻,逐渐意乱情迷。 呼吸缓慢加深,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向冷静自持、温和优雅的陆宁琛却被对方掌控在怀里。橙子的香味甜腻而绵长,迷昏了从未吃过糖的人的大脑,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等周闲放开的时候,陆宁琛的眼尾已经染上一抹红晕,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表情,湿润的眼眸透着迷茫与爱恋,修长指尖摩挲着周闲的脸,一点点往下碰触。 陆宁琛将额头轻轻贴在周闲的额上,唇瓣被亲得颜色红润,贴着周闲的唇慢慢磨蹭,向来温和的嗓音有些低哑:“你……不继续亲吗?” 周闲扣在陆宁琛腰上的手掌一紧,张嘴咬了咬他的唇瓣,舌尖划过,已然染上橙子糖的味道。他勾着唇,笑意浓郁,语气低沉惑人:“再亲下去,容易出事,这麻烦的手脚还没好,总不能让我亲爱的男朋友……自己动吧?” “……” 陆宁琛的脸好像变得更红了,可是他没有放开周闲,与他拉开距离,只是反复碰触着他修长温热的脖子,像是一个皮肤饥渴症患者,声音很轻,他纵容比自己年龄小的男朋友:“……这倒也没什么,我不介意。” “我介意。”周闲仰头又亲了他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初次体验可是人生一大重要事项,难道我亲爱的男朋友琛琛不这样想吗?” 这太过陌生又亲昵的称呼让陆宁琛一顿,他直起自己的身体,用手背抵着唇,轻咳一声,脸颊泛红,却一本正经道:“下次……还是换个称呼吧。” 被比自己年龄小的男朋友这样叫,确实有点过于怪异。 他这样的姿态引来了周闲的不满,搂着他的腰,嘟囔道:“男朋友,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说好了,我就这样叫你,我不管,琛琛、宁宁、琛琛……” 他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反复念叨着“琛琛”和“宁宁”,直把陆宁琛喊得一阵恍惚,好像自己的名字真是“琛琛”或“宁宁”,可见周闲洗脑功力一级强大。 30-40 第031章 粘人 恋爱并不能降低反派的黑化值。 眼见着周闲和陆宁琛在一起的局面已然回天无力, 系统只能期盼谈恋爱之后,陆宁琛的黑化值能够降低一些,可惜恋爱的甜蜜完全无法让陆宁琛心底的黑化值产生变化。 他甚至在出车祸那一段时间, 黑化值快速增长到95%,又在周闲的安抚之下缓慢降低。周闲打电话拜托陆宁琛买书的那一刻,黑化值更是狂增到98%, 好在一通电话之后,降低回90%。 系统的心情和陆宁琛的黑化值一起上上下下,像在坐过山车。幸好现在他的黑化值已经恢复到初始状态:80%, 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变动。 最近陆宁琛的日常也恢复了, 每天正常上班下班, 周闲也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咸鱼日子, 结果他居然有些无法习惯闲散生活。还不如去办公室里摸鱼,反正现在上司是他的男朋友,背后有人的感觉格外舒爽。 【宿主, 你应该还记得你的初始时间是一年吧?】系统悄然上线, 提醒周闲。 最开始的时候,不想执行任务的某人根本没在意任务时间限制,但现在都和反派勾搭成奸了,系统只能再次提醒他。 周闲是来降低反派陆宁琛的黑化值,阻止他走上歪路,成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而任务是有时间限制,毕竟系统不是来做慈善。一年的时间,如果周闲没有让陆宁琛的黑化值比初始状态低, 也就代表着他没有能力完成任务, 上面会直接判定他任务失败,将系统强制脱离, 而未完成任务的宿主会回归死亡。 【当然没有忘记,统子,你别急,区区黑化值,我手到擒来的事情。】 周闲笑得随意,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距离一年期限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系统见他神情冷静,也不继续聒噪,做个安静的系统更讨人喜欢。 如今周闲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已经对陆宁琛上心,不再是一开始漫不经心的悠哉模样. “说起来,明明恢复得差不多,却因男朋友太过担心而无法出门的我真是可怜,完全成了家养金丝雀啊。” 周闲刚结束复健,洗了个澡,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惆怅的感叹,眼睛却不离手机。他的左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脚走起路来还有一阵阵刺痛,正走过来的管家闻言,眼角一抽,真不知道陆先生究竟瞧上他什么? 虽然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救了先生一命,但是那张嘴一张开,总是让人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感觉。救命之恩,不当以身相许。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他是不会暴露出一丝内心的想法,一脸严谨地对周闲开口:“周先生,先生让我转告你,他今晚有事,会晚些回来,请您先用餐,早点休息,不用等他。” “为什么他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我,而是要你转告呢?”周闲直起身体,挑眉问道。 管家道:“老宅那边来了电话,陆老先生让先生回去一趟。” “又是被那个老登叫回去?” 周闲心中不妙,最近陆宁琛的动作有点大,而且因为希望他好好养伤,不要再牵扯进入麻烦的事情,所以对他藏了些事情。 每次周闲试图询问,陆宁琛便会找借口转移话题,转不开的话,就用美色|诱惑,神情自若地扯开领带,耳尖泛红地问他是否要接吻。 周闲自认是个正经人,可向来斯文优雅的恋人突然这么主动,他哪里能够抵抗得住,当然是要亲,而且必须往死里亲! 亲完就忘记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事情。 “咳!” 管家咳了一声,用严肃的目光提醒周闲用词。周闲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再次开口:“那请问是不是陆氏集团老董事长叫他回去?” 管家矜持点头,事发突然,陆宁琛便让身边助理打电话回别墅,转告管家。 “总觉得不安好心。”周闲伸手捏着自己缓慢恢复的左腿,说好要给老登送个礼物,结果现在受伤,反倒是不方便上门找事。 陆宁琛不愿意让他费心,不代表周闲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找机会要到魏霆魏警官的电话。 对方的嘴很严,不该透露出去的事情绝不会透露,但是周闲自有办法让他愿意透露出一些事情,再加上陆源那边偶尔透露过来的口风,周闲对外面的局势相当清楚。 陆宁锦涉嫌窃取商业机密,被陆宁琛给送了进去,导致陆家最近闹得一团乱。陆宁琛的堂弟陆成逸开心坏了,天天在陆爷爷面前给陆宁琛、陆宁锦两兄弟上眼药。 虽然就算他不上,那位独断独行、控制欲极强的陆老头子也不会允许陆宁琛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他的命令,毕竟他才是陆家的家主,强势又蛮横地以铁腕手段掌控着整个陆家。 所有人都得屈服于他之下,包括他亲手养大的接班人——陆宁琛。 陆宁琛现在看着云淡风轻,其实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算计,一不小心便会沉入陆家的沼泽里;再加上星光俱乐部的事情警方还在暗中调查,陆宁琛两头都得谨慎对待,稍有一个不注意,便是内外交困。 【系统,注意一下陆宁琛的黑化值,一旦有波动,立即告诉我。】 周闲垂眸看着手机,自己男朋友自己心疼,陆宁琛一声不吭地抗下那么多事情,身上的压力不知道有多大,偏偏他一个字都不给自己透露出来。周闲感觉自己还真是要活成一条咸鱼了,换成以前,就算是断了条腿,他都能整天浪个不停。 【你以前很浪吗?】 系统一边注意陆宁琛的黑化值,一边不经意地听到周闲心中的感叹,好奇地问了一句。 它对宿主的人生只知晓大概,知道对方是遇到空难而死,因检测出拥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再加上各方面的素质条件符合系统筛选,是一个三观正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于是系统便快速绑定了他。 结果见到面的时候,有点令统失望,周闲表面看起来是个父母双亡的富二代,爱好做慈善,甚至做过志愿者,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品德兼优、乐善好施的人,然而—— 系统不想承认自己的检测能力出了Bug。 它只得闭着眼催眠自己,眼前的这人不是一条要死不活的咸鱼,他是一个三观很正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他绝对可以完成改造反派陆宁琛的任务,让他变成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要再把两个主角给养到崩溃,一起炸成烟花。 【二十岁之前,喜欢到处玩极限挑战,二十岁之后,感觉自己老了,所以开始修身养性,试图成为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 周闲抬了抬眼皮,唇角还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极限挑战?】 系统想起周闲玩枪技术贼六,马术一绝,车祸救陆宁琛时的速度更是快得吓人,它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到底是什么样的极限挑战? 周闲没和它细说,忙着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发信息,时不时问系统一两句黑化值的情况。 今夜注定不太平静,陆宁琛的黑化值上升到了85%,但后面又缓缓下降。没过多久,周闲听到汽车回来的声音,窗外有光略过,他站起身,缓慢地走向门口,准备迎接黑化值不太稳定的男朋友。 一如上一次等待陆宁琛晚归的姿势,周闲斜斜靠在门框,看着陆宁琛慢慢走上来,不像上次那样一身冷意,整个人透着阴郁的模样。 在看到周闲那一刻,陆宁琛的眼眸便一弯,他早已发现周闲房间的灯光开着,知道他是在等待自己,所以陆宁琛并不意外,只是目光落在周闲的左腿时,他便几步走向周闲,温柔清俊的脸出现一丝担忧: “你怎么不坐轮椅或者拄个拐杖?腿上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闲没等他伸手扶自己,先对他伸开双手,敞开怀抱,笑吟吟地开口:“要抱抱吗?” 陆宁琛一愣,靠在门框上的懒散青年身形修长挺拔,慵懒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狭长的眼眸含着浓郁的笑意望着他,莫名就给他带来一种心安的感觉。 从进入陆家老宅到回来,他的心中便掀起了一阵阵狂风暴雨。只是猜测周闲可能在家里等待他回去,所以一路上都在收敛心中的阴暗情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陆宁琛只是表面看起来平静,内心始终在激烈翻腾,浓郁的摧毁欲在心间弥漫,好似有什么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忍耐,只有让陆家所有人再也无法出现在面前,才不会有人来妨碍他! 黑暗在心中弥漫,粘稠恶心的气息从陆家出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身边,只要呼吸便能嗅到那肮脏的臭味。陆宁琛的眼眸愈发幽深暗沉,可是在看见站在门边的周闲之时,天花板的光洒在眼中,他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尤其当周闲对他伸开双手之时,陆宁琛心中的汹涌狂潮都在这一刻归于平静,只有心脏砰砰直跳。 “要。” 陆宁琛轻轻出声,他将自己埋入了周闲温暖的怀抱之中,是橙子味的沐浴露,空气里的味道在一瞬间变得清新,橙子的香味弥漫,透着一股香甜的滋味,连呼吸都是甜的。 周闲揽紧了怀里修长清瘦的身躯,手臂搂着陆宁琛的腰身,还是那么的细。他在心里琢磨着,必须得想个办法,让男朋友多吃点。 “哎,男朋友,今晚我帮你暖床吧?” 周闲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陆宁琛的额头,懒洋洋地开口询问。他抱得很紧,大概是觉得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宁琛身上还有些凉,必须得让他好好温暖起来。 “……好。” 与上次不一样,这一回的陆宁琛同意了,手指慢慢攥紧周闲的衣角,无声地流露出一丝粘人。 第032章 约会 从陆家老宅回来之后, 陆宁琛的工作不像以前那样忙碌。 周闲加的公司内部群这几日格外热闹,听说老董事长最近的动静有点大,连陆成逸都被安排进总公司, 陆宁琛手上的一部分项目也被分配给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氏集团又要变天了。 陆宁琛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根本不在意公司的任何变故, 可周闲没忘记他那天晚上的黑气压,即使他在极力不想展现,偶尔眼中仍会流露出一种彻骨的冷意, 黑化值也是忽高忽低, 心中情绪不稳定。 周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本正经地向悠哉看书的男朋友建议:“陆总,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陆宁琛将目光从书里移动到周闲脸上,含笑问道:“嗯,所以你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缓, 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仿佛不管对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顺着对方去做,与以往看似温和实则暗藏嘲讽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周闲察觉到了,蹭到他旁边,牵住陆宁琛翻页的手指,白皙而干净,线条流畅,像是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指尖泛着浅粉, 翻开书页的时候,透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当然是约会啊!”周闲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就没有两个人出去约会吗?” “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动不动就出去,可是我们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两个人出去玩,正好我现在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认为我们必须将情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不管是看电影、逛街、吃饭、去游乐园等等,必须全部做一个遍!” 他说得认真,看得陆宁琛笑了几声,温声道:“只要你想,当然都可以,反正最近时间多,你想玩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去做。” 他语气温柔,周闲却一脸不赞同地摇头,凝视他:“不能光是我想,你也得一起享受,做这种事情,就是让两个人加深感情,彼此感到快乐,而不是你单方面的纵容我!” 陆宁琛觉得没什么,笑意盈盈地道:“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开心,因为喜欢所以选择纵容,和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感到愉悦,难道你不是吗?” 他很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心思,让周闲倒吸一口气:“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吗?我突然又想亲你了!” 陆宁琛闻言脸颊一红,用手背抵着唇,轻声:“现在还在客厅里。” 今日天气很好,他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面对院子的落地窗打开,明亮的阳光洒入室内,一片温馨柔和之意。原本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现在周闲蹭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就显得更加亲密,可外面还有偶尔路过的佣人,若是被看到,着实尴尬。 “我就说说,晚上再亲亲可以吗?”周闲笑眯眯问道。 陆宁琛矜持点头,晚上回房间亲,不会被外人看见,自然没问题。陆总很要脸,只要不当着外人面前,他对待比自己小三岁的男朋友非常纵容,做什么都没问题。 “不过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周闲遗憾地叹了口气,将下巴搭在陆宁琛肩膀上,盯着他温柔的轮廓,眼眸深邃,压抑着心中阴郁。 周闲建议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看电影吧?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我的脚,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不妨碍出去。” “这个可以。” 虽然医生说没问题,但是陆宁琛性格谨慎,伤筋动骨三个月,周闲能不动最好少动,去看电影的话,周闲全程坐着,不需要他动脚,在陆宁琛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没有问题。 二人达成共识,便不继续在家里待着,陆宁琛开着车带自己闲不下来的男朋友朝着电影院而去。 周闲刷着手机,寻找好看的电影:“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这时间段也不太行,除了一部狗血爱情片,剩下的全是恐怖片,陆总,你的胆子怎么样,敢不敢看恐怖片?” “……可以。”陆宁琛冷静回答。 “行,那我就选个最恐怖的怎么样?” “……行。” 周闲笑得肩膀一抽一抽:“开玩笑啦,我选个最不恐怖的,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怕这些。” 他对陆宁琛的弱点掌握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带自己男朋友去看恐怖片。而且本次目的是让陆宁琛放轻松,哪能真看恐怖片。 陆宁琛反应快速:“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你是故意的?” 他说的是很久之前,周闲大晚上熬夜刷剧,看饿了就去煮夜宵,结果和晚上起来喝水的陆宁琛撞了个正着,还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现在想来是故意吓他。 “咳,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不说这个。” 周闲清了清嗓子,选择性忽视自己曾经的坏心眼,陆宁琛也不和他计较,男朋友之爱,无比纵容。 为回报男朋友的爱,周闲最终选择那部狗血爱情片。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开场,陆宁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电影,觉得还挺有趣,看着周闲拿完票,又去买爆米花和饮料:“看电影,果然还是得买这些才有氛围。” 周闲笑嘻嘻地凑到陆宁琛耳边,悄悄开口说:“我买的是橙子味的爆米花,陆总待会儿要试试哪个更甜吗?” “……” 陆宁琛接过饮料的手一抖,咳嗽一声,和他牵在一起的手指收紧,提醒周闲在外面注意一下形象。 “怕什么,我们现在就是一对小情侣,谁能看得出来你是大名鼎鼎的陆氏集团总裁。”周闲笑容不变,他牵着陆宁琛的手朝着影厅入口走去。 周闲的话不是瞎说,陆宁琛的休闲状态和工作状态截然不同,一身西装革履时完全是个矜贵优雅的上流人士,一举一动都从容淡定,散发着温和的绅士风度。 今日却是米色的大衣搭配白色高领毛衣,温柔得体又风度翩翩,像是大学里温和可靠的学长;而身旁的周闲与他同系列,黑色的大衣与棕色高领毛衣,慵懒而帅气,牵着陆宁琛的手,却快靠到他身上,二人之间气氛亲昵且暧昧。 “我指的不是这个……算了,也没什么。” 陆宁琛的目光从售票员笑得格外灿烂的脸上不自在地移开,电影院情侣这么多,也不多他们这一对。 “本来就没什么,你看那边,都快亲上了。” 陆宁琛不听,陆宁琛不看,陆宁琛从容淡定地走进去,陆宁琛差点被楼梯给绊倒。 “小心点,这里很黑。” 周闲扶住他,影厅里已经关灯,大屏幕的亮光不够,一片黑灯瞎火,没来过的人,很容易绊倒。 陆宁琛不喜欢黑暗而狭窄的空间,进入影厅便有种不舒服的闷感,但握着的手很熨帖,驱散了心中的一丝厌恶,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在缓缓释放,逐渐变得轻松。 或许他应该更加享受这次的约会,而不是继续去思考如何应对来自于陆家老宅那边的压力…… “我们在最后的情侣座。”周闲走到前面,紧紧握着陆宁琛的手带他穿行黑暗,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 他如同照顾小孩的姿态,就连递给他的饮料也是温热的奶茶,一举一动都令陆宁琛的脸有些红,幸好厅内太黑,谁也看不见,所以他依然淡定。 结果下一秒,周闲将脸凑到他面前,挡住大屏幕投射过来的白光,悄声说:“哎,你的脸很红,是不是有点害羞?” “没有的事,你坐好。”陆宁琛微微一笑,给他嘴里塞了一颗橙子味的爆米花。 周闲乖乖听话坐好,嚼着爆米花,评鉴道:“没有我甜。” 陆宁琛:“……” 他尝了一颗,确实没有周闲甜,不过这种话不好说出口,只能埋藏于心中。 电影已经播放,周闲虽说这是一部狗血爱情片,但陆宁琛依然认真地看了半天,没有琢磨出个名堂。剧中的女主、男主、男二三人的关系太过于复杂,反倒把一旁的周闲给看乐了,时不时凑过来和陆宁琛小声分享自己发现的槽点,顺手给他喂几颗橙子味爆米花。 好在狗血爱情片的影场没有多少人,都是小情侣偷偷摸摸做各自的事情,周闲又将声音放得特别低,只有陆宁琛一个人听得见。 有这么一位善于发现槽点的男朋友,陆宁琛的观影效果不错,认为这剧并非没有优点,适合乐子人观看。看到后半段,比起电影剧情,反倒是电影院里的现场更精彩。 难看的狗血爱情片没有多少人想看,基本都是小情侣,当一阵暧昧的亲吻声从前排处传来时,周闲突然牵住他的手,引得陆宁琛心脏一紧。 “哎,你觉得这里的环境像不像是晚上?”周闲凑到他的耳边,低沉的声音暧昧且惑人,热气喷薄,嘴唇落在耳尖,有种发烫的触感。 昏暗的电影院里,只有电影屏幕的光洒落在大厅里,俊美而慵懒的青年认真地盯着他看,五官轮廓深邃分明,光影落下,明暗交错,更显惑人,那双狭长的笑眼闪闪发光,令人移不开视线。 “很像。”陆宁琛唇角上扬,他知道周闲的意思。 盯着这双笑眼,陆宁琛迟疑着伸手放在周闲的脸上,摩挲片刻,才将唇落在周闲的唇角,缓慢厮磨,温柔而细腻,就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矜持而优雅。 直到周闲用热情回应,让他再也维持不了矜持与优雅。 … 一场精彩的电影结束,陆宁琛红着脸走出电影厅,佯装感冒的样子,捂着自己的嘴进入卫生间收拾一下。 周闲双手插着兜,一脸无赖地想跟着害羞的男朋友进去,手机的震动让他停在门口。周闲漫不经心地取出手机一看,勾起的唇角顿时往下压些弧度。 “啊,这下子我该怎么和他说呢?”周闲游刃有余的姿态露出一丝纠结,他悄悄地瞧了一眼卫生间。 嘶,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他要怎么才能说服保护欲极强的男朋友让他和魏警官联手,对付苏城星那边呢? 第033章 意外 周闲之前看似不在意, 实则一直将系统说的话放在心底,原剧情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突发什么意外, 导致陆宁琛又走回注定的宿命。 陆家与苏城星便是两大危险源头,与陆家的关系还得看陆宁琛怎么来处理,而苏城星当然是能尽快送进监狱就尽快送进监狱, 只要警方摸清他的底线,死刑是不可避免的。 只要他死掉,星光俱乐部也自然彻底完蛋, 能够迫使陆宁琛走上原路的一大危险源头自然就彻底消失。 之后再陪着陆宁琛对付陆家就行, 陆老爷子活得够久了, 如果没有精明狠厉的他, 陆家其他人全部绑在一起都斗不过陆宁琛,正面应对不成问题,就是需要小心他们的阴险手段。 除此之外, 陆家也构不成危险。 说实话, 如果不是担心所谓的“意外”,以及陆宁琛已经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周闲可能会看戏,陆宁琛累点也没什么,就当是锻炼他呗。 可是现在关系改变,当然就不行了。 双标人非常关心自己男朋友,即使陆宁琛有把握应付两边,不代表他不会累。 陆家人容易影响到陆宁琛的心态, 苏城星很可能趁虚而入, 周闲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系统,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意外”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周闲意味深长地开口。 【宿主, 你是指什么?】系统不知道周闲是指什么,难道是指被系统绑定的宿主吗?这个肯定是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宿主,失败之后,才可能换人重开。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很快就知道了。】 周闲笑了一声,他将那寥寥几次的见面反复在心底琢磨,之前便察觉不对,只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 周闲最终什么都没有和陆宁琛说,难得失态的陆宁琛没有察觉,他们去了车祸那天打算去的那家餐厅,正好补上那一日缺席的晚餐。 次日,陆宁琛去上班,别墅里的佣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紧盯周闲,陆宁琛的保护欲很重,对成为恋人后的周闲很温柔顺从,但是在某些方面,依然展现出他性格上的强势与不可忤逆。 好在现在周闲的脚伤快要痊愈,他只是出门一趟,倒也不会被陆宁琛的人紧紧盯着,给男朋友报备一声就行。 “你怎么来了?” 陆源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神情惊恐,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一样。 周闲用脚抵着门,挑眉笑道:“你有这么不欢迎我吗?居然条件反射地想要把门合上,不知道这位小陆总还记不记得我刚出院不久,脚上还有……” 周闲没有把话说完,反倒把陆源吓得蹭一下把门打开,一脸尴尬。是他刚才反应太敏感了,若不是周闲反应速度快,定要吃个闭门羹。 陆源神色讪讪:“哥们,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宁琛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陆宁琛最近盯周闲盯得特别紧,连他这里都提醒了一遍,让他千万别把陆家的事情泄露出去。 结果由于打电话时没注意,陆源一不小心说漏了几句,不知道怎么被陆宁琛知道,于是陆源光荣地得到了宁琛哥的关爱。 周闲收回脚往里走,点头道:“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送我二进医院。” 陆源:“……” 他抹了一把脸,背后发凉,已经隔空感觉到来自于周闲和他背后的人的威胁:“我先说,宁琛哥已经亲切温和地警告过我一次,要是我再给你通风报信的话,我的结局会更加惨!” 你男朋友超级可怕,有事别找我,别牵累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周闲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眼看到两个正坐在客厅里玩耍的孩子,漫不经心开口道:“放心,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这事。” “那是为了什么?” 陆源不认为自己这里有什么是周闲关注的,周闲这个人除了陆宁琛的事情关心一点,别的基本不关注。 也不对,周闲偶尔倒是会关心一两句他的大胖儿子陆听风,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不过陆源不认为周闲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兴趣。 周闲笑着和两个小孩子打了下招呼,可惜陆听风看都不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继续玩,反倒是瘦瘦小小的魏成霜给他挥挥手。两个小孩都没什么精神地拼着积木,陆源刚才应该是陪他们在玩这个。 周闲发现自己经常看到陆源在带孩子,明明手下也有一家公司,之前还和陆宁琛合作,将林氏集团旗下的资源抢走不少,现在看起来陆源却比他更加像是闲散人士。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关于星光俱乐部的事情,魏警官嘴太严,除了一些小事,别的他都不愿意说出来,即使我愿意用一些线索交换,他也只告知一小部分。”周闲刚和陆源坐下,就冷不丁地开口。 一声积木啪嗒倒下,陆源没在意,惊吓一跳,提醒周闲道:“周助理,你稍微注意一下场合,这种话是能在客厅说吗?”幸好现在客厅里就只有他和周闲,两个小孩忽略不算。 周闲笑笑:“我观察过了,你家现在只有你和两个孩子,家用监控器在那边,录不到我的声音。”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眼眸半阖,目光从两个绷紧的小孩身上经过,眸中不见半点波澜。 魏警官是个严谨的人,绝不会在外随意聊起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即使打电话也像是加密一样,需要周闲自己破解,倒不如来找陆源这个中间人打听,他的警戒性没有这么高,很容易撬开嘴。 陆源也是想到了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才松了口气。两个孩子,一个三岁多,一个半岁多,估计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所以不用担心,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还是说一句:“万一我家楼上还有人呢?恰好下楼听到的话,非常不保险,这种事情尽量别在表面聊。” 说完,他沉吟片刻,与其和周闲聊陆家的事情,聊另一件事反倒是安全一些,不会被陆宁琛盯上:“这件事我能说的不多,老魏他们进展不太顺利,最近遇到了不少意外,甚至有深入的同事差点身亡,原本寻到的一些线索也被清除……” 陆源知道的有限,最近苏城星藏得太深,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本无法将苏城星逮捕,而且对方非常聪明,一察觉风声草动,立即动手解决所有隐患。 “真是让人不甘心!”陆源对那杯差点入口的酒根本忘不了,“如果不是宁琛哥来得及时,说不定我就喝下那杯酒,现在就算没有家破人亡,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闲盯着小孩有些僵硬的背影,笑了一声:“你现在没有喝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错。”陆源赞同,一个人生赢家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能避开那场灾难,再好不过. 【宿主,你今天过去打听这些是打算做什么?】 回去的路上,系统发出疑问。 周闲漫不经心地跷着腿:【没什么,只是让“意外”知道意外已经发生。】 【?】 系统听得一头雾水,就见周闲懒洋洋地笑道:【系统,你知道原剧情里,谁最清楚苏城星的犯罪证据在哪吗?】 【当然是陆宁琛,其次就是陆听风和魏成霜。】系统不假思索地开口,说完又疑惑地问,【宿主问这个干什么?现在的陆宁琛、陆听风和魏成霜可不知道这些,我也不可能帮你拿到这些未来才能找到的证据。】 系统和周闲看过的原剧情只是大概描述,可不会一字不漏地将陆听风和魏成霜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收集苏城星犯罪证据的过程写出来。 【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现在只需要小心他狗急跳墙,或者提前逃走……】 周闲觉得自己有点缺德,但是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不故意引诱他们想办法弄出来,就太可惜了。 缺德就缺德一点吧,他会注意好现在的局面,不会让“意外”产生,影响到他们,影响到陆宁琛…… 就在周闲沉思的时候,系统猛然降落到他肩膀上,快速提醒道:【宿主,不好了,陆宁琛的黑化值刚才突然暴增了五点!】 周闲眉头一皱:【现在已经五点钟,他应该已经回到家了才对。】 他立即拿出手机,试图拨打陆宁琛电话,没接通,又立即拨打别墅的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听。 距离到别墅起码还得十多分钟,加上现在是下班时间,车流量大,真要等车慢悠悠地开回去,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周闲思忖片刻,果断让司机将车子停到一边,自己跑回去反倒更快。 【宿主,你的脚伤……】 周闲打断它的担心:【小事一桩,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比较关心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让陆宁琛黑化值增加这么多。 第034章 疯子 陆宁琛的心情很不好, 不过他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面前的人强行闯入别墅,怒不可遏地骂:“疯子, 陆宁琛,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个疯子!” 陆宁锦一把推开试图阻止他的佣人, 表情充满恶意地对陆宁琛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出不来吧?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被爷爷放弃了,你也不会好过的!” “你的废话还是这么多。”陆宁琛面色平静, 眼神却透着冷意, 保镖已经赶来, 他示意将闯入的陆宁锦赶走。 陆宁锦冷笑:“废话?呵呵, 我告诉你,陆家不是你的陆家,没有我, 还有陆成逸, 爸爸和二叔也有不少私生子,爷爷已经在考虑将他们接回来,就算我被放弃,你在爷爷眼里也只是一颗好用的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听到这话,陆宁琛觉得有些好笑,目光夹着一丝漠然,脸上依然戴着温和优雅的虚假面具,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刚被碰到的袖口:“你不会觉得我在意这些吧?” 陆宁琛的语气漫不经心, 他的敌人从来不是面前的这些人,而是住在腐朽陈旧的陆家老宅里的精明冷酷老人陆肃生, 他强势掌控着陆家的一切,也控制着陆家的所有人,包括陆宁琛。 从很久之前的一次失败,陆宁琛就明白没有足够的实力,是绝对无法从陆肃生手下逃走。 陆宁琛是被他一手养大,比其他人更清楚陆肃生的独断独行、偏执般的控制欲,以及手段有多么冷酷无情…… 好在现在他已经一步步从深渊之中走出。 陆家的人在陆肃生强势蛮横的控制之下,要么选择臣服,要么学着上一辈的人放纵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忘却自己,忘却一切,享受于虚幻的快乐。 眼见着陆宁琛与他们不一样,就总有人试图将他拖下去,凭什么大家都在恐惧老人,你却不卑不亢地面对他? 明明同是在陆家成长,陆宁琛却一副温和有礼的谦逊模样,不像他们沉迷于虚幻,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更是清高傲慢。他们看久了,便忍不住与自己对比,于是本就丑陋的内心逐渐被腐蚀! 睡着的人总是厌恶清醒的人,好几次都有陆家的人试图拉着陆宁琛一起堕落,给他吃下容易上瘾的东西。但无一不被陆宁琛察觉,反击回去,将他们送到该送的地方,并借此脱离老宅,不必日日夜夜提防着来自于身边的暗算。 陆宁琛做梦都想脱离陆家,脱离这腐坏肮脏的地方,可是那位强势的独|裁者绝对不会允许手中杰作逃走。 “睡着的人真好。”陆宁琛夸了陆宁锦一句。 他平静淡漠的姿态将陆宁锦刺激得怒火中烧,他被保镖拉扯着往外拖,狼狈地看着正站在台阶上的陆宁琛。 他姿态优雅得体,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显得光风霁月,举手投足都彰显着魅力,与狼狈不堪的陆宁锦形成鲜明对比。 陆宁锦的内心刺痛无比,原本还算帅气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嫉恨,心中怒火让他挣开保镖的控制,猛地向前扑去,声音冰冷尖锐: “陆宁琛,你是神经病生的儿子,就算装得人模人样,我也知道你和你妈一样是个神经病,你们都是疯子,你的内心比我还肮脏丑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的脑子根本不正常……” “碰!” 陆宁锦话未说完,一股沉重的力道便砸到他的后腰之上,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前倾,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不慎脸部正对地面,狠狠磕了上去,剧痛传来,他瞬间疼得面部扭曲,发出一声惨叫。 “你踏马说谁的脑子不正常呢?”一道不悦而冷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夹杂着寒意。 周闲是极速跑回来的,大衣敞开,露出宽松的衬衫,结实的胸膛在快速起伏,气息稍乱。他双手插兜,伸出长腿踩在陆宁锦的脚上碾着,俊美深邃的脸上噙着一抹笑容,危险又冷酷:“喂,老子问你话呢,说谁不正常?” 也不看看他男朋友风姿多绝,自己又是怎么一副鬼样子,居然敢这么骂他男朋友! “啊!” 周闲的脚暗中施加力道,一声闷响传来,陆宁锦面色煞白,他捂着自己被撞到的鼻子,鲜血横流,目眦欲裂地瞪着周闲:“周……周闲,你!” “叫你祖宗做什么?” 周闲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自家站在台阶上的男朋友,一向沉静的表情染上惊愕,像是没想到周闲会突然杀出来,脸上甚至还残留一丝冷意,幽邃的眼眸说不出的冰冷。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陆宁琛很快稳住表情,温声询问,毫无刚才在陆宁锦面前的优雅傲慢模样,连周身的黑气压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周闲唇角上扬:“因为到你下班的时间了。” 要不是路上太堵,他肯定能够抢先陆宁琛一步回到家里,等他回来再给他一个拥抱,并且及时地将陆宁锦给清理出去。 听到这句话,原本心底还有一丝阴郁的陆宁琛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与愉悦。 躺在地上的陆宁锦艰难爬起来,身上各处传来剧痛,他愤恨地盯着正在对视的两人,一想到周闲当初居然假装内奸骗他,心中本就阴暗的情绪更是激烈汹涌而起。 他呸了一声,将嘴里的血沫吐走,恶狠狠地瞪着周闲和陆宁琛:“周闲你这是在找死!你居然敢对我动手,还和陆宁琛联手做局骗我,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陆宁锦气昏了头,一瞬间好多事情在心中浮现,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陆宁琛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 陆宁琛根本不喜欢顾瑾瑜,让他进公司只是为了扰乱自己的视线,一切都是他设的局,而周闲也配合着陆宁琛坑他,害他浪费了这么多钱,还泄露了这么多计划,导致他和林敬一败涂地! 陆宁锦还想挣扎,但保镖已经迅速上来,抓住他往外拖,他带来的保镖早被陆宁琛的人拦住,陆宁锦仍不甘心地瞪着陆宁琛,大吼道: “陆宁琛,我是不是在胡说,你心底最清楚,你就是个疯子,你和你妈一样!哈哈,你喜欢周闲是吗?我告诉你,不管你喜欢谁,你早晚会被他抛弃,就像你妈一样,只能在绝望之中发疯自残,像个神经病一样,最后跳楼自杀……” “别听他胡说,我们先进去。” 周闲发现陆宁琛身上的气息又变得冰冷,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却看到他摇了摇头,主动走下台阶,步伐沉稳地一步步靠近陆宁锦。 有了刚才的失误,保镖这一回十分谨慎,绝不会让陆宁锦挣开,只是看到雇主走过来,才稍微停下。 陆宁锦也闭上了嘴,目光里充满恶意,脸上沾着猩红的血,变得格外狼狈:“你是个疯子,绝对会死得比你妈还惨!” 陆宁琛盯着陆宁锦,神情染上一丝傲慢,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丧家之犬。” 陆宁锦瞳孔骤然一缩,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话比这句话更加让他发疯。他恨陆宁琛,他嫉妒陆宁琛,最厌恶对方清高的傲慢姿态,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永远赶不上陆宁琛。 从小到大,陆宁锦的梦想就是将陆宁琛踩到脚下,打败他的自以为是,然而此刻他却狼狈不堪地被陆宁琛说是丧家之犬,这简直比杀了陆宁锦还要痛苦万分! 陆宁琛冰冷的漆黑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也从未将他当作对手,这样的想法让陆宁锦本就充满嫉妒的心脏变得更加疯狂。 陆宁锦抑制不住地破口大骂,被保镖给拖了出去。 陆宁琛唇角噙着一抹薄凉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丑,这样的画面深深刺痛陆宁锦的双眼。 “喂,亲爱的男朋友,人都消失了,你还要看他多久?” 直到一声不满的嗓音响起,周闲的身体从后靠上陆宁琛的后背,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紧攥着的手指,慢慢掰开手指,小声嘟囔:“别那么用力,要是出血了,你看一眼就得晕倒。” “……” 陆宁琛手指一颤,贴在后背的身体很温暖,周闲的胸膛和他贴在一起,温暖的体温传来,对方张开双臂,将他搂在怀里,摸着他冰凉的手,将温度传递过来。 “我们先进屋好不好?这里好冷。” 周闲低声哄他,他知道陆宁琛心中有一道很难过去的槛,表面看似没什么,但是心中却难以忘怀。 陆宁琛反抓住周闲的手,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陆宁锦没有说错,我的母亲是个疯子,我也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你说得对,这里确实有点冷。” 陆宁琛从周闲怀里走出,笑容云淡风轻:“我们先进屋。” 然而就在陆宁琛转身之时,周闲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里走:“我们聊聊吧。” 第035章 愿望 周闲直接将人拉进房间, 一把将陆宁琛按在床边坐着:“来,咱们好好聊一下!” 他转身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和陆宁琛面对面地坐着, 一脸严肃开口:“陆总,你刚才是不是动摇了?” 陆宁琛被他一路拉进房间里,开始还愣了许久,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最擅长收敛自己的想法,即使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 眼神温柔地望着周闲:“当然没有……” “骗人。” 他刚说出口, 就被周闲打断:“如果没有, 你刚才就不会走过去嘲讽他。” 陆宁琛一向不会回应这些挑衅, 他更喜欢玩阴的,可是刚才他却没忍住走到陆宁锦面前嘲讽他,黑化值在上涨, 陆宁琛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冰冷。 周闲觉得成为男朋友之后, 陆宁琛太过于在乎他的存在,总是万事都顺着他,不愿意让他掺和不利的事情,这还不如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在一起。 想到这里,周闲向后靠在椅子上,故意叹息道:“早知道,当时就别急着告白在一起了。” 没告白前的陆宁琛可没那么纵容自己,偶尔来一两句嘲讽, 多可爱啊! “……” 陆宁琛的手指一紧, 他今日的情绪本就很糟糕,只是不想在周闲面前表现出来 如今听到这话, 陆宁琛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极力收敛,垂下眼睑,遮掩住阴晴不定的眸色,声音轻飘飘:“你后悔了?” 周闲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是的,我有点后悔了。” 陆宁琛大脑一空,手指倏然抓紧床单,连呼吸都变得混乱,脑海里再次响起陆宁锦的话。 对方没有说错,他妈妈是个疯子,而他也和妈妈一样偏激疯狂,现在的温柔都只是伪装,他的本质烂透了,在疯子和偏执狂手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 如果哪天周闲知道他偏执扭曲的心理,他也早晚会被喜欢的人抛弃…… 不行,唯独这个不行! 常年行走于黑暗污浊之中的人,终于寻到了一抹光,他怎么可能放弃,即使玉石俱焚也绝不! 陆宁琛从来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只是喜欢伪装成理智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本质比谁都还要疯狂,他是被陆肃生一手养大,内心之中的强势与控制欲毫不逊色于他。 就在陆宁琛眼眸愈发黑暗幽深之时,周闲蓦然伸手抓住陆宁琛的手,他向前倾着身体,认真地盯着那双冰冷偏执的眼眸。 “我真的蛮后悔的,我应该先和你说一下,我这个人也不太正常,对伴侣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喜欢到不得了,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会轻易告白,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 “你……”别骗我! 陆宁琛的阴暗情绪被打断,已经无法继续保持平时的冷静。他不知道说什么,温柔似水的脸浮现偏执之色,心中情绪太复杂,他知道周闲喜欢他,但有多喜欢,是否和他一样多,陆宁琛不知道。 陆宁锦的话轻而易举地勾起他心中的梦魇,越是喜欢,越是用心,越是偏执,心中执念在不断地发酵,他死死抓着周闲的手,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旦放开,他就会彻底沉没在水里。 周闲继续对他说:“我一直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想要共度一生,如果你总是在迁就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陆宁琛,你觉得我是需要你保护的人吗?” 周闲猛然伸手将陆宁琛推倒在床上,他单手便扣住陆宁琛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力道远超常人,一向懒散不正经的脸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眸睁开,浅色眼瞳泛着光泽,显得锐利而强势。 他伸手抚摸着陆宁琛的脸颊,唇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哎,你是不是忘记我救了你好几次?” 陆宁琛惊愕地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周闲,修长手指轻轻地摸着他的脸,周闲的眼神很认真惑人,令陆宁琛心脏狂震不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泛红,便闭上眼睛,却连呼吸也是凌乱。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无论是哪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车祸时的那一幕,绝对不会忘记,毕竟第一次有人为了救他而拼尽全力,心脏都在为救他的人而剧烈跳动,吊桥效应吗? 或许吧,但更多的是点点滴滴的相处记忆全部在那一瞬间点燃,无数澎拜的感情在心间涌动,他无法忽视,必须直面那热烈到让他心脏发疼的感情。 由爱生欲,所有的欲望都在那一刻开始催促着陆宁琛,一定要得到喜欢的人,无论使用任何手段,都要得到他,只有这样,他的欲望才能得到满足! “……别总想那么多,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一直喜欢下去,所以你没有必要在意陆宁锦的话。” 周闲反复摩挲着他的脸,声音很低。 陆宁琛的保护其实也可以说是控制,利用受伤的借口,不动声色地将周闲圈禁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不再让他接近到陆家的人,也不再让他牵扯入星光俱乐部的事情,想尽办法让他脱离危险,过着自己想要过的清闲生活。 外部的危险被挡在外面,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是扭曲的心理,清醒的陆宁琛会继续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暴露出阴暗的内心,不让周闲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他会继续做温和沉稳的陆宁琛,包容周闲的一切…… “糟糕,把你弄哭了!” 周闲盯着陆宁琛逐渐泛红的眼眶,罪恶感涌上心头,指腹摩挲着他泛着红晕的眼尾,低头在他眼皮上珍重地落下一吻。 微微沾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轻轻颤动。 “周闲……” 陆宁琛轻声叫了他一句。 “嗯,我在。” 感觉到陆宁琛的手腕在挣动,周闲松手放开了他,却在下一瞬间被陆宁琛勾住脖子,用力拽了下去,湿软的唇瓣迫不及待地撞了上来,有点生疼,又有些冰凉,陆宁琛却依旧用力地亲吻着他,带着偏执又疯狂的欲望。 唇瓣传来一丝刺痛,这个吻带了一丝猩甜的味道,周闲被他勒得很紧,也不挣扎地纵容他,与他唇舌交缠。 周闲回吻得很深,带血的吻不像之前那般甜蜜又带橙子清香,充满爱欲,像是恨不得将陆宁琛吻到窒息,直到胸腔都开始感到沉闷,这个吻才结束。 陆宁琛恋恋不舍地含咬着周闲的下唇,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躺在他身下喘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这样才对。”周闲闷笑一声,下唇被陆宁琛咬得刺痛,等他放开的时候,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铁锈味弥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不会晕倒吧?” 他嘴唇都被陆宁琛咬破了,唇边还沾着血,陆宁琛可别看一眼就晕倒,那这乐子就乐大发了! 陆宁琛:“……” 周闲不说还好,这一说他还真是有点难受了。 温热的大手迅速覆盖住陆宁琛的眼睛,周闲嘀咕说:“你还是别看吧,我可不想你突然晕倒,就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陆宁琛拉开他的手:“只是一点,不会有事,我已经配合医生在进行脱敏。” 周闲这一听,眉头皱得更深:“哎,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会让我参与这件事吗?” 结果居然一字不提,他偶尔提起的时候,陆宁琛也会转移话题,真是什么事情都喜欢瞒着他。 “下次不会了。”陆宁琛环着他的脖子,往他唇上又亲了一下。 “这样才对,总算有点男朋友的感觉了。” 周闲干脆躺床上,手臂一用力,便将陆宁琛拉入怀里,盯着温柔似水般的面容,唇瓣被亲得红肿,还沾着点鲜血,完全不复平日里温和淡定的优雅模样。 陆宁琛虚假的面具被周闲打得支离破碎,眼底流露出一丝丝极其偏执的喜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怀里,不愿抽身离开,无声地透露出那一抹依赖。 “周闲,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宁琛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头顶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回想起那个夜晚时的话,便开口询问。当时周闲睡得迷糊,他没有继续问下去,现在却很想知道自己男朋友有什么愿望。 “愿望?”周闲搂着有点清瘦的男朋友,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沉吟道,“有三个,而且是我希望你能帮我做到的。”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陆宁琛仰头看他,唇角微微上扬:“你说说看。” “那就先说第一个吧。” 周闲表情逐渐变得深沉:“就是……以后你能不能每天抽空背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陆宁琛的心态实在是太需要美好的价值观洗涤心灵了! 陆宁琛:“……” 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最后面无表情。 呵呵,不愧是你。 第036章 阴影 陆宁琛答应了周闲, 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由他陪伴自己去见心理医生。对方在看到家属也来了,明显笑容更深。 以往的陆宁琛虽然配合, 可是他心理障碍太重,而且有时候反问出的问题,会让心理医生觉得心惊胆颤, 尝试着疏导,却又看见陆宁琛温文尔雅地点头赞同,顿时觉得更加危险。 幸好, 现在有家属在, 心理医生暗自松了口气。 陆宁琛不会对心理医生剖析自己的心理, 只稍稍透露一些出来, 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童年时的遭遇。 母亲的死亡是无法忘记的记忆,她时而疯狂地抱着他哭泣,时而咒骂抛弃她离开的男人, 时而死死盯着陆宁琛质问自己哪里不好了, 为什么对方要抛弃她?明明曾经说过最爱她,诉说着动人的情话,绝对不会背叛她…… 然而,那个男人转头就投向了别的女人的怀抱,她哭过闹过,祈求对方不要离开自己,可对方依然没有回头,甚至厌恶她这样的偏执压迫。 陆家没有不恐惧陆肃生的人, 如今再看到往日温柔如水的女人越发疯魔, 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举动让女人更加绝望, 举动也更加疯魔。 曾经在陆宁琛小的时候,女人将自己好生打扮成丈夫喜欢的样子,用温柔似水的正常语气拨打他的电话,以陆宁琛过生日为借口将他叫了回来,却是打算杀了他,一起赴死。 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可惜她失败了,本想等待对方喝下安眠药再用刀割开他的脖子,但在看到他脖子上残留的吻痕,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弄伤男人的手,暴露出真实目的,吓得对方落荒而逃,连声吼着她是疯子、疯子! 一次计划失败,变得更加疯魔的女人没有放弃,可惜男人是个惜命的人,从此再也不敢接近她,连儿子也不在意。他风流的性格让他在外有不少种,根本不在意陆宁琛,甚至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疯子,对他也感到一丝厌恶。 眼见着计划一次次失败,精神逐渐崩塌的女人开始自残,在发现其他人试图将自己送入精神病院之时,便选择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死得支离破碎,猩红晃眼的血液从她身上蔓延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裙子…… 陆宁琛是她留下的血脉,他见证了她的一切。 从温柔似水走到偏执疯魔,童年的他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回家,他不是说最爱妈妈的吗? 眼见着女人的精神逐渐崩溃,陆宁琛茫然无助地喊着妈妈,伸手去牵她温暖的手,想告诉她,即使爸爸不在,可自己还在,自己会陪着她,然而下一秒却会被打开。 “小琛别过来,别过来!” 女人知道自己的精神不对,她试图吃药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完全没有用。 她看不见自己的孩子,盯着空荡荡的家,神情扭曲偏执,她一遍遍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被抛弃?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随着男人不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性情越发暴虐,她砸碎了家里的所有合照,弄得鲜血淋漓,第二天又会看着破碎的照片不断哭泣,诉说着对不起。 她的情绪越来越崩塌,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便选择了一跃而下。 …… “她曾经也想要为我留下。” 上了车,陆宁琛突然对周闲这样说道。 车隔板被打开,后座只有他们二人,紧紧扣着的手在细微颤抖,陆宁琛闭着眼睛,睫毛在轻轻颤抖,他说:“她曾经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说以后不会再变成那样,会好好陪着我……” 她也曾经温柔而美好,可是虚伪浪荡的男人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将她拖入黑暗的沼泽之中,再也不得解脱。 她离开之后,陆宁琛便掉入更深的深渊之中,陆肃生的教育在催化他心中的偏执,只是理智告诉陆宁琛,他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人,不能走上母亲的后路,他必须成为一个冷静的人。 周闲牵着陆宁琛的手,紧紧相扣:“以后我会陪着你。” “嗯。” 陆宁琛轻轻应了,他好像在和周闲比谁牵得更紧,手指用力到颤抖,一刀刀切开伤口的滋味很不好。他的呼吸变得格外费劲,心情无法平静下来,直到周闲俯身过来,吻住他的侧脸。 “别紧张,没事的,医生说了,你的情绪不可以太紧绷,你需要放松,所以别想那么多,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细碎的吻密密麻麻落在脸上,周闲温柔地捧着他的脸,一点点地亲吻着他的每一寸,柔软的嘴唇摩挲着脸颊,有些痒,有些心悸。 周闲吻得很认真,从陆宁琛的脸到眼睛再到额头,又顺着鼻梁无比亲昵地吻下来,亲着他的唇瓣,与他缓慢厮磨,呼吸交错。周闲用密不透风的爱意将陆宁琛包围住,缓慢地安抚他,告诉他,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周闲……” 陆宁琛慢慢睁开眼睛,冰冷漆黑的眼眸好似融化了一样,眼睛微微泛红,他控制不住地回吻周闲,伸手环住他的身体,寻求他的存在,连声音都变得破碎,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哽咽。 太过于急切的心情,让陆宁琛咬得有点狠,等尝到那一点血腥味时,又心脏一紧,放缓唇上力度,害怕自己再次咬伤周闲。 周闲不在意地舔了舔唇瓣,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错,无比缠绵。 他含笑地对陆宁琛说道:“我是因你而来,所以绝不会离开你。” “为什么?” 陆宁琛眼睫颤了颤,他不知道为什么周闲这么坚定,有些事情他不敢碰触,他也不想碰触,他担心开口之后,一切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强烈的欲望在催促他问一句,必须问一句! 只有如此,心脏才可安静下来。 他的欲望才能得到平复。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周闲将陆宁琛压在靠背,温柔的吻落在他脖子上,他第一次往下亲吻,温热吐息落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酥麻的痒意,令人身体颤栗,呼吸变得急促。 陆宁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着周闲的肩膀,他已经彻底从阴影之中挣脱,可是又陷入了一个更加令人紧张的漩涡之中,心底酥酥痒痒,心尖发麻,脸颊的温度也在一层层上涨。 “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周闲轻轻咬住陆宁琛的领带往下拉,唇角还噙着一抹笑意,上挑的眼眸格外深邃而清醒,锐利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他一点点将陆宁琛弄乱,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蛊惑性。 “……” 回到家里,陆宁琛微微低着头,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周闲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别这么担心呀,我嘴都肿了,也没说什么,你身上那几口,我咬在下面,没那么容易被看……”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宁琛走得更快了,周闲只得先停下嘴,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差点就被门甩到脸上,只得讪讪地摸着鼻子。 正好管家从身后飘过,周闲看他一眼,觉得这眼神与以往不一样,非常微妙,于是嘴贱地来一句:“管家,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来一句‘少爷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之类的话?” 管家斜眼看他,幽幽说道:“周先生,少看一些狗血剧吧。”他可是正经管家,不像某个不正经的金丝雀,天天招惹雇主! 没等周闲再次开口,大门倏地打开,陆宁琛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你先进来。” 别在外面折腾老人家!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他不正经的声音。 周闲笑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陆宁琛泛红的脸和耳朵:“不生气了?” 陆宁琛维持着自己温和优雅的姿态,扬着有牙印的下巴,轻飘飘地说:“本来就没有生气。” 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有失仪态的模样。 “那再亲一下?”周闲凑到他面前,笑吟吟地问,“你可以回咬我,咬出血也没有关系,正好可以克服一下晕血症,我会随时注意你的状态,帮你转移注意力。” “咳。”陆宁琛指节抵着鼻尖,有些心动,但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下次吧。” “最近的工作不是挺少的吗?”周闲疑惑地询问。 陆宁锦已经被处理掉,陆肃生就调了陆成逸去总公司,这人比陆宁锦聪明许多,从陆宁琛身上接过去的工作也处理得挺好,没给陆宁琛搞出一堆烂摊子。 “是其他的公事。”陆宁琛原本不想多说,但想起答应周闲的话,他便多解释几句。他很久之前便为了脱离陆家广撒网,手底下投资不少,即使未来离开陆家,离开陆氏集团,也不会亏待周闲。 周闲瞬间感动起来,这是什么天选男朋友,都这种时候了,还担心会不会亏待他! “不过会不会太忙碌了?”周闲感动完之后,又开始担心男朋友的身体,难怪以前忙成那个样子,原来是一大堆工作叠加在一起,把他给弄成了工作狂魔。 陆宁琛摇头道:“现在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不会了。” “那就好,说起来我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上班,我和你一起去吧。”周闲有点想念自己的工作了。 反正在男朋友底下做事,他也可以到处摸鱼,而且在办公室里摸鱼,总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第037章 三合一 再次回到公司, 同事们纷纷发来慰问,让周闲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友爱,只可惜隔壁的顾瑾瑜辞职走了, 听其他同事说,顾瑾瑜现在已经回老家。 周闲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顾瑾瑜不会走上原剧情里的结局。陆家水太深, 顾瑾瑜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保不准陆宁锦会突然再去找他做些什么。 其实周闲还真猜对了,陆宁锦从陆宁琛的别墅离开之后, 立即就去找了顾瑾瑜, 却恰好错过。前阵子他伤对方伤得太狠, 再加上周闲和陆宁琛的车祸导致顾瑾瑜心头不安, 即使辞职也没能走出来。 顾瑾瑜私底下多次打了周闲的电话,没有被接通,聊天软件也被拉黑, 他试图再次去找周闲道歉, 可是在路上碰见陆宁琛,被轻轻敲打,便面色煞白地离开了。 陆宁琛不是个好人,车祸的事情他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消息是从顾瑾瑜身上泄露出去,陆宁锦故意让林敬知晓,让本就快被逼疯的林敬暗中收买司机,想要让陆宁琛被车撞死。 如今林敬已经被警方抓住,陆宁锦也不会被放过, 若不是陆宁琛最近事情太多, 又有人护着他,周闲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核心价值观, 陆宁琛早就不择手段解决这个麻烦。 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周闲感叹了两句,就和自己隔壁新的小伙伴打招呼,原本受伤休假的同事回来,正好占了旁边的位置。 他们二人一个前脚刚进医院,一个后脚就进入公司,等前面的人休假回来,后面的周闲又进了医院,命运弄人。不过虽然错开认识的时间,但是好歹两个人都进过医院,互相寒暄几句,便认识了。 “陆总人真是太好了,居然让我带薪休假这么久。”陈助理十分感动这段时间的厚爱,还给周闲展示自己已经痊愈的手,“连手上的伤疤都淡了,金钱的味道太让人心情愉快。” “没错,没错,他人真的特别好,我的脚伤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也是带薪休假到脚伤彻底好了。” 周闲觉得自己和陈助理特别合得来,都喜欢摸鱼聊天看乐子,二人趁着午休时间,聊得热火朝天。 “陆总对我们真是关怀备至,不像新来的那位副总。听说在他手下工作的助理秘书压力特别大,一个个整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尽显被压榨的姿态,为完成上司安排的工作,甚至通宵好几个晚上了!” “这么狠吗?”周闲许久没来,加入的公司群刷屏太快,他只关注与陆宁琛相关的信息,别的一概不看,完全不知道陆成逸居然是这么一个狠人。 “真的很狠,我们陆总虽然也是工作狂,但他不会压榨大家,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听说隔壁都快崩溃了,却又舍不得这一份高薪,只能埋头苦干……” “咚咚!”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正悄声和周闲吐槽的陈助理听到了两声响,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顿时闭嘴不吱声。 周闲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陌生的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眉头紧皱,给人一种深沉的气质,莫名让人觉得苦大仇深又沉闷。别说他的下属苦,就连他自己的眼下都带着黑眼圈,看着就让人觉得好累。 陆成逸走到周闲的工位面前,疲惫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声音深沉却又虚浮无力:“你就是周闲?” “是我,陆副总有事吗?”不用他自我介绍,周闲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陆成逸。 陆成逸上下打量他一眼,可能是工作狂魔与懒散咸鱼的属性实在是太相冲突,他阴沉着脸说:“看来他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陆成逸的眼底流出一丝丝不屑与嫌弃,连话都不想和周闲多说一句,转身就走,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他实在是搞不懂,一向冷静理智的陆宁琛为什么会为了这么懒散的人,反抗爷爷反抗到如此激烈,难道说他另有打算? 可这一次爷爷相当认真,连遗产分配协议书都拿了出来。陆宁琛只要答应爷爷的要求,和陆家世交的孙女联姻,他就能够拿到更多陆氏集团的股份,再熬过这几年,就能够彻底掌握陆氏集团。 陆成逸搞不懂陆宁琛的心思,就算要找一个挡箭牌也该找个优秀的人,结果没想到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连工作时间都在和别人闲聊,甚至躺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闲散模样。 陆成逸看得非常不舒服,恨不得命令周闲持续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工作,直到变成一名合格的员工! 也就是他现在在陆宁琛手下,陆成逸无法对他动手。 周闲还不知道陆成逸是个这么疯狂的人,转头看向自己的新伙伴:“他刚才的目光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去掉问号,他就是在嫌弃你。”陈助理推推眼镜,低声吐槽,“陆副总真是太可怕了!”一副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拉去加班的样子,明明现在午休还没结束,就已经开始折磨人了。 周闲深沉点头:“确实比想象中的可怕。” 他发现陆成逸好像是往陆宁琛的办公室走去,暂时没什么事情,索性拿起自己的水杯,佯装去打水,实则是朝着陆宁琛的办公室走过去。 总助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宁琛,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砰一声大门猛地被拉开,陆成逸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看到正拿着水杯的周闲,表情更加难看:“你不工作在这里闲逛做什么?” 他的语气非常冷酷,夹杂着一股极其深重的怨气,像是看到本该正在埋头苦干的员工在到处溜街摸鱼一样,恨不得把他抓回去按在工位上。 “陆成逸,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他不是你的下属,即使是你的下属,也没有义务被你宣泄不满情绪。” 陆宁琛温和冷静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可真是够虚伪。”陆成逸冷笑两声,快速离开,走路带风,连边上的盆栽叶子都被他给扫落了。 周闲蹭到陆宁琛身边,沉吟问道:“他这是……被你喂了火药吗?” 风风火火,一点就燃。 “先进来再说吧。”陆宁琛带着周闲进入办公室。总裁办公室格外宽敞明亮,风格简约不失奢华大气,小型会客区临着落地窗,侧头便可看到对面大楼。 “在所有陆家人当中,陆成逸算是最正常的人。” 周闲刚坐下就听到陆宁琛说这么一句话,得亏他没有喝水,要不然肯定全部喷出来:“你确定他还算正常吗?” 陆成逸已经为工作加班疯魔成狂,陆宁琛居然管这叫做“正常人”? 周闲发自内心地觉得好可怕,并且希望陆宁琛去陆成逸的办公区逛一逛,看看隔壁的同事都加班加成什么鬼样子。一个个仿佛身体被掏空,眼里彻底没有生活的希望,身心疲惫地坐在工位上,仿若丧尸。 “他不会使用阴损的手段来陷害别人。”陆宁琛斯文一笑,“这一点难道不够正常吗?” 陆家的人五毒俱全,陆宁琛早年没少被坑害过,唯独陆成逸没有做过这些阴损毒事。虽然他也看陆宁琛不顺眼,会与陆宁琛争锋相对,试图取代陆宁琛掌控陆氏集团,但他不会像陆宁锦一样要陆宁琛的命。 “好吧,这倒也算。”周闲叹了口气,男朋友的处境太可怕,加班狂魔都能算是正常人,“那他刚才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宁琛云淡风轻地说:“老爷子试图让我娶陆家世交的孙女,我拒绝了,陆成逸不相信,又来问我一遍。” 这是陆肃生给他的最后机会,要么乖乖听话娶他安排的人,不再反抗他的任何命令,要么被他剥夺权利,强行安排。两个选择都相当蛮横无礼。 “靠,这老登是在试图帮别人和我抢男人呢?”周闲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 许久之前,陆肃生就试图让陆宁琛相亲,但是陆宁琛转头就拉他扮演情侣,以人已有主,并且爱好同性为由,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一部分较难搞定的人,和他地位相当的人都很识趣。 即使剩下一些因他的地位而来的人,也被他轻松搞定,根本无法近他身。结果没想到陆老头居然还没有死心,周闲的警戒线立即被高高拉起。 陆宁琛被周闲逗笑了,眉眼柔和:“你放心,我不会束手就擒。” “我觉得他在挑战我。”周闲一脸深沉。陆肃生现在肯定知道他和陆宁琛是一对,即使如此,仍然想拆散他们,其心可诛! 陆宁琛看着他逐渐流露出冷意的不爽样子,凑上去吻了他一下,声音温柔地安抚他的情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再亲一下?”周闲抬眸看他,眉间危险的神色一散,伸手就抱住陆宁琛的腰,有些无赖地蹭着自家男朋友。 “嗯。”陆宁琛唇角上扬,眼眸弯弯,心情很好地伸手捧住周闲的脸,又亲了他一下,非常纵容现在心情不太好的男朋友. 陆肃生给了陆宁琛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时间有限,陆宁琛已经想办法加快自己的计划,还有星光俱乐部方面的事情。他本想打电话问一下自己安排的人调查得怎么样。结果电话还没有打过去,陆源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声音异常惊喜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宁琛哥,苏城星落网了!老魏他们已经找到证据,现在整个俱乐部都已经被警方查封,就连苏城星和他身边的人都被警方逮捕,他们私底下贩卖的药物也被警方找到了!苏城星胆子是真的很大,他居然和境外有联系,俱乐部也涉及私下制毒,走私……” 陆源噼里啪啦地和陆宁琛说了一大堆自己知道的消息,让陆宁琛一阵惊愕。等陆源都说完之后,他才皱眉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前几天警方的调查进展正处于停滞不前状态。” 按照陆宁琛原本的观察,苏城星和星光俱乐部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他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甚至考虑到被苏城星发现的结果,毕竟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苏城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明面上说出来,但是苏城星这次被警方调查的事件之中,陆宁琛敢肯定自己绝对在他的怀疑名单之上。本想下次见面便想办法应对,结果还没到下次,苏城星先被警方抓住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警方突然找到什么线索吧。他们好歹调查这么久,也不能一点东西都没有找到,想必之前老魏只是没有明说,但其实他们私底下的进展很顺利……” 不可能。 陆宁琛否决陆源的说法,他眯着眼回忆之前与魏霆的接触,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苏城星戒备之后,别说其他人,连他都很难查出任何东西,就算是魏霆找到证据线索,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就将所有证据收集全面。 光听陆源透露出来的话,不仅是苏城星被逮捕,就连他身边的人也被逮捕了,底下所有相关地盘都被查封。这一切都好像在告诉他,警方手中的证据已经足以将苏城星钉死。 或许,是有另一波人早已准备好证据,眼见着警方行动受阻,便想办法传递给他们,所以警方的行动才会如此快狠准…… 就在陆宁琛沉思的时候,一道身影猛然从后面扑到陆宁琛的背上,把陆宁琛的思维打断,连身体都被撞得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却因为腰间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身,导致他落入对方怀里。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不断蹭着他的侧脸,周闲笑眯眯地询问:“陆总这是在想什么,我敲门叫你都没有听见,该吃饭了哦。” 陆宁琛收拢心思,被周闲蹭得脸颊发痒,无奈地伸手揉他的头发:“抱歉,刚才在想苏城星和星光俱乐部的事情,你可以叫大声一点,怎么像是一只大型犬一样扑过来。” 给他吓了一跳,好在对周闲的气息非常熟悉,很快便冷静下来。 周闲抱着陆宁琛腰的手臂一顿,语气好奇:“怎么突然想这件事情了?” 陆宁琛也不避着他,开口道:“我刚接到陆源的电话,苏城星落网了,星光俱乐部已经被查封。” “哇塞,警方的效率居然这么快,真是太厉害了!”周闲一脸惊讶地说道。 陆宁琛仍然被他抱着不放,觉得他的语气过于浮夸,也不在意地说出自己想法:“我认为这里面有问题,按之前的情况来看,苏城星不该这么快落网,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帮助警方。” 周闲眼神飘浮不定:“说不定是有哪个被他得罪的好心人暗地里帮助警方吧,既然苏城星和星光俱乐部的事情都已经落幕,咱们就不要想了。” 他盯着陆宁琛沉思的表情,直接上嘴去吻他的耳朵,黏黏糊糊地开口:“别想了,别想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陆宁琛敏感的耳朵被温热的嘴唇碰触,炙热气息落在耳边,酥酥痒痒的感觉扩散。周闲故意含咬着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一咬,强烈的酥麻令陆宁琛腰身一软,一个不设防,差点没跪倒在地:“别,别亲这里!” 周闲从背后搂得更紧,他望着陆宁琛有些泛红湿润的眼眸,一向温和优雅的面容染上绯红,又在冷静地控制着轻颤的身体,矜持却莫名勾人,周闲看得喉结上下滚动:“可是我想再亲几下……” 他的声音很低,炙热的吐息落在陆宁琛的耳边,黑发散落在旁边,泛红的耳朵愈发诱人,周闲没忍住细细地亲吻着,让他颤抖得更加厉害。 没有听到陆宁琛反对的声音,周闲只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于是故意用牙齿慢慢厮磨含咬,弄得耳朵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 陆宁琛低着头,紧紧抓住周闲的手臂,被吻得眼眸模糊,再也想不起刚才在思考的事情,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下耳边的酥麻。 等到呼吸紊乱,陆宁琛闷哼一声,用低哑的声音劝说:“周闲,可以了,你刚才说要下去吃饭……” 周闲舔了舔他的耳尖,慢悠悠地收回嘴,意犹未尽地看两眼陆宁琛通红的耳朵:“男朋友的话,我还是会乖乖地听。” 等周闲放开,陆宁琛深呼吸着平稳自己混乱的气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还有点敏感。他拨了几缕黑发,试图挡住布满牙印的耳朵,温柔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红意,连眼神都格外柔和。 他瞧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周闲,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放肆,皱眉提醒:“下次别咬。” 耳朵留下牙印的话就很难遮掩,容易被发现,不利于保持他在外的形象。 周闲笑眯眯地点头:“没有问题。”还不是陆宁琛太纵容他了,一个不小心就想要得寸进尺。 “对了,这个给你。”周闲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的狐狸挂件,“我昨天出去玩的时候,随手夹到的,送给你。” 陆宁琛抬眸看他,笑容危险:“你昨天下午请假是去玩了?” 没告诉他。 周闲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危险,把毛绒绒的狐狸挂件往他手心里塞,嘻嘻笑道:“算不上吧,我提前去踩点,想要带你出去玩,所以请亲爱的陆总明天空出时间,与你的男朋友约个会怎么样?” 陆宁琛感觉到毛绒绒触感在手心蹭着,手指微缩,气场变得没有这么危险,提醒道:“下次不要用上班时间去……” 他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周闲好奇地看他。 陆宁琛轻轻捏着手里的狐狸挂件,陆源刚才说苏城星是昨天下午抓到的,周闲昨天也正巧请假出去,假条还是陆宁琛批的,写着事假。在他询问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周闲却是满口胡言乱语地敷衍过去。 陆宁琛考虑到自己的控制欲不能太强,于是便不过多追问,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给我这个,我能放哪里?”陆宁琛语气悠悠,脸上笑容不变,温柔又和气,“总不能随身带着吧,这不符合我的形象。” 他的情绪没有波动,修长指尖捏着狐狸挂件的毛发,黑色眼珠子很亮,看起来生动可爱。 周闲摸着下巴,陆宁琛平时总摆着一副温和优雅的矜持模样,确实不太适合随身携带这么萌的东西,于是他建议道:“挂车上怎么样?” 每天上班下班都能看到。 “容易挡到后视镜。”陆宁琛轻飘飘地说道,某人天天和他聊法律,聊安全,怎么一点都不细心,“我还是放在书房吧。” 免得被人看见,怀疑他的审美有问题。 周闲读出他的意思,不满地蹭近他:“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嫌弃?”这可是他特意抓出来的,可可爱爱,手感奇佳。 陆宁琛侧目看他:“没有,走吧,我们该去吃饭了。” “好——” 周闲拉长声调,不正经地缠着男朋友下楼吃饭. 周闲觉得他最近有点水逆,陆宁琛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约好周末一起出去。结果还没出门,陆家老宅的人先来了,说陆老爷子想见陆宁琛,请他立即过去,语气看似平和,实则充满强势。 陆宁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向周闲说声抱歉,下次会补充他一场约会,安抚不满的周闲之后,便上车前往陆家。 【宿主,你不跟上去吗?】系统好奇问道。 每一次陆宁琛被陆家叫过去,周闲都会试图跟他一起,这一次却只抱怨一句,就选择放弃,没有继续废话。 “今天的阵势不小,他们这是在给陆总下马威。”周闲悠悠说道,“所以我也准备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陆家人知道什么是不能招惹的。” 【你想做什么?】 系统觉得不太妙,周闲的性情令系统捉摸不透,他做出的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就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打死系统都没有猜到陆听风和魏成霜居然拥有前世记忆,而且还被周闲一眼看出来,吓得它惊恐追问周闲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闲却说算不上一眼看出来,不过这也是一件很容易发现的事情。他平时和陆源聊天又不是真的胡乱聊,他是有目的地旁敲侧击,再说陆源在这方面确实管不住嘴,每次聊起陆听风,就一脸自豪给他摆各种陆听风的战绩…… 久而久之,周闲就无法忽视陆听风身上的不对劲。 【所以上次你是故意去提醒他们吗?】 系统想起上次从陆源家离开之后,周闲向它提问,原剧情里谁最清楚苏城星的犯罪证据在哪里,而它回答陆宁琛和陆听风、魏成霜,想必那时候周闲便在提醒它了。 系统不知道陆听风和魏成霜重生多久,考虑到陆家和魏家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情,估计他们根本不知道苏城星和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已经提前暴露在警方面前。 想到这,系统觉得周闲非常缺德,居然想从两个小孩子处下手。再想到前几天周闲让它入侵陆家观察情况,结果看到两个小孩子抱着电脑坐在地上,小短手慢吞吞整理资料,非常艰难的样子,导致系统的良心有点疼。 现在再看周闲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它就觉得更加不妙了。 “别担心,不会做什么坏事。” 周闲嘴上是这样说,系统却丝毫没有放心。 不知道周闲准备玩一场大的,陆宁琛已经回到陆家老宅,穿过宽阔的庭院,跨入陆家大门,内里装潢富丽堂皇,优雅奢华,却又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闷。 陆肃生不在,但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坐着。这一次赶回来的不仅是陆宁琛,还有不少陆家人也被陆肃生叫过来,包括陆宁琛许久不见的亲生父亲与第二任妻子,陆宁琛不在乎这二人,便直接忽视。 然而,有的人却无法忽视他,从他走进来之后,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便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眼中满含冷意和愤怒之色,只是顾忌这是陆家老宅,她若随便开口,定然会被丈夫责怪,所以只能暂时忍住。 “回来了?”陆父倒是没她这么多歪歪绕绕,随口一问。 毕竟不管陆宁琛对陆宁锦做什么,这都是他的儿子,总不会对他动手,所以他自在宽心,儿子太多,烦恼就少,牺牲一个,也不在意。 陆宁琛没有看他,找了一个边缘位置坐下,手还放在兜里,指尖抚着毛绒绒的触感,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陆父冷哼一声,岁月让他不像当年的风流英俊,酒色掏空他的身体,身材走形。他早已习惯陆宁琛对他的爱搭不理,也不在意,只是觉得不爽。 没多久陆成逸也来了,他一眼扫过神态各异的陆家人,最终选择坐在陆宁琛旁边,压低声音:“你确定你之前的想法依然没变?” 陆宁琛面无表情地道:“没变。” 从进入陆家开始,陆宁琛就隐隐嗅到一股封建、古板又腐朽的臭味,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周身,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肺部,恶心到人想吐。 他有点想念周闲的橙子味,清新香甜的味道能够压下所有异味,连心情都变得更好。 陆成逸对他这一副冷淡清高的样子看不上,冷哼一声:“那就最好记住你的话。” 陆肃生一直没有下来,反倒是他的私人医生匆匆赶来,往楼上而去。陆家人见状心生不安,但又不敢大声讨论。 他们常年生活在陆肃生的控制之下,不敢反抗陆肃生,即使陆肃生不在,只有他的贴身管家在一旁,偶尔下楼传达一两句话,便有人讨好地应答。 等到下午三点左右,楼上才隐隐传来一阵沉重的咳嗽声,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了下来。他已经非常年迈,脸上有岁月留下的深刻痕迹,眉间紧皱,眼神冷酷锐利,一身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与威慑。 原本正在小声讨论的陆家人立即噤若寒蝉。沉闷而压抑的乌云笼罩在大厅,连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呼吸变得格外难受,仿佛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 直到老人咳嗽着坐下,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一道冷淡的声音倏然响起。 “你叫我回来有事?” 陆宁琛平静地开口询问老人,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尊敬也没有亲昵,好似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陆肃生盯着他,声音淡漠而威严:“我教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是学不会冷静,始终看不到一点长进,反倒是越学越后退,连一件普通小事都处理不好,宁琛,你令我非常失望。” 他亲自抚养陆宁琛长大,打算将他养成心目中的接班人,但陆宁琛总是在试图反抗他,多次忤逆他的决定,这令陆肃生非常不悦,认为陆宁琛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年老的雄狮无法接受年幼的狮子反抗自己的霸权,即使他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的接班人。可在他离世之前,陆家与陆氏集团都该在他掌握之中,没有人可以反抗,即使是接班人也不可以,陆肃生会让陆宁琛知道,他反抗自己的下场。 陆肃生不喜废话,原本他给陆宁琛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但是最近为削弱陆宁琛在陆氏集团的力量,他废了不少心神,年老的身体愈发不行,只得提前下通牒。 他已经准备两份遗嘱,一份将陆氏集团大部分的股权都分给陆宁琛,要求接下来陆宁琛必须听从他的所有安排,绝不能忤逆他; 另一份则与陆宁琛没有多大关系,陆肃生会让陆宁琛卸去职位,不留余地打击他的一切。直到他低头接受安排,但到时候分配到的股权就没有这么多,陆宁琛永远别想再回到原位…… 大厅内一片寂静,神色各异的陆家人紧张地看向陆宁琛。第二个简直是专门用来折磨人,是个聪明人都知道选第一个,但是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分到的东西就更少,所以每个人都忍不住期盼:万一陆宁琛傻了呢? “在你看来,我很没用吗?” 陆宁琛不在意陆家人贪婪又期盼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可笑至极。他盯着陆肃生:“才半个月的时间就等不及了,你这是活不久了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却让其他人吓一跳。陆父心头一紧,抢先怒道:“陆宁琛,你怎么对爷爷说话的?连尊敬长辈都不知道,陆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连这种话都可以说出来!爸,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用家法教训他一顿!” 他说到后面,有些讨好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开口谴责,有些人本就看不顺眼陆宁琛,更是借机给他泼脏水,拼命讨好陆肃生。这样的场景看得陆宁琛笑起来,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冰冷澈透。 一个父不父,子不子的家族真是可笑。 陆宁琛没有兴致陪他们玩,周闲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索性站起身,一个随意的动作就让所有人哑然看他。 陆宁琛手插在大衣兜里,轻轻揉捏着周闲送给他的狐狸挂件,毛绒绒的温暖手感,给予着糟糕心情中的一丝轻松。 “如果只是说这些,恕我不奉陪,倒也不用你动手,我待会儿就可以申请离职。” 他笑得温和儒雅,清俊年轻的面孔显得意气风发,身姿优雅挺拔,风采绝佳。 “你想针对我,也随意,只不过我不会束手就擒,对你的手段,我已经相当了解,鹿死谁手,还未知晓。” 他现在二十五岁,不是十八岁时的笨蛋,连逃离陆家的事情都能走漏风声,导致还没进入机场就被陆肃生的人抓住,拖回陆家,接受家法。 陆肃生看得面色一沉,他重重一拍桌面,发出剧烈轰响,冰冷的眼神锐利危险,浑身气势恐怖而压抑:“陆宁琛,你觉得你能走出这个家门吗?” 他盯着这个和年轻时候的他有几分相似,却相当陌生的陆宁琛,心中怒火呼啸。陆宁琛正是年轻力壮、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比当初的他更加内敛柔和,将锋利藏于面具之下,越看越令人感到时间流逝的恐怖。 陆宁琛正值青年,而他已经年老体衰。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法补上亏空,让老人心生恐惧,陆肃生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老了。 “又想像七年前那样囚禁我吗?”陆宁琛笑了一下,他从兜里取出手机,轻轻晃了晃,声音温柔。 “可我已经告诉其他人,如果我今天没有走出陆家,那就麻烦对方报警,有人试图非法囚禁我的人生自由,我男朋友说得对,这种时候,就该报警处理……” 陆肃生瞳孔一缩,怒气充斥心间:“陆宁琛!” “嗡嗡——” 一道独特而强烈的引擎声猛然从大门外传了进来。陆家的大门敞开,外面的庭院非常宽阔明亮,本就精神紧绷的众人被这道声音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外看去,结果就看到—— 一名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骑着黑色的霸气重型机车而来,甩了个帅气的漂移停在大门之外,一脚踩在地上,长腿逆天,线条利落而紧实,充满力量感。 他随手摘下头盔,一甩那头金黄色的蓬松卷毛,露出俊美深邃的五官,脸上还挂着无赖的笑容,浅色瞳孔含着笑意,挥了挥手:“哟,各位下午好啊,我来接我男朋友了,你们家的会还没开完吗?” 一句戏谑而无赖一样的话,以及那头耀眼的黄毛,黑色的重型机车…… 全部叠加在一起,虽然很酷,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网上盛传的“鬼火少年”。 “……” 这都什么鬼出场? 你的头发为什么突然染成黄色? 陆宁琛看得眼角一抽,好想捂脸,假装不认识自己男朋友。可注意到周围陆家人惊愕的目光,陆宁琛依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强装镇静地对气得半死不活的陆肃生一笑:“不好意思,看来我男朋友已经等不及了。” “陆宁琛,你敢走出这个大门一步试试!” 陆肃生的怒火在看到黄毛周闲那一刻飙升到最高。 他气得不停急促呼吸,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表情逐渐变得冷厉凶狠,他死死瞪着陆宁琛: “我竟不知你居然找这种垃圾做情人,陆宁琛,我教你这么多年,你却越学越退步,连眼光也变得这么差!我告诉你,离了陆家你什么都不是,真以为外面的人夸你是因为你厉害吗?如果不是你背靠陆家,你算什么东西……” “我靠,老登,你说教就算了,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啊?” 周闲长腿一翻,撸着袖子,顶着一脸冷酷的危险表情走进来,一副要为男朋友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男朋友招你惹你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这么温柔的人不会得罪人,肯定是你招惹他!还有,就算没有陆家,他陆宁琛也是最牛逼的人,反倒是你们陆家没了他,怕是马上就得倒了!” “你、你!”陆肃生被气得快脑溢血,一旁的医生已经快速上前扶住他,提醒他控制情绪。 其他围观的陆家人也被这场变动惊得一愣一愣,根本不敢插嘴。 “他已经老了,没有必要和他多说,走吧。” 以前的陆肃生可不会如此情绪失控,现在随着年龄衰老,连性格都更加易爆易怒。陆宁琛面色不变地抓住周闲的手,朝着外面走,冷静的外表之下是狂跳不停的心脏,耳朵发烫。 离他最近的陆成逸已经看傻了眼,周闲不是个工贼吗? 他这出场是不是太嚣张狂妄了? 老宅的保镖呢? 还有佣人呢? 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陆宁琛是怎么教自己的小情人?太狂野了! 陆宁琛闭耳不听身后陆肃生的怒吼声,周闲却不行,给他戴上头盔,果断扭头给陆肃生举了根中指:“别骂了,老登,你的孙子fine,下一秒mine!” 第038章 兜风 “我的男人, 你别动!” 周闲可能是生怕陆肃生气不死,又给他甩了一句话。 没等陆肃生怒喊保镖在哪里,周闲果断戴上头盔, 带着陆宁琛狂飙而去,像极了黄毛鬼火,嚣张又失礼, 直接把陆家的人看傻眼了。 陆成逸总觉得这画面很眼熟,很像他以前抓摸鱼员工时,无意间窥视到的短视频, 本想开口嘲讽一两句, 可看看气得快死的陆肃生, 陆成逸聪明地选择闭嘴。 陆肃生控制欲强, 容不得人反对,即使心中对陆宁琛满意,却依然给他施加压力。为维持自己的权威, 还会故意扶持他们, 借此敲打陆宁琛,反复提醒他,只要他陆肃生在的一天,陆家就轮不到陆宁琛掌控,更别想脱离他的手掌心。 从陆肃生给出的两个条件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十分有信心陆宁琛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然而周闲却以如此具有挑衅性的模样出现,让陆肃生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事实确实如此, 陆肃生眼睁睁看着黄毛周闲带着陆宁琛扬长而去, 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极致,没一会儿就真气晕过去, 陆家瞬间乱得一团糟糕。 黑色机车已经驶出陆家老宅,犹如一道闪电疾驰而过,轰鸣的引擎声夹杂着风声刮过,车速迅疾。陆宁琛紧紧搂着周闲的腰,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与畅快。 “哈哈,这一次真的有点爽,我从好久之前就想这么干了!” 周闲哈哈大笑的声音夹在风中往后飘,隔着头盔有些模糊。但是陆宁琛听得很清楚,靠在他的后背,闷笑一声:“看得出你是有备而来,想把老爷子给气死吧。” “什么?你说什么?”陆宁琛的声音有点小,周闲控制着机车行驶,他的车技精湛,极驰带来刺激与快感,自由奔驰于道上的激情让人心情舒畅,可以尽情地释放出心中的一切烦恼,他大声说,“大点声,我听不见。” 从陆家老宅出来之后,陆宁琛的心情就逐渐恢复平静,亦或者从看到周闲出场那一刻就开始变好,心理上嗅到的那股腐烂味道也在一瞬间被橙子的清香而代替。 再一想到陆家人看到周闲登场时的目瞪口呆表情,陆宁琛的嘴角便上扬。 当时的羞耻尴尬在此刻转变为无比的愉快,好似所有的烦恼都被甩到了身后,心中豁然开朗。 于是陆宁琛第一次不再约束自己,他放开心中的束缚,初次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话,夹杂着浓郁的笑意:“我想问你怎么突然去染发了?” “哦,为了应景!”周闲听出陆宁琛声音里的愉快,于是爽朗地回答,“黄毛鬼火最棒,绝对能气死老登,让他总是针对你!” 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自己最优秀的接班人被一个黄毛给勾走,尤其是陆肃生那样偏执霸道要求高的人。在看到周闲的出场时,他就差点气撅过去,陆宁琛就是为这么一个玩意儿反抗他到这种地步吗? “我的头发是一次性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染,不喜欢的话,我就不染了!” 周闲笑得相当畅快,得意洋洋地说:“我今天应该挺帅的吧?” 陆宁琛搂着他的腰,隔着头盔的风声和引擎声轰响,却压不住如擂鼓般的心脏跳动,脸颊也隐隐发烫,于是他不再克制自己,无比自由地说:“帅!” 真的很帅! 虽然周闲出场的时候中二又浮夸,但是展现的魅力也是超绝。陆宁琛觉得尴尬,不代表他不会欣赏,甚至换个场合会觉得很喜欢。 “那就不枉我这么努力一把了!” 周闲非常满意男朋友的回答,于是便极其中二且得意地道:“走,男朋友再带你去兜兜风,爽一爽!” “好!” 陆宁琛闷笑一声,趴在周闲背后笑得身体颤抖。怎么有种越来越傻的感觉,可是偏偏他又好喜欢这样自由奔放的感觉。 一向温和优雅的陆宁琛从来没有骑过机车,这一次被男朋友带的感受非常棒,尽情地释放着心中的压抑。 说实话,如果没有周闲,陆宁琛可能会继续和陆肃生虚以委蛇。比如暂时答应陆肃生的要求,从中争取更多时间,让他将整个局布好。 陆宁琛知道自己是个记仇又小心眼的人,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性格让他不愿意退步,只想以雷霆手段还击。 可是考虑到周闲的存在,陆宁琛却愿意在这方面退一步,他心中的野心与黑暗因周闲的存在增加一道束缚,他不再是那个阴暗冷漠的陆宁琛。 他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和对方共度这一生,所以陆宁琛必须考虑自己做的事情是否会对周闲有影响。想到此,陆宁琛愿意为周闲约束自己,他会用更加干净的手段解决曾经想将他毁灭的人。 周闲本来想带从未坐过机车的男朋友再多玩一会儿,很可惜,现在还是冬天。没一会儿,他就灰溜溜地带着冻到的陆宁琛往附近的商场去,正好可以吃晚餐。 “果然好冰。” 周闲抓着陆宁琛冰冷的手指不停摩擦:“你也不喊一句冷。”他开车有戴黑色皮质手套,自身火力又足,没觉得多冷,反倒是陆宁琛冻得人都是凉飕飕的。 陆宁琛觉得没什么,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唇角上扬:“小事而已,不用这么担心,毕竟是很难得的体验。” 他白净修长的手指被冻得泛红,握在手里都是冰凉的,周闲索性扯开外衣,直接让陆宁琛的手指贴到他的脖子处,自己冻得一抖,却两眼亮晶晶地对陆宁琛说:“这样应该暖一些吧?” 周闲的举动让陆宁琛一怔,温暖的体温立即从指尖传来,他手指轻颤,却因为被周闲牢牢握住手腕无法挣开,心脏一阵悸动,陆宁琛无奈地说道:“不用这样,很快就恢复了。” 周闲凑过去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亲昵地笑道:“可是这样更暖不是吗?” “咳。”陆宁琛侧过头,脸颊微红,“注意一点,这里有监控,而且菜快要上来了。” 他们现在是在一家餐厅里,特意要了一间包厢。不过包厢有监控,不适合做太亲密的事情,陆总是个要脸的正经人。 “那又怎么样,我和我男朋友贴贴关别人什么事情?”周闲假意不满嘀咕道。 陆宁琛以为他真不开心,小声安慰:“待会儿去酒店,随便你贴。” “!” 周闲眼睛一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开口:“我亲爱的男朋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种时候说去酒店,目的不纯哦。 虽然说他们在一起有一阵子,但是周闲除了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有少许这方面的表达,后续就特意避开。陆宁琛知道他是在尊重自己,周闲大概还考虑到他那段时间太忙碌,连接吻都控制得当,陆宁琛很开心,却也想纵容对方。 “我当然知道。”陆宁琛说得云淡风轻,耳朵却红得滴血,眼睛也不敢和周闲对视,“好了,快上菜了,你先放开我吧。” 他的手指已经染上周闲的体温,温热从指尖到手背再到手臂,一直蔓延到心口,身上的冷意已经被驱除,陆宁琛现在觉得自己有点热起来了。 “没问题。”周闲笑眯眯地放开他,天花板上的灯光落在他黄色的蓬松头发上面,俊美深邃的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显得格外耀眼,让陆宁琛想要伸手揉他的头发,一定像阳光一样温暖柔软。 恰好敲门声响起,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送了进来,陆宁琛只得遗憾地收回手。 “你那车是什么时候买的?”陆宁琛突然想起这件事,周闲的驾驶证是不久之前才考到。那辆重型机车看着相当霸气酷帅,有组装的痕迹,不像是刚买的样子。 “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遇上车祸,估计在那几天就打算买,我自己改装了一些,体验不错吧?” 周闲可没忘记好久之前,陆肃生找陆宁琛之后,他家陆总回来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没成为男朋友的周闲心底打着小九九,准备替陆总找个场子回来。 结果一场车祸把周闲弄废了,害他走路都得坐轮椅,好在现在恢复得不错,没有影响周闲骑车的感觉。 陆宁琛点头,记下这件事,打算回去就把副卡给周闲,免得以后他要买什么却没有钱。根据陆宁琛的观察,这车应该让周闲花费不少,他得给周闲补回去,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方面,是因为周闲太过于无欲无求,什么也不买。 生活用品家里有佣人定时补充,而衣服方面,陆宁琛不知不觉地给周闲买了不少,几乎塞满周闲的衣柜。 陆宁琛偶尔应酬结束,开车路过商店时,便会想到现在的季节更冷了,他应该给周闲买些适合他的衣服,否则整日就那几套穿来穿去,周闲不嫌腻,陆宁琛却觉得不好。 这次吃完饭也不例外,他们逛了一会儿商场,陆宁琛看见几套很适合周闲的衣服,让他试试看,适合便刷卡买下来。 “啊,吃软饭的快乐又回来了。” 周闲提着袋子,发出一声满意的感叹。引得一旁的服务员侧目看他,帅得很慵懒迷人,但一看头发,就想说一句:好有精神的黄毛少年! 陆宁琛面色不变:“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是啊,我的梦想实现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周闲嘻嘻笑着,突然对服务员说,“麻烦把那一套也包起来。” 他手指指着的是一套剪裁得体的优雅白色西装,看尺寸明显偏小一些。 陆宁琛打量几眼,疑惑开口:“这套明显不符合你的体型,怎么想要?” “不符合我的,但符合你呀。” 周闲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儿去酒店穿怎么样?” “……” 陆宁琛耳朵倏然一红,看着周闲笑嘻嘻地掏卡买下那件白色西装。 第039章 浴室 到了酒店, 陆宁琛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陆宁琛很是淡定地一问,非常有霸总风范。 周闲丢掉外套,往沙发上一躺, 十分感叹地说:“哇塞,男朋友,你这样好像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对女主说的话。” 他笑得有点夸张, 躺在沙发靠背上,黄发蓬松乱翘,奈何脸是真的非常帅气而慵懒, 双眸上挑, 灯光落在他幽沉危险的眸中, 笑容戏谑而迷人:“我们一起洗怎么样?” 陆宁琛手指微紧, 镇定点头:“可以。” 周闲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男朋友太宠溺过头,周闲心脏砰砰直跳, 糟糕, 要输给直率的男朋友了! 他索性伸手去拉陆宁琛的手,想将人拉入怀里,陆宁琛也配合地坐在他腿上。 “陆总,你这样会让我脸红的。”周闲搂着男朋友的腰,用头蹭了蹭他,像是在对他撒娇。 陆宁琛摩挲着周闲慵懒而俊美的脸,不笑时有点冷淡,可是周闲却经常漫不经心地笑着, 狭长冰冷的眼眸半阖, 看起来懒散又亲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就像是一只困倦的黑色矫健大猫, 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才会认真起来,等他睁开眼睛之时,便是锋芒毕露,危险尽显,让人察觉到周闲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简单。 “周闲。”陆宁琛轻轻唤他一声,修长指尖一寸寸地抚摸着周闲俊美的脸,像是想将他的脸深深刻在心里。 “别光摸,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做。”周闲握住陆宁琛在自己脸上摸索的手指,眼眸上挑,五官深邃而惑人心弦,他笑意盈盈地问,“接吻吗?” “接。” 陆宁琛勾了勾唇角,这字一出,周闲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吻势凶猛,强势地掠夺一切,直将坐在他身上的陆宁琛吻到招架不住。 这一次没以前那么守礼,他扣着陆宁琛的后脑勺,不断往深里掠夺。陆宁琛被他吻得呼吸混乱,手指搭在周闲的肩膀,不自觉地收紧攥着他,连舌根都被吸得发麻。 陆宁琛能感知到唇上的温热与激烈,他也在拼命地回吻,二人像是在比谁更强势,吻得更深,连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 “做个流氓真好。”周闲闷笑一声,又啄吻一下他的下巴,“说好的去浴室,还算不算?” 他的眼睛有些亮晶晶,写满了期待。 陆宁琛喘息急促,黑发落在额前,显得本就温柔似水的五官更加柔和,眼睛泛红湿润,唇瓣留有浅浅牙印,全无平日里温和冷静的矜持模样,他伸手揉着周闲蓬松的黄发,触感舒适:“算。” 周闲抓住陆宁琛的手指吻了一下,又去吻他的唇,这一次稍微有些不老实地给他脱外套,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那先把外套脱了,免得弄湿衣服……” “没事,还有一件。” 陆宁琛不在意这一件衣服,和周闲吻成一团,两人相拥着跌跌撞撞地进入浴室。 黑暗之中,吻势更加激烈,缠绵气息交融,周闲将陆宁琛抵在墙上亲了好一会儿,才去开灯放水。 水汽氤氲,将玻璃染上一层水雾,水声持续响了很久,他们也在里面待了很久,周闲才和陆宁琛出来,湿润的头发往下滴水,黄色的染发剂被洗得差不多,陆宁琛给他搓了半天,才洗干净。 “先把头发吹干,免得感冒。”陆宁琛脸颊红得厉害,眼尾也泛红,伸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连手指都在细细颤抖。 “你说得对。”周闲十分赞同,他们休战一段时间,把头发吹干后又跌跌撞撞地吻作一团。 “衣……衣服……” 陆宁琛喘息厉害,勾着周闲的脖子,混乱地吐出两个字,他还记得周闲之前说的话,想换上那套新买的白色优雅西装。 周闲闷哼一声,眼神幽深危险地盯着怀里被吻得招架无力、却仍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的陆宁琛,喉结上下滚动,他又去吻陆宁琛的耳朵:“……你这样会让我做得更过分。” 太纵容他了。 不仅仅是在这个方面,还有许多事情,陆宁琛不是没有发现不对,但仅因为喜欢他,所以便纵容他,不过多干涉,包括周闲的身份他也不进一步探索。 周闲喜欢随心所欲,所以他根本没有认真地去扮演原主,无数的漏洞被他丢到陆宁琛眼前,一开始还未喜欢的时候,陆宁琛便在暗中观察他,周闲清楚却无所谓。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做对不起陆宁琛的事情,即使知道他有问题,陆宁琛也不会伤害他。 等到告白在一起之后,陆宁琛更不会追问这方面的问题,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周闲知道陆宁琛一定害怕问了之后会发生意外,毕竟周闲身上的问题太多。 所以陆宁琛认为,只要确定周闲绝对不会离开他,那就足够了,别的问题都只是小事。 “没事的,我不在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陆宁琛的声音变得低哑,他轻轻笑了一声,整个人变得像水一样柔和,又紧紧缠在周闲身上,不愿意松开。这是他的,永远都只是他的。 “真糟糕,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很坏的。”周闲咬开包装,眼神危险地盯着他,“我喜欢胡言乱语,你不用什么都当真,太纵容我的话,下不了床的可是你。” “……” 陆宁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的脸变得更加滚烫火热,手背落在柔和的眉目间,像是想要挡住自己的眼睛。可是等周闲俯下身来,陆宁琛又张开嘴与他缠绵接吻。 他很喜欢周闲,所以什么都愿意纵容他,一次次的救赎,每一次心情压抑到极致,若不是周闲的存在,陆宁琛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不过估计不会太好,在黑暗浑浊的地方待太久,连自己早就变得阴暗。陆宁琛厌恶陆家,也厌恶自己,毕竟即使他不想承认,但他也出自于陆家。 夜色太昏暗,白色西装终究被陆宁琛主动穿上,然后又被周闲亲自脱下,他们这一夜睡得很晚. 这是周闲第一次比陆宁琛醒得早。 睡觉时候的陆宁琛总是显得格外柔和毫无攻击力,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呼吸轻缓平稳,睡得很沉,透着无声的依赖。 周闲饶有兴致地瞧着陆宁琛的睡脸,白净的脸颊被挤得可爱,让他想伸手摸一把,但又怕吵醒陆宁琛,索性维持着睡醒之前的姿势,欣赏男朋友的睡脸。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没多久,陆宁琛的眼睫毛就轻轻动了动。他无意识地往周闲怀里深埋,又粘人地蹭了蹭脸颊,一副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毫无平时的温和优雅。 又过了好半晌,陆宁琛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流露出浓郁睡意,困倦的声音沙哑:“几点了?” 周闲闻言伸手去摸手机,打开一看:“快十二点了。” 陆宁琛一听,立即清醒过来,刚一动身体,就发出一声闷哼,引得周闲担心:“琛琛,你还好吧?” 这个熟悉又令人羞耻的称呼成功唤醒陆宁琛昨晚的记忆,周闲平时不这样叫,可是昨晚却叫了一遍又一遍,直把他叫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实在是太羞耻。 “我,我没事。”陆宁琛脸颊泛红,从周闲的怀抱里脱离出来,维持云淡风轻的姿态,“我们先起来吧。” “不继续睡吗?我们昨晚做得挺久的。” 周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听说第一次不适合做太久,周闲也是打算做个一两次就结束,偏偏后面陆宁琛主动穿上了白色西装外套,他就有点没忍住。 陆宁琛觉得周闲可以把嘴闭上,这样会让他的心情好许多,而不是羞耻捂脸。从昨晚的氛围走出,再次回想便让人感到羞耻。 “没事,我们先起来。”陆宁琛又重复了一遍。 他这个样子看得周闲没忍住闷笑出声:“你这是在害羞吗?” 原本他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可看到陆宁琛也在害羞,周闲反倒是觉得有趣不少,毕竟昨晚某人比他主动。 陆宁琛冷静道:“有点,所以我们先脱离现状吧。” “你承认得太快,令我有点失望。”周闲手撑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泛红的耳朵,上面还残留昨晚咬的牙印痕迹。 “……” 陆宁琛拒绝和他继续聊下去,慢吞吞地起床,不敢大动作。 周闲见状,连忙下床给他拿衣服,看到地上沾满痕迹的西装外套,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诚然有陆宁琛的关系,但还是他的控制能力太弱。 下次,一定不能被陆宁琛诱惑! 周闲默默在心底下决定。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一个系统悄无声息上线,幽幽地说:【宿主,你一个晚上都没有让反派的黑化值降低一个度呢。】 周闲:“……” 怎么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见周闲没有反应,系统有些担忧地提醒他:【反派的初始黑化值始终没有被降低,一年期限到达的话,你的任务就会失败……】 如果任务失败,周闲就会死,陆宁琛没了他,肯定会疯的,别看现在的陆宁琛冷静又理智,没了周闲,可就说不好。 系统跟着周闲做任务,越做越迷糊,明明陆宁琛的剧情被扭转得很好,没有遇到非常糟糕事情,现在更与陆家决裂,可他的黑化值一点都没有下降,这让系统觉得陆宁琛越发琢磨不透。 周闲阖眸,神色平静,即使听到系统的担忧也没有出现一丝紧张,反倒是笑着说:【放心,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任务会进行得相当“顺利”。】 第040章 对比 系统不知道周闲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但它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宿主按照他自己的步骤来做事。 唯一能让系统感到欣慰的是陆宁琛没有试图去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和陆家决裂之后,陆宁琛便带着自己的班底从陆氏集团离开, 并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陆氏集团内部出现矛盾,总裁出走。 陆肃生还没从医院离开, 便需要面对陆宁琛给他留下的烂摊子,气得差点又晕厥过去。虽然他早已做好准备,却偏偏被陆宁琛气到进入医院, 其他人又没有任何能力对上陆宁琛, 唯一不错的是陆成逸, 可这家伙也不是陆宁琛的对手。 别看陆宁琛说离开说得干脆, 看似愿意对陆家退一步,结果反手就给自己辛辛苦苦经营数年的陆氏集团埋下无数雷,毫不留情地进入陆源的公司。 陆肃生这才发现, 陆宁琛给自己留了无数后手, 包括陆源之前开的小公司,早在不知不觉中被陆宁琛喂了起来。这让他之前的威胁闹得像个笑话。 没有人知道陆宁琛成了陆源背后的老板,这一次闹起来,有些人才反应过来,难怪林氏集团出事之时,无数资源都被陆源的那家公司所获得,原来一切都是陆宁琛在背后主导。 “我那次宴会其实是想找人投资。”陆源正在给陆听风和魏成霜泡奶,他说的是差点喝下药的那次宴会, 公司出了个大问题, 急需资金注入。 可陆源不仅没在宴会找到愿意投资的人,还差点误喝下加入星光俱乐部特制药的酒, 简直倒霉到家。 幸好峰回路转,陆宁琛的出现不仅给他投资,还将他的命运彻底改变,这让陆源无比庆幸。 “难怪你之前这么悠闲,原来是所有工作都落到了我家陆总身上。”周闲有些无语,心疼自家男朋友,回去以后必须劝劝陆宁琛,学会将压力转移到别人身上! “哈哈,宁琛哥现在才是我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有他在,我就很放心了,没有任何压力。” 陆源笑得坦然,陆宁琛和陆肃生其实很像,控制欲极强,必须对手下的势力拥有绝对掌控权。陆宁琛当初愿意帮他解决问题,甚至弄了不少资源,把他的小公司给扶起来,当然不可能是来做慈善。 “哔哔——” 正开着玩具车的魏成霜带着陆听风从陆源面前开过。魏成霜一脸天真无邪,陆听风低着头,以陆源站着的姿势,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但从周闲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这是因为他们刚才聊到了陆源的遭遇? 周闲记得原剧情里的陆听风对他的父亲一直非常痛恨,因为染上星光俱乐部的药物,陆源早就变得面目全非。童年记忆让陆听风认为是陆源害了他们这个家,也害了他的妈妈,这也是后来他与星光俱乐部对上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每次你一过来,我家孩子都好黏我!” 周闲正好听到陆源说了这么一句,他还一脸欣慰地看着开玩具车在大厅里乱晃的两个孩子,眼里尽是喜爱。 周闲笑笑不说话,因为他每次过来都会朝陆源打听各种事情,而陆源又不会把陆听风和魏成霜赶走,这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一个很好打听情报的机会。 之前他们为了帮助警方早日解决星光俱乐部,辛辛苦苦地弄了好久的资料,又不想暴露出他们拥有前世记忆。于是陆听风利用自己前世做侦探的时候学到的黑客技术,艰难地将资料发给警方,然后又扫尾。 由于技术不够精湛,陆听风挺担心被警方捉到蛛丝马迹,提心吊胆好几天。直到偷听到陆源和陆宁琛打电话,他才知道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这让他一阵恍惚。 前世他们和警方废了那么多功夫,牺牲无数人才解决的星光俱乐部,居然在此刻轻飘飘地解决了? 陆听风觉得不可思议,魏成霜也有些不适应,但他们更多的是庆幸这件事情能够如此顺利解决。这样一来,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那些注定被星光俱乐部祸害的人,都避开了一场大劫。 而陆听风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警方找到。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周闲暗中监控,他没彻底扫干净的尾巴,也被周闲帮忙处理干净了。 紧张一阵子之后,没发现警方有什么动静的二人终于安心下来。 现在陆听风再回忆起这段时间的辛苦,已经快一岁的宝宝表示自己命真苦! 他和魏成霜用稚嫩的小手整理出好多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那段时间还得躲开大人的视线,更加困难。 即使陆听风现在说话还不太流利,他仍忍不住对同样重生的搭档魏成霜吐槽过不少话,二人非常默契,他刚说几个字,魏成霜就懂了。 比如一句:“小说、带球、天才!” 魏成霜立即知道陆听风是在吐槽自己现在的状况,完全就是活脱脱的小说照进现实。陆听风就是带球跑女主的绝世天才宝宝,五岁黑客技术称霸世界,很可惜他爸妈是自由恋爱,他家有钱,但他爸还算不上真正的霸总。 大概是说霸总,霸总就到。某位总裁敲响了他们家的门,陆源刚一打开,就惊喜不已地喊道:“宁琛哥你怎么来了?” “打扰了,我是来接周闲的。”陆宁琛温和道。 陆源一拍头,真傻,人家对象还在他家,肯定是来接人!于是连忙让陆宁琛进来,正在喝奶的陆听风刚一扭头,就和陆宁琛的目光对视上。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衬出修长身躯,面容温柔俊美,一举一动优雅大方,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副优雅的姿态实在是太像前世退场的时候,陆宁琛表情含笑地教训他们不长记性,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被炸死。欺骗与死亡的记忆涌上心头,正在喝奶的陆听风一个不小心,就被呛得惊天动地。 “咳咳!” “我的崽!”陆源崽宝男,一听到陆听风被呛到的声音,飞快地凑上去,帮陆听风拍拍小后背,擦拭嘴角呛出来的奶,“乖崽,你没事吧?” 表面年龄才一岁,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陆听风挥挥小手表示没事,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陆宁琛,他正好走过来:“听风还好吧?” “看样子没什么事情。”陆源松了口气,他摸着陆听风的小脑袋瓜子,叮嘱道:“小风慢点喝,向霜霜学学,别呛到自己。” 一旁的魏成霜含着奶嘴,默默不说话。吓到的人何止陆听风,只是他刚才没有喝,所以才没被突然出现的陆宁琛吓到。 他们都对这位长辈太熟悉,也得到过太多帮助。他和陆听风可以算是在陆宁琛的资助之下成长,家破人亡的二人都因陆宁琛得到救赎,这位是最关心他们的长辈。 无论是在成长还是生活上,陆宁琛都给予太多帮助,完全就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恩人。可这位恩人居然是星光俱乐部的另一位领头人,在他们即将捉到他的时候,陆宁琛以极其激烈的手段,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如今重生之后,无论是陆听风还是魏成霜再看到这张脸,心情都十分复杂。 陆宁琛前世保养得很好,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反倒是让他沉淀出成熟稳重的魅力,也积累无数的智慧与经验,由内到外的温煦令人舒心,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让人如沐春风,轻易安抚急躁的心理。 而如今的陆宁琛还很年轻,他才二十五岁,没有前世的深不可测,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他现在偶尔露出的情绪很明显,尤其是在他看到周闲的时候。 那双漆黑冷静的眼睛便会浮现一抹无法忽视的温柔,不是疏离客套的温和模样,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与爱意。 等周闲嘻嘻哈哈地笑着凑到他身边之时,陆宁琛连气质都变得更加温和轻柔,好似融化了那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戒备,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谢谢陆总来接我。”周闲笑眯眯地凑近陆宁琛,趁着陆源转身没注意的时候,快速往陆宁琛脸上亲一口。 正看着两个孩子的陆宁琛猝不及防地被亲一下,脸颊微红,轻咳一声,用手肘顶了顶他,小声提醒:“这是在别人家,而且两个孩子还看着,你注意一点。” “没事,没让别人看到,两个小孩什么都不懂,你不用担心。”周闲笑吟吟地说着,脸上笑容灿烂,真是像极调戏别人的无赖地痞。 陆听风、魏成霜:“……” 他们默默喝着奶,转动小车离开,一定是他们重生的姿势不对,否则怎么会看到他们最敬爱尊重、也是最危险害怕的陆宁琛居然会脸红! 这真是太可怕了。 那可是陆宁琛! 不说他是星光俱乐部的幕后主使人之一,光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身份,就让普通人不敢接近他的身边,所以周闲他怎么敢这么轻浮地当着他们的面,往陆宁琛的脸上强亲一口! 现在的发展远远超乎他们的意料,但是陆听风和魏成霜也能感觉到心中的大石被放了下来。 这一世的发展与前世完全不一样,魏成霜的家没有被星光俱乐部破坏,一家三口非常和睦,陆听风的父亲陆源也没有喝下那杯不该喝下的药,他们都能够在父母的看护下长大。 就连最大的危险,星光俱乐部的事情也被警方提前发现。苏城星没有足够的时间发育成长,就已经落入网中,这看起来完全是朝着好的方向靠近。 说实话,他们二人都安心下来了。 陆听风的视线从周闲身上移开,作为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发展都与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有关系。周闲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与他联系在一起。 没有必要深究,大家都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魏成霜是这样提醒陆听风,他们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冲动鲁莽。 40-50 第041章 平安 “真是稀客啊。” 周闲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前来拜访的魏霆, 现在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按理说,魏霆应该没有任何事情要来找他们了。 反正现在陆宁琛不在, 周闲也不介意抽空招待他,便让魏霆进来,给他倒了茶水, 坐在魏霆的对面,笑吟吟地问道:“魏警官今天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魏霆深深看他一眼, 缓缓开口道:“那天下午, 谢谢你。” 他什么都没有点明, 只是平静地道谢, 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闲心中明了,表情却是一脸疑惑,像是完全听不懂魏霆在说什么:“魏警官, 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下午, 什么谢谢我?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帮助过你的事情吧?” 他的表情很迷茫,好像完全听不懂魏霆在说什么,迷茫表情过于真实。若不是心中坚定,又查了一些与周闲相关的信息,魏霆差点要以为自己的发现是错误的。 “你不愿意承认也没事,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魏霆淡淡说道。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周闲那天出现在附近,并且在他出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手救了他一命。 周闲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我不愿意承认什么?魏警官, 你说话要说清楚, 一直和我打哑谜的话,我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乐于装什么都不知道, 魏霆也不介意。 如今星光俱乐部的事情已经结束,魏霆今日前来,最主要的是想要感谢周闲那天出手救他一命,顺便试探一下周闲,他们收到的证据是否来自于他。 不过看样子是没有必要,周闲完全就是一副什么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担心。 魏霆不再继续纠于这个话题,随口和他聊几句别的事情,末了便提醒他一句:“小心陆宁琛。” 陆宁琛此人过于危险,最近陆氏集团被他坑得相当倒霉,陆老爷子的身体不好,不能操心;陆成逸整日熬夜加班,一不小心便将自己送进医院里。 陆家其他人没有能力还要硬接麻烦,以为自己是天降商才,反被陆宁琛利用设下陷阱,如今的陆氏集团在围观的人眼里大厦将倾,全看陆老爷子和陆成逸出院之后是否有回天之力。 就连陆宁琛的父亲和弟弟也没有脱离陆宁琛的手掌心。早年的时候,陆宁琛曾经对陆父动过手,结果反被陆肃生敲打警告,不得不收手。如今陆宁琛刚脱离陆家,陆父便因为勾搭别人妻子,反被对方丈夫打断腿,进了医院。 陆宁锦的手也不干净,刚从警察局出来不久,又被陆宁琛给送进警察局,这一次可没有人能够再帮助他。他的母亲试图来找陆宁琛,却连对方一面都没有见上。 曾经每一个想要害陆宁琛的人,无一不被他送进警察局。这段时间,魏霆总能听到同事抱怨个不停,每天都能接到陆家的人,这个大家族怎么这么龌龊,有的罪名,见多识广的警察看了都心惊胆颤。 然后再一看已经脱离陆家、自立门户的陆宁琛,有些警察不得不感慨一句:歹竹出好笋,陆宁琛真是陆家最后的一股清流! “魏警官,你说这话我可就要不高兴了,我对象人很好,不用你提醒我这些话。” 周闲知道魏霆是好意,眼神却相当冷淡。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比起担心别人,你不如担心自己吧。喜欢工作是好事,可是为了工作而忽略家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前世的魏成霜虽然尊敬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没有孩子会喜欢总不归家的严肃父亲。 尽管心中能够理解,可魏成霜还是无法接受,与父亲存在着极深的矛盾,而这份矛盾还未来得及解开,他们便彻底失去和解的机会。 介于这一点,周闲建议魏霆少管别人家的事情。 仔细说起来,周闲那天愿意出手救下魏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星光俱乐部的证据是他缺德地提醒两个小孩拿出来,导致警方快速开展行动。 这样一来,藏在背后的周闲怎么都得注意一下局面,免得因为自己的插手,而导致魏成霜失去父亲。 事实证明,幸好那天他去了,否则前世今生的魏霆都注定死在苏城星的手上. 魏霆被周闲客客气气地请走了。等陆宁琛回来,还没问管家今天有没有客人来访,周闲便笑吟吟地迎上来。 “欢迎回来,陆总辛苦了。” “确实有点累。”陆宁琛松开领带,刚脱掉外套,就被周闲给接了过去,顺便偷亲一下。 陆宁琛已经习以为常,用手帕擦拭一下脸颊,淡定地说:“你之前的建议不错,我接下来会让陆源也多负责一些工作。” 他今天一天都在外应酬,累得够呛。比起麻烦的应酬,陆宁琛觉得自己更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好在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接下来可以放松一下,学会让别人为他分担重任。 “这样才对,要不然我整天看他悠闲,非常不平衡。”周闲给他举了个大拇指,陆源那家伙身为总裁,却比谁都要清闲,让周闲看了非常嫉妒。 陆宁琛眼底笑意浓郁:“你们也差不多吧。” 他的班底基本都跟了过来,周闲和陈助理都喜欢聊天,偶尔陆宁琛走过助理办公室,都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说话。总助试图阻止过他们,可偏偏二人并未耽误工作,便只能放弃。 对待身为关系户的同事,必须学会放低要求,别把他们当回事! “哈哈,我比他忙一些吧,好歹我工作日都在公司坐着。”周闲觉得自己比陆源辛苦,他看着陆宁琛不自在地动着手臂,腆着脸凑上去:“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我最近有看这方面的书,还找了专业人士指导,按摩技术肯定上升不少。” 介于酒店那次把人折腾得够狠,心虚的周闲私下去学习舒缓肌肉疲劳的按摩,争取做个全面发展的好男友,可以帮辛苦一夜的对象按摩舒缓使用过度的腰身,现在正好对上专业。 陆宁琛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周闲总是能够从正经的话题,突然转到不正经的话题上。指节抵了抵鼻子,他的脸颊微红,终究是无法适应男朋友的肆意妄为,低声提醒:“……这种话题,你晚上再说。” “没问题。”周闲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凑在他耳边,“先不聊这些,等到晚上我们再慢慢聊。” 他故意说得特别缓慢亲昵,热气喷薄在敏感的耳朵上,让陆宁琛觉得耳尖发烫。 “对了,这个也给你。”周闲看着自己依然爱害羞的男朋友,从兜里掏出一串佛珠,给陆宁琛戴上。 陆宁琛不解地看着周闲给他戴上的佛珠:“为什么要给我送佛珠?” 他并不信佛,亦或者说他什么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保你平安,消除烦恼。”周闲快速说完,又嘻嘻哈哈地笑着补充一句,“据说什么京圈太子爷都喜欢戴这个,非常能够提升逼格,我觉得我家陆总也应该有一个!” 陆宁琛:“……” “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 周闲不在意地应答,看着陆宁琛将佛珠好生戴起来,白净的手腕线条流畅,透着优雅的气质,缠绕着佛珠,更显得清贵。 陆宁琛总是这样,会将周闲给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好地珍惜使用。 包括之前给他的毛绒绒狐狸挂件,陆宁琛说是放在书房里,避免被人看见,不符合他的气质。 结果转头就被周闲发现,陆宁琛经常把狐狸挂件带在身上,偶尔还会用手捏一捏,毛掉了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慌张地看向他,简直……可爱到爆炸! 周闲觉得自己死得非常彻底,非常安心。 “说起来,我最近经常做一个梦。”陆宁琛摸着佛珠,突然对周闲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梦?”周闲好奇地问道。 陆宁琛盯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噩梦。” 梦里没有周闲,只有无限的黑暗将他包裹起来,一点点拉入无尽深海之中,直到彻底溺死在里面。 从那之后,陆宁琛便不再是陆宁琛。 他没有得到过光,连陆宁锦那么没用的东西,都能够坑了他一次又一次,死死拉着他陷入肮脏沼泽之中。再后来,梦里的陆宁琛弄脏了自己的手,走上周闲最不希望他走的道路。 “说出来给我听听?”周闲伸手环住陆宁琛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抬眸看陆宁琛白净柔和的面容轮廓。 陆宁琛:“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这只是个梦就可以了。” 从冰冷黑暗的梦里醒来,陆宁琛浑身都是燥热,他迷迷糊糊地陷入周闲的怀里,仰头亲吻着他,渴望地寻求周闲的存在,借此得到一丝安定。 陆宁琛知道他已经成功从困住他的陆家逃出,他的心脏没有被黑暗覆盖住。往后余生,他心爱的人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牵着他从童年的噩梦之中走出来。 猩红的血液并没有那么恐怖,震耳欲聋的雷声也响不过抵死缠绵时的心跳,冬天的冰雹不会将身体砸得又冷又疼,风雪也不会一点点将他淹没起来,黑暗再也无法将他吞没…… 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周闲都会陪着陆宁琛度过,他不会再沉溺于黑暗冰冷的绝望回忆之中。 陆宁琛眼底的阴霾终究被周闲扫除干净了。 第042章 任务 系统打死自己都没有想到它会被周闲这个混蛋宿主卡Bug卡到六十五年! 明明它这么为周闲担忧, 担心他无法完成任务,一旦失败,就得和他的恋情双向Be。结果周闲一点都不着急, 在一年期限快要到达的时候,他找个时间逼着陆宁琛羞耻地完整念完一遍核心价值观。 系统当时急得像是无头苍蝇,结果陆宁琛一念完, 始终不见动弹的黑化值居然真的往下降低一点,由80%降低成79%。 这下子系统是真的懵逼,陆家被解决, 星光俱乐部被解决, 童年阴影被治愈, 都没有见到陆宁琛的黑化值从80%降下来, 可现在却真的因为念一遍价值观而降低,难道正义的力量就这么强大吗? 系统不知道,但系统松了口气, 周闲又多一年的任务时间。它立马催促周闲, 赶紧叮嘱陆宁琛多多背诵价值观,天天听正道的光。 万一听多了,陆宁琛的黑化值就归零了,周闲的任务完成,就可以用积分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然而周闲挑了下眉,什么也没说,任由系统抓狂。等到又一年任务时间快要结束,才让陆宁琛又来一遍价值观, 再次成功将79%的黑化值降低到78%, 看得系统傻眼。 这样的操作被周闲反复使用,一年复一年, 陆宁琛也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已经转变成一脸淡定地将价值观给背诵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从身到心都已经被价值观熏染成功。 其中有一次还恰巧被来找他们的陆听风和魏成霜听到,两个已经长大的主角一脸见鬼的表情。 但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彬彬有礼地向陆宁琛和周闲打招呼,说明来意。 陆宁琛也温和地回应,表现得和陆听风、魏成霜前世记忆里的长辈“陆宁琛”越来越像。 随着年龄增长,现在的陆宁琛与前世逐渐无差别,一样温和优雅、成熟稳重的气质,说话慢条斯理,言语亲和,让人情不自禁地信任他。 而这一次,陆听风和魏成霜已经不再恐惧他,他们都很清楚如今的陆宁琛与前世不一样。 陆宁琛早已脱离黑暗,拥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事物,不会再行走于危险悬崖的边缘,足以让他们这些晚辈信任。 陆听风与魏成霜都无比珍惜这一次重生的机会,父母皆在,前世恩人也未曾误入歧途,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叮!反派陆宁琛黑化值已归零,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被周闲折磨了六十五年,在发出提示音的时候,却未曾感到轻松,因为陆宁琛的黑化值是在他去世前的那一刻才清空。 望着紧紧牵着陆宁琛手的周闲,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我还剩多少时间?” 良久,周闲缓缓开口询问,他和陆宁琛保养得很好,即使上了年纪,看起来仍然不像个老人,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反倒是被岁月沉淀出沉稳淡泊的气质。 而躺在周闲身旁的陆宁琛更像是睡着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地和周闲说话,岁月没有削减他的魅力,仍然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从容。 【还剩七天。】 系统低声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宁琛已经去世,周闲的故事却还未结束。 如果不是系统被周闲卡Bug,他要么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亡;要么因为任务成功而脱离这个世界,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直到攒够复活的积分,周闲才可以选择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亦或者选择回到有陆宁琛所在的世界。 起初,系统以为周闲会选择最后一个,却不料他采取了卡Bug的办法,陪伴陆宁琛过完这一生。 但是这样的办法并不是谁都能够采用,毕竟念一次价值观便减一个黑化值的操作堪称天方夜谭,就连上面都无话可说,不是谁都能够把握得这么准。 万一其中一次陆宁琛的黑化值没有变化,周闲的任务就会失败,危险性非常大。总部商讨之后,觉得周闲真是个人才,这也是无法复制的路,算不上Bug,于是便随他而去。 “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周闲突然抬起头看向系统,表情沉静,幽邃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接下来的七天里,他为自己的爱人亲自举办了一场盛大葬礼,并叮嘱陆听风和魏成霜,在自己死去的时候,与陆宁琛埋葬在一起。 这具身体是周闲的本体,现在已经接近死亡。总部会在宿主进入新世界的时候,给他复制出一个新的身体,所以周闲并不用担心身体的问题。 在死亡来临那一刻,系统轻轻落到周闲的肩膀上,用毛绒绒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脸,据说人类很喜欢毛绒绒的生物这样安慰人,所以它才选择这副形象。 它小声安慰道:【宿主,你不要难过,等积分攒够了,你可以申请回到过去,再次与陆宁琛相遇……】 “系统。” 【嗯?宿主有什么事情吗?】 系统听到周闲的声音,下意识回应,然后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 “啪!” 系统瞬间陷入死机了,无数泛着幽光的数据被飞快抽走,它的数据库在一点点倒退,回到它刚绑定周闲的时候。 “现在该轮到我了。” 周闲收回手,唇角微微上扬,笑容依然如年轻时肆意张扬,只是浅色的眼瞳中多了一抹冰冷的锐利. 【京中疫病肆虐,闹得人心惶惶,传染的速度如疾风骤雨般席卷整座皇城,街道冷清,无人敢出行,就连宫中都没有逃过一劫。 年轻太医收到友人传来的消息,匆匆赶往忠义侯府,却被拒之门外,心下一狠,只得跟随友人翻墙闯入忠义侯府。 然而,入目的却是树影婆娑,遍地尸体,鲜红血液飞溅,一片死寂,吓得二人瞳孔骤缩。友人心生退意,拉住太医的手臂:“这不会是你师兄做的吧?” 他试图规劝好友迅速离开,敢在这种时候害死那么多人,好友的师兄怕是早已疯狂入魔,实在不是寻他的好时机! “现在只有师兄能够救下城中百姓,我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然而太医检查完死去的人之后,便快速朝着忠义侯府的大厅跑去。一路经过亭台楼榭,曲水回廊,却早已不复昨日的奢华壮观,鲜血飞溅,染红窗户,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其间,令人作呕。 太医看得一阵骇然失色,若非这几日为了医治城中百姓,早已见惯残忍景象,他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这一切真的是他那位素有君子之风的师兄会做出来的事情吗?他不相信,然而当他闯入大厅之时,却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你怎么来了?” 一袭黑衣的清瘦男子蓦然回首看他,眼中浮现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端的是温润如玉的气质,犹如清泉般清雅而出尘,静谧而沉稳,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润泽,像是一位谦和有礼、优雅大方的君子。如果不看满地尸体的话。 “陆……陆吟雪,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担心好友,终究是赶过来的人一眼看到了陆吟雪脚边的一具具尸体,尤其是注意到那一身太子袍的青年被陆吟雪踩到脚下之时,他吓得惊呼出声,后背一阵发凉。 “这有什么不可以做吗?” 即使站在满地尸体之中,陆吟雪仍不骄不躁,仿佛闲庭信步于阁楼之中,言行举止如同世家公子一般从容淡定。而他本来也就该是一位尊贵的世家公子。 “他们该死,所以我便杀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 陆吟雪笑得温雅随和,眼眸却如林中冰冷彻骨的深潭,幽暗而深邃,潜藏着致命的危险,能够将人吞没在窒息之中。 太医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不,师兄,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不相信陆吟雪会做出这种残忍血腥的事情! “事实都摆在你的眼前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相信!”友人被太医的话气到了,拽着他就想逃,“京中的疫病肯定也是他释放的,你还执迷不悟吗?” 陆吟雪就是一个疯子! 早在三年前就被那群神经病给折磨疯了,他的人生被这些人闹成一场笑话,又身中剧毒,本就活不久,现在会报复伤害他的皇帝贵妃太子以及忠义侯府的人,简直是太正常了! 陆吟雪也不解释,淡淡道:“念在同门师兄弟一场,我劝你尽快离开这里。” 一缕缕烟雾袅袅升起,慢慢飘散而开,浓郁的熏香缓缓笼罩在屋内,几乎掩盖住浓郁的血腥味。 太医已经嗅到熏香中藏着的毒药,表情更加痛苦,被友人强行拖拽离开。 陆吟雪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眼神深沉。他伸手打翻油灯,焚烧掉肮脏的一切。】 “真是好精彩的一场算计啊!” 在人烟稀少的密林之中,一位懒散的江湖侠客正斜斜倚在树上,他戴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笠,嘴里还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斑驳的光点落在帽子上,他的脸被遮挡住,落下一层阴影,整个人显得随性而不着调,正漫不经心地抖着腿,伸手在虚空中轻点,便将只有自己能够看得见的书页翻开。 【宿主,你再不出手相救,陆吟雪马上就会被刺客伤到,身受剧毒,到时候就会耽误回京的时间,导致他的身份提前被拆穿,最后还被那群人坑害到黑化,不得不开启大杀四方的剧情!】系统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本该寂静的密林之中,隐隐传来一阵兵刃相碰的激烈声响,还有马儿奔跑之时发出的沉重声音,嘈杂的声音交错传来,能让人感觉到情势危急而刺激。 “这有什么好救的,以后大杀四方的剧情难道还不够爽吗?”周闲懒散一笑,伸手弹走快要扑脸的毛绒绒。 别说忠义侯府,就连将陆吟雪换走、让他悲惨一生的前朝公主,兼现任贵妃娘娘,以及她的宝贝儿子,甚至包括皇帝都被陆吟雪搞死了,这样的剧情不可谓不爽! 系统惊恐道:【可是这样他也会死!主角没有他的帮助,根本无法消灭疫病,连自己也会不幸中招死亡,到时候这个世界会被彻底毁灭的啊!】 周闲不在意地说:“哦,那也是这个世界没救了,和我没关系。” 这个世界和他没关系,陆吟雪也和他没关系,他只想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第二卷 世界二:天下第一高手x倒霉真世子 第043章 阳光 陆吟雪, 一个倒霉又可怜到极点的反派角色! 如果没有被前朝公主偷偷换走,他将会是忠义侯府的嫡长子,生来便该享受父母关爱, 无伤无病地长大,受到良好的教育,成为一名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而不是从小无人关心, 母亲忽略他的存在,导致他人暗中下毒,身体虚弱, 甚至被人推下水, 高烧不退, 差点夭折。好在陆吟雪运气还不错, 暗中关注他的前朝逆党为他请了江湖有名的神医替他医治,才侥幸存活下来。 年幼的陆吟雪为活命,拜了神医为师, 从小便学习医术, 展现出自己过人天赋与聪明才智。从他出生起便观察他的前朝逆党因此而接近他,收他为徒,培养他成才,未来推翻越国统治,光复大宣。 前朝末帝昏庸无能,被当今天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推翻,并诛杀无数皇族,唯一幸存的是前朝公主陈秀丽与她的孩子。 旁人都只以为她的丈夫是忠义侯府的世子, 与当今天子不仅是结拜兄弟, 还为救当今天子而死,所以让这对母子侥幸逃得一劫, 甚至在新朝建立之后,仍然保留着公主尊位。 可除此之外,却未见一丝厚待,所以并未有人将他们看在眼里。前朝之时,陈秀丽飞扬跋扈、傲慢无礼,得罪过无数人,如今新朝建立,她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下来,无数人想要借机踩她一脚。 再加上前朝余孽不甘对当今天子俯首称臣,仍然在暗中行动,不少背叛前朝的臣子想要除掉前朝公主的孩子陆吟雪。 毕竟其他皇族已经被天子斩杀,如今只剩下陆吟雪有前朝皇族血脉,杀他可以绝后患,免得被前朝余孽拥护,找到借口谋反。 可惜私下向皇帝建议的臣子都遭到斥责,只得放弃。但仍有背叛前朝,甚至参与清君侧的大臣心有不甘,担心死灰复燃,所以暗中针对陆吟雪。 从前朝逆党处得知这些的陆吟雪根本无路可走,前有狼后有虎,不管他争或不争,都深陷囚笼,争还有一线生机,不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幼年时期的陆吟雪对公主还抱有一丝期待与爱,说不定只要让母亲回到以前的位置,她就能对自己展现关怀。 陆吟雪在前朝余孽的教育下成长,一次次躲过他人的暗算,为了躲避怀疑,甚至营造出沉溺于游山玩水的模样。即使隔壁忠义侯府来找麻烦,也视若无睹,置之不理。 陈秀丽作为前朝最受宠的公主,嫁给上一任忠义侯府世子,肆意妄为的性格害得现任忠义侯府夫人流产,却被前朝末帝大事化小,赔偿了事。 如今陈秀丽的丈夫死了,爵位也落在次子头上,再加上新朝建立,她的所有靠山都已经崩塌,忠义侯府没有趁机弄死她,只是偶尔冷嘲热讽,做些小动作,便已算不错。 当然,由于陈秀丽长年抱恙不出府,所以忠义侯府的暗中针对都是落在陆吟雪的头上,可做错的是自己的母亲,陆吟雪也只能沉默着接受忠义侯府的谴责。 然而,明明他努力承受着外部所有的压力,试图在这个灰暗的世界掌控大局,为自己和母亲闯出一线生机,却也在十九岁的时候,所有希望被打得支离破碎。 陆吟雪以游山玩水的借口出门处理事务,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刺杀,身受剧毒,昏迷三个多月,所有变故都在这三个月里一瞬间爆发。 陈秀丽与皇帝旧情复燃,皇帝无意间知道陈秀丽生下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试图将中毒昏迷的陆吟雪带回去。结果二人大吵一架,皇帝在争吵中得知现在的忠义侯府世子——陆子安,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今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二子三女,大皇子刚成年,却因从小身体病弱,难当大任;二皇子才十岁,因幼年摔伤头脑,痴痴傻傻多年,不明事理;于情于理,皇帝都会将陆子安带回去,预防万一,皇位落在旁人之手。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陆吟雪多年布下的大局崩塌,陆子安的身份被皇帝知晓,陈秀丽被皇帝带回宫里,封为贵妃;原本跟随陆吟雪的前朝余孽,有一部分被居心叵测的小人说动,背叛了陆吟雪。 等陆吟雪再醒来之时,一切都晚了。手下势力分崩离析,多年暗中教导他的老师为了隐藏他的存在,主动承担一切,自刎而亡,就连亲人也遭到朝廷流放。 而原本该作为他亲生父母的忠义侯与夫人都无法接受他,他的亲生母亲甚至在他面前说出:绝对接受不了他被那个毒妇一手抚养长大! 结果转头又因为忌惮皇权,以及多年以来对陆子安的爱,依然对他呵护有加,不敢明说对陈秀丽的厌恶。两家人表面和和睦睦,亲如一家人,唯有陆吟雪的世界变得黑白不分,他失去悉心教导他的老师,也失去了衷心的手下,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他怎么能不疯? “真是可怜啊。” 周闲一阵唏嘘,觉得陆吟雪前期是真的很可怜,可是后期开启狂杀模式,也非常爽,没有必要让自己去拯救。 【宿主,你都觉得他可怜了,怎么还不愿意出手帮他一把呢?】 【你就算是不为他着想,也得为自己着想吧?】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导这位没精打采的宿主,说好是一位品德兼优、乐善好施的富二代,怎么像是一条要死不活的咸鱼? 【你在原世界已经死亡了,就算为了你的重生机会,也好好努力一把吧?】 眼见着不远处的刺杀越来越激烈,几名护卫保护着一位骑马的青衣男子杀出重围。但不料埋伏重重,骏马的前腿被陷阱绊倒,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又有人飞袭而来,幸好青衣男子及时从马身翻滚而下,狼狈不堪地拔出剑挡住攻击,才躲过一劫。 “剑术真差。”周闲瞧了两眼,咬着狗尾巴草点评。 正当系统又要疯狂催促他快去救人之时,一身狼狈的青衣男子匆忙朝着周闲所在的方位逃来。 斑驳树影落在他温柔俊美的容颜,几缕青丝散乱落在白玉般的脸上,脸颊有红色的刮痕,额头浮现冷汗,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即使正在被追杀,他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眸仍然相当冷静,一边被护卫掩护,一边借机寻找生路。风吹起青衣一角,偷袭之人暗中向他射箭,灵敏的青衣男子迅速拔剑挡下袭击而来的箭,却没有看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他。 【宿主,你快出手……等等,你怎么这么快?】 系统刚要出声再求他一次,结果话未说完,就看到原本淡定从容坐在树上的周闲快如闪电般飞掠而去。他的身姿矫健,还未落地就迅猛地拔出腰间横刀,一把将青衣男子拉入怀里,右手持刀挡下偷袭之人。 “铮铮——” 激烈的撞击声嗡鸣而响,陆吟雪猝不及防地被从天而降的人拉入怀里,刚一阵心惊,正要条件反射地反抗对方,就看到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蒙面人被挡下,顿时后背直冒冷汗,硬生生扼住自己反抗的动作。 刺杀的人手持短剑,剑身隐隐浮现幽光,明显是淬毒,以陆吟雪的经验来看,这肯定是见血封喉的毒;而救了他的人,一身江湖侠客打扮,破烂的斗笠,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狂妄不羁的笑容。 “无影阁办事,阁下最好莫要牵扯进来!”蒙面人只是交手一次,便知对手不好惹,迅速退后,低声警告周闲。 陆吟雪闻言心下一沉,究竟是谁为了杀他,连江湖之中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无影阁都给请了过来?他下意识抓紧江湖侠客的衣服,正想着如何开口请求对方相救,结果就听他嗤笑一声。 “谁管你无影有影,老子看不顺眼,非要牵扯进来,你又能怎么样?” 无影阁杀手眼睛一眯,对这样嚣张狂妄的江湖侠客非常不屑,暗中打了一个手势,提醒其他同伙准备偷袭:“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话音一落,便飞快袭击而去,看似想要攻击周闲,但其实目标却是他怀里的陆吟雪。本次刺杀行动第一目标就是陆吟雪,这个江湖侠客虽然碍眼,但可以事后再处理! 陆吟雪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但还未从恩人的怀里脱离,就见他放开自己,挡在他身前握紧横刀,身影如箭般穿入袭击而来的杀手。 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楚这位江湖侠客是如何使用横刀,只见一阵刀影掠过长空,当啷一声,泛着寒光的匕首刀身被斩断,飞起插入树身,猩红的血液飞溅一地。 冰冷的锋刃划破杀手的喉咙,无比精准的刀法准确地收割他们的生命,颀长的身影犹如勾魂使者,每一次挥刀都能给人带来无比的的恐惧与压迫感。 “说好的不客气,怎么一个个这么弱啊?”周闲面容带笑,眼底冰冷,看得系统一阵发懵。 【宿……宿主,你不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吗?】 虽然说周闲取代的是本世界的天下第一高手,但他只继承对方的武力。根据系统的判断,周闲只要救陆吟雪一命就行,不需要杀人,毕竟他的本性应该还是个纯洁善良的好青年,现在怎么说杀就杀? 【哦,因为我适应性良好。】 周闲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才不会说自己看到陆吟雪被人追杀之时,心底没来由的火大,就像是看到自己老婆被人追杀一样。 【但也不能这么良好吧?】系统看着周闲嘎嘎乱杀,都快要忘记刚才躺在树上不肯动弹的咸鱼是谁了。 别说系统,陆吟雪也看得一阵惊心动魄,喉咙干涩,心中无比震撼,这一人便能够抵挡住数名刺客。这让他看得眼神微闪,心中浮现无数让对方继续保护自己的念头。 有了周闲的帮助,陆吟雪的下属终于从中解脱,匆忙赶到陆吟雪的身边,满脸惊骇地望着那名江湖侠客。 前来暗杀他们主子的刺客都已经被这人杀了一半,有一部分已经吓得疯狂逃窜,被他们的人拦下,反杀回去。 “主……主子,我们是不是要赶紧逃走啊?” 下属吞咽口水,有点担心这人来者不善,他们挡不下。 第044章 无道 “也不过如此。” 周闲甩掉刀上的血迹, 利落地将刀身收入刀鞘里,还以为有多厉害,敢不放过他, 结果就这么几下。 系统看得傻眼,一听到这话,立马说:【宿主, 不是他们不行,是你太强了!】 真的强得有点可怕,吓得系统以为自己是绑错人了, 赶紧去翻后台, 结果事实证明它没有绑错。 周闲就是个爱好做慈善的富二代, 经常去做志愿者, 捡垃圾、宣传保护环境、无偿献血、扶老人过马路、去敬老院照顾老人…… 这些事情他都会做,完全就是品德优良的十好青年! 没待系统多说两句,陆吟雪已经走上前, 他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 即使这种时候,也不忘注重仪表,微乱的发丝仍然不掩他的温润气质与如玉般的姿容,行事不急不缓,彬彬有礼。 陆吟雪温柔的脸上带着感激,十分真诚地朝着周闲道谢:“若不是少侠出手相助,我怕是已不幸遇害,万分感谢少侠相救。” 周闲瞧着他那张脸, 就觉得格外顺眼, 性子使然,他脸上浮现一抹轻佻而戏谑的笑意:“哎, 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位美人觉得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出口,陆吟雪还未做反应,他身旁的护卫先面色一变:“大胆,你怎敢对我家公子口出狂言……” “午心!” 不待他将话说完,陆吟雪冷静的眼神先朝他看过来,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让午心心头一震,立即单膝跪地:“属下知错,还望公子恕罪!” “你不该向我道歉,而是该向这位刚出手救我们的恩人低头认错。”陆吟雪轻声提醒,平缓的声音却令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看向周闲,柔和的眉目间带着一抹歉意:“抱歉,恩人,是我没有教好下属,冒犯您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周闲刚才那句话,一脸认真地道歉,温柔的面容像是覆盖着一层虚假面具,无时无刻都在维持着面具。让周闲觉得有些无趣,他摆了摆手:“无妨,是我性子太散漫随意了。” “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再说了遇到无影阁的杀手,是个正常的侠客,都得出手救一把。” 周闲没把护卫当回事,让对方不必再低头认错,毕竟确实是他太过于孟浪,这人也就是忠心护主,维护自家主子。 午心这名字在周闲刚才看过的资料里也有出现过几次,这人对陆吟雪忠心耿耿,就是性子太耿直。陆吟雪昏迷不醒,背叛者第一个想杀的就是他。 周闲不放在心上,陆吟雪却相当较真,眼见着周闲要走,连忙询问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家住何方,等我平安回家,一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访,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比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最少得先活过追杀吧?”周闲提醒他,“无影阁每次定下目标人物,一定会追杀三次。三次失败之后,才会彻底撤销这一次的追杀令,你觉得你能够活过这三次吗?” 陆吟雪闻言面色微变,树林里清风拂过,带来缕缕浓重的血腥味,他带来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而他身上的毒药也用得差不多。 接下来的两次追杀,必然是凶多吉少,但他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这位恩人护他入京呢? 一阵心思浮动,陆吟雪迅速收敛神情,看着面前的恩人,正欲斟酌着开口,就见他挑开帽檐,露出俊美深邃的五官,双眼半阖,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周闲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懒散随意的笑容:“你运气不错,我此行要入京寻人,偏偏身上钱用光了。我看你好像挺有钱的样子,应该是京城人士,哎,你能出多少钱请我护送你这一路?” 陆吟雪一怔,他缓缓笑了起来:“您可以尽情开价,我必然双手奉上。” 这话听起来有点狂妄,不过陆吟雪确实有资格。他手下能人无数,又有前朝逆党支持,欲要推翻当今,自然不可能没有钱,多年经营下来,不说富可敌国,也差不多了。 周闲挑眉,故作诧异道:“这么好?那我要国库你也能奉上?” 陆吟雪已经观察出周闲的性格有些恶趣味,他浅浅一笑,如沐春风般让人舒心:“这确实有点困难,除此之外,恩人可以任意出价,无论千金万金,亦或者天底下的奇珍异宝,我都会为恩人寻来。” “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答应,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周闲叹口气,陆吟雪真的是足够富有大方,连这种承诺都可以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要是没有那群糟心的人,就他这样的收买方式,再加上他的身份、能力、智力,当今天子偶尔不做人的性格,陆吟雪早晚能够推翻大越。 听到这话,陆吟雪脸上笑容更是如清风般舒朗,他再次感激行礼,完全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温润君子:“那就多谢恩人相助!” 有周闲的帮助,陆吟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无影阁太难对付,如果没有高手相助,他们很难顺利回京。 但现在就算有了周闲帮助,回京仍然刻不容缓,他令下属迅速整顿,朝着京城而去。 陆吟雪手下有人认为周闲不可相信,毕竟他来历不明,身手不凡。打听他的来历,也只懒懒散散地说出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其他全部无可奉告。 这让陆吟雪的手下更为担心,认为他待在陆吟雪身边太危险。陆吟雪却不这样认为,他看得出来周闲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大概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太过艰难,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暗害他,所以陆吟雪对别人的恶意相当敏感。 可现在他并没有从周闲身上感觉到丝毫恶意,而且周闲的身手真的很厉害。陆吟雪观察许久,估计就算自己的手下全部对他动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下毒都得考虑他的内力有多浑厚,是否能够压制毒素。 后续两波无影阁的暗杀也被周闲出手解决,甚至不需要陆吟雪下马车,他们没再出现第一次时的狼狈逃脱。 眼见着京城的城门越来越近,周闲打了个哈欠,动了动筋骨,看到陆吟雪微微放松的模样,觉得这人更加可怜了。 回京之后,才是真正的麻烦接踵而来! 【宿主,你接下来要找什么借口继续跟在陆吟雪身边?】系统悄无声息地落在陆吟雪的肩膀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目光落在不着调的周闲身上。 马车里只有他和陆吟雪,周闲斜斜靠在窗边,时不时换个更加惬意的姿势,与端端正正坐着的优雅世家公子陆吟雪形成极致对比,系统都不好在他身上落脚。 【不用我找,他也会想尽办法把我留在他身边。】周闲懒散地回答。那么聪明的大美人都看到他的本事了,怎么可能不留他在身边呢? 京中危险重重,陆吟雪欲谋划皇位,步步艰险,身边若有他这么厉害的高手,安全更加有保障。 不过陆吟雪心里肯定也有怀疑,毕竟手下的人说话并非空穴来风,周闲身上疑点众多,现在就看陆吟雪敢不敢用,有没有信心将周闲用得好。 【你好自信。】系统说是这样说,却认为周闲说得没错。 “恩人,要喝茶吗?”马车逐渐走上大道,一路平稳,陆吟雪甚至有闲心泡茶给周闲喝。 “谢谢。”周闲顺手接过来,往嘴里一倒,意外地发现一点都不苦涩,反倒是有种淡淡的花香,味道醇厚微甜,越品越有味道,刚牛嚼牡丹,有点暴殄天物,“再来一杯?” 陆吟雪眼眸一弯,笑意融融地给周闲又倒了一杯,温柔的面容犹如纯净无瑕的白玉,一举一动都显得风度翩翩:“恩人,京城已到,你若是没有落脚之处,可暂时入我府中休憩片刻,等寻到要找的人再离开。” 他在这一路中,已经以帮忙找人的借口打听到周闲进京要找的人。那是一个连周闲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只有半块破破烂烂的玉佩用作证明。 据说是周闲的师父游历之时收的徒弟,老人临终前才告知周闲,让他把人带回去磕几个头。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周闲这才上京寻人。 而那块玉佩也是一块便宜货,被师父掰开,给了两个徒弟一人一半,说是宗门祖传的宝物,要好好保存,传给下一代。 “那就多谢了,我也觉得光靠一块玉佩就想要找到我那位不知高矮肥瘦的师弟,估计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了。” 周闲放下茶杯,顺口道:“对了,你也不用一直叫我恩人,直接叫我周闲吧,要是被别人听到也挺奇怪的。” 陆吟雪觉得这样不礼貌,试探开口:“那……周少侠如何?” 周闲抖了抖,好尴尬的称呼,新时代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听起来非常不习惯。他索性扯开袖子,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伸到陆吟雪面前:“看见了吗?”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吟雪:“……” “或者叫我无道吧,在下周闲,字无道。” 陆吟雪用指节抵了抵鼻尖,虽然不知道周闲为什么会不习惯,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好,那便如此。” 免得周闲又不习惯,真是个奇怪的江湖侠客,过分放荡不羁。 【宿主,你这字不会是临时取的吧?】系统担心在陆吟雪肩膀待久了,累到他,又换到另一边肩膀。 结果它刚换过来,就看到陆吟雪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肩膀,给系统吓了一跳,庆幸自己换得快。 【当然不是。】 周闲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正想着怎么说,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正缓慢行驶的马车猛地骤停而下,坐得端正优雅的陆吟雪身体一晃,小桌上的茶具就要翻落而下。 周闲动作飞快扶住陆吟雪,另一手抓住茶具,这茶味道不错,千万别浪费了。马车再晃,他整个人依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马车之外,传来一道极其嚣张而狂妄的声音:“陆吟雪,你给本少爷滚出来!” 第045章 找事 “多谢。” 陆吟雪刚坐稳身体, 就听到午心和外面的人争执了起来。对方冲动地要上前掀开他的车帘,他带来的手下已经和午心等人争吵起来。 陆吟雪目光一冷,考虑到来找麻烦的人身份不凡, 性格纨绔张扬,加上他带了不少人,若是在他刚回京时便起冲突, 对他影响不好,正欲主动出去,平息这一次的争执。 结果他刚要起身, 就被周闲一把按住, 手中把玩的茶杯快如闪电般穿过车帘, 飞袭而去, 正中帘外大吼大叫的人,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就听到那人“啊”了一声,哀嚎半晌, 发出怒吼:“谁, 哪个王八蛋敢砸本少爷,给本少爷出来!” “你先坐着,我去解决。”周闲没看陆吟雪微怔的表情,直接打开车帘走出去,语气不耐,“吵死了,谁家的狗在大街上狂吠,要是吵到我的雇主, 小心我把你们皮都给抽烂!” 周闲一眼扫过众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丽装扮的富家公子,长得就是一副嚣张纨绔的模样, 正捂着被砸出个大包的头,凶狠地瞪着他,一名身手不凡的中年男子护在他身旁。 此刻见周闲主动走出,男子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刚刚他本欲帮富家公子拦下这一击,却根本来不及,只得见那个杯子硬生生砸中对方。 “大、大胆,你可知本少爷是谁?”富家公子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又对身旁的护卫道,“叶巡,你给我把他收拾一顿!” 他这话一说完,一阵微风拂过,周闲如幽魂般神出鬼没,闪现在他身旁,夹杂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就在富家公子身边响起,刀鞘抵着他的后背:“你确定?” 叶巡瞳孔一缩,正欲拔刀,却猛然被对方轻易击中肩膀,才出鞘一半的刀光浮现,咔嚓一声就被压制回去,周闲如行云流水般飞快点中他的穴位。 “你是何人?” 叶巡立即手臂酸麻,软趴趴地落在身侧,又欲阻拦他接近富家公子,反被周闲一掌拍开,掌法如狂风般猛烈而迅疾,落在身上必然重伤,敏捷的身体下意识躲开这道攻击。 却见对方轻飘飘地收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戏弄他,这令叶巡一阵心惊,江湖之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年轻强悍的刀客? 周闲轻轻拍了一下富家公子的肩膀,就看见他身体一抖,脸上带笑,低声威胁:“如果落在你肩膀上的是刀,你猜你现在会不会人头落地?” 富家公子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厉害,跟在他身边的叶巡是他重金聘请的江湖上有名的老牌二流高手,即使是一流高手也能够抵挡一时半会儿。 结果周闲却这么轻而易举地突破叶巡的防御,近自己的身,他整个人顿时都没有这么硬气。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宗师级高手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吟雪这家伙哪有本事请得动宗师级别的高手! 江湖与朝廷一向互不相干,江湖中人最看不上他们这些京城子弟,岂会是区区陆吟雪就能够请得动? 富家公子眼皮子直跳,赶紧收敛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看到那把横刀搁在肩膀上,即使未曾出鞘,可是浓郁的血腥味已经弥漫而来,别的不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个杀批! “你……你不要乱来,刀剑不长眼,要是伤到我了,我爹我娘我姐我姐夫会让你走不了兜着走!” 早知道就不要一听到陆吟雪回京,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他麻烦了! 富家公子脸色都快发青了,生怕这人就是那么脾气火爆,直接给他来一下,那他就得横尸街头。就算这人后面被追杀,也不划算,他的命更加值钱! 好在下一秒,陆吟雪的声音响了起来:“魏小世子,失礼了,这位是护送我回京的少侠,魏小世子刚才的行为让他以为有人袭击我,所以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魏常言,魏国公与庆阳公主之子,二人成婚多年,膝下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身为幼子,魏常言从小被全家宠爱着长大,性格骄纵任性,蛮横嚣张,又与陆子安关系不错,常因陆家之事来找陆吟雪麻烦,但每次都被陆吟雪化解。 “我才不见谅,你先让他给我低头……啊啊,对不起,是我有错在先!” 一见陆吟雪走了出来,感觉身后的周闲退了一步,魏常言就硬气地扬起下巴。结果咔嚓一声,刀鞘被他自己耸动的肩膀弄开,一股更为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鼻间,刀身的寒光照在脸上,他立即发怂地低下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魏常言还是很懂的,毕竟全家宠爱,不代表全家人都不管他,任由他肆意生长,偶尔做错事,还是会被管教一番!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周闲哼笑一声,放开了他,慢悠悠地抱刀走到马车边。 这漫不经心的姿态看得魏常言一肚子火气,终究不敢再嘴贱地怼回去。 一旁的叶巡已经给他打眼色,让他千万别和不知来历的江湖侠客计较,江湖人最讨厌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冲动起来,什么都敢做! 陆吟雪面色不变,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既然魏小世子知道自己有错在先,那还请解释一下,阁下为何当街拦下我的马车?” 他轻飘飘地将周闲动手的事情给略过,绕回对方拦下自己的问题。不过就算是魏常言不回,陆吟雪也猜得到,只是不知陆子安这一次又说了什么,导致魏常言来找自己麻烦。 “这、这个……”问题一转回来,魏常言突然想起来找陆吟雪的原因有点站不住,顿时变得吞吞吐吐,表现出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子。 他拦下陆吟雪马车的街道人流不多,可是两方停在路中太久,也开始渐渐聚集看热闹的人群。 魏常言在京城一向飞扬跋扈,性格张扬,刚才又是他先拦截对方,口出狂言,才导致周闲动手。对方身手不凡,出手太快,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在旁人看来,顶多就是给他脑袋砸了个包,又把叶巡给击退。 这下子告状是不可能告状的,告了也是自己有错在先。 “既然魏小世子无话可说,此事便作罢吧,我在外游历许久,现在一心回府,来日若有机会,再与魏小世子一聚。” 好在陆吟雪也没有计较,三言两语便将这次的事情掀过去,给魏常言留了个面子,令人驾马离开。 “我刚没给你找麻烦吧?”周闲看着表情沉静的陆吟雪,开口问道。 陆吟雪抬眸看他:“阁下怎么会这样想?刚才若不是你先发制人,魏小世子可不一定这么快低头认错。” 魏常言来势汹汹,正值情绪上头,要不是周闲几下子给他打清醒,魏常言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被人怂恿而来,陆吟雪能轻松地化解这个麻烦,周闲帮了大忙。 “那就好。”周闲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一脸纠结地问道,“对了,我刚才把你的茶杯丢了出去,那个不贵吧?” 陆吟雪莞尔一笑:“不贵,阁下不用放在心上。” 正掀开车帘的午心小声嘀咕:“这还不贵吗?那可是公子你花了千金才买到的,出自瓷镇顶级大师之手的乌金釉玉毫盏,举世罕见,现在就剩下那么几套,外面都快炒出天价……” “午心你闭嘴。” 陆吟雪微笑警告,眼神含着危险之意,硬生生让午心把悄悄话给憋了回去。等他再看周闲,笑容依然相当真诚:“不用介意他说的话,真不贵。” 周闲:“……” 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 一路回到陆府,与忠义侯府就隔了一条小道的距离,这是皇上赐给已经过世的陆吟雪父亲。其中令人觉得玩味的是如今的陆府,在前朝之时便是前朝公主陈秀丽的公主府,算是物归原主。 陆吟雪令人给周闲安排好房间,先去向母亲请安,被对方以身体不适,不宜相见而拒之门外。即使陆吟雪出门一个多月,陈秀丽好似一点都不关心他的状况,只让身边的嬷嬷问了几句。 周闲刚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就听到系统大呼小叫地跑到他身边:【陈秀丽连见陆吟雪一面都不肯,这女人是不是太冷漠了,正常人捡只猫猫狗狗都知道关心一下,更何况她是把人给偷走了!】 “这不很正常的事情吗?她要的只是给自己儿子找一个挡箭牌。”周闲嗤笑一声,“为什么要给这个挡箭牌投入感情?” 陆吟雪是真的惨,被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给偷换走人生,替他儿子受了这么多罪,到头来却讨不了一点好。 根据周闲看的资料推测,陈秀丽现在已经和当今天子暗中旧情复燃,甚至已经找人不经意地暗示对方,她生下的孩子不是忠义侯府前任世子的,而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个消息将给只有两个病歪歪儿子的皇帝带来莫大惊喜。 不出意外,这几天里,皇帝一定会找机会验证陆吟雪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如果是的话,皇帝肯定会想方设法将陆吟雪带回去,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皇子。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没有中毒昏迷不醒的陆吟雪,将会怎么面对这一趟乱七八糟的浑水,是将计就计地接下这个身份,杀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将真相埋葬,自己翻身做皇帝。 亦或者心软,舍不得对前朝公主陈秀丽下手,而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到最后一无所有,失去一切? 第046章 双标 一切都被周闲说中了, 只不过皇帝比他想象中的更急。 第二天,陆吟雪和周闲正在一起用午膳的时候,皇帝便到了隔壁忠义侯府, 并令人前来请陈秀丽和陆吟雪过去。 陆吟雪有些惊异,不过神色收敛很好,和周闲说了一声, 让他安心用膳,便随皇帝身边的太监而去。 “太急了。”周闲有点意外,没想到皇帝居然在陆吟雪回来的第二天便过来见人, 看样子, 他真的缺儿子缺得厉害。 “周少侠, 你说什么太急了?” 陆吟雪特意把午心留给周闲, 免得他一个人觉得无聊。这人口直心快,一听到周闲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好奇地问出来。 周闲笑道:“哦, 没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午心觉得不对,认真地记下这句话,准备私下告诉主子。周无道这人身上问题实在是太多,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午心总觉得他心怀不轨,但他又对主子挺好,就连一开始的狮子大开口, 其实也只随便要了一笔钱。 这样随性的行为, 反倒是让陆吟雪觉得不能让他吃亏,不仅打算帮他找师弟, 还想着如果没有留下周闲,那一定要备上一份厚礼给予对方,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对了,你对你的师弟真没有别的了解吗?”午心想起周闲那位什么都不知的师弟,苦着脸又问一句。 陆吟雪昨天回来之后,令人禀报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又派人去调查清楚是谁请无影阁暗杀他,左右不过那几个人,而后又派人去拜访老师。 一大堆正事当中,他还不忘令人帮周闲找那位未知名的师弟,可只有半块破玉佩,京城这么大,其他人根本无从下手! “真没了,我师父都是临终前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师弟。”周闲叹气说道。 这是原主唯一的愿望,他怎么都要把人带回去,给死去的师父磕几个响头才行。 “那我们再继续努力一把。”午心抹了一把脸,准备扭头告诉其他人这个绝望的消息。 主子的命令,大海捞针都要继续干下去,就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周闲和他师父真是太不靠谱了!. 等陆吟雪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周闲原本正想着要不要翻墙过去偷听一番,结果还没翻过去,就看见一位美艳绝伦的妇人冷脸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婢女。 没多久,陆吟雪也跟着进了府中,朝着妇人所在的方向而去,结果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是你娘吗?” 陆吟雪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猛然间听到身后发来一声疑问,给他吓了一跳。 “是的,无道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其实陆吟雪是想问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还怪吓人。 周闲已经换上陆吟雪派人准备的衣服,破烂斗笠帽子也搁在屋里,整个人看起来总算不像一个流浪侠客,显得有几分精神,五官轮廓深邃而俊美,眼眸半阖不阖,自带一身神秘莫测的高手气质。 “不太像哦。” 周闲摸着下巴,半眯着眼睛打量陆吟雪的脸,面容如白玉般无瑕,线条清晰而柔和,犹如春风般温润优雅。他唇角微微上扬时,更显得和善温柔,与刚才美艳绝伦却充满攻击性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陆吟雪微微一怔,也不介意地说:“可能是我长得像父亲吧。”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陈秀丽的孩子,即使母亲表面没有向他释放过一丝温柔,陆吟雪仍然尊敬她,更何况母亲并不是不爱他。 愚孝可不是好事。 周闲挑了挑眉,他知道陆吟雪之所以这么尊敬陈秀丽,不仅因为对方是他的母亲,更是因为对方从小派在陆吟雪身边照顾的人,多年以来一直在给陆吟雪洗脑: 他的母亲很爱他,也很关心他,只是顾忌着前朝公主尴尬的身份,为了陆吟雪着想,所以才没有亲自照顾他,但他绝对不能辜负公主的爱,必须孝顺公主。 啧,听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偏偏聪明绝顶的陆吟雪还真信了,只因他被人推下水中,昏迷不醒之时,错将来照顾他的侍女当作陈秀丽,就以为对方还是爱他。 再加上旁人的洗脑,一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很难不将这一切谎言当作真的,即使偶尔心底有所怀疑,也不愿意去正视。 陈秀丽以母爱为名,将陆吟雪死死圈在这个圈子里。她高傲地认为他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偶尔派人给一点小恩小惠,便将其拿捏住。 周闲越想越觉得不爽,那么聪明的陆吟雪怎么能被别人玩弄在手掌心,明明就该他玩弄别人才对! 【宿主,你这个想法有点双标哦。】系统感应到周闲的想法,小声吐槽一句,周闲全当没听见。 “你们刚才去忠义侯府见皇帝,一切还好吗?” 周闲跟着陆吟雪漫步在庭院之中,鹅卵石铺垫出的小路,两旁种满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正值六月,花开繁锦,远处还有假山层峦叠嶂,池水清澈,湖上布满荷叶,荷花盛开。 从各处精致细节就可以看出来这座公主府造价不菲,陈秀丽真不愧是前朝最受宠的公主,难怪她不甘心就此认输。 不过做坏事,还是要付出代价。 “还好,陛下仁德宽容,并未刁难于我。” 何止没有刁难,甚至温和友善到让陆吟雪觉得奇怪。他以前并非没有见过皇帝,对方却从未正视于他。 今日忠义侯府一见,皇帝反倒像是在和他聊家常,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言语之间尽显长辈的宽厚,甚至隐隐泄露出让他继续参加科举考试的意思。 这令陆吟雪感到格外诧异,皇帝不可能不知他前几年因主考官的私心,而连续三年落榜,便借机放弃科举之道,假意寄情于山水之间,实则有更多时间谋划大局。 今日皇帝表现太奇怪,甚至让他参与三日后的护国寺之行。 此次回京,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重重,陆吟雪心中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不可自乱阵脚,他得找个时机,与老师见上一面,商讨一番。 “对了,阁下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陆吟雪又瞧上倒着走路的周闲,对方一直在打量自己。那双眼眸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脸上,让陆吟雪有点不自在,还好他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 “挺好的,比我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太多了!”周闲笑眯眯地说道,“就是被你这么好吃好喝地招待,反倒觉得自己更像个蹭吃蹭喝的闲人了。” 陆吟雪浅浅一笑,笑容温煦道:“阁下救我一命,只要那么一点报酬,如今愿意在我府上暂住,让我有机会报恩,已是万分庆幸。” “你说话好客气,我就是随口一句而已。”周闲看着一袭青衣的陆吟雪,感叹一声,君子面具戴久了,一举一动都温文尔雅,清风送来一阵淡淡的药香,还蛮好闻。 “哎,你现在找到害你的人了吗?”周闲随手从路过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还没做什么,就被陆吟雪一把抓住手腕,“阁下,这是夹竹桃,有毒。” 他还记得周闲有时候会随手摘草,叼在嘴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破习惯。毕竟周闲不会说这是高手装逼必备习惯。 “你们院子里还种这东西啊?”周闲随手丢开,有些不解。 陆吟雪见周闲手上没有沾到夹竹桃的汁液,便放开他的手腕,说:“我母亲喜欢夹竹桃的花。”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毒。 “害我的人还未找到。”陆吟雪刚回京,即使京城之中有老师坐镇,可老师年事已高,陆吟雪不可能让他劳累。许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来处理,而杀他的人,无非朝中那几个忌惮他有前朝血脉的人。 “这样啊。”周闲摸着下巴,又瞧着陆吟雪那张格外顺眼的脸,“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找到我师弟之前,我可以做你的贴身护卫,我看你身边最强的也就是午心和子时,这二人也就勉强能挤入二流高手。” 江湖之中,二流高手足以横着走,一流高手便已是江湖顶尖。而宗师之上,早已非常人所能接触,飞花拈叶皆可杀人,纵观天下,也就寥寥几人。 陆吟雪身边的人其实已经很厉害,无影阁又被人称为阎罗殿,只因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三次刺杀,一流高手之下,必死无疑。可陆吟雪这一次却在周闲的保护之下,逃过一劫。 “杀你的人,既然能够收买无影阁来杀你,估计不会轻易放弃,下一次很有可能便是一流高手,到时候如果没有人保护,你怕是在劫难逃。” 江湖中人不喜与朝廷牵连关系,一流高手更是不屑于此,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那么几个人愿意为朝廷卖命。 陆吟雪手下并非没有一流高手可用,只是正有一件要事需他去办,即使快马加鞭,也非一时半会便能赶到。 此刻再听到周闲的话,陆吟雪心中一阵惊喜,就欲行礼道谢:“若是如此,我当以大礼相待……” “别总是这么客气。”周闲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弯不下去,笑吟吟地说,“看着一个美人和我客客气气的,我可是有点忍不住想调戏你。” “现在衣食住行都被你包了,我要不护着你,说不定就得流落街头,连师弟都找不到了。” 陆吟雪闻言唇角上扬,笑得含蓄又温柔:“这样说来,我倒觉得你更加客气。” 阳光透过夹竹桃的树叶间缝隙,斑驳光点落在陆吟雪的身上,青衣疏朗,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温雅有礼,身上的药香很淡。他常戴着的虚伪面具,在这一刻倒显得有些真实,笑意很真切。 周闲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手痒,很想摸他一把。 第047章 阴谋 夜幕悄然降临, 月色柔和,院子里残留着晒药之后的淡淡药味。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子时正欲敲门, 便听到一声轻缓而温和的请进。 屋内灯火通明,陆吟雪正坐在案前,灯光轻晃, 在他温润优雅的轮廓留下黑白分明的界限,眼睫垂落,看不清神色。 他正专心地调制着药物, 身旁搁着已经处理好的文书, 一副心静如水的淡漠姿态, 仿佛已经知晓子时深夜寻他的缘由。 “主子, 让周无道担任你的贴身护卫,是否不太妥当?”子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 陆吟雪身上的秘密太多, 若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贴身保护, 很容易被他发现问题,到时候陆吟雪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京城,眼下的危险,亦可从各方调来高手应对。只要严加防备,暗中设下天罗地网,即使是一流高手,子时也相信他们定会让前来暗杀的刺客有来无回! “子时,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若只是担心被他看穿, 就连人都不敢用,那我又何必去争那个位置。”陆吟雪将一根根银针浸入调制好的药物之中, “京城危机重重,我能得他相助,是我之幸。” “现在各处人手紧张,不可轻易调动,扰乱我布下的大局。”陆吟雪神色淡淡,“再说你又怎知对方会在你准备就绪之后,才会入局,若我是那背后之人,定会找一个更好的时机,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比如,这一次的护国寺之行。 虽不知天子打的什么主意,但确实给陆吟雪添不少麻烦,他不可能带着大量护卫前行。毕竟他是前朝公主的孩子,本就被各方忌惮,若手握权力,肆意张扬,某些人就该不安心了。 这一次陆吟雪能从无影阁手中死里逃生,幕后之人肯定会加深怀疑他和前朝逆党有关,接下来会派出更加强大的杀手。想到这里,陆吟雪心中一阵庆幸,能够遇上周闲是他的幸运。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最起码这一次,周闲助他良多,从无影阁的三次追杀之下救他性命,陆吟雪就该谨记于心,寻找机会,报答周闲。 “是,主子说得对,属下多虑了。” 子时单膝跪下,低头认错。光顾着周闲可能会威胁到主子,却忘了对方于他们的三次救命之恩,实为忘恩负义的小人。 “无需放在心上,你也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陆吟雪笑笑,仔细地收好银针,又让子时禀报南边传来的消息,听了半晌,眼眸微深,“淮南王坐不住了。”. 翌日,周闲起床洗漱完,慢一拍地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系统,陆吟雪的黑化值是多少来着?】 系统呵呵一笑:【原来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啊?】 当初是谁死活不想做任务,结果现在居然开始主动询问它黑化值是多少,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闲责怪地看它一眼:【怎么这么阴阳怪气,这不是因为你不主动给我报上来吗?】 系统给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总对它的存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倒打一耙,也就它大统大量,不和周闲一般计较。 【陆吟雪黑化值75%,你第一次救他的时候,降下5%,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简直比周闲的情绪都要稳定。 这情况隐隐约约给系统带来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可翻阅数据,又什么都没有瞧见,估计是自己染上人类的坏习惯,开始疑神疑鬼了。 周闲不知系统的想法,溜达着去找陆吟雪。路过他的院子之时,看见里面晾晒了不少草药,心中暗道:这人真不像个世家公子,如果没有这些事情,说不定陆吟雪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夫吧。 他思忖着一路走到练武场,恰好看见陆吟雪身着轻便的练武服,显得整个人身姿挺拔如松,飒爽利落。 陆吟雪正在练箭术,即使注意到有人来了,他的呼吸仍然平稳,调整好力度与角度,箭矢离弦而去,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击中靶心。 “箭术不错。”周闲拍掌夸他。 陆吟雪侧头看他,闻言莞尔一笑:“阁下客气了,不过班门弄斧的小伎俩。” 周闲认为他谦虚过头:“之前还觉得你剑术差,现在倒觉得你的箭术好,被追杀时,拿错武器了吧。” 陆吟雪一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前者应该是剑术,后者是箭术,他的剑术确实不怎么样,更加擅长射箭以及使用暗器。 虽不光明磊落,但陆吟雪不在乎,他的武学天赋一般,幼年时又伤到根本,只能练些普普通通的武学,强身健体就足够了,谋大事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亲身涉险。 “毕竟我只是出门云游一番,哪能想到自己会被人追杀。”陆吟雪将弓箭递给下人,接过手帕擦拭额上汗水。 “有道理。”周闲点头,“说起来刚才路过你的院子时,看到晾晒了不少草药,就觉得你看起来不像个世家公子,更像是一位大夫。” 原剧情里的陆吟雪被那一大群糟心人坑惨之后,就干脆转职成大夫,一心帮自己解毒,顺便开一家医馆,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只想活命的样子。 陆吟雪在京城里干了两年,等所有人的警惕心都放下,觉得他翻不起风浪,才以大夫的身份出去云游行医,实则暗中整顿自己残余的力量,伺机复仇。 直到京中大乱,瘟疫来势汹汹,陆吟雪便趁机回京,直接开启大杀特杀,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放过。 陆吟雪听完周闲的话,回忆道:“其实我以前确实梦想长大以后成为一名厉害的大夫。小的时候,经常生病,喝的药太苦,就总想琢磨出不苦的药。 传授我医学知识的师父喜欢说良药苦口,给我熬的药都非常苦,还总逼着我喝完,这些事情导致当时的我更加坚定这个梦想了。” 没人喜欢吃苦,偏偏小时候吃得太多,所以陆吟雪就喜欢甜一点的东西,即使是药,也奢望喝甜一点的。 “你这师父好顽劣,要是我师父逼我喝药,那我非得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周闲同情地看他一眼。 陆吟雪这个倒霉孩子,尚未出生就被陈秀华盯上,不仅替她儿子接了个前朝血脉的烂摊子,还得被各方人士盯上,动不动就想让他夭折。 要不是陆吟雪的老师在一旁暗中照顾,又请动江湖有名的神医照看,估计陆吟雪活不到这么大。 “你小时候的生活一定过得非常精彩。”陆吟雪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周闲摸着下巴道:“确实挺精彩,从小就没有生过病,也没人敢招惹我,谁来找事,我一般当场就报仇,所以从不受气。” 哪里像陆吟雪啊,连小命都堪忧,即使有一位老师在背后支撑,可也给他带来许许多多的压力。 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之下,陆吟雪能长得这么出类拔萃,真是不容易。 “只是听你这样说,我便忍不住心驰神往了。” 陆吟雪光看周闲如今随性洒脱的样子,就能猜到他的童年一定是逍遥自在、无所畏惧,过着自己所向往,却无法得到的生活。 “倒也不用心驰神往,你早晚能过得上这样的生活。” 周闲瞧着笑容温柔的陆吟雪,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痒,真的很想安慰他两下。但是他们关系好像还没有这么好,旁边又站着陆吟雪的下属,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是太冒犯了。 陆吟雪抬眸看他,笑容不变:“借你吉言,若是真能如此,一定令人欢喜。” 只有陆吟雪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我说话很准,你一定会过上想要的生活。”周闲终究没忍住,手指在他头上轻轻碰触一下,看着陆吟雪渐渐睁大双眸,白玉一样的面容染上一丝惊讶。 周闲心中更痒,浅碰一下不足以满足,反倒是想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不过人要学会适可而止。 于是周闲伸出手,露出手里的一小片花瓣,笑道:“冒犯了,看你头上沾到一片花瓣,没忍住帮你摘下来。” 这花好像不是树上的,刚才也没有起风。 陆吟雪欲言又止,看着周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最终轻笑一声,眼眸一弯,笑意盈盈地说:“那就多谢了。” “嗯,不客气。”周闲腆着脸接受了。 一旁的午心看向子时,悄声说道:“公子的头上什么时候飘落的花瓣?我怎么一直没注意到。” 他刚才一直盯着公子看,完全没有看到有花瓣飘到他公子头上,难道是他眼力不够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箭术也可厉害,眼力更加不弱。 子时:“……别问我,我也不知。”. 京城某座私人府邸之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潜入。 “无影阁出手,一流高手以下必死无疑,陆吟雪居然能够逃出生天,背后定然有前朝逆党支撑!” 书房内,说话的人声音阴毒,杀机弥漫。 如今的陆吟雪不过是个无官无爵的普通人,纵然当今天子宽厚,当年没有罚收公主府的一切,连忠义侯府前世子的遗物也留给他们。 但时过境迁,如今的陆吟雪不该有那般本事与资金请一流高手护卫周全,背后定然有鬼。 陛下顾忌太多,他们这些背叛前朝的大臣必须帮陛下除掉危机。 “既然无影阁无法杀他,你便拿着老夫的令牌去请阴魂双煞,无论他们提出多少要求,都答应下来,只要他们愿意出手除掉陆吟雪!” 阴魂双煞,江湖上有名的一流高手,二人若合在一起,战力更是要翻几倍,寻常一流高手都招架不住,拿下陆吟雪绰绰有余! “护国寺之行在即,陆吟雪无法带太多护卫入寺,又有阴魂双煞出手,此次任他陆吟雪插翅也难飞!” 第048章 顺眼 陆吟雪护国寺之行, 只带午心和周闲,将子时留在京中处理事务。 本次皇帝前去护国寺,一是为天下苍生祈福, 二是为宫中病愈的太后祈福。陆吟雪实在是不知皇帝为何让他和母亲也跟着去,但见出行的人不在少数,与皇亲国戚扯上点关系都来了, 那只能随运而安。 只是皇帝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陆吟雪身上,尽管他言语亲切,陆吟雪表面感动, 内心不为所动, 更加关心陈秀丽的情况。 陆吟雪很少能够见到陈秀丽, 上一次见面还是被皇帝召见之时。 时隔三日, 陈秀丽的脸色略显苍白,精致美艳的面容多了一分脆弱,尽管已经四十多岁, 她依然美丽如初, 仿佛就连岁月都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母亲,你最近可还安好?”趁着众人未注意之时,陆吟雪轻声关心陈秀丽,眼眸不明显地观察她的神色。 陈秀丽今日的妆容有些精致,陆吟雪又不敢仔细观察,很想为她把脉看看情况。可是母子二人从小到大都不亲近,陈秀丽性子冷漠,不喜他人随意近身, 以至于陆吟雪担心冒犯到她。 “自然安好, 怎么,你希望本宫……我不安好吗?”陈秀丽声音冷淡, 轻睨陆吟雪一眼,目光清高,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不是在和自己的孩子对话,更加像是在对下人说话。 陆吟雪面色微变,立马否认道:“母亲怎么会这么想,孩儿只是担忧母亲的身体安危。” “呵,这样最好。”陈秀丽淡淡说道,被身边侍女扶着与陆吟雪擦肩而过。 陆吟雪的余光视野内,发现不远处皇帝的目光从他和陈秀丽身上滑过,他手指微紧,表情没有变化,谦恭地望着陈秀丽离开的背影。 等陆吟雪回到厢房内,一直跟在他身边不语,充当一个沉默寡言护卫的周闲突然出声:“你们‘母子’过得真压抑,连说话都像是陌生人,要不是早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差点以为你们是过路人了。” 一旁的午心瞧了一眼主子平静的神情,小声嘀咕:“可不就是陌生人吗,十九年见过的面屈指可数……” 住在一个府中,却完全形同路人。 “午心,你先出去吧。”陆吟雪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让午心先离开。午心虽然没心没肺,但对陆吟雪的神情变化还是很了解,闻言应了一声,听令地走出厢房,主动为他们合拢大门。 “今日皇帝经常看你和你的母亲,虽然不知为何,但是你得警惕一些。除了皇帝,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充满恶意。” 没等陆吟雪开口,周闲便随意坐在窗户旁边。窗外是一片翠绿挺拔的竹林,绿意盎然,好似一幅水墨画,静谧而安好,风带起竹叶晃动摇曳,坐在窗边的护卫比在外时更加张扬而不羁。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为上。”陆吟雪自然也发现人群中的不善,皇帝时不时一派和善地和他说话,引来太多注意。 周闲看着陆吟雪坐在窗边的另一侧,今日的青衣颜色较淡,衬得陆吟雪面容更加雅致随和,长发只用玉簪束起,衬着窗外绿波荡漾的竹林,愈发显得好似画中人,不该被尘世的喧嚣而惊扰。 “不小心也没事,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周闲斜斜靠在窗边,修长有力的手臂搭在窗框,手指轻轻敲击,脸上扬起一抹懒散自信的笑容。 系统简直没脸看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打死不肯从树上跳下去救人,真是六月的天,某人的脸,说变就变。】 它也好奇地追问过周闲,为什么会出手救陆吟雪,对方笑得随性又不着调,只给了它两个字:“顺眼。” 只是一眼看到,就觉得无比顺眼,不该让他陷入一滩黑暗的泥沼之中,再也无法挣扎出来。 “你这话很让人安心。”陆吟雪眼眸一弯,唇角上扬。他是个相信直觉的人,至今为止,直觉救了他很多次。现在直觉告诉他,周闲能够信任,也能够保护得了他。 “对了,无道觉得护国寺的地形如何?”陆吟雪今日稍作观察,因皇帝出行,目前护国寺戒备森严,但想杀他的人无孔不入,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周闲散漫地将头靠在窗框上,懒散开口:“地形没什么好说的,一流高手来去自如,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起码是宗师级的高手,还有你‘母亲’身边的侍女,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身手也不凡哦。” 他故意加重“母亲”二字,这几日里总是不着痕迹地提起一些陈秀丽的问题所在,陆吟雪表面什么也不说,但周闲相信他已经听进心里。 根据周闲的观察,陆吟雪很敬重关心陈秀丽,可由于对方的冷漠,多年以来,也未曾正面对陆吟雪表达过一丝爱护,这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有一点玄乎。 陈秀丽派人给陆吟雪洗脑自己很爱他,并塑造一个非常美好的形象,却又因不屑于亲自出面,导致在陆吟雪眼里,那个温柔关心他的慈母其实非常飘渺不定。 陆吟雪关心的是披着自己母亲身份的陈秀丽,如今在他心中母亲便等于陈秀丽,如果让陆吟雪认清楚这个事实,这个等式便彻底破裂。 眼下的时间其实很紧迫,因陆吟雪平安归来,藏在背后的人蠢蠢欲动,甚至陈秀丽也在一步步规划,她表面藏在宅子里,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则一直观察着外界的动静。 陆吟雪与前朝逆党的事情,她并不是完全不知,只是认为适当地给陆吟雪一些力量,他才能与那些人厮杀,一弱一强不是平衡之道,只有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陈秀丽就会告诉皇帝,他真正的儿子是忠义侯府的陆子安。 到那个时候,无论哪一方胜利,陈秀丽都不会吃亏,只会坐享其成。 “毕竟我母亲是前朝公主,身边有那么一两个厉害的侍女很正常。”陆吟雪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周闲越看越觉得陆吟雪是个大怨种,不过不要紧。护国寺之行,他非得把这个烂摊子给掀翻了,让陆吟雪好生看看里面的肮脏。机会都是陈秀丽自己送上门来,周闲绝对不会错过。 毕竟三个月的时间一点都不多,周闲必须赶紧让陆吟雪发现真相,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敌人,不要继续被欺骗。 两人坐着闲聊没多久,皇帝那边便派人来招陆吟雪,只让他一个人过去,护卫不用跟上。 陆吟雪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皇帝又打的什么主意? 对方表现得越看重他,陆吟雪就越觉得危险,毕竟皇帝的看重毫无根据,只会让人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周闲趁着来召的太监不注意,在陆吟雪耳边轻声说:“你尽管去,我会藏在暗处看着,不让危险近你身。” “多谢。”陆吟雪回他。 周闲笑笑,退到一旁,目送陆吟雪跟着那个小太监离开,自己隐于暗处,悄无声息地跟上。 陆吟雪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刚刚周闲说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起码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语气相当漫不经心,现在甚至敢藏在暗处盯着他,保护他,被担心被人发现。 那么周闲的实力又是什么等级呢? 宗师、亦或者宗师之上? 可看他的模样也才二十多岁,不会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怪物吧?陆吟雪越想越觉得周闲不简单,一贯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人看出变化。 周闲不知道陆吟雪的想法,但知道皇帝很缺儿子,还没有彻底证实陆吟雪的身份,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关心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一想到对陆吟雪多年以来的不闻不问,就深深感到自责。 他现在就是满腔父爱无处可放,只好招来陆吟雪继续聊一下家常。 周闲打着哈欠藏在暗处,眼看着陆吟雪温和有礼地和皇帝一问一答,周闲都快睡着了。 等皇帝乏了,陆吟雪才可以离开,周闲麻木地跟上,悄无声息出现在陆吟雪的身后:“他也太能聊了吧,都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废话这么多。” 这道幽幽的抱怨声音来得猝不及防,陆吟雪的身体一僵,连走路的速度都顿住,看得周闲一怔,将头凑到他旁边:“你这是……被吓到了?” “没,没有。” 陆吟雪暗自松了口气,笑容淡淡地对周闲摇头,像是完全没有被吓到,不过脸色有点苍白。 周闲可不信,陆吟雪不喜欢有人跟着,便令太监先回去,自己挑着灯慢悠悠走在被竹林包围着的青石板路上。再一瞧周围环境,漆黑一片,竹影轻晃,又有沙沙声作响,确实恐怖,这样一看,他的出现的确很吓人。 “抱歉,下次我先打个预警再出来吧。”周闲把自己的脖子缩了回去。 陆吟雪手指微紧,依然淡定否认:“我没有被吓到。” “哦……”周闲盯着他淡定的样子,一眯眼睛,“那你往你背后的方向看看,正好我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偏生我胆子小,不敢多看,刚才惊鸿一瞥,好像看到漆黑竹林之中一片白影飘过,像是有一张惨白的脸在死死地盯着我们。” “……” 陆吟雪手指一紧,灯笼轻轻晃动,火光变得小了不少,恰巧夜风从背后袭来,一股凉意从后颈轻飘飘地吹过,凉得他心脏疯狂跳动。 但陆吟雪强硬地支撑着:“这里是寺庙,不可能有那些东西,应该是你看错了。” 周闲说:“可我的眼力很好,要不你自己看看?” “……行,我看看。” 陆吟雪看着周闲戏谑的目光,强压下心中恐惧,便要转身,却猛然被周闲一把捞过肩膀,哈哈笑着:“和你开玩笑,我们先回去吧,夜深了,容易染上风寒。” 陆吟雪被他勾得一个踉跄,便被周闲扶住身体。他顺手拿过陆吟雪手中的灯笼,握着他冰冷的手指,笑吟吟地开口:“今日便让我为你开路吧。” 我会带你走出漆黑的地方。 第049章 佛珠 翌日, 陆吟雪没有让周闲一直跟着,三日祈福的步骤繁多,身边的护卫也无法近身, 跟随着皇帝为苍生与太后祈福,一整天的时间都将待在大殿之中,其他人都在殿外等待。 与其让周闲一直跟着, 不如让他去做想做的事情。陆吟雪不信佛,即使望着佛像庄严的神像,心中仍无一丝触动, 只是表面看不出一点敷衍。他跟随着皇帝, 将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很好, 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敬。 “今晚和明晚应该会相当精彩。” 昨日无事发生, 今晚就说不准了。护国寺三日行,第一晚最为风平浪静,但接下来就该发生一点事情。 【宿主, 你打算怎么让陆吟雪知道陈秀丽欺骗他的事情?】系统跟着周闲不紧不慢地在寺庙里闲逛, 他的身手很好,根本不担心戒备是否严密,毕竟继承的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实力。 【不要着急,等他们自己行动起来的时候,你就可以知道了。】周闲咬着一片竹叶,慢悠悠地晃荡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外。 护国寺三天的祈福时间,坐不住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刚和皇帝死灰复燃的陈秀丽,陆吟雪看到她苍白的面容, 只会关心母亲的安危。可周闲就不这么想了。 昨天陆吟雪关心陈秀丽的时候, 周闲还蛮想劝一句,别担心, 她是故意装得楚楚可怜。毕竟一向强势美丽的前朝公主突然变得这么虚弱苍白,刚燃起爱火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担心? 昨晚和陆吟雪聊完家常之后,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去见陈秀丽,由此可见,当今天子的心里还是有前朝公主的存在。 三日时间,周闲有的是机会让陆吟雪发现这底下的真相,不过现在得先找机会将潜入寺庙的两只老鼠给解决了才好。 “阿弥陀佛。”就在周闲乱逛的时候,一个小和尚突然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和他打招呼,“施主,一心大师想要和您一谈,可愿入内一聚?” “一心大师?”周闲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居然有人想见自己。 望向小和尚身后的院子,周闲隐隐能够感觉到一道平缓的气息,有人正在里面等待他的到来。周闲来之前听陆吟雪介绍过护国寺的情况,其中就听说过方丈的师父法号为一心,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师。 “那就打扰了。” 周闲也不介意,跟着小和尚往里走,这里的竹子比其他地方更加青翠,生长得极好。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坐在竹子制作的椅子上,桌子也是由竹子制作。他正在慢悠悠地泡茶,见到周闲过来,便和气地邀请他坐下喝茶。 “大师找我有事?” “不急,施主先尝尝我泡的茶水如何?” 最近喝习惯陆吟雪给他泡的茶水,见老和尚泡的茶水淡黄明亮,自带一股清香,周闲便随手接过大师递过来的茶水。 结果一品尝,周闲差点就被苦涩的味道给弄得吐出来,牵强地吞咽下去,他便放下茶杯,不想再试。 “施主饮得太快,这茶还需慢慢品尝,不可操之过急。”一心大师笑得和蔼可亲,不急不缓地品尝茶水,表情颇为享受。 周闲轻轻摇头:“我享受不来。”还是陆吟雪泡的茶最好喝,又香又浓郁绵长,没有这么刺激的苦涩味,现在嘴里没有哪里不苦。 “大师该不会只是想要邀请我喝茶吧?”周闲瞧着平静淡泊的老和尚,不认为他这么无聊。 “自然不是。”一心大师笑笑,让一旁的小和尚进屋去拿了样东西。一个黑色的木盒,打开之后是一串普普通通的佛珠,他将装着佛珠的木盒递给周闲,“此物赠予施主,还望施主少造杀业。” “嗯?”周闲一脸疑惑,“大师,你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可没有造什么杀业,你劝错人了,我对杀人没有兴趣,相反的,我还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好人!” 【宿主,你忘记你救下陆吟雪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吗?】 系统落在周闲的肩膀上,穿越前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阳光大男孩,穿越之后,周闲飞快融入天下第一高手的人设之中,手起刀落,砍杀无影阁的杀手,非常利落。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系统肯定会制止,毕竟它是反派改造系统,不是反派养成系统。但考虑到世界不同,规则不同,在陆吟雪的这个世界,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所以只要合理范围内,宿主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周闲继续忽略系统的存在,一心大师也不多说什么,把佛珠交给他之后,就没再多说。而是向周闲力荐自己泡的茶非常好喝,他应该好生品尝一番,等尝出滋味,就知道其中的美好。 对此,周闲谢绝,他更爱喝陆吟雪泡的茶,等晚上有时间就找陆吟雪泡一壶,驱散一心大师的茶水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苦涩的味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讨厌吃苦的陆吟雪喝到这杯茶的话,他会不会失态吐出来,周闲心底的恶趣味蠢蠢欲动,还挺想看看这样的场景。 白天的祈福一直持续到太阳即将落山,周闲才看到陆吟雪悠悠地走回来,身后跟着午心。别人或多或少可以看出一丝疲惫,唯独陆吟雪依然风度翩翩,看不出一点倦怠。 “你的腿怎么样?”周闲瞧见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揉自己的膝盖,看样子跪了挺长时间,有些人走起路来,都两腿打颤,只是隐藏得好,走到没有人看见的角落,才赶紧让身边人过来扶一把。 陆吟雪表情不变:“还行,我们回去再说。” 很好,一听这话,周闲就知道陆吟雪只是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绝不露出一点不利于自己的异色,非常地要面子。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赶紧让陆吟雪回去休息。周闲仔细观察后,很明显地看出来陆吟雪走路的姿态,比起以往多了一丝不明显的僵硬。如果不是他观察仔细,甚至看不出来陆吟雪的不对劲。 今日祈福远比昨日更加疲惫,陆吟雪重形象,没让周闲和午心跟着,自己待在房间里休息。等到天色蒙蒙黑,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青衣,才不紧不慢地出来。 大概是听到周闲和午心抱怨了一句在老和尚处喝到的茶水太苦,有点想念他泡的茶,所以陆吟雪让午心将茶具都提前准备好。 庭中树影摇曳,夜风微凉,正值夏日,倒是显得有几分清爽。 只要周闲不故意恐吓陆吟雪,他倒觉得这般景色也挺美,并无昨日的阴森恐怖,连心境都开阔起来。 “这老皇帝真是够折腾人,说是祈福,但你受罪不少。”周闲喝下陆吟雪泡的茶,这香甜的味道几乎取代了白日里喝的那杯茶水,连呼吸都变得畅快。 “大家都是如此,倒也不打紧。”陆吟雪笑笑,并未在意白天一事。只要不是刻意针对他一人,陆吟雪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明天还有一天要折腾,你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好偷懒的工具?”周闲给他提醒,如果要长跪的话,可以准备一下护膝盖的东西。 “这些……其实我早就准备了。”陆吟雪想了想,悄声告诉周闲,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你应该观察到了,我比其他人的状态好一点,就是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 陆吟雪甚至比周闲想得更加周到,连别的情况也考虑到了,做足充分的准备才去祈福。所以在一大群都重视自身形象的世家子弟之中,陆吟雪的状态才是维持得最好最淡定的。 “不愧是你,陆吟雪。”周闲深深看他一眼,给陆吟雪一个大拇指,真是低估他了。 陆吟雪含蓄一笑:“其实我这样的举动有些大不敬……” “不敬就不敬,自己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佛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和你计较吧?”周闲懒散一笑,并不以为意。 陆吟雪早就猜到自己和周闲的一些想法很相似,笑容微微加深,感觉到相当愉悦。 只是,下一秒,夜风好像变得更盛,青竹轻轻摇曳碰撞出沙沙的声音,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从竹林之间穿梭而来,像是一缕银纱穿过丛林,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嗒!” 周闲轻轻搁下茶杯,他懒散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出去一下,你再给我泡一杯茶吧,今天被老和尚的茶苦到了,需要多喝几杯你泡的茶才能忘掉那苦涩的回忆。” 陆吟雪说:“可我担心你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没关系,我要真想睡,也就睁眼闭眼的事情。”周闲对陆吟雪露出一个灿烂而得意的笑容,“一盏茶的时间,就拜托你了哦。” 见他如此自信,陆吟雪只好点头,望着周闲慢悠悠地朝外走去,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刀柄之上。 杀人者,恒被杀之。 陆吟雪眼睫轻颤,即使是夏日的夜风,吹久也有一丝凉意。他平静地为周闲泡着下一壶茶,姿态优雅而娴熟。 银白的月光落在陆吟雪的身上,好似给他披了一件飘渺脱俗的仙衣,黑发如墨,面容如仙,一举一动都显得安静而淡漠,仿佛不知道周闲去做什么事情。 白皙干净的手指端起茶壶,陆吟雪指尖碰触着壶身,摩挲而过,熟稔地控制着水流倾斜,徐徐注入杯中,浓郁而清新的茶香四溢。 风带走了香气,陆吟雪指尖碰触到的茶杯由烫渐渐变得微暖,就在他以为茶快要凉的时候,远远就有一道声音响起:“不管闻到多少次,还是觉得这茶好香啊。” 第050章 靠山 周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容肆意,俊美深邃的脸上比刚才出去的时候多了一滴血, 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他的刀上传来。 “这么快吗?”陆吟雪抬眸看他,刚倒出来的茶水还未彻底变凉,前来的一流高手却已经被周闲给拿下。 周闲拿着杯子, 向他一眨眼,得意笑道:“就是这么快,而且我还做了一件事, 非得让幕后主使者吓一跳不可!” 他今天可不是白晃荡的, 谁是幕后主使者都查得一清二楚, 明天就要他被吓死! “你还做了什么事情?”陆吟雪好奇地问, 从袖里去取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给周闲,“脸上有血迹。” “暂时不能说,给你的惊喜, 明天就知道了, 我要他吓死,哼哼。”周闲笑得非常得意,抓着手帕乱擦,“是这里吗?” 他胡乱地擦着,恰好避开那一滴血,陆吟雪索性站起来拿过他手上的帕子,轻轻替他擦拭:“在这个地方。” 血滴飞溅在耳边下面一点,刚刚周闲总在脸上擦来擦去, 反倒是躲过这个算不上刁钻的位置。 周闲瞧着眉目温柔的陆吟雪, 距离太近,连他身上的药香味都能够闻得一清二楚, 泡了两壶茶水,身上也染着周闲喜欢的茶香味道,越发显得清雅出尘。 “谢谢啦。”周闲笑眯眯地凑在陆吟雪脸旁。 二人距离实在是太近,陆吟雪几乎能够嗅到周闲身上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熟悉的茶香。他握着手帕的手指微微一紧,不着痕迹地退一步,笑容清浅:“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合该我对你道谢才对。” 周闲是为了他才去杀掉前来暗杀他的杀手。 “嗯,小事一桩。”周闲的目光在陆吟雪微微泛红的耳尖停顿一瞬,就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可爱,想捏. 康王李奕贺,当朝皇帝的亲叔叔,搁在前朝,不过是个不显眼的小官。可当前朝被当今天子推翻之后,他便一跃而上成为新朝亲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侄子成为皇帝,原本的不显眼小官在一夜之间翻身成为新朝亲王,康王李奕贺的心中自然无比膨胀,多年以来享受惯权力带来的滋味,他比别人更加忌惮前朝逆党。 毕竟好不容易成为皇亲国戚,康王当然比谁都担忧新朝被人推翻。陈秀丽和她的孩子就是康王心中的一根刺,不解决他们的存在,康王心中总是无法安稳下来。 前阵子与其他同样心存忌惮的同伙收买无影阁追杀陆吟雪,结果计划却惨遭失败。陆吟雪安然回京,这更是让康王夜间辗转反侧,只要不除掉陆吟雪,康王就一日寝食难安。 一想到有朝一日,陆吟雪可能带领前朝逆党推翻新朝,而他的皇亲国戚梦就此破碎,康王忧心忡忡。这样的心情在他派人去请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阴魂双煞之后,终于得到一丝安抚。 只要阴魂双煞愿意出手,任由陆吟雪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从他们手下挣脱,必死无疑! 为杜绝意外发生,康王甚至将刺杀陆吟雪的时机安排在护国寺之行。虽说最近陛下突然对陆吟雪表达关心,但是以康王对当今天子的了解,他估计只是回忆起忠义侯府前世子对他的救命之恩,才关心一两句,无需在意。 康王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想到明日就能听到陆吟雪死去的消息,他的心情就格外美好,抱着这样美好的心情,康王安然入睡,并且认为这一觉肯定睡得非常安稳。 然而,待到后半夜之时,他睡得半梦半醒,却隐隐听到水声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距离很近,仿佛是屋檐漏雨一般,导致雨水从缝隙滴落到耳边。 “滴答、滴答!”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鼻尖,抱着美好心情入睡的康王感到一丝烦躁。他还未反应过来鼻尖嗅到的是血腥味,一股凉风从窗户吹来,有冰凉的雨水飞溅到他的脸颊上。 康王猛然惊醒,心中怒火燃烧,是哪个混账居然忘记关窗,害他被雨水淋到! “来人……” 康王满腔怒火地正欲叫人,手指一擦脸上的雨水,触感却不对,鼻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当他的目光触及悬挂在房梁之上的两颗人头之时,康王瞳孔骤然一缩,惊恐的惨叫声几乎掀开房梁。 “啊啊啊!”. “你对康王做了什么?” 第三日的祈福结束之后,陆吟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去,刚一合上门,就开口询问周闲。 其实不用问,陆吟雪也早已知晓。 康王昨夜突然惊叫,将周围人吓醒,却不允许其他护卫进去,试图掩盖住屋内的真相。若不是陆吟雪昨夜听到周闲的话后,便提前派人观望,估计也不知道事情真相。 今日皇帝听闻之后派人关怀康王,亦被康王以半夜做了噩梦被惊醒为借口敷衍过去。 只有陆吟雪知晓康王是被两颗挂在房梁之上的人头而惊吓到,连面色都变得惨白。祈福的时候,康王时不时看向陆吟雪的目光离充满惊骇与浓郁的杀意,神色之间又流露出一丝丝忌惮之色。 毕竟能够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房间,不被守卫发现,那是不是表明陆吟雪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摘取他的人头? 康王心中无比惊恐,他万万没想到陆吟雪身边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帮手! 康王已经快被吓得半死,根本不知道陆吟雪从哪里找来这么强大的靠山,居然连阴魂双煞都能悄无声息地杀死,没有惊动任何人,康王越想越害怕! 惊骇之余,康王心中惶惶不安,不管如何他都只能等回去之后,再与其他人商讨怎么对付陆吟雪。康王忧思过多,现在甚至不敢一个人待着,生怕昨晚杀死阴魂双煞的那人突然袭击而来,将他杀死! 周闲不知道康王已经快被他吓死了,轻笑两声:“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不知道,但他猜都能猜得到康王昨晚一定快被吓死,要不是嫌麻烦,周闲怎么都得把完整的阴魂双煞搬进康王的房间,让他好好和自己的杀人相处相处。 “这次多亏有你。”望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周闲,陆吟雪心中暗暗松口气。他也是才知晓康王派来的杀手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阴魂双煞,若不是周闲,此次他真的命悬一线! 周闲说:“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答应你的事情,自然要做到。”敢在他面前动手,就得做好被他反杀的准备。 陆吟雪却不认为如此,只觉得自己欠周闲的命越来越多。等明日回去之后,必须给周闲准备一份厚礼,即使无法与性命相比,但起码是一份心意。 周闲不知道陆吟雪的想法,盯着他处之淡然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阁下为何叹气?”陆吟雪抬眸看着周闲。 他们依然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周闲单手靠在窗户上,手掌支倚着脸,原本懒散的表情在多看了他两眼之后,便悠悠地叹口气,引来陆吟雪的疑惑。 “没什么,就是今晚你要早点休息,睡一个好觉,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周闲没头没脑地嘱咐一句。 陆吟雪今晚最好睡熟一些,要不然等他来找之后,陆吟雪就再也睡不着了。 根据周闲的观察,这几天晚上幽会的人太多,每个人都喜欢在大晚上谈论各种秘密,周闲已经对众人的小秘密了如指掌。今晚就带着陆吟雪去见识一把,看看他那位“母亲”的真实面目。 这一桩藏了十九年的秘密,总该让陆吟雪知晓了。 陆吟雪还不知道狂风暴雨将来,含笑点头:“我会好好休息的。” 这几日太过于折腾,明日便启程回京,陆吟雪当然会做好充足准备。等回京之后,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甚至还得弄清楚皇帝对他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么热情,其中必有缘由! 陆吟雪表面看似淡泊,实则心事重重。 周闲一看,就知道他今晚绝对不会早睡,轻啧一声,便和陆吟雪说自己想要出去到处走走,看看情况。陆吟雪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会阻拦,任由他出去闲逛。 【宿主,你真的打算让他看见皇帝和陈秀丽偷情吗?】系统小心翼翼地询问,距离真相越近,系统越觉得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陆吟雪知道真相以后,不会当场黑化吧? 【今晚该看的,都会让他看到。】周闲认为继续让陆吟雪埋在鼓里,反而更加危险。 今晚是最后一日,不仅陈秀丽要抓紧时间让皇帝对她产生更多感情,就连藏在忠义侯府里,享受着忠义侯府荫庇的某人也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他一定会趁此机会寻找陈秀丽,问清楚情况。 毕竟陆子安才是皇帝真正的儿子,现在却眼睁睁看着陆吟雪取代他的位置,被当今天子关心爱护,心中的不满早已积累许多。 只是理智告诉陆子安,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然而三天的时间,陆子安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陈秀丽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地在忠义侯府长大,所以很久之前便派人在陆子安身边,一点点告知他真相。只要陆子安耐心等待,保护好自身,总有一日,他真正的母亲,会让他登临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诱惑,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住,尤其是像陆子安那般贪婪自私的人。 陆子安和他的母亲一样傲慢自大,却没有陈秀丽的城府,阴狠手段。多年以来,陆子安享受陆吟雪的身份带来的庇护与父母之爱,却未曾感到一丝抱歉。反倒认为这都是应该的,毕竟他身上流动着皇族的血脉,陆吟雪怎么配与他相提并论? 而今,皇帝不知真相,对陆吟雪极为关照,这引来陆子安的不满。他担心母亲会对陆吟雪产生感情,担心皇帝会关爱陆吟雪,甚至担心陆吟雪会取代他的位置,这于他而言,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皇位只能属于他,陆吟雪不过是为他挡下所有暗算的挡箭牌,怎么配享受他父母的爱护? 所以,今夜陆子安必然会去找陈秀丽,问清楚接下来的计划。 50-60 第051章 私奔 陆吟雪还不知狂风暴雨即将来袭, 刚褪下外衣,准备入睡,被窝还未睡暖, 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以及某人做贼似的声音。 “陆吟雪,你睡了吗?” 是谁让他今晚早点休息, 睡个好觉的? 陆吟雪脑海里浮现周闲白天时说的话,刚欲起身去开门,就听到周闲靠着门嘀嘀咕咕地说:“如果睡了的话, 那我就只好强制把你叫醒了……” “嘎吱——” 门被陆吟雪拉开, 他仅披着一件青色外衫, 神色无奈地望着周闲:“阁下, 我不认为你听不见我下床的声音,深夜来访,可是有事寻我?” 周闲身手这般不凡, 即使隔着一扇门, 也不可能听不见他的动静,根据周闲喜欢恶作剧的性格来看,陆吟雪认为他是故意逗弄自己。 “哈哈,你猜到了。”周闲倚着门笑,陆吟雪的头发披散,毫无白日里温和优雅的世家公子模样。即使墨发倾落,只着一件青色外衫,当月光落在他白净温柔的面容时, 依然清幽而脱俗, 宛若画中仙。 他不该沾染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周闲望着陆吟雪,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便恢复正常,笑吟吟地开口:“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睡不着,所以邀请你和我散一下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陆吟雪没有错过他刚才一瞬间的失神,眯了眯眼睛,笑容清浅:“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阁下昨夜可是说过你若想睡觉,只是睁眼闭眼的事情吧?” 周闲面不改色:“是吗?原来我还说过这样的事情,但看来今天不太奏效,需要散一下步,才能睡着。” 真是满口胡言乱语的人。 陆吟雪笑了笑,周闲不急着说,他也不急着问:“那就劳烦阁下,待我整理一下仪容,再一起出去散步。” “不用整理也没事,不会撞上别人。”周闲半搭着陆吟雪的肩膀,将他拉了出来,“说实话,我觉得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可这不符合礼仪……” “别管这么多礼仪了,大晚上,不会有人看见你,就算碰到人,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人看见我们。” 陆吟雪被周闲拉出房中,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他的肩膀,引得陆吟雪暗想:周闲果然不愧是江湖侠士,太过于粗鲁,一点都不讲究礼仪,竟让他披头散发地出去散步,连换衣服、整理仪容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不过周闲看起来有点急切,究竟是想要和他说什么呢?陆吟雪可不信周闲大晚上只是想邀请他散步。 陆吟雪心中疑惑重重,被周闲拉着往外走,一切就如周闲所说,他们果然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一个人。 【宿主,陆子安已经离开他的房间,朝着陈秀丽的院子而去,现在就在半道上,你们稍微放慢点速度,要不然会和他撞见。】被周闲叫去充当监控的系统飞了回来,落在周闲的肩膀上。 【好。】 周闲眼眸一闪,放缓速度,回头看被他一路拖着走的陆吟雪。对方正拉着外衫,表情有些无奈地望向他,见周闲终于停下,陆吟雪相当真诚地询问:“请问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到处乱跑,真的是在散步吗?” 大半夜的,要不是他们二人都是男子,陆吟雪都要怀疑周闲是想带着他去私奔了! “哈哈,抱歉,我光顾着想事情了。”周闲望着头发都被吹乱的陆吟雪,看他淡定地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又将青衫穿好。 今夜月色很美,院中青竹摇曳,令周闲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摸着下巴对陆吟雪说:“我觉得我现在的举止和某位大诗人还挺像的。” 人家是怀明亦未寝,他是吟雪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苏大诗人将张怀民叫醒,和他散步,周闲是强行把陆吟雪叫起来乱走一通。 “诗人?”陆吟雪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哪位诗人有你这样放荡不羁?” 大晚上拉着别人乱走,还不准人家换好衣服,真是够放荡不讲理,好在陆吟雪内心并不在意世俗的繁文缛节,只是习惯在外隐藏自己。 “那可多了去。”周闲摆摆手,顺口给他摆一摆苏轼和张怀民的故事,“你就说我们像不像?都是大晚上把人给吵醒,硬要对方作陪,在院子里散步,就连竹影也有了。” 陆吟雪含笑瞧他一眼,像是在看周闲耍无赖一样:“那你怎么不说没有柏树呢?” 周闲大咧咧地靠在旁边的古老银杏树上:“没有柏树,也有银杏树,不用强求每一点都复刻。” 陆吟雪还欲笑他两句,却在下一秒看见周闲一把伸手将他拉入怀里,捂住他的嘴。一阵清风而过,陆吟雪被周闲带着一起隐于暗处,周闲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热气喷薄在耳廓:“嘘,有人来了。” 这话一说完,周闲便放开了陆吟雪的嘴,相信他不会发出声音打草惊蛇。 “……” 陆吟雪没有说话,他被周闲拉入银杏树之后,月光被厚重的叶子遮掩住,只剩下一片黑暗。陆吟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连耳朵也有点发烫,搂着他的人手指很用力,将他扣在怀里,像是怕他会突然挣扎一样。 陆吟雪心神乱了半拍,但当目光触及正打着灯笼快步从小路上走过的人时,眼眸一眯,人冷静了下来。陆子安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而且看他焦急的神色,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谁见面…… “需要跟上去吗?”周闲压低声音,在陆吟雪耳边悄声询问。 “跟。”陆吟雪点头,本想让周闲放开自己,结果这字刚落下,他却反而被周闲一把抱了起来。重心的改变让陆吟雪下意识伸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一阵惊愕地看向周闲。 周闲说:“我带着你,更加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陆吟雪这三脚猫的功夫,太容易被发现了。 “那就……麻烦你了。”陆吟雪的手指一紧,周闲说得有道理,就是这样的姿势有些令人害臊,还很失礼。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得好好看陆子安这是要去见谁,不知为何,陆吟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接下来的发展非常不妙。 他和陆子安的关系并不好,从小到大陆子安都看他不顺眼,陆吟雪也看他不顺眼,不过不同的是陆吟雪会藏好自己的情绪,不被别人发现。 而陆子安从小被父母宠坏了,自然不会隐藏情绪,有时候甚至会故意中伤陆吟雪,就连魏小世子也经常被他挑拨,针对陆吟雪。 虽然陆吟雪会想方设法还击回去,但是被人针对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还击了,心中也隐隐不够痛快。 此刻见陆子安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陆吟雪肯定不会错过。然而眼见着陆子安是朝着陈秀丽所在的院子方向而去,陆吟雪眼皮子直跳,陆子安大晚上地去他母亲的院子是想做什么? 周闲注意到怀里的陆吟雪面色出现一丝难看,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就猜到陆吟雪现在估计是怀疑陆子安想要对陈秀丽不利。 长年不见面,陆吟雪对陈秀丽的保护欲仍然很重,毕竟那是他的母亲,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周闲全程都在观察陆吟雪的表情变化,他很冷静沉着地观察,看到陆子安敲门之后,陈秀丽身边的侍女便快速出来邀请他进入,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非常低,比平时对待陆吟雪时的样子更加恭敬。 陆吟雪的表情没有变化,周闲却感觉到他环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微微收紧。陆吟雪凑近周闲耳边,沉声说道:“麻烦阁下带我进去听听,不要被母亲的两个侍女发现。” 陈秀丽身边的侍女身手不凡,若只是陆吟雪一个人,他绝对不敢轻易靠近,但此刻有周闲在,陆吟雪认为可以接近去听。 周闲说:“好。” 他抱着陆吟雪,身手仍然轻盈地飞越而去,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悄然落在一处不易被察觉的暗处,可以轻易地观察到陈秀丽院子之中发生的一切。 “娘,你为什么还不向父皇挑明我的身份!” 陆吟雪刚落地站好,就看到进入院子里的陆子安快步走到陈秀丽面前喊了那么一句话,顿时大脑轰然一声作响,瞳孔骤然一缩,放在周闲手臂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刚刚,陆子安对着他的母亲……叫什么? 陆吟雪心中在剧烈翻腾,死死握着周闲手臂的指尖泛白,隐隐透出紧张和惊恐的情绪,他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滞,仿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称呼。 周闲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地陪着他。他们二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庭院中的人还在对话。 一向冷漠傲慢的陈秀丽对着陆子安露出一抹柔和的表情,她坐在椅子上,让陆子安也坐下,声音也变得亲昵:“子安,你不要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朝中还有人盯着你,只有让陆吟雪继续和他们斗下去,你才是最安全的。” “娘,可是你看到父皇看他的眼神吗?再这样下去,我怕父皇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都给他!”陆子安稍稍得到一丝安慰,但心中还是极为不悦。 陈秀丽轻轻一笑,笑容轻蔑:“怕什么,就当给他的报酬,毕竟好歹给我儿挡灾十九年,也不枉我费尽心思将他从忠义侯府换过来。 陛下最重视血脉,只要知道你才是他真正的儿子,早晚会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 至于陆吟雪,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只是你的挡箭牌,等他和朝中那几个老东西斗得你死我活,我们就可以趁此机会,轻松夺得一切!” 第052章 乱来 陆子安被陈秀丽安抚之后, 便被侍女送走。 陆吟雪一动不动,眼眸透着冷意,直到陈秀丽和身边剩下的侍女进屋。他们所在的位置隐隐可以看见屋内的动静, 侍女正在为陈秀丽梳妆打扮,二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房间里,陈秀丽望着自己在镜中美艳不可方物的脸, 眼神冷酷而傲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有陆吟雪在,所有人都只会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陆子安太急切了, 不过问题并不大, 因为她会在背后控制住一切。如今计划顺利, 她陈秀丽也该走上舞台。 皇帝对她旧情难忘, 又知陆吟雪可能是他的儿子,一时之间情感外露。不出意外,向来心思敏锐的魏湘雁一定会因他们当年的私情而怀疑陆吟雪的身份。 毕竟那个蠢女人手下还有一个病殃殃的儿子, 就算是为了护住病秧子, 也会为他铲除一切不利因素。 正好可以让陆吟雪与他们斗,无论谁赢谁输,她陈秀丽,都将是最后的赢家! 皇位会再次回到陈家人的手中,她陈秀华也会再次回到高位,让所有欺辱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夜幕降临,竹林夜景却再无刚出来时的清幽美好,夜风变得冰冷彻骨, 深入骨髓, 无法带走心间的烦躁不安,晃动的竹影好似狰狞的怪物, 慢慢朝他靠近。 陆吟雪踉跄两步,不待周闲来扶,他便伸手撑在银杏树上,手腕线条优雅却清瘦。月华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皮肤惨白,披散落下的墨发遮掩住他的表情,令周闲看不清楚,却无法忽视他那一身阴郁压抑的气息。 “陆吟雪,你……还好吗?”周闲想要伸手扶他,陆吟雪却只是靠着银杏树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他的情绪纷乱,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大脑里不断徘徊着陈秀丽和陆子安的每一句对话。 陆吟雪觉得自己很冷静,甚至在逐句分析刚才听到的每一句话,好多曾经疑惑不解的问题,全部在此刻得到答案。 难怪陈秀丽从不亲近他,以前总以为陈秀丽是为了他好,毕竟身边的侍女也常常告诉他,母亲很爱他,很关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他绝对不能做出让母亲不开心的事情…… 陆吟雪从小便生活在这个怪圈之中,即使心中隐隐知晓侍女说的很多话其实经不起推敲,可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进一步深思,也不愿意让他弄清楚,因为这将推翻他的认知! 父母的爱与不爱一直很明显,更遑论旁边的忠义侯府的侯爷和夫人非常疼爱陆子安。从小与其对比的陆吟雪心中常常会出现疑惑,为什么母亲就不能偶尔见见他呢? 毕竟自己与陈秀丽本就是母子,即使她避世不出,整日躲在府中,不问世事,外面的人也不会因为她的行为就忽略掉他们之间的身份,也不会因此不再暗算针对他,这是绝对无法摆脱的血脉关系! 而今天听见的谈话揭穿了真相,也让陆吟雪心中的疑惑彻底被解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吟雪放在银杏树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仿佛风一吹便会散掉,带着一丝自嘲的凉意。 难怪陈秀丽从不愿意在他身上花一点时间,原来是因为他根本不是陈秀丽的儿子;难怪皇帝最近会对他如此和蔼,原来是误以为自己是他的儿子;难怪陆子安会如此仇视于他,原来是因为自己现在取代了他的皇子身份…… 呵呵,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无论是身份也好名字也好地位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亏他总以为算计了所有人,结果却不料自己早就被陈秀丽玩弄在股掌之间!他将她视为最重要的亲人,而陈秀丽却将他当作挡箭牌,为她和她真正的儿子挡下一切暗算与伤害! 而他本来不该遭受到这一切的,陆吟雪眼中出现一丝迷茫与无措,他究竟是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陆吟雪!” 一道沉重的声音响在耳边,陆吟雪的肩膀猛然被人握住,将他硬从银杏树的阴影之下拉入月光之中。陆吟雪摔入周闲的怀里,鼻尖重重撞上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一下子疼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情绪在一瞬间失控,眼泪从眼底滚落而出。 “我靠,你怎么还哭了?” 周闲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他的鼻子,只见到陆吟雪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他伸手捂着下半张脸,哭得非常伤心,泛红的眼眶滚落泪水,一向温柔的双眸被泪水浸透,眼眶微微泛红,映衬着月光,让周闲的心情一阵烦躁又控制不住心动。 周闲有些着急地想要伸手给陆吟雪拂去泪水,但又不敢碰他脸,冷着声音道:“如果你现在心里还是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把陈秀丽和陆子安那两个害了你的畜生给宰了!” 【宿主,你这样肆意乱来,会被惩罚的哦!】系统听得打了一个激灵,悄悄出声提醒他。 周闲继承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实力,但绝对不能随意乱来。反派改造系统的宿主自由度很高,可绝不会允许周闲无理由地出手杀死陈秀丽和陆子安,否则一切都将乱盘。 今晚陆吟雪的黑化值已经在飞快上涨,直达99%的数据将系统吓得够呛,现在宿主也变得这么不靠谱,它更慌了! 【我管他的!】 周闲刚甩下那么一句话,就见陆吟雪抓住他的衣服,轻轻摇摇头,声音有些急促,双眸泛着泪光:“不……不可以。” “抱歉,有些失态了。”陆吟雪放开捂着下半张脸的手,他的鼻尖还有些红,伸手擦拭眼角的泪水,“我刚刚是撞到鼻子,才没有忍住。” 周闲慢一拍地想起自己刚才的力道好像确实有点大,顿时整个人有点尴尬了。 周闲讪讪道:“……对不起。” 很好,陈秀丽和陆子安没能让陆吟雪哭出来,反倒是自己把陆吟雪弄哭了,原来应该被杀的是自己。 【你还应该向我道歉。】系统幽幽地说,却被周闲忽略不计。 “不用如此客气,我合该感谢你今晚拉我出来,否则我大概会一直被……陈秀丽和陆子安蒙在鼓里。”陆吟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充满自嘲的笑容。 随着眼泪一起释放的是心中的脆弱与迷茫,他的眼眸还带着一丝红意,可更多的是清醒。陆吟雪心中隐隐猜到了周闲可能早在前两天就碰见过类似的画面,所以才会在今晚强行拉他出来散步。 名为散步,实则是想趁机让他知道真相吧,陆吟雪心中油然而生出感激之情。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周闲观察陆吟雪的表情,见他已经恢复往日的冷静,暗自松口气,试探性地询问,“你还想要回到真正的父母身边吗?” “我回不去了。”陆吟雪盯着周闲说出这个不可能的事情。 不仅仅是陆子安厌恶他,就连忠义侯府上下所有人都厌恶他,其中也包括忠义侯和他的夫人。因为陈秀丽曾经对忠义候夫人所做的一切,她从小便厌恶自己,即使没有暗中做过下作的事情,她也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忠义候夫人是一位很重感情的人,因为被陈秀丽害死了第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所以恨上陈秀丽,又将所有感情都投入到第二个孩子陆子安身上。现在若知道换子真相,陆吟雪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但陆吟雪很清楚地知道,忠义侯夫人绝对不会将爱转移到自己身上,因为他是被陈秀丽养大的孩子,在忠义侯夫人眼里,他就是陈秀丽的孩子。 “既然回不去的话,那你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踩到脚下?”周闲紧盯陆吟雪的表情,慢慢向他说出自己的建议。 “你看,现在在皇帝眼里,你才是他真正的儿子!而陈秀丽和陆子安想让你做挡箭牌,你也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那为什么不索性趁此机会,直接夺取陆子安的身份,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呢?” 陆吟雪抓着周闲衣服的手指一紧,眼眸微微睁大,好像完全没猜到周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不知道谁才是渔翁。”周闲脸上出现一抹嘲笑,“陈秀丽既然敢将你换走,那你就夺走她的希望,直接翻身成为皇帝,将陈秀丽和陆子安死死踩到脚下,凭什么她就可以操控你的人生?” “她敢换子,那你就坐实这个身份,与其被他们拆穿真相,回去做个侯府世子,还不如掌握主动权,成为天下之主!” 周闲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入陆吟雪心间,激起无比汹涌的风浪,心中的恨意与野心不断翻腾而起。陆吟雪本就不甘心,此刻更是被周闲唤醒心中的欲望,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再说了,陆吟雪原来的目标就是推翻大越,复兴大宣,成为新皇。如今知晓真相,反倒是更利于他登上皇位! 陈秀丽从陆吟雪出生起就开始利用他,让他做挡箭牌,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在惶恐不安之中长大成人。如今也该陆吟雪还回去,至于她想要让陆子安成为皇帝? 呵,想得挺美! 陆吟雪缓缓对周闲露出一抹笑容,眼底却透着冷意:“你说得对,我就该把握这个机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踩到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周闲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与陆吟雪心中的想法完全契合。他本来就不想放弃,如今确实应该趁此机会,掌握一切,而非矫情地陷入痛苦之中。所有伤害他的人,陆吟雪都会百倍奉还! 第053章 自信 “说得真好, 你就该这样做!” 周闲很欣赏陆吟雪这股劲,当断则断,即使在原剧情之中输得一败涂地, 他也能卷土重来,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如果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就不要客气地说出来。现在咱们先回去吧, 大晚上也挺冷,刚才应该让你再多穿两件衣服,考虑不周, 是我失误了!”周闲隔着衣衫牵住陆吟雪线条流畅却纤细的手腕, 带他回去。 陆吟雪盯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周闲, 眼神一柔:“今晚谢谢你。” 如果没有周闲, 陆吟雪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之间,肯定会深陷痛苦迷茫之中,可现在却被周闲生拉硬扯而出, 心中的苦闷也在他的言语刺激之下, 转为更加强盛而浓郁的欲望与野心。 陆吟雪非常庆幸他今晚就知道真相,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陆吟雪估计自己早晚会死在陈秀丽手中。 “谢什么呢,我是你的护卫,理应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周闲回首对他一笑,笑容相当肆意张扬。 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吟雪手指微微一缩,握着他手腕的手掌宽厚有力, 即使隔着衣衫, 也能够感觉到热度。 夜风确实有点冰冷,周围一片漆黑, 竹影摇摆晃动,只有月光照亮前方的路,可是陆吟雪却觉得内心只剩下安静。 对陈秀丽和陆子安的所有复杂情绪与心中的不甘与野心,都在这一刻归于安宁。 陆吟雪被周闲牵着往回走,修长有力的手掌握着他的手腕,立在身前护着他的人,明明才相识没有多久,却让陆吟雪一片心安。周闲救了他很多次,也帮了他很多次。 即使心中还有着对周闲身份的怀疑,可当陆吟雪低下头盯着那只牵着他的手时,指尖却轻轻勾住了周闲的袖子。 谢谢. 陆吟雪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前的计划便需要改变。 三日祈福结束,眼见着就要离开,皇帝对陆吟雪越发和颜悦色,言语之间尽是亲昵语气。陆吟雪表面惶恐地接下皇帝给他的赏赐,引得皇帝心中更是内疚不已。 皇帝已经派人去调查陆吟雪的身份,虽然调查结果还未出来,但是这几日他与陈秀丽旧情复燃,越演越烈。表面看似不动声色,实则皇帝已经相信陈秀丽无意间对他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并非虚假。 若不出意外,陆吟雪合该是他的孩子!皇帝越看陆吟雪越觉得心疼,尤其是联想到自己在宫中的两个皇子,一个从小身体病弱,一个因摔伤头脑,终日痴傻,都难当大任。 而眼前的陆吟雪却一派优雅端正,无论是外貌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与宫中两位皇子形成鲜明对比。 根据皇帝所知,陆吟雪的才学也相当出色,只可惜被胆大妄为的人拦下,导致科举落榜。因知晓以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被那些人允许入朝为官,陆吟雪只好寄情于山水之间,放弃眼前大道。 如今越看陆吟雪,皇帝越觉得他就是自己儿子,心中已经出现一丝内疚。但他不会责怪自己,只是准备等证据确凿之后,便想办法将陈秀丽与陆吟雪接回去,再好好为自己的儿子出气! “多谢陛下赏赐。” 陆吟雪注意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脸上隐隐出现丝丝愧疚,又给自己赏赐不少东西,就猜到陈秀丽这三日估计做了不少事情,皇帝已经快确认他的身份,一腔虚情假意的慈父心。 “吟雪不必如此客气,你父亲不仅是朕的义兄,又对朕有救命之恩,真要说起来,还是朕这么多年忽略了你。”皇帝温和说道。 “陛下言重了。”陆吟雪内心毫无触动,甚至觉得挺可笑。这种时候扯这种话,让知道真相的人感到无比可笑,甚至觉得天子李玄默过于荒谬,他怎么还好意思提他的义兄? 心中觉得讽刺,陆吟雪却未曾表现出一点,将自己情绪藏得很好,只在适当的时候,露出些许皇帝想要看到的情绪。等到皇帝做足了长辈的姿态,他才告退。 陆吟雪善于伪装自己,即使昨晚刚知道真相,也仍然一脸恭敬地去向陈秀丽问好。 “陛下方才唤你过去,说了什么?”陈秀丽一如既往的冷淡,言辞淡漠地问了他一句。 陆吟雪眼帘垂落,将刚才与李玄默的交流告知陈秀丽,见她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就知道现在的一切发展都在顺着她的心意。 “不错。”陈秀丽轻飘飘地给陆吟雪甩了两个字,神色缓和。 若是以前,陆吟雪一定会感到一丝喜悦,现在却毫无波澜,只是习惯性地虚以委蛇。 等到众人终于朝着京城回去,坐入马车的周闲单手撑脸看面前从容淡定的陆吟雪。 等陆吟雪疑惑看他的时候,周闲叹了一口气:“你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吟雪轻笑一下,唇角微微勾起:“没什么,小事一桩罢了。” 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伪装,从小到大积累的经验让陆吟雪善于伪装自己。除了昨晚的失控,冷静下来的陆吟雪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一丝差错。京中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什么都藏不住的人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可不是小事一桩,皇帝老儿今天给你赐东西的时候,某些人看你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周闲一直跟在陆吟雪周围保护他,顺便观察某些人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 比如前晚被吓得半死的康王李奕贺,要是眼神可以杀人,陆吟雪早就死了无数次;还有陆子安,他站在忠义候夫妇身后,投向陆吟雪的目光,却像是在看小偷一样,眼中的嫉恨与怨恨一点不少。 看来昨晚陈秀丽的话只起到一点作用,那就是让陆子安稍微学会伪装,不将表情这么明显的外放,可惜还是逃不过周闲的法眼。 陆吟雪并不在意将死之人的想法,他笑吟吟地对周闲说道:“我无所谓他们怎么看我,只要最后的赢家是我,某些人就会付出代价。” 周闲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真自信,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 陆吟雪手指不自在地握紧,注意到周闲漫不经心的悠哉模样,就知道他是随口一说,眼帘遮掩住眼眸,笑容清浅:“我一向说到做到。” “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周闲给他举了个大拇指。 陆吟雪身上有许多美好的优良传统,应该好好发扬光大,让所有敌人领会一下,不是谁都能够随便得罪的。 【宿主,你别反过来被反派改造了。】系统撞了撞周闲的肩膀,感觉周闲路都快要走歪了。 不仅没把陆吟雪的黑化值给降低,反倒是昨晚那一番操作让他的黑化值停留到90%,危险程度已经超出最开始的时候。 但系统能够理解,想要改造反派陆吟雪,第一件事确实需要他发现换子真相,从这一潭浑水之中脱离而出。不过目前来看,陆吟雪不仅不打算脱离出来,反倒是准备把水搅得更加混乱。 【放心,等到他成为皇帝之后,一定会成为比我还要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周闲知道系统的担忧,便随口安慰它。 【只要他成为皇帝,原剧情就不会发生,那场疫病肯定不会像原剧情里扩散,主角不会死亡,世界也不会毁灭,到时候皆大欢喜,受伤的只会是坏人。】 系统思忖着说:【你讲得好像很有道理……】 陆吟雪都成为了皇帝,原剧情里害他的人注定会惨败,而作为天下之主的陆吟雪肯定不会像原剧情里冷漠地无视疫病席卷京城,毕竟那可是他的子民! 在护国寺待了三天,一回到府里,陆吟雪便开始忙碌起来,他还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如今他的身份改变,必须提前将内部的问题解决掉,以防万一,有人以此作文章,反咬他一口。 “主子,你在护国寺遇到了什么意外吗?”子时见陆吟雪刚一回来,就下发了无数的命令。 陆吟雪温煦和气的面容也多了肃杀之气,这让子时一阵心惊胆颤。只是去了一趟护国寺,主子的想法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原本底下有些人一直很不安分,以前主子考虑到他们忠于前朝,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才一忍再忍。如今却一转以前的态度,不留余情,让子时心中疑惑重重,怀疑陆吟雪遇到什么意外。 “的确遇到不少意外。” 陆吟雪坐在桌前,一袭青衣淡然而脱俗,他持着一卷文书,修长的手指轻握书卷,犹如青竹白净而优美。窗外的阳光映入屋内,却没能落在陆吟雪身上,他坐于暗处,白玉般的面容柔和似水,唇角噙着的笑容有些危险而令人捉摸不透。 子时没有继续多问下去,他只忠于陆吟雪,刚才的询问也只是担心陆吟雪遇到危险,如今看来主子还不想说,他便不过多追问。 “属下会尽快解决掉他们。”子时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陆吟雪轻轻颔首,转眸落在午心身上:“午心,你派人去监视陆子安,无论他做什么都要详细地记录下来。” 陈秀丽和陆子安欠他的债,就从陆子安身上先取第一笔。 “是,公子!”午心恭敬应道。 二人谨记陆吟雪的安排,为他接下来的大动静而感到一阵心惊,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从陆吟雪的书房退下之后,子时才将午心拉到角落里,询问一句:“你跟着主子去护国寺,连主子遇到什么都不知道吗?” 午心抓着头发说:“我和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有时候是周无道陪在他身边,估计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周无道很强,有他在,谁都无法接近陆吟雪身边。 子时皱眉看他:“蠢!” 肯定是周无道陪着主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只有午心这个傻子,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主子没有说,甚至下令让他们对周无道更加尊敬,看来问题不在周无道身上,甚至对方又帮了主子! 子时不再继续多问,只要时机到了,主子自然会告诉他们。 第054章 师弟 近日, 陆吟雪忙得周闲都快要看不见他的人影,府上的下人细致周到,可没看到陆吟雪, 周闲总有种自己被遗忘的感觉。 好在陆吟雪让午心经常来陪周闲闲聊,作为陆吟雪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午心的消息相当灵通, 各种八卦京城中的事情,听得乐子人周闲大呼精彩,称京中人士真会玩。 等对方聊上头, 周闲便趁机从没心眼的午心处隐晦地打听更多关于陆吟雪的事情。从系统给的资料里, 周闲只看得见一些平铺直叙的文字, 远不如从陆吟雪身边人得知过去的事情来得更加真实与详细。 周闲问得随意, 午心却说得一肚子火气,像是倒豆子一样,把陆吟雪这些年的遭遇都说给周闲听。 陆吟雪的身份特殊, 从小没有父亲, 只有一个不理世事的母亲,从小到大遇到太多糟糕事情。每次不得不出门,陆吟雪必然遇到意外,最严重的两次,一次是误食毒药,一次是落水,两次都差点性命不保。 除此之外,每次出门都会被敌视他的陆子安、魏常言等人针对。好在随着年岁渐长, 陆吟雪结识的人越来越多, 加上他的才学与医术一绝,为人言谈举止、谦和有礼, 结交不少不在意他身份的好友,某些心怀不轨之士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好在我家公子聪慧,得拜大儒为师,又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好友,常行善事,即使自己走不了科举之道,也会帮助其他学子,出借自己用过的书籍……” 午心嘀嘀咕咕地和周闲说了很多关于陆吟雪的事情,和他一起感叹陆吟雪的不易以及品德高尚;等和周闲分开后,回头去见陆吟雪,又倒豆子似的,把今天闲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书房里,淡淡的墨香与药香交织在屋内,一袭青衣的陆吟雪正端坐在桌前,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修长白净的手指拿着毛笔,笔尖落在纸上,在听到午心的话时,手指微微一顿。 “他当时的表情是怎么样?”陆吟雪并没有责怪午心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反倒是询问这么一句。 午心不太会看别人脸色,纠结着说:“应该和我一样,义愤填膺的表情吧?” 他当时光顾着说话,都没怎么注意,现在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公子,我是不是不应该将你的事情说给周无道听?” 怪他最近和周闲待太久,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又因为周闲多次救下陆吟雪,午心便失去警惕性,除了不该说的话,别的基本都藏不住。 陆吟雪轻轻将笔搁在桌上,不急不缓地开口:“无妨,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无需藏着掖着。” 午心不会随便和人透露出自己的事情,想必是周闲问了出来,午心才没有警惕心地和他谈论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周闲是什么样的表情. 【系统,你说陆吟雪是不是已经忙到把我给忘记了?】 今日午心有些事情,没陪着周闲各种八卦。一时之间,周闲感到无聊,他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搁在桌上,椅子往后倾斜,一副懒散而不着调的模样。已经无聊到翻看话本,和整天催他做任务的系统聊天。 陆吟雪对他也太信任了吧? 现在不仅陈秀丽一方人知道陆吟雪的真实身份,从陆吟雪的角度来看,就算是自己站在他的一边,周闲认为陆吟雪心中应该对自己抱有一丝怀疑。 即使打不过他,陆吟雪也应该想办法让人注意一下他的口风,亦或者自己亲身上阵,对他多加观察,以防万一,换子真相从周闲口中泄露出去。 结果,陆吟雪不仅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把周闲往府上一扔,信任之意不言而喻。除了偶尔碰见一两面,陆吟雪会对周闲多加问候,令人好生伺候,说些客气礼貌的话语。 往往二人才来得及说那么一两句,就又有人来找,陆吟雪总会对周闲歉意一笑,随即又急急忙忙地离开。 一连过了这么几天,周闲觉得自己真成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虽然他挺喜欢这种悠哉悠哉的生活,可一直这样就太过无趣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宿主你别光看话本了,赶紧去找陆吟雪做任务,降低一下黑化值!】 系统的话总不离任务,对嘴上说着无聊,但又不肯动的周闲恨铁不成钢,护卫都护不到位! 要它说,周闲就应该对陆吟雪死缠烂打,以护卫的身份紧紧贴着陆吟雪,一步都不离开,随时安抚陆吟雪,避免他的黑化值反复增减。 “你说得有道理!” 系统一开始是没有抱任何希望,它刺激周闲好多次,可这家伙总是反响平平,嘴上在说,动作却一点没有。 可是这一次,它却看到周闲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深沉:“他不来找我,那就只好我去找他了!” 他给陆吟雪处理各种事情的时间足够多了,现在该自己上场,给所有人都找一点存在感,让陆吟雪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周闲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他记得陆吟雪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书房,于是二话不说地放下话本,离开房间,准备做一位称职的贴身护卫。恰好,半路上就遇到打算要寻他的午心。 “周少侠,我正要去找你!”午心一脸惊喜地望着他,“我们查到你师弟的踪迹了!” “哦,这么快?”周闲诧异挑眉,他那个只有半块破玉佩的师弟居然真被他们找到踪迹了,还真不可思议。亦或者说,陆吟雪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不愧是准备推翻天子,自己做皇帝的狠人! “不快了,也就是主子手底下有一间当铺掌柜曾经见过这块玉佩,据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前来典当玉佩。结果因为出价太高,掌柜觉得不划算,毕竟只是半块破玉,品质极差的便宜货,完好无损都不值钱,更别说还碎成两半,于是便拒绝那个少年。” 午心和周闲边走边说,一脸侥幸的表情:“这一次可真是够难找,主子已经叫人将那位少年的样子画了下来,我就是准备来叫你过去看看你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弟长相。” 而在书房里的陆吟雪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像纸上,他正打量着周闲师弟的画像,深邃幽沉的双眸落在画像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陆吟雪一抬头,便看见刚出门的午心已经带着周闲过来,温和一笑道:“看来无道和你未曾谋面的师弟果然情深,一听到有你师弟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他的语气有些揶揄,让周闲挑起眉头,笑道:“纯属巧合,我本来是准备找你,结果在路上遇到午心,才知道居然已经有我师弟的下落了。” 周闲丝毫不见外地走到陆吟雪身旁,瞧着画像看几眼,确实是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头发有些乱糟糟,像个小乞丐。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机灵而狡黠,整个人看起来就相当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估计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嗯,没有我长得帅气。”周闲打量几眼,摸着下巴,点评一句。 陆吟雪看他一眼,轻笑一声:“这就是你见到你师弟画像的第一感想吗?” “当然,找这小子一点都不容易,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他长这个样子。而且居然还想把师父给的玉佩卖掉,啧啧,就差那么一点,我这辈子都逮不住他了。”周闲有些嫌弃地说道。 一旁的午心深有感触地点头赞同:“可不是吗,若不是遇到我家公子,我觉得你肯定找不到这么滑不溜秋的师弟。” 居然还想把玉佩给卖掉,要不是当铺掌柜是他们的人,还记得来卖玉佩的周闲师弟。等那家伙转头出去继续卖掉玉佩,估计周闲这辈子都不可能靠玉佩逮到他的师弟了。 陆吟雪笑着摇摇头:“缘分到了,自然能够寻到,我已经派人按照画像去找这个少年,相信不用多久,无道就能够见到你的师弟了。” 他的语气非常淡然,可是周闲却莫名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看了一眼旁边存在感极强的午心,周闲暂时不急着点出。又听到陆吟雪开口询问:“对了,你刚才说准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闲盯着陆吟雪,一脸语重心长地道:“当然是来找你要事做,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护卫吗?哪有护卫被你丢在府上悠闲五天,而你忙得连护卫都不要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你的护卫。陆公子,你是不是已经把周某给忘到天边去了?” “虽然说整天这样悠闲度日也挺好,但是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周闲十分感慨,因为护国寺刺杀一事,那两颗人头将康王吓到暂时不敢来找陆吟雪麻烦,但陆吟雪也不能在事情解决之后就把他丢到一旁置之不理吧? 【你其实是闲不下来吧?】系统吐槽他一句。 陆吟雪这几日太过于忙碌,但并非完全没有时间与周闲待在一起,只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对劲,所以才特意避开与周闲碰面,想要利用私人时间去观察自己的想法。 现在看周闲这个样子,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陆吟雪也觉得有些抱歉,便温声询问:“那无道想要什么?” 第055章 调戏 周闲能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做个称职的好护卫! 陆吟雪这几日没事情找他,周闲和午心都快把整个京城的烂事,以及陆吟雪以前的事情翻来覆去聊个彻底, 现在总该派上点用场了。 “那倒是凑巧,明日我有一位友人邀我去赏画,到时候便劳烦阁下随我同行如何?” 陆吟雪顺手将周闲师弟的画像给卷起来, 递给周闲。他安排了一些事情,明日就要上演,希望周闲也能一看。 “这倒是没问题, 总算能够松松筋骨,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你麻烦。”周闲接过画像, 又一脸疑惑道, “这个给我做什么?” 他对师弟的画像可没有兴趣,一个难找且讨人厌的小鬼。 “毕竟是你的师弟,画像便先交给你, 等找到人, 也会带给你。” 陆吟雪瞧着周闲满不在意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挺想揍这个师弟一顿。 周闲说:“那就麻烦你了,现在这么忙,还不忘帮我找师弟。” 从护国寺回来之后,陆吟雪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同样住在府里的某个前朝公主。周闲偶尔还会观察到陈秀丽私底下离开陆府,这几日府里多了不少陌生人,估计陆吟雪已经派人监视陈秀丽, 对她的动静了如指掌。 “无妨, 只是一件小事,怎能抵挡你对我的救命之恩。”陆吟雪笑道, “这几日要事缠身,招待不周,我该向你道歉。” 周闲看他两眼,摸着下巴说:“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礼多人太怪。 眼见着午心已经先退下,他索性凑到陆吟雪的面前,手掌支撑着窗框,半挡住阳光,盯着陆吟雪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压低声音问:“你现在想好怎么做吗?要不要我去把陆子安给宰了,没有他在,陈秀丽肯定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敢揭穿你的身份,只能送你坐上皇位。” 陆吟雪毫不意外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毕竟一连过了这么多天,周闲心里估计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可没等陆吟雪说话,周闲又觉得这样不太行:“只对陆子安动手的话,还是有点憋屈,要不等陈秀丽和皇帝的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就想办法把她也给宰了。 皇帝现在没好儿子,肯定会将你接回去,有了这个皇子身份,等做足准备,我们就把皇帝也给宰了,送他们一家三口下阴曹地府相聚。至于他身边那个宗师级别的太监,你也不用担心,我照样可以帮你对付,没了他们,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 陆吟雪:“……” 他一连串听到周闲说了无数个“宰了”,仿佛像是要去杀猪,而不是要杀人,杀的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让陆吟雪哭笑不得。他伸手去抓周闲放在刀柄上的手掌,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 “谢谢。”温柔而漂亮的大美人长得就够吸睛,此刻又笑得格外耀眼,阳光落在他柔和的面容上,无比璀璨夺目,“不过不用这样。” “嗯?”周闲回神,定定地看着他,故意询问,“为什么不?一刀宰了不是更加干脆吗?以我的身手,甚至不会被人察觉到。” 他们靠得很近,陆吟雪被他逗笑了:“无道这是在和我装傻吗?” 一双温柔而深邃的眼眸落在周闲脸上,陆吟雪倾身凑得更近,声音微不可闻:“我这几日的动静,阁下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周闲低眸看他,陆吟雪笑容温煦,眼底却一片野心勃勃,带着深不可测的欲望:“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输得彻底,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 意难平?凭什么只有他意难平! 陆吟雪才不要只有自己不幸的结局,他要让他们都意难平! “真糟糕。” 周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等陆吟雪说话,他便倾身将身前的陆吟雪反压在窗边:“哎,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心机美人最是吸引人了?离一个不着调的闲人太近,可是会被调戏哦。” 周闲笑吟吟地撩了一下陆吟雪脸边落下的发丝,像是个登徒子一样调戏着陆吟雪。 他们凑得很近,但陆吟雪并没有为周闲的冒犯举止而感到生气,唇角甚至在上扬,温柔之中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惑人。 “当然没有,一般人不敢如此冒犯我,阁下今日是不是太放肆了?”陆吟雪抬眸道,他的后腰没有撞上窗框,而是被周闲的手掌护住,隔着衣衫都感觉到有些烫手。 周闲撩着陆吟雪的头发,墨发暧昧地缠绕在修长的指尖,他却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确实有点放肆,毕竟哪有护卫将公子摁在窗前调戏的戏码。我今日看的话本,也不过是公子调戏自己的小丫鬟,现在倒反天罡了。” “知道倒反天罡,你还不放开吗?” 陆吟雪倚着窗户,笑意吟吟地问他。背对着阳光,黑发泛着金光,如画般的眉目依然温柔诱人,一袭青衣更是衬得他脱俗雅致,格外惑人心弦。 周闲叹气:“有些遗憾,我不想……” “啊!周无道,你对我家公子做什么呢!” 周闲话还没说完,一道惊叫声就从外面传来了,正和子时走来的午心一眼看到被周闲压在窗边的陆吟雪。 因为陆吟雪是背对着他们,所以午心没有看见陆吟雪脸上淡淡的笑容,只看到周闲登徒子一样撩着自家公子的头发,顿时大惊失色! 陆吟雪:“……” 他快速推开周闲,维持住端庄优雅的姿态,回首看向午心和子时,淡定道:“午心莫要大惊小怪,我们只是不小心摔在一起而已。” 午心一听,稍稍合拢自己张大的嘴巴:“是……是这样吗?” 子时:“……” “当然。”陆吟雪冷静点头,维持住自己作为主子的形象。 周闲:“……” 不愧是陆吟雪,形象包袱还挺重的,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为了面子连逻辑都不要了,他周闲作为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居然会摔倒,还把陆吟雪给压在窗边,谁傻谁信! 很遗憾,午心信了。 子时一板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真不愧是陆吟雪的手下。 周闲看着看着,憋笑半天。得,反正便宜是自己占的,倒霉的是要维持形象的陆吟雪,在两个手下面前维持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实则耳尖泛红,估计心底也挺艰难的。 运气的确不好,陆吟雪暗自叹口气。本想趁机将周闲的心思看得更加彻底,弄清楚周闲对自己的想法,究竟是抱着戏弄的心态,还是出自本心的喜欢,亦或者别的想法…… 奈何情势不允许,下次继续吧. 翌日,陆吟雪带着周闲和子时去赴约,邀请他的人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公子庄画桥,因喜爱书画,醉心于山水之间,所以与同样爱好的陆吟雪关系甚好。此次赏画,不仅邀请陆吟雪,还叫了不少同道中人。 庄家后院布局典雅而别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上的流水倾泻而落,一派清幽景色。 陆吟雪来得正是时候,与另一位同行的公子一起抵达。刚进入庭院之中,就被庄画桥迫不及待地叫过去一起赏画,表情格外兴奋。 “庄公子在书画上是真的相当痴迷,每次我家公子都会被他叫过去一起欣赏刚入手的名家画作。不过他的辨别能力不是很好,经常在外买到假画,引来某些人的嘲笑。” 眼见着众人聊得起兴,对着那副山水画说得头头是道,看不懂的午心在一旁开始给周闲介绍在场的人,其中以这次的东道主庄画桥为主。 这位也是一个奇人,虽然喜欢书画,但根本不会分辨真假,与陆吟雪相识,便是因为陆吟雪曾经帮他戳穿卖假画的人。 “原来如此,看来陆公子在书画方面的造诣果然很高。”周闲正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陆吟雪,他温声细语地说话时,众人都听得相当认真。 午心一扬下巴,非常自豪:“那是当然啦,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家公子可是师从当世大儒,才华横溢,无人能敌!” 席间有弹琴奏乐,庭院之中一派祥和,能被庄画桥邀请而来的人,基本都与他关系融洽,并无事端发生。 可内无忧患,外面却在众人聊得兴起之时,倏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唢呐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将众人吓了一跳。 有位白衣公子皱紧眉头:“莫非又是魏小世子来闹事了?” 庄家与魏家的距离不远不近,可因为朝中之事,两家互看不顺眼,再加上魏家出了位皇后,庄家出了位宠妃。 而这两位又正是宫中唯二诞下皇子的后妃,即使两位皇子一病一傻,继承皇位可能性小,可在皇帝有新的皇子之前,他们就是希望。各种事情叠加在一起,两家人的关系便更加差劲了。 “肯定是魏常言这个王八蛋,知道我要开赏画会,所以故意来打扰我们的雅兴!” 庄家是武将世家,只是出了庄画桥这么一个奇葩。此刻一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找麻烦。 “走,张大哥,跟我出去揍他!”庄画桥索性一撸袖子,立马叫上身边的侍卫,跟着自己出去找魏常言麻烦。 周闲一看有乐子,立即悄无声息地走到陆吟雪身后:“他这位侍卫实力还不错,跟魏常言身边的叶巡差不多,估计二人有的一战了。” 两家世敌,就连小辈身边的侍卫都是一个级别的高手,大概经常斗在一起,光看庄画桥和魏常言的性格,周闲就估计他们会闹出不少乐子来。 “那就出去瞧瞧。”陆吟雪看周闲和午心都跟了上来,莞尔一笑。 第056章 落水 “魏常言, 果然是你这个王八蛋在故意打扰我们开赏画会!” 庄画桥一出门,就看到魏常言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在聚众打闹,一地鞭炮, 旁边还有下人拿着唢呐吹响个不停。顿时就一肚子火气,捋着袖子,一副要上前打人的样子。 魏常言挥手让下人先停止吹唢呐, 双手叉腰,洋洋得意地大笑道:“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吹个唢呐, 点个鞭炮庆祝一下, 你能怎么样?庄画桥你装什么装, 连画是真假都不会分辨, 被骗了几百回,还开什么赏画会,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庄画桥被他气得一个后仰, 冷笑嘲讽:“那也比你去赌馆输了一大堆银子, 回来之后被你爹吊起来抽得哭天叫地,隔着两堵墙,本公子都能听到你求饶的声音了,谁有你丢人!” 魏常言被戳中要害,表情变得难看,咬牙切齿地道:“那也没有你蠢,买个画都能被骗,都不知道被人忽悠过多少次, 整天附庸风雅, 被人骗得团团转,也没少被你爹骂!” 庄画桥冷笑一声:“你懂个屁, 本公子心甘情愿被骗,能够骗得了我,是他的画技高超,比不上原作,也算是一绝!附庸风雅又如何,起码比你整天斗鸡摸狗来得好,名声也比你好!” “名声?被人骗的蠢货名声吧!” 魏常言一脸不屑。庄画桥出生武将世家,却喜好书画,庄家还以为他能继承娘家那边的才学,结果文不成武不就,各个方面都挑不出一个出挑的优点。 而庄画桥也最在意别人说他这一点,魏常言被庄画桥说出火气,果断从这个方面戳他痛点。 庄画桥也毫不逊色,知道魏常言好面子,于是大声说出他的丢人事项。不是被爹抽,就是被娘撵,甚至因为和别人抢花魁,而被男女混打,这简直就是魏常言的痛脚! “庄画桥你蠢笨如猪,连画都不会欣赏,还开什么鬼赏画会,简直可笑至极!本少爷就要在外面吹唢呐放鞭炮庆祝,关你什么事!” “魏常言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我家大门外吵吵闹闹,还好意思说这么愚蠢的话,果然无耻,又欠你爹娘收拾了吧!” 两人骂红了眼,索性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偏生周围的人都快速拉住他们,气上头的庄画桥和魏常言直接动脚踢对方,边踢边骂,场面乱得一塌糊涂。 “靠,你们别拉我,我今天非得和庄画桥这混蛋一决生死!”魏常言被人拖拽着上半身,还不停地朝着庄画桥踢腿。 庄画桥一脸嘲讽:“哟,那你这王八蛋肯定死定了,本公子好歹是武将世家,把你揍个半死绝对没有问题!” “好啊你,居然敢小瞧本少爷,叶巡你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揍!” 魏常言气得翻白眼,一把拉住身旁护卫,直接让他动手,吵得再生气,都还有点脑子。 “张大哥,你也去,打败他的护卫,再把他揍到哭爹喊娘!”庄画桥也毫不逊色,叫上张不问,立马就要干架。 乱糟糟的场面一塌糊涂,周闲看得直拍掌,又悄悄凑到陆吟雪耳边,偷偷问:“他们两个脑子没有问题吧?” 简直就像是两个没脑子的小孩吵吵闹闹,偏偏又有那么一点小聪明,没有真自己亲自去动手。 陆吟雪低声回他:“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庄家和魏家关系不好,有他们两个搅和的话,宫里的那位会更加安心。” 庄家和魏家也曾关系融洽,但那都是前朝的时候。现在的两家已经成了政敌,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之中,双方都争得激烈,毕竟皇帝只有两个儿子。 但等陆吟雪的身份暴露之时,可能会引来两家的仇恨。周闲挺好奇陆吟雪会怎么做,毕竟他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无权无势,连科举的路都被人堵死。 “这一次,他们闹不起来了。”陆吟雪眯了眯眼睛,突然和周闲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依然表情温和淡定地围观着。 周闲挑了下眉,陆吟雪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眼见着两边的人快要拉不住他们二人,叶巡和张不问一脸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准备听从雇主的命令打一架之时。 “不好,不好了!” 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打断这场菜鸡互啄。他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世子爷,大……大事不好了,落……落水!” “什么?”正拼命从众人的拉拽之中踢人的魏常言被小厮断断续续的话弄得紧皱眉头,“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大事不好,什么落水?” 小厮赶紧把话说利索:“是……是陆子安少爷突然落水,陷入昏迷了!” 他这话犹如石破天惊般砸入众人之间,引起一片喧哗,魏常言更是瞪大眼睛:“你说谁落水了?陆子安不是和我们一起出来吗?” 他一说完,就下意识地想要找到陆子安,众人也是一阵面面相觑:“是啊,他不是也出来了吗?” 刚才光顾着放鞭炮吹唢呐吵庄画桥,居然都没有注意到是否少人。 倒是恰好有一个人记得一点,他回忆着说道:“当时陆子安好像有东西忘记拿,走到门口又倒回去了!” 魏常言大惊失色:“不会吧,那他还真在我府上落水了?他没事吧?要有事,我不得被爹娘和忠义候给宰了!” 魏常言一慌,再也冷静不下来,连庄画桥都抛之脑后,赶紧叫人去叫太医,连忙赶回去,又让人快去通知他爹娘,以及忠义侯府。忠义侯府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真要出了问题,魏常言觉得自己又要被吊起来抽打一顿!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也跟上看看,说不定能够帮点忙。” 庄画桥见状,眼珠子一转,虚伪地说了两句好话,立即拉帮结伙地跟上魏常言去看好戏。反正他对陆子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也很厌恶,对方就算出事了,他也只会拍手称快,现在能够一口气看到魏常言和陆子安倒霉,他心乐之。 周闲和陆吟雪也跟了过去,有庄画桥开道,除了魏常言,谁也拦不下他,更别说此刻的魏常言根本没心思和他斗了。 进入魏国公府,府上已经闹得一团糟糕,陆子安落水许久才被人发现,已经濒临死亡,好在抢救及时,要不然就真的要去世了。不过虽然侥幸未死,但此刻仍然昏迷不醒,府上的大夫和太医不断进进出出。 没多久忠义侯府的人也赶到,是忠义侯和他的夫人。两人已经被这个消息吓得面色惨白,额头沾满汗水,慌张之意不言而表,忠义侯夫人甚至差点站不稳,眼睛通红,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 陆吟雪站在庄画桥等人之后,平静地望着本该属于他的父母,听着忠义候夫人止不住的哭声,一向温柔俊秀的面容落下一层阴影,狭长深邃的眼眸一片暗沉,令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周闲看了陆吟雪一眼,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询问:“这是……你做的?” 周闲贴得很近,温热的吐息全部喷薄在陆吟雪敏感的耳边,低沉的嗓音让耳朵一片酥麻。陆吟雪不习惯有人贴得这么近,现在院子里人又这么多,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差点条件反射地推开周闲。 “……” 陆吟雪的注意力被周闲从忠义候夫妇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手指,想要捏一下发烫的耳朵,又强行忍住这个动作,瞥了一眼挨着自己的周闲,轻轻点点头。 其他人都在围观热闹,就连离得最近的午心也看得认真,只有站在角落里的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落水的陆子安身上。 “这本就是他应该的。”陆吟雪想了想,稍微侧身,悄悄地靠近周闲,用非常轻微的声音和他说了这么一句。 十九年来,他代替陆子安经受过太多明枪暗箭,现在只是稍微还回去一点,不知道周闲会怎么看他。 周闲挑了挑眉头,嘴唇都快要贴到陆吟雪的耳朵上:“确实,不过你还是便宜他了。” 陆吟雪小的时候可是在寒冬腊月被人推下水,甚至差点就死掉。陆子安不过是在夏日的时候掉进水里,虽然快被淹死了,但起码他没有像陆吟雪一样,被冬日里的冷水冻得身体失去知觉,无法挣扎,只能绝望地沉溺在水中。 听到这话,陆吟雪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抓住周闲的袖子,轻轻勾了勾,眉眼温柔而惑人:“这只是开始。” 他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人,只是一个记仇又小气的坏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陆子安。 陆子安和陈秀丽欠他的债,陆吟雪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有了周闲的打断,陆吟雪再看忠义侯夫妇的表情都淡了许多,他是受害者,这对夫妇也是受害者,他们都是可怜又可悲的人。 一个陈秀丽就毁了陆吟雪的一生,也毁了这对夫妇的后半生,他们都被陈秀丽玩弄在股掌之间,现在该陆吟雪讨回公道了。 陆子安落水的事情,不知道陈秀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陆吟雪眯了眯眼睛,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他很想要看看陈秀丽对真正的孩子有多关心。 但是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身手不凡,这几天派去监视的人,是陆吟雪手里最擅长监视打探消息的人才。即使是精通此道的手下,对上陈秀丽的侍女,都相当小心谨慎,陈秀丽当真是不凡。 陆吟雪思忖半晌,准备等回去以后,就拜托周闲带他去看看陈秀丽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差点失去心爱的孩子,以及拿回皇位的关键,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只是想想,陆吟雪就觉得心情愉快。没办法,他是个卑劣且记仇的人,最喜欢躲在暗处,围观自己的仇人遭遇不幸。 第057章 偷听 忠义侯府世子陆子安在魏国公府落水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正在陆府“修身养性”的陈秀丽没过多久就收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 “咔嚓!”手中的杯子不慎滑落,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茶水飞溅一地。 “什么?子安怎么会突然落水!” 陈秀丽一向傲慢冷漠的姿态难得失了分寸, 她紧紧盯着神色担忧的侍女,表情很难看。毕竟陆子安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是她重返高位的关键, 绝对不能出事! “子安现在的情况如何?”陈秀丽站起身,她皱紧眉头,压下心底的恐慌与焦虑。 侍女连忙说道:“现在情况已经逐渐好转, 没有危及生命, 但是尚未苏醒过来, 据说有可能损害到大脑……”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 就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陈秀丽的表情已经难看至极,连脸色都变得苍白, 身体在轻微颤抖, 满脸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陈秀丽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意外!明明她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却出现这样的意外,简直让她眼前一黑,连呼吸都快要停止,胸腔一阵闷疼,表情变得狰狞。 “公主!”另一位侍女见状,赶紧伸手去扶陈秀丽摇摇欲坠的身体,“请您保重身体,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说不定子安公子已经清醒过来了。” “你……你说得对!” 陈秀丽深深呼吸了一口,不仅心口疼, 就连头也刺痛,冷汗都出来了。她的手指落在扶住自己的侍女手上,涂抹着蔻丹的指尖掐入她的肉里,侍女却毫不动容,给她拿出陆吟雪送过来的丹药。 这是陆吟雪听说陈秀丽偶尔会头疼之后,特意打听情况,并亲自为陈秀丽研制的丹药。她们早已派人查过,证实是好东西,一般人甚至研制不出来,这能够缓解陈秀丽的头疾。但最近快要用完了,侍女心想,是时候叫陆吟雪上供新的丹药过来了。 说起来,平时陆吟雪都是一个月送一次,但现在一个月快过去了,公主的丹药也快吃完了,他怎么还不送上来? 侍女微微皱眉,心情不悦。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终究是对公主不够孝顺,她得派人提醒他一下。 陈秀丽吃了药,头疼减轻,缓了好半晌才渐渐回神,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可怕:“我听说江湖之上有一位神医名为叶回生,医术高明,甚至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你们想办法让手下人去寻找他的踪迹,以防万一。另外让人注意子安的情况,他绝对不可以出事!” “还有,子安的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必须调查清楚!” 陈秀丽冷声说道。陆子安虽然冲动,但并不愚蠢,身边经常跟着她安排的人照料,怎么可能突然掉入水中,迟迟没有人发现,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不过会是谁想对陆子安动手呢? 陈秀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般人不会冒险对忠义侯府的世子动手,更何况是在魏国公府,除非陆子安的身份暴露,否则不会有人冒险杀他! 可是当年知晓换子真相的人都被她清理了,只剩下身边亲信。时隔这么多年,除了他们自己清楚,不该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陈秀丽摁着自己微疼的头,面色苍白,冷漠的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恨意,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失败。 天子李玄默已经确定陆吟雪的身份,她留在宫中的线人传来消息,李玄默已经在谋划将陆吟雪和她接进宫中,陈秀丽心中难忍激动。她已经策划好下一步该如何走,结果没想到陆子安居然会出事。 这一下子,她变得惶恐不安,但又深知不可自乱阵脚,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紧张与不甘心,将所有事情安排下去。 “还有忠义候这对愚蠢的夫妇,你们也想办法给他们一个教训,连子安都照顾不好,真是没用的狗东西,本宫真是后悔当年选了他们一家!” 一想到这,陈秀丽恨得牙痒痒,满腔怒火全部朝着忠义候夫妇倾泻而去。 即使这次的事情与忠义候夫妇无关,但在傲慢的陈秀丽心中,他们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能让陆子安叫他们父母,已经是三生有幸,如今连人都照顾不好,简直是蠢不可及! “是,公主!”. 陆吟雪看够了陈秀丽的戏,便让周闲带他离开,他以前都不知道陈秀丽的院子里居然还有通往外界的通道。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注意到陈秀丽的手下,隐藏得非常深。 “这女人有点疯魔。” 周闲抱着陆吟雪落到院子里,将他轻轻放在台阶上,手掌扣在陆吟雪劲瘦的腰身。 与陈秀丽透着奢靡而死气的院子不一样,陆吟雪的院子里残留着淡淡的药味,风一吹,卷起的味道都无比清新干净。 “怎么就怪到忠义候夫妇身上了。” 周闲真是无法理解陈秀丽的想法,虽然因为他看见的剧情,而导致周闲对忠义候夫妇也相当不满,但是他们在换子这一方面,无疑是倒霉且无辜的。 陆吟雪人落在台阶上,搭在周闲肩膀上的手指却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整个人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陆吟雪平视着周闲,声音带着凉薄的笑意:“因为她是公主,生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现在跌落下来,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陈秀丽非常傲慢且狂妄,在前朝的时候丝毫不收敛,即使让忠义候夫人流产,换掉她的孩子,也并不觉得愧疚。毕竟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都只是她的奴才,根本没资格入眼,这样的姿态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周闲没有放开他的腰,像是忘记了一样,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他很好奇现在还没有经历过注定剧情的陆吟雪会做什么选择,原剧情里忠义候夫妇的偏心对待,也是导致陆吟雪黑化的催化剂,所以后来他才会杀掉所有人,并且一把火烧掉这些罪恶。 但是现在的陆吟雪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事情,周闲能够看得出来,陆吟雪对亲情是有些渴望的,只不过他清醒地知道,亲情于他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会让她成功,现在每看到她得意一次,我的心中都非常不舒服。我也不会让陆子安这么轻易地退场。” 陆吟雪刻意忽略掉忠义候夫妇,不去谈论他们。周闲看出来了,也不多谈论,陆吟雪心中终究是有那么一丝芥蒂。毕竟如果不被换掉,他将会拥有一对不错的父母,不用在明枪暗箭之下艰难成长,而是会成为一个温和优雅的世家公子。 “真让他傻了,那可就不好玩,抵不上我这些年为他们挡下的苦难来得艰难。”周闲比陆吟雪高半个头,平时都需要抬眼去看,现在站在台阶上,只需要平视,“你觉得呢?” 陆吟雪慢慢收回手,指尖碰触到周闲有力紧实的肩膀。放在他腰上的手掌收了回去,周闲赞同点头:“当然觉得你是对的,干得非常漂亮。” 陆吟雪莞尔一笑,脸上笑容越发温柔而晃眼,他很喜欢周闲对自己的肯定,每听一次,心情都能变得很好。每一次的支持与肯定都让陆吟雪心中感到欢喜,甚至忍不住心动。 在察觉到这一丝悸动之时,陆吟雪便忍不住去想周闲,他能感觉到周闲大概率也是喜欢自己,但陆吟雪不知道周闲的这份喜欢从何而来。 毕竟他们才相识不到一个月。与周闲不一样,陆吟雪认为自己的喜欢是有原因。 毕竟初次见面之时,周闲便救了他一命,后面又陆陆续续地帮助陆吟雪好几次,甚至在知道会有比无影阁更加危险的杀手前来杀他,周闲也主动说出做他的护卫的话,解了陆吟雪的燃眉之急。 更别说,就连陈秀丽的阴谋也是周闲首先发现,他本可以不掺和这些事情,可周闲却为了他蹚浑水。 一切都太过于不可思议,陆吟雪自认自己是个利益派,可他给的报酬远远抵不上周闲给的帮助。周闲所做的一切好像不是为了别的,就只是为了自己而来一样。 周闲总是一副散漫的悠闲模样,也只有在陆吟雪的事情上才会稍微认真一点。这更让陆吟雪心中无底,便忍不住想去试探他。 陆吟雪邀请周闲进屋,他的房间也带着淡淡的药香,墙上挂着一些山水画,架子上放着的不是古董,而是一些专门制作药物的材料和一些药瓶,几乎放满了一堵墙,看得出来陆吟雪经常使用。 “我手下有人传来消息,宫中的那位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了。”陆吟雪一边给周闲泡茶,一边轻声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情。 陈秀丽留下的证据已经被宫中的那位找到,确定陈秀丽剩下的孩子就是他的儿子后,李玄默几次想要出来看望他。可能是考虑到各种因素,所以并未真的出来,却找借口给他和陈秀丽赐下不少好东西。 天子李玄默的皇位坐得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稳定,当年诸侯打着清君侧入京,被李玄默夺得先机。如今的大越内忧外患,内有各路诸侯看似臣服,实则各怀鬼胎,外有敌国虎视眈眈。 再加上李玄默迟迟没有健康的皇子,根本无法继承皇位,李家的江山摇摇欲坠。继续这样下去,李家的江山很快就要被其他人夺走,李玄默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失去得来不易的皇位。 “万寿节将到,不管是他还是陈秀丽都会在这一日动手。” 第058章 一更 陆子安没事的消息传来, 陈秀丽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但是还没彻底安下心,陆子安又陆陆续续出现各种意外,不是从床上摔下去, 就是走路崴脚,甚至有毒蛇闯入房间里,给他来了一口…… 倒霉至极的陆子安最近简直是死里来活里去。太医进进出出忠义侯府, 几乎快要常驻府中。 陈秀丽又惊又怒,根本不相信这是意外,心中无数疑虑, 又不知道是谁在对陆子安动手脚, 满腔怒火在心中点燃, 她每天都在头疼, 连心情都无比暴躁。 陆吟雪给她送的丹药很快就用完,陈秀丽头疼到砸掉一屋子的东西,根本无法静下心。侍女见状只得赶紧去取药, 陆吟雪已经给她准备好, 侍女责怪他几句,便去给陈秀丽送药,不像以往每一次叫人检查丹药。 陆吟雪令人将院子大门合拢,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开始自乱阵脚了。” 周闲看他一眼,就知道陆吟雪现在的心情不错,陈秀丽对自己太自信,谁都怀疑了,却丝毫没有怀疑到陆吟雪身上。 “接下来你还打算怎么做?” 七月天气有些闷热, 周闲坐在树下乘凉, 用手扇着脸,手肘压在一旁的石桌, 撑着右脸,没什么精神地看陆吟雪,懒散打了个哈欠:“康王都已经被皇帝禁足了,最近朝廷上闹得挺乱的吧。” 周闲不知道陆吟雪做了什么,以康王为首的那帮人最近在朝上被人弹劾,而皇帝也趁机削弱他们,有的甚至被找到贪污受贿的证据,全家都被皇帝送入大牢,择日流放,闹得一团乱。 对此,陆吟雪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皇帝知道了一些事情。” 一些皇帝自己就可以查到的事情。 以前不查是因为没有必要,也不在乎,但现在皇帝知道陆吟雪是他的儿子,又知康王等人仍然不死心,认为陆吟雪与前朝逆党有关,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皇帝怎么可能不出手相护。 只要陆吟雪是皇帝的儿子,就算与前朝逆党有关,那都不是问题,毕竟陆吟雪身上同样流动着他的血脉。 陈秀丽想让他做挡箭牌,陆吟雪做了,那就要做到最好。而且他最近越查越深,甚至忍不住为陈秀丽多年的阴谋诡计而感到惊讶。 知道的越多,陆吟雪就越清楚陈秀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自己,不敢轻易冒出头,因为受害者不止他一个人。 见天气太热,陆吟雪取了一把折扇,展开之后,扇面是一副充满诗意与韵味的山水画,他不热,便随手给周闲扇了两下。对方立马把脸凑到他面前,一脸享受地让他再扇大一些,引得陆吟雪眼眸一弯,笑意盈盈地给他扇重一些。 “我明日打算借生病的理由,前去京城外的别院疗养一番。”陆吟雪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说道。 “嗯?”周闲抬眸看他,下巴都搁在桌面上。他们一个坐得懒散没正形,没有姿态;一个坐得端正如玉,举止优雅地举着扇子,给不着调的周闲扇风纳凉。 “为什么?” 按道理来说,陆吟雪现在应该坐镇京中才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快速应对京中的各种突发意外。 陆吟雪思忖着说道:“京中的聪明人很多,有人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我打算指引她发现真相,就得先避避风头。” 其实陆吟雪想要做皇帝的话,现在应该藏好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其他人盯上。毕竟觊觎皇位的人实在是太多,陆吟雪现在跳出来,就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周闲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陆吟雪手里的扇子,控制着风力方向,一扇扇两个,凉风吹得他头发乱。陆吟雪姿态优雅,风吹起他的几缕头发,更显风流清俊:“你打算让谁发现真相?” 他的态度很淡定,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陆吟雪这个做法非常冒险,容易被人盯上。 陆吟雪本以为周闲也会反对自己的这个主意,结果却没想到他非常淡定,便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我这个做法太过于冒险吗?” 陆吟雪的手下势力已经清洗得差不多,基本都是自己的人。即使不够忠心,但也被利益与危险所绑定,绝对不会轻易背叛陆吟雪。 处理好内部情况之后,陆吟雪便向自己的亲信透露出自己是李玄默与陈秀丽的儿子,至于换子这一事,他暂时不会轻易让人知晓。 而知晓他身份的亲信无不惊愕万分,除了忠于前朝的人比较麻烦,其他人都快速接受这个身份,并且认为借助这个身份,估计会更加容易成大事。 众人重新商讨了一个新的机会,陆吟雪不打算按班就部地进行,准备让某人提前知晓真相,却引来了亲信们的激烈反对,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于冒险。 七月的太阳有些耀眼夺目,他们坐在树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陆吟雪温柔白净的面容上,青衣显得清爽疏朗,眉目柔和,带着一丝好奇。 周闲的目光落在陆吟雪的脸上,一边给他扇风,一边嚣张且得意地笑道:“有我在,危险近不了你的身。你想做什么就做,我说过会护住你,那就绝对不会让任何危险接近。” “……” 趴在石桌上的江湖侠客笑得肆意不羁,一双浅色的眼眸好似有无数星辉落入眼底,半阖时看起来没精打采,睁开之时又显得锐利而危险。但此刻看着他的时候,却显得无比温柔而充满笑意。 陆吟雪听到了自己猛然加速跳动的心脏声,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很难不为只对自己温柔的人而心动。 周闲的每一个举动都好像在告诉陆吟雪,他在他眼里是最特殊的人。 因为从小到大的遭遇,陆吟雪是很缺安全感的人。即使在老师的教导与帮助之下,他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身边也有无数暗卫保护。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吟雪的心中仍然不够安定,仿佛危险随时随地都会降临,他得不到真正的安全,依然如幼时般惶恐不安。 然而这一份或缺的安全感,在周闲出现之后,就彻底地被弥补上了。 难以言语的安心感在心中弥漫,陆吟雪笑了起来,连那双漂亮的眼眸也弯了起来,他笑着道:“那就拜托阁下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周闲看着他灿若春华般的笑容,没忍住轻浮地在陆吟雪脸上轻轻一抹,指尖划过光滑如玉的脸颊,“要是让这么好看的美人受伤,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他本来只是打算轻轻一碰就离开,可是还没从陆吟雪的脸上离开,就被他握住手腕,停留在陆吟雪的脸上。 “阁下总是这样调戏人是不是不太好?”陆吟雪握住他的手,却没有拉开,只是挑眉瞧着笑容轻浮浪荡的周闲。 他的手掌有些烫,带着一些薄茧,摩挲着陆吟雪的脸,带来细微粗粝感,把陆吟雪白皙光滑的皮肤蹭出些微红意。 周闲心里一阵心痒,索性放下扇子,倾身凑近陆吟雪,暧昧地说道:“好像是不太好,不过只针对我喜欢的美人,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会稍微收敛一下。” 他一边轻佻地说着,一边轻抚陆吟雪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偏生陆吟雪没有阻止他,只是平静地仰头看周闲:“你指的收敛是什么?” 陆吟雪眨了一下眼睛,一袭青衣更是衬托得他像是个温雅脱俗的仙人,如雪如玉一样的面容,每一处都无比精致柔和。漂亮的眼睛看向周闲的眼神又暗藏着一抹诱惑,唇角似有若无地上扬,放在周闲手腕的手指只是轻轻搭在上面,没有用力制止周闲的轻浮。 “大概也收敛不到哪里去,顶多注意一下尺度。” 这样的姿势非常适合亲吻,只要周闲一低头就能亲吻住陆吟雪的唇瓣,将他揽入怀里,填满心中的渴望。周闲心痒得厉害,手指轻轻捏了一下陆吟雪泛红的耳尖,喉咙滚动:“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陆吟雪歪了歪头,温柔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解,但眼中却闪过笑意。 靠,真可爱! 周闲揉捏着陆吟雪的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可陆吟雪的表情却依然平静而诱人,即使被他无比接近,也依然坐得端正,举止优雅地撩拨着他。 周闲抚摸着陆吟雪耳朵的手指沿着他美好的轮廓来到唇边,拇指轻轻按压一下陆吟雪的唇瓣,柔软而温热:“你懂我的意思。” “为什么?”陆吟雪不回答,只提问。他望着周闲,精致的眉眼令人目眩,心脏狂跳。陆吟雪想知道为什么周闲想亲吻他,是因为美好的皮囊引起的欲望,还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所以才想亲吻他。 陆吟雪的问题很多,只有周闲把答案给了他,心中那一丝忧虑才能消散。他不仅缺少安全感,还有些缺爱,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警惕,长期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陆吟雪便想知道周闲的喜欢从何而来。 周闲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的反应很快速,他摸着陆吟雪的脸和嘴唇,感慨地说道:“这就得问我的心了,第一次见面,就跳得比见鬼还快……” 比见鬼还快? 陆吟雪不喜欢这个形容,握着周闲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紧,抬眸盯着他,温柔的眼神流露出丝丝危险,引得周闲轻咳一声:“就……一见那个钟情了呗。” 听起来有点像是见色起意,但周闲发誓绝对不是!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富二代,什么美人没见过,但也从未多看任何人一眼,只有在看到陆吟雪那一刻,周闲才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缺失的东西被弥补了。 隐隐约约,周闲好像意识到什么。尤其是在听到系统嘟哝着抱怨怎么绑定上他了,明明周闲看起来和资料上的品德优良好青年安全不一样。 那一刻,周闲就知道心底一直催促着他做好事的声音从何而来了。 第059章 二更 周闲终究是没亲到陆吟雪。 午心人未到声先到, 院子大门刚嘎吱一声,陆吟雪就快速推开周闲,坐得端端正正, 甚至打理了一下自己乱掉的头发,一派端庄雅致。 “周少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午心刚说几句话, 就注意到一旁的周闲盯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凶狠,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呵呵,没什么。”周闲皮笑肉不笑。你知不知道, 要不是你突然过来, 我就亲到了, 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吗? 就差那么一点距离, 我的初吻就交出去了! 周闲痛心疾首,错过机会:午心,你简直作恶多端! 一旁的陆吟雪轻咳一声, 没有避开周闲, 安排午心接下来的行动。午心不像子时,心思比较直,见陆吟雪没有让周闲离开,就以为周闲已经被陆吟雪收服,成了自己人。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他倒也没有想错,确实是自己人。 周闲坐在一旁听陆吟雪有条不紊地对离京之后的事情进行安排,而将被他引导发现真相的人正是皇后魏湘雁。 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魏湘雁身为魏国公的妹妹, 当年清君侧的时候,就给李玄默提供不少帮助, 深得皇帝信任。 若非当初意外中毒,导致生下的孩子身体病弱,恐怕魏湘雁早已扶持自己的孩子坐稳太子之位,李家的江山也不至于摇摇欲坠,没有继承人的李玄默根本无法放开手去处理内部忧患。 当年那场中毒,让魏湘雁对后宫大清洗,将整个后宫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防止有人想要谋害她和大皇子。 如今皇帝与陈秀丽旧情复燃,就算没有明着表现出对他的关心,陆吟雪却不认为魏湘雁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魏湘雁在前朝的时候,曾经做过陈秀丽的伴读。能够在嚣张跋扈的陈秀丽手底下做事,还深得陈秀丽的信任,就知道魏湘雁不简单。她对陈秀丽的了解足够深,眼见着陈秀丽逐渐浮出水面,魏湘雁早晚会猜出当年的真相。 陆吟雪眼眸微深,唇角上扬,陈秀丽想让他和别人斗,自己藏在暗处,哪有这么简单,有些人,还是让陈秀丽去斗吧。 周闲说得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不知道谁才是渔翁。 “盯——” 周闲注意到陆吟雪看了自己一眼。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的眼神立即变得深沉,紧紧盯着陆吟雪,直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 所以午心什么时候走,我的初吻怎么献出去呢? 吻暂时没了,陆吟雪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回来汇报问题。周闲也不能一直留在他这边打扰,只得幽幽感叹,顺便拉走汇报结束的午心,想要和他过两招,看看他的本事。 “周少侠,你真的只是想教我吗?” 为什么我会从你的眼中看到杀气。 “对,只是教训……教导你一下,你看看你自己都停留在二流高手的边缘多久了,这样下去,怎么保护得好陆公子!” 周闲痛心疾首,以怨报德。 “可是我师傅都说我天资绝佳,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到十八岁就成为二流高手,以后还能走得更远!”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我再帮你一把!” 周闲把打扰自己和陆吟雪的午心揍了一顿,顺便指点他在武学上的缺陷,这才感觉心中的郁闷彻底消散。 错过一个吻,还有千千万万个吻等着他去亲,早晚把陆吟雪抱在怀里,往死里亲! “不错,以后再接再厉!”周闲一拍午心,就把人拍到地上,心情愉悦地朝着房间走去。 “我……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徒留午心呲牙咧嘴地坐在地上,虽然在武学方面的一些问题被周闲给点出来了,但他还是一脸不甘,被暴打出胜负欲了。 午心难得体会到之前来追杀他们的无影阁杀手是什么心情。 他,午心,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今日居然被人暴打一顿,甚至毫无还手的机会,简直满腔悲愤! 考虑到午心是陆吟雪身边的护卫,周闲打人不打脸,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抽得午心浑身是伤,这让午心更加伤心了。 等午心晚上回去让子时帮忙上药,说出这件事情,子时沉默半晌,唇角一抽:“以后主子和周无道在一起的时候,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没有要紧事,千万别去打扰他们。” “啊?为什么?”午心一脸懵逼。 子时:“……此事不好细说,你谨记于心便是了。”. 今日心情愉快的周闲在第二日就笑不起来了。 他之前以为陆吟雪是假生病,结果第二天一看,居然是真染上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 皇帝已经暗中派人保护陆吟雪,在陆吟雪故意纵容之下,皇帝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大概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健康成长的独苗苗也像宫中的这两个皇子出事,皇帝几乎是立即派出太医去帮他看病。 他的行为引起了皇后魏湘雁的注意,想到皇帝这几天不同于以往的举止,魏湘雁心中起了疑心。李玄默最近对陆吟雪的关注远远超出以往,实在是太过于不正常! 尤其是想到李玄默和陈秀丽当年的事情,魏湘雁更是觉得不对劲,便私下派人查看。陆吟雪安排的人见状,故意引导他们朝着真相而去,等到魏湘雁发现真相,这个戏码才是真正地上演。 不过现在,周闲可懒得管他们中老年人的陈年烂事,顶着一张懒散的帅脸坐在陆吟雪的房间里。周闲表面漫不经心,实则那双半阖的眼眸锐利而冰冷,手搁在刀上,看着太医颤颤巍巍地说话,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有些可怕。 等人都走了之后,陆吟雪刚想笑着安抚他,结果喉咙一痒,他便激烈地咳了两声。周闲立即给陆吟雪倒了杯水,水放久了已经变得微凉,现在去打有点来不及,周闲便用内力加热,坐到陆吟雪的床边,扶他起来喝水。 陆吟雪喝完水,喉咙好多了,便伸手扯着周闲的衣袖,声音有些沙哑:“阁下不用这样担心,只是略感风寒而已。” “略感风寒?”周闲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感个风寒都能伤到根本?” 刚才来的太医,一个比一个胆颤心惊。只因陆吟雪的身体状况太过于差劲,比起宫中那位皇子也就好那么一点,再加上忧心过虑,要是再严重一些,说不定就伤到根本,变成第二个大皇子了。 “只是障眼法。”陆吟雪对他无奈一笑,“我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现在想要退场,就得稍微牺牲一点点,但又不能太过,免得在皇帝眼里的价值降低。 “哦,那我还是很不开心。”周闲握住陆吟雪有些冰凉的手,想把他往被窝里塞,慵懒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早知你打算这样做,我就不会赞同你的想法。” 外部的危险,周闲自认有本事可以给陆吟雪挡下。但他自己折腾自己,周闲还真有点控制不住,只能接下来盯紧一点,避免同样的问题再现。 陆吟雪不愿回被窝,半靠在周闲胸膛前,仰头看着他的脸。墨发披散落下,陆吟雪的面色有些苍白,连唇瓣的颜色都比平时淡几分,眉眼间又多几分恹色与脆弱:“阁下很生气吗?” 周闲见陆吟雪不愿意躺进去,索性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指尖撩开落在陆吟雪眉眼间的一缕发丝,缓慢轻抚他的脸颊,动作又轻又柔,生怕把他给摸疼了一样:“这很明显不是吗?” 确实很明显,周闲从知道陆吟雪真的生病开始,全程垮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糟糕的心情。别说太医被他的杀气吓到,就连午心都以为他又要像昨天一样,以教导为借口收拾人了。 陆吟雪轻笑一声,他很清晰地感觉到周闲对他的在乎。与别人不一样,周闲纯粹是因为喜欢他,所以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陆吟雪最渴望的就是这样纯粹的爱意与关怀,能够在周闲身上感觉到,他的心情便变得无比愉悦。 温柔的眼眸落在周闲的脸上,眸光流转间,陆吟雪伸手勾住周闲的脖子,几乎陷入他的怀里,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又带着一丝眷恋:“你别生气,就这一次,我下次不会了。” 周闲从未见过陆吟雪这副温柔又诱人的模样,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既心动又被蛊惑得头昏,哪管什么生气不生气,直接就被勾得丢盔卸甲,低头认输。 “那就这样说好了,下次绝对不会,否则可没这样容易算了。” 周闲碰了碰陆吟雪发热的额头,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一抹红色痕迹,更显得陆吟雪脆弱万分。 原本还想今天找个好机会,把昨天的吻给补回来,结果谁料意外来得如此快。周闲遗憾地感叹,还是等陆吟雪病好了,再把他往死里吻吧。 “……” 陆吟雪动了动唇,他还挺想问周闲如果有下次的话,他会怎么做? 不过看着周闲仍有些不善的神情,陆吟雪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给栽进去,于是他聪明地闭上嘴。 这么不妙的问题,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生病时的陆吟雪总是比平时更加诚实而主动,但也许是陆吟雪过得太顺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到了吃药的点,下人把药给端上来,隔着老远就能够嗅到那股苦涩的味道。 周闲盯着表情微变的陆吟雪,轻啧一声,幸灾乐祸起来:“你的报应来了。” 他舍不得动手教训,结果陆吟雪没逃过自己设下的陷阱。 陆吟雪:“……” 第060章 孟浪 “我觉得我也不一定要喝这药。” 药上来的时候, 陆吟雪还试图躲过这一劫。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也不一定要喝这么一碗药,熬个几天就可以恢复正常状态。 陆吟雪平时和药打交道打多了, 很清楚这一碗药有多么苦涩。他已经很久没有生病喝药了,陆吟雪经常为自己调养身体,就是以防生病, 又需要像小的时候一样,喝下这么苦涩的汤药。 如果是以前,陆吟雪可能会面无表情地一口闷, 再飞快给自己塞一颗蜜饯压下去, 便转移注意力, 但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糟糕, 加上心情很好,他便不是很想喝。 “没得谈。”周闲一看陆吟雪神色闪躲,就摇摇头, 让人把药端上来, 令下人先离开,顺便带上门。 良药苦口这话还是有一点道理,陆吟雪必须喝。 陆吟雪:“……” 他一脸温柔地试图据理力争:“我这次只是障眼法,其实一点都不严重,顶多七天就能好。” 所以真的不必喝这么苦的药,陆吟雪原本就不打算给自己熬药,结果来的太医都给他开了药单,下人也听从地去熬了药。周闲在屋里坐了半天, 又听了半天, 时不时还会向太医提问,知道这药对他有好处, 肯定不会放过陆吟雪。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周闲油盐不进。 难得看到一向温雅如君子般的陆吟雪表现出这么抗拒的模样,周闲觉得挺有意思。 毕竟陆吟雪鲜少表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这一次大概是因为风寒导致他的心理产生一丝变化,不再遮遮掩掩自己的感情。 周闲自恋一点地猜测,可能也有自己在的原因,才让陆吟雪愿意袒露心声。不过很遗憾,周闲并不打算惯着陆吟雪。 周闲已经把药端到手上,随手捻了一颗提前准备好的蜜饯往自己嘴里丢:“不错,还挺甜,正好吃完药就用这个压一下。” 他用勺子在汤药里转动几下,作势要给陆吟雪喂,一勺一勺地喝药莫过于慢刀子割肉。 眼见着无路可走,陆吟雪艰难微笑:“……那还是我自己喝吧。” 看周闲这幅模样,他再不喝,估计对方就得上手了。陆吟雪一个病弱公子,还是不要和野蛮的江湖侠客斤斤计较,免得被折腾一顿。 “这才对。”周闲一见他不再反抗,心情都愉悦不少,“喝完之后就可以吃蜜饯了。” 陆吟雪轻轻皱着眉头,瞧了一眼蜜饯:“不太行。” 药味的苦涩太重,每次喝下药,都能让陆吟雪恶心半天,再甜的东西也不能压过那一股弥漫在心间的苦味。就像是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苦涩当中,一如当年无法挣脱的噩梦。 周闲看着陆吟雪苍白的面容,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抗拒,好看的眉心轻蹙,带着病中的脆弱与委屈,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正在内心做挣扎。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从周闲手中接过碗,正准备闭眼一口闷,就听到周闲问了一句:“那你介意我亲你吗?” 陆吟雪手一抖,差点把药打翻,还好周闲眼捷手快地抓住他手里的药碗,一滴汤药都没有洒下去。 见状,陆吟雪眼底掠过一抹遗憾,朝着周闲看去,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绯红:“阁下这种时候就不要吓我了。” 周闲笑得肆意,对陆吟雪眨眨眼,跟个不要脸的无赖一样:“我才没有吓你,只不过觉得我比蜜饯甜,正好帮你去除苦味。” 顺便补上昨天没亲上的那个吻。 陆吟雪当然摇头拒绝,他极力维持着正经的模样,偏生脸颊染上红云,显得更加惑人心弦:“不可以,容易让你也染上风寒。” “那你就太小瞧我了,从小到大,我就没生过一次病,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容易被传染,你快喝,喝完我就帮你压下去。”周闲兴致勃勃地催他。 陆吟雪:“……” 突然觉得这药更加难以咽下去了。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阁下不觉得自己太过于孟浪了吗?” 一点都不讲究礼节,脱口而出就是亲吻这般羞人的事情,果然是放荡不羁的江湖人士! “你才第一天认识我吗?”周闲挑眉看他,“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要你以身相许,哪能是什么正经人士。” 以前还不觉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有什么,现在被周闲再次这么一提,陆吟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烫到冒烟,连心脏都跳得比以往更快更急促,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犹如战鼓般响起。 这人真是太失礼了! 陆吟雪不敢再和周闲多说一句,连汤药都没有方才那般抗拒,直接对着嘴就是一口闷下去。 苦涩药味迅速在口腔之中弥漫,将味觉彻底吞噬,浓烈到直冲脑门深入骨髓,让陆吟雪彻底忘却方才的浮想联翩,眉头紧紧皱着。 “真是熟悉到让人一点都不怀念的味道。” 陆吟雪喝药的动作快速却不缺优雅,轻轻擦拭一下唇边,便将碗轻轻搁在盘子里,捻起蜜饯往嘴里塞,整个人透着一股又苦又丧的气息。 他能够感觉到苦涩的药味已经在身体里弥漫,仿佛浸透五脏六腑,轻轻呼吸一下,都是浓郁的苦味,把陆吟雪整个人都给淹没。 “看来喝药就是你的一生之敌。” 周闲把东西往边上随手一放,也给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蜜饯。他俯身握住陆吟雪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唇角,朝他靠近。 陆吟雪心脏骤然一跳,眼眸微微睁大,下意识地往后想退,可却被周闲固定住肩膀。 这一刻,陆吟雪好像忘却了药味的苦涩,眼神有些闪躲:“这药很苦,阁下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做……” “没事的,我说过会帮你去除苦味。” 周闲放慢动作,观察陆吟雪的模样,见他的表情泛红,眼神之中并无厌恶,只有紧张与羞赧,便知陆吟雪并不抗拒自己亲他。于是轻轻捧住他的脸,将温柔的吻落在陆吟雪的唇上。 陆吟雪眼眸渐渐睁大,漂亮的瞳孔里映照着周闲俊美慵懒的脸,他的眼神很认真,安抚了陆吟雪紧张的心,让他也缓缓闭眼,感受这个温柔的吻。 起初只是唇瓣与唇瓣之间的轻轻碰触,周闲吻得很珍惜,缓慢舔舐着陆吟雪唇上残留的苦涩。 他第一次被人亲吻,闭着双眸,耳边响起擂鼓般的心跳声,双手搭在周闲的肩膀上,指尖攥住他的衣衫,任由对方掠走他唇上的苦涩。 这个吻确实很甜,酥酥麻麻的电流从唇上传开,陆吟雪毫无防备地迎合着,被周闲轻而易举地撬开齿关,从唇到齿间,舌尖一点点探索,将他嘴里的药味一点点带走,只剩下甜蜜的味道。 “唔!” 陆吟雪有些紧张地抓紧周闲的肩膀,眼睫毛颤动得厉害,一向温柔的脸颊也红得厉害,如覆上一抹艳阳,令人无比心动。 他有些颤抖,浑身都发软无力地坐在床上,被周闲伸手揽紧腰身,贴在脸上的手掌温热又宽大,怜惜地摩挲着。唇上的吻却不急不慢地侵袭而来,彻底压下陆吟雪那股久久不散的苦味。 “可……可以了,再继续亲下去,你可能也会染上风寒……” 陆吟雪嘴里的苦涩已经被周闲彻底驱散,连呼吸都变得混乱。他漂亮的双眸泛起水光,嘴唇红润,无力地试图劝住周闲,避免吻得太深,导致风寒也传到周闲身上。 结果周闲一听,挑起眉头,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把风寒传过来。” 可能是想要证明自己不会被传染,周闲吻得更狠了。 他几乎是将陆吟雪的呼吸都给吞噬,极具侵略性地占有他的一切。酥麻的触感在唇上散开,陆吟雪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彻底忘记推开周闲。 每一次喝完药,陆吟雪的心情都会变得糟糕。即使不表现出来,但内心仍然压抑着,仿佛回到童年时期,浑身病痛地躺在床上,难以动弹,只能被师父一碗一碗地灌着汤药。 苦涩的药味陪伴他整个暗无天日的童年,按理说应该早就习惯了,可陆吟雪就是不喜欢这样的苦味,所以一心想要从中挣脱。 长大后的他能够面无表情地喝下药,心中仍写满厌倦与反感。方才喝下药的时候,陆吟雪的心情是真糟糕,可当周闲吻上来之后,他便不再烦躁,唇齿交缠之间,所有的苦涩都被周闲给驱散,只剩下一片安静。 嘴唇被吻得酥麻,人也被压在床上肆意亲吻,陆吟雪情不自禁地伸手环着周闲的脖子,任由他吻着自己。这是他喜欢的人,也是喜欢他的人,给予了他安全感,陆吟雪很喜欢周闲这样强势、不加掩饰的喜爱,好像自己就是周闲心中最重要的人。 “抱歉,好像有些吻过头了……” 周闲舔了舔陆吟雪红肿的唇瓣,白雪般的脸颊染着浓烈的红云,连呼吸都变得特别急促,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他,不像往日里的温雅自持,勾魂摄魄般的让人心脏狂跳。 陆吟雪丝毫不介意,盯着看了他半晌,闷笑一声:“你别被传染就行。” 他缓缓收紧自己的双臂,将脸往周闲颈窝里埋了埋,像是在撒娇一样。 “肯定不会!”周闲信誓旦旦,搂着陆吟雪腰的手臂往里收了收,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 和自己老婆接个吻就染上风寒什么的,真是太丢人了! 所以他肯定不会染上风寒! 60-80 第061章 嘴甜 周闲当然不会被传染, 好歹是个顶级高手,要是这么容易染病,着实有点丢脸。 不过一直盯着黑化值的系统倒是绕着他转了两圈, 遗憾感叹:【恋爱果然降低不了反派的黑化值!】 陆吟雪的黑化值稳得不可思议,让系统都有些不解了。 不过仔细琢磨又觉得能够理解,毕竟让陆吟雪黑化的人不是周闲, 只要铲除那些人,没了危险,陆吟雪的黑化值自然会降低。 周闲选择性忽略它, 整天守在陆吟雪身边, 等他喝完药, 就趁机亲上去, 让陆吟雪点评自己和蜜饯谁更甜。 陆吟雪短短几天就被他亲得有些麻木了。 只要周闲一问,陆吟雪就习惯性直点头:当然是你嘴甜,都甜到我心里了。 往往这样一说, 周闲的心情就越发美滋滋:没错, 我就是这么甜! 陆吟雪对他这无赖一样的性子无奈又想笑,但这一番操作下来,一向苦涩的汤药都变得甜了许多,甚至连心底都变得开心起来,没有以往的低沉压抑。 等身体状况有些好转,陆吟雪便令人准备马车,准备去京城外的别院修养,趁机脱离这个漩涡。 还顺便带上了前来看他的庄画桥, 前些日子, 他与魏常言的打闹因为陆子安这个意外而被打闹,但家中的人还是让他最近安分一些。 庄画桥懒得听家里说个不停, 听说自己的挚友陆吟雪生病了,便前来关心。知晓他要去别院修养,索性也拜托对方带上自己一程,正好避开麻烦的家里人和魏常言。 陆吟雪本就只是掩人耳目,带他一程也无妨,甚至更利于自己私下行动,便答应了。 考虑到皇帝现在还没有认回他,陆吟雪只派人去禀报陈秀丽,好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结果许是陆子安那边整天死里来活里去,陈秀丽越发对陆吟雪不上心,一如既往地忽略他的存在,随他离开,毫不在意。 近日朝廷之上风波不断,陆吟雪又生病,皇帝眉心直跳,好在派去的太医都说并不严重,只要陆吟雪好生修养,就会恢复健康,他才松了口气。 皇帝大概是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又出事,借着陆吟雪生病的借口,给他又赐了不少好东西。若不是怕被有心人发现陆吟雪的身份,他可能就明着派护卫保护陆吟雪,而不是令暗卫暗中保护。 转头,他对朝中某些人下手更狠,已经开始为接回陈秀丽和陆吟雪做铺垫,这让藏在暗处的陈秀丽又惊又喜,一边派人保护好陆子安的安全,一边想办法谋划更多。 “京城也该乱了。” 陆吟雪打开马车的帘子,脸色已经没有刚染上风寒时的苍白。墨发用竹子状的玉簪固定住,一袭青衣显得清俊雅致,唇角噙着一抹温柔而惑人的笑容,只是唇色比往常更加殷红。 “注意一点,太医说你不能吹风。”周闲帮他拉下帘子,打断他身为幕后大反派的气势。 陆吟雪被他弄笑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至于连点风都不能吹。” 【就是,就是,宿主,你好歹也是从现代过来的,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系统不满周闲忽视自己这几天的提醒,落在陆吟雪肩膀上。 这两天看多二人的相处日常,系统觉得自己应该改个名,不叫反派改造系统,而叫攻略反派系统,毕竟宿主都和反派谈恋爱了,令系统无言以对。 周闲没理它,宽厚有力的手掌牵起陆吟雪的手,整个人往后靠着,一脸懒散地说道:“医嘱还是要听的,别又拿出你自己也是大夫那一套,医者不自医。” 陆吟雪:“……” 他这几天特别喜欢用自己也是大夫为借口,扯出一大堆周闲听不懂的理由,试图躲掉汤药,但基本以失败收场。好在周闲给予的甜甜的吻确实很能驱散药味,所以陆吟雪也没这么反感了。 马车慢慢行驶起来,他们这一行人并不多,陆吟雪只带上周闲、子时和午心,还有几个下人,其余都是庄画桥带过去的人。 一开始子时与午心是反对陆吟雪就带这么一点人过去,甚至没有暗卫藏在四周保护,危险性太高。要是再出现无影阁那样的杀手,他们的防御很容易被突破,导致陆吟雪受伤。 坐在一旁的周闲听完之后,没忍住问一句:“你们当我是摆设吗?” 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到陆吟雪?当然是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他就坐在陆吟雪的房门前,看谁胆子这么大! 陆吟雪也是轻笑一声,安抚二人:“差不多就是这样,此行不易带太多人,李玄默的人在暗处保护我。如果我也安排人的话,离开京城之后,很容易被李玄默的人发现。” 说实话,如果没有周闲,陆吟雪还得再三思考是否前去别院,毕竟离开自己的大本营,便是离开最安全的地方。 陆吟雪并不打算以身犯险,尤其是皇后魏湘雁知道陈秀丽孩子的身份之时,不会放过陈秀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陆吟雪手下也有一流高手,并且已经赶回京城,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有周闲,陆吟雪便令对方前去保护老师。 老师年事已高,京城大乱将起,保不准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会冒犯,不如让原先保护自己的暗卫都前去他身边。 至于他,有周闲保护便足够了。 对此,周闲一脸深沉地对系统感叹一句:【统子,他真的好爱我,也好信任我!】 陆吟雪完全就是把身家性命交给他了! 【恋爱脑,要不得!】 系统觉得他们两个都有点不太正常,才认识多久,就这么爱对方,实在是不正常! 不过等任务完成之后,该怎么办呢? 系统盯着周闲,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一阵恶寒。这么喜欢陆吟雪的周闲真的愿意暂时离开这个世界,去完成其他世界的任务,等攒够积分,再重返这个世界吗? 它不好说,不过周闲不愿意也没办法,毕竟他不离开,系统也会强制性带他离开。如果拼死挣扎,到时候别说和陆吟雪在一起,甚至只能落得个死亡结局。 周闲应该不傻,比起考虑这个问题,系统认为自己不如思考陆吟雪的黑化值怎么降低下来才对! 别院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山上。一路过去,远山连横,田野广阔。路过庄稼之时,陆吟雪打开帘子一看,热浪席卷而起,天气闷热而令人汗流浃背。 远远见到马车行驶而来,树下休憩的村民都一片神色惶恐,马车还未到跟前,他们就瑟瑟发抖地跪了下去,不敢直视贵人。 京中繁华而昌盛,离开京城之后,便撕下了那一层虚假的遮羞布。陆吟雪叹了口气,周闲嘴上说着不让他吹风,但见陆吟雪也有些热了起来,便打开折扇,轻轻给他扇风。 微风带走心中的燥热,陆吟雪令人加快速度,莫要再惊扰百姓,周闲也不多说什么,知道他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前朝荒淫无度,新朝也不甘示弱,只是一个比一个烂而已。 马车的速度加快,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目的地。比起京城附近的炎日,山中的气温宜人,空气凉爽而柔和。 在另一辆马车里的庄画桥感受到了清爽感,连忙从马车跑了出来,骑在马上,感慨迷人的山间景色,大有吟诗作画的兴趣。 庄画桥还想叫陆吟雪出来,可惜陆吟雪身边的护卫看得太紧,就是不让和他一样对山间美景心动的陆吟雪出来。 庄画桥忍不住对身旁护卫小声抱怨一句:“这护卫怎么看得这般紧,陆吟雪他娘都没他这么关心,管得真严实。明明出来欣赏一下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能让他的病好得快些!” 张不问:“公子,这话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 庄画桥感觉不到,张不问却清楚地感受到周闲给人的威胁,起码是一流高手以上,在这么近的距离说别人坏话,是很容易被听见! 庄画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骑着马绕行,一副沉迷于山水之间的模样。兴起之时,便脱口而出几句诗,自我感觉良好地令人写下来,等回去再和大家分享一下。 周闲不在意庄画桥的话,到了别院,陆吟雪将诸事安排下去,便陪着周闲在院中闲逛起来。 这是陆吟雪名义上的父亲给他留下来的财产。许是陆吟雪常来,所以打理得很好,牌匾上的“听雪院”清晰而具有格调。 一路沿着清水长廊而行,池水清凉,种满荷花,恬静而美好。不过周闲对此不关心,后山里的温泉池子倒是更加吸引人,雾气弥漫,碧波荡漾,的确很适合养生。 “京中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魏湘雁落日之时,便能知晓我的身世,届时,她很有可能会派人来追杀我,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陆吟雪客客气气地对周闲说道。这副模样让周闲觉得十分不顺眼,随手捏了一把陆吟雪的脸:“再这么客气,我不介意在这里提醒你,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该这么疏远哦。” “有人。”陆吟雪面颊微红,拉开他的手,目光在不远处的下人身上掠过。 “有人又怎么样。”周闲一脸懒散笑容,“我碰一下我喜欢的人又不犯法。” 陆吟雪温柔的双眸闪过一抹笑意:“可这不符合礼节。” “我这已经足够守礼了。”周闲晃着自己的手指,表情深沉地盯着他看,语气意味深长,“早晚让你知道我不守礼的样子是什么。” “……” 陆吟雪艰难微笑。 早知道就不和他客气这么一句话了! 看看周闲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不会又像之前那样,为了证实自己不会被传染风寒,就把他摁倒在床上亲吧? 第062章 贪婪 永乐宫, 皇后魏湘雁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魏湘雁一目十行地看完呈上来的书信,手指轻微颤抖,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脸上的表情渐渐染上一抹冷意。 她的外貌说不上多美,但是尽显温婉之色,多年掌控后宫大权, 养尊处优,尽显尊贵与优雅,气度雍容, 令人敬畏。 “果然是这样……” 魏湘雁眼神微冷, 刚令人调查之时, 她的心中就隐隐多了几分猜测, 只是没有证据,不敢轻易下决定。魏湘雁曾经是陈秀丽身边的伴读,对她足够了解, 知道陈秀丽不会轻易放弃, 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够隐忍这么久。 “皇后娘娘,她能够隐忍多年,所谋非小。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将她和陆吟雪……”魏湘雁身边的侍女隐晦地看向魏湘雁,语气夹杂杀意。 陈秀丽的性格阴狠毒辣,容不得沙子。一旦让她重返高位,迟早会报复到皇后身上。 如今的局势对皇后实在是太不利,李玄默没有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皇后娘娘生下的嫡长子身体虚弱,不能继承皇位;二皇子因撞伤大脑, 痴傻多年, 也无法继承皇位。 大越内外交困,在这样糟糕的威胁之下, 皇帝肯定会选择将陆吟雪带回来培养。可一旦皇帝这样做,皇后魏湘雁就得面临来自于陈秀丽与陆吟雪带来的危险。 毕竟以陈秀丽的性格,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伴读居然爬到自己的头上。一旦皇帝真的将皇位传给了陆吟雪,那陈秀丽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魏湘雁拉下来。 “不可轻举妄动。” 魏湘雁将书信折叠起来,放到火焰之上灼烧成灰烬。 “皇帝已经知道陆吟雪是他的儿子,定然会派人在他身边保护,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只有一击必杀,才能永绝后患!” 魏湘雁的眼神深沉,保持着临危不乱的气度。 可是她的心底却涌起无数情绪,当年李玄默攻下皇城,杀了不少皇族,却因私情而留下陈秀丽的时候,她就不该让陈秀丽躲过这一劫! 一丝悔恨弥漫在心间. “今日怎么派了这么年轻的太医过来为我医治,他能治好我的伤吗?” 陆子安看着面前年轻的太医,心中一阵不满! 他刚听说作为挡箭牌的陆吟雪离京的消息,近日不断遭罪的陆子安心情差劲,再一看给他看病的太医如此年轻,心情就糟糕透顶。 年轻太医叶当归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往下压了点弧度,这些达官贵人真是难伺候。比起给他们看病,叶当归更想去民间行医,可惜父命难违。 他不想应付陆子安这样糟糕的纨绔子弟,一板一眼地说道:“陆世子,听说你今日又是被毒蛇咬伤,太医院之中,最擅长解蛇毒的便是我和另一位太医。因皇后身体不适,所以那位太医被叫了过去,所以太医院才使我来此,为阁下看病。” 听到这话,陆子安的面色沉了下去,心底相当不满,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皇后为什么偏偏要走了擅长解蛇毒的太医? 陆子安心思杂乱,又因为近日太倒霉,只要身边一出现动静,他就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整日疑神疑鬼。现在又听到皇后的消息,陆子安就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的身份暴露,导致皇后想要害死自己? 毕竟父皇现在只有自己一个健康的皇子,陆子安更是担忧自己的安全,他早已将皇位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非常惜命,让叶当归赶紧给自己治疗。 等晚上,他必须去找母亲说这件事情! “真是个麻烦又不讲礼貌的人。” 叶当归给陆子安治好了病,刚说完医嘱,就被他身边的人“礼貌”地请走,拎着药箱离开忠义侯府,一阵忿忿不平。 “那你下次别给他治疗不就好了?” 他刚走到半道,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跳到叶当归面前,嘻嘻哈哈地给他提出一个建议。 叶当归吓了一跳,瞪他一眼:“聂重光,你下次别这样神出鬼没地出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这次都跳到你面前了,还这么容易被吓,真胆小。”聂重光头发乱糟糟,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小乞丐,眼睛却灵动而狡黠,身手不凡。 叶当归懒得和他计较:“你最近跑到哪里去偷东西?我还以为你被抓住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劫富济贫。”聂重光晃了晃手指,又鬼鬼祟祟地和他说,“其实我最近没有去偷东西,而是发现有人在追查我的下落,所以才躲起来!” “谁会追查你的下落?不会是你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叶当归一脸怀疑地盯着聂重光看。 聂重光不爽道:“我又不傻,顶多就偷点钱财,才不会没事去招惹那些人!” “好了,先不说这些,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下次别去给他治疗,我给你说,陆子安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最好别给他看病了!” 叶当归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我家世代都是太医,我也不例外。再说我还想找到我师兄,就得和这些麻烦的达官贵族有来往。” “你师兄真难找!” “暂时只能随缘了,谁让师父他老人家什么都不透露。” 聂重光叉腰想了一会儿,一脸狐疑说:“这操作可真眼熟。” 当初收他的老头子好像也说他有个师兄来着,不过这事不重要,聂重光不放在心上。 他跟着叶当归一路晃荡离开,没有注意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瞧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陆吟雪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喝完调养身体的药,唇瓣微红,蜜饯的味道在嘴里弥漫,甜滋滋一片。 周闲给他擦了擦嘴,又没忍住往陆吟雪唇上碰一下,小声地表达不满:“午心来得真不是时候。” 每次都是被他打扰,周闲又想“教导”午心一顿。 陆吟雪掩着唇瞧他,脸颊泛红:“你稍微控制一下吧。” “控制不了。”周闲大大咧咧地回答,笑得嚣张,“有本事,你就自己推开我,不推开的话,我就默认你也喜欢我亲你。” “不要脸。”陆吟雪睨他一眼,明知自己推不开,还说这种话,明摆着调戏他。 “要脸做什么,太要脸可就亲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周闲不赞同地摇摇头。 没等陆吟雪再说他,周闲拿着碗慢悠悠地晃出去,也不在意门外的午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是什么事情?”陆吟雪平静地看向午心,除了嘴唇微红,整个人一如既往地温和淡定,连发丝都没有乱,衬着窗外清幽的风景,更显清雅出尘,淡泊不惊。 “公子,我们找到了周少侠的师弟。”午心没多想,赶紧向陆吟雪禀报这个好消息,“而且是在叶当归身边遇见他!” 早在当铺掌柜处得知周闲师弟的样貌之后,陆吟雪手下的人就已经逐步调查,确定对方的身份。 与远超寻常高手的周闲不一样,他的师弟名为聂重光,职业小偷,身手一般般,甚至不入流,唯独轻功不错,警惕性高。聂重光一发现有人在背后追查自己,立马躲起来。 他们能够这么快找到聂重光,还是他自己送上门,凑到叶当归面前。守在叶当归身边的暗卫因此发现了他的存在,立即传讯而来。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没想到公子的师弟,居然与周少侠的师弟也相识!”午心一脸大家真是有缘的表情,兴奋地问陆吟雪,“公子,我们现在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少侠吗?” 午心看着陆吟雪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一开始还以为陆吟雪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结果现在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午心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收。 陆吟雪思忖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我会亲口告诉周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能为公子做事,是我的荣幸!”午心立即笑起来。陆吟雪救了他的命,又给了他新的生活。午心非常珍惜现在的一切,也十分感激陆吟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陆吟雪笑笑,让他自己去子时那边领赏。 等午心走后,陆吟雪望着窗外的景色,那是一片青竹林,翠绿欲滴的色彩浓郁,竹子苍劲而挺拔,与护国寺的竹林一样生机勃勃。 他名义上的父亲很喜欢竹子,陆吟雪也很喜欢。毕竟竹子挺拔而高洁,总是不断攀升成长,只要破土便永不停歇。 世人皆说他的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君子,陆吟雪幼时也崇拜过他,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很多与父亲交好的人都说他看起来很像父亲,也是一位清新脱俗、淡泊名利的君子。 只有陆吟雪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他从来不是一个君子。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 之前听到手下人已经寻到周闲师弟的消息时,陆吟雪心中毫无喜悦。那时候还没有确定关系,陆吟雪的第一反应便是周闲寻到他的师弟之后,会不会离开自己? 陆吟雪很讨厌这个结果。 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个人安危方面考虑,他都不想周闲离开自己。在周闲面前,陆吟雪没有表现出真实的想法,只是迫切地想要确定周闲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他? 而这份喜欢的程度又有多深呢?周闲是不是可以为了这份喜欢而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陆吟雪不确定,至今都不确定。 好在他现在拥有足够的时间,继续去观察周闲的这份喜欢能够持续多久,反正陆吟雪不会让周闲离开。 他是个贪婪的人,想要得到周闲的全部,想要成为周闲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这样,陆吟雪才能变得安心。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闲的确相当喜欢他,关心他,陆吟雪认为这场风寒也算是值了。 第063章 安抚 “我总觉得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等周闲再回来, 午心已经退下,只剩下陆吟雪坐在窗边看医书,一副淡然安静的模样。 “哪里不对劲?”陆吟雪抬眸看他, 脸上的笑容温和又不缺亲昵。他一向不喜将情绪表露出来,擅长隐藏自己。 如果陆吟雪真不想让周闲发现自己的情绪,便不会让他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周闲把椅子搬到他对面坐着, 隔着一张书桌,单手托脸,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陆吟雪温柔又漂亮的脸:“让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周闲一边说着, 一边手痒地去摸他的手指。陆吟雪不仅人长得好看, 就连手指也非常好看, 轮廓清晰,骨节分明,好似细长的青竹, 一举一动都优雅而矜持, 指尖透着浅粉,像是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陆吟雪轻轻笑了一声:“那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我手底下的人找到你的师弟了。”他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 “嗯?找到那个混小子了?”周闲挑了挑眉,表情却说不上有多么在意,好似更加喜欢摸陆吟雪的手。 他的手上带着经常练刀的薄茧,轻缓地摩挲着陆吟雪的手,特别喜欢反复揉弄。从指尖到骨节又到手掌,一寸寸地抚摸, 连指缝都没有漏掉, 周闲将手指插入陆吟雪的指缝,与他紧紧扣在一起。 “嗯, 他名为聂重光,轻功很好,身手敏捷。很久之前便察觉到我们在追查他,所以躲藏得很好,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他本人。” 陆吟雪觉得手指都被周闲摸得酥麻,表情维持正常,面容如雪般霜白,耳尖却偷偷地染上一抹绯红。 他借着拿信的机会从周闲手中挣脱,把方才午心递上来的信交给周闲,让他自己看看。 聂重光的身世不好,父母双亡,被舅舅一家收养,条件不好,基本是饥一顿饱一顿,整日在大街小巷乱窜做扒手。若非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周闲的师父,学得了一些本领,估计早就被人抓住,打断双手。 “真惨!”周闲一目十行地看完,点评一句。又抽空对系统说一句:【你家主角真是天可怜见啊!】 从陆吟雪说出师弟的名字是聂重光之时,周闲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主角之一的神偷聂重光,和另一个主角太医叶当归是至交好友。 按照原剧情来说,这两位主角本该在陆吟雪的帮助之下,解决皇城瘟疫,拯救天下苍生。结果因为陆吟雪的黑化程度太高,不仅干死其他人,就连自己也死了。 没有陆吟雪的帮助,叶当归以身犯险,不幸身亡,聂重光也紧随其后,死于肆虐的瘟疫之中,没有主角的支撑,世界就此崩塌。 【都怪资料给的信息太少,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不知道聂重光就是师弟。】 系统翻了翻资料,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改造反派,引导他向善。而两位主角的资料就是非常简略地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说明聂重光的师兄居然是天下第一高手。 现在来看,周闲的身份选得还挺好,在不知不觉中,就和陆吟雪有了牵扯。 “等回去,我亲自去逮他吧。”周闲放下信,牵着陆吟雪的手指,在他指尖上落下一吻,“你刚才不开心,是不是以为我找到师弟之后,就要离开你?” 陆吟雪没想到周闲居然如此敏锐,手指微微一紧,和他亲密相连的周闲立即感觉到,一脸了然地点头道:“看来我没说错。” “别想太多,我肯定不会离开你,就算是要压这小子去拜见师父,也得等你登上皇位。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你也和我一起去看看师父怎么样?” 原主只有师父一个亲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周闲顶替他的身份,那师父便是他唯一的亲人,周闲不在意,可陆吟雪应当是在意的。 周闲想了想,又说:“我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亲人,只有师父和这个不成才的师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牵绊。你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轻易离开你。” 听到周闲的话,陆吟雪眼眸微微睁大,心脏骤然一跳,差点以为周闲能够看透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可再看周闲的表情,却不是如此,好像只是认真地和他说着寻常的话题。 明明他陆吟雪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周闲不经意地将陆吟雪所需要的答案都给了出来,在这一瞬间,陆吟雪感觉到更加安心,也更加为他而心动。 陆吟雪沉默半晌,唇角缓慢勾起,对着紧盯自己的周闲浅笑道:“好。” 到时候便一起去吧. 山上风景美如画,庄画桥没忍住邀请陆吟雪一起去游山玩水,并以一己之力反抗周闲,让他别总把陆吟雪关在屋里! 若是错过这大好春光,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闲对此无言以对,他之前只是和陆吟雪闹着玩,怎么可能真的让陆吟雪整天待在屋里。明明是陆吟雪自己不想陪庄画桥到处闲逛,他早就看腻别院风景。 不过陆吟雪心情好,倒是不介意带着周闲作陪。 “我果然没有来错,这里的风景真是太美了!” 站在山崖边,庄画桥张开双臂,微风从下往上席卷而来,带来一丝凉意。放眼望去,山间景色宜人,远处还有瀑布蜿蜒而下,气势磅礴。 庄画桥毫不犹豫地叫人摆好桌子与画卷,又邀请陆吟雪一起来吟诗作对,记录下这大好时光。 坐在亭中的陆吟雪委婉拒绝,庄画桥也不沮丧,继续令人磨墨,乐呵呵的样子让周闲觉得他心态真好。 “他是一点都没有被京中的局势所影响到,活得真自在。”周闲看了几眼正在作画的庄画桥,气势到位,画不到位。 “这是好事。” 陆吟雪淡笑道。在外界看来,他与庄画桥关系很好,魏湘雁是个谨慎的人,除非能够一击必杀,否则不会轻易对他下手,但也有可能会将陆吟雪的身份一事泄露出去,让其他人先一步动手。 而拥有另一位皇子的庄家可能性很高,就看他们是否有那个野心。 “有道理。”周闲和他小声说着话,目光从一些暗处掠过,像是不经意扫过一样,他将声音压得更低,“盯着你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陆吟雪面色沉静,瞧他一眼:“随他们去,反正有你在。” 周闲听到这话,觉得陆吟雪真是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脸上笑意变得浓郁:“没错,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陆吟雪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笑了一下,亭外的庄画桥已经画好绝世大作,邀请陆吟雪一起赏画。 他想一茬是一茬,又叫人去拿玉箫,兴致勃勃地问陆吟雪:“奉琛,你带琴了吗?我们共奏一曲如何?” 陆吟雪,字奉琛,但少有人叫他的字。 陆吟雪只是出来吹吹风,当然没有带,摇头拒绝他。周闲凑到他旁边:“原来你还会弹琴,我都没有听到你弹琴过。” 他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像是不满自己没听过陆吟雪弹琴一样。 陆吟雪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我弹得不好,勉强能入耳,你若不嫌弃,我回去弹给你听。” “不嫌弃,不嫌弃,我觉得你肯定又是在谦虚。”周闲摆手说道。看陆吟雪的样子,他就应该弹得非常美妙,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程度。 再一看庄画桥兴致勃勃的样子,周闲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接受魔音贯耳,要不是看着陆吟雪一步不动,准备欣赏庄画桥的箫声,周闲恨不得把陆吟雪扛下山。 一见他的表情不对劲,陆吟雪就知道周闲不想听,他笑道:“我的琴声不动听,但是庄画桥的箫声却是天籁之音,你可以静静地欣赏一番。” “嗯?”周闲看看庄画桥那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又看看陆吟雪脸上的期待,觉得不太正常,莫非真的是他狗眼看人低? 【宿主,骂谁也别骂自己啊。】系统也被陆吟雪说得有些期待,想听听庄画桥能够吹出多么美妙的箫声。 庄画桥接过玉箫,摆出姿势时,他的姿态难得变得潇洒几分,比起作画时更正经。箫声忽而响起,无比悠扬的箫声飘逸空灵,回荡于山谷之间,如诗如画,犹如清水潺潺,悠扬婉转。 “小瞧他了。”周闲倒吸一口气,庄画桥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陆吟雪失笑一声,和他一起听庄画桥吹奏完一曲。对方立马迫不及待地扭头看来,毫无刚才高深莫测的模样,一脸得意洋洋地询问众人:“怎么样,怎么样,本公子是不是越吹越好了?” 下人们立即鼓掌:“少爷的技术高超,人间难得几回闻!” “简直是天籁之音,余音绕梁!” “没错没错,少爷最棒了!” 周闲也跟着鼓掌:“厉害,厉害!” 不管是庄画桥,还是他身边擅长吹彩虹屁的下人! 庄画桥一见连陆吟雪身边不好惹的护卫都鼓掌,顿时更加骄傲,一扬下巴:“不错,本公子再给你们演奏一曲!” 他玩得兴起,也不在意别的,连吹好几曲。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他们才悠悠下山。 庄画桥的身体素质一般,兴奋之后,才发现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偏偏山路难走,尤其是酸软的脚很难下山。 他身旁的护卫见状,索性把他背起来。 庄画桥顿时感激涕零:“实在是太感谢张大哥了,等回去我一定给你涨月例!”高估自己的体力了! 周闲瞧他一眼,也问陆吟雪:“哎,要不要我背你下山?” 陆吟雪经常锻炼,认为这点山路没有问题。不过他争不过周闲,很快就被周闲背到背上,视线瞬间变得更高,身体轻晃,陆吟雪下意识地搂紧周闲的脖子,趴在他结实宽阔的后背。 前方庄画桥看他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像是在看同命相怜的小伙伴,引得陆吟雪笑了起来。 “挺轻的,看来你平时吃得还是太少。”周闲回首对他说道。 山路阶梯曲折,可周闲却走得稳定,连呼吸也平稳,给陆吟雪带来一股安心和温暖之意。 他紧紧搂着周闲的脖子,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不断跳动的心脏催动着陆吟雪吻了一下周闲的侧脸。 一触即发,周闲甚至只感觉到柔软的唇瓣轻轻碰到脸颊。 “等回去我要讨回来哦。”周闲斜眼看他,唇角上扬。 第064章 杀气 夜色渐浓,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山间,静谧而美好,仿佛与世隔绝, 再无纷扰。 亭廊水榭,夜风吹起。陆吟雪令人将琴放好,周闲期待地凭栏而坐。见他眼中的期待几乎快要流出, 陆吟雪无奈道:“阁下,我真的弹得不好,希望待会儿你听了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周闲诧异挑眉, “你能弹琴给我听, 已经是我的荣幸, 要是敢嫌弃, 那我还是人吗?” 光看庄画桥试图和陆吟雪琴箫合奏,他的琴艺就应该过得去,肯定没有陆吟雪自身说得这么差劲。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狠。” 陆吟雪莞尔一笑, 修长指尖轻轻拨动一下琴弦, 试弹出一个音符,又稍微调整一下,才缓慢弹奏。 周闲坐在栏杆处,风从他背后卷起,亭外波光粼粼,湖面被水吹起一阵涟漪。正在弹琴的青衣男子气质温雅而出众,衣袂飘飘,悠扬琴音从他指尖流出。 微风吹起几缕青丝, 墨发被竹状的玉簪束缚, 面容温柔俊美,白净无暇, 一身清幽脱俗的气质,犹如画中仙人,翩然而至。 陆吟雪这一回真不是谦虚,一曲弹完。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但有庄画桥衬托,着实显得平平无奇。 周闲摸着下巴:“光看你的架势,真有几分神仙气质,给你的琴音增色不少。” 陆吟雪没好气地瞧他一眼:“阁下这是听还是看?”非要他弹奏一曲,又把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总有几分登徒子的味道。 周闲笑着凑到他身旁,牵起陆吟雪优雅矜持的修长手指,在指尖落下一吻,朝他眨眼笑道:“当然是既听了也看了,或许在外人眼里不如庄画桥,但是在我心底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庄画桥的箫声再绝也入不了我心中,不过是随意一听,只有你能够让我彻底沉迷进去,无法挣脱。” “登徒子。”陆吟雪轻声讽他一句。 周闲觉得陆吟雪骂人的样子也特别好看,眉眼温柔又惑人,撩得他心痒痒,想要进一步再调戏一番,便远远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隔着挺长一段距离,子时就机敏地咳嗽一声,提前给周闲打个招呼。 “子时真是个不错的手下。”周闲遗憾收手,帮助陆吟雪一起维持他高深莫测的反派逼格,“子时和午心来找你了,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禀告吧。” 陆吟雪见他一脸遗憾的表情,唇角微微翘起,还没笑得更加开心,周闲飞快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差点忘了讨回这个吻。” 周闲得意地一眨眼,看着陆吟雪因诧异而微微瞪圆的眼眸,觉得自己的心上人真是超级可爱。 眼见着子时和午心已经步入视线之内,陆吟雪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可心底总觉得被周闲亲了一下的地方有些许微痒,指尖慢慢拢回衣袖里。 等子时和午心走入亭中时,陆吟雪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平静地询问他们有什么事禀报。 子时看了一眼一旁凭栏闲坐的周闲,见主子没有说什么,便将书信递给陆吟雪。他的表情难得凝重,已经知晓一些事情:“主子,这是沈先生派人送上来的书信,还请您先过目。” 午心也道:“另有一事,与前朝公主陈秀丽有关。” 陆吟雪轻轻点头,没有令他立即禀报,而是先展开书信,细细观看,眼眸渐渐加深,表情却毫无波澜起伏。 直到午心开口询问:“主子,沈先生可是说了些什么?” 沈先生便是陆吟雪的老师,现今陆吟雪离京,京中之事便是交由陆吟雪的老师处理。沈先生一般不轻易与陆吟雪联系,除非事关重大,危及陆吟雪的生命。 陆吟雪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只将信纸递给午心和子时,让他二人观看。 这一看,午心便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康王疯了吗?他居然敢请那个疯子来刺杀公子,不是说皇帝已经警告他,将他禁足了?他怎么敢,又怎么说动那个疯子的?” 正闲坐着的周闲一听到这话,就挑起眉头,怎么天天有人想着刺杀陆吟雪?康王是没被教训够吗? 没等他问午心怎么回事,午心便一脸期待地扭头看向周闲:“周少侠,请问你能够打得过传闻中的那位江湖第一杀手贪狼吗?听说这家伙已经臻至化境,即使宗师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贪狼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死伤无数……” “拿给我看看。”周闲对他招招手。 午心看一眼陆吟雪,见他没反对,便听话地将信递上去。 康王这个老不死,居然请动这个疯子,午心虽然心怀侥幸,但又觉得周闲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们若想保护公子,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绝对不能硬碰硬。 别说午心,就连子时也心下一沉。午心还对周闲有那么一丝希冀,他却没有。 子时冷静地分析过,周闲的外表太年轻,顶多就是顶尖一流高手,根本不可能是臻入化境的贪狼的对手。 现在的状况对他们非常不妙,即使将守在沈先生的一流高手都招来,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贪狼。 这家伙已经归隐多年,不知怎么被康王请动,他当年的成名之战,便是斩杀了一位宗师级的高手。如今再现世,却盯上他们的主子,着实令人惊骇不已。 一向沉稳冷静的子时心中也慌了一瞬,但再看陆吟雪沉静淡漠的姿态,心中的急切又被按压下去。康王能够请动贪狼,他们也可以另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沈先生的消息传达及时,贪狼还未到京城,他们可以去寻同级的高手来相助。但这一点怕是相当困难,臻入化境的大宗师级别高手,不是谁都能够请得动,也不知道康王是如何请动贪狼! 想到这,子时恨得一阵咬牙切齿,早知这家伙会带来这么多麻烦,他就是拼死也得先斩杀康王,为主子解决这个障碍。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必须想办法帮陆吟雪躲过这一劫,眼见着天下大势逐渐被陆吟雪掌控,他们怎么甘心大计就此失败…… “我能杀得了他。” 就在子时心中担忧与愤怒逐渐增长之时,周闲突然淡淡开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打断子时的想法。 他正懒散地靠在栏杆处,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那张信,黑色头发被吹得凌乱,面容慵懒而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眸半阖,唇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散漫的姿态毫无高手模样。 “他敢来杀你,我便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周闲始终盯一脸淡然的陆吟雪,笑意幽深,仿佛不知对手是天下第一杀手,语气傲慢狂妄。 不待陆吟雪开口,子时沉声提醒道:“周少侠,您要知道贪狼可是臻入化境的大宗师级别,即使您天资横溢,可年岁尚轻,面对的是江湖之上最可怕的杀手,千万不要这般轻言!” 子时是真怕主子被周闲这个不正经的男人迷得失去心智,拿自己来冒险。虽然这一点可能性很低,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闲,蓝颜祸水! 这个念头一闪即过,子时还欲劝陆吟雪,身形刚微微移动,一阵无比恐怖的杀气猛然间朝着他袭击而去,几乎可以凝结空气的浓厚杀气将子时彻底包围起来。 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道凌厉而冰冷的尖锐倏然从子时耳边极速掠过,斩落一缕发丝。 下一秒,这无比恐怖的杀气骤然一收,子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双腿居然在这股浓厚杀气之下而变得发软。 若不是对方收得及时,子时一定跪倒在地,后背一阵发凉,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令他无比胆寒。 “我的本事不大,但解决一个杀手还是没有问题。”周闲笑容散漫而随性,靠着栏杆,跷着腿,像极了不着调的二世祖。 午心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柱子上,一张雪白的书信如同锐利的刀片深深嵌入石柱之中,刚才从子时耳边飞过的便是这张信纸。 江湖之上的顶尖高手,飞花拈叶皆可杀人,一张脆弱的纸落在他们的手上,可比刀剑更加锐利。 子时跟随陆吟雪做事,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不仅见过血战沙场、手下无数亡魂的大将军,也见过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宗师,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带来这么恐怖的威压。 一阵惊心动魄之下,端坐着的陆吟雪缓缓开口:“阁下,这封信我还要看,你能够帮我取出吗?” 他始终一派淡然之态,即使天下第一杀手的目标是他,陆吟雪依然不为所动,冷静而理智。 “啊?”刚维持住自己高深莫测气势的周闲一听到这话,立即懵了,一阵呲牙咧嘴,“糟糕,这扎进去容易,扯出来难啊,不过是你的请求,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周闲几步溜到石柱前,纸嵌入里面,能不能硬扯出来是个问题,扯出来之后是不是完整的,又是一个问题。早知道就不拿这个耍酷了! 陆吟雪瞧了一眼周闲苦恼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浓郁的笑意,再看向子时和午心,神色悠然:“这下子,子时你是不是能够安心了?” 他未曾出声制止,便是知晓子时的性格,与其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如子时亲眼所见。 “有周少侠在,公子的安危肯定没有问题!” 午心两眼放光,抢先一句回答。真是没想到周少侠居然如此强大,有他在一旁保护,陆吟雪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安全的人! 午心的想法没有子时多,刚才周闲的杀气虽然只针对子时一个人释放。但在他身旁的午心也感觉到那股危险到令人颤栗的杀气。 周闲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 第065章 安全 周闲的强大远超午心想象, 甚至连这么恐怖的杀气都收放自如,只针对子时,午心看得眼睛都发光了。 没有人不崇拜强者, 尤其是像午心这种从小被师父称为武学天才的人,远比常人更加渴望强大。 子时缓过来之后,一向冷酷的表情恢复往日的严谨, 对陆吟雪拱手道:“是,主子,是属下多虑了。” 他说着又朝一旁苦恼的周闲拱手道:“周少侠, 方才多有冒犯, 还请恕罪。” 子时的心情还没有彻底恢复平静, 内心比往常更加激动。刚才压在心头上的巨石已经被周闲踢走, 虽然周闲带来的杀意恐怖而危险,但是子时却彻底安心下来。 他知道周闲身手不简单,可完全没有想到周闲居然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有他在, 主子的安全毋庸置疑! 周闲摆摆手道:“恕什么罪啊,你也是担忧吟雪的安危,我非常理解并且很欣赏你这一点。” 陆吟雪能够有这么忠心的属下,周闲也为他感到高兴,这是一件好事。 “再说说第二件事吧,我还挺好奇陈秀丽又做了什么事情。”周闲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纸抠出来,顺口询问午心。 一说到这,午心反应了过来, 脸上浮现一抹压不下去的灿烂笑容:“这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气氛远比刚才好许多, 午心赶紧给大家分享一下乐子。 “皇后魏湘雁将陈秀丽给招入宫中了!” 魏湘雁在这种时候把陈秀丽给招入宫中,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已经知晓陈秀丽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就算一时之间动不了陆吟雪和陈秀丽,也不会轻易放过陈秀丽。 而陈秀丽在府中隐藏多年,突然被魏湘雁招入宫中,也是一阵惊慌失措,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被魏湘雁发现,难免心惊胆颤。 曾经的二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伏低作小的伴读;如今一切翻转过来,曾经的伴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另一人却从一国公主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无论是魏湘雁做什么,陈秀丽都会觉得她在羞辱自己,更遑论魏湘雁还真的做了什么,若非皇帝来得及时,陈秀丽多少要丢半条命在宫中。 而魏湘雁故意趁着皇帝质问,稍稍泄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他们旧情复燃。 所以即使心中充满怒意与嫉恨的陈秀丽也稍稍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魏湘雁已经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在她只知道这一点。 不过这女人阴险狡猾,陈秀丽不信魏湘雁没有怀疑陆吟雪与皇帝的关系,只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演戏,这样才方便暗中对陆吟雪下手,而不引起皇帝的怀疑。 陈秀丽见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虽然心中松了口气,但内心还是对魏湘雁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人曾经也不过是她脚下的一条狗,如今居然敢这般折辱她,陈秀丽心中怒火越演越烈,恨不得回到过去,令人将魏湘雁凌迟处死! “她那天又是被罚跪,又是被掌掴,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得罪皇后娘娘,要不是皇帝来得及时,还得被拖下去杖责……” 午心一脸兴高采烈地开始讲述着,开始是对着陆吟雪说,后面发现周闲更感兴趣,就转向他,说得特别起劲。 “皇后的战斗力十足啊。”周闲一听,乐了起来。 这个女人简直自作孽不可活,光看她对陆吟雪的傲慢姿态,周闲就知道她依然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被皇后羞辱,一定气得要死,对皇后恨之入骨。 “就是,就是!”午心频频点头赞同。 午心从小便被陆吟雪救回来,对他忠心耿耿,多年以来对陈秀丽的不满是一年比一年多。 他虽然无父无母,可也知晓天底下的正常父母对孩子应当是呵护的,哪有陈秀丽这样只说不做的冷漠苛刻母亲? 而且这个“说”,还是派下人来说! 陈秀丽吝于表现出对陆吟雪的爱意,若不是考虑到她是陆吟雪的母亲,而陆吟雪又尊敬她,午心早就将心中不满表现在脸上。 所以当初陆吟雪说出换子真相的时候,午心只有恍然大悟和满腔愤怒。 难怪陈秀丽对待公子这么冷漠,原来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偷来的挡箭牌! 午心顿时气得想要拔剑闯入陈秀丽的院子里,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惜被陆吟雪和子时阻止了。好在公子对她没有任何眷恋,打算放过陈秀丽。如今的计划一旦成功,绝对能够让陈秀丽多年心血付之一炬! 想到她那时候的表情,午心只想提前庆祝! 信纸终究是没有取出来,周闲和午心聊得上头,两人都对陈秀丽如今的下场喜闻乐见,看得陆吟雪直摇头,无奈微笑。 两件事情都已经禀报了,夜色渐渐转凉,陆吟雪说完话,让周闲毁掉信后,便令人将琴带下去,自己和周闲一起回去。 “你不感到开心吗?” 周闲走在陆吟雪身旁,准备送他去泡个温泉养生,再回去睡觉。他注意到陆吟雪的情绪始终没有太大起伏。 无论是听到天下第一杀手的贪狼要刺杀他,还是听到陈秀丽被魏湘雁折腾的消息,陆吟雪都非常淡定自若。 前者可以理解为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十的信任,后者周闲觉得陆吟雪应该会被爽到才对。 毕竟陈秀丽这个歹毒的前朝公主毁了陆吟雪的一生,让他从小身处险境,好几次从死亡边缘路过。若不是运气好,陆吟雪根本活不到成年。 “当然开心,只不过这才刚开始。”陆吟雪对他温柔一笑,“暂时不能太得意忘形,魏湘雁此招不仅是想从陈秀丽手中讨回点利息,还想借机逼我回京。” 陆吟雪虽然是出来修养,但是他的“母亲”遇到这种事情,身为陈秀丽唯一的孩子,陆吟雪若不回去关心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原来如此。”周闲一挑眉,暗嘁一声,光顾着笑话陈秀丽,没想到魏湘雁看似报复的举止,实则还有一层,古人真是喜欢玩弯弯绕绕,“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闲记得陆吟雪一开始离京,是想要躲过魏湘雁和陈秀丽的斗争,现在才出来没多少天,难道就要被逼回去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会找个借口暂时不回去,但是现在情势不一样了。” 他们走在廊道里,月亮被挡在乌云之后,银色的月光渐渐消失,唯有挂在廊道上的灯笼亮着红光,落在陆吟雪白净的脸上,身后一片黑暗,而他的眼神深沉,笑意清浅,却不入眼底。 “老师最近查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如果此事是真,那即使我回去了,魏湘雁也会和陈秀丽斗得你死我活。” “什么事情?”周闲好奇地询问,陈秀丽这是又做了什么事情,能让魏湘雁什么都不管,非要和她斗得你死我活。 “暂时先不告诉你,等回去之后,你就知道了。”陆吟雪抬眼看着身旁的周闲,笑意盈盈地说道。 “虽然但是,你知道做谜语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吗?”周闲一脸深沉,他的心上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做谜语人了? 难道说是那位沈老师传染的? “看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那位老师已经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了,他有什么表示吗?” 周闲又想起一件事,陆吟雪的老师可是前朝逆党,为了复兴前朝才选择扶持陆吟雪。如今陆吟雪却不是陈秀丽的亲生孩子,并无前朝血统。他还能继续用心地帮助陆吟雪吗? 虽然在原剧情里,陆吟雪中毒昏迷之时,便是这位老师为他承担所有的罪过,才让陆吟雪逃过一劫,但是如今的陆吟雪没有事情,这位老师还会继续帮助他吗? 陆吟雪心知周闲的担忧,对他点头道:“阁下不用担心,老师是可以信任的,换子真相,我第一个告知的人,便是老师。” 陆吟雪的老师是当朝太傅,老人年事已高,历经三朝,看着大宣由盛转衰,又被大越取代。而当年天子李玄默能够第一个打入皇城,便是有这位老人的帮助,不少人都称他是叛国贼,却不料他竟然是前朝逆党。 “用前朝逆党来称呼老师倒是有几分可笑,老师忠于的从来不是任何一位君主,而是这个天下。” 陆吟雪缓缓说道:“当年无数叛军打着清君侧的口号造反,闹得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老师心怀天下,知大宣大势已去,不忍再看天下苍生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于是在当时最强的三位诸侯之中选了李玄默。” 另外两位诸侯,一个喜好屠城、纵容士兵烧杀抢掠,一个胸无沟壑、优柔寡断,全靠手下谋士撑着;沈太傅完全是矮子里面拔高个,除了李玄默,再无能选的人。 所以即使会遭到天下人辱骂,遗臭万年,沈太傅也选择为李玄默大开京城之门,帮他坐上皇位。 并且在发现李玄默稳不住江山之时,不断帮他出谋划策,而今李玄默最信任的人便是沈太傅,任由他怎么猜想,都猜不到沈太傅居然会背叛他。 “所以,在知道我的身份与换子真相之时,老师的想法与你一致。”陆吟雪眼眸含笑地看向周闲。 ——那便趁机坐实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 李玄默稳不住这个江山,他的两个儿子也无法坐上皇位。沈太傅观察许久,才选定了陆吟雪,希望未来的他能够在天下大乱之时,抢夺皇位,镇压住各路诸侯叛军。 而今能够以更加名正言顺且不用见血的方式登上皇位,沈太傅反倒是乐见之。 “你的老师,当享太庙!”周闲听得一阵感慨,简直想要为沈太傅鼓掌了,好一个当机立断的人! 陆吟雪笑了笑,对于天下苍生和他来说,沈太傅确实该享太庙,流芳百世。 周闲又赞美了几句,空气中的气息逐渐潮湿起来,热气扑面而来:“好像快到温泉了,天色已晚,你赶紧去泡吧,泡完正好睡觉。” 陆吟雪闻言,抬眸看他:“你不一起泡吗?” 第066章 温泉 “这样不太好吧?” 周闲扭扭捏捏地装腔作势一把, 眼神游移,下一秒又来一句:“不过你都邀请了,我要是拒绝, 那就太不识抬举!” 陆吟雪瞧他一眼,轻笑出声,像是已经看透周闲, 只是不说透而已。 【宿主,你真的好虚伪哦。】 系统没陆吟雪委婉,直接说出, 某人明明很心动, 却还要虚伪地推辞一把。 【你懂什么, 赶紧下线, 别打扰我们泡温泉。】周闲摆手赶它,这种时候,要做个聪明的系统, 不要打扰宿主。 系统给他一个白眼, 果断下线。 下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专门泡温泉的白色轻薄浴衣。周闲换好浴衣,就先陆吟雪一步进入温泉。热气氤氲,泉里不知加了什么草药,带着淡淡的香气,有点像是陆吟雪平时身上带着的药香。 “感觉如何,我令人多加了一些舒缓肌肉疲惫的草药。”陆吟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此处温泉是专供主子使用, 平常只有陆吟雪一人使用, 今日又多了一个周闲。 “挺好的。”周闲靠在石壁边,眼睛落在陆吟雪的身上。 白色轻薄浴衣笼罩这陆吟雪的身体, 没有周闲那般强健结实,但他的身形高挑颀长,线条流畅,腰间系带微收,便勾勒出窄细的腰身。 长发全部被挽了上去,青翠的玉簪插在墨发之间,温润如玉的五官被水汽晕红,额前有几缕没能挽起的发丝,落在精致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惑人的美感。 陆吟雪试了下水温,才缓缓走进去。白色的轻薄浴衣被温泉水打湿之后,变得微微透明。 尽管陆吟雪只露出肩膀的部位,但是水很清澈,周闲又眼尖,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身形。摸了摸鼻子,周闲礼貌移开视线,不能乱看古人的身体,要做个礼貌人。 “阁下看起来倒是比我更加不自在。”陆吟雪看着坐在对面的周闲,眼眸一弯,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平时不是你最喜欢调戏人吗?”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是离得这么远,光是嘴上说说,却没有真正付出实际行动。 雾气缭绕,衬得陆吟雪那张漂亮的脸更加惑人心弦。周闲嘁了一声,果断朝他靠近:“我怎么感觉你在瞧不起我。” 说是问句,其实已经肯定陆吟雪就是在瞧不起他了。 周闲靠近陆吟雪,散漫一笑,撩起他在水中的手指,细细把玩着:“这不是怕冒犯你吗?” 平时接个吻,陆吟雪的脸就够红了,现在一起泡温泉,他要是再做什么,陆吟雪岂不是会羞死?说好的古代人含蓄,陆吟雪看起来,倒是没有平时的含蓄与低调。 “若说冒犯,平时的举动已经够冒犯了。”陆吟雪眼底含着笑意,热气熏得他的脸颊泛红。周闲也不确定他是在害羞,还是被热气弄得脸红,亦或者两者皆有。 “那我还能更冒犯。”周闲哼笑一声,陆吟雪再瞎撩,他肯定不继续做人。 温泉池子边上放着下人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周闲火力足,只是泡了一会儿,就觉得燥热,索性伸手倒了两杯茶水,给陆吟雪也递了一杯。 周闲一口喝了下去,评鉴道:“没有你泡得好喝。” 是陆吟雪常用的茶叶,但是却不如陆吟雪亲自泡出来的好喝,茶艺不精。 “我倒觉得尚可。”陆吟雪只是轻酌一口,一缕没固定好的发丝落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间,黑白对比鲜明,无端多出一抹诱惑。 “你这头发没有挽好。”周闲伸手给他撩到耳后,指腹轻轻碰触到耳尖,泛着的红潮比往常更加鲜艳夺目。 陆吟雪说:“只是随便一挽,避免打湿。” 大晚上把头发弄湿,很难弄干,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没事,待会儿我用内力给你烘干。”周闲笑嘻嘻地说道,内力好用,烘个头发,完全没有问题,在这没有吹风机的世界,简直万能。 陆吟雪睨他一眼:“那还是算了,我怕你弄坏我的头发。” 内力控制不当,直接把头发弄废,陆吟雪可不想自己的头发落到和刚才那张信纸一样的下场。 “对待你,我自当会小心翼翼。”周闲觉得陆吟雪的担忧是多余的,他将陆吟雪的手指从水下捞出。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指尖缓缓滴落,周闲轻吻一下指尖,笑吟吟道,“就像这样。” “登徒子。”陆吟雪说。 “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对气氛,这次可是你先邀请我过来。”周闲佯装不满,目光从他胸口瞥过。 这浴衣当真轻薄,白里透粉的肤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锁骨上也有一颗浅浅的红痣,更别说那两抹扎眼的淡红色。 周闲再一抬眼,注意到陆吟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轻咳一声,维持着并没有的正人君子面具:“你那还挺红……咳,我是说你锁骨上的痣。” 周闲觉得自己被色所迷了,开始坐实“登徒子”这一外号。 “你是指这个?” 陆吟雪却毫不在意,闷笑一声。他轻轻扯开一点浴衣,露出精致如玉石一样的锁骨,洁白无瑕的肌肤却落着一颗红得晶莹剔透的痣,非常扎眼。 周闲眼睛都要移不开了,叹口气,他埋怨道:“你是故意的吧?” 说好的古代人含蓄,怎么一点都没有?亏他还注意着尺度调戏,就是担心冒犯陆吟雪。结果对方的举止反倒是显得比他更加大方不在意。 陆吟雪表情不变,缓缓伸出手环住周闲的脖颈,笑容清浅:“如果我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 “把你往死里……咳!”周闲脱口而出,又把到嘴的最后一个字给吞了回去。 陆吟雪都这么直接了,周闲也不继续装模作样,捞过他的腰身,把靠在石壁上的陆吟雪给拉入怀里。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身形也比身为世家公子的陆吟雪更加高大挺拔,肩膀宽阔,把陆吟雪抱进怀里都毫不费力。 “……” 陆吟雪的脸颊更红了,即使周闲把最后一个字给收回了,但他又不是没看到他的口型。再加上陆吟雪坐在周闲身上,即使维持着冷静的面具,眼神难免泄漏出一丝内心真实想法的情绪。 周闲落在陆吟雪后背的手指,隔着湿透的浴衣也能感觉到触感,缓慢地往下抚摸着。 他挑眉看着陆吟雪,狭长的眼眸流露出一抹笑意:“哎,我能亲你吗?” “拒绝对你来说有用吗?”陆吟雪抬眸看他。 之前生病的时候,陆吟雪也拒绝过接吻,不过周闲向来无视他的拒绝,只管吻得陆吟雪嘴里的药味全部消失,只剩下甜蜜的味道。 “你现在拒绝的话,还来得及,这一次我听你的。”周闲用脸在陆吟雪修长的脖颈处蹭了两下。 他不仅想接吻,还想亲一下陆吟雪锁骨上的红痣,长得就特别吸引周闲的目光,让他一阵心痒。 陆吟雪想了想,笑说:“那就亲吧。” 他这话一出,周闲就毫不客气地吻了上来,仿佛就等陆吟雪说同意了。 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激烈,吻得陆吟雪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激烈交缠的酥麻,不仅是掠夺一切,几乎让陆吟雪喘不过气来。 之前顾忌着陆吟雪还在生病,周闲算得上克制,这一次却毫无节制地攻城掠地,揽着腰的手臂结实有力,将陆吟雪紧紧搂在怀里。练武之人的身体强健而紧实,隔着单薄的浴衣,都能感觉到热度。 温泉的热度远远不如周闲火力足,两相叠加,热得陆吟雪头脑眩晕,呼吸错乱。 好不容易才被放开,陆吟雪下意识地急促呼吸,热得出汗,白净的脸颊有些湿热,柔和如水般的温润面容浮现浓郁的红云,与平时的温和矜持截然不同。 周闲又吻他的耳朵,看着满脸红潮的陆吟雪,整个人被迷得七荤八素,心脏跳得快速,感觉他老婆真的美死了。 不过再冲动,周闲还是礼貌又克制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吻你这里吗?” 他的手指落在陆吟雪的锁骨处,陆吟雪自己拉开的衣领,并没有合拢,白得泛光的皮肤非常漂亮,尤其是那一颗红痣太过于吸睛。 周闲指尖缓慢厮磨着陆吟雪锁骨上的那一颗红得耀眼的痣,力道稍微有些重,磨蹭得红痣周围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 陆吟雪喘息着点头:“可……可以。” 他被吻得一塌糊涂,连眼睛都潮湿红润,心神一片混乱。可又发自内心地喜欢和周闲这样亲密地在一起,剧烈跳动的心脏声响在耳边,便忍不住迎合周闲的热情。 陆吟雪用玉簪固定的头发不够稳定,在折腾的过程弄乱了,好几缕黑发散落下来,又被激荡的温泉水沾湿,黏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周闲一路往下亲吻之时,连带着他的头发也缓慢亲了一遍。 精致的锁骨优美,仿佛是被精雕细琢打造出来的艺术品,落在锁骨上的红痣更是耀眼。 周闲吻得很轻,缓慢厮磨亲吻,轻轻嘬吸着红痣,吻得本就鲜红的颜色变得更加浓稠艳丽,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更加扎眼。 他的手指在陆吟雪后背缓慢游移,浴衣粘在光滑白皙的皮肤上,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肩胛骨线条清晰,轮廓分明,仿若蝴蝶羽翼一般,周闲反复摩挲着,又沿着背部线条往下抚摸,到腰间的时候微微凹陷,再往下的弧度更加惑人。 陆吟雪落在周闲肩膀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微微仰着头呼吸,温热湿润的感觉在锁骨上蔓延,后背也被摸得酥麻,撩得心神混乱,连身体都发软发烫:“可……可以了。” 他又说了一句,但这一次是制止。 陆吟雪扣紧周闲的肩膀,温泉泡久了,有点头晕脑胀,再不离开,怕是得晕倒在池子里。 周闲念念不舍地收手收嘴,又抬头去亲陆吟雪:“我抱你出去。” 就陆吟雪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也没力气出去。 “嗯。” 陆吟雪胡乱点头,大脑乱,心跳也乱,表情也不像平时的温雅沉静。 第067章 双标 即使有皇帝李玄默保护, 皇后魏湘雁想要折腾陈秀丽,还是能够从各方各面对陈秀丽下手。 就算她想要躲在府里不出门,魏湘雁也有的是办法能让陈秀丽出门, 只是顾忌着皇帝,不再往死里折腾,但奚落与羞辱是免不了。 魏湘雁的好几次当众羞辱都几乎让陈秀丽恼羞成怒, 内心饱受折磨,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魏湘雁曾经也不过是她脚边的一条狗,现在怎么敢跑到她的头上来撒野! 陈秀丽心怀不甘, 可考虑到计划, 又只能咬紧牙关, 低头忍受魏湘雁漫不经心的戏弄, 心底不断翻涌着怒火与恨意。 陈秀丽身为前朝最高贵骄傲的公主,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更不用说羞辱。 即使大宣亡了, 因与皇帝李玄默的旧情, 陈秀丽也未曾遭罪过。 如今被魏湘雁这般羞辱戏弄,陈秀丽对她恨之入骨,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陆吟雪这个白眼狼怎么还不回来! 魏湘雁这个毒妇肯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只要陆吟雪回来,陈秀丽便能继续躲在陆吟雪身后,让他帮自己挡下来自于魏湘雁的针对。 陆吟雪对自己一向敬爱有加,绝对不忍心自己被人伤害。 而魏湘雁为了护住她的那个宝贝病秧子,也会想法设法弄死陆吟雪。只有让他们两个斗起来,自己才能继续安全地隐藏在背后。 陈秀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对自己露出嘲讽的人, 心中充满冰冷的杀意。 只待来日陆子安成皇, 陈秀丽一定会让所有嘲笑过她的人,全部跪在脚边求她原谅! “本宫乏了。”魏湘雁看火候差不多, 动作高贵优雅地伸手,身旁侍女便上前扶住她。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信陈秀丽还能忍着不提前唤陆吟雪回来,让李玄默认回他们母子。 大越内忧外患,最近淮南王蠢蠢欲动,李玄默估计也快忍受不了,只有认回陆吟雪,才能稳住朝廷众臣。毕竟李玄默后继无人,任谁都得担忧大越的未来会如何。 李玄默有沈太傅辅助,估计已经将认回陆吟雪的事情安排好,就等万寿节到来,便向朝廷众臣宣布这个好消息。 所以她必须在万寿节到来之前,解决陈秀丽和陆吟雪! 魏湘雁眼神冰冷,令众人退下。 一侍女匆匆走了进来,面带喜色,见到这么多人,她又稍稍收敛神色,恭送众人离开后,才几步上前行礼,低声禀告:“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处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她的声音暗藏激动,极力压制下,也难掩喜色。 魏湘雁令其他人也退下,只在殿内留下几个亲信,温和询问:“是康儿的身体好多了吗?” 侍女点头,又一脸喜色道:“娘娘,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到了神医叶回生的弟子!” 她激动到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什么?” 魏湘雁一惊,神色错愕,下意识抓住侍女的手腕,指尖微微颤抖。 “他的弟子是谁?在哪里?他已经看过康儿的身体状况了吗?他是怎么说的?能不能医治?” 魏湘雁语气略急切,压制不下心中激动。 她刚才维持的淡然面具彻底被打碎,一脸惊喜交错的表情。 神医叶回生已经失踪多年,现在若找到他的弟子,那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本人! 侍女激动不已地说:“娘娘,你一定想不到我们要找的人居然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前几年被招入太医院的太医——叶当归!” 近些年来,给大皇子看病的大夫基本已经固定,只有太医院医术最好的院判和另外几个医术绝佳的太医。 叶当归能够巧合被他们发现,还是他自己不小心遇见在御花园的大皇子。眼见大皇子发病,叫其他太医又来不及。叶当归无法袖手旁观,只能出手医治,无意中透露出传承于叶回生的治疗之法。 守在大皇子身边的侍女寻找神医叶回生多年,自然知晓叶回生的治病手法,顿时又惊又喜,安顿好大皇子之后,就从叶当归口中询问出真相! “叶当归说他无法治疗大皇子,但是他的师父可以,只是叶神医已经云游多年,现在就算是他也无法联系上。”侍女不等魏湘雁露出失望的表情,又立即说道,“不过据叶当归透露,他还有一位师兄也在京城之中,据说得叶神医真传,医术高超,肯定能够医治大皇子!” 魏湘雁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后面之时,神色便难掩喜悦,她沉声道:“找!一定要多多派人去找,把这个消息也传到魏家,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尽快找到神医的大弟子!” 心中激流涌荡,几乎无法抑制喜悦,魏湘雁已经兴奋到身体颤抖。 她向来冷静,可今日实在是克制不住,快被好消息冲昏头脑。 上天果然是眷顾于她魏湘雁,不仅让她发现了陈秀丽的阴谋,还找到了能够医治康儿的神医! 这个天下终究是属于她的孩子! 陈秀丽和陆吟雪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陈秀丽的信很快便传到了陆吟雪手上。 当然不是陈秀丽亲自所写,即使身处险境,面对被她玩弄在手心的陆吟雪,陈秀丽依旧维持着往日清高傲慢的姿态。 写信的人是她身边的侍女,对方以一副担忧的语气抒写了这封信。说是瞒着陈秀丽写给陆吟雪的,话里话外都是陈秀丽很爱很关心他,是侍女自己看不下陈秀丽整日被皇后羞辱,只得传信来向陆吟雪求助。 侍女写得字字真诚,不仅流露出自己对主子的担忧;还写出陈秀丽的忍辱负重以及对陆吟雪的关爱,一人独自承受来自于皇后的压力,不愿意给陆吟雪增加麻烦。 要是以前的陆吟雪看了,已经愧疚不已,而现在的陆吟雪却处之泰然,一封信看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啧,想找你回去做挡箭牌,她都不肯自己写一封信,真是清高,早晚生死难料。” 周闲站在陆吟雪身后,单手撑在他的椅子上,光明正大地偷看陈秀丽身边侍女偷偷送来的信,满脸嘲讽的笑容。 陆吟雪笑笑:“既然她都写信来催了,那身为‘孝子’我也该回去‘孝敬孝敬’她。” 他这一次离京,倒是有不少牛鬼蛇神跳了出来,正好一切进展顺利,陆吟雪可以提前回去处理。 总是让老师负责这么多事情,整日操心,陆吟雪倒是有几分愧疚在心。 将信搁在一边,他抬眸看向子时:“子时,今晚就劳烦你提前回去,告诉老师可以收网了。” 子时点头回应,又说起叶当归那边的事情:“一切都在主子的安排之下,现在皇后和魏家都已经开始寻找叶当归的师兄,主子,您打算何时与叶当归相认?” “暂时不急,时候到了,我自会去见他。” 陆吟雪不急不缓地安排事务,今日已晚,他打算明日再启程回京,准备亲自去告诉庄画桥这个消息。 庄画桥这几日玩得很尽兴,一点都不想回京,估计等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失望。 “对了,公子,还有康王那边,据说天下第一杀手贪狼已经接近京城,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午心看似向陆吟雪禀报,实则眼睛是看着周闲说的,眼底写满兴趣。 “关于这件事,你们两个讨论吧。”陆吟雪笑看周闲一眼,淡定至极。 周闲也笑了起来,从他背后走出,一把捞过午心朝外走:“走吧,和我说说这家伙的事,等他来了,我亲自去宰了他。” 陆吟雪嘴上说着来别院修养,但私底下做的事情一点不少,这个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就让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来应对吧。 【宿主,你可真行啊!】 系统对周闲的自信叹为观止。 寻常宿主即使继承原主的实力,但也不可能达到他的心境,真的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周闲却与寻常宿主不一样,他的适应能力太强,不仅继承原主的实力,甚至给系统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 而且,原天下第一高手是使用剑的,周闲穿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先去换了一把好用的刀! 这也是陆吟雪的手下没能调查出周闲的身份的原因之一,因为在江湖之上根本没有像周闲这么年轻的用刀高手。再加上原主一向神出鬼没,江湖里就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系统现在是越来越质疑周闲的身份,不过也就私下吐槽他几句,并未将疑点告知上面。 只要周闲完成任务,那便没有必要告知上面,以免引来更多麻烦。自己的宿主,系统流着泪都要支持下去,这可是牵扯到自己的奖励。 周闲不知道系统的想法,和午心聊完之后,沉吟道:【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天下第一杀手贪狼,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根据午心所说,这家伙以前是个痴迷于刀法的刀痴。消失之前,便挑战了无数善于刀法的高手,将江湖之上专于刀道的人都挑战一遍。如今再现,周闲怀疑是冲着自己来。 他之前杀掉康王派来的两个杀手之时,将头给送了回去,如果有眼力厉害的高手,还是很有可能分辨出杀人武器和实力。 【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只要保护好你老婆不就行了。】系统没啥精神地说道。 就周闲的性子,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到陆吟雪才怪。就算是原剧情想要发挥作用,也很难在天下第一高手的保护之下,伤到陆吟雪。 毕竟周闲现在每天都守在陆吟雪身边,真·贴身护卫!从知道某位杀手即将来袭之后,睡觉都不分开的那种奇怪贴身护卫! 某些人的性子真是奇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打死不肯救人,结果扭头就一见钟情,保护得密不透风! 这双标简直令系统叹为观止。 周闲微笑:【统子,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 第068章 老公 翌日, 上马车之前,庄画桥一脸依依不舍地看着清静幽美的别院,长吁短叹:“啊, 我又要回到那满是尘嚣与繁华的牢笼之中,有时候真想化作一只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 “既然这么喜爱自由自在地飞翔, 怎么不见你叫谁用轻功带一程。”周闲刚将陆吟雪扶上马车,就听见庄画桥在那里伤春悲秋,顿时乐了起来。 陆吟雪昨日也和庄画桥说过, 如果不想现在就回京城, 可以留在别院等炎炎夏日变得清凉之后再离开。可庄画桥觉得主人家都走了, 自己还赖在对方的别院着实不太好, 便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在山上不过待了十多天,现在将近八月,山下依然很热。 马车渐渐行驶离开凉爽的别院之后, 没有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住炎暑, 不仅外面的天气热,就连马车内也渐渐变得闷热起来。 周闲索性打开帘子,让风进来:“这样凉快点,不过吹进来的风也都是一片热气,这天气有点糟糕。” 陆吟雪倒不觉得有多热,甚至能坐在马车里看书,但周闲担心他把眼睛看坏,劝了几句, 就将书卷起来收好。 他无奈地看向伸手摸自己的周闲, 嘀咕着他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也挺凉快,不过多少是有几分燥热感。 “老师传来的消息里, 已经有不少地区陷入干旱,若再不降雨,长久以往下去,定然会闹旱灾。” 到时候,心怀不轨的人必然会从中作祟,本就蠢蠢欲动的淮南王也有借口揭竿而起,以上天都认为当今天子无德无能,所以才降下天罚为由,再次掀起一场战乱。 “这糟心事情真不少。”周闲觉得坐上皇位后,估计麻烦事情也不少,不过陆吟雪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镇压住心怀不轨的人。 “的确如此,想要天下太平,总没那么容易。”陆吟雪摇了摇头。 他们恰好路过上次经过的庄稼,透着窗可看到,因为连天无雨而导致田地干裂,连庄稼都变得枯黄。一个瘦小皮肤黑、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田地边,手里拿着一株枯死的庄稼,表情麻木。 直到马车行驶而过,他才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依然像以前一样畏惧着达官贵族。 见状,陆吟雪微不可见地蹙眉,没等周闲开口问,坐在马车外的午心先开口:“公子,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他们之前发现京城附近的村庄不太对劲,比起寻常百姓更加畏惧达官贵族,陆吟雪便派人调查了一番,发现事情不对,便向沈太傅传信。按理说,现在应该解决了,可看那名老人的神情,与以往没有区别。 “看来有人在欺上瞒下,没有将问题解决。”陆吟雪眼眸微沉,“待回京再处理。” “这世道连天子脚下都不太平。” 周闲听他们说了几句,觉得大越能够取代大宣,还能坚持这么多年,与沈太傅有着莫大的关系。连京城附近的百姓都如此畏惧随便路过的一辆马车,可想而知,某些人做了不少欺压百姓的事情,才让他们如此恐惧。 马车再次加速远离村庄,行驶在大道之上。陆吟雪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凝重,周闲拿起扇子给他扇风,才引起他的注意:“阁下,我不热,你不用帮我扇风。” 比起陆吟雪,周闲看起来更像热的那个人。他往后懒散地靠着,扇子扇得随意:“这天气燥热,才刚下山,你的心情就好像变得不好了,有这么苦恼吗?” 没有被皇帝、陈秀丽、陆子安这一家三口坑害的陆吟雪倒是有那么几分善心。前世若不是身中剧毒,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医治,只能推迟毒发,想必陆吟雪也不会走上同归于尽的道路。 沈太傅的眼光很好,能选中陆吟雪是有原因的。他不仅有谋略心计,还能怜悯百姓,若有朝一日真让陆吟雪当上皇帝,终不会辜负沈太傅的期望。 “算不上苦恼,只是令人心情不悦。”陆吟雪难得主动地放松身体,轻靠着周闲,“总有一种看到曾经最无能为力的自己的错觉。” 即使被人伤害,也无能无力。什么时候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命运呢?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道终究是太困难。 陆吟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总能在陷入困境之时遇到能够帮助他的人。无论是幼时遇见的沈太傅;还是在被刺杀的时候遇见周闲,得到他的帮助,生命安危得到保障,甚至提前知道陈秀丽的阴谋。 周闲牵着他的手,用头轻轻碰了他一下,挑眉笑道:“那我还真是挺后悔没有在你曾经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出现,要不然你一定爱死我了!” 陆吟雪:“……” 这家伙说话怎么还是这么直白,一点都不收敛! 陆吟雪反手用力捏了周闲一把,面红耳赤地低声提醒:“别在这里说这些!” 午心可就和他们隔着一扇帘子,周闲说得这般不收敛,万一被别人听去了可怎么办? 陆吟雪觉得自己还是很想端住现在的优雅世家公子面具。 周闲见状,摇摇头,啧啧说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你。” 公子形象包裹太重,还爱戴个假面具,也不知道谁晚上最黏人,反正他不说,就是感叹某人白天和晚上一点都不像! “……” 陆吟雪难得手痒,很想给周闲两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周闲。 不过没等他动手,周闲神色一凝:“居然来得这么早!” 陆吟雪一愣,皱眉道:“你是说贪狼吗?” 昨日才说他刚接近京城,今日居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拦截他,康王这是想要阻止他回京吗? 陆吟雪难得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还未曾凝聚起来。就被周闲亲了一下眉心,温软的触感一闪即逝。 周闲捏了他的耳朵一下:“皱什么眉,他还不值得你为难,你们先回京,贪狼交给我来处理。” 陆吟雪被他吻得思绪一乱,下意识从周闲手中抢救自己的耳朵,盯着他道:“周无道,你会不会太冷静了?” 虽然周闲身手的确很强,但是遇上成名多年的天下第一杀手贪狼,就算陆吟雪信任周闲的身手,他还是不希望周闲疏忽大意。因为这对周闲并不是好事,高手交战,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之前没有说,是陆吟雪不想影响到手底下的人,但现在贪狼即将到来,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下意识地叮嘱周闲,不要大意。 可陆吟雪的话刚到嘴边,周闲就不满了,脱口而出:“陆吟雪,你这是不信任你的老公是吧?” 陆吟雪的话被他的不满堵回去,可周闲的话又引起他的注意:“老公……是何意?” 宫里的太监吗? 陆吟雪目光诡异地打量周闲,为何自称是他的太监? 难道说周闲想要在他成皇之后,伪装成太监待在他身边? 周闲:“……” 你的眼神别这么直白! 他索性凑到陆吟雪耳边,低声说一句:“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你夫君不是个说大话的人,说了能帮你宰了他,就绝对能宰了他!” “待会儿我就把贪狼变成死狼,给你拖回来!” 周闲这话一说完,就闪出马车,像是逃命一样,飞快离开马车,生怕陆吟雪反应过来,给他这个登徒子一巴掌。 “午心,你们绕道而走,前方有客,我过去会会他!” 而陆吟雪被他说话时的热气喷薄得耳朵发烫,对方不仅言语调戏他一番,还在逃走之时,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耳边扩散,陆吟雪根本担心不起来周闲的安危,满脑子周闲暗含深意的那句话。 顿时,陆吟雪心底一阵翻滚,心脏胡乱跳动厉害,连脸颊都烫得厉害。他用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恨恨地骂一句:“登徒子!” “啊,公子,你说什么?”马车外的午心正在询问陆吟雪往那条道走,就听得他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陆吟雪闭了闭眼,表情羞耻,可声音却极力维持正常:“没什么,往右走,从东门进入。” “好的,公子,我们要不要派人跟上去帮周少侠的忙?”午心有些激动地询问,一听周闲刚才的语气,他就猜到肯定是贪狼来了! 若不是现在子时不在,只有他一个人护在陆吟雪身边,午心真是恨不得前去观战。高手交战,还是周闲和贪狼那种级别的高手,绝对举世罕见,错过了都得后悔一辈子! 陆吟雪想了想,开口道:“找两名善于隐藏的暗卫跟过去,注意拉开距离,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切勿接近!” “好嘞,公子你放心,围观高手交战,大家都会聪明地离远一点,免得被波及。” 趁着在树下休息半晌,午心找了两名暗卫,把陆吟雪说的话都给吩咐下去,眼底写满羡慕。看得两名暗卫扭头就走,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就是糟糕,不能多看一眼,要不然感觉对方会取代自己观战。 “公子,等回去以后,我们该如何料理康王?” 午心收敛神色,回到陆吟雪身边。 虽说天下第一杀手有周闲去料理,可康王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是不言而喻。再继续留他在背后活蹦乱跳地算计,别说子时,就连午心都恨不得先把他给杀了。 康王已经连续两次威胁到陆吟雪的生命,若非顾忌他的身份,他们早该在第一次刺杀之后,就解决掉康王这个麻烦。 陆吟雪仍望着周闲离去的方向,听到午心的话,眼神才产生一丝变化。 他放下帘子,声音平静:“暂时还不能杀,得留他一命。” 午心垂眸听着陆吟雪淡淡说,“所以,先废了他的口舌与四肢吧。” 第069章 夫人 夏日炎热如火, 滚烫的地面卷起一层层热浪,地面干裂,连久久不得雨水的树都变得蔫巴, 叶子蜷缩,热风袭来,依然一片沉闷而燥热。 一个中年男人戴着斗笠, 遮掩住阳光,身形高大健壮,面容普通而冷峻, 目光如炬, 气势凌厉。他抱着一把断刀而来, 颇有高手之资。 【宿主, 他看起来比你更加厉害。】 系统打量了一番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杀手贪狼,又看看顺手将陆吟雪折扇带走,不停扇风的周闲, 觉得毫无高手模样。 贪狼原本正朝陆吟雪回京的大道而去, 却突然被快速赶来的人给拦截而下,以双方的速度,不过一盏茶,就能够与正面相遇。 他没有在意周闲不着调的形象,目光落在周闲腰间的刀,霎时变得无比犀利:“你就是陆吟雪身边的护卫。” 臻入化境的高手善于敛息,从外表是无法判断出强弱。周闲一路赶来,气息毫无变化, 虽看似燥热地扇着风, 实则一滴汗水没流下,平和懒散的眼眸暗藏锐利。 看来康王没有骗他, 这人的确是个善用刀的高手,实力不菲。 “是我。”周闲啪一声合拢折扇,往怀里收好,免得待会儿弄坏陆吟雪的折扇。 他的手轻落在刀柄之上,随性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地询问:“说实话,我很好奇康王李奕贺是如何说服阁下前来刺杀我家公子,你应该不缺钱吧?” 贪狼不急着动手,观察周闲的一举一动,听到问话,平静地回答:“确实不缺。” 天下第一杀手这个名号并非白来,贪狼早年杀人无数,只要是给的钱足够多,无论买方要他杀什么人,他都会看在钱的份上出手。而被贪狼盯上的人,也一定会人头落地,绝无转圜余地。 从他归隐之后,就再无人能够请得动他。江湖之上用刀的高手都被贪狼挑战了一遍,死的死,伤的伤。他觉得毫无挑战性,钱也攒够了,于是便归隐,康王能够找到贪狼,并且请动他,这关系网确实出乎意料的强大。 周闲开口问道:“康王给你的报酬是什么?” 贪狼也不为康王隐瞒,因为面前的人注定是他的刀下亡魂。看在周闲身手不错的样子,便让他做个明白鬼,这是贪狼对自己欣赏的人的恩德。 “三样东西,第一样万两黄金,第二样一把好刀,第三样一个用刀高手的下落!” 他说得缓慢,但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身影便如闪电般迅猛地接近周闲,断刀发出清脆的嗡鸣。刀光闪烁,无比危险而致命地朝着周闲的命脉而去。 “铮铮——” 周闲的刀也毫不比他慢,两刀激烈碰撞而飞溅出火花,并飞快反击,一把横刀被他用得出神入化,裹挟着凌厉逼人的刀气,反守为攻,每一刀都无比强势而猛烈。 “来得挺好。” 周闲唇角上扬,笑容危险,横刀几乎斩出一道道残影,将贪狼给逼退。 “不错!” 贪狼脸上闪过一抹兴奋,康王果然没有欺骗他,确实找了个一等一的用刀高手! 虽不知江湖之上怎么没有传出这个年轻用刀高手的名声,但此刻贪狼非常满意周闲的身手,丝毫不逊色于以前杀过的用刀高手,大概能够让他久别地痛快享受一番—— “啪嚓!” 冰冷的横刀朝着面门而去,被贪狼及时挡下,可凌厉的刀气落在他的斗笠之上,帽檐像是一张脆弱的薄纸一样,轻飘飘地裂开成两半,坠落在地。 周闲的声音戏谑而懒散:“再掉以轻心,下一次裂开的可就是你大好的头颅了。” 他笑得随意,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可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充满极致的压迫感。那双狭长的眼眸在太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泽,危险且威慑人心。 致命的威胁让贪狼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拉开与周闲之间的距离,原本的大意逐渐转变为凝重。许久未与这么强悍的高手对战,一时之间他的心中居然有这么一丝懈怠。 若非方才周闲特意留手,恐怕刚才掉落的就不只是斗笠,还有他的头颅也得被一刀斩成两半! “我可是答应过我夫人,要把你从贪狼变成死狼拖回去给他看看。”周闲仗着陆吟雪不在,尽情胡说。 他俊美帅气的面容在阳光下变得格外耀眼,只是笑容过分危险而慵懒,连眼神都透着邪气,根本不像是一个正义人士。比起贪狼,现在的周闲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反派。 周闲勾起唇角,笑得挑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要好好使出你一生的招数,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贪狼被周闲的话挑衅到了,皱了下眉头:“真是嚣张狂妄的小辈。” 周闲的话实在是太过于藐视人,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贪狼这般自诩天下第一且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一个年轻人将自己踩到脚下! 贪狼归隐之时,整个江湖无人闻他贪狼的名号而不害怕,如今时过境迁,居然被一个年轻人这般小瞧,着实让贪狼心中不悦。 他冷声道:“刚刚不过粗心大意一回,错过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的实力是否能够赶得上你耍嘴皮子的功夫。” 说罢,贪狼便朝周闲攻去,刀法凌厉如疾风骤雨,几乎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躲避。而周闲笑了一声,挡下他每一招狂猛的攻击,身手迅疾而利落,丝毫不慌,见招拆招. 这边周闲在与贪狼交战,另一边的陆吟雪已经从东门进入京城。 与庄画桥分开的时候,对方还一脸疑惑地寻找与陆吟雪从不分开的护卫周闲,被陆吟雪轻飘飘几句话转移注意力,一副沮丧模样地回家。 而陆吟雪回到府中之后,便先担忧地去关心陈秀丽,本以为这一次她怎么都会让自己进去,和她互演一番母子情深。结果陈秀丽是真的傲慢,依然只让身旁侍女出来与他相见。 大概是真以为将陆吟雪拿捏住了,侍女出来之后,和他演戏一番,担忧地说出陈秀丽的身体虚弱,不想被他担心,所以才不愿意与他相见。 等陆吟雪一脸关切地追问母亲如何,侍女才叹气说出皇后这段时间对陈秀丽做了什么事情,想要引起陆吟雪对皇后的不满。 这段时间魏湘雁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侍女一时说得愤怒,语气逐渐变得激烈:“当年公主待她这么好,没想到如今魏湘雁成为皇后之后,却这般对待公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多次折辱公主,魏湘雁这贱人简直心思歹毒,当初若不是公主将她赐给……” “青烟姑姑,还请慎言。” 没待侍女青烟将话说完,陆吟雪先提醒她一句:“此处虽是陆府,可事关皇后娘娘,小心隔墙有耳,这对你不利。” 听到陆吟雪的提醒,青烟面色微变,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时大意失言到这种地步。她极力冷静下来,心想可能是因为被最近的情势影响到。 毕竟陈秀丽的情况太糟糕,明明身为公主,却总被曾经身为自己脚边的一条狗——魏湘雁多次折辱,这根本是在将她的脸往地上踩! 每次陈秀丽回府之后就会陷入暴怒状态,一边怒骂魏湘雁,一边砸碎无数东西,连带着青烟的心情也被影响到,容易冲动行事。他们全然没有以前藏在暗中算计所有人的冷静与心计,完全被糟糕的情况牵着鼻子走,却没有察觉。 青烟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失控,要是这番话被魏湘雁的人知道,那青烟绝对逃不了一死,好在这里只有陆吟雪,没有他人。她暗松一口气,没有发现身边人的状态不对劲。 陆吟雪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面容却一派温雅:“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应对皇后娘娘的人,就请姑姑好生照顾母亲,她这段时间受罪了。” 陆吟雪与青烟多聊了几句,又给青烟一瓶丹药,以防陈秀丽犯头疾。 而这段时间发生太多计划之外的事情,陈秀丽的头疾比以往来得更急更疼,之前陆吟雪送来的丹药已经快要吃完,现在送得正是时候,免得青烟又去找陆吟雪要丹药。 青烟收下药,多夸了陆吟雪两句才离开,看得陆吟雪想笑。 他转身离开陈秀丽的院子,门外的午心几步跟上来,一脸不悦的表情:“公子,你还要与他们虚以委蛇多久?” 午心见不得陆吟雪还要和陈秀丽的人演戏,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还好,知道之后简直令人一眼都不想多看,只想磨刀霍霍向敌人! “莫要着急,不过是互相作戏罢了。”陆吟雪淡然笑道,“就让他们好好开心一番吧。” 真以为他的便宜这么好占吗? 陆吟雪看了一眼天色,都过了这么久,周闲怎么还不回来? 午心注意到陆吟雪的视线,难得理解了他的想法:“公子这是在担心周少侠吗?臻入化境的高手交战,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结束的,太阳落山了都不一定能比完。我刚听到沈太傅身边的暗卫传来的消息,师父已经知道这事,也赶过去观战,肯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嗯。”陆吟雪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朝着书房走去。 子时知道陆吟雪已经回到府中,快速赶来禀报:“主子,您令我们要抓的叛徒已经抓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名单递给陆吟雪,眼神发寒:“主子说得没错,我们之间果然还有隐藏极深的叛徒!” 之前陆吟雪将手下势力清理了一遍,只留下自己人和各种利益交错在一起的。如今来说,只要是聪明人肯定不会轻易背叛陆吟雪,奈何他的手下势力好像并非都是聪明人。 陆吟雪之所以离京,不仅仅是让魏湘雁与陈秀丽斗起来,更是想借机引蛇出洞,看看哪些人表面看似归顺,实则居心不良,准备一次性全部解决。 “真是难为他们一个个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陆吟雪看着名单上的名字,轻叹一声。明明他现在距离皇位越来越近,一旦坐上那个位置,绝不会亏待自己人,怎么还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子时说:“主子,丁先生说他有一件关于陈秀丽的事情要告诉您,说这件事情会危及您的性命。如果您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放他离开,主子可要见他一面?” 陆吟雪慢悠悠地折叠着名单,语气淡漠:“没必要,全杀了吧。” 背叛者,必须斩草除根。 “遵命!” 第070章 疗伤 太阳逐渐落山, 不仅陆吟雪正在等待周闲回归,就连康王李奕贺也正焦虑不安地等待这贪狼的回归。 从护国寺回来之后,康王便诸事不利, 他被那两颗人头吓得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心中已经恨透陆吟雪,却又恐惧他身边那位不知名的高手。 那一阵子, 康王几乎每天都会梦到那个高手突破王府的层层障碍,将他杀死,然后大半夜惊醒叫人前来保护, 久而久之连精神都开始衰弱。 再后来, 皇帝表现出了对陆吟雪的庇护, 原本还有不少与康王想法一致的大臣, 都试图解决陆吟雪这个前朝孽种,结果却是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就连康王也惨遭皇帝斥责,若非顶着皇帝亲叔叔的身份, 李玄默又见他这段时间大病一场, 康王的下场可不会只是小小的禁足与罚俸禄一年。 一连串的打击让康王更加惊慌不安,直到手下人给他提出建议,不如邀请传闻中已经归隐的那位贪狼刺杀掉陆吟雪,彻底永绝后患! 旁人不知贪狼的下落,可康王机缘巧合之下从已经死去的阴魂双煞口中得知贪狼的行踪,毕竟这二人一直声称这个江湖之上,只有贪狼比他们更加厉害。 阴魂双煞曾经试图寻找贪狼,也确实寻找到了贪狼。康王对这两位江湖之上的高手一向尊敬有加, 便从酒后的阴魂双煞酒口中得知了贪狼的下落, 又听他们感叹说: “如果贪狼出手,即使身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 他也能够取走目标人物的人头,只可惜贪狼如今已经不愿再牵扯进这些事情,不会轻易被打动。” 当时康王并未过多在意,毕竟他若想杀人,自身的权势便足够碾压大部分人,如果还不够,还可以请阴魂双煞出手。所以康王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折戟于陆吟雪之手! 而且还被两颗人头吓得大病一场!再一想到陆吟雪现在居然获得皇帝的喜爱,康王更是觉得不妙,对身为前朝孽种的陆吟雪杀意更重! 虽说贪狼已经归隐,但这个世界没有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金钱、权势、地位,他们都可以许给贪狼,江湖之人或许不怎么在意这些,但必须做到位;再加上府中藏着一把千年玄铁铸成的宝刀;以及陆吟雪身后隐藏着的那位用刀高手! 三管齐下,康王手下就不信贪狼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康王虽然心动,却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能行得通,毕竟贪狼归隐多年,终究有一丝疑虑。 所以当真说动贪狼之时,康王简直惊喜不已,仿佛已经看到陆吟雪惨死在贪狼刀下的场景,心中顿时畅快不少。 等贪狼一到,康王便想要好生招待贪狼一番,结果对方却不需要,问清楚陆吟雪今日回京,喝了一盏茶,便直接离开康王府。 他干脆利落的作风并未引来康王的反感,反倒是让康王欣赏不已,提前令人准备万两黄金与宝刀,等待贪狼将陆吟雪的人头提回来。 然而,他在府中等待了许久,却迟迟未见到贪狼回来,甚至派出去打听的人说陆吟雪已经回到家中,这让康王眼皮子直跳,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贪狼可是臻入化境的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陆吟雪不过是个前朝孽种,即使身后有前朝逆党支持,也肯定邀请不动宗师之上的高手保护他! 说不定只是贪狼正巧和陆吟雪错过了。 毕竟听说陆吟雪是从东门回城,贪狼却是从南门出发,他只要静心等待,就一定能够等到贪狼带着陆吟雪的头颅回归。 康王心底充满恐慌和不安,连晚膳都没有用,直到手下来劝导几句,他才堪堪食用些许,然后又回到房间休息。 身边侍女给他点燃安神香,宁静祥和的香气减缓精神上的压力,康王慢慢感到一丝舒缓与轻松:“今日的熏香不错。” 他夸了一句,便令一旁低眉垂眼的恭敬侍女下去领赏。本以为还会陷入焦虑之中,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是啊,有什么好着急的,这次出手的可是天下第一杀手贪狼,陆吟雪身边的无名高手也注定会死在贪狼手里。 想到这段时间压在心头上的大石马上就要被搬走,康王心中一阵畅快,即使贪狼还未回归,他也不再担忧。 香炉之上缓缓升起缭绕的熏香,康王渐渐感到一阵困意,便回到床上,心想等他清醒之时,一定能够看见陆吟雪的人头。 抱着美好的幻想,康王便深深陷入睡眠之中,熏香愈发浓郁,不断升腾而起。 一直到深夜之时,那股浓郁的熏香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曾经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康王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惊醒,黏腻浓稠的血腥味浸透枕头与被子,血还是热乎的。 屋内一片漆黑,窗户未关严实,隐隐透入月光,让康王看清楚自己枕头旁边的头颅。 熟悉的苍白面孔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康王,霎时便让康王吓得一阵惊魂失措! “呃……呃!” 他吓得张开嘴就想要发出惨叫声,可张开的嘴却无法发出任何一声,脑海一片空白,浑身冰冷颤抖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却啪一声滚落在地! 康王惊恐地发现连他的脚都失去感应,根本无法使用! 不是被吓到发软,而是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连喉咙一片刺痛,吐不出一个字,叫不了任何人。 双腿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就连手臂也缓缓地失去控制,康王一脸恐惧地望着床上那张惨白的脸,几欲昏厥过去。 可他晕不了,也逃不了,只能被这未知的情况吓得心胆俱裂,“嗬嗬”地发出绝望的恐惧声。 是他! 肯定是他! 只有藏在陆吟雪身后的那名高手才喜欢这么做,康王又惊又恐,第一次生出无比后悔的心情,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陆吟雪! 早知陆吟雪身后那名高手这么恐怖,他就不该听手下劝告,去对陆吟雪动手,现在报应来了! 吓得魂飞魄散的康王悔恨不已,他不该和陆吟雪作对,可是却没有后悔药可吃. 【宿主,你好狼狈啊!】 周闲正在快速朝着陆府而去,系统搭在他肩膀上,看见周闲左脸和手臂上的伤口,相当感慨,贪狼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居然能够伤到周闲。 【你要是别春风得意过头,说不定还不会被伤到。】 “小瞧那个家伙了,刀法的确出乎意料的强悍。” 周闲也是摇头叹了一口气,好在他反应快速,要不然就不是这么浅浅两道伤口。 总觉得自己实力不仅如此,但发挥不出来,反而因为不适应而大意了一下。 系统盯着他脸上的伤口,深深叹气:【伤到哪不好,非要伤到脸,我觉得陆吟雪会嫌弃你!】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给丢掉了!”周闲威胁系统一句。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和贪狼这种级别的高手动刀。对方动真起来,的确有两把刷子,估计比原身要强一些。天下第一杀手名不虚传,若是不隐退这么早,谁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可说不定。 各种条件限制下,周闲觉得自己只是受了轻轻两道伤就很不错了。 系统就没看见陆吟雪派来的两名手下看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崇拜吗?顶级高手过招,他还只是受到两道轻伤! 这已经非常厉害了,系统真是不识货。 【我只是说出你的心声而已。】系统撇嘴,已经看到陆府大门,立即闭上嘴。也不知道是谁被贪狼弄伤脸的时候,先骂一句—— “我靠,你居然弄伤我的脸?” 当时,周闲的表情就瞬间变得难看,满心都是:这下子我回去以后,该怎么见我老婆? 想必贪狼也没想到这轻轻一道伤就能让周闲将他往死里砍吧,祝贪狼下辈子长个好脑子! “居然还没睡。”周闲大晚上不想打扰人,便自己翻墙进去,本想看一眼陆吟雪,结果发现他的房间居然还亮着灯,没忍住落在他的院子里。 “嘎吱——” 周闲刚一落地,就看见陆吟雪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身着寝衣的陆吟雪披散着墨色长发看他。屋内一片明亮,背对着灯光的陆吟雪身形修长清瘦,面容温柔如水,眼眸淡然,优雅美好的像是不惹尘埃的画中仙。 可在他看到周闲的那一刻,精致的眉眼间便染上一丝忧色,不复开门之时的淡然与冷静。 “你受伤了?” 他几步上前,步伐有些急切地走到周闲面前,打量周闲脸上的伤,又往他手臂上的伤口查看。见伤口不深,陆吟雪暗松口气,可紧蹙的眉头却没有展开,忧色难散。 周闲安慰他:“小伤而已,别总是皱着眉,夜里风大,你先回屋吧,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来找……” 陆吟雪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大夫?” “跟我进屋,我屋里有药。” 陆吟雪知周闲是不想自己多担忧,便强制将他拉进屋里,又令人打水过来,亲自给周闲脱掉衣衫,清理干净脸上和手臂的伤口、再上药、包扎伤口。 周闲看他始终皱着眉头,便与陆吟雪调笑道:“哎,你都把我脱光了,是不是得负责啊?” 衣服都是陆吟雪亲自解开,明明周闲的手还挺好使,可他硬是让周闲安静地坐好,不准乱动。眼见着陆吟雪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周闲只能动动嘴皮子,调动一下他的心情。 “你先负责吧。”陆吟雪睨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先脱谁的衣服,在别院的时候,某人连一件单薄的浴衣都没有放过,朝他锁骨上又亲又嘬,连肩膀都留下好几个牙印,两天才慢慢散去红印。 “那也得你让我负责。”周闲哼笑一声,又问他,“宝贝,你说我脸上会不会留疤?如果留疤了你还爱我吗?” 陆吟雪差点手抖,把药戳他眼里:“……别乱叫!” 被周闲口无遮拦地调戏着,陆吟雪总算恢复些平时的模样,周闲无赖似地继续道:“为什么不能这样叫?我都没叫你亲爱的、夫人、媳妇、老婆……” “周闲,好好闭嘴不好吗?”陆吟雪拧了他一把,腰腹的肌肉太紧实,没捏起,直接朝着他的脸颊动手。 对于周闲来说不疼不痒,还没有药落在伤口上来得刺激。 “好吧,那我先不叫了,下次继续。”周闲嘻嘻一笑,“顺便回答我上面两个问题吧。” 陆吟雪没好气地说:“不会留疤。”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好歹师承神医叶回生。 周闲继续追问,试图让陆吟雪脸红耳赤:“后面那个回答呢?” 然而夜间的陆吟雪总是比白日里时少了很多顾忌,被他戏弄这么一番,已经冷静下来,表情不变地吐出一个字:“爱。” 周闲:“嗯?这么爽快?” 他吸了口气,一脸幸福:“宝贝,你晚上都这么热情如火了,那我可太……嘶嘶,轻点轻点,这药怎么这么刺激!” 陆吟雪微笑说:“那就好好闭嘴,不要调戏为你疗伤的大夫!” 第071章 掳走 为寻找神医叶回生的大弟子, 魏湘雁与魏家的人在京中寻找多日,可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神医行踪难觅,他的大弟子也难以寻找。多次询问叶当归是否从他师父口中得知一点关于师兄的事情, 叶当归都是摇头遗憾道:“没有,师父只说师兄在京中,除非他来寻我, 否则我绝对寻不到他。” 魏湘雁听见此言,心中一阵失望。 他们已经寻找许久,只要是京城之中有名的大夫都被他们调查一番, 包括一些显露出自己善于医术的普通人也被他们调查一番, 就连陆吟雪也没放过。 魏湘雁早知陆吟雪医术很好, 不过基本靠自学, 偶尔会请一两位京中有名的大夫进入府中请教,这事并未遮掩,所以众人皆知。 一开始从叶当归口中知晓时, 魏湘雁心中多少有几分担忧。 不过随着调查上来之后, 魏湘雁便没有时间忧心陆吟雪究竟是不是神医的大弟子,毕竟只有找到人,才能进行下一步。 大皇子的身体状况日渐严重,好在叶当归医术不错,能够稳住大皇子的情况,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尽快找到叶当归的师兄! 叶当归被魏湘雁赏赐了不少东西,才离开长乐宫,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皇后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叶当归是真不喜欢和这些上位者打交道。 不过,他是不是该和皇后说一声, 他师兄的身份不是普通百姓,这样一来就能缩小范围,尽快寻找到师兄。 叶当归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毕竟之前不小心暴露出师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很对不起师兄。 “你又在想什么?走路不看路的话,会撞到墙哦。” 叶当归边思考边往家里走,聂重光神出鬼没般跳到他身旁,轻轻一拍肩膀,就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这样吓人!”叶当归抱紧自己的药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聂重光嘿嘿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问他:“还是没找到你师兄吗?” 叶当归知他性子如此,多说无用,便道:“皇后娘娘已经搜遍全城,依然没有师兄的下落。” 京城的所有大夫与擅长医术的人,都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与师父有关的医术,人是真难找,怕是只有师兄主动来寻才可。 叶当归深深叹一口气,如今的京城就如一道危险的漩涡,一旦踏入便难以挣脱,如果师兄知道皇后要寻他,怕是也不愿意主动走出…… “叶大夫,快停下!” 叶当归还要埋头苦闷往前走,却猛然被聂重光拽住胳膊,往后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差点摔倒:“聂重光,你做什……” 他的话在看清楚小巷尽头的人停住了,叶当归没有聂重光敏锐,却也能够从来者身上感觉到危险。 聂重光将叶当归护在身后,前后都有人将他们拦截住,高手气息毫无遮掩,令人警惕。 这样下去会被抓住,如果只有聂重光一人,他直接用轻功逃走,可带着叶当归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聂重光眼珠子微微一转,主意还没想好,对面的人锐利的眼神便凉飕飕落在他身上,看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聂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来人冷声提醒一句。 叶当归觉得来人很危险,但并没有杀意,便小声询问聂重光:“你是不是又偷了谁家的东西?” “……没有!”聂重光咬牙切齿道,他有这么不聪明吗? 这些人一看就不简单,这家人的东西,他哪有胆子偷啊! 眼见着前后的人朝他们逼近,聂重光警惕询问:“我应该没有得罪各位吧?” “见到我家主子,你就知道了。”子时注意到聂重光还没死心,飞快控制住他,迅速点中穴位,一个麻袋把他套进去。 周少侠说了,用麻袋将聂重光拎回去就行,身为师兄的周闲都不在意,那他们对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倒也不用留情,借此偿还这段时间追踪的痛苦。 叶当归看得一惊,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地撇开关系:“既然你们是要找聂重光,那就和我没关系,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各位……唔唔!” 叶当归话没说完,直接被点穴,黑布绑眼。 “一起抗走,别被人发现。”子时招手让手下扛走这两位糟心师弟,一个比一个爱添麻烦。 两人被齐齐丢入马车,一路颠簸碰撞,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拖下去,一路扛着,坚硬的肩膀不停撞击腹部,要不是被点中穴位,怕是都得吐出来。 太残暴了!叶当归睁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隐隐透着的光亮让他感觉好些。没有聂重光那般凄惨,拼命地去想自己得罪了谁,对方会不会让他死得很惨? 聂重光越想越恐怖,啪嗒一声被丢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保佑自己千万别落到冷酷无情的人手里! 而叶当归却稍微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空气里弥漫着的药味……好像有些熟悉?仿佛许多年前在哪里嗅到过这个味道。 叶当归拼命回忆,然后大脑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来了!是在师父身上也闻到过这个味道! 可师父人还在云游,不可能找他,莫非是师兄? 叶当归一阵激动,心中的惊惶瞬间被期待给取代了! “主子,人都抓回来了。”刚才绑住他们的那个危险男人说话了。 “小兔崽子跑得挺快挺难捉的。” 一道慵懒随性的声音响起,越说越离聂重光更近,还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拍了两下麻袋里面的聂重光,给他吓了一跳。 “你们说该怎么处理他呢?隔着麻袋揍一顿怎么样?”这人无比恶劣地提着馊主意,差点没让聂重光泪流满面。 这个“主子”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恐怖,居然还想揍他一顿,不过好歹不是把他杀了,保住小命最是要紧! “好了,别吓他们,先松开吧。”一道温和轻柔如暖风般的嗓音响起,夹杂着浅浅的笑意,令人感觉到安心。 “听你们主子的吧。”刚说话的那人哼笑一声,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聂重光,让他高高悬起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是坏人。 一惊一乍的聂重光怀抱着美好的希望被人从麻袋之中解放出来,那双眼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楚自己落到了谁的手上。 这是一间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奢侈的书房,随意一放的摆设都是珍稀的古董,而端坐在主位的青衣公子眉眼精致柔和,白玉似的面容带着温雅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无比优雅得体。 “看你提的馊主意,把他们都给吓坏了吧。”青衣公子责怪身旁不着调的男子一句。 潇洒肆意的男子唇角上扬,笑容随性,举止懒散而漫不经心:“你要真好好地请他们上门,你猜他们会不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这样绑着多方便啊,肯定跑不动了!” 哈?这话是什么意思?聂重光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来者并非不善的样子,他的遭遇好像都是因为面前这个恶劣份子搞的鬼! 等子时给聂重光解开穴位,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面前的人想要做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身旁的叶当归抢先一步,声音里充满激动:“陆……陆公子,你就是我师兄吗?” 叶当归的眼睛几乎发光,白皙的脸都染上兴奋的红色:“我记得这个药味,当年在师父身上嗅到过,师兄你是因为知道我在找你,所以特意邀请我上门的吗?” “邀请?叶当归你脑子傻了吧?”聂重光瞪大眼睛盯着叶当归,像是看到个傻子。 是不是刚才砸到头了?叶当归居然管这个粗暴掳走叫做“邀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从大门堂堂正正地走进来! 叶当归没搭理聂重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动了动鼻子,像狗一样:“这位少侠身上用的药也有些熟悉,是用师父教的手法调制的吧?还有这里的药味,师兄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适?用的药膏也是师父教过的,可以松缓精神,容易被吸收……” “看来你的天赋确实不错,难怪师父会收你为徒。” 陆吟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叶当归对药物的敏锐,见他说得太多,便及时打断,免得身上使用的药物全部被叶当归说出。 “哪能比得上师兄,师父在我面前夸过师兄好多次,说师兄不仅过目不忘,还一点就通,学习能力远超常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叶当归双眼闪闪发光,已经完全成了陆吟雪的迷弟。 叶当归能被神医收为徒弟,除了自身天赋不错,便是与神医叶回生同姓,让他觉得有缘分,又有陆吟雪珠玉在前,叶回生便认为多收一个聪明弟子也不错。 结果叶当归的天赋确实不错,却远远赶不上陆吟雪,而叶回生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他教了几次就变得无比暴躁,把小小年龄的叶当归给吓得双目含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在陆吟雪听说之后,经常会劝叶回生对尚未谋面的小师弟温和耐心一些,又将自己写的笔记转送给叶当归,关心他的学习情况,这让小小年龄的叶当归无比崇拜自己温柔善良的大师兄! 老爷子教叶当归教得心烦,他只想要像陆吟雪这样不用人操心的弟子。不仅天赋超绝,性格又好,除了想要研究出甜味的药这个梦想比较傻,其他方面都非常令他满意。 也因此,叶回生经常向陆吟雪抱怨自己不该以为收了一个天才徒弟,就认为满世界都是天才,随便都能捡到。 打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收第三个弟子了! 第072章 要脸 眼见着叶当归和陆吟雪越聊越起劲, 聂重光越来越懵逼,所以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前阵子追踪他的也是陆吟雪的人吧? 可聂重光记得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就连平时偷东西都不愿意从陆家路过。毕竟他可聪明敏锐, 早就发觉陆家不对劲,跟在陆吟雪身边的人都实力不俗,像他这种小瘪三, 必须跑远点! 正当聂重光疑惑不解的时候,周闲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玉佩呢?又典当了吗?” “啥?”聂重光不知道这个看着就特别恐怖的护卫为什么要盯住自己,只想快点逃走, 这人的气势实在是太令人感到窒息了! 周闲招招手, 午心立即配合地给他搬来椅子, 看似散漫不着调的人随意一坐, 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能让聂重光瑟瑟发抖。 “师父给你的玉佩呢?”周闲从衣里掏了掏,取出半块便宜货的玉佩,笑容危险地询问。 聂重光目光一触及这块玉佩, 人就打了个激灵。 “!” 这玉好像和他那个便宜师父给他的一半玉佩一模一样, 完全能够合在一起。聂重光之前卖玉失败,嫌弃价格太便宜,索性就被他丢在家里。 一想到他好像就是从当铺离开不久之后,就发现有人跟踪他,再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很好,聂重光聪明机灵的脑袋瓜子终于反应过来。 他终于知道周闲刚才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不善了。 因为这家伙大概、可能、也许是便宜师父和他提过一嘴的那位大师兄! 聂重光表情僵硬地看了看小步跑到陆吟雪面前献殷勤的叶当归,又看看面前散漫却危险的周闲,与温和优雅的陆吟雪完全不一样。 一个世界, 一个书房, 两对关系截然不同的师兄弟!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吗?”周闲玩味一笑, 一上一下地抛着玉佩,笑得聂重光心底发毛。 他干巴巴地喊一句:“大……大师兄。” 周闲挑眉:“别乱叫,我可没有这么弱小的师弟。” “就是,就是,看着就没几斤几两。”午心捏了捏聂重光的肩膀,顺着摸他的骨头,“根骨不错,学了几年武功?” “……五、五年。” 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聂重光总觉得周闲和午心眼中有杀气,他不过是试图卖掉玉佩换点钱,有必要这么凶狠吗? “练了五年,才这点本事。” 周闲摇摇头,让午心将聂重光扣下,现在还不是带他回去拜见师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陆吟雪登基称帝。 “师父当年只教了我一段时间就离开,留下一本关于剑法的秘籍,我又买不起剑,识字不多,还能怎么练?”聂重光有些不满,叶当归的师兄这么温柔,他的师兄怎么这么嘴贱? 再说又不是他不想好好练武,谁没有一个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聂重光觉得自己着实倒霉,师父教了一段时间就离开,说是会回来带他,结果却一去不复返。 周闲问:“那现在书呢?” “……”聂重光眼神飘移,“被我……婶婶给烧掉了。” “咔嚓!”午心一个激动,差点没捏碎聂重光的手腕,让他惨叫一声,“你小子知不知道那书有多重要啊啊啊!” 天呐,那可是周闲的师父留下的剑法,能是什么普通的剑法吗?肯定是江湖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武林绝学,结果居然被聂重光的婶婶给烧了! 午心已经感觉到窒息,聂重光的师父可是教出了周闲,而周闲有多强?不到三十岁便臻入化境,强到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杀手贪狼都被他杀了! 这本剑法秘籍就算不能让聂重光跟上周闲,也绝对能够让他变成江湖之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就连一旁表情冷酷的子时听到聂重光的话时,都忍不住捏紧腰间的剑,深呼吸平稳心情。 实在是太糟心了,一本武林绝学居然这般轻易被烧了! 聂重光委屈:“我也不想,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算了,午心,最近麻烦你让人盯着这小子,好好教他读·书·认·字!”周闲倒不在意,师父留下的剑法他也会,以后有时间再教他吧。 “好的,没问题。”午心捏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命休矣! 一见他这番表情,聂重光就知道自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两位师弟都离开了书房,一个垂头丧气,一个精神奕奕,形成极致的反差。陆吟雪和叶当归交谈之后,脸上笑容变得真诚不少。 叶当归被送回家,免得引起皇后的警惕。 聂重光则被他们扣押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没心没肺的好友笑容灿烂地离开陆府,而他正被午心死亡凝视,默默流泪。 陆吟雪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柩落在他温雅柔和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看着有些透明,青衣雅致脱俗。周闲慢悠悠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腰,亲了一下陆吟雪的侧脸,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叶当归是个管不住嘴的人,且痴迷于医术,与信任的人相处,并无心防。一遇上多年以来仰慕的师兄陆吟雪,便忍不住将近来遇到的事情都告知于他,包括皇后要寻他的事情,以及陆吟雪想要知晓的大皇子的病情。 “嗯,现在的局势对我越来越有利。”陆吟雪的手落在周闲扣着自己腰的手背上,身体放松地背靠在他怀里。 “你要和魏湘雁见面吗?”叶当归方才也问过陆吟雪这个问题,不过被他岔开话题了。 现在魏湘雁和魏家满京城寻找神医大弟子,虽然没有弄出大动静,但也并非没有人察觉。毕竟京城鱼龙混杂,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只是众人暂时不知他们在寻找的人是谁。 “当然要见面。”陆吟雪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安静平和,笑容温煦,“她都找了我这么久,见一面又何妨。” 陆吟雪今天已经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利用妥当的话,魏湘雁和魏家未必是他的敌人,反而会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周闲侧眸瞧着他淡然冷静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陆吟雪的掌握之中,自信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让人为此而心动:“你自信的样子很好看。” 周闲唇角勾起,亲吻他的耳朵:“我可就等着看你登上皇位,以后带你回去见师父都特有面子,毕竟我爱人可是皇帝哎!” 温热的唇落在敏感的耳边,引得陆吟雪脖子微缩,想要躲过周闲的吻,却因为靠在他怀里而无法躲开,只得被细细啄吻耳尖。 陆吟雪不复方才运筹帷幄的模样,脸颊泛红地睨他一眼:“你这是想要毁掉我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吗?” 他们现在可就站在窗户前,要是下人恰好走过,可就一眼看见他们这般不雅地亲作一团,实在是太失礼了! “谁让你喜欢站在窗前看风景。”周闲哼笑一声,索性将窗关上,将陆吟雪抱到桌上,仰头亲一下他的鼻尖,“这里总行了吧?” “不行,这里是处理公务的地方。” 陆吟雪依然觉得不适应,揽着周闲的脖子,浑身都不自在。他一想到自己平时处理公务和召见手下都是在这里,现在周闲还把他放在桌上亲,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周闲也没做什么,就是抱着陆吟雪亲两下,听到这话,笑道:“我又不做什么,只是接个吻,不会影响你。” 陆吟雪觉得周闲在这方面不太可靠,伸手用力捏他脸颊,不满道:“那也不行!” 谁知道周闲会不会亲得脑子发昏,直接得寸进尺,毕竟这家伙很擅长这招。 “再捏下去,我这张帅脸会被你捏成大饼脸的。”陆吟雪不让亲,周闲索性就搂着他耍无赖。 “哪有这么容易,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哪能把人放在桌上,实在是太不雅了!也就周闲这混不吝的敢这样做,真是一点都不斯文,粗鲁又不讲礼仪,好在他内心不是顽固守礼的人,要不然都想把周闲赶出去了! “宝贝,你好顽固。”周闲摇头叹气,“还是等晚上吧,晚上的你比较直率。” 周闲又嘀咕一句,把陆吟雪气笑了,拍拍他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微笑道:“你再多说一句,今晚就别想踏入我房间半步。” 真是不注重场合的登徒子! 他果然没有骂错周闲。 周闲一脸伤心遗憾地道:“你变了,宝贝,你以前温柔又礼貌,特别喜欢对我客客气气,张口闭口都是对我的尊称,现在是因为得到手,所以就不珍惜……唔!” 周闲没能把话说完,就被陆吟雪伸手一把捏住嘴巴,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以为这都是谁逼的?” 周闲这张破嘴真是一点都管不了,兴趣一来,就特别喜欢调戏他。连正经都无法多保持一刻,不仅喜欢上嘴,还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久而久之,陆吟雪也很难继续和他客客气气下去。 毕竟只要陆吟雪一客气,周闲就忍不住进一步让他回忆一下,他们现在的关系。 “贼让你则么可爱!”周闲被陆吟雪捏成鸭子嘴,依然不愿意闭上嘴巴。 陆吟雪琢磨两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谁让你这么可爱”,脸一红,骂他:“不要脸的登徒子。” 周闲说:“你子愧嗦这句挂吗?”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 陆吟雪觉得周闲真是既放肆又不要脸,再待下去,也是自己被调戏,赶紧放开。将他赶出书房,陆吟雪今日的事务没处理完,再让周闲说下去,今天肯定没时间处理了。 周闲被关在书房门外,揉揉自己的脸,摇头叹气,大白天就先让让害臊的老婆吧,等晚上之后,他再找回场子! 第073章 委屈 京中的局势日益严峻, 各地传来干旱的消息,皇帝忙得焦头烂额,淮南王最近的动静越来越大, 皇帝派去的使者因为遇到山贼,而“意外”死亡。 皇帝大怒追责,淮南王却只轻飘飘地回了几句话应付, 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傲慢,丝毫不掩饰,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造反。 偏偏就在这时, 连皇帝派去平阳王处的密探也传来不好的消息。曾经因被他夺走先机、而错失天下的两位王侯, 从如今的局势嗅到夺得天下的机会, 已经开始露出锋利嗜血的爪牙。 大越风雨欲来, 康王突然“中风”的消息传开了,也没有人在意。 皇后魏湘雁察觉到局势的变化,心情越来越急, 魏家人也投入更多人力, 寻找神医弟子。 魏湘雁这几日没有去寻找陈秀丽的麻烦,让她静下心观察局势,连躁动的心情也变得平复。 李玄默很快暗中来到陆府,和陈秀丽互诉衷情之后,便向她表达与陆吟雪相认,一家团聚的想法。 这是陈秀丽期待已久的事情,她当然不会拒绝,答应会安排陆吟雪与李玄默见面后, 她又陪着李玄默演了一场戏, 便目送他离开。 终于,终于快要实现目标了! 陈秀丽唇角缓缓上扬, 狭长的美目变得冷酷:“青烟,你最近让子安小心一点,莫要再受伤,万寿节当天,我会让他恢复皇子的身份。” 眼见着目的快要达成,陈秀丽兴奋到身体轻微颤抖,这段时间的羞辱令她愤恨不已。 如今想到所有欺辱她的人,都将被她踩到脚下,陈秀丽就激动不能自拔! “魏湘雁,这个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陈秀丽美艳的脸上出现一抹狰狞的笑容,眼神阴毒,充满杀意。 “真是丑陋的表情。” 周闲在知道皇帝到来之后,便亲自抱着陆吟雪去偷听。 眼见着一向高傲美艳的前朝公主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周闲撇开眼神,抱走陆吟雪,不想让他脏了眼睛。 “毕竟她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很难不露出真实面目。”陆吟雪揽着他的脖子,笑容浅淡。 “到时候你还得陪他们演一场认亲戏码吧?” 周闲觉得这有点委屈陆吟雪,他现在本就厌恶陈秀丽和李玄默,还得陪他们演一场大戏,真够委屈人。 陆吟雪一看周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亲昵地靠在周闲身上,笑道:“只是和他们演一场戏,没有什么好委屈,等到我拿下这个身份,就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借助皇子的身份,能够让他快速掌权,陆吟雪不觉得有什么好委屈。 落至院子里,陆吟雪让周闲将自己放开,走入书房之中。其他人都被他安排去做事,倒显得有几分清静。 “等我和他们相认之后,便准备去见一见皇后魏湘雁。”陆吟雪从木架上翻出一个瓷瓶,握在手中打量,微笑道,“陈秀丽打算在万寿节当日动手,我在宫中的人手不足,有些事情,必须让魏湘雁来动手,相信她会很乐意。”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周闲不会让陆吟雪一个人面对危险,魏湘雁不知道陆吟雪是被陈秀丽调换的无辜孩子,若突然发现神医弟子居然是陆吟雪,保不准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嗯,到时候确实需要你陪我一起过去。”陆吟雪脸上的笑容温煦,他本就不打算带周闲以外的人,只要有周闲一人便足够了。 周闲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不过那天估计也打不起来,陆吟雪想到自己手中掌握的信息,眼眸渐渐变得暗沉。 他白皙柔和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冷静的神情。这一次主动权在他手里,魏湘雁除了和他合作,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说起来,你这师弟嘴巴倒是挺严实,居然没有让魏湘雁察觉到一丝半点不对劲。” 周闲坐在陆吟雪常坐的位置,控制不住地伸手去翻陆吟雪桌上的东西,随手抽出一张名单,打开看了两眼。 陆吟雪看他一眼,说:“当归还是很聪明的。” 叶当归在信任的人面前守不住嘴,和旁人说话也容易说漏话。 可陆吟雪提醒之后,他便会稍微注意一些,师兄说还不是时候,那叶当归便不会透露出任何事情。 反正在叶当归眼里,师兄就是最温柔善良、医术超绝的好人,他说的任何话都是有道理的。叶当归绝对不会违背陆吟雪的意愿,擅自告知魏湘雁,自己已经见到师兄。 “比我师弟聪明。”周闲想起一开始还想往外逃的聂重光,每次都会被府里的暗卫捉住。 直到他被好吃好喝地伺候一段时间,聂重光才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挺不错。除了每天被午心安排的教书先生教得有些痛苦之外,聂重光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应,索性暂时就留在陆府。 周闲懒得聊他们,看着名单询问:“这上面的人是做什么的?” 他在上面看到个熟悉的名字,曾出现在陆吟雪的资料里,某位姓丁的家伙。原剧情里,就是他趁着陆吟雪昏迷不醒,背叛陆吟雪,导致陆吟雪的亲信死了大半,午心也是死在他的背叛之中。 陆吟雪正在整理自己的药瓶,云淡风轻地道:“背叛者,都已经杀了。” 周闲挑了挑眉头,不错,陆吟雪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真是够干脆利落,那么多手下,说杀就杀,足够果断! 真是相当迷人,周闲走到他身后,一把环抱住陆吟雪,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脸:“正经时间结束,不说这些。你是不是该给我解开绷带了?” 周闲伸出自己之前受伤的手臂给陆吟雪,脸颊上的伤口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手臂稍微深一些,缠绕着绷带,但陆吟雪给他用的都是好药,好得很快。 陆吟雪推了推身后黏人的家伙,没推开:“还不能拆开,你安分一些。” “太安分就没意思了。”周闲摇头说,陆吟雪看着淡定,其实精神挺紧绷,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很关键,但凡出错,就会让他辛苦打造的大好局面付之东流。 陆吟雪睨他一眼,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你越是这样,我越想写一张提醒贴在门外——书房禁止周闲进入。” 周闲哼笑一声:“你禁止周闲进入,那我便是周无道,换个名字,依然可以进入。” “脸皮真厚。”陆吟雪笑他。 周闲亲了一口他白净透红的脸颊:“厚点好,不像你这么容易脸红。” 陆吟雪:“……” 论脸皮薄厚,他远远不如周闲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陈秀丽很快便将认亲的时间安排好。 当天,她将自己细细打扮之后,待李玄默到来之后,让他在屏风之后等待,令人将陆吟雪唤来。 周闲不好跟着陆吟雪,便继续藏在暗处窥视。 一向冷漠高傲的陈秀丽在看到陆吟雪之时,难得地对他露出一副关心他的慈母模样,惹得陆吟雪受宠若惊:“多谢母亲关心,孩儿身体已痊愈,不知母亲近日可安好?” 他姿容不凡,言谈举止都充满世家子弟的矜贵优雅,一袭青衣更是衬得他清雅脱俗,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浅浅的笑意,让屏风之后的李玄默看得非常满意。 他的儿子就该这么优秀,而不是一个病得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一个伤到大脑,整日像个傻子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自然一切安好。”陈秀丽虽然面容带笑,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厌恶,一听到陆吟雪叫她母亲,陈秀丽便厌恶至极。 可是李玄默还在背后看着,她必须演好这一场母慈儿孝的戏码。 陈秀丽知道李玄默想知道什么,便不经意间地询问着陆吟雪的学识,而陆吟雪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信任,自然不会隐藏学识,展现出的智慧令李玄默一阵欣慰。 “那你可怨恨……陛下?”陈秀丽刚问完他科举落榜一事,又突然转到这件事。 毕竟陆吟雪的身份特殊,他的母亲是前朝公主,他的父亲是前任忠义候世子,又是当今天子的义兄,于他有救命之恩。 可是当陆吟雪因主考官的私心而落榜之时,天子却未对他伸出援手,甚至任由他多年以来被人奚落欺负。 陆吟雪一愣,他眼帘微微垂落,对着陈秀丽苦涩一笑:“我也不瞒着母亲,曾经多少有一点。毕竟谁不想入朝为官,为国效力,若是我自身能力不足,倒也罢了,可偏偏是有人作祟,上报却无门,这谁甘心呢?” “而今阻止我科举的主考官已经被撤销职责,陛下英明神武,仁慈宽厚,孩儿应当感激涕零才对,只愿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陆吟雪借着陈秀丽的问题,不断恭维皇帝。 话刚一说完,屏风之后便传来一声:“好!” 这道声音惊得陆吟雪站起身,这里可是陈秀丽的房间,不应该有外人在。 但是出自于对“母亲”的关心,他没有怀疑陈秀丽,反而将陈秀丽护在身后,让她小心,一脸戒备地质问道:“谁?” 见状,李玄默对这个儿子更加满意,主动走出屏风,而陆吟雪一见是他,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陛……陛下!” 他好像完全不敢相信藏在屏风的居然会是当今皇帝,整个人都惊呆了,但很快就恢复冷静,立即对李玄默恭敬行礼。 “不必这般多礼,朕今日不是作为皇帝而来。”李玄默立即伸手扶他,阻止陆吟雪对自己行大礼。 陆吟雪自然是配合他演戏,但又故意流出疑惑。 毕竟李玄默出现在他母亲的房间里,于情于理,他都该感到不解,可又顾忌二位都是长辈,所以没有直接质问出口。 真是个聪明又谨慎的孩子。 李玄默很欣赏他,也不继续隐瞒,给陈秀丽一个眼色,对方便配合地给陆吟雪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他们早已商量好说法,以免引起陆吟雪的反感,所以在故事之中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因为前朝末帝的反对而无法在一起。 陆吟雪名义上的父亲当然也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与自己的义弟感情好。兄弟妻不可碰,加上自己身体虚弱,从未碰过陈秀丽,将她当弟妹来看,二人以礼相待。 原本在李玄默成为皇帝之时,他们就该在一起。可是前朝末帝终究是陈秀丽的父亲,她无法接受父亲死于李玄默之手,多年以来,便躲在府中,不愿再出门。 眼见着天下又要乱起来,她不想看见战争再起,所以才向李玄默暴露陆吟雪的身份,希望他能够与李玄默回去,皇室子嗣终究是不能流落在外。 “陛下,吟雪,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这么多年的任性,阻止你们父子相认。” 她一边柔声说,一边默默哭泣,看得李玄默一阵心疼。 “不,秀丽,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陈秀丽曾经是多么嚣张耀眼的美艳美人,身份地位高贵,性格傲慢,如今却为了他们父子委曲求全,这让李玄默无比感动。 “母亲……” 陆吟雪张了张嘴,又闭上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眉头紧蹙,表情茫然,好像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是又露出一丝对陈秀丽心疼的神色。 陆吟雪表情到位,内心痛苦。 他错了! 这场戏真的太不好演了! 陆吟雪艰难地陪着李玄默和陈秀丽演戏,有些后悔之前和周闲说得云淡风轻。真想给他们一人来一根毒针,送这两人归西。 前任忠义候世子、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居然搭上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妖魔鬼怪,还忍受这么多年,简直让人掬一把同情泪。 真是可悲可叹! 第074章 旧事 从陈秀丽的别院走出, 陆吟雪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一向温煦柔和的脸面无表情,连眼神都透着一丝疲惫。 “你还好吧?” 周闲等陆吟雪回到院子里, 便凑到他面前去,难得看到陆吟雪有些疲惫的模样。 刚才周闲在背地里也听得一阵恶心,陈秀丽倒也不必编造得这么真情实意, 难为陆吟雪还得藏着情绪陪他们演下去,不能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吟雪无力地将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 无奈道:“这场戏着实有点恶心人。” 他对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父亲还是很有好感。从知道换子真相之后, 陆吟雪便格外关注他们上一代的关系, 李玄默、陈秀丽、魏湘雁, 以及他名义上的父亲陆寻秋,这四人的关系其实相当复杂。 除了陈秀丽,另外三人其实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感情颇深, 可惜当遇到骄纵蛮横的公主之后,这关系便逐渐改变了。 “我听说沈太傅曾经指点过陆寻秋,二人有师生情谊,即使没有父子关系,也算是你的师兄吧?” 周闲抚着陆吟雪的后背,他从陆吟雪偶尔透出的口风听得出来,陆吟雪对陆寻秋很有好感。 作为当年名满京城的才子,最惊才绝艳的探花郎, 陆寻秋不仅家世外貌出众, 为人谦逊,即使早逝, 也为陆吟雪留下不少人脉。 陆寻秋为李玄默而死,李玄默却觊觎上他的妻子,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周闲就没见过比陆寻秋更惨的人。 “确实如此。”这也是当年沈太傅会帮助他的原因之一。 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陆吟雪带着周闲回到房间,才缓声说道:“当初我告诉老师我的身份和换子真相时,他沉默很久。当年虽然没有收下陆寻秋,可老师心中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子。” 沈太傅一直欣赏陆寻秋,却没有想到他会落到这个下场。 “其实陆寻秋原本是有一个心上人的。”只可惜被陈秀丽给毁掉了。 陆寻秋当年成为探花郎之时,便想向心上人求亲。奈何与李玄默闹矛盾的陈秀丽向皇帝指名要嫁给陆寻秋,拆散原本该在一起的有心人。前朝末帝昏庸无能,宠溺陈秀丽,便答应赐婚,毁了陆寻秋的未来。 陆吟雪选择泡一壶茶冷静一下,他的动作优雅细致,清新的茶香弥漫在屋内,甘甜与醇厚的滋味已然散开。 “一想到老师告诉我的真相,再听他们今日编造的谎言,就让人感到无比荒唐。” 周闲摸着下巴:“那位心上人……不会是当今皇后魏湘雁吧?” 刚才陆吟雪说了李玄默、陆寻秋、魏湘雁三人是青梅竹马,产生感情倒也正常。 陆吟雪点头,给他递了一杯泡好的茶水:“老师告诉我很多事情,也调查到一些关于早年的秘密,魏湘雁应该比谁都想要杀死陈秀丽。” “这四人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周闲喝着陆吟雪泡的茶水,一阵感慨,不愧是大型老年情感戏码,足够混乱。 陆吟雪说:“再过几日,我便打算与她见上一面。” 皇帝这边暂时是定下身份,得继续陪他们演戏。魏湘雁掌管后宫大权,对李玄默的行踪一清二楚,李玄默离宫之事,瞒不住她。 近日,魏湘雁几乎将自己的心力都放在寻找神医弟子之上,可也注意着其他人的动静,她绝对不会允许陈秀丽的儿子再抢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等叶当归再上门来找陆吟雪之时,他便告诉叶当归,是时候让皇后知道他已经见到师兄。但是如果皇后想要让陆吟雪出手救助大皇子,必须单独赴约,与陆吟雪见上一面。 “没问题的,师兄,我一定会帮你转告皇后娘娘!” 叶当归立马拍胸答应下来,一点都不担心魏湘雁对他下手,毕竟叶当归只是一个太医,魏湘雁却是皇后。而现在他对可以掌控他生死的人,说出这种话,着实令人担心。 如果换成真畏惧皇权的人,早就退缩了,哪敢帮陆吟雪转告这种话。 “你不怕她把你拉下去砍头吗?”周闲好奇地问道。 叶当归笑了起来,他道:“皇后娘娘不会,大皇子对她很重要。如今这个世上只有师兄和师父可以救下大皇子,她对我下手,就是不要她儿子的命了。” 叶当归觉得皇后娘娘还是挺不错的,他做太医做久了,不管是谁,动不动就喜欢来一句:“救不了谁谁谁,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只有皇后娘娘没有说救不了大皇子,就要他一起陪葬。 光冲着这一点,叶当归就觉得自己性命还算有保障。 周闲啧啧两声,原剧情里的医痴也不是完全不长脑子,看这思维还是很灵活的。 陆吟雪笑了一声,和叶当归又聊了半会儿,指点他如何与魏湘雁对话,又给他解答几个最近遇到的疑难杂症,就让叶当归与趴在窗处的聂重光一起出去。 “真是辛苦你了。” 见他们都走了,周闲凑到陆吟雪身后给他捏捏肩膀:“那两个癫公癫婆没继续折磨你吧?” 李玄默刚和陆吟雪相认,当然时不时就要过来和陆吟雪联系一下父子感情,等他的态度变得缓和之后,便告知陆吟雪,他打算在万寿节当日将陆吟雪认回去。 “演得有点过头,将就吧,马上就能结束了。” 陆吟雪放松身体,让他帮忙按摩,周闲手法不错,手掌运用内力,揉弄着陆吟雪僵硬的肩膀,很好地缓解身上的疲惫。 周闲问道:“陆子安那边,你最近没有让人动手了吗?” 陆子安持续不断的灾难终于停止,他松了口气。可一知晓皇帝已经与陆吟雪相认,陆子安便憋不住心中怒火,趁着夜晚从小门进入陆府,去寻找陈秀丽,一顿抱怨。 他一想到陆吟雪顶着他的身份和皇帝相认,心中便忍不住慌乱,甚至试图找陆吟雪的麻烦,好在陈秀丽稳住他。 万寿节已经没几天,到时候她就会按照计划进行,拨乱反正,让李玄默知道陆子安才是他真正的儿子。 周闲偷听之后,从陈秀丽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一丝狠意:“她想要在万寿节当天要了你的命。” 周闲的声音难以掩藏森冷,要不是陆吟雪早就计划好一切,他早就让陈秀丽人头落地。 陆吟雪却不生气:“她大概是想利用我陷害魏湘雁,同时解决两个问题,一箭双雕。” 既充分发挥陆吟雪这个挡箭牌的作用,又找到解决魏湘雁的办法,可不就是一口气解决两个肉中刺眼中钉。 周闲啧了一声:“这女人真够狠毒。” 但脑子也确实聪明,不愧是从前朝活得风生水起的公主,即使骄纵蛮横,陈秀丽却很会把握人心,将李玄默的心理把握得相当准确。 甚至能够忍耐这么多年,等到李玄默膝下只有两个派不上用场的皇子之时,才主动……等等! 周闲的手一顿,眼睛一眯:“阿雪,那两个皇子不会是被陈秀丽动了手脚吧?” 魏湘雁当年中毒,据说是一个表面臣服实则内心忠于前朝的逆党动的手脚,害得魏湘雁早产生下大皇子,差点一尸两命。即使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也因为中毒加早产,身体虚弱,难当大任。 而庄家出的那名贵妃生下的二皇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健康孩子,却在一岁的时候不慎摔伤大脑,变得痴傻。虽然照顾二皇子的人在那之后都被杖毙了,可是二皇子的大脑也再也救不回来。 这两件事情曾经都被李玄默下令重查,却并未查出有其他人的影子。 但现在联系到陈秀丽所做的一切事情,周闲觉得可能性很高,毕竟她是最大利益获得者,暗自培养一位皇子,只有让李玄默底下没有可靠的继承人,她才能将陆子安推上那个皇位。 陈秀丽隐忍这么多年,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故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也是说得通。 如果陆吟雪没有发现真相,会为了她和魏湘雁斗得你死我活。陈秀丽则藏在背后,等待时机成熟。 “我心中也是如此怀疑,但并无实质证据,一切只是猜测。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当初没有人查到证据,现在想要找到其中联系,更加困难。” 陆吟雪转头看着周闲,他的心中早就出现这个想法。陈秀丽当年在清君侧之时选择明哲保身,又有李玄默和陆寻秋的保护,即使有人怀疑她与前朝逆党有关联,也不敢对她轻易动手。 魏湘雁登上后位之时,虽然将后宫清理了一遍,但陈秀丽的人未必全部被清除干净,总有那么几个藏得很深。只要关键时刻一动手,就轻而易举地毁掉皇位竞争者。 周闲从背后将陆吟雪揽入怀里,把下巴靠在他的头顶,磨蹭两下:“连你这边都调查不出来,不知道魏湘雁那边能否查出什么。” “她查不出来,不过肯定会怀疑。”陆吟雪笑意深沉,“是否是陈秀丽动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无论她落到谁的手里,都注定一死。” 他不会轻易放过陈秀丽,魏湘雁也不会轻易放过陈秀丽。就连最近表面没有任何动静的庄家,若是给他们一点二皇子出事的线索,无论是真假,他们也会死死咬住陈秀丽不放. 叶当归很快就向魏湘雁说出自己已经遇见师兄的事情,并在她询问之时,面不改色地说出陆吟雪的要求。 他的神情很平静,无论魏湘雁如何威逼利诱,叶当归都没有说出一点关于陆吟雪的事情。 魏湘雁身边的侍女对此感到相当不悦,可在魏湘雁有所表示之前,她们都没有越俎代庖。 “这个要求,本宫愿意遵守。” 魏湘雁沉思许久,不顾身边侍女的担忧阻止,点头答应。 如今局势险峻,她的孩子身体越发虚弱,身为母亲,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无论那位神医弟子会提出任何要求,魏湘雁都会满足他。 只要对方能够救下她唯一的孩子。 叶当归脸上浮现一抹微笑,他恭敬道:“微臣会转告师兄,届时就劳烦娘娘独自前往了。” 第075章 合作 约定之日很快来临, 魏湘雁早早出宫,并未让李玄默知晓此事,只有身边侍女与魏国公派来的高手。 魏湘雁贵为皇后, 虽答应神医弟子独自前往,但也不可能不顾自身的安危,毕竟如果她出事了, 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护住大皇子。 神医弟子选定的地址是一家名为水云间的茶馆,环境宜人,文人墨客常在此聚会, 今日被人包下, 茶馆内一片清静, 缭绕着浓厚的茶香, 令人感到舒心。 魏湘雁头戴帷帽,白纱遮掩面容,侍女轻扶她下马车, 进入茶馆, 侍者前来低语几句。 魏湘雁眼神微动,居然只来了两个人,那位小神医不怕她掳走他吗? 侍者为她引路,客人早已恭候多时,一路走到雅间。 门外正有一名身着利落玄色长衫的护卫,腰间别刀,一身散漫不着调的气质,面容俊美慵懒, 他正斜倚在门边, 像是等累了一样,打了个哈欠, 才缓缓看过去。 男子半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之气,唇角上扬,语气嘲讽:“说好孤身前往,这位……夫人,您表面带来两个侍女,私底下又带了二十个人,真是好一个‘孤身’前往,‘真诚’求医。” 帷幕下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色,魏湘雁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藏在暗处的暗卫都知晓,真不愧是神医弟子,连身旁护卫都如此强大。 有这样的高手在身旁,即使今日谈不拢,对方也未必能被她留下,倒不如卖个好。 魏湘雁手指微动,打了个手势,令藏在暗处的护卫退下。 她的语调轻缓,放低身份:“还请阁下恕罪,我今日前来求医,绝对一片赤诚,所带暗卫不过是护我一路周全,绝不会伤害到小神医。” 魏湘雁是能做陈秀丽伴读的女人,即使身居高位多年,依然能屈能伸,语气谦卑,毫无上位者的强势,仿佛只是一位担忧孩子身体的母亲。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周闲收回目光:“其他人不能进入,夫人可随意。” 他伸手推开门,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娘娘……” 魏湘雁抬手制止身旁侍女的话,朝周闲微微点头:“多谢。” 如果她继续保留谈不拢、便掳走小神医的想法,估计今日便是白来一趟。 毕竟藏在暗处的护卫有江湖之上有名的一流高手,也被眼前护卫一眼看穿,难怪对方敢只带一人而来。 魏湘雁一进入雅间,门外的周闲就随手把门拉上,无视旁边侍女快要杀人的眼神。 入目是画着悠然山水的屏风,屏风之后,一道身影正在泡茶,黑色身影映投在屏风之上,姿态优雅地品着茶,屋内弥漫着一股有别于茶馆的淡淡茶香,沁人心脾,格外迷人。 “贵客到来,何不坐下一谈?” 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让魏湘雁手指一紧,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客气一句,绕过屏风而去,正悠然品茗的男子坐姿端正,姿态优雅。浓墨似的黑发被青竹玉簪固定,温柔眉眼如水般清透,身着一袭飘逸雅致的青衣,抬眼看去之时,恍若画中仙人,不惹尘埃。 “竟然……真的是你。” 魏湘雁怔住了,进入屋内之时,这有些熟悉的茶香让她想起一位故人,心中便浮现一抹惊疑不定。 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帷幕下的眼眸锐利地盯住陆吟雪:“你今日约本宫而来,所为何事?” 陆吟雪不会蠢到现在对她动手,今日一见,是想要做什么? 魏湘雁对陈秀丽的儿子没有任何好感,只有深深的敌意。她不认为陆吟雪约她一见,是想要帮她医治大皇子,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今日一见,自然是有事相谈,于你我都是有利。” 陆吟雪动作轻缓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请她入座,魏湘雁轻甩长袖,优雅坐下,却未曾掀开帷幕,也未碰触他倒的茶水。 “师弟已经将关于大皇子的病情转告于我,情况不妙,家师云游四海,现今只有我出手,才能保他活过二十岁。”陆吟雪慢条斯理地说着。 魏湘雁声音淡淡,有些嘲讽:“你会出手相助?” 陈秀丽与李玄默的儿子,怕是恨不得她的康儿早日死去,取而代之,将这个江山掌握在手中。 “为何不会呢?”陆吟雪抬眸看她,笑道,“他可是我的兄弟,我自当全力救下他的命。” 这话听起来真讽刺,魏湘雁隔着帷幕望着他,没有说话。双手交错轻握,置于身前,动作优雅而矜贵。 陆吟雪慢悠悠说道:“万寿节将至,届时李玄默便会将我的身份宣告天下,那时候定然会有刺客来袭,试图杀我,夫人可要与我合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湘雁眉头轻蹙。 陆吟雪的话里总藏着深意,给她的感觉不对劲,那双眼眸没有对权势利益的欲望,对她也没有一丝敌意。 这人完全不像是陈秀丽能够生出来的孩子,反倒像是陆寻秋的孩子,可偏偏他不是,魏湘雁心底闪过一抹讥讽。 陆吟雪自顾自地说着:“若我死去,李玄默定然大怒,一番调查之后,会发现刺客居然是当今皇后娘娘派来,娘娘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 魏湘雁心中一凛,当然是被李玄默废掉后位,打入冷宫,就连魏家也会被牵连! “动手的人是谁?”魏湘雁沉声问道。她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察觉到陆吟雪的身份,但无疑有很多人都想要陆吟雪的性命,包括她。 魏湘雁若要对陆吟雪下手,绝对会找个好时机,不留下任何证据。 陆吟雪此举反倒让魏湘雁心中也多了不少疑惑。 按理说,陆吟雪现在应该将此事告诉李玄默才对,毕竟他现在缺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来安抚人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对陆吟雪下手! 陆吟雪盯着她,眼眸深沉:“陈秀丽。” “哐当!” 魏湘雁惊得站起身,袖子拂过茶杯,无意间打翻,导致茶水倾倒在桌面,蜿蜒流下。 陆吟雪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她,轻声道:“娘娘可听说过狸猫换太子?” “……” 魏湘雁心中过于震撼,良久才缓过来,接个手帕。 无需陆吟雪多说,魏湘雁都已然明白,她的瞳孔震颤,连身体都气得轻微发抖。 不愧是陈秀丽,真不愧是她! 这女人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心狠手辣! 魏湘雁一阵咬牙切齿,只恨之前下手太轻,就该直接让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死去! 她极力平复心情,居高临下地盯着陆吟雪,隔着帷幕,眼神依然锐利:“你不怕本宫用此事威胁你吗?” “证据呢?”陆吟雪抬眸看她,一副淡然姿态,甚至有心情收拾残局,重新为魏湘雁倒一杯新茶。 魏湘雁没有证据,而且她身上也同样有着把柄在陆吟雪手上。 陆吟雪从袖里取出一块玉佩递过去,笑意悠然:“这个玉佩,劳烦娘娘转交给殿下。” 魏湘雁望着玉佩,一阵哑然。 沉默良久,魏湘雁想着进门之后,陆吟雪说的每一句话,心脏一颤。 她坐了下来:“你想合作什么?” 门内静悄悄一片,门外的周闲又打了个哈欠,里面聊了很久,魏湘雁才缓缓走出,朝他优雅点头示意,便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闲眨了眨眼,这是谈妥了吗?望向里面,山水画屏风遮挡住,只能看到陆吟雪的身影。 他走进去,绕过屏风,看到陆吟雪还在喝茶,对面的桌子残留茶渍,茶杯已空。周闲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他身旁,开口问:“你们谈得怎么样?” 陆吟雪给他倒茶,笑意盈盈道:“一切顺利。” “你把自己的身份也告诉她了?” 周闲虽然注意着不偷听谈话,但是耳朵太尖,里面动静一大,他还是听到了一些。 陆吟雪点头:“有时候,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把柄交到对方的手上,更加能够获得对方的信任。” 即使没有这个身份,陆吟雪也有信心登上皇位,毕竟这么多年的经营并不是无用功。 “你能把握得住局面就好。”周闲知道陆吟雪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敢告诉魏湘雁这个真相,就有信心拿捏住对方。 周闲晃着茶杯,茶水清透,味道熟悉。即使来到茶馆,陆吟雪用的也是自家的茶:“接下来,就等万寿节到来了吧?” “嗯。” 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只待所有人入局了。 万寿节是皇帝的诞辰日,如今大越内忧外患,又有旱灾来袭,李玄默本不想大办,奈何宫中早已准备多时,朝中大臣都认为陛下生辰不可轻视,纷纷劝阻。 李玄默考虑到打算借此机会认回陆吟雪,只得下令莫要铺张浪费,简单摆宴庆祝,邀请众臣,普天同庆。 万寿节很快到来,许久没有遭罪的陆子安很早便做好充足准备,将自己收拾得精神奕奕,连穿着都格外华丽,引来了忠义候夫妇的注意。 忠义侯皱了皱眉,提醒他:“安儿,你今日穿得太过于张扬了。” 皇帝的诞辰日,陆子安却穿得像是孔雀开屏,太过于显眼,着实不太好。 “这有什么,难得陛下的生辰,安儿穿得精神一些,更讨长辈喜欢。”忠义侯夫人嗔他一眼,拉过陆子安的手,笑得温柔而关爱,“我儿果然穿什么都很好看。” 忠义侯夫人很美,轻声说话时,便如清泉般缓缓流淌,静谧而美好。她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柔韧,一举一动都如诗画般婉约,淡雅出尘,极具书香气质。 陆子安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陛下诞辰,必须慎重对待。” 过了今日,他就不再是忠义侯世子,得和忠义侯夫妇注意距离,免得引来父皇的不悦,以为他还眷恋这对父母! 第076章 宣布 周闲是第一次进入皇宫, 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建筑雄伟壮观, 无不精美华丽,尽显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果然不能小瞧古代工匠与九族之间的羁绊,周闲打量了几眼, 便收回目光,免得给陆吟雪丢人。 陆吟雪跟随在陈秀丽身后,全程未曾多言, 他鲜少入宫, 即使进了也是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然而这一次, 刚一入殿, 陆吟雪与陈秀丽便被近侍分开安排在前列的位置。 这样的座位安排自然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但是位于宫中,即使心中有疑惑, 聪明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只是有些人频频看向那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母子。 “陆吟雪的位置怎么比我还靠前啊!” 魏常言刚一进大殿,一眼看到陆吟雪,忍不住抱怨一句,就被魏国公瞪了一眼:“这是在宫中,谨言慎行都不懂吗?” 陆吟雪与陈秀丽能被安排到前方位置,除了皇帝示意,还有谁敢这样安排座位。 庆阳公主偏心道:“只是自家人说两句,你怪他作甚, 娘娘没有和你说过这事吗?” 她的目光扫向陈秀丽, 眸光微闪。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她那个哥哥向来不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隔了这么多年, 怎么会突然又想起他们呢? 魏国公摇了摇头:“最近忙着找那位神医弟子,哪里还关注他们。” 魏湘雁当初发现陆吟雪身份之时,便提醒魏国公,陆吟雪身份之事绝对不能泄漏,所以即使是床边人,他也未曾说一句。 男女分席而坐,近侍各领他们入位。魏常言瞧着离自己很近的庄画桥,皱着眉头看他发呆,一声冷哼,引来庄画桥的注意,他故意挑衅地骂了一句:傻子。 庄画桥呵呵一笑,回敬:白痴! 二人依然相看两相厌,魏常言总觉得今日的庄画桥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反正和以往一样傻就是了。 等宾客陆陆续续地进入殿内,皇帝与皇后也步入殿中,众人齐齐起身行礼祝皇上万岁,又祝皇后千岁。 “今日万寿节,举国同庆,各位爱卿不用如此多礼。”李玄默的目光从陆吟雪身上一扫而过,笑容渐深。可当注意到离自己更近的两位皇子之时,笑容又变得淡了几分。 周闲也看向那两位皇子,大皇子身形消瘦,连皇子袍穿在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露出的手腕清瘦,他的面色清俊苍白,眼眸清亮,倒显得有几分清贵气质。 而二皇子则与大皇子相反,一个人的身形就能够抵两个半的大皇子,小脸圆润,眼眸清澈单纯如幼儿,除了皇帝出场的时候停顿一会儿,现在又偷偷摸摸地开始吃东西。 他身后的太监注意到李玄默的眼神不对,一阵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劝了两句,二皇子就鼓着脸不开心。 见状,大皇子轻咳两声,低声道:“无事,让二弟吃吧。” 他笑容温和虚弱,因不能随意用食,便将自己桌上的糕点递到二皇子桌上:“二弟,慢慢吃,不够的话,大哥这里还有。” “嗯嗯,大哥真好!”二皇子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纯真的笑容。 二人身为皇子,一病一痴,反倒是不像别的皇家子弟因利益而勾心斗角,有那么几分发自内心的兄弟情义。 “阿雪,你和大皇子,谁的年龄更大?”周闲看了半晌,悄声询问陆吟雪。 陆吟雪压低声音道:“我比他大三个月。”他说着,便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悄悄递给周闲。 李玄默还在上面讲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周闲往嘴里一扔,皇家严选,相当不错,几口便吞咽下去,接着道:“那等你被认回去之后,岂不就是长子了。” “就看上面怎么安排了。”陆吟雪见周闲喜欢,又给他拿了一块。 宫宴很快开始,皇帝起身举酒先饮,众人紧随其后敬祝再饮。陆吟雪的目光在酒上定了一会儿,唇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平静地将酒喝了下去,喉结微微滚动。 不远处的陆子安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见陆吟雪将酒喝完,顿时眼眸一亮,也痛快地饮下。 “子安,你今天的心情不错。”魏常言注意到陆子安的痛快,出声和他闲聊几句,又邀请他明晚要不要一起去极乐坊玩玩。 考虑到魏国公和忠义侯离得太近,他凑近陆子安,又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但气息碰触到陆子安之时,这般不注意距离的举动引来他的反感。 “我明晚去不了。”陆子安淡淡回他。 过了今晚,他就是皇子,根据母亲的分析,他很快就会被皇帝封为太子,到时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继续陪魏常言去那种地方。 以前若不是想要用他来对付陆吟雪和庄画桥,陆子安都懒得搭理他。 “不去就不去,你这眼神怎么这么讨厌。”魏常言皱眉看他,撇了撇嘴,不屑说道。 他又不是一定要陆子安作陪,这家伙今天看起来真不对劲,也不对,应该说是从掉进水里之后,就有点不对了。 糕点好吃,但多吃两块就噎得慌,周闲把陆吟雪递过来的茶水给喝完了,坐在他身后到处观察。 “陆子安,没有他母亲的冷静和狡猾。” 周闲一会儿看陈秀丽,一会儿看陆子安,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观察嘴唇和神色,就猜得到。 陆吟雪没把他们放进眼里,宫宴逐渐进行到高潮,一场精彩的表演刚结束,众人纷纷祝贺皇帝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两位皇子又献上礼物,其他人紧随其后,场景一派其乐融融。皇帝忽然起身,表情喜悦地对众人说道,有一件喜事要向众人宣布。 大戏要来了。 周闲蓦地坐直身体,不再继续接过陆吟雪的投喂,一直维持矜持优雅的贵公子瞧了他一眼,小声笑道:“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有这么期待吗?” “有。” 周闲郑重点头,这可是有关陆吟雪能否继承皇位的关键戏,怎么能够错过! 李玄默早就为今天安排许久,一脸喜色地宣布自己还有一位身体健康的皇子,而那位皇子便是陆吟雪,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皇子的目光立即落在陆吟雪的身上,他的呼吸乱了一瞬,下意识看向垂眸不言的皇后身上,也跟着垂眸。 “大……大哥,这是怎么了?”二皇子眨眨眼,一脸懵懂地扯着大皇子的衣袖,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变了。 “无事。” 大皇子想对他笑,但是完全笑不出来。他虽然身体虚弱,母后不想让他被外界扰心,可大皇子终究是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些忧心地蹙眉,不敢将情绪外露。 “陛下,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陛下喜得一位皇子,又是皇子殿下这般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简直是天佑大越,国家之幸,万民之幸,合该普天同庆啊!” 李玄默喜悦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就有大臣纷纷站出来,激动不已地祝贺李玄默,几乎将陆吟雪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如今大越的情况危急,太需要一位皇子来稳定情势,期间不是没有人提出质疑,尤其是忠义侯,惊得都站了起来。 陆吟雪不是他早死大哥的儿子吗?怎么又突然变成了皇帝的儿子?他大哥这是被戴了绿帽吗? 糟糕,忠义侯立即想起自己和妻子多年以来对陆吟雪做过的事情,顿时冷汗直冒,皇帝瞧见他站了起来,笑意深远:“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忠义侯对上李玄默冰冷的眼神,哪里还敢说什么话,立马跪下:“臣恭贺陛下寻回皇子,父子相聚,共享天伦之乐!” 李玄默闻言,笑容深了几分,和他客气几句:“爱卿起身吧,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必如此庄重。” “多谢陛下。”忠义侯站起身,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心思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陆子安一脸不屑的表情,他时不时看向陆吟雪,眼里闪烁着期待。 有了忠义侯的话,以及皇帝安排的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祝贺着。期间偶尔夹杂几句皇帝故意令人说的话,强抢臣妻的事情都被掩盖过去,即使有人看不下去,也很快就被淹没在祝贺的话语之中。 “这……这不可能吧!” 魏常言听得大脑一阵爆炸,满脸惊恐地望着被皇帝叫上去的陆吟雪,这家伙怎么突然就翻身做皇子了?以后他和魏家不会被这家伙欺负吧? “有什么不可能,你小子就等着被收拾吧!”庄画桥听到了他的惊声,暗自嘲讽一声。 “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吧?”魏常言猛地看向庄画桥。现在的局势不对,他父亲没有站出来制止,庄家也没有站出来说话,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大臣质疑身份,轻而易举就被其他人给压下去了! “你猜啊?”庄画桥一脸挑衅。 魏常言:“……” 靠,这混蛋小子肯定知道,要不然绝对不会露出这么欠揍的表情! 殿上,李玄默令人宣旨,陆吟雪与陈秀丽都走了出来,跪在殿中,其他大臣也紧随其后跪下。旨意颁布,从此之后,陆吟雪将会成为皇子,而陈秀丽也一跃成为李玄默的妃子。 “……养育皇子有功,册封为淑妃,钦此。” 太监宣布圣旨的话刚一落下,一道冰冷的箭矢从划破空气,精准地朝着李玄默而去,几名刺客不知从何处飞袭而来,目标是跪在地上的陆吟雪与李玄默。 “护驾!!!” 一瞬间,整个大殿顿时大乱起来,守在皇帝身边的侍卫立即出手,挡下那把袭击而来的箭矢,击退刺客。 陈秀丽看到有箭矢背对李玄默而去,推开想要护住她的陆吟雪,一脸惊慌地扑到李玄默身上,眼神却相当冷静:“陛下小心!” 第077章 反杀 “秀丽!” 李玄默忽然被陈秀丽一把推开, 从他身后而来的冰冷箭矢倏地从陈秀丽的肩膀穿过,鲜红血液刺眼,引得李玄默又惊又骇。 看这箭矢的方向, 若不是陈秀丽推开他,怕是会一箭穿透他的胸口! 殿中侍卫越来越多,李玄默抱住受伤的陈秀丽, 眼神冰冷,下令道:“所有刺客,一个不能放过!” 大殿一片混乱, 陆吟雪被午心和侍卫们护住, 目光落在陈秀丽身上, 虽然只是穿破肩膀, 但陈秀丽却一下子面色苍白,无力地倒在李玄默怀里。 随着刺客纷纷被拿下,李玄默立即叫人唤来太医, 常在他身旁伺候的大太监被命去给太后送东西, 迟迟未归来,给李玄默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派人去寻。 陈秀丽眼前一阵发黑,靠在李玄默怀里,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对劲! 陈秀丽心神一慌,这个射箭的刺客是她特意安排,向来有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美名, 她想尽办法才将此人安排入宫, 为的就是这一场大戏。 李玄默此人最看重的就是自身安全,她不顾自身安危地救他一命, 一定会让李玄默更加看重她,欠她一条命。 在陈秀丽模糊的视线之中,一袭青衣的陆吟雪被人护在身后,她浑浑噩噩地想着,不对,陆吟雪现在应该毒发身亡了! 按照陈秀丽原本的计划,刺客来袭,她奋不顾身地救下李玄默,身受重伤,自己的儿子却意外中毒身亡。 就在李玄默最为愤怒悲伤之时,陈秀丽会撑着告诉他真相,陆子安才是他真正的儿子,这样一来,李玄默不仅不会生气,怪她欺君之罪,反而会庆幸受伤的不是他真正的皇子。 等他再拿下刺客之后,顺着她留下的痕迹,一定能够查出幕后真凶是魏湘雁和她背后的魏家,原因自是觊觎皇位,不甘陆吟雪坐上皇子之位! 然而,原先的计划彻底被破坏了。 陈秀丽感觉到自己的嘴已经被麻痹,手臂上的伤口不断蔓延出阵阵刺痛,手指颤抖,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陛、陛下,忠义侯世子被刺客刺伤,突然吐血昏厥过去,奄奄一息了!” 就在陈秀丽反应过来这箭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时,一声惊呼传了过来,话里的意思让陈秀丽肝肠寸断! 为什么会是子安出事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 不应该是陆吟雪毒发吐血,昏厥死亡吗? 陈秀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她的大脑却无比清醒,心脏因为那句惊呼而漏跳半拍,面色惨白如纸。 李玄默现在只关心怀里的陈秀丽和刺客,将人带入内间,不耐烦地道:“这种事情便交给皇后处理就行!” “是,陛下。”魏湘雁垂眸应答。 不! 陈秀丽一下子瞪大眼睛,不,绝对不可以交给魏湘雁那个贱人处理,她会害死子安的! 陛下,子安才是你真正的儿子,你绝对不能将子安交给魏湘雁那个贱人处理啊! 陈秀丽满心惊慌,她想要张口说话,可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舌头麻木不听使唤,只能从喉咙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现在明白了,一定是有人看穿她的阴谋,并且将计就计,故意在箭上涂抹毒药,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能够在皇宫里,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魏湘雁! 陈秀丽顿时心乱如麻,身体颤抖。 太医还未赶来,陆吟雪一脸担忧地帮陈秀丽把脉、查看伤口。 在李玄默问他如何时,他眉头紧皱,唇瓣发白微颤,做足了担心母亲出事的孝顺儿模样,深吸几口气,道:“陛下,这箭有毒!” “什么!”李玄默表情一惊,声音无比冰冷。 他盯着陈秀丽的伤口,流出的血带着不正常的黑色,明显是淬毒的毒箭,如果这箭落在他身上,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他了。 李玄默心中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陈秀丽的目光越发温柔与心疼。太医匆匆赶来,李玄默分了一个最年轻的给忠义侯世子,对方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陆吟雪,便往外走。 太医上手一看,顿时汗流浃背:“陛下,这是见血封喉,毒入五脏六腑,回,回天乏……” 他不敢再说下去,见血封喉,顾名思义,江湖上有名的毒药,中毒者几乎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的陈秀丽感觉身体如坠冰窟,心神俱震,不,为什么会这样?她忍耐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要成功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秀丽几欲疯狂,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绝望几乎淹没内心,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疼得陈秀丽不敢相信这个现实,明明她距离自己的目标只剩下那么一点距离。 坐在她身旁的陆吟雪发出一声痛到极点的哀鸣:“母……母亲!” 陆吟雪背对着李玄默和太医,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仿佛痛苦而绝望,令人心疼。可是他面对着陈秀丽的面容却毫无表情,双眸冰冷地注视着陈秀丽。 “!” 陈秀丽倏地瞪大眼睛,望着面无表情的陆吟雪,一道明亮的白光闪过大脑,她顿时彻底明悟了。 居然会是他! 居然会是陆吟雪在背后搞的鬼! 陈秀丽目眦欲裂地盯着陆吟雪,胸腔一阵剧烈起伏,已经气急败坏。陈秀丽看着陆吟雪平静的表情,心神大乱,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陆吟雪一定是知道换子真相,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 难怪她的计划会泄露,肯定是陆吟雪派人监视她,可恨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被他玩得团团转。 陈秀丽恨之入骨,想将陆吟雪碎尸万段,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挡箭牌居然会让她的十多年的计划彻底失败。 早知如此,当年换子之时,她就该将陆吟雪掐死算了! “噗!” 陈秀丽气急攻心,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晕厥过去。 房间里顿时大乱起来,陆吟雪慌张地叫着母亲,太医急忙抢救,李玄默更是一脸怒色:“混账东西,如果救不了她,朕就让你们陪葬!” 一旁的陆吟雪:“……” 他手指颤抖,捂脸低头,肩膀一抽一抽,但很快咬牙打起精神,冷静地帮助太医拯救自己的“母亲”。 李玄默看见之后,更加欣慰陈秀丽给自己生出了一个好儿子,即使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打起精神,做应该做的事情!. 外殿的局面已经被魏湘雁稳住,有人走到她身边,轻轻动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引得她脸上闪过惊讶,极力维持着冷静模样,派人进去将这个不幸的消息转告给皇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陆吟雪的护卫身上。 那人比在茶馆之时更加不起眼,明明是一位非常恐怖的高手,可是现在却隐于一大群护卫之中,毫不显眼,没有一点存在感。 可就是这样的人,一盏茶之前,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殿,埋伏在慈安宫通往此处的大道上,解决皇帝身边的那位大太监——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 难怪陆吟雪一点都不担心他的人被捉住,有这样的高手在,即使是想要暗杀皇帝皇帝,对方也难逃一死。只是考虑到天下不能大乱,才没有做出这种事情。 “娘娘,叶太医已经按照您旳吩咐将话说出,酒杯也被我们的人拿走了。” 侍女又来禀报,忠义侯夫人哭得几乎快要断气,这毒药太狠,几乎已经蔓延在五脏六腑,若不是叶当归医术高超,陆子安一定会当场身亡。 如果现在就死可能还干脆一点,可惜陆吟雪和魏湘雁都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干脆利落。 陆吟雪被陈秀丽和陆子安毁了一生,现在他只想让他们生不如死。 眼看着计划即将成功,陈秀丽却说不了话,写不了字,什么都无法透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吟雪抢走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活在绝望痛苦之中。 “陆吟雪果然够狠。”魏湘雁掩着唇,背后发凉。 幸好,她和陆吟雪不是敌人,要不然接下来真是麻烦了。 同时魏湘雁也庆幸陈秀丽这个愚蠢的女人养狼为患,将败在自己亲手养到大的傀儡手上。 李玄默很快便出来,表情难看到了极点,简直不敢相信皇后刚才派人来告知的消息。他身边的那位大太监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人暗算死亡!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皇帝诞辰遇刺,好不容易寻回一位皇子,转眼间皇子的母亲就为救皇帝而中箭“身亡”。 陈秀丽抢救一夜终究是没有抢救过来,陆吟雪最后伤心过度,差点昏厥过去,李玄默悲悸地派人将他带入已经收拾好的宫中休息。 进入专门为皇子准备的宫殿,陆吟雪终于落得清静,午心令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下去,只留周闲在里面伺候陆吟雪。 “她真的死了吗?”周闲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陆吟雪还真是说哭就哭,这双漂亮的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起来。 “当然没有,只是假死而已,我让皇后娘娘做好准备,找一具身形相仿的女尸易容,将她替换出来。” 陈秀丽想用伤换取李玄默的怜惜,那他就将计就计,用陈秀丽的命换取李玄默对自己的重视与爱护。好歹母子一场,陆吟雪还是会私下保住她的命,只不过从此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前朝公主陈秀丽这个人。 陆吟雪接过他手里帕子,周闲不经意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嗅了嗅,顿时了然:“我说你今天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原来是用生姜刺激。” 陆吟雪从他手里挣脱,轻咳道:“我能忍住不笑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掉眼泪。” 第078章 庆幸 宫中经此一遭, 闹得人心惶惶,连抱恙在家中的沈太傅都不得不拖着病体前往宫中,毕竟李玄默最信任的便是这位德高望重的沈太傅。 不知道沈太傅对李玄默说了什么, “陈秀丽”入葬不久后,等陆吟雪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李玄默便令人找了个好日子, 将他记入玉牒,并昭告天下。因陆吟雪年岁长于两位皇子,自然便成为了大皇子。 “这下子, 你离皇位更近了。”周闲斜斜坐在椅子上, 正打量着自己的横刀, 刀上出现许多断裂痕迹, 其中一道几乎跨越整把刀,仿佛只要用力一掰,就会断裂掉。 “……你的刀, 真的打算直接换掉, 而不是重铸吗?” 看着刀上密密麻麻的裂痕,陆吟雪惊得眼眸微微睁大,不知这把刀对周闲是否有含义。要不然一个这么强大的刀客,为何要用这么普通的横刀,甚至连午心的刀都不如。 初次见面之时,周闲的刀几乎是全新,但跟在他身边这三个月,却让一把完好无损的刀变成一把布满裂痕的刀。许多痕迹是和贪狼对战的时候留下, 最深那一道是不久前偷袭皇帝的大太监留下的。 周闲抬眸看他, 一看他紧蹙着的眉头,就知道陆吟雪在歉疚:“想什么呢, 就一把普通的刀,用废了就再换呗。” 他观望外面的天色已暗,嬉皮笑脸地将刀一丢,朝着陆吟雪伸手:“哎,亲爱的大皇子殿下,外面天色已暗,不介意我抱抱你吧?” 近日一直在宫里陪陆吟雪演戏,陈秀丽死的这段时间,陆吟雪不方便陪他。现在又因为沈太傅进言,李玄默给陆吟雪找了不少老师教导,又让他参与政事,每天忙得停不下来,这让周闲无聊至极。 陆吟雪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冷落周闲,殿内又无人,他便纵容周闲将他拉入怀里,搂着周闲的脖子,轻轻蹭了蹭,低声说道:“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他不打算让李玄默活太久,有了皇子身份,谁也阻止不了他坐上那个位置,魏湘雁和魏家、庄家、淮南王都不行。再过不久,即使是在宫中,周闲也可以为所欲为。 周闲环着他的腰,亲昵地笑道:“好自信啊,大皇子殿下,看来我马上就能够得到国库了呢。” 陆吟雪温柔的脸上闪现一抹笑意:“好像是这样。” 他们初次见面之时,周闲随口开的玩笑话,便是让陆吟雪奉上国库,当时的陆吟雪无法将国库奉上,而现在已经快了。 “我帮你找一把刀吧,据说康王手上就有一把不错的刀,我派人去帮你取回来。”陆吟雪的目光落在那把布满裂痕的刀。 就是这么一把普通的刀落到周闲手上之后,始终没有人发现它很普通,反被周闲使得出神入化,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 周闲挑了挑眉:“你管那叫‘取’吗?”康王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为陆吟雪的了?还说得这么自然。 陆吟雪笑道:“作为长辈,给自己小辈见面礼,不是很正常吗?” 周闲深以为然点头:“你这话有点道理。” 虽然康王表面上是中风,实则他们都知道康王是被陆吟雪废掉的。 前不久康王更是因为听到陆吟雪成为大皇子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气死,好在陆吟雪安排的侍女发现及时,才没让他在这关键时刻去世。 “这把刀可以送给我吗?” 陆吟雪伸手拿过周闲的刀,仔细打量着刀上的每一条裂痕,指尖从刀身上滑过,眸中神色复杂。 这刀上的痕迹,都是因保护他而存在,就这样丢了,太过可惜。 周闲说:“想要就拿呗,我人都是你的,更别说一把用废的刀。” 陆吟雪瞧他一眼,笑容温柔:“你说得对。”. 原剧情的三个月已经过去,有周闲的保护,陆吟雪丝毫不像前世那般凄惨,反倒是陈秀丽和陆子安一死一废。但陆吟雪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即使陈秀丽的人几乎已经被他的人铲除,他仍担心有漏网之鱼。 李玄默顺着线索查到淮南王身上,意外发现南部地区连年干旱,饱受饥荒之苦,又遭贪官欺压,为缴纳赋税而卖子卖女,苦不堪言。一有人趁机挑拨,南部地区百姓便揭竿起义,淮南王趁机以天子得位不正、上苍降下灾祸为借口造反,召集难民,欲推翻大越。 得知此事的李玄默怒极攻心,居然当场吐血,太医急忙赶来,却查不出什么,说出来的都是些废话。叶当归也跟着院判过来,一观李玄默的神色便察觉不对,他心脏一颤,连忙敛色,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近年发生的事情太多,李玄默逐渐上了年纪,不甘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宫中也有专门炼丹的道长。他深觉太医无用,便令人请来道长,服用丹药,只是效果逐渐没有当初刚用的时候好,为此便增加丹药数量,方才感到身体恢复强壮,叫人来商讨,如何处理淮南王造反一事。 “看来他离死又近一步了。” 周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打量自己新得到的横刀,的确是一把好刀。陆吟雪之所以盯上康王手里的宝刀,也是因为这把刀正巧也是一把横刀,适合周闲,要不然以他的本事,未必不能找到其他好刀。 “可……那毕竟是皇上啊。” 叶当归表情有些纠结,他是来找陆吟雪,偏偏陆吟雪不在,只见到周闲。现在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仍然有些在意,毕竟从小就被教育忠君爱国,到底有些忐忑不安,不像周闲、陆吟雪那般淡然。 周闲看他一眼,笑道:“是皇上,但不是一个好皇上。叶太医,即使没有我们,你觉得他还能在那个位置坐多久?” 不等叶当归回答,周闲便悠悠说道:“死活撑不过三年,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候死的不仅他一个人,还有这天下百姓。” 原剧情里,就算没有陆吟雪动手,李玄默也无法继续维持他的统治。没有沈太傅,也没有好的继承人,内争外斗之下,他能坚持三年就算不错了。 “我知道这个道理,就是心里有些不安。”叶当归趴在桌上,就是知道这些,所以他才没有说出任何事情。他不是个傻子,能察觉到他的大师兄和聂重光的大师兄在做什么事情。 周闲道:“这是好事,说明你很善良,只是这份心应该用到值得的人身上。你有纠结这些的时间,还不如去研究新的医学问题。” “你说得对,我之前还有些问题没整理好,得赶紧去处理!”叶当归被周闲几句话转移注意力,开始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起来。 【宿主,你还挺会忽悠人的。】系统看着叶当归离开,觉得医痴就是容易被敷衍。 【这不叫敷衍,只是让他专注自己该专注的事情,别牵扯进来。】周闲淡定说道。 这种时候,叶当归就应该做个小聋瞎,继续沉浸于医学之中,好好发挥他的才能。 虽然神医常说他不够聪明,但是叶当归也有自己的优点。他在医学之上的才能并不低于陆吟雪,又有一颗专注于医学的心,在这一点上,陆吟雪说过,自己远不如他。 【先不说这个,宿主,你家反派的进度条一点都没有变化哦!】系统正在查看陆吟雪的黑化值,依然是75%,这段时间增增减减,最后恢复到第一次被周闲救下之后的黑化值。 【我已经提醒过你,初始时间只有一年,宿主,你再不想办法降低陆吟雪的黑化值,你们就只剩下九个月的相处时间了。】系统威胁道。 周闲一脸淡定擦拭新刀,对陆吟雪亲自送来的刀非常喜爱:【你也说了还有九个月,那就等九个月之后再说。】 【不过你提醒我了,陆吟雪的生日快到了。】 周闲仔细回忆了一下,原剧情里,这段时间陆吟雪已经苏醒过来,但被毒素折磨身体,又失去了自己尊敬的老师和忠心的手下,整个人过得苦不堪言。 因为换子真相已经揭穿,他被带回忠义侯府照顾,却无人关心。他与陆子安生于同一天,可却没有人在意。皇帝为弥补错过的这些时光,给陆子安大办宴席,忠义侯与其夫人也赶去皇宫赴宴。 在所有人都沉寂于喜悦之中,为皇帝找回来的皇子庆祝生辰之时,只有陆吟雪独自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感受着毒素入体,他的身心都在逐渐被腐蚀,一点点地被黑暗给淹没,最终成为所谓的“反派”。 “真糟糕,我有点生气了。” 周闲只是想了想那个揪心的画面,自己珍重爱惜的人被这般作践,他就感觉到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连嘴角的微笑都压了下去。 “生气什么?”陆吟雪刚一进门就听到周闲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眉眼间还带着笑意,看来是发生了好事。 周闲盯着他看,陆吟雪从进宫之后,便穿上了皇子朝服,仍不减一身温润优雅气质,多了几分尊贵。温和的眉眼依然柔和,只是眼眸更加锐利,有种锋芒毕露的气势,看得周闲心中欢喜,认为陆吟雪就该如此高高在上,不屈于人。 心中的戾气渐渐消减下去,待陆吟雪走到身前,周闲便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陆吟雪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味:“没什么,只是在想,幸好我来到你身边了。”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周闲会在陆吟雪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向来讨厌被人安排人生的周闲,总能在一眼看到陆吟雪的时候,便心甘情愿地顺着安排去做好一切,不让陆吟雪遇到一点危险,改变他本该注定的结局。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打死不肯救人。】系统吐槽他一句,果断下线,免得被周闲赶走。 “该感到庆幸的人是我。”陆吟雪听到这话,眼眸一弯,面容温柔,他伸手抚摸着周闲的头,笑意盈盈地道,“你的出现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没有周闲,他逃不过无影阁的追杀;没有周闲,他无法知晓陈秀丽的计划;没有周闲,他无法对付得了康王请来的贪狼…… 总之没有周闲,就没有现在的陆吟雪。 周闲抬眼看他,腆着脸问:“那……你愿不愿意亲一下你的幸运呢?” 最好再叫几声老公或者相公、夫君,他都不介意,谁让陆吟雪每次一扯到这方面的问题,就开始害羞,周闲的小心思正在跃跃欲试。 第079章 撒娇 周闲主动习惯了, 陆吟雪刚亲上来,他就想要扣住对方的后脑勺深吻,好在他控制住冲动, 只是把人拉入怀里缓慢回吻。 陆吟雪的手搭在周闲的肩膀上,不像他吻得那般狠,只是用唇瓣慢慢磨蹭着周闲的唇。 他当然愿意亲吻自己的“幸运”, 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陆吟雪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他很喜欢和周闲接触,因为这给他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妙, 是陆吟雪从未想过的感觉。 周闲的存在于他而言, 太过于特殊。这短短的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几乎颠覆了陆吟雪的认知,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可笑。 一直以来尊敬的母亲并非他的亲生母亲,只是想要利用他。那一刻,他多年以来的坚持变得无比可笑, 在陆吟雪的内心开始崩塌、无比绝望之时, 是周闲将他从黑暗之中拖拽出去。 陆吟雪很难不爱上周闲。他从未获得过的爱意与安全感,都在周闲身上获得,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能够让陆吟雪的内心感到满足。心脏缺失的部位一点点被他给填满,陆吟雪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无比喜悦。 “宝贝,你今天好主动啊。” 周闲搂着陆吟雪的腰,对方吻得太过于珍视,害得周闲特别激动, 咬着陆吟雪的唇瓣舔了两下, 含糊地说了一句。 皇子朝服衬得陆吟雪愈发尊贵优雅,周闲一手揽着他的腰, 另一手有些不老实地从纤薄后背往下抚摸,滑过后背中间凹陷处的脊椎,线条惑人。 陆吟雪长得太过于清瘦,玉带束着腰身,显得相当窄细,身形颀长,自带风雅傲骨。一袭青衣之时,更是恍若出尘仙人,令人不敢亵渎,现在的皇子朝服,也显得他贵不可言。 “只是亲吻而已。”陆吟雪的呼吸有些乱,脸颊与耳朵都已经染上薄红色,温柔的眼眸泛着红晕,他抚摸着周闲的脸,说,“我今日和老师说了你和我的事情。” 周闲握着陆吟雪的手掌,侧头在他的手心吻了一下,眼眸却落在陆吟雪的脸上:“然后呢?沈太傅说什么了?” 看陆吟雪回来时的模样,眉眼间带笑,想必是个好消息。 “他没有说什么。” 陆吟雪眼眸一弯,傍晚时的风有些凉,当时他只是提了一句关于周闲的事情,沈太傅就平静地问他:“你心悦于他?” 明明只是一句话,沈太傅便察觉到陆吟雪的心意。 在明眼人的面前,陆吟雪藏不住自己对周闲的偏心,只是提到他的名字,语气便产生一丝变化。 沈太傅实在是太过于了解陆吟雪,这一点变化逃不出他的眼睛。 陆吟雪沉默一瞬,点头:“是。” 他不想对自己的老师隐藏这份感情,也不想让周闲受到任何委屈。 本以为老师会反对,可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挺好。” 这反倒是引来陆吟雪的诧异:“您不反对吗?” 他只喜欢周闲,便绝对不会背叛这份喜欢。即使坐上皇位,陆吟雪也不会因各方利益而背叛周闲,而他们都是男子,便注定不会有子嗣。稍一不注意,便会走上李玄默的老路。 沈太傅的眼眸很温和:“有什么好生气?以你的性格,定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何须我来担忧。” 他活不久了,管不了这么多,也不想管这么多,只是放不下黎民百姓,总想着将他们从这吃人的世界中拯救出来。 年少之时,壮志凌云,现在人已经老了,也该给年轻人让路了。 陆吟雪是沈太傅最满意的弟子,将这条路交给他来走,无疑是最放心的。 以陆吟雪的性格,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他心上的人,值得最好的对待。仅此一点,陆吟雪便不会做个昏君。 “沈太傅,真是阔达啊。”周闲对这位老人是真的相当佩服。 原剧情里,要不是陈秀丽这一计谋玩得太深,陆吟雪又偏偏倒霉中毒昏迷三个月,沈太傅和陆吟雪绝对不会输给他们。 周闲感慨两句,又抓着陆吟雪的手吻了几下,眨着眼睛,笑眯眯地问道:“话又说回来,你说的值得最好的对待是什么?” 温热的吐息落在掌心,难免有些痒,陆吟雪手指缩了缩,没能从周闲手里挣脱,脸颊泛红,眼神难得飘忽不定:“现在还不能说……” 他皇位都还没坐上去,就要说那种话,难免有些不要脸,过于考验陆吟雪的羞耻心。 “说说嘛,说说嘛,反正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周闲抱着陆吟雪晃了晃,语气像极了撒娇。 【宿主,你这样好辣眼睛!】 系统以为他们已经亲密完了,刚一上线,就看到猛男撒娇,顿时发出“噫”的一声嫌弃,嗖一下跑下线,免得挨打。 【算你跑得快。】 周闲啧了一声,继续晃着陆吟雪,开始威胁:“再不说,我可要玩狠的了哦。” 陆吟雪被他晃得头晕,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周闲这样还蛮有意思,不过有点遭不住。但又不想说,料想他也做不出什么,陆吟雪便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能玩多狠?” 陆吟雪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周闲却品出几分轻蔑的语气,顿时“哟呵”一声。 要不是顾忌陆吟雪是个古代人,周闲早就不老实了,现在陆吟雪居然敢这样挑衅,那就床上论一论,看他嘴还硬不硬! “行啊,那我们床上就玩玩!” 周闲哼笑一声,果断抱着陆吟雪往床走去。 原本陆吟雪是坐在他腿上,猛然这么一抱,修长双腿下意识夹紧周闲的腰,放在他臀腿上托着的手掌存在感十足。 这样的拥抱姿势,着实有些丢人,好在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陆吟雪羞耻几秒钟,又恢复正常,即使被周闲轻放到床上,也淡定地用手撑着自己后仰的身体,温柔的目光落在周闲身上,淡红的唇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甚是说话。 “你这表情,让我感觉你又在藐视我了。”周闲用额头撞了撞他,不满地看着陆吟雪自带藐视的眼神。 陆吟雪笑笑:“是你自己在胡乱猜测,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的表情说了。” 周闲把陆吟雪压在床上,用力吻了上去。 今晚,他必须得让陆吟雪换个表情!. 第二日,陆吟雪几乎是落荒逃出自己的宫殿,挑衅周闲,明显是个不对的选择。 尤其是他明知对方是个臻入化境的高手,体力与耐力都超乎常人,根本不是陆吟雪能够对付的。 一时冲动,连陆吟雪都有些控制不住场面,连续好几天,没有应周闲的邀约,沉浸于正事当中。 “大师兄,你怎么出宫了?”聂重光正在陆府接受午心教导,突然看见周闲回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毕竟周闲这人每天都粘在陆吟雪身上,哪里都不去,看得聂重光一阵牙酸,嫌弃自己的大师兄是个粘人精,一点都不像个江湖高手,和他师父说得一点都不像! 结果没想到,周闲今天居然回来了,难道说是陆吟雪嫌他太粘人了?聂重光暗暗揣测,对自家大师兄非常不看好。 “回来找东西,最近认字习武的进度怎么样?”周闲不知他想法,随口一问,就看见聂重光的脸都垮了下来。 果然,看到小辈不能问他们的成绩如何,要不然将收获一个不高兴的师弟,但周闲却高兴起来了。 “大师兄,难得见一面,能不能别问这种问题,很伤人心的!” 除了学习方面,聂重光在陆府过得还是很不错。好歹是周闲的师弟,除了某个因旧仇而喜欢戏弄他的人,其他人都对他很好,有吃有住,完全没有生活压力。 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过腻了,聂重光最近又开始想办法“越狱”。 周闲伸手用力揉了一把聂重光的头发,笑得嚣张:“小子,好好学习吧,你逃不掉的。” 那可不一定,聂重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周闲和午心远去的背影,心生一计。 “周少侠,您出来的事情,有告诉公子吗?”午心看到周闲一个人出来,并且没有人提前报备,就怀疑他是背着陆吟雪出来。 “我只出来一会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没有必要去烦他。”周闲拍拍午心肩膀,非常淡定。 怕是陆吟雪现在都不想看到他,不就是多做了一点不该做的事情,何必这么躲人。 早知道就不把陆吟雪逼成那个样子。周闲很难忘记陆吟雪头发汗湿地躺在他怀里,皇子朝服被丢在床下,浑身无力却依然抓着他的肩膀,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容染上潮红,泪水沾湿睫毛,睁着雾蒙蒙的眼眸看他。 周闲的心脏一阵疯狂跳动,连眼神都变得不清白。 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差不多了。 “你说得有道理。” 午心不知道周闲和陆吟雪之间发生什么,还在乐呵呵地笑着。 在周闲不经意地问他,府里还有没有陆吟雪经常用的那种药膏,尤其是带着药香的那种时,午心还屁颠屁颠地告诉他有,很多种,什么样的都有,周闲想要哪种? 他去给周闲拿来! 周闲:“……” 他亲爱的宝贝要是知道午心这么出卖他,会不会气死啊? 心虚的周闲认为得藏好这个秘密,下一秒就乐呵呵地和午心讨论哪种药膏最好用,对应着什么。 不知道自己被自己人坑了的陆吟雪还在宫中侍疾。 近来李玄默丹药吃多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吃到吐血昏厥,一堆太医忙着救人,朝廷一片混乱,还是沈太傅和陆吟雪给稳住了。 清醒后的李玄默气得派人把道士拖下去砍头,但为时已晚,丹毒入体,李玄默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陆吟雪稳住局势,又来为他侍疾,一言一行都充满对他的担忧,几乎将对陈秀丽的关心都转移到他这个父亲身上,这让李玄默无比欣慰。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比他更病弱的二皇子和傻乎乎的三皇子对比,李玄默更是庆幸自己找回陆吟雪。 魏湘雁看到他那副欣慰的模样,用手帕掩着唇角冰冷讽刺的笑意,令人将二皇子和三皇子带下去,免得被李玄默传染霉气。 李玄默的身体亏空厉害,又吃多道士炼制的丹药,很快就昏迷过去。 陆吟雪随手把手帕一丢,神情自然地清洗双手,眼中流露出一丝嫌恶。 “什么时候把他弄死?” 魏湘雁看了一眼李玄默新换上来的太监总管,正殷勤地伺候着陆吟雪洗手,唇角的笑意更加讽刺。 第080章 无赖 李玄默真是引狼入室, 和陈秀丽一样愚蠢,彻底被陆吟雪玩弄在股掌之间。 “快了。” 陆吟雪淡然道,“你注意一点, 别弄死陈秀丽。” 陈秀丽苦心积虑算计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一场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吟雪登基, 心中怕是会悔恨万千。 魏湘雁笑容温婉:“放心,我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死掉,我要让她亲眼看着你登基, 然后再告诉她真相。” 她的声音温和, 却透着冰冷的杀意。陆吟雪让她把陈秀丽换走之后, 魏湘雁便动了小心思, 没把人交给陆吟雪,心中筹算很多,可陆吟雪却明显不在意陈秀丽这个把柄落在她手上。 或许, 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让魏湘雁感觉到无比讽刺,又心生庆幸。好在陈秀丽愚蠢,没有发现陆吟雪的可怕之处,要不然她真就要以假乱真,拿下皇位了。 “你的生辰将至,可有想过如何操办?”魏湘雁在陆吟雪离开之前,询问一句。 若是寻常生辰可小办,偏偏陆吟雪将满二十岁, 需行加冠礼, 李玄默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小办即可,毕竟我可是个孝顺的孩子, 国难当前,父亲病重,哪能大办加冠礼。” 陆吟雪一派温和模样,即使小办,他也会让李玄默的身体“好转”,给李玄默造成更多的假象,谋夺更多利益。 望着陆吟雪离开的背影,魏湘雁眼帘垂落,陆吟雪真是心计深沉,势力非凡。 若非他的动静太大,毫不遮掩,魏湘雁都想象不到朝中竟然有不少人归属于陆吟雪,甚至连沈太傅也偏帮于他,连夜修改应对淮南王与南部地区的方案,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告知李玄默。 原本魏湘雁还以为自己与陆吟雪是互相掌握对方的把柄,维持着平衡,心中仍有一丝想法,可如今看来,她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毕竟就连庄家也偏向陆吟雪,魏家若有心思,定然讨不得好。 “康儿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魏湘雁招来专门照顾二皇子的太医,得到一个比之以前好转许多的消息。这让她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只要康儿的身体在好转,一切就值得了。 “娘娘,您是如何寻到那位神医,他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殿下|体内亏空竟然在一点点被弥补,脉象比之以前更加有力顺畅……” 太医有些激动,以前给二皇子把脉,他总是担心二皇子虚弱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逝去,不知皇后是如何找到的神医,居然让二皇子的身体状况好转,他实在是很想向那位神医请教一下。 魏湘雁当然不会透露陆吟雪的事情,只让太医多注意二皇子的身体,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她. 等陆吟雪处理完公务,再回到殿中,周闲早就回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离开皇宫,饶有兴致地练了一会儿刀法。周闲深觉这把刀果然很不错,比起之前那把,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陆吟雪难得看到他练刀法,站在不远处看了许久,虽然他只会一点,可眼光不错,能够看出周闲的刀法充满威慑力,身手凌厉,每一次挥刀迅猛而危险,势不可挡。 他等周闲停下,才走过去询问:“这刀好用吗?” 周闲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间隔一米多以上,这是还在顾忌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一挑眉头,把刀利落收回刀鞘,一步拉近距离:“好用。不过你是不是站得太远了?” 周围人不少,陆吟雪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温和模样,只是鼻尖隐隐嗅到好几种熟悉的药香味。 刻意忽略周闲的问题,陆吟雪动了动鼻子,目光落在周闲的手上,迟疑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回陆府了?” 周闲的手上起码有好几种他亲手制作的药膏香味,而那些药都放在陆府,周闲只有回去翻了他的药架子,才能沾上这么多味道。 “这你都闻得出来?”周闲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掌,没有一点香味,他特意洗干净才回来,结果陆吟雪居然闻到了! 陆吟雪看他一眼,往殿里走去:“我的鼻子虽然不如师弟,但也不至于嗅不出来你那一身的香味。” 各种香味交错在一起,陆吟雪的鼻子都要闻难受了。 “久居兰室不闻其香是吧。” 周闲跟上陆吟雪的步伐,他洗完之后,还问了午心,二人都觉得味道洗干净了。结果可能是他们二人都在里面待久,所以嗅觉都已经失去敏感度,什么都闻不出来。 陆吟雪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周围宫女太监早已习惯陆吟雪不喜身旁跟着人伺候,殿内很快空荡荡。周闲见状,笑道:“怎么,现在又敢和我单独相处了?” 接连好几天,陆吟雪身边都跟着人。周闲在外人面前会注意一些,私底下就有些混不吝,陆吟雪闻言瞧他一言:“你还没解释你回陆府做什么,还翻了我的药架子,没弄乱吧?从你手上的味道来看,应当是把全部药膏都看了一遍吧?” 没人的时候,周闲就相当放肆,朝他眨了眨眼,笑容灿烂:“那天晚上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所以我就想着找一下好用的药膏,到时候应该不至于……” 没等周闲把话说完,陆吟雪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好在周闲眼捷手快地将他拉入怀里,故意责怪一声:“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地都能摔!” 陆吟雪手指一抖,红着脸瞪他一眼,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啊? “周闲,周无道,你要点脸吧!”陆吟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耳朵已经彻底染红了。 哪有人青天白日说这种话吓人?周闲的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真是太符合他这性格了! 陆吟雪暗自腹诽,周闲继续嬉皮笑脸地道:“这话我以前就回过你,要脸可亲不到喜欢的人。” “你这样和地痞无赖有什么两样!”陆吟雪推开他,整理自己的着装,即使是斜眼看人,也一派温和优雅的姿态,只是多了一两分清高意味。 “没什么两样。”周闲像是一条不知死活的咸鱼,双手一摆,任由对方说什么都自然接纳。 陆吟雪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夜晚之时,难免被再次蹭上床的周闲低声询问,他究竟喜欢哪一种药膏,什么香味用起来更舒服。 大脑一片混乱,陆吟雪胡乱选了一种,他亲手做的药膏,自己最清楚药效与香味。 浓郁的药香缓缓弥漫开,连空气都变得甜腻,又被被子笼罩在狭窄的空间,汗水浸透头发,药香侵蚀着身体,呼吸都变得混乱。 手指碰触到的躯体过于火热,结实而充满力量,将他护在怀里。外面好似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透着半掩的窗户传了进来,隐隐透入的风很凉,可陆吟雪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太热了,被窝里实在是太热,周闲太过于热情,让陆吟雪轻蹙眉头,他的头发湿得厉害,脸颊也在发烫,热烈的吻驱除一切不安,气息交错而缠绵,连灵魂都忍不住颤栗. 次日清晨,陆吟雪醒来的时候,还没开口说话。某人抢先一步,露出强健紧实却布满抓痕的后背给陆吟雪看,并且一脸惆怅感慨:“宝贝,你昨晚好狠的心,居然把我抓成这个样子!” 周闲后背宽阔厚实,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起伏,仿佛是被精心雕琢而成,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与男性魅力,只是此刻上面布满暧昧的红痕,肩膀处更是留下鲜明的牙印,一晚上都没有消失。 陆吟雪:“……” 他直接气笑了,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要不是现在双腿发软,他真想一脚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给踢下床。 “说这话的时候,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一身被‘狗’咬过的痕迹?”陆吟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后半夜陆吟雪累得睁不开眼睛,某人依然精神奕奕地抱着他去洗澡,给他上药,又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 陆吟雪只要稍稍扯开一些衣领,就能够看见从脖子连绵而下的大片痕迹。尤其是锁骨上的那颗红痣,都快被某人给亲到红肿,周围密密麻麻的牙印。 周闲伸手拢好他的衣服,腆着脸说:“那就正好抵消了不是吗。” “……” 果真是不要脸! 陆吟雪难得对他翻了个白眼,在厚颜无耻这条道路之上,周闲走得足够远,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你翻白眼的样子也真是好看。”周闲甜滋滋地说道。 陆吟雪平时过分注意形象,即使和他私下相处,也鲜少表现出这种情绪。 毕竟陆吟雪早已习惯伪装成一位谦谦君子,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贯彻如一。 系统在他们都收拾好才上线,刚要开口说黑化值的事情,就被周闲抢先一步:【统子,你是不是来嘲讽我的?】 系统:【?】 【宿主,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吧?】系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周闲给预判了,它确实是想嘲讽周闲一句,辛苦一晚上,一个黑化值都没有降低,实在是太令系统感到遗憾! 【呵呵,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周闲可不会说自己在系统出场之时就感觉到不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先系统一步预判接下来会发生的对话,果断堵住对方的话。 难得的好日子,不能让系统破坏了。 【……那宿主你继续加油吧。】 距离任务限定时间还有一年,系统觉得自己得比周闲更淡定才行! 80-100 第081章 二合一 皇子加冠礼由司天监选定吉日, 陆吟雪生辰当天便是吉日。而在加冠礼前日,陆府上下都在忙活,戒备也比往常更加松懈, 这让聂重光察觉到一线逃走的机会。 午心无暇顾及聂重光,为了明早的典礼,准备到凌晨才去休息。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聂重光一阵兴奋, 已经做好充足准备,时机一到,他立即收拾好行李, 往外逃走。为防止被人发现, 他聪明地选择朝忠义侯府逃, 想到两家不对付, 聂重光又一时技痒,多逗留一会儿。 “小主子,公主已死, 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 将您治好,绝不让陆吟雪占据您的身份,抢夺您的一切!” 嗯?什么什么? 正要溜走的聂重光隐隐听见陆吟雪的名字,顿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这是在算计叶当归的大师兄吗? 谁的胆子这么大,陆吟雪现在可是当朝大皇子,还有他那个实力不可小觑的师兄保护,忠义侯府还有人这么想不开吗?居然敢拿九族来开玩笑。 “呃……呃啊!” 一阵沙哑至极的声音传出, 难听刺耳, 说不出一个字,引得聂重光越发好奇, 偷偷掀开一片瓦,眯着眼睛往里瞧。 房间之内奢华气派,摆放的家具陈设工艺精湛相当昂贵,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主人的财富与地位,看得聂重光越发手痒。 不过他极力将注意放在床上,忠义侯府世子正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身体无力地躺在床上,不停张嘴说话,可又说不出来,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一双眼眸阴冷恶毒地注视着身旁的侍从。 每次从他口中听到陆吟雪的名字,眸中阴毒浓稠到黑暗压抑,看得人心惊胆颤。 “小主子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你身上的毒。”侍从跪在床边,抓紧陆子安颤抖的手指。 毒素入体,经过喉咙,伤及五脏六腑,陆子安虽然被抢救回来,可也和一个废人差不多。 侍从的话将陆子安推向更深的深渊,他的母亲中毒最深,直接一命呜呼,而他侥幸活下来,可也变成这副模样,现在还能救吗! 陆子安在万寿节当日有多春风得意,现在就有多么痛苦悲哀。他恨陆吟雪恨到彻底扭曲,一想到他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皇子,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废人,陆子安心中的嫉恨就如烈火灼灼燃烧,不断烧毁他的理智。 他无法说出话,可心中却无数次怒骂陆吟雪,连带着忠义侯夫妇都被他一起厌恶和憎恨。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生下这个贱种,他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呃啊!”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陆吟雪! 陆子安死死瞪着那人,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陆吟雪死无葬身之地! 漆黑的恶意笼罩着他,几乎将陆子安吞噬掉。 “小主子,你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明日一定会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的的面揭穿他的身份,让陆吟雪为他所做出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说话的人背对着聂重光,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对方语气里的危险是不言而喻,他静待对方转过脸来,等看清楚之后,立即偷溜离开。 看来今天逃不走了,聂重光悄无声息地回到陆府,一阵伤心叹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可是为陆吟雪立下大功,师兄和午心总不能继续这么冷酷无情地囚禁他吧? 一想到这,他立即风风火火地闯进午心的房间,把好不容易睡着的午心叫起来:“午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啊!” 聂重光刚一叫醒午心,就被迎面砸来一个木枕,午心黑着脸看他:“你最好是有正事!” 午心忙活到半夜才终于睡着,还没睡够,就被叫醒,心情相当糟糕! “!” 聂重光打了个激灵,这段时间因练武被午心折磨许久,都形成条件反射。 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救人,立即理直气壮地说道:“真是大事,有人在暗中算计你家主子!” 他连忙把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告诉午心,看他的表情由阴沉转为惊怒,聂重光一阵暗爽,你也有今天! 午心拧眉怒骂一声:“我就知道陆子安废了也不省心,陈秀丽果然给他留了后手!” “走,立即跟我进宫去!” 午心忙不停蹄地换好衣服,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得抓紧时间将此事禀报给主子! “啊?我也去?”聂重光不想走,奈何被午心逮住,朝着皇宫而去。 许是倒霉不断,他们刚接近陆吟雪所在的房间大门,因急着见人,说话声音大了一点。远远一把刀就极速袭击而来,从二人中间穿过,冰冷的锐利刀气刮得头发都飞起来,吓得聂重光寒毛竖起。 真是太干了,他今晚简直就是水深火热,太倒霉了,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门轻轻开启,周闲披着外衣走了出来,身形高大挺拔又危险,屋檐遮挡住光线。他从黑暗中走出,俊美慵懒的脸还在黑暗阴影之中,唇角带着一抹笑容,可是眼神相当冰冷。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们叽里呱啦的声音,这两日事多,陆吟雪忙到半夜才被周闲强制休息。 午心抖了抖,这杀气简直就是要人命! 他赶紧把聂重光刚才说的事情转告给周闲,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也不至于大晚上进宫打扰公子! 聂重光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深感欣慰:好小子,你也有今天啊! 总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是事,周闲正想把人带走,免得打扰陆吟雪休息。 结果人还没走,他就先一步听到陆吟雪叫了他一声,声音很低,不过周闲听得很清楚:“你们先去书房,我待会儿过去。” 说完,周闲转身走进房间,果然还是把陆吟雪给吵醒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你折腾一顿了。” 周闲进屋就看见陆吟雪已经起身,知道他肯定不会再睡,便把灯点燃,火光跳跃着,映照在陆吟雪身上。 墨发披散,陆吟雪温柔的面容落下阴影,脸上带着一丝被吵醒的困倦,他揉了揉额头,笑道:“你下得了手吗?” 其实周闲刚离开不久,陆吟雪便醒来了,他最近习惯被周闲拥着睡,离开温暖的怀抱后,反倒是不习惯。 “嘁,小瞧我是吧?”周闲睨他一眼,早晚让陆吟雪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 陆吟雪道:“没小瞧,知你不舍而已。” 他语气温柔,将外衫拢好,白玉似的脸柔和如水,修长手指拿起梳子正欲梳理长发。最近周闲总在他身旁,陆吟雪便没有让人留在一旁伺候。 “我帮你。”周闲便走到陆吟雪身后,拿过他手里的梳子,帮他梳理之后,又将头发束起,手艺不怎么样,但勉强能看,显得随意。 这个时间太晚,陆吟雪倒也不像白天要求高,注意着每一个细节,维持自己翩翩君子的形象,只要不失礼就行。 “走吧,我倒要看看陈秀丽还给陆子安留下什么后手。” 陆吟雪理着衣袖,唇角噙着一抹冰冷笑意。 即使他的外表看着冷静淡然,实则内心终究是有些不悦。 没有人喜欢深更半夜被吵醒. 大越很多制度都继承于前朝,李玄默本以为自己无继承皇位的后人,如今寻回陆吟雪,病重的身体又逐渐好转,这让他更加重视对方。 长皇子冠礼在宗庙进行,仪式繁多,李玄默甚至令沈太傅主持冠礼,对陆吟雪的关爱不言而喻,几乎是在向众人宣召——陆吟雪便是他选定的太子。 李玄默子嗣不丰,若非找回陆吟雪,膝下两位皇子一病一傻,根本无法继承皇位。 在李玄默确定陆吟雪的身份那一刻,就已经有不少大臣偏向陆吟雪,毕竟就这么三位皇子,他们本就没得选。 周闲与午心等人站于角落之中,遥望着陆吟雪身着华服,一步步走上台。阳光和煦,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下一层璀璨金光,温柔的面容沉静淡漠,庄严而神圣。 “走吧。” 周闲看得心动,越发讨厌试图毁掉陆吟雪加冠礼的人。 他忍痛撕开不舍的视线,提醒午心,手掌已经落在刀柄之上,握得很紧,已经在想怎么处理躲在背后的阴险小人。 而在他们开展行动之时,陆子安正在焦灼不安。 今日不仅是陆吟雪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可是忠义侯却去参加陆吟雪的加冠礼,而他却只能阴暗地躲在忠义侯府,哪里都去不得! 陆子安的身体废得太厉害,难以动弹,连生辰都不好举办。 忠义侯夫人亲自给他喂药,被他拼尽全力,狠狠打翻,汤药洒落一地,连带着忠义侯夫人的心脏也咔嚓破碎一地。 “安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自暴自弃,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忠义侯夫人哭得伤心,心疼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陆子安是因为陆吟雪才恨她,只以为陆子安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连生辰都无法过,心中郁郁寡欢,于是不断安抚他,又有些埋怨陆吟雪为什么要与陆子安生在一日。 外面景象如此热闹,连忠义侯都不能留在府里,只有她陪着陆子安,这让忠义侯夫人很是伤心。 可她越是如此,陆子安越是恨得牙痒痒,不断在心中怒骂忠义侯夫人,要不是她生出来的陆吟雪,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子安从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并未将忠义侯夫人的爱护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毕竟他可是当今天子的儿子。 忠义侯夫妇能够照顾他长大,已经是最好的奖赏,若是他登上大位,心情好些,还是会多给他们赐下好东西,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陆子安心中不甘,连带着面目狰狞,吓了忠义侯夫人一跳。她忍着泪水,安慰陆子安,让他一定要坚强,总有一天,陆子安的身体会恢复,她会为他找到神医救治。 看着忠义侯夫人忍痛的面容,陆子安的心情愈发暴躁,好在他一想到陆吟雪今天会被当堂拆穿身份,就心生快意。 他已经开始幻想陆吟雪当着满朝文武被人拆穿身份之后的惊慌失措模样,父皇一定会暴怒,派人将陆吟雪拖下去处死,又急忙来救他回宫,派天下人寻找神医救治他…… 陆子安越想越兴奋,连脸上都浮现激动的红潮,但这高兴没有维持一会儿。 “咚、咚、咚!” 几道闷响发出,正在床边安慰陆子安的忠义侯夫人头一偏,就闭眼晕倒过去,屋内其他侍从也忽然倒地昏厥不醒。 窗户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哟,即使被废了,也笑得挺开心,是不是觉得阴谋得逞了?” 谁? 陆子安立即从幻想世界挣脱,被人扶了起来,正靠着床坐,蓦地听到这道声音,吓了一跳,立即扭头看去。 一身玄衣的男子正跨坐在窗上,头发随意束起,面容俊美深邃,眉眼带着慵懒,半阖的眼眸锐利十分,非常危险。他的手掌落在刀上,一副潇洒肆意的江湖侠客气势,给人带来致命威胁。 周闲长腿一跨,轻松进入房内:“你是不是觉得陆吟雪的身份一定会被拆穿?” 陆子安看见男子面上的笑容,心脏不由自主地惊颤,来者不善,难道说他们的阴谋已经被陆吟雪看穿,所以他才叫人来杀掉他吗? 他有些恐惧,想要出声叫人,可是嘶哑的喉咙连一个字都吐不出,这让陆子安身体更加紧绷,求救无路。 满屋子的人都已经昏迷,只剩下他一个人清醒地面对危险,别说求救,就连求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人走近他,随意拔出刀,寒光闪现映照在他脸上,陆子安脸皮一跳,之前的得意彻底转变为恐惧,致命的危险让他浑身颤栗,他不想死! 周闲看出他的恐惧,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毕竟,如果不是你和陈秀丽,我家公子哪能这么轻松接下这个江山。” 听到这话,陆子安倏地瞪大眼睛,表情似恐惧又似愤恨,他既害怕周闲杀了他,又痛恨陆吟雪居然真抢了他的皇位! 一时之间,满腔愤怒无法发泄,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又悔恨母亲当年将他和陆吟雪交换,不甘一个挡箭牌居然真的顶替他的身份了! 周闲继续慢悠悠地说:“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让你们活到看见我家公子登基成皇,万人之上。陆世子,从今往后,你的身份地位,我家公子就接下了。” 你们母子敢毁掉陆吟雪的一生,那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周闲笑得有些讽刺,从身份地位方面来说,陆子安的皇子身份可比陆吟雪的世子身份更高一等,拿下这个位置,皇位便是触手可及。 “呃啊!” 不! 那是我的皇位! 陆子安一听到这句话,就疯了似的,瞳孔都变得猩红,表情狰狞恐怖,不顾喉咙的刺痛发出不甘的怒吼。 陆吟雪这个该死的挡箭牌怎么可以抢走我的皇位,他不过是母亲养的一条狗,凭什么抢走我的身份地位,我不甘心! 周闲见状,对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听说陆世子和我家公子是一日生辰,想必现在一定很痛苦、很愤怒、很嫉妒吧。” “!” 周闲的话针针戳中他的内心,让陆子安疯得更厉害了,毕竟在他眼里,陆吟雪只是他的挡箭牌,随意都能捏死的蚂蚁。 结果现在一切都颠倒了。 一墙之外,陆吟雪身居高位,在万众瞩目之下行加冠礼,而他却已经成为废人,只能在嫉恨与怨毒之中扭曲。 陆子安不甘心! 他还想挣扎着逃走,却被周闲一掌劈在后颈,像是拎着一条死狗一样拖走. 陆吟雪的加冠礼进行得相当顺利,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人悄无声息的消失,这场典礼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子时来到陆吟雪身边,低声禀报道:“主子,所有人都已经落网,是否现在就解决?” 陆吟雪还未换下华服,精巧的华服以玄色为主,绣着隐纹,在阳光底下时光华流转,优雅而高贵,华服领口与腰带皆为红色,衬得他更加贵不可言,一举一动风雅而不缺贵气。 “暂时不急,再审问一遍,以防漏网之鱼。” 陆吟雪正盯着子时交上来的名单,全部是陈秀丽留给陆子安的人。现在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如果他想杀,一句话便能解决。 不得不说,陈秀丽的手段很厉害,其中有几个人是连陆吟雪都觉得棘手,尤其是聂重光昨晚说的那个人。 陆吟雪没有料想到这么关键的人居然也是陈秀丽的人,好在聂重光提前发现,要不然这次的加冠礼多少要出点意外。 接下来得让午心好好对待聂重光,他这次算是立下大功。 陆吟雪又吩咐子时几句,便让他离开,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静待周闲回来。 “怎么还没有休息?” 周闲回来得有点晚,多教训陆子安一会,见天黑了,才急忙赶回来。 他还以为陆吟雪应当已经休息,结果没想到他仍穿着那一身华服,坐在书房里等他。 “用晚膳了吗?”陆吟雪恰好处理完今日的公务,抬眸看他,语气平静。 周闲听出他的语气里藏着的担忧,毕竟事情结束很早,周闲却迟迟不回来,即使知道他的实力强悍,陆吟雪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忧。 周闲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没有,阿雪,你陪我一起吃吧?我今天都快饿死了。” 陆吟雪道:“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天色已晚,周闲刚才以为陆吟雪已经吃了,一听这话,才知道陆吟雪也没吃,顿时心疼了:“你今天都累了一天,怎么不知道先用膳,居然连衣服都没有换掉!” 这身华服很厚重大气,穿着好看又贵气,可也相当累人,再加上陆吟雪始终维持着优雅的姿态,脊背挺直,一举一动都极其端正优美。 陆吟雪漂亮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唇角带笑:“因为我注意到了,你今天看了我很久。” 从他换上这一身之后,周闲的眼神比平时更有侵略性,几乎就没从他身上移动过。 “……” 周闲一头砸在他的肩膀上,说:“原来我的眼神这么直白吗?” “先去用膳吧。”陆吟雪不急不缓地说道。 周闲叹气道:“还是先换衣服吧,我怕你累到。” 昨晚就睡一会儿,今天又累了这么久,他都担心陆吟雪扛不住。 陆吟雪点头,未让专门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来帮忙,和周闲一起脱掉这一身繁复的华服,换上一身休闲惬意的青衫,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不少。 只不过等夜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陆吟雪又穿上了这身华服。 黑色华服被红色腰带束缚,勒着纤细的腰身,红色与黑色的极致碰撞,衬得墨发白肤的人愈发高贵,令人移不开眼神。 “周闲,我的生辰礼物呢?” 陆吟雪漂亮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周闲推倒在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眼神发直的某人,唇角上扬,温柔却又透露出一丝强势:“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再过一会儿,他的生辰可就过了,周闲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吧? 陆吟雪不在乎别人,却在乎周闲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毕竟某人前几个晚上不经意间给他透露出一点。 这导致陆吟雪期待许久,眼见着这一日快结束,周闲迟迟未拿出,他心里便出现一丝不满。 周闲吸了口气,觉得有点刺激,陆吟雪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脸颊也泛着湿红,看得他心脏狂跳:“没忘记,怎么可能忘记。” 他撑不住被陆吟雪压在身下,只得转移注意力。于是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套到陆吟雪的手腕上:“之前去护国寺的时候,一心大师给的,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很适合送给你。” 愿你平安,再无烦恼。 这是一串紫檀佛珠,环绕在陆吟雪线条流畅轮廓清晰的手腕上,衬得腕骨更加精致白皙。 陆吟雪眼神一晃,他从佛珠上感觉到一丝熟悉,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捕捉。 “怎么了?”周闲注意到陆吟雪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陆吟雪摇摇头,迟疑道:“感觉……这串佛珠有些熟悉。” “命中注定属于你吧。”周闲摸摸下巴,笑嘻嘻地问他,“这个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明日再给你补一个?” “满意。”陆吟雪点头,周闲给什么他都非常满意。 周闲松了口气:“满意就好,满意咱们就睡觉吧!” 累了一天,赶紧休息,后面才好折腾。 然而,陆吟雪依然坐在他身上不动,漂亮的眼眸一弯:“你确定就这样睡了吗?” 墨发散落,白肤胜雪,黑色华服笼罩着他修长清瘦的身体,领口微微松开,红色的领子衬得冷白色的肤色更诱人,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一颗红痣点缀在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牙印。 “额……这个,你今天,挺累的吧……”周闲在与自己作斗争,想做个疼老婆的好男人! 偏偏一双眼睛控制不住落在陆吟雪身上,就连腰间的红带都缠绕得很松垮,勾出细致的腰身。沐浴之后的陆吟雪穿得太随意,一生只穿那么一次的加冠礼专用玄色华服,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现在还不困,明日无事,可多休息……” 一缕黑发落在白净的脸庞,陆吟雪轻笑一声。比起寻常时刻,今晚的他更加率直坦然,也惑人心神。 白皙手指将黑发勾到耳后,袖子往下滑,露出修长清瘦的小臂,一串紫檀木佛珠环绕在腕骨上,显得手腕更精致。 周闲:“……” 该说不说,亲爱的,你这样的行为相当作死! 第082章 温存 周闲还想做个好人, 陆吟雪便俯身亲吻他,浓墨般的黑发倾泻垂落在两边,撩着周闲脸颊与耳朵, 有些微微冰凉。 “你的眼神和你的话可不一致。” 陆吟雪的笑声很温柔又蛊惑心神,温润的面容像玉石一样,泛着蒙蒙的光芒, 漂亮的眼眸柔和。他吻得细致,撩拨着眼神与身体都不安分的某人。 周闲大多时间都挺懒散,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欲望, 人如其名, 喜欢闲着。偶尔倒是喜欢看些杂书, 可兴趣依旧不大。 陆吟雪摸不透他, 但是却能察觉到周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这让缺乏安全感与爱的陆吟雪特别满足。 比起周闲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更喜欢夜晚之时, 毫不遮掩的周闲。 直白的眼神里充满欲望, 锐利又极具侵略性,强势的样子没有让陆吟雪感到危险,反而无比喜欢与心动。 即使今日有些疲惫,陆吟雪依然想要在生辰当天任性一下,与自己喜欢的人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那就……轻轻地来一下?” 周闲终究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就见陆吟雪眼眸一弯,仿佛有些满意他的听话。 “好, 听你的。” 周闲捧着他的脸亲, 闻言笑道:“应该是我听你的才对。” 今晚最强势的可是陆吟雪,反倒是周闲想做个好男人。奈何老婆不允许, 那他就只好听话的上了。 混乱的喘息交错,陆吟雪被周闲反客为主,扣着后脑勺就强硬地撬开齿关,汲取更多甘甜,试图满足心中难以填满的欲望。 陆吟雪只着一件玄色外衫,腰间的红色束带被周闲拉开,缠绕在指尖。他顺着往里摸索,黑红两色裹缠着冷白色的皮肤,衬得愈发惑人心神,进入眼帘之时,显得太过于吸睛。 “……” 周闲的呼吸变得粗重,握着陆吟雪的白皙漂亮的手指不断亲吻,沿着颤抖的指尖缓缓往上吻,酥痒的触感让心头发颤。 陆吟雪却分不开注意力,黑发凌乱,唇间溢出破碎的声音,他的眼眸泛着水光,眼尾蔓延出晕红。 另一只手撑在周闲的胸膛上,陆吟雪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弯,玄色外衫搭在清瘦的肩膀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可以了,换我吧。” 看出他快要力竭了,周闲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宽厚的手掌握着陆吟雪的腰,轻而易举地让他陷入柔软的床里。 陆吟雪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白色,到处都是云朵,发软的双腿踩在柔软蓬松的云朵上,仿佛已经失去触觉,直到被人在腿上用力咬了一口,陆吟雪才艰难恢复一些神志。 大脑一片空白,欢愉取代理智。 在陆吟雪朦胧的视线里,周闲充满侵略感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温热的吐息从哪一处经过,便能留下一抹红痕。 招惹一个体力远超自己的武林高手明显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即使对方愿意收敛,却仍然会被本能驱使,试图占有陆吟雪的一切,留下无数痕迹。 不过这也正和他的心意,陆吟雪喜欢这种感觉,昏睡过去,也不忘靠在对方的怀里,享受着被周闲紧紧拥着的满足感。 许久未如此安心休息,陆吟雪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意识地在温暖的怀里蹭了蹭,就感觉到环着腰身的手缓缓下滑一些。 “你的……手,别乱摸。”陆吟雪睡得迷糊,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丝困倦。 周闲是习武之人,比陆吟雪醒得更早,只是不想打扰他睡觉,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快醒了。 “昨晚你还牵着我的手去摸呢。”周闲语气懒散,用下巴抵着陆吟雪的头顶蹭了几下,又低头去亲他的脸。 “此一时彼一时。”陆吟雪半眯着眼睛,伸手推开周闲撅着的嘴,再帅的脸,也撑不住死亡角度。 昨晚折腾厉害,现在他正处于佛系时间,没有一点欲望。 “现在什么时辰了?” 陆吟雪缓缓坐起身,优雅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黑发难得有些凌乱,眼角泛红,带着泪水,依然温柔美好,带着睡醒之时的慵懒意味。 周闲每次结束之后都会给他清洗身体,上药换衣服,倒是省了陆吟雪第二天来清理体内残留的东西。 “快午时了。”周闲回他一句,十分不满地搂着陆吟雪的腰,“阿雪,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都不和我温存一下,下了床就不认人!” “因为身体太不舒服了,所以不是很想理你。”陆吟雪伸手去捏他的脸,想看周闲脸皮究竟有多厚。 陆吟雪不点明,周闲就不认,他蹭着陆吟雪的腰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是你要我用力点,昨晚说话这么好听,起床以后就不认了是吧?早知道昨晚就应该逼着你多叫几句夫君了!” 陆吟雪喊夫君的样子,可比喊老公更加带感。认知差异导致陆吟雪喊老公喊得平平淡淡,可唤起夫君来,却忍不住羞耻颤抖。周闲想想昨晚就激动,不能怪他没有节制! 他只做了一次,虽然这一次的时间有点长。 陆吟雪不自在地移动了一下腿,脸颊微红,毫无昨夜的强势与主动,甚至语气委婉地提醒周闲:“现在天亮了。” 所以别再抵着他了。 “梦也该醒了。” 周闲舔了舔唇,对昨晚回味无穷,也不知道陆吟雪什么时候能够再来一次。 不过以陆吟雪的性格来看,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可能了。 “好吧,我们先起来做点正事吧。” 周闲磨磨蹭蹭地跟着陆吟雪起床,表情遗憾. 陆吟雪的加冠礼之后,李玄默的状态并未多保持几天,就忽然转为病重,仿佛之前的好转只是一场回光返照,他病得比之前更厉害。 已经成年,能够担当重任的陆吟雪在沈太傅的辅助之下,逐渐把握朝政。 朝中越来越多大臣偏向他,尤其是在见识到他的能力之后,更是心向往之。这时候李玄默若是去世,陆吟雪将毫无争议地登上皇位。 而李玄默也在病重之时,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一切都晚了。他的权利早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被陆吟雪夺走,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压制陆吟雪。 当时机成熟之时,魏湘雁亲自来见他,太监宫女皆退下,只有李玄默的大太监在一旁伺候。 “陛下何必这般看我?”魏湘雁拿着药碗,指尖捏着勺子,轻轻晃动着,头部微微垂落,面容温婉大气,却隐于阴影之中,多了一丝诡谲。 “你……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李玄默躺在床上,不可思议地望着魏湘雁使唤大太监,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暴怒的情绪。 “别说得这么难听,只是一场合作而已。”魏湘雁脸上带着笑,眼眸却一片平淡,“若不是你急着夺权,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得这般下场。” 陆吟雪本不急着立即让李玄默病重,可这人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试图掌握大权,扰乱南部地区的布局。 李玄默的确对身为自己儿子的陆吟雪抱有关爱,可帝王多疑,即使是他儿子,也不能在他完好之时,试图染指权利。 不想被打压的陆吟雪懒得伺候他,索性让他再病重一场,早日去世。 听着魏湘雁慢条斯理地说出真相,知道是陆吟雪对他下药之时,李玄默一脸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没有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居然会是陆吟雪动的手,毕竟李玄默是真打算培养陆吟雪,他对陈秀丽与健康的皇子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在。 “为……为什么,朕待他不薄啊!”李玄默咬牙切齿道,“来人,来人啊!” 李玄默气得浑身颤抖,艰难撑起身体,试图叫人起来。可没有任何人进来,一旁的大太监面带微笑,一动不动。 魏湘雁唇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现在的李玄默能叫来什么人呢? “陛下,别费心了。”魏湘雁说,“你找回来的‘大皇子’本事可不小,连沈太傅都抛弃你,选择这位未来天子了。” 李玄默的胸腔在剧烈起伏,双眼通红,曾经能够带兵打仗的皇帝,现在却连一个柔弱妇人都无法反抗,被她伸手一推,便狼狈地跌倒在床。 “娘娘,时候快到了。”一旁的大太监低声提醒一句。 魏湘雁瞥他一眼,难得对惊惶不定的李玄默露出一抹灿若春华的笑容:“海公公说得对,陛下,您该喝药了。” “不,不,我不……唔唔!” 李玄默还想反抗,却被面无表情的魏湘雁摁住,强行撬开嘴,将药灌入,瞳孔骤缩,浑身都在激烈颤抖挣扎。 药碗啪的摔落在地,支离破碎,不少汤药洒落在李玄默身上,更多的是被他喝了进去,气息变得微弱,连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大太监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浓郁:“娘娘,陛下的时间还剩下一炷香,奴婢先去向主子禀报,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嗯。”魏湘雁擦拭着弄脏的手指,淡漠地应道。 望着大太监离去的背影,魏湘雁不急着离开,欣赏着李玄默奄奄一息的丑陋模样,笑容发自内心的灿烂,一如当年温柔美好的少女,从未变过一样。 “李二哥,这应该是我最后这样叫你了。是我主动向陆吟雪要了送你上路的机会,毕竟好歹结拜兄妹一场。” 李玄默死死瞪着她,魏湘雁却丝毫不在意:“你是不是很不解我和陆吟雪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她慢悠悠地取出两块一样的玉佩在李玄默面前一晃,只看玉佩材质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可是制作玉佩的人手艺却一般,雕刻的还是竹子花,最终成果不过将就能看。 魏湘雁摩挲着玉佩,轻声和李玄默说了几句话,看着他瞳孔越睁越大,笑意渐深。 在李玄默充满恨意的目光下,她站起身,笑容温和地道:“他的孩子很优秀不是吗?”能够将你和陈秀丽玩得团团转。 “你……你,毒妇!”李玄默拼着痛苦骂出声,表情愤怒,眼神充满杀意。 “不如你狠毒,逼他做出那样的选择。”魏湘雁的声音比他更冷,甚至有些尖锐。 随即她又立即平复心情,优雅地理着发丝,缓缓转身:“夫妻一场,我会送陈秀丽和陆子安去陪你,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底下团聚!” 说罢,魏湘雁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不再看李玄默一眼。 只要知道他会死不瞑目,带着不甘死去,魏湘雁藏在心中的郁气终于渐渐散去。 一抹日光透过屋檐落在她的面容之上,照亮魏湘雁布满阴霾的眼眸,她望着刺眼的太阳,未曾闭上眼,直到泪水落下。 陆寻秋,你真是得了一个很好的孩子。 第083章 登基 禀报的人刚退下, 周闲就推开窗,利落翻入陆吟雪的书房里,笑着问道:“她这样算不算给你留下一个把柄?” 皇宫戒备森严, 但对于周闲这样的顶级高手来说,形同虚设,他何时进宫出宫, 除了陆吟雪,无人知晓。就像现在,他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 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没有任何人察觉。 一听到他的话, 陆吟雪就知道周闲早就回来, 并且将刚才的谈话都听了进去,等他们谈话结束,禀报的人离开, 周闲才出来。 “或许吧。” 魏湘雁与陆寻秋的关系太深, 此举既是复仇,又是在告诉陆吟雪,她绝对不会与陆吟雪为敌。 只要对方老实一点,陆吟雪也不介意让她坐稳太后之位,互不干扰。 “听你这话,她的目标好像不仅是这样。”周闲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上一代的原因?” 陆吟雪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抹兴奋,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 “等等, 先别急着说。”周闲单手撑着桌面, 朝他举起手里包装细致的糕点,“阿雪, 我们边吃边聊吧?” 陆吟雪多看了两眼熟悉的包装,是他以前经常派人去买的那家糕点铺子:“午心告诉你的?” “嗯,我特意去问的。” 陆吟雪嗜甜,却又不是什么甜的都喜欢,要求很高。目前符合他口味的仅此一家,周闲以前经常去蹭他的糕点吃,味道的确相当好。 可进宫之后,许是出入宫门较为麻烦,又有太多人的目光落在陆吟雪身上,他必须谨言慎行,连这个喜好都隐藏下来,不让外人知晓。 陆吟雪眼眸一弯,落在周闲身上的目光格外温柔。他很喜欢周闲对自己的细心关怀,这比什么都令人开心。 “那我泡一壶茶,我们慢慢聊吧。” 周闲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感觉挺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从进宫之后,便是一直忙碌到现在,今日能放松一下也挺好,不过放松的也就这一时半刻,等时辰一到,李玄默驾崩的消息也该传开了。 窗子被打开,天气逐渐转变,已然没有夏日时的炎热,微风吹散弥漫在空气里的茶香。 “我觉得椅子可以换成长一些的,这样才好坐在你旁边看。” 周闲单手搁在桌面上,手掌支着脸,兴致盎然地盯着坐在面前的陆吟雪泡茶。一举一动都充满说不出的韵味,优雅又有格调,尤其是长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之时,腕骨纤细精致,冷白肤色,格外好看。 “……”陆吟雪动作一顿,他想了想和周闲同坐一张椅子的下场,一定会被某人黏得很紧,连动一下都困难,于是否决:“我觉得不行,不方便泡茶。” 但除了做正经事时不方便,别的时候挺适合。 陆吟雪喜欢和周闲在一起的感觉,觉得可以适当加一张较长的椅子,不过暂时先不与周闲说。 周闲不知陆吟雪的想法,也不揪着这话题扯。 不能同坐一张椅子,但他可以抱着陆吟雪,单张椅子更加适合,就看陆吟雪的羞耻度有多高了。 两人各怀着想法,互相不说,只等着给对方一个惊喜/惊吓。 清静的时间有限,陆吟雪也不浪费时间,很快便将刚知道的真相告诉周闲。 李玄默与陆寻秋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情同手足,或许曾经有那么几分真情,但在前朝末帝给陆寻秋与陈秀丽赐婚之后,他们便心生间隙。 再加上陈秀丽从中作梗,李玄默在陆寻秋娶了陈秀丽不久之后,便娶了陆寻秋的心上人魏湘雁,很令人玩味。 一场场的矛盾刺激之下,李玄默与陆寻秋的关系看似平和,实则早已矛盾重重。 直至各地起兵造反,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陆寻秋体弱多病,但智慧超绝,又与沈太傅一样有着救世之心,便撇弃前嫌,一心辅助李玄默拿下江山。 可惜他的下场并不好,在李玄默的江山稳定之后,便为救被刺杀的李玄默而英勇牺牲。 “其实当时陆寻秋想救的人并不是李玄默,而是在他身旁的魏湘雁。”陆吟雪指尖摸索着茶杯,唇角的笑意有些讽刺。 上一代的关系实在是太混乱,陆吟雪为了弄清楚这些事情,废了不少功夫。 “那后来是怎么传成陆寻秋是为救李玄默而死的?”周闲一边询问,一边拿了一块糕点去喂陆吟雪。 对方动作坦然优雅地咬了一口,柔软的唇瓣碰触到周闲的指尖,弄得他心神一荡,把剩下半块喂进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吟雪。 陆吟雪慢条斯理地咽下,又喝了一口茶水,悠悠说道:“陆寻秋喊了一声‘陛下小心’。” 以至于连李玄默都以为他是为自己赴死。 “李康宁身上的一些病症,我曾在师父留下的笔记里看过。”陆吟雪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而他的师父曾经给陆寻秋看过病。 李康宁早产一个月,因中毒而孱弱,这引起李玄默的厌恶,并未对他多加关注,也就没有注意到李康宁身上的某些病症,与陆寻秋的病有些相似。 周闲喝茶的动作一顿:“我好像听懂你的暗示了。” 好混乱的四角关系! 陆吟雪轻笑一声,指尖沿着茶杯滑动:“到头来,李玄默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们这一杯壶茶喝了许久,眼见着太阳将下山,陆吟雪朝外看去,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丧钟该被敲响了。” 这话一落,宫中便传开钟鸣声,皇帝驾崩了。 周闲嘴里还叼着一块糕点,几口吞咽下去,懒散笑道:“又要到你开始忙活的时候了。” 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表情却写满了兴致,目光落在陆吟雪身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加冕成皇。 陆吟雪理着袖口,手指抚过手腕上的佛珠:“小事罢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有条不紊地进行便可。 李玄默驾崩,太后听闻此消息,一时无法接受,悲痛欲绝,哭晕过去。 原来的两位皇子无法接下皇位,只有刚认回来的皇子陆吟雪堪当大用,魏家与庄家未曾表态,下一任皇帝毋庸置疑,更别说陆吟雪早就派人准备好一份假遗诏。 翌日,以沈太傅为首的百官,便以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借口,让陆吟雪登基为帝,大势所趋,无人能够阻拦陆吟雪的路。 先帝的丧事一结束,司天监便选定吉日举行登基大典。上一回加冠礼,周闲错过了,这一回的仪式远比加冠礼更加隆重壮观,威严庄重,钟鼓齐鸣,雅乐激昂肃穆。 周闲站在沈太傅身后,看着陆吟雪一步一步走上最高位,十二冕旒冠遮挡住他的面容。他端坐于龙椅之上,庄严而神圣,接受百官跪拜,场面气势浩荡,朝贺之声响彻云霄。 【宿主,你家反派好像在看你哎!】 在所有人都跪下的时候,系统仗着别人看不见它,极目远眺,盯着王座之上的陆吟雪,十二冕旒冠的珠子没能挡住系统的目光。它清楚地看见陆吟雪的目光落在周闲身上,唇角微微上扬。 周闲没回系统的话,他当然能够感觉到陆吟雪在看他。 【这样的结局真好。】系统又说了一句。 陆吟雪能够登基真是再好不过,只是为什么他都登基了,黑化值怎么还维持在75%,一个浮动都没有呢?! 系统有点麻木了。 陆吟雪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成了皇帝,黑化值都依然不变一下。 周闲听到系统的抱怨,手指微动,莫名有些心虚,但表情依然一本正经地望着陆吟雪。 龙袍真好看,穿在陆吟雪身上实在是太适合了。 就是不知道他亲爱的老婆会不会还像上次一样,私底下穿给他看。周闲一阵浮想联翩,想起陆吟雪说过自己的眼神太过于直白。 于是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直接,希望陆吟雪一定要注意到他这次的眼神比上次更加火热! 结果许是太火热了,周闲前方传来一声轻咳。 一脸庄重严肃的沈太傅看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让周闲收敛起来。 这是陆吟雪的老师,他得尊重一下,目光不能太变态。 “看到了吗?” 大殿之上气氛庄严神圣,而大殿之外,在一处视野优越的角落,陆吟雪和魏湘雁精心安排的位置。 优雅高贵的女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发丝,底下跪着一男一女,他们无法说话,被下人拉扯着头发,强迫观看登基大典。 那个位置本该属于他们的! 陆子安眼睁睁看着曾经瞧不上的人一步一步走到至高位,嫉妒与怨恨都没有用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他们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样,每次想到他们距离皇位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内心就痛苦不已,尤其是陈秀丽!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陆吟雪反咬一口,精心算计十几年,结果最后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这叫她怎么能够不恨,怎么能够不后悔。 然而一切都迟了。 魏湘雁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见陆吟雪登上皇位,这样最能够折磨陈秀丽,让她感受到剜心蚀骨的滋味。 “若不是你将他从忠义侯府换出来,给了他一个皇子的身份,陆吟雪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登上皇位,他真是该感谢你。” 魏湘雁故意说出扎心的话语,让陈秀丽浑身颤抖。 “啊啊……唔唔!” 陈秀丽痛苦地发出哀嚎,刚叫出来,就被侍女堵住嘴巴,狼狈不堪的样子,再无当初精明算计所有人时的阴狠毒辣。 陈秀丽在后悔地想着,如果当年她没有换走陆吟雪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可是再怎么后悔都没有用了,在魏湘雁看够戏的时候,挥手令人将他们拖下去之时,陈秀丽无比恐惧地挣扎起来,可却丝毫没有用。 从她的计划失败那一刻,陈秀丽就再也没有后路能走。 算计他人者,终究会被人算计。 第084章 浴池 “……陛下不打算杀掉他们吗?”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 魏湘雁本想送走陈秀丽与陆子安,但被赶来的周闲给阻止了。 “陈秀丽随你处置,陆子安由我送回忠义侯府。” 周闲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陆子安, 他再来晚一步,这家伙就人头落地了。 这一次,陆吟雪没有与忠义侯府相认, 自然也就不像原剧情里恨他们。早在他提前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便清楚地知晓一切都没有回旋余地。 陆吟雪的亲生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确有很深的感情,可这些感情全部投在陆子安的身上,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曾经或多或少有几分遗憾, 但当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 那一份遗憾便烟消云散。 追根究底, 陆吟雪和忠义侯夫妇都是受害者,考虑到这一点,他便留下陆子安一命。 而对于陆子安来说, 让他眼睁睁看着陆吟雪掌握天下, 怕是日夜都会被嫉妒折磨到发疯。 死亡对他其实是最好的结局,可偏偏陆吟雪要留陆子安一命。既然交换了身份地位,那就继续交换下去吧。 “真不知该说陛下善良还是残忍。”魏湘雁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周闲抬眼看她,肆意一笑:“当然是善良,陛下可是最温柔善良的人,即使陆子安顶替了他的身份,他也同意留陆子安一命。” 之前他把陆子安掳走之后,忠义侯夫人可是差点就疯了, 为寻陆子安, 闹得满城风雨皆知。若非近来事多,又有忠义侯控制, 怕是会闹得更加不安生。 魏湘雁不与陆吟雪的死忠聊这个话题:“本宫听说叶太医受到陛下的命令,最近一直在给忠义侯夫人调养身子,陛下倒是有心了。” 忠义侯夫人的体质偏弱,头胎的时候,因为陈秀丽而伤到根本,再难有孕,罪魁祸首又未曾受到惩罚,这让她身心皆受到折磨。 后来运气好,怀上陆吟雪,忠义侯夫人几乎是将所有的爱意都放到他身上。 可惜又被陈秀丽从中作梗,让她与自己的孩子分离,错将爱意投在陆子安身上。 陆吟雪很惨,忠义侯夫人也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遭遇到这种事情,甚至把仇人儿子当亲子养大。 “陛下向来宅心仁厚,英明神武,此举于他不过一件小事。” 周闲又夸了两句,等陆吟雪派来的人带走陆子安,才与魏湘雁告辞,还没出殿门,人就消失不见,引来其他人的惊愕。 “娘娘,这么危险的人,可随意进出皇宫,是不是太危险了!”魏湘雁的贴身宫女眉头直跳,这人作风肆意又嚣张,新皇居然一点都不管,也不怕对方放肆过头,冲撞后宫。 听完她的话,魏湘雁眼帘半垂:“这后宫……怕是再也不会进新人了。” 虽然陆吟雪藏得深,但她也不是丝毫没有察觉到。 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掩藏得住,就如陆吟雪看向周闲的目光,以及周闲对陆吟雪的保护欲,根本藏不住。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反倒是她对李玄默失言了,居然没能送这一家三口地下相聚。 真是遗憾. 夜色渐深,新皇不喜有人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尤其是沐浴之时,太监宫女只得在殿外等候,殿内热气氤氲,雾气朦胧。 “嗯,殿外……有人。” 难耐的声音夹杂着混乱的喘息,一只手倏然搭在屏风之上,戴着佛珠的手腕纤细,手掌紧紧抓住屏风边缘。两道朦胧的黑色身影投在屏风,亲密无间地接触在一起。 “没事,皇上别叫太大声,就不会有人听见。” 夹杂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暧昧而含糊。周闲含咬着他红玉一样的耳尖,沿着每一寸往下亲吻,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袍笼罩着怀里的人。 十二冕旒冠早已被摘下,浓密的墨发披散,洁白如玉的脸颊遍布红云。 陆吟雪抿唇,压制着即将溢出的声音,又冷厉地道:“放肆,周闲你别太过分!” 他伸手抓住周闲游走的手掌,一向温和如水的眉眼透流露出一丝凌厉贵气。 龙袍被周闲拉扯滑下,露出瘦削的肩膀,还残留着显眼的红痕,新旧交错落在陆吟雪身上。 “皇上越是这样,在下可就越是……兴奋!”周闲环着他的腰,亲吻陆吟雪的侧脸,眸光里尽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一身高贵龙袍的陆吟雪比往常多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尊贵,举止从容不迫,极具上位者的威严,却被周闲恶趣味地捉弄着。 当他话音落下之时,陆吟雪连紧握屏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靠在周闲怀里。 “别,别这样!” 陆吟雪的声音难得带着一抹哭腔,湿润的眼睫毛不断颤动,眼尾遍布红晕。 周闲吻着他的脖颈,没有留下痕迹,一路滑下,才在别人看不见的肩膀咬一口,故意说:“皇上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求饶的话,您可是整个天下之主,就该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 陆吟雪手指一抖,咬牙切齿地瞪他:“周闲,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闲闷笑一声,吻上他漂亮的眼睛:“我哪里过分了?” 眼见着陆吟雪真的没力气折腾了,周闲依依不舍地脱掉他的龙袍,把人抱进浴池里,让陆吟雪坐在自己的身上,亲他泛红的唇瓣:“皇上还是适合坐在上面‘欺负’我。” “不要脸的登徒子。” 陆吟雪骂了他一句,有气无力地靠在周闲身上,手指捏着他结实的肩膀,紧实有力,真是找了个不省心的伴侣。 练武之人的躯体过于精壮悍利,一身都是紧致的肌肉,线条流畅而隆起,充满力量和美感,相当有魅力,更是能够轻易地将陆吟雪搂在怀里。 “我只是实话实说。”周闲掐着他的腰,小声嘀咕,“怎么越来越瘦了,我都不敢用力,生怕给你弄坏了。” 隔着浮动的水,都能隐隐看到那白皙纤细的腰身留下几道指痕,给周闲吓得都不敢用力抓陆吟雪。 陆吟雪忍无可忍,伸手捏住周闲的耳朵,用力扯了一下:“你闭嘴!” 做就做,少说话,还玩得这么花,周闲是想要挑战他的忍耐性有多强吗? “嘶!” 周闲立即噤声,不敢惹陆吟雪生气了。 害臊的老婆不能惹,他要做个聪明的好男人!. 新皇登基,南部地区的起义愈演愈烈,并不是所有人都投靠淮南王,各自为战。陆吟雪派去的官员是他的人,此人聪慧仁慈,并未强势地以大军压境,而是先礼后兵,招安叛军,以自身人格魅力与新皇的承诺打动一些起义将士。 说到底,若非生存不下去,百姓也不至于起义造反,如今换了新皇,前来的大臣又一片赤诚,他们终究被打动。 淮南王眼见民乱平息,心怀不甘,欲联合同样有造反想法的平阳王,却不料被平阳王反戈一击,差点死在对方手下。派人去查,才知对方阵营之中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平阳王次子,而这人早已投靠当今新皇。 不久之后,平阳王病逝,平阳王次子在当今新皇的支持之下,取代平阳王世子,成为新任平阳王,反过来帮助朝廷攻打淮南王。 而在淮南王与平阳王的战事愈发紧迫之时,远在京城的陆吟雪正在太傅府中,与教导自己多年的沈太傅对弈。 “老师,您输了。” 一棋落下,输赢扭转。 一袭青衣的男子依然温和优雅,秋风吹起墨发,如水般柔和的面容带着浅浅笑意,斑驳的光影透过廊道外的银杏树落在他的身上,一片静谧美好。 沈太傅看着无论可走的棋局,长叹一声:“既然陛下赢了,臣也只好接下这个重任了。” 将弟子教得太出色,也不是好事,居然让他输得这般惨烈。 陆吟雪闻言,眸中带着一丝歉意,拱手谢道:“劳烦老师了。” 如今天下局势未平,他最能信任的人便是沈太傅,也只有沈太傅能够在他离京之后,稳住局势。 “臣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陛下此去,一切小心。”沈太傅正在琢磨棋局,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醒陆吟雪。 陆吟雪浅笑道:“有周闲陪着我去,定然不会出任何意外。” 沈太傅捏着棋子的手指一紧,语气淡淡:“若不是为了他,你也不需要去南部地区。” 陆吟雪眼帘落下,遮掩住眸中的神色,他沉默许久,说:“老师,我不希望史书对他的记载是不好的……” 如今的陆吟雪是一国之君,注定在史书之中留下名字与功绩,而他不愿背叛周闲,也不愿让周闲一直藏着,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陆吟雪想做皇帝,本就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自然不愿被人掌控。所以陆吟雪会铺好路,让周闲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旁,不容任何人置喙。 【宿主,你家反派真的好爱你啊!】 系统听得一阵感动,飞到周闲的肩膀上,简直考虑得太周全了! 而坐在房顶的周闲正脸埋在手臂间,肩膀颤动许久,低低笑声传出。 好半晌,周闲才压制住愉悦的心情。 【那我也不能让他失望。】 他屈着一条腿,手肘搭在上面,手掌支着脸,笑得相当愉悦,浅色的瞳孔闪烁着锐利的锋芒。另一手摩挲着陆吟雪送给他的刀,脸上多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兴致。 他老婆真的好爱他啊! 【真是让人开心的一天。】 还以为陆吟雪登上皇位之后,可能就无聊许多,现在来看,应该是更加精彩有趣了。 系统盯着不对劲的周闲:【宿主,你看起来是不是太兴奋了?】 【没有的事,我是在高兴我老婆居然这么爱我。统子,你没对象,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周闲一脸得意地炫耀道。 系统:【……】 可恶,这宿主怎么有一种让人拳头发硬的感觉! 第085章 归零 陆吟雪总会为心爱之人考虑得相当周到, 他欲为周闲铺出一条康庄大道,不容任何人污蔑他的名誉。周闲自然不会坐等他安排一切,战功还是得亲自拿下, 才能让别人无话可说。 周闲会陪着陆吟雪稳定局势,平息战乱,也会为他征战四方, 荡平四海,驱除蛮夷,创盛世江山, 万邦来朝。盛世明君身边合该站着贤良淑德的皇后, 兼任最忠心耿耿的大将军。 江山稳固之时, 周闲便带着陆吟雪与聂重光去祭拜师父, 完成原主的愿望。而后聂重光便与叶当归一起到处游历。 叶当归因父命难为而进入太医院,如今皇上是他师兄,自然借此摆脱束缚, 开始游历天下, 看病治人,并且将路途所见一一记载下来,编纂成书。 原剧情里注定会发生的疫病,恰好被叶当归和聂重光提前注意,便立即派人传讯给师兄,制止疫病的扩散,齐心将一场灾祸消灭。 叶当归继续游历,他将一生都奉献于医学领域, 又有陆吟雪在后面支持, 最终成功推动落后时代的医疗水平发展,并在史书之上留下名字。 话又说回来, 陆吟雪一生无子,自身不在乎,但得为江山社稷作考虑,于是便让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孩子先拜周闲为师,再从中挑选继承人。 本想着即使百年之后,也无人敢不尊敬周闲,结果却不料自己活得挺长。 因陆吟雪的存在,魏家和庄家终究是无法斗起来。两个小辈又喜欢打打闹闹,加上两位王爷一弱一傻,不争不抢,全由陛下做主,他们索性躺平。 没办法,当今陛下洞察人心,运筹帷幄,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开创盛世。谁敢在他手底下玩小心思,那就是与九族的羁绊不够深。 陆吟雪并不恋权,等下一任继承人能担大任之时,他便退位让贤,与周闲到处游山玩水,顺便闯荡江湖。 这时的江湖早在数年之前,就被陆吟雪和周闲清理一遍,曾经臭名昭著的无影阁也被陆吟雪铲除。毕竟有仇不报,那就不是陆吟雪了。 而系统也在焦急担忧之时,迎来周闲的卡Bug操作。 周闲也没做什么,只是给陆吟雪喂了一颗普普通通的糖,便让陆吟雪稳定的黑化值降低一点。 “难吃。”陆吟雪一边默写道德经,一边脸红说道。 他对这颗糖的评价甚至很一般,降低的黑化值却表达出陆吟雪的内心变化并不简单。 “可沈太傅说你小的时候喜欢吃。” 周闲笑着又喂给他一颗,这次的黑化值并没有动弹,大概是因为这颗糖不是他嘴对嘴地喂吧。 【他是不是太好哄了?】系统眼睁睁看着周闲拿一颗糖把陆吟雪哄得开心,不仅帮周闲抄写道德经,还连黑化值都降了,便忍不住发出质疑。 【因为哄他的是我。】周闲笑吟吟说道。 陆吟雪哪里好哄,旁人连接近他都不可能,不过是因为哄他的人是自己罢了。 幼时太苦,人生苦,药也苦,以至于陆吟雪嗜甜。即使登临皇位之后,这个不显眼的爱好也未曾变过,甜味依旧能够让陆吟雪的心情变好,尤其是周闲亲自喂的。 系统:【……】 它无言以对,只能被周闲拿着一颗糖钓着,卡个七十年的Bug,那时候皇帝都变成第三任了! 第二任皇帝在陆吟雪的允许之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朝换代。最终在皇太后魏湘雁去世之前,将陆寻秋给迎进太庙,一番操作看得系统麻木,周闲和陆吟雪怎么教出个这么肆无忌惮的狂野新帝? 李玄默和陈秀丽在地府看到这一幕,怕是都得疯。地府里的事情不知道,反正陆子安是疯了,不过没有人在乎。 因为这时的忠义侯夫人也有了新的孩子,对陆子安的感情早已在长年累月的折磨里耗空,单方面的爱意得不到反馈,只落得一地鸡毛。 幸而她的第二个孩子相当聪慧善良,甚至和陆吟雪有几分相似,不过并未有人怀疑陆吟雪的身世。 即使怀疑也没用,如今天下尽在陆吟雪的掌控之中,无人敢造他的反。不说他自身手段强悍,连坐于他身侧的那一位,也不是好惹的。 惹上周闲本人没什么大事,顶多被折磨一顿就结束。 但如果是想要针对皇上,周闲常年带在身边的那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刀,又将再次出鞘了. 【叮!反派陆吟雪黑化值已归零,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时间流转,任务完成之时,系统心底多少有些难过,它陪周闲和陆吟雪走了七十年,多少是有些感情存在。 它习惯性地说话安慰周闲,然而周闲好像伤心过度,并未搭理它。 习武之人的身体非常强健,周闲能比陆吟雪活得更久,不过任务完成之后,他是不可能继续待在这个世界。 于是在举国悲泣的丧事之后,周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现任皇上和太上皇知晓他早已进入皇陵之中。 身为周闲的弟子,一向威严大气的太上皇刚失去重要的父亲,现在又要失去师父,他几欲哭晕过去,也没能拦得住周闲。 明明一开始只是说好护送陆吟雪入京,可到头来,周闲却护了陆吟雪一生。 生同衾,死同穴。 【宿主,你不要难过,等积分攒够了,你可以申请回到过去,再次与陆吟雪相遇……】 陵墓之中,系统还欲安慰周闲,却听他一声叹气:“真是熟悉的安慰。” 【什么?】系统一脸懵逼,听见周闲淡淡说了句没什么,然后漫不经心地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非常响亮,系统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无数数据在疯狂跳跃,大量幽绿色的数据被快速抽取,它的记忆与积分都再次回归原点。 “宝贝,我们下个世界再见吧。” 周闲躺入棺材里面,在陆吟雪眼上温柔亲吻,又握住他的指尖吻一下. 【叮!反派黑化值已归零,任务成功!系统正在尝试上报总部,滋——】 【连接总部失败!】 系统一阵卡壳之后,恢复正常程序运行。 【滋滋……欢迎玩家进入新世界,请为你的新生开始奋斗!】 系统欢喜地带着刚绑定的宿主进入新的世界。 它美滋滋地期待这位品德兼优、乐善好施、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给它多刷业绩,互相成就。 一进入新的世界,系统便将剧情资料发给某位爱好做慈善的富二代,相信他一定能够完成任务,拯救反派。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感真人秀节目,起初确实是这样。 可当他们与另一个荒野求生真人秀在荒岛相遇时,一切都变了。他们与外界失去联系,当黑夜降临之时,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无形的危险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年轻演员与朋友在危险之中艰难求生,幸好得到同公司的前辈帮助。几次从危险中逃生,可就在他们终于要逃离危险的时候,前辈忽然被人推下悬崖,生死未卜。 他们气急抓住推下前辈的人,狠狠揍了一顿,并想尽办法去悬崖底下救人,可却找不到掉落悬崖的前辈。 等警方终于赶到荒岛救人,一切都结束了。除了已死亡的人,演员与朋友什么也找不到,危险来于何方也查不出来,包括掉落悬崖的前辈。 回国许久之后,演员一直关注着警方的行动,即使找不到人,也起码寻回前辈的尸体,落叶归根。可他还没等到警方的消息,就在新闻上面,看到陆家全员死亡的消息。 这让年轻演员一阵惊骇,他们再次被警方请到警察局,询问在荒岛上的遭遇。演员从警方透露出的口风才知晓,陆家所有人的死法,与当初死在岛上的人一模一样。 其中最为凄惨的是陆雪沉的弟弟,这人亲手将自己的哥哥陆雪沉,也就是演员的前辈推下悬崖,害得他尸骨无存。 “陆哥是不是……没死?”演员从警察局离开以后,抓住朋友的手,颤声询问。 “不知道,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光源,然后再去……陆家看看?”朋友性格急躁,咬着烟。他不喜欢一直被埋在鼓里,索性晚上就去现场看看。 当初是陆雪沉发现岛上的危险只出没于黑暗,只要他们身上有光源,便能够隔绝大部分危险。而如今,要去陆家探索,预防万一,他们最好带上光源。 “好,我们今晚去看看。”一向冷静的演员也因关心前辈的下落,点头同意了。 陆家已经被警方封锁,朋友身手厉害,带着演员一起翻墙进去。他们做好充足准备,却在踏入陆家以后,就遇到危险,在岛上万能的光源也失去了效果,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进入陆家大厅。 原本富丽堂皇、装饰精美的豪宅布满浓郁的血腥味,四面八方的墙壁上都沾满肉沫与血迹,而宅子里的楼梯、石柱上都盘旋着无数只蛇,有认得出、也有认不出的毒蛇。 演员吓得浑身颤抖,又差点被屋内的味道熏到呕吐出来。他终于知道警察为什么在说到陆雪沉弟弟的时候,会表情发青、难看至极地说:“他……死得一房子都是!” “陆雪沉!” 朋友看到坐在楼梯上的人,吓了一跳,明明上一秒还不在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漆黑笼罩着陆雪沉,随意地坐在楼梯上,单手支脸。只有那张惨白俊美的脸与手指可以被看见,左眼眼皮上的一粒红痣,红得鲜艳欲滴,将他衬托得越发怪诞而昳丽。 除此之外,陆雪沉全部被黑暗给笼罩在其中,暗沉的眼眸如同一片寂静的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现在的陆雪沉仿佛已经不像是人类,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非常阴冷而恐怖。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陆雪沉轻飘飘地吐出那么一句话,二人就此失去意识。 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在黑暗里面,包括他。】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昏昏欲睡的人身上,驱除乱七八糟剧情带来的阴冷感,懒散困倦的人翻了个身,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总,客户已经到了,请问您要见上一面吗?” 秘书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也没能将这人给吵醒。 【宿主?】 系统瞪大眼睛,说好的善良富二代呢?怎么看完剧情以后,没有一点感触! 心中莫名来气,系统猛地砸到快睡死过去的人的身上:【宿主,你快醒来,要见面的客户是你的任务对象,快起来执行改造反派的任务!】 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周闲被它砸的差点吐血,捂着胸口坐起身:【系统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怎么连个安生的觉都不让他睡?这乱七八糟的任务又不急! 第三卷 世界三:假保镖真男友x倒霉大明星 第086章 冷漠 系统催得急, 周闲脑里都是它的声音,还动不动猛地砸下来,任是周闲再厉害也睡不下去, 只得坐起身打哈欠。 “稍等,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周闲对着门外的秘书说一声,他的眼皮子还在往下掉,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副懒散困倦的模样。 阳光洒在周闲黑色乱翘的头发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 搭配着深邃俊美的面容, 说不出的慵懒而随意。 【系统, 你看我像是什么厉害的人吗?居然带我来到这种有神秘力量的世界。】周闲快速翻阅剧情, 顿时无语。 他就一普普通通富二代,让他来改造这个世界的反派,真不会被对方反过来教育一顿吗? 这个世界的反派名为陆雪沉, 看着这名字, 周闲的心口突然一跳,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他想了想,没记起来,也许是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名字。毕竟周闲的圈子很大,认识的人非常多。 这个世界的剧情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 反派陆雪沉因父母双亡,在五岁的时候被人收养,收养他的家庭富裕,养父对他不冷不热, 养母却对他相当疼惜。 养母是个好人, 曾是世界级的钢琴家,因受伤退役。她原本也有自己的孩子, 可惜被人贩子偷走杀害,自己也因车祸而残疾。 在那一场惨烈车祸之中,陆雪沉的父母双亡,又无可靠亲戚收养。养母联想想到自己的孩子,便主动收养了可怜的陆雪沉。 她知陆雪沉对演戏感兴趣,就联系认识的人,让他进组演戏,期待着陆雪沉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一切看起来都是相当美好的发展,失去亲人的母子互相扶持往前走。可偏偏在陆吟雪八岁的时候,养母得了怪病,吐血而亡,身上长着类似于鳞片的东西。 警方查出养母得了未知疾病,只有陆雪沉察觉到不对劲。他说养母的身体一直很好,发病当天,有一条蛇出没于她的房间。 可法医检查之后,并未在养母身上查出毒蛇咬伤的伤口,养母的死最终被归于疾病。养父也在调查结束后,便将养母的尸体送进火葬场里,一把火灼烧殆尽。 再后来,养父又娶了一个妻子,并且找回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他宣称当年人贩子并未杀死他的孩子,只是贩卖到很远的地方,如今终于找回来,亡妻也能安息了。 孩子被找回,陆雪沉并未被赶走,毕竟养父要面子,多养一个孩子,于他而言并不费钱。 而且养母早就立下遗嘱,将所有遗产一分为二,一半用来做慈善,一半留给陆雪沉。但是只有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拿到,如果在二十岁之前,陆雪沉出了什么意外,无法继承遗产,那这一笔遗产都将捐献出去。 养父不明说,却暗示陆雪沉,养母的孩子已经回来了,他应该将这一笔遗产归还她真正的孩子。 陆雪沉却不想答应,他早就从养母口中得知养父出轨有孩子的事情。 如果孩子真的是养母的,那他会将所有遗产归还给对方。可这个孩子明显不是养母的孩子,而是养父与小三的孩子,那陆雪沉绝对不会将养母的遗产交给他们。 因陆雪沉的拒绝,他在这个家中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明明很健康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差。虽然没有危及生命,却让陆雪沉知道有人在对他下药。 一个小孩是无法反抗整个陆家,陆雪沉说出的话也没有人信,所以他只能选择住校,尽量远离陆家。 养父为逼他听话,故意断掉陆雪沉的生活费和学费,好在有养母的朋友帮助,趁着寒暑假去拍戏,他也攒了一些钱,足够自己生活和学习。虽然经常面临养父一家带来的麻烦,但陆雪沉没有放弃生活,也没有放弃寻找养母的死亡真相。 等到陆雪沉终于十八岁的时候,年纪轻轻却已有多年演戏经历的他获得最佳男演员提名,虽未获得奖项,但也是万众瞩目的新星。 无数娱乐公司想要签下他,陆雪沉依然毫不动心,为报答养母朋友多年以来的帮助,选择进入他新开的娱乐公司。 生活虽有坎坷,陆雪沉始终朝着自己与养母定下的目标前进。而陆文耀,也就是他养父的孩子大概是嫉妒他,便进入娱乐圈,试图将他踩到脚下。 有陆家在背后支持的陆文耀自然一番风顺,与之相反的是,陆雪沉的生活越来越不顺利。无论他拍什么戏都会出现意外,导致这部戏无法正常进行下去,久而久之,陆雪沉居然成了“行走的影视衰神”,谁沾上谁倒霉。 持续一年多没有什么新作品上映,任是陆雪沉再厉害,他的名气也在骤降。没有人敢找他演戏,谁都不想被他传染霉运。 好在自家公司老板一咬牙,就将他塞入投资的真人秀节目里。 这操作把导演吓一跳,考虑到资金问题,陆雪沉只是电影、电视剧的衰神,应该祸害不到他们综艺吧? 陆雪沉虽然只想拍戏,但搞到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暂时先听公司安排,在情感节目和荒野求生节目中选择后者。 而在这个节目当中,陆雪沉也表现出他超强的霉运,几次三番与死亡擦肩而过。看得导演都想把衰神给踢走,生怕有人死在自己节目里,偏偏收视率又高得可怕,导演终究是不舍得,干脆硬着头皮拍下去。 等到荒岛求生的时候,他们恰好与情感节目相遇,在这里,所有人开始一场诡异的逃生。 这个岛上有着未知的危险,一旦黑夜降临,就会有人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们都在拼命逃生,试图与外界联络,可是没有任何用。 好在外界发现他们的直播中断,又失去联络,已经报警处理,只要他们坚持到警方到达,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岛上的危险,没有人能够弄清楚,他们只想活下去。 陆雪沉是个聪明、敏锐的人,他发现岛上的未知危险畏惧光源,便带着众人逃生。陆文耀见识到他的厉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以养母死亡的真相和他变倒霉的真相,求陆雪沉救他一命。 可眼见着日出将至,黑暗将被驱除,陆文耀趁机将知道真相而惊骇的陆雪沉给推下悬崖。 不料将陆雪沉推入诡异中,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陆雪沉被岛上的未知危险吞噬掉时,却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于是他拼命保住理智,以自己也弄不懂的形态重新回到人类社会里。 这时的外界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养父伪造他的遗愿,让陆文耀以养母亲子的身份继承遗产。 而陆雪沉的黑料突然在网上发酵起来,本来人死了,大家都该默哀遗憾,偏偏他的黑料太多太脏,引起一众网友的反感。 什么性骚扰女演员、片场耍大牌、强抢养母留下的遗产、殴打养母的亲生儿子、校园欺凌、甚至在未成年时就抽烟喝酒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丢到陆雪沉身上。 尤其是当陆文耀亲口承认陆雪沉强抢母亲留下的遗产,又有人在网上放出陆雪沉以前殴打陆文耀的监控视频。 网上的骂声瞬间成了一面倒,所有人都在庆幸陆雪沉这个糟糕透顶的人死了,并且说他死得好! 而陆雪沉所在的公司,因老板意外车祸死亡,只是草草为陆雪沉解释几句,便不在此花心思。 反倒是陆雪沉的后辈和被他救过的人一直在网上帮他说话,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一个死人被泼了脏水,怎么可能洗得干净。原本还残留着一点理智的陆雪沉知道这些以后,便坠入黑暗之中,理智彻底被黑暗侵蚀。 他将荒岛上的危险带入人类社会,又因失去理智,释放出所有的危险. “系统,你就说说吧。我,周闲,一个普通纯良的富二代,要怎么解决这个恐怖的未知东西?” 周闲一目十行地看完原剧情,没有一点动容,甚至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戳着系统询问。 哪有新手任务是绝杀,这条命真是不好赚回来。 系统也觉得奇怪,正常宿主的第一个世界绝不可能会是这种高危世界。 可周闲偏偏就是进入了这个诡异世界,这让系统感到无比奇怪,但它不说。 【宿主,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赶紧去找陆雪沉,要不然他就要走了!】系统苦口婆心地劝导,替这条没劲的咸鱼着急。 陆雪沉是来找保镖的,他太倒霉了,必须得有人保护。这也是宿主接近他的唯一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 周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急什么急?我自己的命都不急,你倒是比我更急。” 眼见着系统还想啰嗦个不停,周闲懒得听它的话,慢悠悠地往外走。 来都来了,就去见识见识这个反派有多倒霉吧。 一路走到会客厅,周闲又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困,打不起精神。 他眯着眼睛朝玻璃另一侧看去,会客厅是透明的玻璃墙,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待。 一名职业经纪人正在和周闲的秘书聊天,绿植遮挡住坐在他另一侧的人。 那人头戴鸭舌帽,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周闲也不在意,他推开玻璃门,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 周闲话没说完,听到动静的人抬起头看了过来。 鸭舌帽遮挡住头顶的光线,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他的皮肤很白,五官温柔如水般柔和,眉目精致,相当漂亮。只是眼神比较冷淡,偏偏左眼眼皮上落着一粒红痣,鲜艳夺目,相当惑人。 卧槽,这不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吗?! 周闲瞳孔一缩,心口砰砰直跳,连话都说不出来。 【宿主,这就是反派陆雪沉,你看一下……不是,你怎么看直眼了!】 系统还想提醒周闲,结果抬眼一看,周闲的目光已经落在陆雪沉身上,看得目不转睛。 “两位,这就是我们周总,因为董事长有事,所以让周总和你们安排接下来事务。”秘书站起身,给双方介绍。 周闲是他们保镖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老董事长出去玩,便把公司交给儿子处理。因与陆雪沉所在公司的老板是好友,所以特意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 现在业内可没多少人敢接衰神陆雪沉的单子。 “周总,你好,我是陆雪沉的经纪人王林,你叫我小王就好。”经纪人听完,赶紧和周闲打招呼,并且给陆雪沉一个眼神。 漂亮美人下意识拉低帽檐,隐藏微微皱下的眉头,总觉得周闲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他还是有礼貌地站起身:“你好,周总。” 第087章 保镖 “你好。” 周闲神情掩饰得很好, 也就快凑到他脸上的系统看得清楚。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顿住一下,便礼貌地伸手与陆雪沉握手。 明明已经入夏, 对方手上却戴着白色的单薄手套。虽是隔着白手套,一触即分,周闲却感觉到陆雪沉的手指相当冰凉。 对方的脸色也不太好, 即使用帽子遮掩,依然能看见他苍白的面容,眼下一片青色。狭长漂亮的眼里有着红色血丝, 神情不振, 看来已经许久没有得到正常休息。 “陆先生, 你这已经是第十二次雇佣保镖了。” 周闲翻了翻陆雪沉的档案, 先前都是原主父亲安排,而现在即使是他们公司也已经没有人敢接陆雪沉的单子。 前十二次的保镖,无一不是以住院的下场来结束陆雪沉的雇佣, 他的倒霉程度不仅会祸害剧组, 有时候连身边人也会被波及。 陆雪沉正要开口,就被经纪人王林一个眼神拦下,无奈叹口气。 王林看着周闲翻看档案,一阵讪讪开口:“周总,不好意思,雪沉的运气,您也知道,没有保镖在身边的话, 非常危险, 不知道您能不能再帮忙安排一下?” 他好像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表情稍稍流露出一丝歉意。尽管他们开价很高, 可也不是一般人敢接。前十二例都是前车之鉴,上一任更是九死一生送入医院才抢救回来。 秘书觉得有点困难,他们公司的保镖还没达到玩命赚钱的程度,便将另一份资料递给周闲。资料里愿意接陆雪沉单子的保镖都已经进医院,其他人只想接个正常工作,并不想拿命去冒险。 陆雪沉看出众人的困难,无奈道:“如果不行的话,就这样算了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疲惫之色难掩。 陆雪沉已经一年多没能接一部完整的戏,再这样下去,攒下来的钱也不够他继续请保镖保护自己。 虽说陈叔愿意垫付,但陆雪沉并不想让对方为难,他已经被长辈帮过太多次,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雪沉,你已经快三天没睡过安稳觉了!”王林不赞同陆雪沉的想法,没保镖看着,万一出什么意外,陆雪沉很难应付过来。 陆雪沉想了想,说:“王哥,这次只是一场意外,接下来不会再发生……” “你确定?”王林皱紧眉头,“就这一个月内,已经发生三次意外。两次被银环蛇和一次被五步蛇闯入你家里,要不是保镖,现在进医院的就是你了!” 生活在大城市里,别人一年都不一定能够遇到的剧毒蛇,硬是被陆雪沉在一个月内碰到三次。 银环蛇和五步蛇陆陆续续爬入他家,王林觉得要不是眼镜王蛇的栖息地不在这里,他估摸着陆雪沉一个人就能集齐国内最危险的三大毒蛇。 “……” 陆雪沉不确定,但是尽量注意一下,他估计没问题。 陆雪沉遇到的意外多了,警惕性足够,沉吟半晌道:“我现在已经从别墅搬到公寓里,这方面的安全保障应该没问题。” 别墅偏远且太大,有被毒蛇闯入的可能性,但如果陆雪沉住进高楼大厦里,这个危险性就降低许多。 周闲注意到陆雪沉的脸色好像更苍白,想起对方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所以害怕蛇类。 他放下资料,开口说道:“陆先生的委托,现在我们公司已经没有人敢接了。” 接下陆雪沉的单子,不仅要和人斗智斗勇,还要小心防备各种意外,非常耗费精神。以前都是请四个保镖轮班保护,现在无论是陆雪沉的资金问题,还是他们的人员问题,这都是难解的麻烦。 “周总,真的没有办法吗?贵公司没有任何人愿意接下这个委托吗?”王林希望能够找到人,一个也行! 别的意外,陆雪沉自身也许能够自己应付,但遇到蛇的话,他就有些难以控制自身的恐惧,这是陆雪沉的弱点。 陆雪沉比经纪人冷静许多:“王哥,算了吧,周总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次,不能继续麻烦别人。” “麻烦?”周闲抬眼看他,鸭舌帽遮掩住陆雪沉的眉眼,看不见眼神和眼皮上的红痣,帽檐落下的阴影掩藏着轮廓,鼻梁高挺,唇瓣颜色有些淡。 周闲跷着腿,指尖敲了敲桌面,姿态随性又潇洒,他对陆雪沉笑道:“陆先生说得有些夸张了,算不得麻烦。领了雇主发的薪水,当然要尽力保护雇主的安全,这是我们公司的宗旨。” 陆雪沉的目光在周闲身上定了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周总,有些出乎意外。周闲五官深邃锋利,气质慵懒而帅气,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很得陆雪沉眼缘。 听说这人年轻时候混不吝,曾被周董事长送进军队,回来以后,才稍有成长,变得正经许多,不过这与他没关系。 陆雪沉收敛心思,无奈笑道:“其实工资和危险并不成正比。” 他太倒霉了,遇到的危险各种各样。虽然工资很高,但在陆雪沉看来,他付出的资金,并不值得保镖次次用命去救他。 这一次保镖会进医院,也是对方没注意到五步蛇缩成一团藏在角落里,猛地给他来上一口。好在排毒量不大,又及时送进医院,才没出大事,要不然不死也得废掉。 五步蛇,永不低头蛇,学名尖吻蝮。国服第一烂肉王的称号可不是开玩笑。 周闲看出陆雪沉是真的不想再请保镖,估计是被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老板逼着过来,现在看到没人敢接,索性顺着拒绝这个建议。 原剧情里,陆雪沉之后就再也没请过保镖,完全靠自己的警惕与敏锐应对危险,甚至胆大包天地去荒野求生综艺。 说起来,这也是陆雪沉在荒岛上遇到危险,能够及时反应过来的原因。毕竟他早就习惯面对随时到来的危险。 不过,现在他来了,可不能让陆雪沉继续冒险! 周闲深沉想道,身为反派改造系统的宿主,他必须保护、改造反派陆雪沉的所思所想,让他成为一名德智体育美全面发展的青少年! 眼见着陆雪沉已经想走,并且在说服经纪人。 周闲忽然开口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我们公司的名声砸在这里。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危险,所以不敢接客户的委托,这种事情听起来太丢人,对我们公司的名声不利。” 王林一听到这话,惊喜过望地看向周闲:“周总,难道你的意思是愿意接下这个委托吗?” 周闲点头说是,一脸深沉地盯着陆雪沉:“陆先生,接下来就由我担任你的保镖吧!” “这……周总,你不用这样!”陆雪沉没想到周闲居然打算亲自上阵,人懵了一瞬间,回过神来便立刻拒绝。 可周闲却道:“这与我们公司的荣誉和名声有关!陆先生你放心,接下来你的安全就交给我,说好会担任你的保镖,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再遇到任何危险!” 他说着便让秘书拿出合同,对方也被周闲突然而来的话给惊吓到:“周总,这不太好吧?是不是要先告诉董事长一声?” 哪有总裁谈着谈着,就去给客户当保镖的事啊! 而且他们周总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有点迫不及待呢? “一件小事,不用告诉我爸。” 秘书看得一脸懵逼,周闲却淡定地敲定这件事,连陆雪沉都被他忽悠着签了合同。 对方连公司荣誉、名声都扯出来了,他还能怎么拒绝? “周总,你真的不用做到这种地步!”陆雪沉一脸无奈,怎么连自己都被周闲给牵着走了,反应过来后,还想劝一下。 周闲一摆手,扯走陆雪沉手下的合同:“事关重大,就这样说定。我从现在就开始上任,你的安全不用担心!” 难得遇见这么顺眼心动的人,怎么能让他去死呢? 系统见情势已定,想到周闲刚才那副死活不肯动的模样,再看现在雷厉风行地签订合同的周闲。 反差实在太大,让它控制不住阴阳怪气地来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点都不急呢。】 周闲对系统视而不见,交代秘书几句,又看向陆雪沉,一脸坦然道:“事情已经谈妥,陆先生,我先送你回家吧。你也不要有压力,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你的保镖,负责你的安全。” 大美人还是得多多休息才有精神,有精神了,才会更加漂亮好看。 陆雪沉:“……好吧。” 他无奈地伸手一压帽檐,根本说不过周闲,只能答应。 不过陆雪沉估计这位总裁可能也就坚持三四天,就会走人吧。 毕竟他身边的保镖压力都很大,可不是养尊处优的老板能够担当。 一旁的王林也惊得张大嘴巴:“……” 不是,找保镖怎么找成保镖公司的总裁了? 等走出公司大门,一阵狂风吹过来,王林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看向并排走在前方的二人。 陆雪沉刚走出大门,忽然一个东西猛地从空中砸落下来。 陆雪沉向来警惕,刚察觉到危险,还没来得及动。身旁的周闲已经快如闪电般拉住他,极速躲过从天而降的铁片! “哐当!” 一声爆响,震耳欲聋,擦着周闲面前的空气砸落。 他却不慌不忙,甚至顺手抓住陆雪沉差点被刮走的帽子。 “我操!” 这简直就是死神来了! 王林瞪大眼睛,吓得一阵后背发凉,赶紧跑上去关心:“雪沉,周总,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差点被铁片砸中,两人都很淡定,周闲叫来人把铁皮搬走,最近风大,也不知道把谁家的吹来了。 陆雪沉见状,和周闲说了一句:“周总,你刚刚也看到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事而已,最近风大,有这种事情很正常。”周闲淡定地把帽子给他扣回去,就去开车。 “……” 陆雪沉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叹口气,抬手把鸭舌帽戴端正,口罩也戴着。 虽然现在的粉丝没以前多,但由于陆雪沉的奇葩称号过多,导致某些网友对他很熟悉,比如什么死神之子、行走的衰神、倒霉鬼…… 等坐上车,王林才松口气,车上总不能再来什么意外吧? 今天好歹是找到一个保镖,希望短时间内,周闲能顶住。 等他再去和老板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保镖吧。 “对了,雪沉,你考虑好要去哪个综艺节目吗?” 周闲负责开车,王林抽出时间询问,希望赶紧和陆雪沉谈妥这个问题:“我还是不建议你去荒野求生,以你的情况来看,危险性实在是太大,还是考虑比较安全的情感真人秀节目吧?” 第088章 相亲 “王哥, 你别忘了这是一个情感节目,要两个人一起上,我一个人怎么去?” 陆雪沉背负着的麻烦事太多, 根本没时间去交朋友。他亲近的人不多,除了一直帮助他的叔叔,就是这位经纪人。 《谈情吧!朋友》是一档大型的真人秀直播节目, 让明星带着自己的家人、爱人、朋友一起旅游、谈情的节目,总体算是轻松愉快、偶尔煽情的节目。 亲情、爱情、友情都囊括在其中,可见节目组策划很有野心。无论你是想看情侣间的甜蜜发糖、还是想看亲人间的和谐相处、以及朋友之间的真挚友谊, 这档节目, 它!都!有! 主打的就是满足你的一切情感需求! 这档节目讲究人文关怀, 情感至上, 和谐宣传人们之间的各种美好感情。所以完全不会像荒野求生那样,把嘉宾往死里坑,到处进行大冒险。 《谈情吧!朋友》节目组已经进行过一期, 热度很高。从节目开播之时, 收视率就狂涨不停,甚至高居第一。 而现在,再过三天,节目组就要进行第二期拍摄。原本早就定好嘉宾,不料中途出了意外,代表爱情组的某对情侣,感情破裂,其中一人出轨的事情甚至上了热搜, 节目组才不得不换人。 节目一共四对嘉宾, 上一期亲情组为两对嘉宾,爱情组和友情组各为一对嘉宾。这一期是由网友投票, 便成了爱情组的嘉宾为两对,另外两种感情各一对。 说实话,陆雪沉自认自己和哪一种感情都不搭边。 亲情是不可能,他现在就差和养父一家闹翻;友情也不行,这么多年来,片场和学校两头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爱情更不可能,陆雪沉至今没有对任何男女产生过感情,甚至连念头都没有。 【宿主,你听得好认真哦!】周闲一边开车,一边竖着耳朵听,让系统觉得这人反差真大。 【毕竟资料远没有对方说得清楚。】 周闲淡定道,他透过后视镜看了陆雪沉一眼,不料对方相当敏锐,下意识抬眸,透着镜子和他对视。 “周总,小心开车。我在的地方很容易……出事故!”陆雪沉下意识想提醒他一句。 结果他话刚说完,车子剧烈一晃,陆雪沉和王林猛地往前一倾,幸好被安全带固定住身体。 毫不意外地,他们出了意外,车爆胎了! “陆先生,你的嘴是不是开光了,居然会预言。” 周闲淡定握紧方向盘,防止乱动,松开油门,他一眼观察周围情况,见无来车,便迅速打灯,靠边停车。 一番操作行如流水,丝毫没有被爆胎这个意外给影响到,甚至冷静地调侃陆雪沉。 “……您说笑了。”陆雪沉被这个意外吓一跳,但还算镇定,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 三人之中,只有王林被吓得面色苍白,有的人在惊吓中习惯,有的人在惊吓中变敏感。 等车停稳,他颤声劝道:“看吧,连坐车都不安全。雪沉,你还是去情感节目吧!” 只要陆雪沉答应下来,他回去就和老板商量,在公司里给陆雪沉找个伴,参加节目。也不是真要他们谈,合约恋人就行,节目结束之后,就找个机会,感情破裂。 陆雪沉:“……” 倒也不用吓得脸色发白,还不忘记建议他去情感节目。 周闲笑看王林一眼:“王哥,你还真是不忘初心。” 有些话,二人并未当着周闲这个外人的面说,可周闲依然轻易猜到。陆雪沉想要参加这个节目,肯定会被公司安排一个假恋人。 这听起来让人莫名有些不悦。 情绪来得奇怪,周闲摸了摸下巴。等下车之后,他站在路边打电话,找交警来处理车子。 【系统,你说陆雪沉是不是对我下蛊了?】周闲打完电话,冷不丁地问了系统一句。 【啥?】 系统听得一脸懵逼,周闲说啥?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周闲也是脑一抽,才问出口。他笑了笑,没管懵逼的系统,看向陆雪沉,“陆先生,车暂时不行了,我们打车走吧。” “不会把别人的车也弄爆胎吧?”王林的想象力在发散。 路上行人有点多,朝他们看来,陆雪沉压了压帽子,口罩挡住他脸上犹疑的表情:“应该……不会吧?” 之前估计不会,但现在就不一定,陆雪沉最近的运气降低得越来越厉害了,什么都说不好。 最终考虑到路不远了,陆雪沉索性选择走路。王林收到来自公司的电话,先行一步。临走前,还不忘劝陆雪沉明天之前考虑好,赶紧给他一个答复,时间有限。 但就连回去的路也是一波三折,他们并排着走在马路边,身后猛地传来一句:“抓小偷啊!” 走在马路边的陆雪沉刚反应过来,就被后方急急跑来的人狠狠一撞,怒骂一句:“快让开!” 周闲眼都不眨一下,一把捞过朝地面倒去的陆雪沉。并随手抓了个东西朝前一丢,“砰”的一声响,一瓶水精准无误地砸中那人的后脑勺。 “啊!” 一个趔趄,小偷正面朝下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我靠,哥们,你练过武吗?准头也太好了吧!” 被夺走水的路人瞪大眼睛,看着那倒下的小偷被朝阳群众给抓住,丝毫不在意被夺走的水,一脸佩服地看向周闲。 “练过一些,一般般而已。”周闲准备赔水钱。 对方摇摇手,不在意,眼睛发光地看着他:“你这都叫一般般,我们更不行了,哥们在哪练的啊?” “军营里。”原主被送进去过。 眼见着因为小偷被抓住,导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周闲还记得陆雪沉是个明星,担心他遇到危险,便单手揽着陆雪沉保护,始终没有放开,应付着围上来的人。 “……” 狂跳的心脏缓缓恢复平静,陆雪沉暗松口气,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靠在周闲怀里,肩膀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莫名心悸。 陆雪沉口罩下的脸颊一红,他不习惯和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想要挣脱。可是周闲揽得很紧,他根本挣脱不了,还得考虑周围的群众,避免被发现身份,完全不敢用力。 帽子和口罩掩住陆雪沉的表情,周闲看不见,但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找到机会,就从包围圈中快速离开。 “你走里侧。” 脱离人群之后,他们快速往前走,陆雪沉没敢在人群中说话,现在又被周闲护到里侧,陆雪沉抬头对他道:“……谢谢。” 刚才实在是太亲密了! 以至于现在被放开之后,被对方碰触的部位还残留着触感,让陆雪沉有些不自在捻着手指,他总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很是在意刚才的事情。 回家之路太艰难,好在接下来没有再发生什么奇葩事情,顶多被路过的狗叫两声。 周闲一抬眼看过去,什么都没做,那狗就夹着尾巴跑了。 等终于回到陆雪沉所在的公寓,甚至不敢坐电梯。陆雪沉特意选了三楼的房子,二人索性爬楼梯上去。 等换鞋走进房子后,周闲检查了一下,避免意外。这房子简洁到没什么摆设,完全不像一个家,只有最简单的家具。 周闲扭头看向已经脱掉帽子和口罩的陆雪沉,没有帽子的遮掩,人更加好看了。他皮肤很白,就像是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石,温润美好,以至于左眼皮上的一颗红痣格外吸引人眼球。 尤其是陆雪沉抬眼看人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眼眸波光流转,像是一片深邃的湖水,令人感到一阵舒心。 真是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脸,周闲内心叹气,表面深沉地说:“你,‘人憎狗厌’啊!” 大风刮下铁片,接着爆胎,走路不是遇到小偷就是遇到狗,真是倒霉到极点的运气,难怪其他保镖顶不住了! 陆雪沉:“……” 倒也不必这样说,听起来有点搞笑过头,甚至降低危险性。 一连的遭遇下来,说实话,周闲表现得过分靠谱。 难得给了陆雪沉实打实的安全感,虽然以往他也能躲开,但是结果都是相当狼狈,不像周闲这般轻松,甚至没有一点伤害。 才这么一点时间,对方就如此给力,陆雪沉有些心动了,很想周闲继续担任他的保镖。 不过这个想法不太好,他抹了一把脸:“周总,你现在还是可以后悔的。”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征服欲吗?”周闲摇了摇手指,像是走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自然,到处检查陆雪沉的家,“你之后直接叫我周闲吧,现在我只是你的保镖,哪有人把保镖叫做周总的。” 明摆着还要继续保护他,没打算放弃。 陆雪沉心头一跳,抬眼看周闲到处溜达的样子,手指微紧,有些不适应,但又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的遭遇,让陆雪沉很难信任别人,虽然表面性格温和,但实则相当敏感,戒备心强,只是善于伪装罢了。 之前在别墅时请的保镖,也不会时时刻刻跟着陆雪沉,更不会进入他的房间。现在的公寓太小,只有陆雪沉和周闲,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是又莫名信赖对方。 大概是因为刚才周闲表现得太可靠,让陆雪沉忍不住安心下来。 “好了,经过这一个下午,我算是亲身了解你的运气了。接下来,我们再聊聊你后续的计划吧。” 周闲坐在陆雪沉对面的沙发上,表情正经谈事,心里打着小九九。 “我刚才在车里听了你们的谈话,陆先生,我也不建议你参加荒野求生,你的运气太玄,玩那个就是拿命去冒险。” 陆雪沉当然知道,但他没得选择,给周闲泡了杯咖啡,说:“周总,我只有这个选择,情感节目只剩下情侣嘉宾,我不适合去。” 除去中途退出的情侣嘉宾,其他人的模糊剪影已经被放出去。他们的身份引起许多网友的讨论,热度非常高,一度被送上热搜。陆雪沉不是傻子,不会在这种风口去抢别人的节目,他也最不屑这种事情。 “那可不一定。”周闲喝了口咖啡,就往后放松躺着,“还有,你又叫错了。仔细说起来,我爸和你们公司老板也是好朋友,都是熟人,没必要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陆雪沉一愣,看着葛优瘫的周闲,对方的姿势太随意,坐在哪里都很自在惬意,过分不着调,偏偏关键时刻又非常能够靠得住,真是个奇怪的人。 “抱歉,这一次我记住了,周闲。”陆雪沉莫名想笑:“那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叫我雪沉就可以,总叫陆先生,还挺奇怪。” 周闲摸摸下巴:“还是叫阿雪吧,感觉这个称呼更对我心意。” “可以。”陆雪沉好脾气地说。 “不错。”周闲笑眯眯地给他一个大拇指,继续谈正事,“阿雪,接下来,为了你的安全,我会寸步不离你的身边……” 陆雪沉轻声打断他的话:“周闲,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他还不至于倒霉到这种程度,也不习惯被人这么近身接触。 “不,一位合格的保镖就应该像恋人一样,对自己的雇主寸步不离。”周闲坐直身体,一脸正经、没有任何私欲地盯着陆雪沉,“阿雪,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雪沉:“……” 身为保镖公司的总裁,你为了公司名声,居然已经敬业到这种地步吗? 令人佩服! 陆雪沉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种不合时宜的奇怪既视感。 一旁围观的系统道出陆雪沉的心声:【……宿主,你怎么表现得像是在相亲一样?】 第089章 好人 周闲的建议其实很适合现在的陆雪沉, 他只能在两个节目之中二选一,如果选了荒野求生,周闲肯定不能全程跟着他;但如果选了情感节目, 周闲便可以假装他的男朋友,陪着他上节目。 如果换作几个小时之前,陆雪沉会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掉周闲, 可是现在却有些迟疑。 除了周闲长得非常顺眼外,他给人的安全感也非常实在,让陆雪沉久违地感到安心。 这样的心情太过于奇异, 陆雪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周闲的建议。毕竟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好建议, 安全与节目两得。不过他考虑再三, 还是拒绝掉:“不了, 欺骗观众不好,我们没有必要……” “有必要!!!” 一道吼声从周闲的电话里传出来,王林大声道:“雪沉, 你现在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欺骗观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会和导演商量好,你们两个以‘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借口上节目。 实在是不行,我就把你塞到友情组,并拿之前那个混蛋出轨男的事情为借口,时间紧迫,找不到适合的人选,才找你救场。我现在先和老板说一声, 你们太适合了!老板肯定会同意, 稍后我就去和导演聊,你们两个做好准备哈哈哈!” 王林发出一阵狂笑声, 飞快挂断电话,不给陆雪沉拒绝的机会。 这速度快得陆雪沉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看向一脸笑意的周闲:“……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他居然没注意到。 周闲笑眯眯地说:“和你聊的时候,就顺便开了。这是一个好建议,既保障你的安全,又能让你重新出现在观众视野里,当然需要和你经纪人也说一声。” “对了,阿雪,你这咖啡里的糖加太多哦。”周闲指了指咖啡杯,能把咖啡弄得这么甜,陆雪沉也是个人才。他只喝了一口就没敢再喝,简直齁甜到发苦,黏嗓子的感觉。 周闲的喉咙还是不太舒服,于是站起身,反客为主地问道,“我去打杯水喝,你要吗?” 陆雪沉下意识回答:“不用,谢谢。” 他一说完,合拢的双手不自觉一紧。不是,周闲怎么一副什么都敲定的样子,他还没答应呢! 果然还是今天遇到的突发意外太多,以至于脑子运行不过来吗? 陆雪沉靠在沙发上,回到家之后,难免有些放松下来,又有看似懒散却可靠的周闲在身侧守护,以至于困倦疲惫的身体开始向大脑发送休息信号。 一抹难以抵挡的困意缠绕住他,陆雪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好。 陆雪沉强撑着打起精神,他侧头看着周闲在饮水机前喝了一杯又一杯水。 看样子是被他刚才泡的咖啡齁到了,真有这么甜吗? 陆雪沉又看那杯咖啡,恍惚地想起来。 刚才加糖的时候,他有些走神,无意识地加了不少糖,比以往都多,毕竟他也不喜欢喝太苦的咖啡,向来都加很多。 偏偏有时候,陆雪沉要注意身材管理,就很少喝这种东西。 “怎么,你也想尝尝自己的手艺吗?”周闲走过来,注意到陆雪沉的眼神落在咖啡上。 陆雪沉慢吞吞地摇头,半阖眼眸:“没有,只是在想自己加了多少颗糖。” “致死量那种。”周闲笑他。 “不至于吧……” 陆雪沉抬眼看他,指尖掩着唇,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皮子不断往下掉,左眼上的红痣艳丽夺目。 就算陆雪沉没有洁癖,也不会和第一天见面的人,共喝一杯咖啡,只能让周闲调侃他了。 周闲也就说笑两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你这里的厨具不全,我们叫外卖吧。吃完之后,你今天早点休息,你的脸色实在是太差,明天还得去公司签合同。” 【宿主,陆雪沉已经睡着了。】 系统落在沙发扶手,睁着大眼睛观察陆雪沉,他闭眼靠在沙发背上,呼吸变得清浅,好像睡得很沉一样。 周闲也注意到了,陆雪沉很困,靠着沙发就睡着,额前碎发掩着白净的额头,眉眼精致漂亮,流露出一抹疲倦。 纤长的睫毛打落一层阴影,将黑眼圈衬托得更加明显,毕竟他长得很白,脸上有一点颜色,都很容易被看见。 【他睡得好沉,资料不是说他是个警惕心十足的反派吗?】居然对初次见面不过半天的宿主,没有一点戒备,真是怪哉! 系统看着陆雪沉的睡脸,小声嘀嘀咕咕,即使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下意识把声音放低。 “果然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闲也看了半晌,低声喃喃一句,完全按着他的梦中情人长的模样,多看一眼都心动。 【什么?】系统没听清楚他说话。 【没什么,我是说你可以下线了。】 周闲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拿了一张毯子给陆雪沉盖上。 【过河拆桥的宿主。】 系统不满,用头槌砸了他一下。 “噗,你小子!” 系统差点把周闲砸到陆雪沉身上,幸好他的反应速度不是盖的,及时撑住身体,才没有一口亲上去。 但近距离看到陆雪沉的脸,周闲的心脏都在打鼓,把找系统算账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眉眼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唇也好看……就是警惕性太差,好在他周闲是个正人君子。 只偷看,不趁机亲人! 周闲一脸深沉地想着,他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直到他听到陆雪沉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才反应过来。周闲眼捷手快地关掉声音,发现是王林,便走到一旁接电话,避免吵醒陆雪沉。 王林一打通电话,不等他开口,就噼里啪啦地开说:“老板那边没问题,我刚和他说好了,他很乐见,周董的儿子非常可靠,老板很安心。导演那边虽然也差不多搞定,但是他想和你们先见上一面,明天上午十点,你来公司大楼一趟。” “他睡着了。” 王林刚一说完,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不像陆雪沉的声音温和轻柔。 “周闲?”王林一愣。 “嗯,是我,等他醒来,我会把这件事情转告给他,还有其他事情吗?” 王林大脑没转过来:“没,没了。” 周闲说:“行,那我先挂了。” “嘟嘟——” 周闲挂得干脆,但王林却反应慢一拍地惊道:“我靠,雪沉的手机怎么落到他手上了?” 陆雪沉是个谨慎的人,手机一般不会轻易离身,也不会在不熟的人旁边睡觉,放松警惕,所以周闲怎么拿到陆雪沉的手机? 而且这个时间还没到陆雪沉睡觉的时间啊! 王林有些懵,抓了抓头发。也许是陆雪沉今日太累了,才不小心忘记手机吧,他那样谨慎的人,不会随地睡觉!. 疲劳过度的陆雪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六点。 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从沙发移动到房间里的床上,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昨天那一身外出服装。这让陆雪沉皱下眉头,不习惯穿着外衣躺在床上。 不过他这是自己梦游回到床上吗?陆雪沉没多想,他许久没有睡这么安稳的觉,之前保镖在的时候,睡眠质量也一般。但这一次居然睡了十二个半小时,这让他有些诧异。 “居然一觉睡到六点钟,我也太能睡了。” 陆雪沉揉了揉太阳穴,想先去洗个澡。走出房间,没在客厅看到周闲的身影,其他房间也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不知道周闲昨晚是在这里睡,还是回去睡觉。 陆雪沉准备洗完澡,再打周闲电话问一句,不是说合格的保镖应该像恋人一样,对雇主寸步不离吗? 想到这里,陆雪沉失笑道:“看来我也有点被他的脑回路给传染了。” 等陆雪沉洗完澡,换上一身家居服,拿着毛巾擦头发往外走。碰巧听到一声咔嚓,大门从外打开,他抓着毛巾,朝门口看去。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堆早餐,黑色头发乱翘,依然不掩帅气,慵懒俊美的脸轻挑眉头,朝他看来:“哟,醒了?” 陆雪沉眨了眨眼,他动作缓慢地用毛巾揉着头发:“你这是去买早餐了吗?” 刚洗完澡的陆雪沉脸颊带着潮红,眼睛湿润,滴水的黑发被毛巾包裹着,看着特别年轻纯良,像是正在准备高考的高中生一样。 仔细想想,他现在也就十九岁,确实差不多。 周闲弯腰换鞋,笑说:“你昨晚睡得太早,没吃晚饭,我猜你今天醒得也会比较早,现在饿了吧?昨晚睡得怎么样?还行的话,就准备吃早餐吧,我买了挺多,你挑选着吃,吃不完的交给我。” 陆雪沉好歹也是娱乐圈的一员,对体态管理有一定要求,只是他走实力派,不像别人那样苛刻。 “……” 陆雪沉握着毛巾的手指微微一紧,看着周闲拎着早餐往餐厅走去,有些晃神。 与之前住在别墅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明明同样空荡荡的房子,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太过于温馨。 “快来吃早餐,早上洗头,最好拿吹风机吹一下,你这样容易感冒,幸好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周闲朝他招手道。 陆雪沉晃神地走过去,头发还很湿。没等周闲问他为什么不吹干,他先察觉到对方的疑惑,温声解释道:“我之前吹头发的时候,吹风机有过漏电、烧焦、吹出火花……的经历,所以现在尽量不用吹风机。” “真惨。”周闲嘴角一抽,倒霉成这样,也是没谁了。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我帮你吹吧,经由我手,料那个吹风机也不敢出意外!” 陆雪沉的眸光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儿,唇角微微上扬:“可以。” “这么信任我?”反倒是周闲诧异,毕竟这就相当于把陆雪沉头发的命交给他了。 陆雪沉说:“你的反应速度很快,人也相当冷静。”出任何意外,周闲都能沉着应对,很可靠。 “这倒是。”周闲得意一笑,去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我们速战速决,免得早餐凉了。” “先喝杯豆浆垫垫吧。”周闲往他手里塞了一杯豆浆,给吹风机插电,试了试风力,指尖撩起陆雪沉的头发,缓缓给他吹头发。 陆雪沉明明不习惯别人的接近,对周闲的接触却生不出一点反感。他拿着温热的豆浆,看了半晌,说:“你真细心。” “毕竟你是我的雇主,当然得小心对待。”周闲尽量不碰触到陆雪沉的皮肤,他看得出来,对方不习惯别人和他这么亲近,偏偏允许他接近。 特殊对待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对了,你这屋里只有一张床,我昨晚睡的沙发,不太舒服。我能让人送一张床过来吗?” 周闲昨晚把陆雪沉抱进房间里之后,就睡在沙发上,导致睡得不够好,头发胡乱翘起。 一大早醒来,周闲也不想睡了,浑身肌肉僵硬,洗漱之后,就果断下楼去买早餐。 “昨天谢谢你。”陆雪沉咬着吸管,看了眼沙发,“待会儿我就让人送一张床过来。” 周闲对他比了个OK手势,又把昨天王林打电话说的事情转告给陆雪沉。 王林的办事效率太快,陆雪沉一听,就知道他基本定下要去参加这个节目,暗自叹口气。 但瞧着周闲,陆雪沉的内心丝毫不反感,心想待会儿就和导演商量一下,尽量把他们安排到友情组比较好。 第090章 姿势 【系统, 你觉不觉得陆雪沉像是被人夺走气运?】 前往公司的路上,周闲想起自己昨晚上网看的新闻。 陆雪沉的巅峰是十八岁的时候拿到最佳男演员提名,从那之后的一个月内发展还算正常, 甚至拿下一线代言。 可是从他的弟弟陆文耀进入娱乐圈之后,就开始频频出现问题。陆文耀一路顺风顺水,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 好到不可思议,即使有陆家撑腰也不该顺利成这样吧?与之相反的是陆雪沉,做什么都不行! 无论进入什么剧组、拍什么戏, 最后都会因各种事情而导致失败, 即使拍完戏, 也会被压下来, 无法上线;亦或者即将上线时,同参演作品的演员爆出丑闻,被列为劣迹艺人, 人连带所有作品被封杀! 【原剧情给的信息不足, 只能靠宿主去探索了。】 系统自攻击周闲之后,第一次小心翼翼上线,结果发现周闲丝毫不打算翻旧账,暗自松口气。 按理说,系统自认出厂设计的性格很好,对初次见面的宿主也很友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一被周闲戏弄,就有种熟悉的被挑衅感,数据库在极速增温…… 周闲笑道:【你们给的这条命, 真是不好拿。】 让一个新手宿主进入高危世界, 给的原剧情含糊不清,足够要命。 王林已经提前把见面地点发给陆雪沉, 让他和周闲来公司八楼的会议室。他们到的时候,王林和负责《谈情吧!朋友》的俞导已经在那等着。 俞导正在和王林讨论:“你确定那个保镖能够保护陆雪沉,不会发生鲁导那部戏遇到的吊威亚吊到一半,然后断掉的事情;也不会再遇到道具被人不小心拿成真刀,导致陆雪沉差点被捅死,引来警察的事情吧?” 他的节目现在热度很高,真的挺怕有“死神之子”、“影视衰神”等称号的陆雪沉。一个不小心,他和节目都得死,要不是公司威逼利诱,导演是真不想接下陆雪沉。 “这又不是雪沉的错!而且比起担心这个,你不如担心自己和嘉宾不要闹出丑闻,这才是重点!以往那些影视剧可不是死在我家雪沉手上,而是他们自身不干净!” 王林在别人面前,绝不会承认陆雪沉的倒霉运气。 俞导想了想,信誓旦旦拍胸:“我肯定没问题,孤家寡人一个。其他嘉宾也挺不错,我专门找人调查过,只要陆雪沉不出意外……”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透明玻璃墙外,陆雪沉和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并排走着,男人正低着头玩手机,偶尔和陆雪沉说一两句话。一个慵懒帅气,一个温润如玉,走在一起,自带和谐气场。 俞导演有一双擅于发现美的眼睛,立即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和谐美好,非常适合作为他节目里爱情组的情侣! 然而,就在二人快走到门口时。也许是阿姨刚拖过的地面有点滑,陆雪沉走着走着,忽然呲溜一下,眼见着就要朝后摔去。 走在他身旁的男人明明正沉浸式玩手机,手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快如闪电般揽住陆雪沉的后背,一把将人拉入怀里。 从头到尾都相当淡定,待陆雪沉站稳,他才对着陆雪沉动了动嘴,从口型来看,应该是问对方没事吧? 陆雪沉也相当冷静,抬头对他说了句话,因为是背对着导演站,所以看不清楚口型。 不过听完他的话,那人笑一声,将手收回去,继续低头玩手机,往前走。 眼见着就要走过头,他被陆雪沉拉住提醒,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门就在旁边。 男人抬眼便朝里面的人看过去,五官俊美深邃,漫不经心的眼神暗含冰冷的锐利,只有在看陆雪沉时,才会温柔几分。 这种反差直接让俞导瞪大眼睛,猛拍桌子,大吼一声:“这两人还去什么友情组,必须安排到爱情组!”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把心都搁在对方身上,这太好磕了! “嗯?” 一推开门,就听到俞导吼声的陆雪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俞导说的该不会是他们吧? 他这都是什么眼睛? “雪沉,你觉得怎么样?还有这位帅哥,我觉得你俩太适合去爱情组,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俞导一脸兴奋地道,“我们本来就是打算在爱情组里安排两对嘉宾,根据我的观察,你们完全适合分配到爱情组。” 之前本是由网友投票选定爱情组为两对嘉宾,现在要改变组数,对节目和网友多少有点影响。 虽然王林说的办法不错,但是俞导希望能继续按照原来的安排进行。 陆雪沉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错他们关系,温声提醒道:“俞导,我们并不是情侣关系,并不适合进入爱情组。” 按陆雪沉的想法来看,他觉得友情组也不适合,毕竟他和周闲昨天才认识,连朋友关系都有些勉为其难。 “那可不一定。”周闲收好手机,坐在陆雪沉身旁,哼笑一声,“我们要是进爱情组,我能比另一组的情侣,做得更加周到,方方面面把你照顾好。” 陆雪沉看他一眼,觉得这人性格真恶趣味,关键时刻靠得住,平常时刻喜欢说瞎话。 俞导一副英雄所见略同地瞧着周闲,眼里全是欣赏。身为导演,他的眼睛很尖,一眼看出周闲对陆雪沉图谋不轨! 要不然一个正常男性,就算他身为保镖,也不该这么高度关注另一个男性,还这么细心! 一旁的王林见俞导还想坚持,知陆雪沉不愿欺骗别人,便笑道:“俞导,你别忘记你的节目讲究的就是真实,全程直播可不是开玩笑。要是被人看穿,风险很大,你的节目可能会名声尽毁。” 说到底,周闲和陆雪沉昨天才认识,双方互相了解程度不够,要是安排到爱情组,全程直播很容易露馅。 “你说得也有道理。”俞导摸着下巴,打量陆雪沉和周闲。他转念一想,不是恋人,其实更加带感! 毕竟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时,两人习以为常地玩暧昧,却始终没在一起,到时候着急的肯定是观众! 俞导越想越兴奋,双眼发光:“这样也不错!” 写作友情,读作|爱情也很带感。 如果他们在节目结束之时,成功由友情转为爱情,那就更加不错了! “行,我就把你们安排到友情组!” 俞导一拍双手,就这么定下。 沉浸于自我世界的他,早就不在乎陆雪沉会不会搞出其他灾难影响到节目,反正直播效果到位就行。 俞导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刚和陆雪沉、周闲签好合同,扭头就和王林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周闲正在上网看节目组放出的嘉宾剪影,俞导说要保密,评论区讨论热度非常高,都在激烈讨论嘉宾是谁。 由于俞导没有具体分组,只放出剪影,而剪影之中,又有明星的素人亲朋好友,所以难度相当高。 不过周闲有剧情作弊,又有王林透露消息,都知道得差不多。 于是他凑到陆雪沉身旁,低声询问:“你那个不算弟弟的弟弟陆文耀在爱情组,真没事吗?” 一不小心,怕是就成对照组了。 作为保镖公司总裁,父亲又和陆雪沉公司老板是好友,原主对陆雪沉的背景也有一些了解,周闲提出这个疑问并不奇怪。 “没事,王哥之前就和我说过。” 陆雪沉也在看嘉宾剪影,听到这话,瞧一眼周闲,真是个奇妙形容。 说实话,他并不在意陆文耀,否则也不会签下这份合同。就是不知道其他嘉宾是谁,俞导喜欢保密,即使是节目嘉宾,也得等到开播时,才能知道其他嘉宾身份。 周闲指了指图片上和陆文耀站在一起的剪影,意味深长地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阿雪你好像很崇拜岳楼一吧?” 岳楼一,知名双料影帝,年仅三十岁,拿奖拿到手软。现在就差一个奖项,便能成为含金量最重的三金影帝。 陆雪沉当初提名的最佳男演员奖就是被他拿下,据说是陆雪沉的偶像,网上甚至有人说陆雪沉是因他而入圈。 说这话的人,也不看看陆雪沉是几岁入圈,那一次提名,要不是有年龄限制,估计陆雪沉早成影帝。据王林所说,当初陆雪沉没能得奖,就是因为年龄太小,十八岁的影帝,可能会拉低奖项含金量,某些守旧派不同意。 陆雪沉笑容淡淡:“只算得上欣赏吧,毕竟是圈内有名的前辈,演技很好。”他入圈多年,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谣言。这次上这个节目,怕是麻烦也有点多,毕竟谁让岳楼一和陆文耀是一对恋人。 《谈情吧!朋友》的主要投资商是陆雪沉所在公司,因老板对陆家的排斥,本不愿邀请陆文耀。可难得邀请到的岳楼一的恋人恰好就是陆文耀,事关利益,老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那可是当红影帝岳楼一! 周闲背靠椅子往后倾斜,脚尖勾着桌底,摇晃椅子,漫不经心笑道:“说起你那个弟中弟还挺厉害。女大三、抱金砖;男大十二、隔四座金山,结果都被他挖到手,手段真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岳楼一比陆文耀大十二岁,表面十八岁的陆文耀,其实比陆雪沉大一岁,真实年龄是二十岁。由于陆雪沉养父掩耳盗铃,改了陆文耀的生日,才让他成为陆雪沉的弟弟。 “哎,雪沉,还有那个周闲,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时间紧迫,得先去拍一下你们的宣传照弄成剪影放出去!” 两人还在聊天,俞导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还有一天就要开拍,必须要把第四对嘉宾的剪影先放出去。 俞导已经想好这对嘉宾的姿势,势必要大家和他一起嗨起来! 第091章 玫瑰 俞导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说干就干。时间紧迫,刚一到拍摄现场,就立马让人给陆雪沉和周闲化妆换装。 “黑白配吗?” 周闲看着换上白西装的陆雪沉, 他正低头给自己打领带,碎发落在白净的额前,眉目如画。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在黑色领带上, 有点勾人。 周闲心思一动,默默给导演点了个赞。 俞导盯着躺在椅子上都没有正形的周闲,意味深长地一笑。陆雪沉穿得正经优雅, 周闲却是松散随意的黑西装, 搭上白色领带, 与陆雪沉刚好相反。 周闲领口松垮, 连领带都不用打,一长一短地落在衬衫两侧,露出线条惑人的锁骨。俞导观察点头:“对, 周闲, 你穿随意点,不要太正经,待会儿也保持这副懒散恶趣味的样子。” “嗯?”周闲歪了歪头,“我哪里恶趣味了?俞导,你可别瞎说。” 俞导没理他,见二人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去找摄影师说话。 周闲笑眯眯地凑到陆雪沉身旁,寻找认同:“哎, 阿雪,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雪沉戴好白手套和道具手表,唇角噙着一抹笑:“俞导并没有瞎说。” 周闲可不就是恶趣味吗? “过分啊, 我明明都没做什么坏事,你居然这样看我!”周闲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俞导喊了过去,往怀里塞了一大捧红玫瑰,用黑色的包花纸包着,格外热烈而张扬。 “雪沉我不担心,他经验足够。周闲你千万别紧张,只要保持正常状态就行。咱们这要求不高,等一下雪沉低头看表之时,你就从后边搭他的肩膀,姿势放荡一点,笑得不羁一些,那一捧红玫瑰,你也拿随意点……” 周闲看了看黑纸包裹的红玫瑰,又看了看火急火燎的导演。 嚯,这家伙玩得真大,把他们塞到友情组,还玩这么一招! 黑纸包着红玫瑰,隐忍的爱! “你觉得怎么样?”周闲凑到陆雪沉耳边,给他看那一捧热烈的红玫瑰。这可不是友情组该拿的东西,估计导演又想暗喻什么。 “不能继续添麻烦了。” 陆雪沉已经察觉到俞导的目的,对方要的就是炸裂效果,友情组也必须品出点爱情滋味,毕竟现在喜欢嗑CP的观众太多。 “节目效果最重要。”陆雪沉平静说道。本就足够温雅的外貌,穿上白西装之后,更似天边那一抹皎洁的月光,朦胧而美好。他侧眸看人之时,眸光清冷,眼上的红痣更显昳丽。 俞导让他们上去,拍拍手掌,各就各位,准备开拍:“来,速战速决,今晚六点就得把最后一组的剪影发上去。” 陆雪沉时隔许久拍硬照,依然淡定从容,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清楚地了解俞导要的是什么效果。于是低头看表之时,当感觉到肩膀一沉,他的眸光便朝对方看去。 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的俊美青年面带肆意张扬的笑容,另一手拿着的玫瑰花随意地搭在自己肩膀上,好似看到熟人之后,故意从后方过来骚扰对方,像极玩世不恭、热爱骚扰正经人的纨绔少爷。 黑与白的极致对比,禁欲与浪荡的碰撞,看似温柔的外表实则潜藏着冰冷彻骨的寒意,却被掩藏很好。只有在看到某人之时,眸光才会透露出几分危险,简直绝了! 那一束玫瑰花被随意朝后甩,搭在周闲的肩膀上,被黑纸遮挡住大部分,只能看得出是一大簇热烈的火红色,黑白之间唯一的红色,相当扎眼。 “完美!”摄影师眼眸一亮,飞快按下快门,疯狂拍了一大堆照片,又让他们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发现开头的姿势是最棒的,性张力最强! 俞导摸着下巴,越发觉得这花适合周闲:“到时候某些显微镜观众估计会猜得更高兴!” 周闲眼见这么快就定下来,便凑过去看了看。确实不错,表现力很强,他自己就不用说了,帅得足够天怒人怨! 陆雪沉也相当好看,他本就长着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平时穿得比较简单,而今天的一身白色西装,将他的所有魅力都彰显出来。 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出修长挺拔的身形,陆雪沉戴着优雅的白手套,更透着禁欲的美感,面容如白玉无瑕。 偏生那双墨色的眼眸深邃如寒潭,左眼皮上一颗红痣,独特而别致,降低那一丝寒意。当看表的时候,被浪荡子一样的人打扰,他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危险与蛊惑交错,令人心悸。 “周闲,你的表现力也很强啊!”王林一脸欣赏,陆雪沉拍摄时的气势很强,可硬照里的周闲却毫不逊色,当他们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时,冲击力相当强,危险而吸引人视线。 要不是周闲是大公司的总裁,王林都想把他挖走培养了。 “客气,客气。”周闲笑嘻嘻地回应,表情一点都不客气,“对了,距离上次好像已经有两个多小时。” 周闲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王林一愣:“什么?两个多小时怎么了吗?” “没什么。”周闲说完,朝着陆雪沉走去。 陆雪沉的白色西装穿得相当妥帖,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可现在是夏日,室内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有些闷热。难得这次拍摄顺利,他暗自松口气,修长的指尖勾着领带,往下拉了一些。 “陆老师,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正好有搬着大型道具的人从他旁边走过,喊了他一句,四个人一起扛着的道具,相当沉重。 陆雪沉见状,赶忙说句抱歉,正欲走开,结果那个大型道具忽然一倒,就要砸中背对着离开的陆雪沉。 后背传来一阵凉飕飕的冷意,陆雪沉一惊,熟悉的危险感觉袭击而来,正要狼狈地朝前扑去,腰间蓦地缠绕上一只结实有力手臂,及时阻止陆雪沉要命不要脸的行为。浓郁的玫瑰花香包裹住他,周闲快速伸手撑住倒来的道具。 “我就知道,你又该遇到点危险了。”周闲慵懒含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陆雪沉大脑有一瞬间变得空白,蓦然回首看去,周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单手就撑住四个人才能抬起的大型道具,还顺手捞了他一把。 顿时心脏狂跳不停,耳朵除了心跳声和周闲的声音,陆雪沉什么都听不见。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老师,周老师你们没事吧?”工作人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一跳,赶紧把道具搬开放好,不停向他们道歉。 周闲收回手:“我们没事,你们小心一点,这么大的玩意砸下来,可不是小事。” “是是是,对不起,我们会注意一点,不过周老师,你的力气好大啊!”他们四个人才能抬起的道具,居然被周闲一只手撑住了。 “小事一桩。”周闲笑笑,完全没当回事,只关心陆雪沉这个倒霉鬼的情况,“你没被吓到吧?” 他随口一问,估计陆雪沉不会说自己被吓到,然而这一次出乎意料,正在垂眸整理袖口的陆雪沉说:“被吓到了。”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两下,左眼皮的红痣也在颤动,表情却相当镇定,和陆雪沉说的那句“被吓到了”,一点都不沾边。 “真的假的?”周闲瞪大眼睛,他双手插兜,好奇地弯腰凑到陆雪沉的面前,想要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 结果陆雪沉直接伸手推开他的脸,修长的指尖落在脸边,隔着白手套依然冰冰凉凉,垂眸看他的眼神夹杂着浓郁的笑意,让周闲心里一阵发痒。 操,陆雪沉真和他的梦中情人一模一样!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不远处,王林恍然大悟,却听到旁边传来激烈的声音。 “老杨,刚才的那些互动,你都拍下来了吗?”俞导正在激动地抓住摄影师肩膀,拼命拍打。 “拍下来了,拍下来了!” 摄影师同样激动回答,美好的画面不容错过。不管是周闲英雄救美,还是刚才的互动,都被他抓拍下来了。 俞导一脸深沉道:“不错,真是太不错了,等后面彻底公开的时候,可以一起发出来,绝对抓人眼球!” 王林鼓掌:“不愧是俞导,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工作!” “这是必须的!”俞导情绪激昂。 “俞导这病多久了?”周闲早就注意到俞导的眼神。他哥俩好地将手搭在陆雪沉肩膀上,和他走向化妆间,准备换回原来的衣服。 陆雪沉也不在意身上多他这么一个负担,对周闲的心理防备不断在疯狂降低,已然快要抵达谷底。他随口对周闲说一句:“玩艺术的,基本都是这样。” 周闲斜眼看他:“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啊。” 陆雪沉笑着点头:“遇到不少,我母亲在钢琴上也是这样。”他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说,周闲也不往深里询问。 毕竟陆雪沉的养母本该是个厉害的钢琴家,结果却在丢失自己的孩子之后,又因车祸失去自己的梦想。真要说起来,又是一个悲剧,最好不要问太多。 他们卸好妆,换回便装,中途陆雪沉的裤子还不小心弄脏了,不想麻烦人,就索性穿着这一身回去洗澡。 有周闲护着,陆雪沉格外淡定地看着自己本该遇到的灾祸全部被挡下,内心相当安心。 昨天还在想周闲什么时候放弃,现在的陆雪沉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让周闲在自己身边多留一段时间,毕竟保镖的合同期限是一个月。 等回到家吃完外卖,洗好澡,已经六点钟了。公寓的浴室只有一个,陆雪沉刚洗完澡,一身水汽地走出来,准备换人,就看到周闲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哎,快来看,俞导已经把我们的剪影放上去,反馈挺不错的,网友们真好玩!” 真应了俞导说的话,两个影子都能被网友们看出各种花样来! 第092章 剪影 周闲在哪都过得潇洒自在, 横躺在陆雪沉家的沙发上,看到对方来了才让开,反客为主地招呼对方坐下。 “我给你吹下头发。” 周闲见陆雪沉勤快地又洗了个头, 毛巾披在肩膀上,黑发往下滴着水,索性把手机往他手里塞, 起身帮他拿吹风机。 陆雪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收回来,垂眸落在手机屏幕, 前三组的嘉宾硬照剪影早就放出来, 全是黑色剪影, 却将氛围感与张力拉满。 第一组是一男一女, 女方剪影头戴王冠,高高在上地坐在高位翘着长腿,犹如女王般高贵优雅地朝着男方伸手, 而对方单膝跪地, 毕恭毕敬地接过女方的手,怀里捧着一大束花,活脱脱的女王与她的忠犬。 第二组是两名男性,即使是黑色剪影都能看出他们的风格潮流而时尚,半脱的外套下面是无袖背心,更显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 这组是采用仰拍模式,一蹲一站,蹲着的人一手将花束递给对方, 另一手张扬地对镜头比了个耶, 站着的人视线却落在蹲着的那人身上,光看影子便能品出无奈与纵容。 第三组依然是两名男性, 两人相对而站,高的那人正低头看着矮的那人,即使是黑色剪影依然显得成熟稳重;另一人年轻羞涩,一大束鲜花被他藏在身后,像是在羞涩地朝着对方告白,给人看出一种青涩暗恋的味道。 “俞导可真是会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三组都是情侣呢!”周闲把吹风机插上,走到沙发后面,撩起陆雪沉的发丝,低头凑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看。 这三组都能品出点爱情组的味道,这就是俞导的高明之术。什么都不和你们说,只放出暧昧的黑色剪影,任由网友猜测,猜不出的只能等开播,亦或真正的硬照放出之时,才知道真相。 “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是能够调动人的好奇心。”陆雪沉滑动屏幕,盯着他和周闲今日刚拍的硬照剪影,二人身材都相当好,修长挺拔,光是看剪影,就能品出禁欲与浪荡的气息交杂。 优雅而高贵的影子正在低头看表,突然被另一道放荡不羁的影子压住肩膀,身体一沉,头微微侧看过去,即使只是剪影,却已经散发出危险凌厉的气势。 而另一道剪影像是没有察觉,亦或者就是故意调戏,格外轻浮浪荡地朝他说话,花束被漫不经心地搭在肩膀上,争锋相对的危险气势更是被拉满! 前三对嘉宾已经够暧昧,新的一对嘉宾更是将危险冲突与性张力拉满,评论区的网友直接看炸了。 【啊啊啊我狂舔屏,怎么有人连影子的性张力都这么强啊啊啊!】 【隔着屏幕都能听到对方一脸坏笑调戏人的声音了,他肯定是在说“哟,亲爱的,好久不见~”】 【靠,楼上怎么还自带语音,我的大脑都自动播放了,而且还有荡漾的波浪符号!】 【该死的节目组,你们不是说新嘉宾不是爱情组吗?怎么可以拍得这么暧昧,我都磕生磕死了,你和我说这不是爱情组!!!】 官方已经提前公关过,新嘉宾不是爱情组,网友们勉强接受。结果谁知道晚上六点钟的时候,该死的官方居然发出这么带感的硬照剪影! 【光看剪影,我已经脑补出优雅贵公子和风流浪荡二世祖人前互看不顺眼、针锋对决,人后亲得你死我活,嘴都快要亲烂的那种!】 【操操操,楼上说得好香啊啊啊!俞导能不能给我们来一期这个,我要磕死了!!!】 【俞导,你真他妈的该死!害我反复跳坑,磕了一对又一对,最后居然只有一对是真情侣!】 【我不管我不管,俞导肯定是骗我,性张力这么强的一对怎么可能不是真CP!】 【就剩下最后一天了,兄弟姐妹们,我们明天直接冲进直播间啊啊啊!】 官方评论区被新的硬照剪影弄疯了,直接吵上热搜,绝对不同意这对不是爱情组! 周闲一边帮陆雪沉吹头发,一边盯着手机屏幕,哈哈大笑:“网友很会玩吧?明明就两道影子,怎么看出这么多东西!” 他笑得乐不可支,修长指尖穿插在头发间,偶尔从后颈皮肤轻轻划过,轻微到难以察觉。陆雪沉却敏感地感觉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语气温柔,浅笑道:“这样也很有趣,不是吗?” “是蛮好玩的,甚至都把话给我们补上了。”周闲相当恶趣味地凑到陆雪沉的耳边,学着评论区里的话,低声来一句,“哟,亲爱的,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慵懒,充满磁性,故意压低声调,夹杂着笑意,暧昧而轻浮,真就如网友所说,自带荡漾的波浪符号。 “!” 陆雪沉没想到周闲会做出这种事情,炙热的吐息落在耳廓,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扩散开,身体触电般轻颤一下,条件反射地捏住周闲的脸,侧头躲开他。 “周闲,注意距离!”陆雪沉皱眉警告他,却没有威慑,墨色发丝落在白净的额前,温柔如水的五官精致,脸颊和耳朵都迅速染上一抹晕红,像是在无暇白玉上晕染一层昳丽的胭脂,更显动人。 “哦。”周闲慢一拍地回答,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意外地一挑眉头,含笑提醒陆雪沉一句,“你要不要看看你点赞了什么?” “?” 陆雪沉的警惕一下子被这句话转移,眸光移动到手机桌面,一眼看到自己无意间给那条“人前互看不顺眼,人后嘴都快亲烂”的评论点了一个赞,本就染着薄红的脸几乎一瞬间蔓延整张脸! “抱……抱歉!”陆雪沉难得慌张,急急忙忙地取消点赞,看得周闲直笑,故意调侃他,“你可要小心了,我这号有很多朋友知道,留下不少个人信息。万一以后上节目被人发现,倒霉的可不是我,而是你。” 陆雪沉:“……” 他难得尴尬到恨不得钻到沙发底,满脸泛红地说:“我会让人注意的,不好意思。” 周闲见他头发已经吹得差不多,便放下吹风机,漫不经心道:“我不在意,你看着来就行。” 他又和陆雪沉说了一句,准备去洗澡,不再骚扰容易害羞的人。 系统瞧瞧红脸的反派陆雪沉,又瞧瞧一脸不在意的周闲,皱眉道:【你怎么又欺负陆雪沉,他都被你气脸红了!】 周闲:“……” 系统你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管害羞叫气脸红! 【系统,你的判定程序是不是出了问题?以后可别影响到我完成任务的判定。】 系统瞪大眼睛,生气道:【我的判定程序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宿主,你这样说话,会让人生气的!】 周闲玩味一笑,意有所指:【你看,你这才是真正的生气,和陆雪沉可不一样。】 系统:【……】 它怎么摊上这么欠揍的宿主! 眼见对方要脱衣服洗澡,系统卡顿一下,便快速下线。难得没用头槌砸周闲,莫名带着点心虚的意味。 原因自然是它刚发现它的判定程序好像真出了点问题,有一部分功能不知道被什么给屏蔽掉了。 系统觉得奇怪,不好联系总部,只得先自己研究一下,没办法处理,再联系总部来解决。 【系统刚才的样子有点古怪。】 周闲眸光微闪:“不过不急,慢慢处理吧。” 他从下到上掀起衣角,利落脱掉短袖,露出结实精壮的上半身,把衣服丢到篮子里,准备洗澡。 现在最重要的是陆雪沉的安危,别的都得往一边放。 等到第二天,陆雪沉去了趟公司,等回来便开始打包行李,装了整整两个行李箱,又看向周闲:“你不回去准备一下吗?” 节目组已经提前通知,明早九点整准时开播,各对嘉宾都将有直播镜头跟随,直到所有嘉宾都抵达目的地。由于上一期节目组提前一小时突袭嘉宾,拍下不少笑话,这一次怕是也不会例外。 周闲反坐椅子,双手搭在椅子背上玩手机,身形高大挺拔的他衬得椅子都有些袖珍,闻言随手一指丢在墙角处的背包:“喏,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他趁着早起回去收拾的东西,就随便拿些要用的生活用品。 陆雪沉看了眼,提醒他:“这一次我们要去三天,你这东西是不是太少了?” 《谈情吧!朋友》算是短途旅游节目,每一期要去三个地点。因为俞导保密,陆雪沉也只知道,第一个地点在偏远的小山村,需等拍摄结束才能离开,所以不带够东西的话,是相当麻烦。 “放心吧,绝对足够了!”周闲对他比了个OK手势,继续和人聊天。 陆雪沉想了想也不继续劝他,反正他带的足够周全,如果周闲没有,也可以用他的。 周闲正乐呵呵地看着手机,某位经纪人正在郑重地给他发信息:【闲哥,我叫你一声闲哥!拜托了,请一定要保护好雪沉!】 【我已经偷看到俞导选定的地点,蛇虫毒蚁超级多,而且肯定有过山峰,请您千万小心一点,别让我家雪沉凑齐三大毒蛇!!!】 王林发了张熊猫头哭泣表情包,陆雪沉已经遇到银环蛇和五步蛇,现在就差眼镜王蛇,他一看目的地,就心生不妙。 现在的陆雪沉太糟蛇恨了,谁给他来一口都会出大事! 夸张但现实。 周闲托脸瞧向背对着他弯腰整理行李的陆雪沉,他穿着白色衬衫与浅色牛仔裤,显得干净美好。大概是担心弄脏衬衫,便干脆扎入裤子里,束出窄细的腰身。 陆雪沉身形高挑清瘦,如翠竹般挺拔匀称,正叠着行李箱里的衣服。修长的手臂动起来时牵着后背,隔着单薄衬衫,隐隐能够看见他如同翅翼般的肩胛骨的弧度,相当美丽。 “……” 周闲看了半晌,低头给王林回了个“信我者,得永生”的自信表情包,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出事! 第093章 直播 正式开播当日虽说是九点钟, 根据大家对俞导的了解,必然会提前一个多小时突袭,结果众人还是低估俞导。 因为他提前整整三个小时派出拍摄团队偷袭! “你们居然提前三个小时过来, 多少有点毒吧!” 周闲刚买了早餐回来,走出电梯就看到一大群人堵在陆雪沉家门口,正准备敲门, 简直满心槽点。 要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周闲总是睡得不习惯,也不至于起这么早去买早餐, 导致差点就被偷袭成功。 “……周先生醒得真早。” 工作人员尴尬笑道, 还以为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谁料居然反被周闲在门外抓包, 连门都还没来得及敲。 一旁的跟拍将摄像头转向周闲,他穿得相当随意悠闲,白色无袖背心配黑色五分裤, 活像一大早起来溜街买早餐的老大爷。 好在他人身高腿长, 结实的手臂和小腿线条都相当流畅迷人,一张慵懒的帅脸能打,看着散漫而不着调,不用打理也帅出自己的懒散风格。 跟拍已经能想到到时候弹幕的激情发言了,隔着网络,谁不爱发自内心地喜欢看帅哥。 “现在已经开始直播了?” 周闲看见镜头转向自己,也不在意,穿过众人去开门。他出门的时候, 陆雪沉已经起床, 现在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 “直播还没开始,但后期会剪辑成先导片放出去。” 工作人员知道周闲是圈外人, 便提醒他一句。节目全程直播,但也会拍一些观众没看过的素材,以待后期剪辑之后,上传平台。 周闲推开门:“行,那你们先进来吧。” 屋内的陆雪沉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门开时正好看过来,白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增添了一份白蒙蒙的光芒,好似皑皑雪山泛着熠熠生辉的光,面容温雅如玉,眼上那一颗红痣更是令人晃眼。 这镜头也真不错,不愧是陆雪沉,这张脸真是太能打了! 跟拍默默赞叹,虽然没能拍到他们没起床的模样,但是拍到这些镜头也相当不错。 “你们来得也太早了。”陆雪沉看见周闲身侧拍摄的镜头,失笑一声。要不是周闲起得早,把他也惊醒了,陆雪沉现在还在睡觉。 “大概是俞导有毒,总喜欢偷袭嘉宾。” 周闲吐槽一句,正要弯腰换鞋,陆雪沉让他别换了,也没这么多双鞋给工作人员换,还不如等离开以后再让人来收拾。 “那我们先吃早餐,你们吃了吗?”周闲问那群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点头,为了六点抵达陆雪沉家,他们可是四点就起床做准备。 周闲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招呼陆雪沉:“得了,我们两个自己吃吧。” 虽然节目组偷袭很早,但是直播顶多提前一小时开启,他们的时间还多的是。 工作人员观察陆雪沉的家,问道:“陆老师,听说你之前好像不是住在这吧?”陆雪沉的倒霉是圈里有名的,连保护他的保镖都被他牵连送进医院,现在搬到公寓里,应该也是为了安全。 陆雪沉点头,毫不避讳道:“之前住的房子容易被毒蛇闯入,搬到这里比较安全,毕竟我比较倒霉,很容易遇到危险。” 他笑得坦然,并没有对自己的倒霉运气遮遮掩掩。 周闲单手托脸,笑嘻嘻地说:“没事,现在我在这里,你可以对自己的安全放心。” “听说周先生是周全集团的总裁,基本不会接受任何委托,现在是因为个人感情才接下保护陆老师的委托吗?”负责提问的工作人员的语气有些暧昧。 陆雪沉手一顿,拿了个包子,咬一口,没说话。俞导真是会迎合市场玩暧昧,连工作人员都安排妥当。 周闲看向镜头,漫不经心笑道:“除这个还有什么理由吗。”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私情接下陆雪沉的委托。 俞导和周闲还真是配合。陆雪沉一笑,周闲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人,这个节目算是来对了。 “呃……”走神的陆雪沉不慎吃错包子,好看的眉头皱下。他放下吃一口的包子,喝口豆浆缓冲,疑惑询问,“怎么会有苦瓜馅的包子?” “不好吃吗?他家有好多种口味,我让他都来一个。”周闲胃口不错,见陆雪沉吃不下,便伸手拿过来,“你吃不了,就让我吃吧。” 他没想太多,也不在乎包子被陆雪沉咬过,对方胃口小,周闲一个人就把早餐全部解决了,胃口相当好。 “……” 陆雪沉睫毛颤了一颤,没在镜头面前表现出什么,就是头发下的耳朵微微泛红。得找个没人的空隙,提醒周闲一句,别在镜头前玩得这么暧昧。 他们只是友情组,不是爱情组. 《谈情吧!朋友》的前期宣传非常给力,又用四对嘉宾的剪影引起一波又一波的话题热度。无论是好奇官方邀请的明星嘉宾身份,还是各对嘉宾所属的组,都引起很大的讨论度。 官方甚至趁机开启投票,看网友们是否能够猜对每一对嘉宾分别对应哪一组,直接吊足网友的胃口。 因为俞导上一次的骚操作,所有人都估计他会提前一个小时开启直播。 于是八点一到,眼见着直播真的开启,正值周末休息的网友都涌入直播间内。热度非同小可,直播间的弹幕几乎快要淹没整个屏幕: 【来了来了,俞导果然又提前开启直播间!】 【哈哈哈,老子来了,我非得看看四对嘉宾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居然让俞老贼隐瞒得这么密不透风!】 【啊啊啊四对居然只有一对是爱情组,俞导真是太该死了,我必须来见证一下,我嗑的CP绝对不能输!!!】 【我投了第一组,女王和忠犬必须赢啊啊啊!】 【我投第二组,呜呜呜,两位哥哥的身材真的好辣好性感,斯哈斯哈!】 【噫,楼上变态,但确实gay gay的,又像挚友又像爱人!】 【第三组,必须第三组!年上yyds,青涩少年暗恋成熟稳重的哥哥,以为对方不知道,其实对方什么都知道,宠溺地看着他,我简直嗑疯了!】 【……emmm,我们第四组泪流满面,已经提前被踢出爱情组了吗?】 【楼上+1】 【俞导真是太该死了,说好第四组是爱情组的(大哭)】 密密麻麻的弹幕快速刷过去,直到熟悉的主持人跳出来和众人打招呼,并且神秘兮兮地提醒大家。第一对嘉宾即将抵达现场,直接拉高观众的期待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嘉宾的身份。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第一对嘉宾从车里走出来。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一身轻松,身后跟着拖行李的男生累得喘气,女人大步往前走,摘下墨镜,朝着镜头露出明艳大方的笑容:“各位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莫丹烟,知名度超高的国际巨星,粉丝遍布各个年龄段,无论是在国际上还是国内的影响力都超强。 原本就够热闹的弹幕一瞬间疯狂了:【啊啊啊居然是丹烟女神,女神居然来参加真人秀了!!!】 【哇哇该死的俞导,你请了我女神居然一声不吭,害我差点错过女神出场,老贼你真该死!】 “姐,你就不能直接拿一下吗?你的行李箱还有好几个呢,我拿不动了!”在弹幕疯狂之时,跟在莫丹烟身后的男生喘着气求助。 余飞扬,娱乐圈顶级流量明星,因长着一张奶狗脸,非常可爱,妈妈粉和姐姐粉几乎占据半边天。 【???余飞扬怎么叫我女神姐啊?】 【我靠,各位快去微博看,官方公告出来了,丹烟女神和飞扬宝宝居然是亲·姐·弟!】 【呜呜呜,我的女王与忠犬be了!可丹烟女神好漂亮,简直美到我窒息,飞扬弟弟也好可爱啊!】 【也不一定be了,姐姐和弟弟的关系,可不就是女王与忠犬吗?】 【前面说得对!】 第一对嘉宾直接将观众给震撼到了,才开播不过十几分钟,微博热搜就已经提前预定,节目组的热度与观众数量正呈上升趋势飙升。 而后同为顶级流量兼任余飞扬的对家——陈寻光,带着他的素人朋友应观棋出场之时,热度继续疯狂上涨。尤其是知道应观棋和陈寻光是竹马,还是藏在陈寻光背后的作曲搭档,弹幕简直嗑疯了。 而两家顶流粉丝也习惯性地开始吵架,又立即被其他观众压下去。 热度一波接着一波放出来,等到知名双料影帝岳楼一和新晋小生陆文耀出场时,直播间的观众都快要炸裂了,每一对嘉宾都实在是太强了! 【我算是知道俞导为什么一点都不急着宣告谁是嘉宾了!】 【可不是嘛,有这群王炸在,他根本不担心没人看节目!!!】 【那么多厉害的明星嘉宾,他硬是一声不吭,把我们玩得团团转,俞导的嘴真是太严实了!】 寻常节目组最起码都会提前放出一两对明星嘉宾,用来吸引网友,提高收视率。到了俞导这里根本不着急,只放出剪影勾引观众。 俞导很清楚,以他邀请的明星嘉宾来看,只要节目开播,就会越来越多关注,热搜提前预定。 观众的期待感拉得越来越高,等到第四对嘉宾到达之时,本就够炸裂的弹幕,直接彻底沸腾了! 【卧槽卧槽卧槽,俞导怎么连“死神之子”陆雪沉都请来了,是想要带着我的女神和男神们玩“死神来了”吗?】 【难道说是因为岳影帝来了?陆雪沉为追偶像进了娱乐圈,现在又追着偶像上节目?】 【开什么玩笑!陆雪沉童星出身,和岳楼一差不多时间出道,你从哪个营销号听到的谣言啊!】 直播间的弹幕非常沸腾。近年虽然无法演戏,但陆雪沉早年拍过太多戏,基本是大家看着长大,算是非常眼熟。 只是他现在的名声比较吓人,毕竟是娱乐圈最有名的衰神,走到哪里,哪里必须出点事情。直到没有人敢邀请他后,才渐渐平息下去。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之时,还是有观众立即想起陆雪沉的战绩! 【啊啊啊,这档节目已经彻底吸引我了,不会被他害到无法拍下去吧?我好担心!!】 【前方说什么鬼话呢?以前那些影视剧的问题可都是因为其他人不干净,才导致上面连人带剧一起封杀!】 【真要说起来,陆雪沉也是无辜被牵连!!】 【管他这么多干嘛,陆雪沉是影视杀手,应该杀不到综艺节目吧?实不相瞒,我真的很爱他的脸,呜呜,我童年男神就是他!还有他那个朋友,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难怪剪影都这么好看啊啊啊!】 【楼上+1!】 有观众一眼注意到跟在陆雪沉身旁的素人朋友周闲,帅得无法忽视的脸,就连身材也是宽肩窄腰大长腿,一举一动都显得散漫随意,是风格独特明显的极品帅哥。 周闲正帮陆雪沉拖着行李,大约是起早了,一大早折腾过来,便忍不住打个哈欠。他根本不在意镜头,连头发也没怎么收拾。 周闲本来还想穿着早上那一身出门,结果陆雪沉看不下去,只好动手给他收拾一下,并且帮他搭配着装,纯粹的慵懒风,非常适合一条咸鱼,依然显得格外耀眼。 在场的人中只有周闲是彻头彻脑的圈外人,便跟着陆雪沉和其他人打招呼。他又伸手和摄像机后的俞导打招呼:“哟,爱好挖坑的导演,今天几点醒来的啊?” “你六点就来袭击我们,总不能自己睡到自然醒吧?”周闲戏谑地看向精神十足的俞导。 【???】 直播间观众听到这句话,缓缓打出一大片问号,比预定时间提前三小时? 九点变六点,这是人干事? 【卧槽,俞导你他妈的六点就去袭击嘉宾,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最过分的是居然没给我们开·直·播!】 第094章 晕机 “俞导, 你一大早派人偷袭我们,你的良心真不会愧疚吗?” 听到周闲的话,陈寻光也忍不住吐槽一句:“我昨晚和观棋睡得超晚, 特意定了七点半的闹钟等你,结果你居然六点钟就来偷袭我们!” 应观棋在旁边默默点头,他们两个的风格相反, 一个阳光帅气,一个冷酷严峻,站在一起就非常养眼, 让直播间的粉丝看得相当开心。 “俞导可真够损, 要不是我家大门有人拦着, 你估计都得派人闯进来吧?”莫丹烟也笑着调侃他一句。 镜头后的导演嘿嘿一笑:“你们都猜到我会突袭了, 不配合一下,怎么能行呢。我刚看过了,今天可是拍到不少好镜头。” 除了周闲和陆雪沉起来得早, 其他人可都是被他们突袭成功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余飞扬跟着吐槽一句。 【哈哈哈哈俞导我先不骂你, 反正你早晚会把这些片段放出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陈陈刚睡醒的样子了!】 【还有女神,她的素颜超美腻啊啊啊啊!】 直播间里更是贡献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弹幕,就算是为了那些没看过的镜头,他们后面也会去给节目组贡献播放量。 一群人骂完导演之后,陆雪沉注意到莫丹烟一个人就装了整整四个行李箱,余飞扬自己也有两个行李箱。 看着余飞扬苦哈哈地搬运,陆雪沉和莫丹烟关系不错,便顺手帮忙, 周闲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还是我来吧, 你好好站着。” 就这倒霉运气,万一一不小心磕到了怎么办? 刚才过来的时候, 周闲都没让陆雪沉拉行李箱,现在哪能让他再去给别人拉行李箱。 “你当我瓷器呢?” 陆雪沉瞥他一眼,想提醒周闲不要做得那么明显,容易被别人发现关系暧昧,又不好在镜头前说。镜头从家里一直跟到这里,完全没有独处时间。 “不是瓷器,是我的雇主,哪有保镖让雇主干这种事。”周闲凑到他旁边,对他嘻嘻哈哈地说道。 “丹烟姐,我们也帮你!”陈寻光见状,也拉着应观棋过去热情帮忙。 莫丹烟一脸欣慰:“这个节目算是来对了,飞扬你好好看看,让你搬个行李箱,一肚子抱怨,学学雪沉和寻光他们,一个个对我这么好,弟大不中留啊!” 【哈哈哈谁能想到四对嘉宾里面,居然只有女神一个女生,都不知道该说惨还是幸运了,好在都是一群大帅哥,足够养眼!】 【这两对虽然都是友情组,但看起来依然好好嗑的样子!】 【可恶,看他们的关系,我总感觉俞导是在故意驴我们,我真的不信我的CP是假的!】 【前面太夸张了,不管爱情还是友情都挺好的,一群帅哥看着就赏心悦目!】 【反正目前官方没发话,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 弹幕直接吵成一片,各种大乱炖。 莫丹烟曾经和陆雪沉在一部电影里演过姐弟,两人关系挺不错;陈寻光又是陆雪沉的师弟,被他指导过演技,也相当佩服对方。所有嘉宾和乐融融,除了岳楼一和陆文耀。 岳楼一在陆雪沉打招呼的时候,还算平淡。可陆文耀不一样,他走得本来就是直率骄矜小少爷路线,对上陆雪沉的目光时,嫌弃地说:“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节目遇到你。” 厌恶之意,丝毫不遮掩。 陆雪沉淡淡看他一眼:“说得像是我想看见你一样。” 他的语气平静,可是二人短短的对话就硝烟弥漫,让原本和谐友善的节目一下子多了股冲突,将观众的情绪给拉了起来。 【嗯?等等,他们两个怎么一股子火药味啊?】 【我家耀耀性格向来直率,肯定是陆雪沉做了什么坏事,得罪我家耀耀了!】 【放前面的狗屁,雪沉和大家都相处得这么好,怎么一撞上你家耀耀,就冷脸了!】 【营销号说得不会是真的吧?岳楼一是陆雪沉的“偶像”?因爱生恨?】 【也有可能是因为陆雪沉的运气太差,坑到过陆文耀?听说很多和陆雪沉合作的明星的遭遇都挺惨的。】 【说起来,他们两个都姓陆,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一句道明真相的话从弹幕飞快掠过,但没人在意,毕竟陆文耀是陆氏集团总裁的儿子。而陆雪沉的父母早已过世,八竿子打不着。 弹幕吵得一塌糊涂,但因为其他人的粉丝都涌入进来,很快便压下去。直播没有一直持续,等嘉宾都上了飞机,便暂时关上,但录制镜头并没有关闭。 趁着直播暂时关闭,官方微博也终于放出嘉宾真正的硬照,并且将他们所属的组写明。 第一对亲情组,无疑是莫丹烟和余飞扬的姐弟组;黑色剪影看着暧昧,但真正放出的硬照却相当有趣,姐姐一脸嚣张,翻着白眼接过弟弟递的百合花;弟弟垮着脸讨好地照顾姐姐,看得大家直笑,不愧是亲姐弟! 无论是莫丹烟还是余飞扬的粉丝们都在热烈欢呼,亲如一家人,而爱情组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第二对爱情组,毕竟二人的地位与年龄相差太大,双方粉丝都有点接受不了,已经开始吵起来。好在官方放出的硬照相当不错,再加上双方的经纪公司在背后控制舆论,便朝着好的方向转去。 第三对和第四对都是友情组,看到这个消息,嗑这两对CP的哀嚎一会儿,立马发言友情我也能嗑,只要他们的互动是甜的,无论是友情组和爱情组,粉丝都能吃得下。 其中尤其是周闲和陆雪沉的硬照,性张力强到众人脸红,无论是一脸恶趣味的周闲,还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危险的陆雪沉。二人穿着黑白色西装,领带却是对方的颜色,清冷禁欲与轻浮浪荡的对比,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都太强了! 【这居然是友情组,居然真的是友情组!俞导你他妈欠我的拿什么还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有嗑到发疯的网友想找俞导单挑,但随即就有网友眼尖地发现黑纸包裹着的是一大束红色玫瑰花。 顿时让CP党讨论得更加激烈了,毕竟每一组都有花,亲情组是百合花,爱情组是白玫瑰。友情组的陈寻光和应观棋是太阳花,同是友情组的周闲和陆雪沉居然是红玫瑰! 【靠靠靠俞老贼又开始玩暧昧了啊啊啊啊啊!】 【谁懂啊,黑纸包裹红玫瑰的意思是“隐忍的爱”,简直太美好了!尤其是周闲还是陆雪沉的保镖,不知道私底下会不会叫主人呜呜呜!】 【啊?周闲是陆雪沉的保镖吗?这样的地位是不是差太大了?】 【emmmm难说,保镖怎么能配得上明星啊?】 【楼上装什么装啊,不说人家是友情,就算是爱情又怎么样?保镖靠自己实力吃饭,怎么就配不上?都是老百姓,你怎么还高人一等?】 【对啊,而且据小道消息,陆雪沉可是被保镖行业给拉黑了!周闲愿意充当保镖保护他,肯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才冒险保护他,这样更加好嗑有没有!】 上飞机的众人不知道网络上的事情,陆文耀在上飞机前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之后看一眼陆雪沉,却直接撞上周闲的目光。 周闲的目光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让陆文耀背后一阵发冷,感到相当不舒服,差点脱口而出:你看什么? 但对方很快就收了回去,把头凑到陆雪沉旁边小声说话,陆文耀皱眉看一眼摄像头,走到岳楼一身旁坐下。 陆雪沉注意到周闲在看陆文耀,心情稍有些不悦,全程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上飞机坐好之后。陆雪沉以前出门一直有戴白手套,但这一回并没有,修长白净的手指轻弹两下,就突然被周闲一把握住扣紧。 没等陆雪沉开口,周闲便一脸正经地询问:“你晕机吗?” 对方的手掌宽厚有力,毫不客气地牵紧他的手,让陆雪沉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识说:“没有,你这是……” “好巧,我晕,所以麻烦让我牵一下吧。”周闲深沉说道,一点不像晕机的样子。 陆雪沉:“……” 飞机起飞时,稍微有些震动,陆雪沉也说不准周闲是不是真晕机,便随他去了。没有一丝间隙的掌心紧贴在一起,让人一阵悸动,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却感到很安心。 直到飞机逐渐平稳,陆雪沉注意到镜头朝他们这边移动,凑到周闲旁边,低声提醒:“现在有没有好些?镜头前稍微注意……嗯!” “你说什么?”周闲刚有些走神,一侧脸就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从耳边擦过。 “没,没什么,让你松手而已。”陆雪沉用手背碰了碰唇,头垂着黑发稍稍遮挡住他的眼眸,脸颊看起来有些红。 “这样啊。”周闲一挑眉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放开他的手,低声对陆雪沉说道,“哎,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陆雪沉:“……什么?” 周闲哈哈一笑:“我刚才在想,以你的运气来看,如果我们刚才坐的是国际航班,说不定会遇到坏人劫机!” “……”陆雪沉听到这话,沉默一瞬,脸上红意迅速褪去,伸手拉开周闲的手,无语道:“你可真敢想。” “生气啦?” “没有。” “我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呀。” “我说没有生气!” 周闲斜眼看他:“不生气为什么不让我牵手?” 陆雪沉:“……因为你有点烦。” “看,你果然生气了!”周闲说,“你以前从不说我烦的!” 陆雪沉深呼吸,微笑:“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闭嘴呢?” “阿雪,我们之间没爱了。”周闲撞了撞陆雪沉的肩膀,一脸看负心汉的受伤表情。 听到这话,陆雪沉下意识看向镜头,好在正对着莫丹烟、余飞扬拍摄,他暗自松口气,却没注意到另一个镜头的拍摄范围包括他们两个。 “你收敛一些。”要是下了飞机还这样,他们早晚会被友情组给踢出去。 王哥说的那句“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在陆雪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以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确实有点危险。 偏生陆雪沉心里生不出一点反感,就连被周闲隔着小毛毯牵住手,都没有挣扎。 今天终究是起太早,有点困倦。陆雪沉盯着秒睡的周闲看了半晌,也闭上眼睛睡觉。 一个小时之后,“砰!”的一声剧烈枪响在机舱内响起。 随即后座传来一阵尖锐叫声,陆雪沉猛然惊醒,表情不可思议,初次发现周闲的嘴也挺灵的! 在机场的层层安检之后,居然还有人能够带枪进入飞机! 今日的华国,多少有点玄乎! 第095章 二合一 本次航班时间约有二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正值中午时间, 机舱内一片黑暗,遮光板全部关闭,甚至没有开灯, 空乘人员像是失踪了一样。 枪声与尖叫响彻机舱之后,又再次陷入死寂,其他人都没有被惊醒一样, 陆雪沉隐隐约约听到后方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不对劲。 陆雪沉清晰地意识到不对劲,他没有轻举妄动, 回握周闲的手, 试图叫醒对方。 “哈啊——” 周闲感觉自己的手被陆雪沉不停扯着, 打了个哈欠, 给陆雪沉吓一跳,几乎贴到他耳边小声地提醒:“嘘,别说话……” 可还是晚了, 一道模糊黑影从中间过道飘过, 听到周闲的声音,倏地停下。 周闲正好睁开眼,还没仔细琢磨陆雪沉贴在他耳边说话的感觉,就注意到机舱里的漆黑寂静,以及停在他身旁的黑影。 黑影浑身萦绕着诡异的气息,冰冷的视线落在周闲和陆雪沉身上,身形忽然拉伸变长,就朝着他们弯腰看过来。 周闲一惊, 牵紧陆雪沉的手, 猛地一脚踹过去:“操,什么鬼东西!” 他这一脚直接把黑影给踹飞出去, 却没有听到东西摔倒的声音,机舱内的灯光噌一下亮起,黑暗彻底被驱除。 “!” 陆雪沉也看得一惊,没想到周闲居然条件反射地把那东西给踢飞了! “这脚感有点不对劲。”周闲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脚,不像踢到人,反倒像是踢到棉花的感觉。 随着灯光亮起,机舱内缓缓响起乘客睡醒的朦胧声音。 “诶?我怎么睡着了?” 前面传来俞导充满疑惑的声音,随即是其他工作人员“我也是”、“我怎么也睡着了”、“不清楚”等等的茫然声音。 “俞导,你不是在拍摄吗?怎么连自己也睡着了?”莫丹烟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调侃俞导。 “等下飞机后,再看看记录就知道了。”俞导一直没关摄像头。 周闲没在意别人,转头看向陆雪沉:“你看清楚刚才那东西的样子吗?” 刚才的场景太过诡异,其他人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只有叫醒他的陆雪沉,像是始终保持着清醒。 陆雪沉摇头,他想起刚才听到的那道枪声,有些分不清楚虚实,犹豫着悄声告诉周闲:“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道枪声和尖叫声……” 他的话没有说完,后机舱倏然传来一道惊恐尖叫:“啊啊——” 众人都被这一道叫声吓得一个激灵,纷纷向后看去,偏偏距离太远,又隔着飞机墙板,什么都看不见 俞导一下子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他习惯性地叫人扛起摄像机跟他过去拍摄,不一会儿就被空乘赶了回来,俞导和助手不知道是看见什么,他们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广播在机舱内响起,安抚各位乘客的情绪,并询问飞机上是否有警方人员,有事寻求帮助。 “俞导,你们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陈寻光掀开眼罩,睡眼蒙眬地看着俞导和他的助手。 “……和见鬼也差不多了!” 俞导的助理颤抖着说话,连摄像头都跟着颤抖,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 “什么意思?”余飞扬趴在座椅上看着他们,一脸好奇。 俞导想了想,沉重开口:“有人死了!” 陆雪沉皱紧眉头,正要开口,被周闲握紧手,制止他说话。修长指尖轻晃,陆雪沉的目光落在某处,垂下眼帘,不说话。 而另一边的岳楼一恰好开口询问:“死者是怎么死亡?是因疾病发作还是谋杀?如果是谋杀的话,凶手和使用的凶器可找到?看你们两个的表情,还有后面的动静,大概是没有找到吧?” 岳楼一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只是听俞导说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把后面的情况揣摩清楚。 他的分析让俞导眼睛发光,不停点头,一旁的摄像头也将这一切全部录制下来。 莫丹烟看他一眼:“岳老师刚拍完的电影好像就是刑侦方面吧?我记得您在里面充当的是法医角色。” 岳楼一点头,解开安全带:“我过去看看。” 他为了扮演法医角色,专门去学了一段时间,受过专业教育,多少能够寻找到一些信息。 “老师,我也跟你一起去!” 陆文耀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岳楼一,见他要过去,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撒娇,并不经意地瞥陆雪沉一眼。 不过很遗憾,他充满挑衅的视线都被周闲挡得严严实实,连陆雪沉都看不见。 这让陆文耀非常不爽,在被岳楼一拒绝之后,只能坐下等待。莫丹烟考虑一瞬,也站起身跟过去,她也有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等俞导和岳楼一、莫丹烟离开后,陆文耀突然出声讽刺:“说起来,陆雪沉你还真是个倒霉鬼,走到哪里,哪里出事,坐个飞机都不安生,行走的祸害名不虚传啊!” 周闲淡淡看他一眼:“没长嘴的傻逼请闭嘴,这种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吗?劝你们一家都离我家阿雪远一点!” “你!”陆文耀被没素质的周闲张口骂懵逼了。 “你什么你,小三之子请闭嘴!”周闲把这话一说,陆文耀脸色骤变,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直接听傻眼了,什么? 周闲看都不看众人,直接扭头看向陆雪沉:“这话可以说吧?” 不行的话,到时候让他们掐掉。 陆雪沉叹气:“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不紧张吗?” 死人、枪声、黑影的出现,居然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周闲的心态,要知道他们现在都在飞机上,万一出什么意外,很可能机毁人亡!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坐好,别动。”周闲解开安全带,几步走向前,捋着袖子,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工作人员见状,连忙把镜头对准周闲。飞机上发生这么多事情,绝对不能错过,而也就是他这个举动,将未来震惊全网的“空中恐怖袭击事件”给拍摄下来,以至于网友纷纷涌入节目之中观看,引起无数人的震撼。 “你想做什么!” 陆文耀尖叫出声,以为对方要动手打自己:“我告诉你,你敢对我动手,我爸妈饶不了你!” 其他嘉宾见状,也赶忙开口劝架。 陈寻光说:“周哥,算了吧,他嘴贱,你骂两句就好,别动手!” 应观棋带上助听器,点头嗯了一声,一字一顿:“打架,犯法,封节目。” 余飞扬:“你们这劝架,怎么像搞笑一样?” 根本没人关心即将挨打的陆文耀。 陆雪沉眯起眼睛,没说话,目光却落在某个人身上。 在所有人以为陆文耀要被打的时候,周闲直接越过陆文耀,伸手就去抓坐在前排的乘客。 “!” 乘客不知道周闲是怎么发现自己,明明他没有任何暴露,想法一闪即逝,他反应迅速地拿出枪,给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陆雪沉快速解开安全带,想要上前帮周闲,结果安全带刚解开,周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话,坐好!” 周闲头也没回,就一声喝止陆雪沉的动作,连带着距离较近的余飞扬和陈寻光、应观棋三个想帮忙的都惊得一屁股坐回去。 工作人员摄像头一抖,赶紧放好。 视频里,周闲的速度比那名乘客更快,没等他扣下扳机,就快如闪电般夺走他的枪,并一拳袭击乘客的面部,根本没有给对方阻挡的机会,鲜血飞溅飙出。 “看来刚才不是你开的枪。”枪一入手,周闲敏锐察觉这枪里子弹一颗没少,且没有硝烟味,这家伙还有其他同伙。 乘客是一名中年男性,身形十分强壮,脸部沧桑而僵硬。周闲那一拳收了几分力,但正常人受到这么一击都得晕半天,可他流着血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怒道:“你找死!” 眼见枪被周闲夺走,危险乘客挣开根本没绑的安全带,飞身站起,他的身体强壮却无比灵活,用手肘朝周闲脸部袭击,想要以牙还牙,不让周闲使用枪械。 周闲觉得这人不对劲,难道说是因为刚才那道黑影让他变得耐打? 危险乘客趁着周闲后退躲避的时间,手掌握紧一把古怪的匕首,朝着周闲的腹部刺去。 “靠,安检都成摆设了是吧,你的武器还一把接着一把!”陈寻光看得无语怒骂,想帮忙又怕添乱。 过道太过于狭窄,周闲的身材高大挺拔,受到空间限制,反倒不如那名危险乘客灵活。 不过周闲丝毫不紧张,趁着对方攻击,直接打落匕首,干脆利落地卸掉对方的手臂,结果依然没影响那人不要命的攻击。 “没有痛觉吗?”周闲意外挑眉,直接扣住对方的脑袋,用膝盖撞击,鲜血飞溅,发出一声闷哼,却见对方四肢还在拼命袭击。 真是耐打!周闲五指用力扣着他的头再次狠狠朝地板一砸。“咚”的一声响,听得其他乘客头部一疼,仿佛被撞的是自己的脑袋,脑浆都迸发出来,疼得发晕。 再一看地板,居然微微凹陷,看得众人眼珠子差点都要掉出来了,周闲这都是什么怪力啊! “总算听话了吧?”周闲感觉到手里的这人终于晕厥起来,松口气,扯开衣领,可真是难对…… “不准动!”周闲正要站起来,就听到一道危险的嗓音响起。 周闲停下动作,碎发挡住冰冷危险的眼神,他抬眼看向正拿枪指着他的人。这人站在过道口,门被她推开,身上穿着空乘人员服装,可却看着相当陌生,阴测测的眼睛盯着周闲。 同时,后面的过道口也传来一道沉闷的男人声音:“老三怎么就这么被打晕了,真是没用!” “怎……怎么还有!”陈寻光吓一跳,一脸不可思议。这飞机上到底是怎么凑齐这么多危险份子!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周闲本想拿底下人做挡箭牌的动作顿住。余光朝那人看去,手里也有一把枪,但更加危险的是周身萦绕的气息。 “把他的枪给拿了,免得栽到他手里。” 后面来的歹徒叮嘱前面歹徒一句,他好像不关心周闲打晕的同伙。 “好。” 假空乘听到这话,目光落在周闲手里的枪,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先杀你再取枪。” 居然不先杀他再取枪吗?周闲感觉到奇怪。 另一位歹徒正左右检查吓得瑟瑟发抖的乘客,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一个名字:“龙耀兰、龙耀兰……那个贱人的儿子在哪……” 陆文耀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地一缩,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椅子底下。 “啊,找到了!” 歹徒突然哈哈一笑,把陆文耀吓得侧头看过去,正想求饶,却发现歹徒凶残夹杂喜悦的目光落在陆雪沉身上。 他顿时大松一口气,眼底闪过逃过一劫的喜意。 陆雪沉的目光落在一脸喜意的歹徒脖子上挂着的玉坠,给他带来不祥与危险的气息。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只是冷静说出事实:“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龙耀兰的……” “妈的,果然是龙耀兰的儿子,这种时候还想骗老子!” 没等陆雪沉把话说完,歹徒目露凶光,表情狰狞,蒲扇大的巴掌朝着陆雪沉就要扇过去。 这家伙到底是以什么办法判断他是龙耀兰的儿子? 陆雪沉不解,只得庆幸刚才把安全带解开,他险险躲过歹徒的攻击,从歹徒与座位之间的空隙钻出去。 陆雪沉曾经为拍武打戏,也练过一些武术,身手算是灵活。 不过对方的力气大得可怕,一巴掌居然把座椅给拍得变形,都快赶上周闲的力气! “操,动作还挺快啊!” 歹徒没打到陆雪沉,表情更凶狠。偏偏陆雪沉就是个倒霉鬼,好不容易躲开一巴掌,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扶着座椅支撑住身体。 歹徒见状,就要抬脚踩到陆雪沉背上,狂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龙耀兰的儿子,只有这贱人能生出你这个被诅咒的倒霉……” “!” 陆雪沉第一次想对自己的倒霉运气骂脏话。眼见着他就要被歹徒一脚踩趴,一个黑色的东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极速划破空气,精准地砸中歹徒,发出一声惨叫! 陆雪沉抓住机会爬起来,刚想逃走,一阵疾风从耳边掠过,他被身旁擦肩而过的人推到座位上坐好。 “傻逼,说你认错人了,硬是一句不听是吧!”周闲快狠准地先卸掉歹徒的枪,再一拳重重捣在他腹部,手肘撞击歹徒的下巴,一套攻击流畅无阻。 “该死的家伙!”歹徒被他打得激发出血性,双眼爆红,不要命地和周闲凶狠地厮打在一起。 “我还没骂你该死呢,哪里来的垃圾货,谁让你拿巴掌对着我老……板!” 周闲更生气,歹徒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是歹徒引以为傲的力气,还是他常年拼杀出来的经验,都没能斗过周闲,怒急之下,直接被周闲掀翻到前面的位置,撞得头冒金星。 “啊啊啊——” 尖锐的叫声倏地从旁边响起,歹徒红着眼看到面前的男人在尖叫,吵得他脑袋疼,直接伸手给陆文耀一巴掌,“操,叫你妈叫!” 陆文耀飞来横祸,被这一巴掌扇得脸肿起来,鼻血飞溅,砰一声撞到机舱墙壁上。 “我靠,周哥,我们快撑不住了,这女人力气好大!” 余飞扬差点被甩飞,赶忙发出求救的声音。过道空间有限,其他人根本帮不了忙,他们只能求助周闲。 刚才周闲看到陆雪沉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快速抢走女人手里的枪,一掌劈在她后颈,就去解救陆雪沉。 而陈寻光、应观棋、余飞扬、还有一个男性工作人员发现她没晕过去,立即扑上去控制住女歹徒,却不料对方力气这么大,被四个男人抓住都还能挣扎。 “再坚持一下!” 陈寻光咬紧牙关,周闲还要对付看起来更猛的歹徒,他们四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控制不了一个女人吧? 应观棋下手狠厉,暗中卸掉女歹徒的手,惊异地发现,对方居然没有被影响,仿佛不会疼一样! 见状,他眼神更冷,正欲卸掉其他肢体,却差点被女歹徒打中,擦过手臂,就产生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陆雪沉惊魂未定,注意到女歹徒的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同样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给他带来一种熟悉感。 周闲现在在对付另一个男歹徒,把对方压在陆文耀身上狠揍,因对方太耐揍了,周闲根本抽不出身。 眼见中间过道留有空隙,陆雪沉快速跑过去帮忙,大声提醒:“把他们脖子上的玉坠砸掉试试!” 陈寻光快坚持不住了,一听到这话,就想用力扯断女歹徒脖子上的玉坠,却根本分不出力气,差点没被甩飞。 陆雪沉趁着他们缠在一起,立即拽住女歹徒的玉坠,见对方想往自己的手上撕咬,表情无比狰狞恐怖。 “咔嚓!”一声响起,玉坠被陆雪沉精准送进女歹徒嘴里咬碎。 以子之牙,攻子之玉。 “呃啊啊……” 原本还生龙活虎、四个男人都快制止不住的女人瞬间白眼一翻,浑身抽搐吐着白沫,摔倒在地,连带着缠住她的四人一起倒地。 “我靠,好邪门!”余飞扬身体一抖,立即放开女人,往后狂退。 “我们四个人都控制不住,这是什么大金刚啊!”陈寻光也赶紧退后。 陆雪沉捏着半块玉,表情微变,好硬!要不是对方牙口好,说不定他们都砸不碎! 周闲在听到陆雪沉的提醒后,就迅速弄碎男歹徒的玉坠,也有些被玉坠硬到了。不过见他和女歹徒一样翻白眼口吐白沫地倒在陆文耀身上抽搐,暗松口气,真难缠。 “没受伤吧?” 周闲询问陆雪沉,同时一把拽起地上昏迷的危险乘客,发现他身上的玉坠砸碎成两半,心中顿时明白他们的力量,可能来自于这诡异的玉坠。 激烈的打斗刚结束,正好碰到俞导和岳楼一、莫丹烟,还有空乘走了回来。几人看到舱内一片狼藉,座椅乱糟,地上有血、还有昏迷不醒的人,甚至有枪械! 众人惊得眼睛都变圆了。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俞导惊愕万分地问道。 周闲把歹徒丢到地上:“你得问这些人了。” 他抬眼看向一旁惊恐的空乘,拉起女歹徒的脸,问道:“这人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 “不……不是,我没见过她。”空乘人员摇了摇头。 “估计糟糕了。”周闲指了指通往驾驶舱的方向,“这人刚才从驾驶舱那边过来,我们打这么久,都没见人出来,情况不妙。” 空乘见状,表情一变:“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我跟她一起过去。” 周闲观察周围,暂时没有危险,便对陆雪沉说。他得看顾着点,希望驾驶舱没事,要不然他们所有人都危险了。 陆雪沉懂他的意思:“小心一点。” “放心。”周闲给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跟上空乘人员。 陆雪沉也趁机让其他空乘准备绳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把地上三个绑起来最好! “耀耀!” 站着的人太多,越过他们,岳楼一注意到陆文耀被一个彪形大汉压在下面。他赶紧伸手拉开,对方已经昏迷过去,被扇耳光的脸红肿不堪,顿时面色一沉,“谁干的?” 他极具威慑力的眼神扫向站在一起的五个人,除了陆雪沉刚拿绳子回来,其他人都齐刷刷地伸手指向被岳楼一丢在地上的彪形大汉。 陈寻光说:“他咯。” 余飞扬鼓脸说:“跟我们无关,别和我们这么凶,很吓人的!” 莫丹烟见岳楼一的表情更加阴沉,连忙打圆场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们先说一下飞机里的情况吧!” 其他客舱里的乘客都没有被惊动到,只有首尾最严重。后舱死了六个人,全部被塞在狭窄的卫生间之内,把最开始发现的空乘人员给吓坏了。 好在飞机里有两名专业的警察,立即封锁住现场,又有岳楼一和莫丹烟赶过去,这两人影帝影后不是白当的。 岳楼一在法医方面的知识非常稳固,查出不少东西;莫丹烟以前演过巫女,研究过神秘学,发现场内有用血画的符号,感觉有些像献祭符号。 “他们应该是想在飞机上搞什么邪|教献祭,符号拼凑起来,已经有六名献祭者,还差一人。” 听到这话,应观棋忽然说道:“龙耀兰!” 陈寻光立即反应过来:“对啊,刚才那个歹徒好像就是想找龙耀兰的儿子,雪沉哥……” 陆雪沉一边绑人,一边冷静道:“龙耀兰是陆文耀的母亲。” 邪|教献祭? 陆雪沉稍微有些理解刚才他们为什么不急着杀人,或许是因为这架飞机上已经死了六个人,而第七个人必须是特定的人。 “啊?”陈寻光一惊,偷踹一脚刚才的歹徒,把绳子拉紧,“那这王八蛋刚才不是认错人了吗?” “死瞎子!”余飞扬跟着踹他一脚,又不敢用力,怕把怪物给踢醒。 岳楼一面色微变,飞机突然一阵颠簸,让站着说话的众人一阵晃,差点摔倒。岳楼一被气流颠簸影响,险些砸到昏迷不醒的陆文耀,幸好他撑住了,要不然摄像头又能录到些画面。 匆匆赶过来的警察之一差点撞飞正在激动检查摄像机的俞导,急忙问道:“犯人在哪?” 刚才空乘人员用对讲机联系了在飞机末的警察,说是犯人抓到了。 “警察叔叔,这里。”余飞扬连忙指地上绑成一团的三个绑匪,手脚还在时不时抽搐,像是羊癫疯发作。 “警察叔叔,他们还有枪和刀!” 陈寻光把枪和刀都捡起来,献宝似的交给警察。他们从这三个歹徒身上找到不少武器,三人的枪械加冷兵器都快扎堆了。 于是陈寻光也难得对安检感到痛心疾首,三人加起来都是行走的武器库了! 警察:“……”被两个只小几岁的男生叫叔叔,感觉真奇妙,不过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也在这时,一位空乘人员忽然急急走出来,表情焦急地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仅守在前面的空乘晕倒,就连两位驾驶员也昏迷不醒,周闲打醒了其中一个,但对方的状态不对劲;而另一个更是怎么都叫不醒,现在需要找有驾驶经验的乘客帮忙。 陈寻光闻言,看向陆雪沉:“雪沉哥,我记得你去年考过直升飞机的驾驶证吧?” 陆雪沉原本是想借此争取自己喜欢的角色,不过很可惜失败了,而且角色还落到陆文耀手上。 第096章 事故 系统研究出bug的程序很久, 没能自己修好,正准备联系总部,却忽然发现bug消失不见了, 而它的判定程序已经恢复。 【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没弄懂,想来想去,还是给管理局发一条讯息回去, 就准备上线去看周闲的任务做得怎么样。 它心虚地思考怎么给周闲解释黑化值、任务完成度和时间限制等等遗漏的关键信息,也就没注意到那条发送一半的讯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拦截下来。 【宿主,你怎么来开飞机了?】系统刚一上线, 就看到周闲把晕倒的飞行员往后丢给空乘。 【你把他们给打晕了?】系统把一双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 周闲不会是想回到最初的结局吧? 【你的判定程序还没修好吗?】周闲动作一顿, 他找死吗? 系统没敢在这种时候打扰周闲, 准备等他们平安降落之后,再解释遗漏的信息。 “情况有点糟糕,阿雪你来准备一下。” 陆雪沉被空乘带了过来, 周闲让他做好准备, 必要时,有驾驶证的陆雪沉得上手,要不然很可能机毁人亡。 机长依然昏迷不醒,副机长昏昏沉沉,不敢乱碰仪器,刚才甚至鬼使神差地加速降落,飞机一阵剧烈颠簸,周闲发现不对, 立即控制住他。 “抱歉, 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副机长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吓得后背发凉, 不敢乱来。在周闲的帮助下,将通信频率调到121.5,发出求救信号。 对方虽然被周闲弄醒了,但精神状况不对劲,浑浑噩噩地向塔台紧急禀报紧急情况,就喘不过气,面色发白。 “嘀嘀——” 驾驶舱突然不断响起嘹亮紧急的声音,红灯不断闪烁,警告系统的提示音急促紧迫,让人心脏悬起。 飞机猛地一阵颠簸,前方云层厚重,遮掩视线,气流颠簸,众人身形倾斜摇晃撞到墙壁。 周闲扶住驾驶座靠背稳固身体,护住陆雪沉,免得他撞到墙上,询问一句:“行吗?” “可以,飞机状态还行。”那他就没问题。 陆雪沉冷静地稳住身形,飞机颠簸摇晃,他在周闲的帮助之下,坐入驾驶座。 他有过开飞机的经验,又经常处于危险之中,抗压能力远比常人更强。开飞机并不难,难的是面临生命危险时,飞机上所有乘客的生命都背负在一人身上,而那人依旧能全程保持理智。 风平浪静之时,人人都可掌舵,却不是谁都能成为掌舵者。 陆雪沉调整好姿势,观察飞机情况:“自动驾驶被断开了,飞机正在加速降落。”不知道是不是被副机长不小心碰到。 “周先生,那三个歹徒的状况不太对劲!”一名空乘人员急忙跑来通知周闲,脸色发白,看样子情况相当不妙! 周闲正准备坐入另一个驾驶座帮忙,闻言看向陆雪沉,驾驶舱内,塔台不断传来呼叫:“航空ZX12,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嘀嘀——” “航空ZX12,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嘀嘀——” 塔台的声音与警告系统声音交错,副机长昏倒前已经向塔台说明换人。陆雪沉入座之后,重新接通自动驾驶,驾驶舱的警告声消失。 “你过去帮忙吧,现在飞机状况还行,如果他们再动什么手脚的话,那就说不准了。”陆雪沉镇定地戴上耳麦。 “你说得对。”周闲点头,刚才那道黑影还没找到,两位飞行员已经出事,再出什么问题,他们就糟糕了,“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交给你了。”陆雪沉没回头,他冷静按住发话键,回应塔台:“可以听到,塔台听得到我说话吗?” “航空ZX12,塔台收到,现在情况如何?” 陆雪沉的声音相当冷静,临危不乱道:“两位飞行员出现问题,无法保持清醒,我只有驾驶直升飞机的经验。现在已开启自动驾驶,但飞机航线偏离,正在尽力保持机翼水平。” 陆雪沉观察飞机状态,语气平静地向塔台传达讯息。飞机的下降率与高度、速度都因为刚才的意外出现一些偏差,他必须联系塔台调整航线。 陆雪沉是一年前考到的飞行员驾驶证,当时运气还没现在这么差,考完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毕竟以陆雪沉的运气,真要去开飞机,估计很容易出事。 也幸好陆雪沉的记忆不错,还记得怎么操作,又有管制员联同专业人士远程指导。 这架飞机情况是真糟糕,空乘在机舱内广播寻找飞行员,人没找到,差点引起恐慌,好在陆雪沉能顶上。 “航空ZX12,塔台已收到,我们会密切关注飞机情况,请保持机翼水平,保持高度。” 无论是驾驶员还是管制员都足够冷静,工程师和同型号的飞行员迅速赶到管制员身边,远程指导陆雪沉,所有人的情绪都绷紧了。 周闲回到机舱内,才看到其中一个歹徒已经醒来,正疯狂朝着人扑过去,两眼发红,表情狰狞,理智全无,好在被陆雪沉用绳子绑住,正被警察和应观棋压制着。 他脸上的笑容狰狞恐怖,失控地吼着:“哈哈,你们都是神明的祭品,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哈哈哈!” “周哥,你快看,他好像疯了一样!” 余飞扬一看到周闲回来,瞬间松口气安心下来,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太让他们这一群人安心了。 陆雪沉掌航之后,飞机终于不再颠簸,可机舱内的东西也摔得乱七八糟,俞导在这种情况下,死死抱着他的摄像机。 一见周闲回来,俞导几乎两眼发光:“雪沉怎么样?现在是由他在驾驶飞机吗?” “别想了,驾驶舱不可能让你进去拍,要镜头不要命是吧?”周闲一眼看出俞导的蠢蠢欲动,让其他人放开歹徒,交给他。 “他力气很大,你行吗?”警察小哥担心道。 “警察叔叔,你放心,他们就是周哥一个人制服的!”余飞扬安心说道。 周闲也不会废话,直接抓住那名发疯的歹徒,估摸那个玉坠碎得不够,索性扯下来,用力掰得稀碎,才见他白眼一翻,吐着白沫抽搐在地。 “乘务员,你知道他们的行李在哪吗?”周闲思考一瞬,看向行李架,让空乘帮忙打开,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找到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不知密码,索性直接暴力破开。 行李箱打开之后,里面放满各种诡异的东西,动物的残肢、一大瓶红色血液、白色符纸、惨白的骨头、诡异的佛像…… “这些家伙还真是够邪门。”周闲翻开一张羊皮纸,上面是一张地图,文字相当陌生。 “可以让我看看吗?”莫丹烟见状,凑过来询问。 周闲伸手递给她,又翻出一本笔记本。警察小哥凑过来和他一起看,两人翻了几页,警察小哥脸色一变:“这群疯子是想把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都献祭给邪神,好丧心病狂!” 周闲说:“不丧心病狂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莫丹烟也看出了点什么东西,赶忙把羊皮纸放在地上,指给他们看,皱眉说道:“他们计划让飞机失控,带着所有乘客撞进十万大山里的山谷,而我们的航线正好会从旁边经过!” 刚才的波动,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航线偏离。 “不好,你们快去后面把那些尸体挪开,清除掉献祭符号,他们还有计划!”周闲又翻了几页,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把笔记本丢给警察,猛地冲向驾驶舱。 而驾驶舱外,一道身影突然摇摇晃晃地从座位站起,朝着驾驶舱走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步轻轻像无形的幽灵,慢慢飘向陆雪沉。 “塔台,听得见吗?” “航空ZX12,塔台听得见,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已经脱离危险,即将回到正确航线。现在位于十万大山范围内,五分钟左右便可飞出十万大山,高度为……”陆雪沉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飞机,时不时按下发话键,向塔台回复。 飞机逐渐朝着正确的航线飞去,再继续飞行的话,很快就要脱离十万大山,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这场献祭也将彻底失败。 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脱离危险之时,幽幽的身影进入了驾驶舱,陆雪沉感觉到背后传来冷意,却没有回头。航线即将恢复,陆雪沉必须时刻注意飞行情况。 他没有回头,汇报结束,便松开发话键,平静开口:“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接近。” 危险解决,陆雪沉却一点不紧张,甚至没有回头。心脏没有加速跳动,只有沉着冷静,因为陆雪沉知道危险靠近他的时候,某人就一定能及时赶到。 所以他现在必须控制好飞机,不让事故发生,其余的都交给信任的人! “……” 那道身影一顿,继续朝他靠近,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紧攥着一把古怪造型的尖锐刀。 当他走到陆雪沉身后之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尖刀朝着陆雪沉的脖子扎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下手速度又快又狠,却也比不上快速赶来的人! “居然真有第四个人!” 周闲抓住本该昏迷的观察员的手,他的声音平静,使用的力道却相当大,将观察员的手腕捏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手腕扭曲变形,观察员都没有发出一声闷哼,一股黑气在他身上萦绕,想要抽离,却被周闲连人带气一起抓住。 “祭品是无法阻止神明的降临,祂早晚会毁灭……啊啊!”观察员一脸诡笑地说着话,被周闲踢中后膝盖,啪一声跪倒在地。 “是吗?” 凌乱的黑发落在额前,周闲向来慵懒俊美的面容多出一丝邪气,浅色瞳孔冰冷锐利。他拔出插在对方手心的尖刀,猩红的血液尽数被尖刀吸收,疼得观察员面目扭曲,痛苦嚎叫。 “啊啊!” 看样子这把尖刀对他的杀伤力不轻,周闲轻笑一声,语气悠悠:“我等着祂来找我的麻烦。” 冰冷的尖刀反射出一双浅色眼眸,却透着丝丝狠厉的煞气。 “不要在这里……”动手。 陆雪沉极力维持冷静观察飞机状况,不忘出声提醒周闲一句。 对方的眼神太狠,仿佛下一秒就会干掉观察员,而驾驶舱有着监控。陆雪沉可不想他们一下飞机,周闲就被逮走。 “放心啦,我什么都不会做。”周闲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立即灿烂一笑,毫无刚才凶残的模样,“我这就把他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完事情,就马上来保护你。” 躲在观察员身体里的黑气被周闲无意捏碎时,陆雪沉听到一道可怕的尖嚎。他怔愣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只剩下耳鸣,仿佛那道尖嚎只是幻觉。 周闲很快回来,身为一名热爱挑战极限的富二代,他只有跳伞经验,没有开飞机的经验,所以并不打算干扰陆雪沉。 看着他一脸沉着冷静地与塔台交流,驾驶着飞机在空中飞行,周闲觉得陆雪沉真的是帅极了! 飞机逐渐接近着陆区的时候,陆雪沉再次按发话键。塔台回复很快,立即将风向、风速等讯息告知陆雪沉,让他减速准备降落。 “航空ZX12,塔台已收到,祝愿你们一切顺利,平安归来,请继续保持联系!” 塔台处传来的管制员的声音夹杂一丝颤抖的喜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两位机长与关键空乘人员昏迷不醒,只能由乘客来驾驶飞机的事情太过于罕见,一个不慎,就会机毁人亡! 即使对方有飞行经验,依然非常冒险,好在驾驶飞机的这位乘客足够冷静,听从指挥,让飞机顺利降落! 这场空中事故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外界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甚至直冲热搜。无数网友正在关注这场事故,纷纷保佑飞机平安归来。 而正在等待《谈情吧!朋友》节目组下飞机继续直播的网友几乎炸开了锅,尤其是明星嘉宾的粉丝,差点没撅过去。 一时之间,热搜全是节目组和飞机事故,谁都挤不进去,而在这齐刷刷的相关热搜之中,“陆雪沉.死神之子”的热搜词条慢慢被刷了上去。 第097章 成功 航空ZX12在进入着落区时, 后翼忽然出现未知问题,飞机剧烈颠簸。陆雪沉表情不变地控制飞机平衡,继续降落, 并向塔台传出信息,后翼出现问题,让众人感到一阵惊吓。 陆雪沉猜到可能是那群歹徒还动了什么手脚, 眼见着他们即将成功降落,他必须稳住!机场早已做好充分准备,清理现场, 迎接他们归来。 “嗡嗡!”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动静, 飞机艰难落地, 气流引起阵阵摩擦声, 机舱里的乘客一阵提心吊胆。飞机晃动得太厉害,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有的人哭着写遗书、闭眼祈求保佑。 “呜呜, 我不想死, 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在这万分紧迫的时候,飞机经历过激烈颠簸,机舱剧烈震动,发出恐怖声音,直到彻底停下。 “各位乘客,我们已经成功降落,脱离危险, 请准备好下飞机, 各位的家人都在等待你们。”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安抚着众人紧张不安的心情, 唤醒他们的理智。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在这道温柔的声音下清醒过来。 “我们……活下来了啊啊啊!” “太棒了,太棒了,我终于可以回去见老婆孩子了!” 乘客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脱离危险,发出死里逃生的欢呼声,有的乘客已经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幸好……问题出现得晚……” 陆雪沉安抚完众人,便关掉广播,长舒一口气。 他看着不断闪着警示红灯的标志,缓缓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但凡后翼出现的问题早一点,陆雪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飞机平稳落地。稍有不慎,不仅他会死,还有飞机里上百名乘客也将死去,这样的压力几乎能够将人压垮。 “你做得真棒。”周闲盯着眉眼难掩疲惫之色的陆雪沉,眼中一片温柔。 明明自己累得半死,可飞机成功降落之后,却是第一时间安慰众人,这样的人哪能被称为反派啊! “多亏了你们。”陆雪沉苦笑一声。回过神后,他才感到后怕,指尖开始颤抖,甚至连脚都在发软,心有余悸,迟迟无法静下心。 陆雪沉很清楚,后翼的问题肯定是歹徒留下的后手,应该是周闲等人做了什么,怎么能把功劳归功于自己。 “关键时刻还是你稳住了!”周闲笑吟吟道。他望着陆雪沉苍白温柔的面容,没忍住伸手撩开他沾了汗水的碎发。 陆雪沉的压力太大,不仅后背发凉,连额头都沾了些冷汗,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后怕,从皮肤上划过的手指温暖干燥,让他感到一阵心安。 “是大家的功劳。”陆雪沉抓住周闲的手,压力慢慢消散,只剩下安心。他终于没忍住对周闲笑了出来,怎么感觉有点搞笑。 “我们两个在这里说这些,多少有点瞎客气了。”周闲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温柔狭长的眼眸弯着,像是一轮银月。 “哈哈,好像有点哎,毕竟这回玩得也太大了,好在大家都活下来了!”陆雪沉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透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眼眸弯弯,笑容格外和煦灿烂。 陆雪沉才十九岁,虽然性格温和沉稳,但去年刚考到驾驶证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他也幻想过一次今天的场景。 但很快就打消了,毕竟以国内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双机长失能,由他出手驾驶飞机。结果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一天,一时之间,陆雪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闲难得看到陆雪沉笑得这么开心,歪头动作也很萌,心脏漏跳一拍:“……确实是这样。” 他看着陆雪沉放松大笑,心情说不出的美好。 这么好看善良的人,哪里像个反派了?. 救援队与警方早已赶到现场,飞机终于平安落地,清醒的空乘人员立即与外界联系,安排乘客离开。 飞机上的所有乘客与空乘人员都被救援队带去检查身体。四名歹徒被特殊部门带走,现场被警方封锁,由专业人士进行处理。 有乘客下飞机的时候,还在不停地询问空乘:“小姑娘,是谁救了我们啊?” 刚才那道安慰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好听,一定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对啊,是哪位乘客这么厉害,居然在这么恐怖的情况下,救了大家,真是太感谢他了!” “幸好有他挺身而出,要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一大群人还惊魂未定的样子,有坐在前面的乘客目击一切,抖着两条腿,脸上却带着笑意,双眼发光:“是陆雪沉!是他去开的飞机,呜呜,他好厉害啊!我都快吓死了,他居然还能在这种状况下去开飞机,把我们平安带回来!” “对啊,他好厉害,还有他朋友,居然敢正面对上拿枪的歹徒,真的好厉害啊!他们节目组的人都好棒,我当时都快被坏人吓死了!” 当时面对现状,所有人都慌得大脑一片空白,更别说发现歹徒了。所以当周闲和那名歹徒打起来的时候,舱内的乘客都吓得半死。 尤其是歹徒手里还拿着枪,更是让乘客不敢反抗,然而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周闲却硬是将持枪的歹徒给制伏,其他节目组的人也在帮忙,这给围观的乘客带来相当大的震撼! “陆雪沉?谁啊?”有年龄较长的乘客一脸茫然,他们不关注娱乐圈,不知道明星的名字。 “妈妈,就是你喜欢的《幸福一家人》里的小徐然呀!”她女儿在一旁提醒,陆雪沉一年多没拍戏,但他童星不是当假的,年长一辈的人都对他演的很多角色印象深刻。 大妈一脸惊喜:“哦哦,原来是小徐然啊,他都长这么大了,居然都会开飞机了!” “这孩子真是太了不起了,小时候看着可爱,长大了还这么厉害!”真不愧是他们看到大的孩子! “爸,你喜欢的《大盛皇朝》里的小皇帝也是他演的哦!”一旁的乘客提醒自己父亲。 老人一阵感慨:“真是了不起啊,等有机会,要好好谢谢这孩子!” 走下飞机的乘客们都感慨万千,尤其是知道救他们的人是陆雪沉的时候。不知道名字的年长者在自家孩子的提醒之下,一个接着一个反应过来,顿时心中一片惊喜与欣慰,纷纷讨论起来。 “是《父道》里演男主角小时候的孩子呀!哎哟,我当时老喜欢这孩子了,就觉得他长大一定会有出息,没想到现在这么厉害!” “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在电视剧里,还演过那个什么小科学家,说长大了,要带大家一起上天,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真不错。没想到长大之后,我还真被他带上天了哈哈哈!” 一位大妈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地说起来,像是在说自己隔壁家有出息的小孩一样。 “是啊是啊,我以前看剧的时候,就觉得小徐然不简单,现在都会开飞机救大家了,不愧是小英雄!” 在场的年长乘客基本都看过很多剧,而陆雪沉小时候经常客串,什么都演,以至于大家或多或少都看过一些陆雪沉拍的剧,顿时讨论得更加高兴,好似将飞机上的惊险都给忘却,全部在讨论陆雪沉,满脸欣慰的笑容。 而这样的情景发生得相当自然,如果说是陌生人救下他们,乘客们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当知道救下他们的人居然是大家都认识的,那他们的共同话题便找到了! 救人者是被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中便浮现与有荣焉的惊喜,几乎恨不得把陆雪沉夸到天上去! 看,这可是我们喜欢的小演员,现在超级厉害,都会开飞机了,还在失事的飞机上把他们都给救了下来。 一时之间,惊喜过望,恐惧在众人讨论下彻底被驱散,等到他们检查完身体,安然无恙之后。一名终于拿回手机的少女打开微博,正激动地想要和大家分享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却一眼看到前三条热搜词条—— #航空ZX12已平安回归# #陆雪沉死神之子# #陆雪沉滚出娱乐圈# 顿时,死里逃生的小姑娘差点没气得脑溢血,昏厥过去,她连忙点开与陆雪沉有关的词条。 【我操,陆雪沉能不能赶紧退出节目组啊,他才上去第一天,就差点连累节目组所有人遇到空难!】 【陆雪沉死神之子的称呼名不虚传,都快赶上某位万年小学生了,走哪哪出事,真tm邪门!】 【啊啊啊啊,陆雪沉快滚快滚,别连累我家耀耀!】 【呜呜我家耀耀不会被他害到吧,节目才刚开播第一天,这倒霉鬼还怼我家耀耀,当时为他说话的人都死哪里去了?这不要脸的家伙赶紧退出节目吧!】 【楼上别太过分,那不是陆文耀先挑衅吗?我们雪沉还不能说回去是吧?】 【你们是在搞笑吗?飞机失事这种事情都能怪到我们雪沉身上,科学世界选择迷信是吧?】 【某人的粉丝别表现得这么明显,控评控得这么厉害,是非要把脏水泼到陆雪沉身上是吧!】 有陆雪沉的粉丝试图为自己的偶像说句话,但很快就被淹没在评论之中,远远比不上别有用心的人。 【陆雪沉这个倒霉鬼怎么不去死啊,活着也是连累大家,简直就是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这个倒霉鬼连累大家,肯定不会遇到飞机事故!】 【+10086】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小姑娘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手机就要噼里啪啦打字。 “去你祖宗十八代!要不是陆雪沉,老子都死在飞机上了,这群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敢乱盖黑锅!” 没等小姑娘把字打完,身旁就传来一堆脏话,她赞同地把字打进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删掉。她扭头一看,旁边是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有几分帅气。 他正埋头奋战,手在动,嘴也在动,小姑娘凑过去一看: 【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傻逼在刷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老子刚从飞机下来,陆雪沉不是倒霉鬼,他是我们的救星! 我先说一下飞机上的情况,是有歹徒挟持飞机,两位机长出了意外,眼见着飞机就要坠落的时候,是陆雪沉站出来救了我们! 从他站出来那一刻,老子就是他的粉丝,感谢他一辈子,没有陆雪沉,我们一飞机的人都得死掉!】 黄毛噼里啪啦打完字,又把自己的登机牌拍照发上去,很快就引起网友的关注。 【卧槽,真的假的,不会是故意浑水摸鱼吧?】 黄毛回复:【老子的登机牌都放这里了,你没判断能力吗?】 【陆雪沉的粉丝脸这么大吗,都会p图骗人了,真会造谣,一眼假!】 黄毛回复:【瞎子,再见!】 评论区一片混乱,但越来越多乘客出来证明,眼见着证明越来越多,大家也逐渐相信了真相。 【航空ZX12居然是被挟持了,两位机长也被袭击了,这种情况下,你们是怎么活了下来??!!】 【卧槽槽槽,陆雪沉怎么救的你们啊?他会开飞机吗?】 【会!他去年就考了飞行驾驶证!】立即有赶来的粉丝帮忙解释。 【要真是这样,那群把词条刷上去的傻逼就更好笑了,这个打脸简直打得啪啪直响,人家陆雪沉在拼命救人,某些人在拼命骂人、泼脏水!】 【飞机要是坠毁,几百条人命都没了,卧槽,陆雪沉救了飞机里的那么多乘客,说他是英雄也不为过吧?那几个热搜词条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我怎么感觉有人在黑他!】 有人道出了真相,很快那几条热搜词条就突然消失。还没等网友们震惊起来,官方就发出通告,简略说明飞机情况,特意感谢《谈情吧!朋友》节目组,感谢他们及时制伏歹徒,其中尤其点名周闲和陆雪沉,如果没有他们帮助,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无法平安回来! 这两人,一人解决坏人,一人驾驶飞机平安落地,都是值得大家去称赞,而不是辱骂诽谤! 官方一出手,真相被证实,全网都惊呆了。 【卧槽,陆雪沉和他朋友也太牛逼了!】 【这是人干事吗?】 【我靠我靠我靠,陆雪沉牛逼啊,多少飞友没有实现的梦想居然被他实现了,真的是太酷了!】 【哈哈哈哈我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被他干到了!】 【我梦到过打晕两位机长,自己来操控飞机,然后落地成盒(狗头)】 【大家注意,这两人都是专业的,普通人别学!周闲是专业保镖,陆雪沉有飞机驾驶证!(一本正经)】 【操,楼上说笑呢?这种操作谁能学啊哈哈哈哈!】 眼见着陆雪沉的名声逐渐好转,有的黑粉、杠精依然试图控评:【不就是开个飞机吗?有什么好厉害,比开车简单多了,装什么装!厉害的是指挥员吧,有指挥员手把手教你开飞机,傻子上也行啊!】 【楼上sb,让你去开,你连怎么和地面建立通讯都不会,一个操作失误,直接拖着所有人去死!】 【评论区怎么这么神经病?喜欢不懂装懂是吧?陆雪沉还不厉害啊?就连专业机长都不敢说自己什么机型都了如指掌,他一个会开直升飞机的去开民航,背负所有人的生命,压力大得恐怖。他能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一个步骤都没有失误,并且将大家成功带回家,这已经是值得所有人佩服了!】 随着网上的讨论热度越来越高,某些试图浑水摸鱼的被骂得惨不忍睹,无论是陆雪沉的粉丝、还是其他明星嘉宾的粉丝,亦或者路人都在支持他,感谢他将所有人平安带回来! 毕竟空难一旦发生,基本注定无人生还。偏偏陆雪沉将所有人带回来了,这也就让所有人对飞机上发生的一切更加感兴趣。 随着热度发酵,全网都被《谈情吧!朋友》与飞机成功降落的热搜占据。 等到下午六点,当节目组直播间再次开启的时候,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网友全部涌入《谈情吧!朋友》的直播间,想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一手消息! 【啊啊啊啊,大家快去看直播,节目组的直播间终于开启了!】 【什么什么?他们终于从所里出来了吗?】 【楼上怎么说得节目组像是去坐牢一样哈哈哈哈!】 【不过他们确实多灾多难,哪有节目组坐个飞机都能遇到歹徒劫机,他们还反击成功,救下整个飞机的人,真的是太酷啦!】 第098章 同房 《谈情吧!朋友》节目组出来的比较晚, 尤其是陆雪沉和周闲,检查完身体之后,专业人员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 但也没有耽搁他们的工作。时间差不多,便让众人先离开,后续有事情可能会联系他们询问。 先一步出来的俞导和其他嘉宾已经开始直播, 并说明情况,本来今天一下飞机,就要开始录制节目。可是因为飞机意外, 所以今天暂时先在酒店休息, 等明天再开始颁布任务, 众网友都不在意, 一个劲地在直播间询问飞机上的事情。 由于警方的叮嘱,有些事情不能现在就透露出去,而俞导好不容易拍到的镜头也暂时被扣押下来, 差点没让俞导心疼死, 幸好对方说检查以后会归还,他这才淡定下来。 趁着直播的时候,嘉宾们也透露出俞导要镜头不要命的操作,把飞机上的很多事情都录制下来,等后期会放出来给大家观看,提前拉起期待感。 周闲在飞机上的所作所为,也被几个大男生给透露出去,引得直播间一片震惊, 现在的保镖都这么勇吗? 【那岳影帝和我们耀耀呢?怎么只看到你们几个人啊?】 【啊啊啊我家耀耀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直播间有人问出不在场的岳影帝和陆文耀, 由工作人员转述后,余飞扬随口回答:“陆文耀不小心被歹徒打到脸了, 现在在医院治疗,岳影帝在陪他。” 其实就一巴掌,但是正好把陆文耀的脸给扇肿了,不愿意出医院,非要等脸恢复一些,才肯入镜。岳影帝是他男朋友,自然也就待在医院陪他。 这话一说出来,直播间陆文耀的粉丝炸了:【为什么我们耀耀会受伤,周闲干什么去了,居然不保护我们耀耀!!!】 【操,把周闲吹得这么厉害,怎么连我们耀耀都保护不好,居然让他的脸受伤了!】 【啊啊啊啊,我们耀耀怎么会这么可怜,你们那么多人,却只有我们耀耀受伤了,是不是太过分了呜呜呜!】 【啊对对对对,全世界都想要害死你们家主子呢,一群傻逼!】 陆文耀的粉丝在线发癫,但直播间更多的是正常人。无论是其他明星嘉宾的粉丝,还是路人都纷纷打出一大片问号。 【这群粉丝有病吧?陆文耀受伤,关周闲什么事?要不是周闲在,别说脸了,你们主子连命都没!】 【笑死,陆文耀有你们这群粉丝,真是他的福气!】 【不扯这些,周闲还是陆雪沉的保镖,要保护也是保护陆雪沉啊!你们怎么不冲岳影帝说话,让他来保护他的男朋友,真是搞笑!】 【好冲的茶味啊,全世界都有错,只有你们家主子是朵纯洁白莲花,谁都想要害他,谁都有错,只有你们家主子没错!】 【大家少搭理脑残,简直羞辱智商!】 陆文耀的粉丝很快就被其他明星嘉宾的粉丝和路人啪啪打脸,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弹幕都不敢再发,委屈地去广场发,下一秒就被其他明星粉丝冲上来屠了广场。 直播间里的其他嘉宾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明显余飞扬、陈寻光和应观棋说话时都透露出对周闲的崇拜,连莫丹烟也笑称自己当时不该走,居然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 连带着粉丝和路人对周闲、陆雪沉的好感度都拉满了。 “俞导,你还真是不给大家喘气的机会啊!” 周闲和陆雪沉跟着指示来到酒店包厢,众人赶忙给他们让位。陈寻光眼睛一亮,凑上前问道:“周哥、雪沉哥,你们两个吃晚饭了吗?” 周闲一摊手:“我们刚从所里出来,像是吃饭的样子吗?”特殊部门都出来了,哪有时间去吃晚饭。 好在俞导早知他们出来了,让服务员提前准备菜,人一到,就开始上菜,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二人也挺饿,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菜上齐就开始吃,吃完后回答一些直播间的问题。 “雪沉,大家想问你,在双机长失能的情况下开飞机的感觉怎么样?”工作人员选择高赞问题转述。 陆雪沉吃饭的时候被周闲一个劲地加菜,吃得有点撑,缓了一下,笑说:“当时没什么感觉,全程在想怎么活下来,等落地之后才感到后怕,还好有我朋友陪在我身边。” 【这种时候最重要、最困难的就是稳住心态,而陆雪沉做到了,并且全程操作无误,也是真厉害!】 【身为一名资深飞友,说实话我有点羡慕陆雪沉了,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就算遇到,我估计都得吓个半死,心态真的太重要了!】 【小声说一句,我怎么感觉陆雪沉的朋友看他的眼神不怎么清白呢?】 【楼上+1】 【+10086】 有观众一直注意到周闲将注意力放在陆雪沉身上,那眼神可不像是看朋友。 工作人员把这条转述出来,陆雪沉一愣,视线落在一旁的周闲身上。他一挑眉头,漫不经心地笑道:“喂喂,你们都什么眼睛啊?我这眼神怎么就不清白了?” 他不就是多看了陆雪沉两眼吗?这些观众盯得真紧! “哎,阿雪觉得怎么样?”周闲直接把脸凑上去,嬉笑道,“我眼神清不清白?” 他脸凑得太近,陆雪沉心脏漏跳一拍,伸手把他的脸推开:“嗯,很清白。” 【靠靠靠,贴这么近,这两人绝对有一腿!!!】 【该死的俞导,你不会是故意把爱情组安插到友情组来玩我们吧?】 【呜呜,我嗑的CP又活过来了,结合其他人刚才说的话,周闲在飞机上可护着陆雪沉了,男友力简直MAX啊啊啊啊!】 工作人员又问周闲:“周闲和持枪歹徒打起来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周闲随意一摊手,一脸懒散笑意:“能有什么感觉?我专业咯,大家别学,我打他们就和以前出任务一样,身为保镖,不能让老板出任何事情,所以干就完事了。” 【哈哈哈,听周闲这话,他以前是不是当过兵啊?】 【而且肯定是特种兵,要不然怎么自己一打四,还是持枪械的,据说他甚至没让歹徒有开枪的机会,妈耶,这身手也太恐怖了吧!】 【啊啊啊我真希望官方爸爸赶紧让俞导把飞机上的视频给放出来,我都听得热血沸腾了!!!】 直播持续没多久,双方都聊得起劲,眼见嘉宾都有些疲惫,俞导就让大家先去休息。明天节目正式开拍,到时候还有很多任务等着大家去完成,别想着逃出他的手掌心! 因赶上旅游旺季,酒店住的人有点多,俞导又想省钱,直接安排两人一间房。 “你今天有把你养母的事情告诉那位警察吗?”回到房间,周闲见陆雪沉松了口气,便开口询问。 今天来问问题的是特殊部门的人,毕竟飞机上的事情明显有些邪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陆雪沉和周闲却是亲眼见到那道诡异的黑影被踢飞,歹徒也强悍得不可思议。 周闲被询问的时候,注意到那位警察非常关注自己,但周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奇异之处,所以非常坦然,只当自己是一个身手好到不可思议的保镖。而歹徒又因为第七位祭品的特殊性,所以并没有开枪杀他,导致周闲抓住机会,干掉他们。 “这件事没有说,但别的都说了。”陆雪沉和周闲离开飞机之前,便避开监控,聊了几句。 周闲本不该知道陆雪沉养母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雪沉没忍住对他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也许是因为信任吧。 多年以来,陆雪沉一直不相信养母是病死,而是被那只毒蛇咬死,可是从来没有人信任陆雪沉,即使是陈叔也是半信半疑。 这件事在陆雪沉心中埋藏无数年,时至今日,才再次说出口。许是今日的遭遇,让周闲毫不犹豫信任他,给陆雪沉带来了一丝慰藉。 “有些人、有些东西交给特殊部门来处理最好。”陆文耀的母亲明显不简单,而他们只是“普通人”,周闲认为把问题转交给特殊部门是个好办法。 只要他们不是吃干饭的,就一定能够查出陆雪沉和他养母的遭遇。 “我也是这样想。”陆雪沉眼神微闪,他刚洗完澡,正擦着湿润的头发坐在周闲旁边。 所以飞机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什么都没有隐瞒,无论是所有人忽然睡着、黑暗中的枪声、那道黑影,还是歹徒找龙耀兰的儿子。 “现在就看他们能够调查到什么地步,我也会找人查一下。”陆雪沉自认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不信玄学,所以一直没有将养母的事情和自己的倒霉与玄学沾边。 不过这次发生的事情,多少让他心中生出许多想法。 无论过了多少年,陆雪沉都无法忘怀养母的死。 “还有你的运气。”周闲冷不丁地开口,“我怀疑是和陆文耀交换了。” “为什么这么说?”陆雪沉抬眸看他,心中也有相同怀疑,却无法确定,难道这世界已经不科学到这种地步吗? 陆雪沉心中科学的世界在逐渐崩塌。 周闲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大爷似的将两条手臂搁在沙发背上,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桌上。陆雪沉坐在他旁边,像是被周闲圈进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一样。 他歪着头对陆雪沉笑道:“别忘了,你的运气是在陆文耀进入娱乐圈之后,才一步步地消失,并且转为倒霉,正常人怎么可能倒霉成你这个样子。” 而且当时在飞机上的时候,歹徒就把陆雪沉认错成陆文耀,并且失口说了一句,“只有龙耀兰才能生出被诅咒的倒霉……”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不过已经足够让他们浮想联翩。 “俞导这次倒是选了个好地方,等节目拍完,我们去找一下,看看这地方有没有精通巫术的人。”周闲起身去拿吹风机给陆雪沉吹头发,自然地摘下他的毛巾,撩起头发就吹。 “不过他也有点吝啬,连双床房都不肯给我们。”周闲嘁一声,除了亲情组,他们都只能挤一起。考虑到自己心怀不轨,周闲认为他最好别和陆雪沉睡一起,要不然他肯定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待会儿我睡沙……” “一起睡吧,这床够大。”陆雪沉打断周闲的话。 周闲动作一顿:“……我睡觉不老实哦。” 再给陆雪沉一个反悔的机会。 他真是个大大的好人,正人君子的典范! ——周闲遗憾叹气,把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今天在飞机上够累了,明天俞导肯定会出很多麻烦任务,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神应对。”他们一坐一站的姿势,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是周闲注意到陆雪沉墨发间的耳朵有些泛红。 莫名手痒,想要捏一把,而他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捏了一把。 “你做什么?”陆雪沉倏地捂住自己耳朵,扭头瞪他。 吹风机把陆雪沉的头发吹得蓬松,白玉似的脸颊有些泛红,温柔漂亮的面容让人移不开眼神,左眼皮上的红痣有些扎眼。周闲心脏砰砰直跳,莫名想要吻住他的眼睛。 “咳,抱歉,不小心。”周闲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免得自己克制不住冲动,扑倒对方。 陆雪沉也不说信不信,挪动一下,离他远点:“我头发可以了,你去洗澡吧。” “哦。” 周闲浮想联翩地放下吹风机,这话真的好容易让人想歪,他真是个不纯洁的男孩子! 第099章 晨起 周闲想了一堆有的没有, 结果上床就秒睡,什么都没做,反倒是陆雪沉一时之间睡不着。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思绪太过于活跃,身旁的气息又太具有侵略感,以至于陆雪沉有些静不下心, 也不知道周闲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睡得比猪还死! 而周闲居然真没和他撒谎,这家伙睡觉是真的不老实! 睡着之前, 周闲特意注意二人之间的距离, 结果睡着之后, 就自觉地朝着陆雪沉的方向挤去。 没等陆雪沉往边上挪动, 周闲就习惯性地把陆雪沉往怀里塞,结实的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腰。毛茸茸的头埋在陆雪沉的颈间,连呼吸都洒落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酥痒。 “……” 这家伙也太不老实了! 陆雪沉从未与他人这么贴近, 猛地被周闲紧紧抱着,顿时脸颊在不断升温,耳朵也在发烫。 灯灭之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陆雪沉的视觉被减弱,其他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隐隐听得见周闲的呼吸声,心脏跳动的节奏在不断加快。 “周闲……”陆雪沉轻唤他一声, 尝试着从周闲怀里离开, 却没有成功,反而被抱得更紧。 夏日的夜晚微热, 即使开了空调,陆雪沉还是感到闷热,毕竟周闲的火气太大,还把他抱得这么紧。 算了,今天都这么累了,随他去吧。 陆雪沉这样想着,却没忍住红着脸捏了一下周闲的耳朵。 最起码要把刚才那一下还回去。 他脸红心跳地想着. 这是周闲来这个世界之后,睡得最好的一个觉。 之前睡觉的时候,周闲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以至于他根本睡不着。直到今早,周闲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怀里缺了个老婆! 周闲惊奇地看着怀里的人,睡得很沉,听到敲门声,还皱眉捂着耳朵往他怀里埋了埋。周闲直接就被陆雪沉可爱到了。 可惜没等周闲多体会一秒抱着老婆睡觉的滋味,陆雪沉就被节目组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和周闲对视一眼。 敲门声在不断响起,某人的眼神也相当火热,陆雪沉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清醒过来,立马翻身离开周闲的怀里。 “现在几点钟了?”陆雪沉的心神有些慌张,连说话都有些急促,背对着周闲的脸颊滚烫发热。 周闲吐了口气,声音有些喑哑:“八点半,节目组来得真早!”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明显相当不爽。 陆雪沉背对他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低声说:“我去和节目组说一下,你赶紧……” 他没把话说完,就下床离开。如果双方都没有什么想法,这只是男性晨起时正常的生理反应,偏偏二人心里都有点别样的情绪,很难保持平常心。 昨天节目组没有突袭成功,今早倒是成功拍到两人刚睡醒的样子,但并没有多想,以为是昨天太累了,所以才睡得较晚。 等到他们和俞导碰面,对方摸着下巴打量周闲和陆雪沉,眼睛很尖:“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的氛围有点不对呢?” 好像比昨天多了一丝暧昧,身为演员,陆雪沉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俞导却隐隐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难道说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肯定有古怪!” 俞导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但他什么都不说,让跟拍组多多注意周闲和陆雪沉的镜头。 吃完早餐,众人坐着大巴前往目的地,是一处风景美好但偏远的村庄。而他们接下来的几天,将住在村庄后山处的一座别墅,大巴根本爬不上去。 “俞导,你要是想让我们死,就早点说吧,不必这么坑人!” 余飞扬看着面前的狭窄山路,脸都白了。他两个行李箱,他姐四个行李箱,这可得怎么搬上去啊? “俞导,你这太阴损了。” 俞导笑道:“不过是一座小山,你们要相信自己可以!” 【好家伙,你管这叫小山,那我们这边的是不是叫小山包?】 【俞导其实是想把大家累死吧?心疼我家扬扬和女神,六个行李箱,这可怎么搬上去!】 【不愧是俞导,一生热爱坑嘉宾!】 直播间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想看嘉宾们怎么应对。 陈寻光吐槽:“不是,谁家房子修在半山腰,上山下山都得累死人。” 应观棋觉得应该不至于这么夸张,导演明显是想玩他们。众人索性跑去询问村民,发现果然还有大路,陈寻光借到一辆三轮车:“我们可以开这个上去。” “寻光,干得漂亮!” 余飞扬眼睛一亮,赶忙招呼大家把行李都放上去,尤其是他姐的四个行李箱。 莫丹烟见状也是松口气:“我差点都打算自己把行李拖上去了。” 三轮车正好被装满,应观棋冷着一张酷脸,把三轮车开上去,没办法,只有他一个人会开三轮车,其他人慢慢走路上去。 陈寻光落单了,便凑到周闲和陆雪沉的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周哥、雪沉哥,你们两个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 周闲正护着陆雪沉走里侧,随口道:“哪里不对劲了?这不挺正常吗?是吧,阿雪?” 他一脸坦然,反倒是陆雪沉有些紧张,但也配合着笑道:“对啊,都挺正常……!” “小心!” 一条黑白纹路的蛇倏然从一旁草丛钻出来,正说话的陆雪沉习惯性地往前踩去,还没踩中突然跳出来的蛇,就猛地被周闲一把拉入怀里,往后骤退两步。 “还真来蛇了。”王哥没在开玩笑。 陈寻光被他们的动作吓一跳,就看到那条黑白条纹的蛇往自己游来,惊叫一声:“卧槽,银环蛇!” 他也猛地往后几步,撞上余飞扬。 “银环蛇?啊啊,姐,姐,有毒蛇啊啊!” 余飞扬一听陈寻光的话,也吓得一跳,一把抱住莫丹烟的手臂。 “你们有病吧?叫我有什么用,我也害怕啊!” 莫丹烟被余飞扬一拉,整个人抖了一下,三人往后踉跄好几步,像是三个不倒翁撞到一起,一阵摇摇晃晃,就要朝着地面扑去。好在周闲看不过去,唇角一抽,一手抱着陆雪沉,另一手伸出去抓了他们一把,整个人稳如泰山。 直播间直接看傻眼了,刚刚还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全部堆成一块了? 【不是,一条蛇而已,大家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楼上,什么叫做一条蛇啊?你看清楚,那是银环蛇,国内毒蛇一哥,咬死人无数!】 【嗯?银环蛇不是挺温柔的吗?有必要这么害怕嘛?】 【友情提醒,银环蛇是神经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来一口,而不是温柔!】 【虽然但是,看见他们吓成一团,我还是好想笑哈哈哈哈,周闲一个人背负这么多人的重量,真是太难了哈哈哈!】 “谢……谢了,周哥!”陈寻光颤巍巍站稳,看着面前的银环蛇慢吞吞游走,腿都软了。 莫丹烟无语推开自己的蠢弟弟:“别总是习惯性叫我,我不敢抓毒蛇!” 余飞扬松了口气,对姐姐露出个灿烂笑容:“没办法,叫习惯了嘛!” “这边山多,蛇也多。”周闲扶着陆雪沉,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知道他很害怕蛇,索性开口道,“我背你上去吧。” 心理阴影带来的恐惧难以消除,陆雪沉怔了一瞬,牵强摇头:“没事,我可以走。” 他紧紧抓着周闲的手臂,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的。”有周闲陪在他身边,没问题的。 周闲不想勉强他,只好同意,但接下来的路程都用心注意,避免有蛇出没。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时不时还真能看见一两条蛇出没。 【有没有搞错啊?他们才走这么一会儿,居然就遇到好几条毒蛇了!】 【蛇类博主简直羡慕到极点,平时夜晚都看不到这么多,他们这里居然扎堆出现!】 【不过陆雪沉看起来好像有些怕蛇的样子,都快趴到周闲怀里去了哈哈哈哈】 【给楼上点赞,就算是友情组,我都嗑到兴奋极了!】 【确认过眼神,都是CP粉,嘿嘿。】 【emmm陆雪沉胆子真小,不像个男的,也不知道怎么开的飞机。】 【?楼上胆子很大吗?怕蛇怎么了?蛇类本就很恐怖,更别说他们遇到的还是毒蛇,你不怕,你就抓一把试试!】 【周闲眼还挺尖的,蛇还没靠近陆雪沉,就被他发现了,怎么不打死呢?万一咬到别人怎么办?】 【银环蛇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敢打死,小心牢底坐穿!】 陆雪沉这段山路走得心惊胆颤,好在周闲护得紧,让他安心许多,全程都紧攥着周闲的衣角,根本不敢放开。 导致弹幕上的CP粉都快看得兴奋至极,满屏幕冒粉色泡泡,以及意味深长的嘿嘿笑声。 “你们来得好慢啊!” 而等众人终于来到别墅,陆文耀和岳楼一已经在那里等着。经过一晚上的治疗,他的脸消肿许多,又稍微掩饰了一下,出现在镜头里时,与平时的骄矜小少爷没什么两样。 “岳老师,你们这是几点钟来的?”莫丹烟也是一阵诧异,笑吟吟地询问岳楼一。 两人关系不错,有过多次合作经验。岳楼一便开口说他们是早上就过来,蹭了节目组的车上来。 一听这话,余飞扬满脸幽怨地看向俞导:“导演,你也太过分了,他们能坐车,却要我们扛着行李箱上来,把我吓得半死!” 俞导轻咳两声,没办法,早上的时候搬道具,正好让岳楼一他们碰上了。不过也不好解释,催着众人赶紧把东西放好,马上就要下山去做任务了。 周闲给陆雪沉打了杯温水,刚看他脸色变得缓和一些,就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捏了捏拳头,微笑道:“俞导,你不会觉得耍我们很好玩吧?” 他把关节捏得嘎嘣响,看得俞导眼皮子直跳。 俞导是看过录像的人,知道周闲打歹徒的时候有多猛,连忙开口说道:“你们可以坐三轮车下去,不用走路。” 这样总不至于遇到蛇了吧? “这还差不多。”周闲轻哼一声,看向陆雪沉,“待会儿你坐我旁边,我还真不信蛇能飞到你身边。” “……倒也不必这样。”陆雪沉握着杯子,脸颊有些绯红,眼神飘忽不定。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观众看得清清楚楚,完全就是春心萌动的样子! 【好好好,俞导你真是欠揍,这一对其实写作友情,读作|爱情是吧?】 【他真的爱惨了,一路就护着上来,现在又不允许俞导吓他的好“兄弟”!】 【哈哈哈护妻狂魔随时上线,俞导你小心一点,别把自己玩没了!】 三轮车不大,八个人勉强挤挤,应观棋开车,其他人坐后面。 打量着又脏又窄的三轮车,陆文耀脸都青了:“我们就坐这个下去吗?这根本不是给人坐的!” 他的表情相当嫌恶,明显是不想上去,莫丹烟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余飞扬可忍不了:“你能不能不在我们已经上车的时候说这种话?” 不是人坐的?那他们是什么? “有车坐就不错了。”陈寻光摇了摇头,真是娇气的大少爷,这路段可不短,他们刚才爬了快二十多分钟。 周闲正让陆雪沉坐在小凳子上,刚才趁着空隙给他拿了个帽子,帮陆雪沉戴好,今天太阳有些大,免得晒眼睛,还容易伤到皮肤。 “这么肮脏的车,说不定还装过猪,你们就这样上去,也不嫌弃?”陆文耀就是不肯动一下。 听到陆文耀的话,周闲瞥他一眼:“这么嫌弃,那你就走下去呗。” 说完,他扭头对应观棋道:“观棋,我们直接下山。” “OK。”应观棋一脸冷酷,懒得管陆文耀,直接发动三轮车离开,给他甩了一车尾气。 第100章 少年 “有种兜风的感觉!” 余飞扬想要站起来, 周闲只找到两张小椅子,一张给了陆雪沉,一张给了莫丹烟。 其余人都蹲在三轮车上, 太阳有点晒,余飞扬把自己的兜帽戴上,绳子一拉, 圈出一片圆脸。 “你蹲好了,别滚下去。”莫丹烟不让余飞扬站起来,担心他被颠下去。 “周哥都能站, 我怎么就不能了?”余飞扬瞧着周闲就站在陆雪沉旁边, 单手靠在前面, 欣赏周围风景, 人也站得特稳。 莫丹烟白他一眼:“你是生怕自己摔不下去吧?” 周闲也悠悠说道:“你别站比较好,这里挺晃悠的。” “你也小心点。”陆雪沉抓着周闲的衣角,想让他蹲下, 偏又看他站得淡定从容, 就不劝了。 陈寻光蹭着周闲给陆雪沉挡阳光的阴影里,说道:“旁边没有护栏,你要是滚下去就不好了。” “行吧,估计俞导和观众笑得挺开心的。” 余飞扬撇了撇嘴,看着大家挤在小三轮车里,这画面还挺傻的,山路颠簸,一路摇晃下去, 多少有点滑稽。 尤其是开车的应观棋一脸冷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的是跑车,而不是三轮车。 他们一路开到一个大型的农业种植基地, 正值夏季,许多水果已经成熟,遥遥便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果树。 众人抵达的时候,已经中午,只吃过早餐的他们也饿了起来。于是俞导刚把规则说完,一行人就直接往里冲:“走走走,先去吃饭,再干活吧!” “让你们来助农,不是让你们把人家吃垮!”俞导带着工作人员跟上他们的步伐,一群人像是饿死鬼一样,冲到基地的工作人员面前,就开口询问能不能先给点吃的,他们已经饿到没力气了。 “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助农?”余飞扬白他一眼。 “俞导做人要讲究良心!” 早就知道节目组会来的基地工作人员自然忍笑点头,招呼他们进去,农业种植基地很大,为了招待游客,甚至有专门设置的烧烤区。 “俞导,我错怪你了,这地方真不错!”众人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能烧烤,立即欢呼起来,余飞扬还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俞导假笑:吃吧吃吧,早晚让你们后悔! “这天气烧烤有点太热了。”陆雪沉拿下帽子扇了几下,白净的脸上有些被热出一片红意,又给旁边热出汗的周闲扇了两下。 周闲见状,直接拿过宣传单,用力扇起来,他力气大,一扇扇两个,旁边的陈寻光还能蹭到些风。 “确实,不过看大家这么开心也挺好。” 莫丹烟去拿了些饮料发给大家,她的傻弟弟已经开始烧烤,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偶像,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下午的运动量要是不够达标,估计回去还得再加一些。 “周哥,你烤得不错啊。”余飞扬看了看自己手里有些烤焦的鸡翅,往周闲旁边凑了凑,语气略讨好。 周闲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还行。” 这小子是不是觊觎他的烧烤了? 周闲见烤得差不多了,就招呼陆雪沉过来:“阿雪,过来吃肉。” 再不过来,他怀疑余飞扬会试图向他讨肉,得赶紧让陆雪沉过来吃。 “你自己吃吧,我自己来烤……”陆雪沉刚坐下,准备自己动手,周闲就把肉凑到他嘴边,笑眯眯地说,“试试我的手艺好不好?” 肉都凑到嘴边了,陆雪沉也只好张嘴吃下,周闲烤的的确很香,他点头笑道:“挺好的。” “有多好吃?” 陆雪沉刚说完,余飞扬就两眼发光地盯着他,并且吞咽口水。 陆雪沉:“……” 到嘴的肉突然不香了,怎么办? “饿死你算了。”莫丹烟直接把橘子往他嘴里塞,丢人! 弹幕见状直接笑疯了。 【哈哈哈扬扬是不是个大傻子啊,要不是周闲隔开,他都得凑到人家的肉前了!】 【这个大馋小子,自己烤的不好,谁的都想蹭蹭(扶额苦笑)】 【唉,那么多人,就他一个烤的不好,真可怜hhh】 【人家小情侣都嫌弃他了】 【呃……虽然但是,周闲是不是太照顾陆雪沉了,好歹是友情组,兄弟之间能不能别玩得这么暧昧?】 【一看楼上就是不嗑CP的,你就当保镖照顾雇主呗】 【就是就是,大家看得开心就行,旁边的友情组还互相投喂呢,cp和cb随便嘛!】 眼见着众人居然其乐融融地开始烧烤,弹幕也刷得开心,有看过上一期节目的观众发出不妙的弹幕。 【不过大家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俞导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完了,我有预感他们又得掉进坑里了!】 【就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吧,估计待会儿就惨咯哈哈哈】 和谐的氛围一直到陆文耀和岳楼一抵达,众人不冷不热,莫丹烟已经看出来两边不对付,便在中间打圆场,招呼两人一起来烧烤,这才没有冷场。 “俞导,他们这组的人气没有达到您的目标。” 爱情组的跟拍走到俞导身旁,低声和他说道。 昨天还呈上升趋势,今天就掉得有点厉害,完全不是岳楼一和陆文耀这对情侣首次曝光该有的热度。 大概率是被昨天飞机失事给吸走了大量热度,本该垫底的陆雪沉和周闲一组反倒是后来居上,吸引无数路人观看。 虽然说岳楼一和陆文耀的粉丝量依然很可观,甚至是其他节目组都很难达到的热度,但是对于极其有野心的俞导来说,还是不够。 “没事,继续拍下去,我接下来会和策划商量,再增加一些任务。”俞导很淡定,这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他的眼睛很尖,早就看出这对爱情组不会像其他组一样爆火。 岳楼一是双料影帝,名气也很盛,家世不俗,可这人是个戏痴,对真人秀综艺并无兴趣。 如果不是陆文耀想来这个节目,俞导估计岳楼一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现在也只是在配合陆文耀。偏偏陆文耀有点任性过头,怕是很难被岳楼一的粉丝接受,在俞导看来,这两人并不适合,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 “我想到了些新的小游戏。”俞导摸着下巴,盯着这四对嘉宾,等晚上回去再玩吧,保证让直播间嗨起来。 等他们休息够了,俞导直接让众人快滚去帮忙摘水果:“每人至少摘两百斤,什么时候摘完,什么时候走,这决定你们今晚的晚餐,也别忘了帮人家宣传哈!” “两百斤?俞导你和我们开玩笑吧?每个人摘两百斤的水果?我都没有两百斤重!”余飞扬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俞导看了眼时间:“现在一点半,距离五点半还有四个小时,过了这个时间点,你们今晚就没晚餐吃了。注意哈,别乱摘,不符合的不算在二百斤里面,到时候会有人专门指导你们,各位嘉宾为了晚餐加油吧,总不能白吃这么一顿!” 时间有限,即使众人一阵哀嚎也没用,只得抓紧时间去摘水果,余飞扬说道:“姐,我们去摘桃子吧,这个比较大,摘得快!” “行,我们快走!”莫丹烟也撸起袖子,就拿起篮子过去。 其他人也想选择大一些的水果,但水果基地里,最大的就是桃子,其他水果,比如杨梅、枇杷、李子都略小些。俞导还限制一种水果一组,周闲和陆雪沉选了李子就快跑。 好在果园里的李子个头都挺大,都快赶上桃子了。 “谁摘杨梅谁是傻子,那玩意儿难摘。” 周闲摇头吐槽一句,顺手摘了颗李子,随便擦擦就吃,感觉还怪好吃的,便朝着镜头帮忙打广告:“味道不错,偏甜一些,口感够脆,汁水也多,挺好吃,大家要是喜欢吃李子的话,可以试试!” 说完又拿了瓶水洗洗,塞给陆雪沉:“尝尝。” “谢谢。”陆雪沉冷静接过,耳朵发热。 【好好好!自己随便擦擦,给“雇主”就知道用水洗,真不愧是感动全国的好保镖!】 【哈哈哈,他这举动让我相信,这黑布林大李子一定很好吃,要不然他不会塞给陆雪沉吃!我要去下单试试!】 【笑死了,我还挺想看到他吃到一个酸的,面目狰狞地和我们来一句:甜!结果居然真的很好吃吗?我也想要下单了】 【妈的,又是想骂俞导的一天,这对到底是爱情组还是友情组啊?(扭头下单中!)】 【管他干啥,是哪一组都好嗑!斯哈斯哈!】 陆雪沉觉得确实很不错,也帮忙宣传几句,然后就埋头摘李子,两人加起来,就是四百斤,他得加快速度。 “要不我们两个分头摘吧,这样快些?”陆雪沉戴着棒球帽,扭头问周闲。 他今天穿得是白衬衫和浅色长裤,衬得身高腿长,后背清瘦,穿梭在树林中,给人一种清新朝气的少年感。 周闲摇头:“我还得保护你呢。” 陆雪沉闻言压了压帽子,挡住自己的眼睛:“果园里应该挺安全的。” “那也不行。”周闲拒绝,他看着陆雪沉弯腰去摘比较低处的李子,棒球帽挡住他的脸,落下一层阴影,脸颊温柔美好,左眼上的红痣艳丽。 陆雪沉腰身弓起时,衬衫微收,显得腰身更细,线条流畅往下,弧度慢慢变得饱满。周闲心思一动,侧身挡住镜头,像是不经意一样地说:“上面那些长得也不错。” 原本在直播间盯着陆雪沉看的观众正要夸赞他身材真不错,身形颀长,少年感十足,十九岁的温柔少年,放到校园剧里简直就是绝杀,结果下一秒就被周闲给挡住了。 【淦!我正斯哈斯哈流口水呢,周闲怎么扭头就把陆雪沉给挡住了!】 【他是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重要的话说三遍!】 【虽然周闲身材也很好,但是我更喜欢少年感充足的陆雪沉,他长得好温柔呜呜,眼上那颗痣也好勾引人!】 【这小子吃醋了吧?护得这么紧,一点都不纯!】 陆雪沉没注意到周闲的举动,抬头看到不少生长饱满的李子:“好像确实不错,不过太高了,得搬个梯子……啊!” 陆雪沉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腰身一紧,然后就被某人高高抱起,吓得伸手抱住周闲的脖子,惊呼一声。 “梯子也不知道在哪,时间有限,我们直接这样摘吧!”周闲单手便能抱起陆雪沉,结实的手臂绷紧,像是在抱小孩一样,还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而嚣张肆意的笑容。 穿透浓密树叶的斑驳光点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周闲俊美的面容因笑容而显得格外邪气,瞧着陆雪沉的目光更是丝毫不掩饰,直接让他看呆了。 “喂,阿雪,你发什么呆呢?快摘啊!”周闲见陆雪沉迟迟不动,轻轻晃了晃他,给陆雪沉吓一跳,抱着他脖子的手更紧。 “你别晃你别晃,我摘我摘!” 陆雪沉吓一跳,拍了他一下,赶忙红着脸去摘树顶的李子。 而直播间看到这一幕,CP党直接嗑疯了! 【操,他居然能够单臂抱起他“朋友”!】 【楼上,把朋友划去,改为老婆吧!(寂寞点烟)】 【每日一骂:俞导该死,这对真的不是爱情组吗?】 【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他能单臂抱老婆,我就能想到他抱着老婆……嘿嘿嘿嘿】 【楼上有本事说完啊啊啊(斯哈斯哈流口水)】 【我不干净了(小脸通黄)】 100-120 第101章 进屋 陆雪沉不知道弹幕会怎么说, 也隐约猜到一些,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 还是害羞。 他有心让周闲注意距离,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心中带着微妙的想法。 “怎么了?”周闲注意到陆雪沉顿住, 眼神有些深沉。 该不会是不喜欢他这样抱吧? 周闲想了想,觉得应该不至于,根据他的观察, 陆雪沉应该对他也有那么些好感了! 【宿主, 你是不是太自恋了?陆雪沉和你认识才几天啊?】系统觉得周闲自我意识过剩。 周闲淡定道:【统子, 你的后台修理好了吗?】还没修理好, 就来对他的爱情指指点点,真是没礼貌的统子! 系统:【……】 杀人诛心,杀统也一样! 心虚的系统还在找时机, 给周闲解释陆雪沉的黑化值问题, 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好像也不太适合。 陆雪沉正在努力摘李子,中途试图让周闲放他下来,都被拒绝了。 等他终于摘得差不多,终于能低头去和周闲说:“摘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好。”周闲仰头看着陆雪沉,棒球帽挡住他的脸,白净的额头带着些薄汗, 脸颊很红, 眼睛也亮晶晶的,相当耀眼夺目。 “我们先把这一筐拿回去吧。” 陆雪沉被周闲轻轻放下, 对方弯腰就拎起一大箩筐李子,仿佛刚才没抱过陆雪沉一样,一身轻松,手脚依然灵活。 我有这么轻吗?陆雪沉有些纠结,他上次量自己的体重,感觉还挺标准的。 怎么周闲抱他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许久也不见一丝疲惫,果然还是得归功于周闲作为保镖的体力是真恐怖! 一开始陆雪沉还担心他把自己摔下去,结果对方抱得相当稳,到后面就习惯了,根本不担心。 就是周闲搭在腰身上的手,存在感太足了,陆雪沉总是无法忽视,一阵脸红心跳。 现在看着对方抱起箩筐也很轻松,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绷紧,宽肩窄腰,身材相当精悍有力,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感,是成熟男人该有的躯体,让陆雪沉看得羡慕。 他才十九岁,现在身形偏向清瘦少年感,等以后多多锻炼,应该能结实一些,就算练不出周闲这样的身材,但也不至于太弱。 “阿雪,你怎么一直在看我?”等他们重新回来,周闲发现陆雪沉看了自己好几眼,眼里艳羡之意不言而喻。 陆雪沉托着下巴看他,倒也实诚:“我在想怎么才能练出你的身材。”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啊。”周闲发自内心地说,正好能够填满他的怀抱。不过陆雪沉想要锻炼的话,也挺好的,对身体有好处,于是他说道,“如果你想要再练练的话,我以后可以带你一起运动。” 陆雪沉瞧着周闲一脸悲痛,眼眸弯弯,逗他一句:“这倒是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周闲捂着心口:因为我已经开始怀念你能够塞满我怀抱的滋味! 可这话不能在镜头面前说,嘤嘤! 直播间一片和乐融融:【我赌一块钱,他肯定是不想让陆雪沉练出他那一身腱子肉哈哈哈哈!】 【我跟赌十块钱(大款仰头,一脸骄傲)】 【嘿嘿,毕竟现在的老婆抱起来最舒服,香香软软,我也跟一块!】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唏嘘),所以他们什么时候给我们表演一下运动(星星眼】 【噫噫噫,我感觉你们都好邪恶哦,满脑子黄色颜料!】 众人都卡着时间点完成,去除品质不达标的,勉强合格,众人在基地又蹭了一顿饭,总算能够回别墅。 “累死了,俞导,今天应该没有其他任务了吧?”余飞扬一回到别墅,就瘫在沙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看他那副奸诈的模样,像是没任务的样子吗?”周闲摇摇头,接过陆雪沉递过来的水,打开之后又递回去。 陆雪沉给其他人也递了水,见状,用指节抵了抵鼻尖:“……你看我像是没手的样子吗?” 这家伙怎么还照顾习惯了。 “哦。”周闲应一声,自己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俞导也不含糊,很快给众人发布新任务:“大家放心啦,是一个很简单普通的任务。” “只是提前让各对嘉宾准备一下才艺表演,等三天旅行结束之时,用作结束活动。各位可以先互相商量一下表演什么,记得多准备几个,节目组也会给你们准备。 到时候由直播间观众投票,如果你们的得票太低,就会选用节目组的表演。正式表演的时候,我们也会让直播间的观众参与投票,票数最高组会被给予奖励,并且会得到与下一个活动目的地有关的信息。” 俞导笑眯眯地开口,活像欺骗小白兔的大灰狼,可惜现场没人上他的当。 “行,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陈寻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 “小事一桩而已,我们下去商量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俞导这次的任务真简单,那我就安心了。” 明星嘉宾谁没点才艺,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都准备上楼洗澡休息。昨天在飞机上惊吓度过,今天又忙活一天,早就开始疲惫了。 俞导哼哼一笑,简单?看我操作吧! 陆雪沉和周闲回到房间,他看了眼还在工作的摄像机,从行李箱中拿出洗澡的东西,扭头问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阿雪,你先吧,我找个东西。”周闲正在翻背包,不着急洗澡。 陆雪沉闻言点头,拿着一堆东西先进浴室。 【唉,可惜了,浴室没有摄像头。】 【楼上不要太变态了,连隐私都不给嘉宾留哈哈哈】 【导演敢放,平台都不会让。】 【看了一下各个直播间,感觉其他组都是男生还挺方便,隔壁女神和扬扬就麻烦了,不过看扬扬地铺打得挺顺手,估计在家里也没少去姐姐房间逛哈哈哈】 各组暂时都归于平静,情侣、同性朋友同床也不在意,也就亲情组的姐弟比较有看头,闻言就有不少人跑到隔壁亲情组的直播间去看乐子,结果下一秒—— “周闲,周闲!” 原本还安安静静的直播间里,忽然响起陆雪沉惊慌失措的声音,好像是在浴室发生什么意外,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而上一秒正胡乱翻背包的周闲,下一秒就消失在镜头里。 正准备从直播间退出的观众一懵,连忙在发弹幕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周闲跑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看清楚,他就消失在眼前了!】 【听这声音,陆雪沉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操操操,不会是出什么意外吧?荒郊野外的别墅,感觉好危险!】 【妈的,不会遇到杀人犯之类的吧,他们可是住在半山腰,周围都没人,感觉好恐怖啊!】 【不至于不至于,楼上恐怖片看多了】 【周闲都赶过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镜头只对着房间,众人连浴室的影子都看不见,不断发着弹幕讨论。 【啊啊啊啊导演、导演,你们快派人去看看啊,好像又有事情发生了!】 【关键时刻要找工作人员,硬是一个都不出来,不要的时候,缠得真紧!】 陆雪沉一向冷静,忽然被吓成这样,引得观众都吓一跳,不断在弹幕区呼唤工作人员。 没等工作人员赶到,浴室门先被打开,周闲一手揽着陆雪沉,一手抓着一条无比粗长的蛇,尾巴不断扭动着挣扎,试图张嘴咬人,却被周闲死死抓住,无法动弹。 观众一下子看呆了:【卧槽卧槽卧槽,哪里跑来的那么大一条全村吃席蛇啊,目测都有五米长了吧!!!】 【楼上别来经典目测,估计也就三米左右长,看这纹路,已经成体了,陆雪沉没被咬到吧?眼镜王蛇的脾气很爆,进攻速度很快,致死率也很高!】 【三米也够大了,在浴室碰见那么大一只过山峰,它要是突然袭击过来,陆雪沉根本逃不掉啊!】 节目组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门没关,他们刚一敲门,周闲就让他们进来了。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门一打开,就一眼看到周闲正扣着陆雪沉的后脑埋在自己怀里安抚,另一手抓着条贼大的蛇。 “我靠,怎么那么大一条蛇?” 余飞扬差点没弹跳出去。 周闲倒是冷静,“你们找个东西装这玩意儿吧。” “还有得麻烦俞导帮我们换一间房间。”陆雪沉缓了一下,面色苍白,紧紧攥着周闲的衣服:“刚才它喷射毒液了,我没碰到,但是浴室有些地方沾上了,最好处理一下。” 眼镜王蛇是领地意识很强的蛇类,会主动驱赶其他物种,而这只明显更加暴躁。 陆雪沉刚一掀开帘子,这家伙居然主动喷射毒液,甚至要咬他一口,幸好周闲来得快,要不然陆雪沉肯定会被咬。 眼镜王蛇毒液发作相当快,他们又住在半山腰上,陆雪沉觉得以自己的运气,很有可能撑不到医院,就得毒发身亡。 “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们重新安排一间,也怪我们没有仔细检查过,居然遗漏这条蛇。” 俞导见二人都没事,松了口气,就手贱地去拉眼镜王蛇的尾巴,示意跟拍把它拍全了,工作人员看这蛇的长度,也是一阵提心吊胆。 【操,真的好长啊,感觉三米不止!】 【俞导胆子真大,居然敢去拉眼镜王蛇的尾巴!】 【kc都被周闲抓住了,他怎么不敢?让周闲放开,我猜俞导比谁都跑得快哈哈哈!】 【不过陆雪沉真的好招蛇啊,今天都遇到多少条蛇了,据说隔壁蛇类博主都准备过来看看他还能遇到什么奇葩蛇,能不能凑齐十大毒蛇!】 十大毒蛇能不能凑齐,周闲不知道,反正陆雪沉已经将国内三大毒蛇凑齐了,王哥的嘱咐不是开玩笑的。 “你们再摸一下,我就把它放开,丢给你玩?”周闲斜视一大群人正在对眼镜王蛇进行惨不忍睹的调戏玩弄,直接作势要松开。 “别别别,我们就是第一次看见,好奇心重!” “周哥你抓紧点,这玩意儿咬人老狠了!” 众人吓一跳,赶紧讪讪一笑,往后退开。 “你别放开,它很危险。” 陆雪沉也被周闲吓一跳,捏紧他的衣服,周闲笑说:“我和你们开玩笑呢,干嘛这么害怕。” 众人:你那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等工作人员把箱子拿来,周闲就把眼镜王蛇丢进箱子里,节目组准备联系专业人士来放生,免得又爬回来。 “呵,不过是一条蛇,有什么好害怕的。”陆文耀姗姗来迟,嗤笑嘲讽陆雪沉一声。 恰好工作人员走过他旁边,不知怎么踉跄一步,把盖子弄松开了,眼镜王蛇猛地发出嘶嘶声,朝着陆文耀扑去。 “啊啊啊啊!” 陆文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镜王蛇张开獠牙朝他扑过去,吓得尖叫一声,恐慌地往后退,却没退出蛇的攻击范围。 “小心!”关键时刻还是岳楼一将他拉到一边,躲开眼镜王蛇的攻击。 走廊狭窄,眼镜王蛇忽然脱离束缚,吓得众人一阵鸡飞狗跳,癫得相当厉害。 “周闲,周闲,你快去抓它啊啊!” 刚才还淡定抓尾巴的俞导倏地往房间里逃,蹿到周闲的背后,一阵心有余悸。 “周哥,周哥,快救命啊!” 莫丹烟更是拉着余飞扬往里逃,工作人员吓得乱窜,场面几乎乱成一团,直播间更是看傻眼了,想笑又不敢笑,说同情吧,但画面真的太搞笑了。 【虽然我想说好恐怖,想要可怜他们的遭遇,但是这群人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搞笑呢?】 【我靠,怎么所有人都一副恨不得跳到周闲背后的样子!】 【哈哈哈毕竟周闲的速度是蛇的七倍,相当可靠(狗头)】 【过山峰很恐怖,可是我觉得他们整个节目组更加神经病,我踏马都快笑尿了哈哈哈哈哈】 【陆文耀这算不算现实报啊?刚嘴了陆雪沉一句,下一秒自己就差点被攻击,因果循环,报应真爽啊!】 “你们一个个能不能别往我背后逃蹿!” 周闲看得无语,陆雪沉也一阵忍俊不禁,心中的恐惧在众人的表现之下荡然无存,咬唇笑道:“还是先把它抓起来吧,要不然大家都有危险。” “行吧,老板都发话了,我必须去做。” 周闲耸了耸肩,走出去把蛇给抓进盒子里,速度快狠准,没有一点误差。 毕竟眼镜王蛇可以有无数次失误,而他们只有一次失误的机会。 【emmm他真宠自家老板啊,大家吓得鸡飞狗跳,依然一动不动,老板一发话,就快速动手解决问题。】 【嘿嘿,毕竟那是他老板(划掉)老婆。】 这一回工作人员不敢再失误,赶紧把盒子盖紧带走,免得它又出来。那这个节目可以从《谈情吧!朋友》改名为《狂蛇之灾》了。 等换了新房间,工作人员先检查一遍,周闲又检查一遍,这才放心地让陆雪沉去洗澡。 不过注意到陆雪沉的脸色有些苍白,周闲犹豫一瞬,试探性询问:“要不……我们两个一起洗怎么样?” 直播间清楚听到这句话,空白一瞬,然后立即被刷屏。 【???这是我们可以听到的对话吗?】 【啊啊啊啊答应他,快答应他,小情侣就要一起洗嘿嘿嘿(流鼻血)】 【最好多洗一两个小时,不出现在镜头里面,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想象的!】 【啊~这就是我应该得到的报应吗(一脸欣慰)】 【感觉他们在浴室里面多待一会儿,我的尸体都暖暖的】 第102章 喜欢 直播还在进行, 陆雪沉疯了才会同意周闲的这个建议。 最终周闲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浴室门口,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等他出来。 等到两人都洗完澡, 已经差不多十点钟,直播也终于关了,观众们遗憾地退出直播间, 没看到小情侣共浴,可惜! “你那边有没有找到什么厉害的人?” 周闲擦着头发问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额发还在滴水, 慵懒俊美的五官带着一丝锐利。白色无袖背心尽显结实的手臂肌肉, 连腰腹上的肌肉轮廓都隐隐能够看到, 相当惑人。 陆雪沉正坐在床边,他的眼神飘忽,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才过了一天, 哪有这么快。”好的玄术大佬可没这么容易找到, 他想了想,又问,“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一直以来都是周闲帮他吹,刚才也不例外,直播间的CP粉怕是和过年差不多了。 “好啊。”周闲一听,立马搬着小凳子坐到陆雪沉面前,把吹风机递给他,嬉笑道, “那就麻烦你咯。” “你也帮了我很多次。”陆雪沉说, 他试了试风力,就开始动手, 湿润的黑发不断往下滴水,毛巾盖在脖子上吸了不少水。 周闲擦得太随意,手臂肌肉都还沾着水,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夹杂着浓郁的沐浴露清香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侵略感极强的气息。 “小事,好歹是你的保镖,当然要把你各方面都伺候好。” 周闲被他吹得昏昏欲睡,单手托着脸打哈欠。他人长得高大,缩在小凳子上莫名有点搞笑,背后给他吹头发的陆雪沉却方便不少。 “怎么了?”周闲感觉陆雪沉给自己吹头发的动作停住,懒散问道。 陆雪沉垂眸说:“正常保镖并不会做得这么周到,连雇主的方方面面都注意到。” 在聘请保镖方面的经验,陆雪沉经验相当丰富。周闲这样哪里像个正常保镖,简直比男朋友都要细心。 “阿雪是想说我不正常吗?”周闲笑了一声,像是没注意到陆雪沉的试探。 陆雪沉的手指穿在他浓密的黑发中,抿唇笑道:“当然不是,我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还得麻烦周总继续保护了。” 合同上的期限只有一个月,周闲敲着手指:“怎么突然叫得这么生疏了?” “好了。”周闲头发短,干得很快。陆雪沉的手指碰触着他的肩膀,想要起身拔掉插头,像是漫不经心地说,“因为得提醒你一句,就算是保镖也得注意距离,我们在录节目,周总也不想自己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吧?” 周闲实在是太照顾他,已经超出寻常保镖的范围,如果没那个意思,最好不要瞎撩。才短短几天,陆雪沉发现自己的心思越来越不正,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最起码现在他就有些离不开周闲了。 陆雪沉有点担心周闲没那个意思,只是性格使然,一天到晚喜欢撩他。毕竟对方家世很好,撩起他又相当自然,照顾他也照顾得过分顺手,好像早就做习惯这些事情了。 这让陆雪沉忍不住浮想联翩,周闲到底是怎么照顾得这么顺手? 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陆雪沉让自己别总喜欢想这么多。正想从周闲背后离开,他的腰身倏然一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弄倒在床上。 “误会什么?” 周闲直接伏在陆雪沉身上,单手握着他线条清瘦的手腕,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笑容玩味。陆雪沉被他看得一阵心慌意乱,好似被凶兽锁定一样,让人浑身都发软,不争气地开始脸颊耳朵发烫。 陆雪沉正要开口,就听到周闲笑眯眯地来一句:“哎,你刚刚是不是在煮茶?” 屋内简直茶香四溢,让不是品茶大师的周闲都察觉到了。 陆雪沉难得反应慢一拍,脸颊爆红,眼睛湿润发亮:“什……什么意思?” 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十九岁正直、没长歪的青涩反派,终究不像前两世智慧超绝,运筹帷幄,把持得住场面,一不小心就被某人压在身下欺负。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茶煮的不错。”周闲忍笑说道,这发展有点喜人过头了。有点茶味又有点酸味,以退为进的手段用得相当好。 他紧盯着陆雪沉:“距离就不用保持了,我也不是谁都保护得这么紧,除了喜欢的人,别人可不值得我这么花心思。” 周闲盯着陆雪沉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缓缓松开他的手腕,如果陆雪沉不愿意,随时可以伸手推开他。 只是距离太近,周闲便手欠地去摸陆雪沉的左眼,逼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眼皮上的红痣鲜艳夺目,被拇指轻轻碰触时,浓密的睫毛在不断颤抖。 周闲有些冲动地想要吻住陆雪沉的眼睛,可还是控制住欲望,没吻下去。 “我们才认识没几天。”陆雪沉在听到“喜欢的人”时,大脑几乎都陷入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响起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闲的直白太出其不意,让陆雪沉瞬间心乱如麻,甚至没有去想怎么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指尖颤抖地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炙热而紧实有力的肌肉,蕴含着力量与诱惑。 周闲说:“一见钟情也很不错不是吗?” 一眼情深,好似早就认识许久,久到根本无法忘记,再次相见时,心中的爱意便被唤醒。 周闲的记忆很完整,他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父母早亡,亲戚不多,从小就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察觉不到。心中总有一道声音让他多做好事,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终有一日,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入怀。 “时间从来不是问题。”周闲指尖轻揉陆雪沉眼上的红痣,力度轻缓温柔,“你应该能够感觉到我的想法,只是不敢确定而已。不用着急,一个月的期限只是合同上的时间,你和我之间不止一个月,你可以慢慢想清楚,看清楚。” 陆雪沉不安是正常的,他和周闲认识的时间太短,对方从一开始就轻浮爱戏弄他,反倒是将陆雪沉给迷惑住了。 越是喜欢,越是看不清楚,越是爱多想。说到底,陆雪沉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男生,近一年里,又天天在危险之中度过。现在有人能隔绝他与危险,安心信任对方的同时,内心也会生出许多疑虑。 陆雪沉前十九年的时间里,虽然有陆家人添堵,但是养母留下的遗嘱保护了陆雪沉的性命,又有陈叔护着他。加上陆雪沉常年待在剧组,名气又盛,没有人欺负他,也没有人与他深交,在情感方面过于白纸,终究是没有周闲来得游刃有余。 周闲将灯关掉,环住陆雪沉的身体,结实的胸膛抵着他清瘦紧张的后背,低声说道:“反正最后肯定会睡到一起,不介意我抱着你睡觉吧?” 他抱了之后才问这句话,让人赧然。好在周闲什么都不打算做,毕竟得给陆雪沉考虑的时间。 陆雪沉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感觉到对方火热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脸颊越发滚烫,小声说:“你抱得太紧了。” 灯光熄灭后,视野变暗,身后传来的感觉更加无法忽视,周闲闻言松了松:“这样行吗?” 陆雪沉慢慢翻身趴在他怀里,身处黑暗,依然能够感觉到周闲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了想,他说:“我们是友情组。” “嗯,所以呢?”周闲注意到陆雪沉的眼睛很亮,漂亮的眼眸弯弯,好似在笑一样。即使看不清楚,他也知道对方脸上的笑容一定相当温柔好看。 “等节目结束了,我就给你答复。”周闲给陆雪沉时间看清楚他的心思,陆雪沉却不想把时间拉得太长,从周闲说出告白的话,他就确定了。 周闲问:“你是指整个节目录制结束,还是这一次旅游结束?” 真是被俞导说中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节目结束就在一起,够刺激! 节目全部结束,还有两个地点,起码一个月的时间,而后者只剩下两天。 陆雪沉攥着他衣服说:“这一次旅游结束。” 两天的时间就足够了,亦或者根本不需要时间,否则陆雪沉不会让清醒时刻的周闲在床上抱他,还抱得这么紧,这么暧昧。 “挺好,只剩两天时间,我有点高兴。”周闲忍笑抵着他的额头,炙热的吐息都落在陆雪沉的脸上,让他脸颊变得更烫。 有一种背着所有人玩暧昧的快乐,心中暗爽。 “好歹是友情组,尊重一下观众吧。”陆雪沉脸红心跳说道,但凡他和周闲早认识几天,或许就能直接进入爱情组了。 周闲调笑道:“你信不信,观众只会在乎我们能不能早一点在一起。” 我信。毕竟现在的观众多少有点没节操! 陆雪沉把脸埋在周闲的胸口,闷声闷气地说:“睡觉吧。”再瞎撩下去,今晚真的可以不睡觉了。 “好,晚安。”周闲收紧手臂,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非常享受怀抱被填满的快乐。 而这一次,陆雪沉没有说他抱得太紧。 【叮叮!宿主,你睡了吗?】周闲刚要睡着,就听到系统做贼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周闲一动不动地抱着陆雪沉,闭眼问道:【……你这是在做贼吗?】 系统立即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是有重要事情告诉你!】 刚才的氛围太好了,它一直没敢出来打断宿主和反派谈情说爱。按理说,系统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句:宿主是来改造反派,而不是来和反派谈情说爱,免得后面分手的时候,反派的黑化值狂涨,导致任务失败。 但直觉告诉它,现在最好不要说,等他们谈完,再提醒宿主黑化值的事情。 【那你说吧。】周闲不急不慢地回它,能抱着老婆睡觉,让他心情相当好,连系统都变得比以前可爱很多倍。 毕竟这是他和陆雪沉的红娘,需要细心对待。 【呃……就是那个,我之前后台,确实出了点问题……】系统有些紧张,吞吞吐吐地和周闲说出黑化值的事情。 见周闲全程冷静,没打算责怪、举报它,系统的心情得到安抚,安心不少,于是小声说道:【陆雪沉现在的黑化值是60%,你得在初始任务时间限制内,至少降低一点数值,才能延长任务期限。】 【行,我知道了,你下线休息吧。】周闲依然一动不动,情绪稳定得可怕。 系统见状,小心翼翼问道:【宿主,你不生气吗?】 它出了这么大个Bug,宿主居然不责怪它吗? 系统第一次觉得面相凶恶的宿主看起来眉清目秀,浑身闪耀着金光,简直让它感·动·极·了! 【不生气,你下线吧。】周闲温声细语,差点没把系统感动哭。 【宿主,你人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觉得你是个好人,以前在心里骂了你那么多句,还槌了你这么多下,真是太对不起了!】系统感动不已,一双大眼睛都快哭成荷包蛋了。 一直到感动下线,它都没注意到周闲的表情有些奇怪。 黑化值? 难道说就是这个吗?周闲莫名其妙地盯着眼前浮现的面板,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也写着目标反派陆雪沉的名字,还有许多未知符号。 而在陆雪沉下面的指标中,其中一个便是黑化值:60%,后面还跟着个加减符号,仿佛是可控的数值,只要他不碰,就永远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有点意思。 周闲搂着陆雪沉,轻轻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笑得意味深长。 第103章 狗血 昨晚下了一场雨, 晨起的时候,外面还是湿漉漉的。空气湿润,眺望而去, 漫山云雾笼罩,飘渺雾气笼罩着一座座远山,景物若隐若现, 大山神秘而宁静。 “这地方还真漂亮。” 众嘉宾醒得很早,房间里的摄像机都是八点半准时开拍。 身为艺人,众人多少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 早早便醒来收拾自己。于是等直播开启的时候, 观众都只看到一群打扮光鲜亮丽的明星已经起来了。 “就是蚊子太多了!”莫丹烟被咬了好几口, 又不敢抠, 皱着眉头,心情不是很好。 “我好像没被咬哎。”余飞扬看着姐姐手上的包,手欠地去摸了几把, 被莫丹烟捏着耳朵喊滚开, “因为蚊子都跑到我这里来了,同血型,我怎么就比你招蚊子。” “我昨晚也被咬了一晚上。”旁边的陈寻光也是叹气,山里蚊子太多,好在没咬到他的脸上。 陆雪沉闻言扭头看向周闲:“你也被咬了吗?”他昨晚被周闲抱了一晚上,简直密不透风,蚊子都飞不进来。 “没有,完好无损。” 周闲给他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臂, 一点蚊子咬过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他还挺驱蚊子的。 不错,又有个抱着陆雪沉睡觉的好借口。 那边, 余飞扬正在喊:“俞导,今天要上街吗?我想去买瓶花露水和蚊香,给点钱呗。”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的手机和钱包都被收走了,根本没钱买。再不来一瓶花露水,他们今晚太难睡觉了。 “今天不上街,我让人去帮你们买吧。”俞导多看了两眼周闲和陆雪沉,对众人说道,“现在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做早餐吧,等做完早餐,就该有任务了哦!” “啊?我们自己做吗?”余飞扬闻言一呆,看看自己的手,他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做出什么吃的啊? 他扭头看向莫丹烟:“姐……” “别叫我,我也不会!”莫丹烟一摊手,让她拌个沙拉没问题,让她做别的就不行了。 陆文耀瞥向和周闲说话的陆雪沉,笑道:“陆雪沉,你初中就一个人在外面混,给大家做个早餐应该没问题吧?” 一听陆文耀的语气,众人就忍不住皱眉,连用词都带着针对的意味,让氛围一下子凝固住。 陆雪沉公开的身世是他已去世的亲生父母,但养父养母这边却并未透露出去,恰好两家都是姓陆,连名字都不用改。 旁人也不会想到陆雪沉与陆氏集团有关系,毕竟陆氏集团公开的少爷只有陆文耀一人。 因陆雪沉父母双亡,他小小年纪就出道,怜惜他的粉丝相当多。近一年没什么活动,但是因为飞机失事闹得太大,直播又在进行中,他的粉丝在逐渐增加,路人粉也不少。 弹幕看得不舒服,纷纷无语道:【陆文耀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连个礼貌都不懂!】 【听这语气,像是没脑子,就差直接指着人家命令了吧!】 【耀耀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小少爷骄矜一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耀耀又没说错什么,只是让陆雪沉做个早餐,也没让他干啥!】 【陆雪沉父母去世得早,和其他人本来就不一样,你们不总爱说他独立自主吗?这种时候帮忙做个早餐不挺好】 陆文耀的粉丝很快就跳出来帮自家主子说话,还说得振振有词,多少带着点大脑缺失的美感。 【请问你家主子是手断了还是废了,还得别人伺候他吗?】 【呵呵,还大~户~人~家~,谁家的少爷连个基本礼貌都不懂,开口就说人家初中出去混,连个用词都不会是吧?】 【没脑子的都闭嘴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文耀在针对陆雪沉,这家伙有毒吧,每次一开口就冷场,还非戳人伤口是吧!】 陆雪沉出道早,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导致对陆文耀越来越不满,弹幕吵得厉害,直播也没停止。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怎么,当了几年少爷,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周闲凉凉开口,他正翘着腿,一副懒散不羁的模样,眼神却盯得陆文耀后背发凉。 陆雪沉也笑了起来,盯着陆文耀道:“就算我敢做,你敢吃吗?你都提建议了,做粥怎么样?李姨做的我也会做,你敢尝尝吗?” 他们两个的眼神有些相似,都冷到陆文耀打颤,也让众人隐晦地感觉到一丝不对。 “谁,谁要吃你做的东西啊!”陆文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他们这对话好奇怪啊,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直播间的人看得一头雾水,纷纷开启脑洞猜测。 【操,听他们这对话,看这神情表现,陆雪沉嘴里的那碗“粥”肯定有问题,要不然陆文耀怎么吓成这样?】 【有可能哎,毕竟同姓氏,该不会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年龄还相仿,同父异母,私生子?(脑洞大开)】 【按这个推断,私生子肯定是陆雪沉,我家耀耀可是陆氏集团公认的少爷!】 【那可不一定,我去打听了,陆氏集团总裁有个亡妻,好像就有收养个孩子,朋友们,我有个恐怖的想法!】 【你们说得好复杂,没人和我一起嗑CP吗?小情侣的眼神都好强,好有气势,看得人心慌慌,难怪陆文耀被吓一跳哈哈哈!】 【+1,真的特别好嗑!】 直播间云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弹幕飞快刷过,还真有人查出了那么点东西,但很快就淹没在弹幕里面,毕竟陆雪沉的身世大家都很清楚。 最终还是各对嘉宾自己做自己吃,愿意蹭也没问题。于是除了友情组的两对嘉宾,其他人都做得一塌糊涂,莫丹烟和余飞扬看了看焦黑的饼,果断去找另外两对嘉宾蹭吃蹭喝。 陆文耀更加食不下噎,一直在低声朝岳楼一抱怨着什么。 对方安抚着他,对年幼的男朋友非常耐心,有包容力,却让陆文耀相当不满,责怪他刚才不帮助自己。 岳楼一闻言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这种时候选择无视就行,争吵是无用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下部戏怎么拍,你的演技有些下降了,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陆文耀看他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更加来气。 他向来不喜欢受气,少爷脾气一来,眼睛一红,吼了一声你根本不爱我,直接摔碗走人。 “狗……狗血八点档?”坐在另一桌蹭饭的余飞扬被吓一跳,咬着勺子鼓着脸,呆呆地来那么一句。 众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可不就是狗血爱情故事吗? 周闲也差点没被余飞扬那么一句话给呛到,捂脸直笑,被陆雪沉不停拍背:“至于笑成这样吗?” “至于。”周闲朝他眨眨眼,笑得乐不可支。 他就爱看别人的乐子,真有趣。 莫丹烟忍着不让嘴角翘上来,用手肘撞了余飞扬一下,提醒他别说这种话。 “闭嘴吧你。” 弹幕也被余飞扬逗笑了,除了陆文耀的粉丝气抖冷,岳楼一的粉丝心如死灰,其余人都在哈哈大笑。 在陆文耀的挑事之后,爱情组的甜美已经变成乐子了。 “不好意思,惊扰各位了。” 岳楼一礼貌道歉,就去收拾残局,比陆文耀更会做人,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笑,赶紧收敛笑容。 结果岳楼一不小心划破手,血液流出,吓了大家一跳。 “哎,岳老师你先去处理伤口吧,这里交给我们。” 陈寻光见状让工作人员拿医疗箱过来,他把扫帚拿了过来,处理掉碗的碎片。 “其实我感觉有点奇怪。”陈寻光顶了顶应观棋,上次在飞机上这么护着陆文耀,这次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 “管他的。”应观棋不关心狗血八点档的爱情故事。 吃完饭后,俞导站在门口日观天象:“昨晚雨下得不错,这里菌子很多,大家就去山上摘菌子吧。” “啊?导演,你确定我们不会摘到毒蘑菇,集体送入医院吗?”余飞扬对俞导的建议深感担忧,但是反抗无效。俞导请了山下的村民帮忙,带他们进山去采摘蘑菇,不去就没有晚饭吃。 【emmm说实话,我觉得确实很危险,毕竟有陆雪沉在,引蛇小能手哈哈哈!】 说到山上,除了植物多,各种野兽也多,有村民带路能减少些危险,有些观众很快就想起陆雪沉的倒霉体质。 【不过周闲也在,我觉得他会把陆雪沉保护好,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希望如此】 刚下过雨的山路湿滑泥泞,非常难走,穿着白色球鞋的余飞扬一路走一路哭他的宝贝鞋子,动不动就打滑,踩了一脚泥巴。 “大家小心一点啊,这路很滑的。”走在前方的村民提醒着他们,众人艰难走过去,好在过了这段路,就有很多落叶铺在地上。 众人松口气,赶紧蹭掉鞋上的泥巴,就听到村民又提醒一句:“这边的路要小心哦,落叶很多的地方,容易有五步蛇出没。” “啊啊,不会吧,这里这么危险?”余飞扬吓一跳,差点滑倒,被周闲拎了一把才站稳,立马感谢救命恩人。 “那我们可以用棍子驱赶吧?”莫丹烟晃了晃路上捡到的木棍,原本是用来支撑自己走路,现在打算用来打草惊蛇。 陆雪沉闻言提醒道:“没用的,五步蛇用棍子赶不走,大家尽量小心一些。”五步蛇藏得深,不爱动,打草惊蛇对它来说没用,属于相当阴险的蛇类,喜欢忽然给人来一口。 而且它的牙齿相当长,即使穿的鞋子厚实,它也能够穿透。给大家科普几句后,陆雪沉忽然看向俞导说:“导演,你看一下你旁边那颗树下的东西,是不是很像五步蛇?” “什么?在哪里,你是想故意吓我……啊啊啊!” 俞导慢一拍地低头去看,看了半天才看到一条盘起来的蛇,身上的花纹与周边落叶搁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一条蛇。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真是一条蛇,然后飞快跳到陆雪沉和周闲背后。 “走走走,大哥,大哥赶紧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 俞导想起陆雪沉刚才科普的那些话,吓得一哆嗦,让村民赶紧带他们离开。 “哟哟哟,原来某人也知道害怕啊。”余飞扬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逼他们来采菌子。 众人看他怂的模样,也是一顿爆笑,谁让俞导每天都想整他们,现在被吓回去,大家顿感舒爽,连空气都充满快活的气息。 “阿雪,这段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周闲在周围看了看,只觉得五步蛇这种老阴逼藏得是真深,尤其是小的那种,都与环境融为一体了。 一不小心,他老婆肯定得挨一口,还是背着安全点。 “这是不是有点……”陆雪沉瞥了一眼镜头,昨晚说好是友情组,今天就背着爬山,多少有点暧昧。 陆雪沉还有些犹豫,就看到周闲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扭头招呼:“快上来吧,等走过这段路,我再放你下来。” 对方都蹲下身,他再犹豫好像也不太好。 陆雪沉轻挠了一下泛红的脸,慢吞吞地趴到周闲的背上,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背起来。 高度瞬间增长不少,周闲走得稳,陆雪沉趴在他背上,只觉得心脏狂跳,一点都不害怕。 “背着好啊,背着安全啊,我都想找人背我了。”俞导长吁短叹,让人把周闲和陆雪沉拍好,弹幕肯定在欢呼了。 山路难走,可周闲走得就是很稳,甚至连呼吸都没变,一滴汗水都没流,直播间看得相当开心。 【体力好啊,体力妙啊,诶嘿嘿!】 【这体力真不错啊,雪沉看着瘦,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周闲都能背的这么轻松,不愧是专业的“保镖”,真~不~错~】 【嘿嘿,就是不知道雪沉能不能承受得了,男朋友体力太好也是个问题(小脸通黄)】 【我怕是混入了什么变态直播间吧,只是背一下,大家就联想这么多,一个个都是yellow,喝了假酒吧(扶额苦笑)】 【嘿嘿嘿多来点多来点,我就爱这一口!】 第104章 运气 雨后摘菌子的人还挺多, 遥遥就看到有人在采摘,见到他们过来,还主动上前打招呼。 其中有两个女孩穿的是少数民族的服饰, 看着相当独特,袖子与衣摆处都绣着花纹,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作。 “这是你们的民族服饰吗, 真好看!”陈寻光和过来的女孩闲聊,想要趁机得点摘菌子的经验。 女孩嘻嘻笑道,一点都不怕生, 非常开朗:“是呀, 我奶奶给我缝制的, 我也觉得超好看。” “你们来得还挺是时候, 再晚一点,这边的菌子就要被我们捡完了哦。”另一个女孩凑过来说道。 “平常大家起得可早了,也就这边比较偏僻, 少有人过来。” 余飞扬听完, 看向俞导:“导演,今天应该没有重量要求吧?”昨天让他们弄了两百斤水果,今天摘菌子肯定摘不到这么多。 “没有要求,但到时候每一对嘉宾采摘的菌子按积分计算,采到毒蘑菇的扣分,积分和你们今晚的晚餐成正比,自己看着来吧。”俞导嘿嘿笑道。 两边人聊得挺开心,陆雪沉已经从周闲背上下来, 注意到有个女孩时不时朝自己看过来。 他们目光不小心撞到一起的时候, 见对方有点羞赧,陆雪沉便点头对她礼貌微笑, 降低对方的紧张。 众人很快散开捡菌子,刚才的五步蛇遭遇让众人多少有点余悸,一路找得小心翼翼,周闲跟在陆雪沉身边,避开镜头:“刚才那个女孩偷偷看了你好几眼。” “可能是看过我演的电视剧、电影吧。”对方的眼里并没有恶意,陆雪沉隐隐感觉到有些异样,可又琢磨不透。 周闲想了想:“也许吧。” 他没多说什么,和陆雪沉一起找菌子。大概是运气使然,陆雪沉总是巧妙地错过每一朵菌子,难得遇到的都是颜色鲜艳的菌子,看着就是不能吃。 【陆雪沉的运气真是绝了,看得到的全是毒蘑菇,错过的全是能吃的,跟拍怎么就不提醒他一下,一路走过,真有不少!】 【看得心急,左下角,左下角啊,好大一个牛肝菌!!!陆雪沉怎么看不见,啊啊,我好急我好急,换我都要薅光了!】 【操,大家快看陆雪沉右上角那棵树下有一个青头菌,藏得好深!】 【好好好,都玩成大家来找茬了是吧!】 陆雪沉自认自己的视力不错,但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一个能吃的菌子,好在他有耐心,慢吞吞地找着。 但他不急,观众里的找菌小能手先着急起来了。 【只有观众看得见的菌子,嘉宾总是完美错过,这都是什么倒霉运气啊,为陆雪沉掬一把同情泪!】 【还有他脚边那个,有一朵红菇,藏得好深,啊啊啊,他看见了,他终于看见了!】 “这个……不能吃吧?”陆雪沉犹豫地看着那朵红色的菌子,他的篮子空荡荡。 “红伞伞白杆杆,估计是不能吃的!”周闲觉得不认识,最好别摘。 刚才村民只给他们指导了一些常见的野生菌子,介于这朵很符合传说中的躺板板,陆雪沉失望地选择放弃,把草盖了回去。 【红菇能吃的能吃的呀哥哥,煲汤贼好吃了,别放过它(大哭)】 【虽然但是,这是正确的做法,不认识的野生菌子,最好别摘!】 【好好好,评论区都是y省的小伙伴吗?怎么一个个眼睛这么尖,还这么熟悉菌子种类!】 【难得的嘉宾不急,观众急成狗系列哈哈哈哈】 【没事,陆雪沉找不到,但他老公眼尖,你们刚才发现的菌子,全被他捡起来了哈哈哈】 【谢谢前面提醒,我心不慌了,y省人不能放过每一朵能吃的野生菌!!!】 【这两人,真是一个让人看得心慌,一个让人看得痛快啊!】 “你这运气……我觉得必须得赶紧想办法换回来了!”周闲一路跟在陆雪沉身后,见证了他错过每一朵菌子,简直无法言语。 他错开镜头,把菌子全部倒在陆雪沉空得可怜的篮子里。 “希望吧,我也不想这么倒霉!”陆雪沉脸颊有些泛红,拨开一把草,恰好看到一个菌子,眼睛一亮,“这好像是见手青,能吃!” “哈……恭喜你,耗时半小时,终于找到一个能吃的菌子了!”周闲差点没笑出声,被陆雪沉瞪了一眼,硬是把笑声给吞了回去。 陆雪沉找不着,周闲眼尖,两人综合一下,找得还是挺多。不过隔壁爱情组好像在吵架,闹得有点厉害,他们也不在意。 等到时间差不多,就跟着山上的村民从另一条路下山。 中途,周闲和陆雪沉注意到那名女孩又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被他们发现之后,立马将眼神收回去。 “你感觉怎么样?”周闲凑到陆雪沉耳畔,和他低声说话。下山的路难走,摄影师不好走动,镜头一路颠簸,并未对准在后面的他们。 一开始陆雪沉并未在意女孩的目光,但对方总是藏不住目光,便引起他的注意:“有点奇怪,我刚才发现她也看了陆文耀几眼,好像有话想要说。” 周闲笑得意味深长:“我刚才问过飞扬,这边的山连着十万大山那边。” 十万大山深不可测,即使连阳光都无法进入的原始森林,山中瘴气重,一片死静,连专业人员都不敢轻易进入。 而女孩的母亲好像就是出自于里面的一个古老村庄,这不就巧了,一起都能联系起来。 真是得亏余飞扬长得可爱,性格好又没心机,讨人喜欢,在闲聊时打听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对方对他又没有戒心,一不小心,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说出去。 “等节目结束,我们去问问。”陆雪沉有些意外,不过既然都来了,问一下也不亏。 不知特殊部门对飞机上的那几个歹徒调查如何,有没有找到龙耀兰身上,还有陈叔那边的人又找得怎么样…… 等回到山下的村子,他们暂时借住于村长家开始算分。 陈寻光和应观棋一队高居第一,两个男生分头行动,专找别人没去过的地方,两篮子装得满满。 “我和观棋以前放暑假,就经常和外婆一起上山去捡菌子,这速度还是相当不错的。”陈寻光嘻嘻笑道。 “你们找的确实相当厉害。”周闲倒不觉得有什么,屈居于第二就第二,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胜心。 余飞扬和莫丹烟第三名,这两人对菌子更加不熟悉,找到了毒蘑菇,被扣了不少分;而最后一名的爱情组没有捡到多少菌子,据说吵到一半的时候,甚至把东西都给掀翻了。 周闲听完,真想拍掌来一句:居然没打起来,太可惜了! “俞导,你应该不会让我们来炒菌子吧?”陆雪沉看着大家的收获加起来,还挺多的,够炒好几盘,但是危险性也挺高。 俞导说:“怎么可能让你们来炒,万一没炒熟,待会儿大家一起见小人了怎么办?” 让嘉宾找野生菌就差不多了,要是再让他们炒,估计不太行。毕竟当地居民都有把自己送进医院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俞导找了专业人员来帮忙处理。 中午这一顿是蹭村长家的饭,吃完后,又让众人下田里帮忙,闹出不少笑话,才用三轮车载着众人回到半山腰的别墅。 陆文耀折腾了一天,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矫情,愿意坐上三轮车回去。 不过因为分数太差,他们一组的晚餐有点差劲,几个馒头加水煮菜,陆文耀差点没气到发作,就被岳楼一压了下去。 他这两天的表现太差,全程直播将高高在上的少爷作态全部展现出来,引起不少网友的反感。现在再不好好维持一下人设,对他今后的发展相当不利,现在只能看着别人好吃好喝,陆文耀心里憋屈。 尤其是看到陆雪沉过得越好,他就越不舒服! 陆雪沉完全不关心陆文耀想什么,被周闲不停夹菜,吃得有点饱:“不行,不能吃了,我还得管理一下体重。” “你这体重太轻了,我单手都能抱起来,还是多吃点吧!”尤其是那腰,简直细得要命,周闲都不敢用力抱,咋舌道,“你们做艺人的怎么一个个过得像是苦行僧一样。” 周闲一阵唏嘘,不仅看陆雪沉,也看在座的几位艺人,好不容易摘到这么多菌子,赚到积分换晚餐,结果一个比一个吃得少! 莫丹烟忧愁叹气:“没办法,要注意身材管理,免得上镜不好看。”女艺人的管理比男艺人更加苛刻,要不是今天太累,她吃得更少。 “我也想多吃一些。”余飞扬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点想换型,偏偏他的脸太奶了,不太好操作。 “想吃就多吃呗,饭后好好锻炼,把热量都消耗掉就没问题。”陈寻光嬉笑道,他走的路线和余飞扬不一样,运动量相当大,所以能多吃一些。 俞导看着他们聊得开心,等众人吃完以后,笑眯眯开口:“既然大家都聊到这个话题了,不如大家就做点饭后运动,锻炼一下身体吧。” “嗯?你确定只是运动一下吗?我从你猥琐的笑容中读出了一丝不妙的意味。”陈寻光一脸警惕。 俞导看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让你们做个俯卧撑而已,难度不用太高,只要能够让伙伴坐在身上,背着对方坚持做到十个以上就行,如果能做到,明天我带你们去……” “噗!”俞导话没说完,余飞扬一口水喷出,满脸不可思议,“导演,你管这个叫做难度不高?” 他像是能够背负着姐姐做俯卧撑的人吗?! 看遍全场,余飞扬觉得周闲、应观棋、陈寻光还有点可能,毕竟那体格不是开玩笑,至于他,就是一个小菜鸡! 【淦!俞导也太懂我们了吧哈哈哈!!!】 【卧槽,展示男友力的时候到了!】 【操操操,这不就是给周闲的送分题吗?他能单手抱起陆雪沉,背着他做俯卧撑,肯定不在话下啊!】 【啧啧,看看各位嘉宾的体魄,扬扬小菜鸡不用说,陈寻光和应观棋的身材都很棒,但是双方的体重也不轻,有点困难,换成女神估计没问题,但俞导限制在伙伴里了,这就有点困难!】 【岳楼一应该也行吧,他看着也挺高,就是斯文了些,不知道能不能背着陆文耀做俯卧撑,俞导可真会随机来任务啊!】 【哈哈哈,我就爱看这些,导演快多来一点,这可是大家展示自己男友力MAX的好机会!】 第105章 姿势 “那我们先来试试看吧。”对于俞导的这个新任务, 陈寻光有些跃跃欲试,年轻气盛的男生总是乐于挑战自己,他看向应观棋, “你在下面,还是我在下面?” “我先,轮流试试。” 应观棋干脆利落, 把外套脱掉,露出结实精壮的身体。弹幕顿时刷的疯狂,完全就是CP党的狂欢。 【淦, 虽然知道他们是好兄弟, 但这话真的好暧昧啊!】 【这一期的友情组真的太好嗑了啊啊啊啊!】 【真希望应观棋和陈寻光一起出道, 长得这么帅, 身材这么好,只藏在幕后当作曲家真是太可惜了!】 “俞导,坐在上面的人有姿势要求吗?”陈寻光开口询问, 如果他盘腿坐在上面, 应观棋肯定难起,毕竟陈寻光的体重不轻。 俞导笑眯眯地道:“你们可以慢慢尝试,最好是盘腿坐在背后的姿势,毕竟这才最有挑战性。” 周闲闻言挑眉,这个确实很有难度,不过对他只是小事一桩。 陆雪沉见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犹豫道:“周闲,你该不会想要用俞导说的这个姿势吧?” 陆雪沉身形清瘦, 但也是一个成年男性, 身高一米八以上,就算是轻也轻不到哪里去。真要盘腿坐在周闲的背上, 陆雪沉觉得有些玄乎,甚至怕周闲产生心理落差。 “有什么不可以吗?”周闲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肩膀,嬉笑道,“放心,就算是两个你,我都能够背着做俯卧撑!” 陆雪沉指尖一抖,撑着一副平静的模样,不让直播间的观众看出一点不对。 友情组勾肩搭背很正常,周闲又没有做出超出友谊的事情,一切都正常。 唯独他的耳朵有些不正常,好像在发烫。 “……行吧。” 陆雪沉假作无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犹豫半晌,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先看看陈寻光和应观棋吧,待会儿要是周闲做不起来,还有这两个人作对比,应该不会太丢人吧? 【宿主,反派好像不信任你哎。】 系统也乐得出来看戏,周闲作为富二代的人生相当精彩,玩的都是极限运动,身体素质一顶一的好,背个人做俯卧撑肯定没问题。 周闲正在憋笑偷看陆雪沉假装正经实则耳红的害羞模样,闻言说道:【没事,我待会儿给他展现一下,必须让阿雪见识到我的男友力!】 追老婆必须把自己的优点都展示出来! 场内的镜头都是对准陈寻光和应观棋,没怎么注意角落里的周闲和陆雪沉,他们表面平静地盯着陈寻光和应观棋尝试。 这两人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样子,不过真想背负一个成年男性做俯卧撑,难度相当大。 二人商量之后,陈寻光与应观棋背靠背,将力量分担到各个部位,才勉强做到十个,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换我,换我。” 虽然说只要有一个人就行,但是陈寻光完全把这当作一场挑战。应观棋也顺着他,陈寻光野心不小,直接让应观棋坐在背上,结果差点被压趴下,让众人笑场,只得老实地选择背靠背,做到五个就趴下,被应观棋拎起来。 “很好,恭喜友情组第一对挑战成功!”俞导继续鼓掌,让第二组上。 不过看着一脸淡定的周闲和陆雪沉,俞导摸了摸下巴,建议道:“要不……你们这组换过来做?” 直播间弹幕空了一瞬间,下一秒惊呆了:【卧槽,俞导,你这是什么鬼建议啊?】 【哈哈哈哈俞导真的不是想要搞事吗?让雪沉背着周闲做俯卧撑,能不能先看看他们的体型差啊?】 【很好,我已经能够想到那个画面了,周闲轻轻一坐,陆雪沉就啪叽一下趴在地上哈哈哈】 【癫还是导演癫,但这样确实很有挑战性!】 【直接出局了哈哈哈哈!】 “俞导……你说真的吗?”陆雪沉一顿,目光幽幽地看向俞导。他像是能够背负起周闲做俯卧撑的样子吗? 人要有自知之明,陆雪沉对自己的身体素质相当有数,算不上弱,但也绝对强不到背着一个成年男人做俯卧撑! 周闲和善微笑:“俞导,我也建议你不要随便建议。” 这是想让他压垮他老婆吗? “哈哈哈,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就行。”俞导被周闲看得背后一凉,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这人真是够护短的,还没成陆雪沉的男朋友就这样,成了男朋友还得了! “来吧,直接上背。”周闲也不废话,利落地做了个标准的俯卧撑姿势,浑身肌肉绷紧。 他穿的是短袖,结实的手臂肌肉鼓起,线条流畅而有力,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魅力,让观众看直了眼,不停斯哈斯哈,夸赞好身材。 私底下说两句还好,陆雪沉不会当着镜头质疑周闲。直播间的观众还以为他们也会采取陈寻光和应观棋的姿势,毕竟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不一般,非常考验核心力量。 大家开个玩笑就好,没有真想让他们整个人坐在后背,要不然那腰都可以被压断了。 然而陆雪沉却默不作声地抬腿跨坐到周闲的身上,看得观众纷纷惊愕。 【卧槽,陆雪沉真要这么坐上去,周闲还不得被压垮吗?】 【淦,这组玩真的啊?妈耶,陆雪沉看着清瘦,但他的官方身高好像是一米八二吧?这能轻到哪里?】 【操操操,他盘腿了,他盘腿坐上去了,周闲居然真的撑住了!】 【而且陆雪沉还一脸淡定,他们不会私底下经常这样玩吧?简直涩爆了有没有?!】 观众只看到陆雪沉云淡风轻地把分开的双腿盘起,整个人都坐在周闲的后背,修长手指搭在他紧实有力的肩颈肌肉,入手充满力量感,指尖轻微颤抖。 “可以了。” 陆雪沉提醒周闲,他坐得端正,臀部紧紧贴在周闲的后背,给周闲带来不少刺激,呼吸也一下子变重,多少有点爽过头的滋味。 “那我开始了,你坐稳。” 为转移注意力,周闲的手臂开始发力,身体起起伏伏,绷紧的肌肉因用力而爆起,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而变化,相当撩拨人。 陆雪沉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眼见周闲做得标准又稳妥,连呼吸也自然,他的手指与臀部紧贴的部位都能感觉到脊背鼓起的肌肉变动,让陆雪沉的心脏不断加速跳动,目光落在周闲的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哎,要不要再挑战一下单手俯卧撑?”周闲做到第九个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的呼吸有些重,夹杂着浓郁的笑意,还有余力扭头去看坐在自己身上的陆雪沉。 因角度问题,衬得陆雪沉有些高,他正垂着眼眸,神色平静,墨发乖顺地落在额头前,温润如玉的面容相当美好,左眼皮上的红痣展露出来。 只有周闲看得见他眸中闪过的一丝慌张,认真地坐在他背上的模样,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不……不用了吧……”陆雪沉正努力维持着从容淡定的表情,可内心一点都不平静,完全随着周闲而起起伏伏。 【用用用!!!啊啊啊陆雪沉你快答应他!】 直播间观众都看傻眼了,闻言CP党持续陷入狂欢。 【哈哈哈哈快快快!周闲快向我们展现你的男友力,单手俯卧撑更带感!】 【妈妈呀,这才是我们该看的哈哈哈,爽!】 【嘤嘤嘤,陆雪沉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周闲男友力太足了,这两人简直天生一对啊,温柔美人就该配这种安全感十足的男朋友!】 【没错没错,而且周闲的眼神好强势,侵略性十足,必须搭配温柔美人才能镇得住!】 【斯哈斯哈,说实话,看着陆雪沉一脸淡定地坐在周闲身上,还这么习惯,肯定是私底下没少坐!】 【楼上的“坐”是不是我理解的“坐”呢(小脸通黄)】 陆雪沉的脸已经开始发热,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有点软,试图下去。可是下一秒周闲就倏然下沉,吓得他不敢动。周闲的另一只手往背后搁,扶住陆雪沉的后腰,手掌隔着单薄的夏衫碰触后腰,让人紧张。 周闲仅剩的单手支撑着两人的重量,肱二头肌爆起,青筋浮现。他呼吸平稳,继续做着俯卧撑,偶尔被摄像头摄入的目光锐利又充满侵略感,让观众看得心脏狂跳。 淦!这男人简直强势到可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危险性,让人头皮发麻! “周闲……” 陆雪沉低声唤他,垂落的眼睫毛遮掩住眸中的不平静,他抓紧周闲的肩膀,后腰处的手掌简直滚烫。 二人身体紧贴着的每一寸都带着说不尽的欲望,等到十个单手俯卧撑做完,陆雪沉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背负着两人的重量做俯卧撑本就不容易,更遑论周闲做了十个俯卧撑之后,又做了十个单手俯卧撑。 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被激烈的运动刺激,还是被身上的人刺激到。 “好……好了。” 陆雪沉的呼吸也不平稳,但他擅于隐藏的情绪,除了脸颊微红,并无太大变化。 只是等他想从周闲的背上下去时,盘久的双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倒,被周闲眼疾手快地扶住后腰,陆雪沉顺势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 【啊啊啊坐腿上了,又坐腿上了,这个男人的男友力简直MAX啊啊啊!】 【卧槽,周闲的核心真太强了吧,不仅能背着一个成年男性做俯卧撑,还能单手做,我的天啊!】 【楼上最好把话说完,他们在做什么,要不然会害我浮想联翩呜呜!】 【看得我眼神都直了,做个俯卧撑,怎么像是在看他们do一样(小脸通红)】 【嘿嘿嘿,我之前没嗑这对CP,甚至不屑嗑CP,但现在简直绝了,卧槽,就陆雪沉和周闲这体力,这体型差,啧啧啧!】 【玛德,简直就是XP狂舞啊,温柔美人被自己体力爆表的保镖男友这样那样,简直绝了哈哈哈!】 【啊啊,这才是我这么纯洁乖巧的女孩应该看到的画面啊!】 “亲爱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做俯卧撑的人是你呢。”周闲揽着陆雪沉的腰,笑得乐不可支。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微垂着眼眸看陆雪沉,没被镜头拍摄到的眸光深沉,带着浓重的欲望,看得陆雪沉心乱如麻,连离开他的腿都忘记了。 陆雪沉紧捏着手,强制自己冷静,避开周闲的眼神:“腿盘久了,有点麻。” 【嘿嘿嘿,腿盘久了就麻,多少是有点缺少锻炼,和自家老……保镖多练练嘛!】 【哈哈周闲刚刚是不是想喊陆雪沉老婆?结果顾忌着镜头所以喊了老板?】 【我觉得是,他还抱着他的腰,哪有正经保镖搂着老板的腰啊(指指点点)】 【咦咦咦,楼上都是一群老色批啊!】 【果然一到这对“友情组”,你们都变身变态了哈哈哈】 【没办法,太好嗑了,仙品啊!每一对的性张力简直爆表!】 直播间正在狂欢,众人也是一阵惊叹。 “不错啊,真不错啊!”俞导拍了两下掌,压抑着兴奋。好好好,这一对绝对快要成事了! 嘿嘿,他的友情组马上就可以转为爱情组了! 陈寻光更是两眼发光:“周哥,你的体力和核心力量也太强悍了吧?居然能背着雪沉哥单手做俯卧撑!这是怎么练的啊?” 应观棋也很感兴趣:“能说一下吗?” 他也经常健身,但是背着陈寻光做就很困难,而周闲居然背着陆雪沉,做到这种地步,身上的肌肉却不是那种夸张的,相当具有力量感,线条流畅漂亮,简直让人惊叹! “可以,我们以后有空多聊聊吧,现在换下一组了。”周闲和他们笑着闲聊,但注意力却全部放在陆雪沉身上,搂过对方腰身的手掌还在细细摩挲着,心口有些滚烫。 陆雪沉被他看得不敢再对视,心跳声大到自己能够听见,只能勉强维持着冷静温和的模样,不经意地摸一下脸颊,生怕自己透露出什么。 好在关键时刻,他向来能够端住,只是红了一些,大家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下一组。 有了周闲的表现,后面的两组倒是显得没滋没味,不过笑点充足。 尤其是亲情组,莫丹烟刚一坐上去,余飞扬的手臂就疯狂颤抖,抖得像是蝴蝶振翅一样,硬把黄色的直播间笑到刷出一大片“哈哈哈”。 “我可爱的小菜鸡弟弟,你再加把劲吧!” 莫丹烟更是笑趴在他背上,脚踩到地上,艰难地给余飞扬减少压力,两个姐弟都不容易。 “过过过,将就着吧哈哈哈。”俞导笑惨了,也就勉强算他们过了。 等到岳楼一和陆文耀一组,因陆文耀试图挑战一下周闲和陆雪沉,却失败了。即使用着陈寻光和应观棋的办法,也就坚持到一半,最后换了更轻的姿势,勉强做完,二人的脸都是黑的。 直播间一片唏嘘:【虽然说大多数人连俯卧撑都做不起,更别说背着人做了,但是有了前面的对比,多少有点失望。】 【是啊是啊,要是大家都失败倒是没什么,偏偏陈寻光和应观棋做得不错,又有周闲这个天选之子,啧啧,别说放在节目里,就算是放在健身房里,都是首屈一指!】 【主要是陆文耀太自以为是了,岳影帝确实也不错,但确实比不上周闲。】 【楼上是想引战吗?一个是专业保镖,一个是演员,这怎么比?别拉踩,要不然我们可要骂起来了!】 直播间一片混乱,嘉宾们又和导演聊了明天的安排和表演节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各自回房间休息。 房间里的镜头还没到关闭的时间,周闲用着洗漱的借口挤入洗浴间。 “你进来做什么?”陆雪沉做俯卧撑的时候被刺激得太厉害,刚才冷静了,但是等到和周闲单独相处时,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有件事想询问你的意见。”周闲盯着陆雪沉看。 他刚洗了脸,脸颊沾着水珠,眼神湿漉漉地盯着周闲,还有些泛红,衬得左眼上的红痣更加鲜艳夺目,让人难以平静下来。 陆雪沉躲过他直白的眼神,把牙刷和水杯放好,低声询问:“什么事情?” 周闲心思不干净,慢慢走近陆雪沉,手掌撑在他身后的架子上,几乎将陆雪沉整个人搂在怀里,有些像流氓地懒散一笑:“哦,就是想问你一句,我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个吻?” 第106章 预支 从刚才做俯卧撑的时候, 周闲就很想亲一下陆雪沉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陆雪沉很会隐藏自己,不过只要近距离地去观察, 就会发现他藏着的情绪有些外露,心动与害羞难以隐藏,看得周闲喉咙发紧。 做俯卧撑时, 不仅他的心情不平静,陆雪沉也相当慌张,脸颊红得不明显, 但墨发下的耳朵却相当红润, 看得周闲很想咬一口。 他的手掌放在陆雪沉身体两侧, 没有真将人搂在怀里, 保留一丝余地:“就是想亲一下你的耳朵,可以吗?” 周闲本质流氓,硬是装出一副虚伪的绅士模样, 目光却落在陆雪沉泛红的耳朵上。 还没谈恋爱就亲嘴多少不太好, 所以收敛点,亲个耳朵就行了。 “我知道还有一天的时间,但是你懂的。”有点忍不住,心情实在是太过于激烈,所以便想用吻封住激荡的情绪。 “你这样……”陆雪沉手指微颤,再也控制不住脸红,他用手背抵着自己的面颊,连眼神都有些慌乱失措, “太犯规了!” 十九岁终究是太纯情, 又毫无恋爱经验,被周闲一撩就有些受不了。 “阿雪, 你就说可不可以吧?”周闲看出他的退步,凑近陆雪沉的脸。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激发出一片红晕,他的睫毛在不停地颤抖,天花板的灯光投下一片阴影,白玉似的面容多了一抹红云。 陆雪沉的耳朵在发热,周闲一点点收紧揽住他腰肢的手臂,陆雪沉呼吸有些凌乱。 他一手抵着自己的脸颊,一手落在周闲的手臂上,指腹碰触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 陆雪沉脑海里瞬间浮现对方刚才做俯卧撑的模样,周闲的体力还是太好了,如果能够累出一身汗水从那紧实的肌肉上滚落的话,一定更加…… 救命! 为什么他的想法也开始歪了! 陆雪沉心神大乱,咬着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闲趁势贴近他的脸颊,声音慵懒,带着撒娇的意味:“哎,阿雪,可以吗?只是预支一个普通的吻,我想亲一下你的耳朵,越来越……红了,你是在想……”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陆雪沉下意识摇头否认,眼睛又湿又亮,眼皮上的红痣惑人心弦。 他对视着周闲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呼吸更乱,想要躲避却又无处躲避,于是低声妥协说:“就……一下。” “好,就一下。”周闲舔了舔唇,唇角上扬,笑容微深。 他缓慢地吻上陆雪沉犹如红玉的耳朵,许是太过于紧张,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时,陆雪沉便忍不住抓紧周闲的衣服。 “不用紧张,只是亲一下你的耳朵。” 周闲低笑提醒,炙热的呼吸落在耳廓,掀起密密麻麻的酥痒,让陆雪沉身体都发软无力。 周闲亲得很慢,辗转碰触着每一寸耳边,炙热的呼吸,柔软的唇瓣,不断放大的感官让陆雪沉变得无比敏感。 他的眼眸浮现一层水光,脸颊红得像是晚霞,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仿佛快要冲到喉咙一样。 周闲张开唇含咬住耳垂,细细地亲吻着,直把陆雪沉吻得站不住,后腰抵在架子上,被他搂在怀里。 “可……可以了。”陆雪沉的耳朵有些敏感,无论是呼吸还是唇齿轻咬都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说话都带着颤音。 再这样下去,根本不是亲一下的事情了。 陆雪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喑哑:“你说只是亲一下……” 这哪叫亲一下,简直是又亲又咬,把耳朵都亲得酥麻发痒,让陆雪沉有些受不了。 “嗯,只是亲一下。”周闲还在舔着他的耳垂,又吮又吸,直教人浑身颤抖。贴得太近,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万分。 “!” 陆雪沉哪有被人这样亲过,抿着唇,红着脸,艰难忍耐耳边传来的酥麻电流,等到他松开牙齿,在上面留下些许牙印。 周闲火热的目光不断流连在陆雪沉的耳朵,又到漂亮的眼睛、鼻尖、唇瓣,喉结滚动,贪婪的目光看得人心慌慌。 “别看了。”陆雪沉总觉得下一秒,周闲就会吻下来。他温柔的脸颊染着红晕,呼吸微乱。 周闲没忍住笑出声,拨弄陆雪沉额前凌乱的头发,声音含笑:“怕什么,我说了只是预支一个吻,就不会破坏约定。” “最好是这样。” 陆雪沉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唇,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舐唇瓣,殷红的柔软滑过,羞赧又纯情的模样,简直是逼人犯罪! “……” 周闲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深吸一口气,往后退开,放了陆雪沉。浅尝辄止根本没用,反倒是让他变得更加变态了。 陆雪沉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从周闲身上某处飞快掠过,立即转身背对他,红着脸低声骂一句:“活该!” 简直变态! 亲一下耳朵都能变成这样! 周闲闻言一挑眉,乐了起来:“确实有点自找苦吃,不过还是很快乐的!” 他舔着唇回味,弄得陆雪沉差点没腿软,被吻过的耳朵湿润泛着一层水光,他强撑着说:“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我要敷面膜了!” “我也要敷!”周闲哼笑一声,腆着脸凑过去,像是在撒娇一样,“你帮我也弄一张!” 陆雪沉瞥他一眼,没拒绝,先给他弄好,又给自己也敷了一张,然后才走出洗浴间,恍若无事发生。 直播间的观众等得心慌,眼见着他们这么久不出来,纷纷开起了黄腔。 【好家伙,这么久不出来,他们该不会在洗浴间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啊啊啊,我可是尊贵的vip会员,有什么不能看的?俞导为什么不把浴室也按一个摄像头,我好心慌,一想到他们在浴室做的事情,简直悔错过!】 【可恶可恶,我也好想看,肯定是刚才做俯卧撑的时候太上头了,他们就没忍住嘿嘿嘿!】 【刚才在下面盘得腿软,不知道雪沉这一回还能不能平安走出洗浴间(斯哈斯哈)】 【哈哈哈要是真do,那雪沉肯定无法走出来,必须要让老公抱啊】 【啧啧,别的不说,就周闲那身材和体力绝了,肯定能让老婆下不了床!】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要有画面了!】 【哎哎哎,出来了,出来了!靠,他们怎么是在敷面膜啊??!!】 弹幕区乱得一塌糊涂,各种脑洞大开的CP党齐齐上阵,结果没想到下一秒两个敷着面膜的嘉宾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因为面膜的遮挡,观众根本看不见陆雪沉红着的脸颊,顿时一阵失望。 【可恶,我yy这么久,结果他们居然只是在敷面膜吗?呜呜,我好失望啊!】 【不对不对,你们看陆雪沉的耳朵,我靠,好像有些红哎!】 眼尖的观众注意到一点不对,立刻拉帮结伙地继续嗨起来。 没糖?也必须找到可以嗑的地方,热好嗑CP的小伙伴永远能从各种边角找到糖吃!. 第三日很快到来,俞导正对嘉宾说明今日的安排。 “去景点玩?你确定只是带我们去景点闲逛吗?”余飞扬一脸不可思议,明摆着不信俞导的话。 由于昨天嘉宾们把俞导随机发布的任务完成了,所以今天俞导打算带大家放松一下,看起来相当友善。 “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吗?” 听到余飞扬的质疑,俞导吹胡子瞪眼。 然而众人都齐刷刷点头:是的,你就是这么没用信用的人! 第一天带着他们去助农,每人摘了两百斤水果,累得半死不活; 第二天带他们去爬山摘菌子,又去别人家蹭饭,下田忙活,一天下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回来还让他们背人俯卧撑; 第三天说是去景点闲逛,放轻松,谁信?反正被坑了两天的嘉宾打死不信! 这份不信任一直维持到他们抵达目的地,众人才隐隐发现不对。陈寻光惊讶:“我去,俞导你来真的啊!” 居然真的带他们来景点玩了! 俞导冷哼:“说了带你们玩,居然不信,那我们还是扭头回去,继续助农任务……” “不不不,导演我错了,我们信你,你这回真干得太漂亮啊啊!”余飞扬一改常态,兴奋地抓住试图扭头的俞导。 “没想到俞导居然有做人的一天。”陈寻光还在小声嘀咕。 陆雪沉瞥了一眼被余飞扬吹捧的俞导,淡定道:“他不会有做人的一天。” “我也觉得。”周闲同意陆雪沉的说法,一个爱好坑人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停止坑人,肯定有阴谋。 而他们的怀疑很快就被证实,连续两天高强度劳累的众嘉宾迎来了爬山任务。 明明有缆车,但俞导就是笑眯眯地引着他们走上一条狭窄的山路,楼梯陡峭,体力差的人,爬到一半,已经手软脚软。 余飞扬都想要和俞导同归于尽,让对方把自己的好话都还回来。 莫丹烟笑着逗他:“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把坏人当作好人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的善良与纯真都被导演给摧毁了!”余飞扬苦着脸吐槽。 不过好在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山上的各个景点相当有趣,历史悠久,风景美不胜收。 俞导提前安排的导游带着他们一路闲逛介绍,周闲听得不上心,时不时出手拎住陆雪沉背着的包,免得他摔倒。 “这路比刚才好走多了。”陆雪沉站稳身体,已经倒霉习惯,非常淡定。 刚才走陡峭山路时,十步一拐,看得直播间的人心惊胆颤,生怕陆雪沉一不小心就滚下山。 山上风景不错,就是陆雪沉倒霉,走到漫山遍野的猴子区域时,众人没忍住停下观看的时候。 一只身手矫健的猴子猛地飞窜而来,极速抢走陆雪沉单肩背着的包,看得众人吓一跳。 但猴子还没带着包跑远,得意地叫嚣两声,一道身影猛地从它身旁闪过,将猴子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背包给夺了回去。 “唧唧?”猴子被抢得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大概是从来只有它抢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抢它的份! 如今事件发生,一反应过来,猴子就发出怒吼般的声音,呲牙咧嘴地看向把包抢回去的周闲。 “呵,好野的猴子。我还没找你麻烦,你还先生气了啊。”周闲呵呵一笑,没等他撸起袖子,山上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雪沉面色一变,抓住周闲的衣角:“周闲,别和它们计较!” 势单力薄,打赢了伤害保护动物,打输了吃亏! 周闲注意到随着猴子怒吼,眼见周边的猴子都朝他们看了过来:“我靠,居然还会召唤同伙来帮忙!” 眼见着一只只危险的猴子即将靠近,周闲想也不想,把包扔进陆雪沉怀里,一把将人抱起,转身狂奔而走。 “有必要这样吗?”陆雪沉蓦然落入他怀里,一手抱紧包,一手环着周闲的脖子,完全习惯这个怀抱了。 “有必要!就你这运气,它们肯定会伤你!”周闲身手迅捷,跑得又快,身后的猴子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跑了老远,立马吼叫着,带领一大堆猴子去追击! “唧唧唧!” 周闲听到无数道猴子叫声,顿时一阵唏嘘:“这猴子真是危险!” “比不上你危险!”陆雪沉趴在他肩膀上,莫名其妙笑出声,眉眼弯弯。 猴子都冲着他们来了,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没事,镜头远远对着他们,这下子估计全网都看见猴子追着他们跑了。 直播间也是看呆了,有观众缓缓打出一串字:【淦!他们明明是在逃跑,为什么我硬是看出来土匪抢亲的气势!】 【好好好,土匪老大把世家公子给抢回寨里当压寨夫人的剧情都出来了是吧!】 【啧啧某保镖抱自家“老板”真是越抱越顺手啊!】 第107章 纷争 最后幸好景区的工作人员来得及时, 摁住暴动的猴群,制止一场人与猴之间的纷争。 “周哥,你这……体力, 呼,真不是盖的啊!”余飞扬等人跟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追到一半的时候,就把人给追丢了。 等再找到他们的时候, 人已经在另一处景点悠哉悠哉地逛着,猴子都追不上的人,身体素质是真的恐怖。 即使前两天众人已经见识过, 但每次见到, 多少有那么几分佩服。 周闲正和陆雪沉靠在栏杆处, 等待他们过来, 闻言笑道:“毕竟我是专业保镖,体力要是太差,怎么保护雇主?” “我们又不是没请过保镖, 哪有你这样的保镖啊!”余飞扬吐槽一句。飞机上敢徒手战斗四个有枪歹徒;还能背着一米八以上的男生, 单手做俯卧撑;今天还能抱着陆雪沉突破猴群的追击,这还能是正常保镖吗? 这体力多少有点变态!哪天他要是遇到危险,都想请周闲这样的保镖保护自己,简直安全感十足! 这样想着,余飞扬也顺口问出,等他合同期到了,能不能也担任自己保镖。他接下来有个工作得去国外,要是能有周闲保护, 肯定不用担心遇到什么意外事故。 听到这话, 周闲还没回话,陆雪沉先笑吟吟地开口:“恐怕要让飞扬失望了, 我和周闲签订的合同很长,估计短时间内你等不到。” 他的神色温和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气质温润优雅,相当亲切,任谁都看不出陆雪沉在撒谎。 旁边的周闲看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没说出他们的合同时间只是一个月。 傻子才会说! “这样啊,那真是有点遗憾了。”余飞扬也就顺口一说,没多放在心上。 周闲却趁着主镜头移开的时候,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哎,一个月也算很长吗?” 陆雪沉瞧着一脸坏笑的周闲,移开视线,这人真是恶趣味,明知故问。他轻咳一声,没有回答周闲,不过某些小动作却躲不过对方的眼睛。 最后一天了。周闲心情很好,跟在陆雪沉背后慢悠悠地走着。 这对众人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不过和谐的直播间却悄然出现一些不友善的弹幕: 【emmm虽然知道他很厉害,但是也没必要天天捧着这一点说来说去吧,说实话,有点看腻歪了,我们来直播间是想看嘉宾们之间的互动,而不是某人的表演】 【确实,请了那么多大牌,却总把主镜头对着某对名气不怎么样的嘉宾,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可不是吗?莫丹烟和岳楼一这么大的名气,居然来给个路人保镖作陪,可把他能的吧,导演组是失心疯了吗?】 【呵呵,一个保镖整天秀来秀去,除了身体素质也没什么能秀的吧?昨天某些人还借此讽刺岳楼一,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影帝对比(捂嘴笑)】 【毕竟除了身体素质,某人也没什么能夸的了。】 弹幕讨论得越来越激烈,引得原来就蹲守的观众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看得正高兴呢,怎么就出现这么多不和谐的弹幕了?】 【这是有水军组团来黑人了?还有前面是什么极品啊?又开始给职业分等级了是吧?您是什么职业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嘉宾们都没有什么意见,怎么某些人就这么多意见?才过了两天,就忘记飞机上失事了吧?】 【呵呵,那不就是他该做的吗?毕竟某人可是专业保镖,当时也危害到他的生命,说到底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白眼)】 弹幕乱成一团,言论令人发笑。 【我靠,脑残来袭了!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种神经!】 【笑死,官方都指名夸赞了,现在居然还能出现这种奇葩,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前面人工ai吧?】 节目组还在正常拍摄中,俞导很快听到这件事,有些意外:“屁大点的事都能吵起来啊?”甚至隐隐有冲上热搜的可能,幕后工作人员道:“俞导,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控制。” 这闹得不太正常,像是有人在买水军买热搜,专门来黑他们一样。 俞导摸摸下巴,想起昨晚陆文耀拍摄结束之后来拿手机的事情。 虽然看似没关系,但是俞导想起公司里偶尔传过的那么一两句传言,觉得不太简单。 尤其是这两天观察陆雪沉和陆文耀之间的关系,让俞导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他琢磨半晌,开口道:“周闲不过是个圈外人,对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陆雪沉,我待会儿打电话和王林说一句吧,他估计也发现了。” 俞导让跟拍继续跟着嘉宾做任务,自己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王林果不其然已经发现不对劲。 “我们这边会随时注意网络上的情况,你也盯着点,别让他们太接近,免得打起来。”王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火急火燎。 俞导咋舌:“打起来?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希望陆文耀别张嘴乱说话吧,你尽量别让他们离开镜头,这样两人可能还会注意一些。”王林叹了口气。 直播间进行中,陆雪沉不至于对陆文耀动手,如果对方涉及到他的养母,那就不一定了。 年少时,陆雪沉差点没把陆文耀往死里打,留了一个把柄在对方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利用。 “你这经纪人真是当得够辛苦啊!”俞导感慨万千。圈内的人都知道,当年王林落难时,是陆雪沉帮了他,两人合作多年,即使王林现在手里还有其他一线演员,也没有放弃过跌落谷底的陆雪沉。 王林呵笑一声,幽幽说道:“你最好也多照顾他一点,雪沉在公司是有股份,而且不少,也算是你老板。” 他说完,啪一声挂掉。除了恩情以外,对方还是他的老板,肯定是不能轻视,要不然哪来那么多资源供他选择。 俞导一脸懵:“哈?”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敢情我进了个假公司吗? “导演,怎么了?”看到俞导恍恍惚惚地走回来,他的助理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俞导盯着正在拍摄的陆雪沉,暗自在心里嘀咕,藏得可真深,居然一点都没有暴露。 也难怪陈董对陆雪沉这么好,感情不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还有合作伙伴这一层关系! 陆雪沉果然不简单,能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的人,真不是普通人。 他想了想,和其他工作人员说:“也该将他们报上来的才艺表演发到网上,准备一下,今晚就要开始最后一个任务了。” 网上的人吵就吵吧,反正暂时碍不到他们,而且等表演真的开始,有些无用的骂架也该停止了。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么厉害的保镖,啧啧。” 别说余飞扬心动,俞导都有些心动,不过他用不上保镖保护自己。 等到回到半山腰的别墅,回房休整的时候,陆雪沉对周闲道:“俞导刚才好像一直在看我们,总觉得又有事情发生了。” “他的目光每天都不怀好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吧。” 周闲倒是淡定,完全不放在心里,咸鱼瘫在沙发上喝水,随手给陆雪沉递了一瓶开好的。 陆雪沉接过水:“你说得对,就是不知道我们报上去的表演节目怎么样,如果没被观众选定的话,估计节目组不会给我们安排什么好的节目。”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松口气,也可以去解决一下他身上的麻烦…… “我们的节目挺不错的,我看节目组都已经在准备把东西运上来了,应该没问题。” 周闲看出陆雪沉好像有几分心神不宁的样子,拉着他走到镜头死角。 【我靠,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把人拉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了?周闲这小子是想对雪沉做什么?(鼓脸不满)】 直播间的观众看他俩闲扯看得发困,结果一见周闲把人扯走,立马打起精神。 【喂喂喂,有什么好戏是我们尊贵的VIP不能看的啊?刚从微博帮你们投票回来,居然躲我们,生气啦,哼哼!】 【好家伙,居然躲我们的视角,有点过分了,小心我们不给你们的表演节目投票哦,毕竟节目组安排的小节目也很有意思!】 【哈哈哈我觉得可能是想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不过看弹幕,大家伙居然都给他们的表演投了票吗?】 【可恶,大家居然都是投他们的节目吗?为什么不投节目组选定的呀?明明好有意思,那可是红眼掐腰给命的霸道文学,大家为什么不选啊!!!】 有一观众惊呆了:【我选太早了,没怎么看票,大家居然不选红眼掐腰给命文学吗?能看周闲把陆雪沉摁墙上哎!你们这群老色批居然不选这个节目!简直令我失望至极!】 【我是土狗,我也爱看!结果居然没人选吗(失望叹气)】 【emmm主要是大家在直播间吵架太久了,太淦了!都把周闲骂成什么样子了?当然要找机会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免得某些人纠缠不清,明明这一期的嘉宾都相当有能力!】 【支持楼上,我也喜欢节目组的红眼掐腰给命文学的沙雕节目,不过现在必须先让周闲秀一把,免得某些人犯贱,明明闲哥的安全感十足,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懂安全的重要性!】 周闲不知道弹幕在说什么,将陆雪沉抵在墙边,没有红眼掐腰,反倒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表情琢磨:“你看起来怎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第108章 表演 “我也不知道。” 见周闲难得严肃的表情, 陆雪沉倒也没有胡思乱想,轻按着太阳穴,眉头轻皱:“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你的直觉一向挺准。”周闲继续维持着将他抵在墙边的姿势, “会不会是有谁在背后对你动手脚了?” 陆雪沉思忖道:“或许吧,不过只剩下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今天王哥和那边不是来电吗?以他们通讯透露出的信息来看, 或许那个特殊部门行动小组已经调查出一些与龙耀兰相关的事情。” 今日刚回到别墅,他们就接到官方人员来电。陆雪沉和对面通话许久,他装作不知, 但其实已经察觉到对面在对他旁敲侧击地打听龙耀兰的事情。 三天的时间, 足够特殊部门行动小组调查出许多事情, 或许他也可以开始向他们透露出当年的那件事情? 陆雪沉想了想, 否决掉这个想法。他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养母是死于一条蛇,当年医生也并未从她身上看见任何伤口,过了那么多年, 更难追查到真相, 他必须另想办法才行。 “你还真是冷静。”周闲看着陆雪沉垂眸思考,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存在感,抵着陆雪沉在墙上,他都能视若无睹地陷入沉思。 陆雪沉听到这话,抬眸看他,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莞尔一笑:“怎么,你又想预支什么吗?” 他天天被周闲抱来抱去, 现在不过是抵在墙上, 有什么好浮想联翩,早就该习惯了。毕竟某人晚上睡觉的时候, 把他抱得特别紧,想翻出怀里都翻不出去,好在屋内有空调,要不然非得热死。 陆雪沉表情从容淡定,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接触一下就脸红的羞赧模样,让周闲倍感失望。 老婆适应能力太快,也不是好事。 不过他平静的样子也相当好看,周闲每天近距离盯着,依然觉得陆雪沉非常迷人,外貌温柔,性格也好,垂眸思考时,眼皮上的那颗红痣格外吸引人。 周闲有些后悔,他上次不应该只亲耳朵,应该借着陆雪沉被他亲软的时候,一路吻上眼睛。 只要不结束,不管吻多久,吻哪里,都是一个吻! “失策了。”周闲收敛飘远的思想,幽幽说道。怪他当时结束太早,也怪他黏人黏得太紧,居然把陆雪沉给黏习惯了。 他细细琢磨,灵机一动,腆着脸问:“既然你话都说出口了,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再预支一个……” 没等周闲把话说完,陆雪沉就主动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一触即分,甚至还没细细感受一番,陆雪沉就趁着周闲发愣的时间,恍若无事发生地从墙边离开。 太过于轻柔的吻,好似一片雪花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温柔却短暂,来不及感受。 “不是,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周闲猛地回首,居然不给他时间回味! 他上次亲陆雪沉的时候,可是亲了好久,让陆雪沉细细感受,换成陆雪沉来亲,居然就那么一瞬间,实在是太可恶了! 撩人却不负责,好过分的漂亮老婆! 陆雪沉已然走入镜头范围里,表情平静,含笑道:“哪里过分?我可是同意你的请求了。” “你……”周闲还想说什么,但注意到镜头,他皱着眉把到嘴的话给收了回去,看了眼时间,“还剩五个小时二十分钟三十一秒,你等着!” 他今天非得踩着零点让陆雪沉给答复,到时候必须好好亲回来,这次预支不算! “……” 陆雪沉嘴角一抽,倒也不必把时间掐的这么准确!周闲这是准备踩着零点找他麻烦是吧? 虽然周闲没说什么,但是直播间却已经察觉到一丝微妙。 【周闲……刚刚好像瞪了我们一眼是吧?】 【是的,瞪了,我有截图证明!!!】 【啧啧啧,这男人连隔着屏幕瞪人都老危险帅气了!】 【靠靠靠,他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看这对话,好像还是雪沉对周闲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周闲想要讨回来,却顾忌着我们,所以把话吞回去了!】 【我看了眼时间,他刚刚的倒计时好像是凌晨十二点,可恶,那个时候直播已经结束,他们是不是背对着我们约定什么?】 【我已经浮想联翩,他俩肯定背对着我们在做什么事情啊啊啊!】 一群观众紧紧盯着直播,想要从中看出点端倪。然而周闲和陆雪沉并未再做什么事情,一直到节目组将东西准备好。 开始最后一个表演节目,节目组没有安排顺序,而是让众人抽签决定顺序。 “哟,咱们最后一组了。” 周闲扯着小纸条给陆雪沉看,看来他的手气也不怎么样。最后一组的压力肯定会比前面三组更大,好胜心不能输。 “都一样。”陆雪沉拉着周闲坐好,他才刚知道节目组想让他们表演红眼掐腰给命的剧情,整个人陷入一阵沉默,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一时之间,陆雪沉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在直播,而是在拍狗血爱情剧! 周闲看着节目组安排的表演,还挺想演的:“哎,你说大家怎么投我们的表演了?明明节目组安排得更有意思。” 不知道外面舆论的陆雪沉也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四对嘉宾里面除了他们和陈寻光、应观棋,其它两对嘉宾都是表演节目组安排的剧情。 陈寻光他们的表演之所以可以打败节目组的安排,是因为这二人将在此带来新歌,应观棋也会陪着陈寻光一起唱,是个很难得的机会,错过可能就不会再有了。粉丝们不想错过,所以票数才超过节目组。 “你就那么想演这个剧情吗?”陆雪沉单手托脸瞧着周闲,发现他还真是一脸兴致勃勃。 周闲直点头:“当然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错过。”他看着节目组安排的剧情,念念不舍。 这家伙就这么想对他红眼掐腰摁墙上吗?眼见着周闲反复看剧情,陆雪沉的耳朵悄悄地红了一片。 然后就看到周闲凑过来和他说悄悄话:“哎,阿雪,你的演技这么好,应该能够演好霸道总裁吧?” 陆雪沉敏锐察觉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闲不至于这么……搞笑吧? 周闲一脸深沉看他:“我想着要不要去和俞导商量一下,下一期的表演节目,我们就用这个。到时候我来演小娇妻,你来对我展示一下‘红眼掐腰’,并把我摁在墙上亲,怎么样?” 陆雪沉:“……” 他庆幸自己没在喝水,要不然绝对喷周闲一脸! “不·怎·么·样。”陆雪沉微笑着一字一句地拒绝,耳朵迅速降温。 果然,周闲的脑回路经常抽风,这种主意都能出。 陆雪沉光是想象他把比自己高的周闲摁在墙上,红着眼,掐他的腰,吼一句:“只要你叫声老公,我命都给你!” 很好,第二日绝对上热搜,而且是以搞笑爬上去的,简直滑稽得要命,尴尬到陆雪沉浑身起鸡皮疙瘩,简直想要钻入地缝里! “那真是可惜了。”周闲遗憾叹气,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表演即将开始,作为观众的他们也闭上了嘴。 最先上场的是莫丹烟和余飞扬,这两人的节目投票低于节目组的姐弟小品。只得快速看一遍节目组的安排,就进入状态,开始表演。 由于俞导拿捏得很准,完全是按照姐弟俩的性格来编排的小品,所以笑料很足,代入感也相当强,将姐弟相处之间的各种笑点都表现出来,生动有趣。 不仅弹幕笑得厉害,就连现场也笑得相当开心,氛围感着实被拉满。 第二上场的是陈寻光和应观棋,他们表演的是刚做好的一首歌曲。这首新歌潮且狂野,轻而易举地将上一秒还沉浸在小品里哈哈大笑的观众拉进他们的场合里面。 独特而强烈的节奏,充满力量与魅力,无比地震撼人心,初次看到二人合奏的观众情绪高涨,隔着屏幕都感觉到心潮澎湃。 一曲唱完,直播间已经一大堆粉丝跪求应观棋和陈寻光一起出道吧。这两人合唱的威力太强悍了,简直就是一场视听盛宴,动人旋律点燃心中情绪,感染力强到可怕。 等到第三对嘉宾上场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之中,很难进入状态。 “俞导,你这估计会被骂一顿。”助理观察着直播间的弹幕,看到几条弹幕在指责导演组安排的节目不合理了。 嘉宾自己选定的表演都相当强大,尤其是陈寻光和应观棋的实力,根本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情能够压下去。 别说直播间的观众,现场好多工作人员都还沉浸在表演之中。陈寻光的实力本就不俗,是当今最为瞩目的歌坛新星之一,有应观棋在场时更是强到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观棋不愿意出道,有些让人感到遗憾。 “这票是他们自己投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俞导一脸淡定,“我又没有暗箱操作。” 为了节目效果,他们拟定的表演节目都是偏幽默有趣,而嘉宾们的节目看起来都比较正经。 按俞导猜想,应该是所有人都选定他们的拟定节目,结果没想到出了意外。不仅陈寻光和应观棋表演自己的节目,就连陆雪沉和周闲也是表演自己的节目。 啧,不得不说莫丹烟和陆雪沉的运气不错。 一个简简单单地开启表演,隔着炸场的陈寻光和应观棋。再下一个是缓场的岳楼一和陆文耀,最后又轮到周闲和陆雪沉,不出意外,他们也会炸场。 俞导相当平静地给他们打分。岳楼一和陆文耀的表演节目是一个有趣的戏剧,难度一般,想演好却比较难。 但岳楼一不愧是双料影帝,演技超一流,光他一个人便能将直播间观众拿捏得住。可是与他唱对手戏的陆文耀逊色太多,接不住他的戏。如果换成陆雪沉,应该能够提升这场戏剧的高度。 “真厉害啊!”看到表演渐入佳境,助理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岳楼一的演技,感染力很强,将观众的情绪都引入节目之中。要知道陈寻光他们刚表演结束,相当震撼人心,情绪很难抽离出来。 “确实很厉害。”俞导点头同意。毕竟是圈内的当红影帝,岳楼一的演技肯定厉害,也难怪去年颁奖的时候,某些人会选定他获奖。 那一次入围的作品,俞导都有看过,陆雪沉的演出的确比岳楼一好一些,毕竟角色太适合了。不过非专业人士看不出差距,选定岳楼一,并不会拉低奖项的含金量。 “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俞导咂了咂嘴,陆雪沉差一点就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影帝了。 也得亏当时选的是岳楼一,但凡换个人,网上得吵翻天。 “什么挺可惜的?” 俞导还在嘀咕,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惊得他扭头看去,正是换好衣服的周闲:“你怎么神出鬼没啊?哎,这身还挺适合你的!” 第109章 答复 “还行吧。” 周闲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他穿的是一件黑色利落的古装,显得身姿愈发挺拔笔直,肩膀宽阔, 腰身劲瘦有力,再搭配那张俊美慵懒的面容,举止懒散, 却极其可靠。 俞导之前还觉得周闲长得挺现代,现在来看长得帅的人果然穿啥都好看。 “你这样一上场,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希望你也出道了。”俞导已经想象到有多少人会被周闲的皮相给迷倒, 无论古装还是现代装都相当帅气迷人, 慵懒的面具下藏着的肆意张扬, 很难不让人心动。 “那还是别了, 我保镖做得挺好,对出道没兴趣。”周闲懒散笑道,“俞导,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说什么挺可惜的?” 俞导当然不可能和他说那些没必要的事情,打着哈哈略过:“没什么,让你和雪沉做好准备,他们的表演马上就结束了。” 虽然没有陈寻光他们的表演来得震撼,可岳楼一的演技不是盖的。俞导选的戏剧又足够有趣,引来不少观众的喜爱,垫后的周闲和陆雪沉可不能逊色,大家都期待着呢。 别墅虽然挺大的, 但是周闲和陆雪沉的表演需要的空间范围较大, 别墅外的院子更加适合表演。 夕阳西下,余晖将天空渲染成橙红色, 群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巍峨壮观。伴随着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引起观众的注意。镜头缓缓落在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一向懒散不正经的人,在持剑之时,显得格外危险与锋利。 这样的场景毫无疑问抓住了观众的眼睛。开场的琴声轻缓渐入,持剑的人伴随着琴声而动,长剑拔出,寒光闪烁,犹如行云流水般挥动。 剑光划破空气,他的身姿挺拔而利落,一招一式都无比优雅却又充满压迫感。这是优雅与力量的融合,简直帅得一塌糊涂,没有特效,却也靠着自己打出了特效的感觉。 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树飘落几片白色花瓣落在黑色典雅的钢琴上,一身白衣的钢琴师正沉浸地弹奏着曲子。他的面容温润如玉,极具东方的典雅,又不缺西方的绅士,俊雅而优美。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钢琴键上,音符在跳跃,指尖轻巧灵活地弹动着。 古今与东西方碰撞出的画面感实在是太强烈,偏生毫无违和感,反倒是给人一种穿梭时间的奇妙美感。琴声变得激昂高亢,剑者气势转变得更加凌厉,身姿飘逸而迅猛,剑如游龙,锐利而危险。 剑若霜雪,气势恢宏,周闲看似舞得随意,实则招招踩在琴声音调之上,剑身舞出重影,发出嗡鸣声,看得人目不暇接,连呼吸都无意识地停顿住。 当陆雪沉的琴声变得愈发急促,指尖飞快弹奏出震慑人心的音符时,周闲舞剑的速度几乎已经无法被眼睛追上。飘逸而凌厉的剑法无比危险而致命,身姿迅猛,带着雷霆之势斩破一切,空气都被斩破,剑招变得越来越凶猛。 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的剑招渐缓,凌厉一剑斩落白色盛开的花朵,剑尖呈着那朵花递到树下的钢琴师面前。 无数白色的花瓣落下,落在钢琴、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画面唯美而梦幻,极其吸睛。优雅的钢琴师缓缓抬眸朝剑者看去,伸手就要接过那朵花。 却见对方倏然转剑,铿锵一声,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手指一翻,接过白花,轻轻放入陆雪沉的手里。 周闲唇角上扬,轻眨眼睛:“开玩笑,我怎么会将剑对着你呢。” 要不是这把剑没开刃,他甚至不会玩这么一手。 原本被他们的二人表演震撼到的观众,一瞬间就被这唯美且暧昧的场景给冲击到心脏狂跳不止。 空白许久的弹幕终于开始疯狂填充直播间,将画面都给彻底遮挡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周闲怎么可以这么帅,还这么宠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他不会是穿越的吧,剑法怎么可以这么牛逼,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在看古装剧呢,他甚至还会轻功啊啊啊!简直帅哭了好吧!】 【古代帅气的剑客和现代优雅的钢琴师,妈呀,我简直嗑死了,什么叫仙品,这就是仙品啊啊啊!】 【别说我看得移不开眼,我爸爸刚从背后走过都停下来看了,周闲玩剑也玩得太帅了吧啊啊!】 【还有陆雪沉,救命啊,他钢琴怎么弹得这么好,还会开飞机,我的天,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简直酷毙了有没有?!】 【他弹得真的好牛逼,那手都快弹出重影来了,这两人也太绝了吧!】 【这两人真的太变态了,别说我的眼睛跟不上周闲舞剑的速度,我的耳朵也没跟上陆雪沉弹琴的速度啊!】 【呜呜呜不够看不够看啊啊啊,我要下去反复看!!!】 《谈情吧!朋友》节目组本就万众瞩目,前三场表演结束之后,很快就被录屏的人放了出去。 现在周闲和陆雪沉的表演刚一结束,毫无疑问,立马被疯狂的观众给送上了热搜头条,甚至力压出新歌的陈寻光、应观棋一组! 周闲的剑舞不仅好看,更是具有压迫感,力量感十足,没有人会怀疑这是花拳绣腿,一招一式都无比惊艳潇洒。剑光闪烁之间,身姿洒脱凌厉,看得人激动不已。 【真的绝了,难怪他们能从歹徒劫机活下来,周闲这身手太牛逼了!谁踏马再说周闲只会炫体力和素质,自己来舞一下,力量与美感都不缺,这位保镖一点都不简单啊!】 【好家伙,这身手真的太绝了,感觉甚至比我之前看的舞剑比赛更胜一筹,杀气腾腾!周闲真的很强啊!】 【虽然这句话说得不太适合,但是我真的能get到什么叫做“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被楼上笑死了,现在应该换成“昔有佳人陆周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哈哈哈哈】 【好好好楼上牛逼,cp都嗑入魔了哈哈哈哈哈】 【但周闲是真的帅呆了,什么叫做身若游龙,翩若惊鸿啊,这就是了!】 热搜的评论几乎是偏向一面倒,毕竟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表演有多么优秀,然而很快就有不好的言论出现在评论区。 【不是,怎么还有人拿周闲和武术冠军孙悦去比啊?这脸是不是太大了,人家可是全国武术冠军哎!】 【哈哈,可不是嘛,甚至还想拿这一段普通表演去和国内歌舞剧院的首席相比,我的天啊,也不怕吹上天丢死人(捂嘴笑)】 【别说,我看了都尴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怎么还送上热搜,蹭人家武术冠军和舞剧院的首席啊,好丢人现眼!】 无数讽刺、挖苦的言论不断出现,引起了喜欢的网友的注意:【我才想喊我的天啊,救命,周闲这表演居然都算得上丢人?卧槽,某些人的审美都断崖成这个鬼样子了吗?】 【绝了,周闲这表演还真是相当厉害,评论区里的人真的有看视频吗?】 【看了啊,就是不怎么样,你们真的不嫌丢人吗?这年头什么玩意都能上热搜了!】 【就是,就是,抱走我家首席和冠军,某保镖的粉丝别来沾边!】 评论区乱得一塌糊涂,黑装粉的一大堆,但是很快就被其他网友疯狂打脸: 【哈哈哈哈评论区里的某些脑残,还不快去看看,你们嘴里的国内歌舞剧院的首席、武术冠军孙悦、还有其他官方号,全部点赞转发了这条视频哈哈哈!】 喜讯很快在评论区蔓延,转发的人都是偏向一面倒,尤其是武术冠军孙悦,甚至对周闲的剑舞分析一番,剑招凌厉,含有杀气,却又不失美感,实力不凡。就连歌舞剧院的首席也在微博上发言,对方跳得相当完美,更偏向剑术,与传统剑舞不一样,在武术方面造诣不一般! 【卧槽,真的转发了啊!这打脸打得也太快了吧!】 【哈哈哈我都准备和这群黑装粉的家伙大战五百回合了啊!】 【笑死了,评论区某些人怎么不继续蹦跶了?是不是心虚了?】 【哈哈哈估计他们都没脸出来了】 转发这条视频的几乎都是专业人士,引来了更多网友观看,也越来越多的人入坑。很多官方号也趁此机会宣扬文化。 不得不说,这场表演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尤其是周闲没有特效胜有特效,让很多人想起以前的武侠片。 再一想起对方还在失事的飞机上制伏歹徒,一下子让无数网友对他心生好感,而他们的表演节目票数也一路狂涨不停。 随着网络上的狂欢进行,周闲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好,王林依然没有放松警惕,隐隐注意到几条提到陆雪沉的评论,但无伤大雅。 他们究竟会如何动手呢?王林让人注意着网络的风向,而节目组的直播也终于迎来了落幕。 避开观众,节目组对嘉宾们进行了采访收尾,准备将这一段放入后期的节目里当彩蛋,观众暂时无所得知。 “终于结束了!”与依依不舍的观众道别之后,陈寻光大松一口气,总算不用继续在直播间里待着了。 应观棋提醒他:“别忘了,还有两期。” “没忘,暂时能够放松就算很不错了。”陈寻光露出爽朗的笑容,拍拍应观棋,又看向周闲和陆雪沉,“雪沉哥、周哥,你们的表演也太精彩了吧,我还以为这一期肯定是我们冠军,但看到你们的节目之后,我就猜到结果了,我们肯定输定了哈哈。” 他一脸遗憾地说着,眼睛却熠熠生辉,笑容灿烂。 刚才的那场表演当真是视觉盛宴,隔着屏幕的观众,根本没有他们直观地意识到这场表演有多么的精彩! 毋庸置疑,周闲和陆雪沉肯定能拿下第一名! “客气了,你们的表演也很精彩,这首新歌很棒。”陆雪沉浅浅笑道,他微微扯开一些领子,外套已经脱下,他刚才弹奏得太过激情澎湃,又是夏日,多少有些闷热。 表演已经结束,周闲把衣服换掉了,和观众告别的时候,穿得都是古装底下的白色背心和黑色长裤,拿着蒲扇扇风,懒散随意至极,和刚才舞剑的帅哥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不是脸和身材撑住了,他简直就像六十岁的老大爷溜街,让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夜色已晚,除了行程安排紧迫,需要赶时间的莫丹烟和众人告别之后,便带着余飞扬先行一步离开,其他人都留在别墅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嗯,我知道了,左右不过这几件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周闲洗完澡出来,拿回手机的陆雪沉正在通话。注意到周闲出来,他与对面说了一声,就挂掉电话,原本平静淡然的目光在对视上周闲的眼神时,陆雪沉莫名紧张:“你洗好了?” “嗯,你刚刚是在和王哥通讯?”周闲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紧张。 陆雪沉点头,犹豫着和他说出网上的动静,最近针对周闲的水军有点多。虽然被网友压下去了,但难免有些脑子不正常的人,依然会针对周闲说些难听的话,让他尽量别上网。 “小事而已,无所谓。”周闲倒是淡定,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情,笑眯眯地看着陆雪沉,不怀好意道:“哎,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十五秒,你想好怎么答复我了吗?” 第110章 初吻 陆雪沉的情绪原本有些紧张, 可是周闲故意这样一问,他反而不紧张了。 周闲越想让他害羞,陆雪沉就越冷静, 甚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都说了还有一个多小时,那急什么急?” “你变了,阿雪,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周闲幽幽叹气,好家伙,陆雪沉果然已经习惯了。才短短两天, 对他的抵抗力就直线上升, 莫名令人悲伤…… “我劝你戏不要太多。”陆雪沉伸出食指推开试图黏上来的周闲, 眉眼微弯, “都不知道谁才是演员了。” 周闲嘴上戏多:“谁让你都习惯了,还不让我凑上来啊?”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刚冲完澡, 浑身都是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紧实有力的手臂沾着水珠,头发被毛巾揉得乱七八糟,一两缕黑发落在额前,英俊的眉眼夹杂笑意,带着那么几分恶趣味性地戏弄着人。 简直就像是没长大的小学生一样,陆雪沉往后躲了躲:“你头发都还没吹干,别蹭我一身水。” 他刚才上网看了他们的表演视频,陆雪沉真没想到周闲能表演得这么好, 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先前他们商量节目的时候, 二人甚至没有正式彩排,全靠个人经验结合, 闲聊式地定下节目。 所以当陆雪沉看见这场完整的表演之时,眼里也满是惊艳。又一阵庆幸,自己的基本功没有落下,弹奏出来的曲子没有拉后腿,要不然太丢人了! “你之前怎么没说你的剑术也这么精湛?”陆雪沉往沙发边缘移动,给周闲空出位置。 之前某人可是笑着说一般般,勉强能够入眼罢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精彩,周闲的剑术怕是都不逊色于某些大师了。 周闲也不继续逗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他面前,让陆雪沉礼尚往来地帮他吹头发,仰头眯眼笑道:“毕竟我是专业保镖,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精通,起码得会一点吧。” 他没和陆雪沉说自己最擅长的是刀,用剑主要是比较符合大众审美。 “对了,我们明天离开前,顺便去见一下昨天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吧。”昨天捡菌子时遇到的女孩总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否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有什么关系。 “嗯。”这是之前就说好的,陆雪沉自然会同意。 他给周闲吹着头发,黑色头发有些卷曲,缠绕在陆雪沉的指尖上,手感很柔顺,凌乱而随意,和这人一模一样,物似主人形,连头发也不例外。 明明比他更加高大挺拔,但却乖顺地搬着小椅子坐在他面前,让陆雪沉帮着吹头发,莫名让他感到一阵阵暖意。 还有一个小时啊,陆雪沉的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答案太简单了,两人都心知肚明。 偏偏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让人心动不已。 “阿雪,我们是不是又该……” 等吹完头发,陆雪沉眼见周闲又嬉笑着凑上来,他佯装有些困了,打个哈欠,就让周闲把话给吞了回去。 【宿主,你怎么不继续调戏反派了?】系统在一旁看得起劲,一见周闲满脸坏笑,就知道他想调戏陆雪沉。 周闲拔掉吹风机插头,又把毛巾给放回去:【统子,你没看出他有些害羞吗?】 调戏是很有趣,但得控制住度。虽说陆雪沉已经习惯他的接近,甚至能脸不红、耳不红地和他胡扯,可不代表他真的心如止水。 【看不出来,只看得出来他有些受不了你。】系统诚实地回答。 周闲沉默一瞬,也真诚回道:【要不你还是别上线吧?】 每次上线都没有什么好话。 这几天都比较辛苦,今天又逛了一天,晚上的表演也相当花费力气。陆雪沉有些疲惫,和周闲说了一声后,就上床准备休息,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周闲试图踩点让他给出答复。 【你看,他都准备睡觉了!】而系统像是抓住什么证据一样,让周闲快看。 周闲啪一声关灯,跟着陆雪沉爬上床,引起陆雪沉的注意:“你也要睡这么早吗?” 陆雪沉侧过身来看周闲,灯光刚关闭,眼睛在缓慢适应黑暗,周围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对方一如既往地把手臂搭到他的腰上,把脸埋到陆雪沉的脖颈间蹭了蹭,唇瓣碰触到皮肤,举止自然又坦率。 “是啊,你都睡了,我还坐着干嘛。”和系统闲着斗嘴吗?啧,有老婆能抱的人,何必和系统争这个,它已经足够可怜了。 周闲看了眼浮在空中的系统,目露怜悯。没得到他回复的系统哼哼几声,嘀咕着我赢了,便不再打扰宿主休息。 “现在很热,你别黏这么紧。”陆雪沉轻轻推了推周闲的肩膀,但没能推动,腰上的手臂搂得非常紧。 还没在一起就做得这么过分,等在一起了,这人还了得,怕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敢做出来! “啧啧,前两天也不见你嫌热,怎么现在就觉得热了?是不是想到距离明天只剩下一个小时,就开始紧张了?” 周闲笑眯眯地说道,简直就是一肚子坏水。 “你……”多少有点恶劣基因在身上! 陆雪沉被他的话弄得一噎,虽然已经习惯和周闲睡在一起,但这家伙真是有些过分,总喜欢故意戏弄人,让他忍不住害羞。 想到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陆雪沉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周闲被他反预支的时候,也是相当有趣,陆雪沉觉得与其被周闲踩着零点欺负,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看看周闲还能玩些什么花样。 想法一出现,陆雪沉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而周闲还不知道陆雪沉被自己调戏到“黑化”,他为了给陆雪沉造成一点压迫,闲扯的时候,不忘给陆雪沉倒计时。 “距离零点还有三十二分……” 于是就在周闲又要给睡不着的陆雪沉倒计时的时候,原本静静躺在他怀里的人忽然用力一翻身,反将周闲压在身下,坐在他的腰间:“倒计时就截止到现在吧。” 窗外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流入房间里,陆雪沉的皮肤很白,黑发几乎融入身后黑暗之中。他穿的浅色睡衣有些松垮,精致的锁骨与白净的胸膛都隐隐露出一部分,肤色白得泛光,锁骨上也点缀着一颗殷红的痣,更显得引人遐想。 周闲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时间还没到,就坐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作为一名纯洁善良的处男,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耶! “我最开始说的是节目结束。” 陆雪沉坐在周闲的身上,语气很平静,可即使是漆黑的房间也无法掩藏住他一点点被染红的脸颊。 只是说着说着,周闲自个就带歪路,理解成两天之后。其实按照第一句说出的时间,当直播结束的时候,陆雪沉就该给他答复了。 “这个……我们能不能先换个姿势?”周闲小心翼翼地给陆雪沉提建议,这个姿势真的相当危险,太致命了! 他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自控能力,陆雪沉只是把他压在身下,周闲就忍不住浮想联翩,随后又唾弃自己!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想当初做富二代的时候,他可是能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 可惜脑子就是不听使唤,一些让人脸红耳赤的画面飞快从大脑一闪而过,相当刺激,逼得一向无赖的周闲都忍不住脸红起来。 嘶,真变态啊!他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姿势,又是唾弃自己的一天! 不过默默记在心中了。 难得看到周闲这么小心的模样,陆雪沉轻轻歪了歪头,眼里含着浓郁的笑意,左眼上的红痣瑰丽诱人:“当然是……不能。” “那我要是做什么坏事,你最好别怪到我身上!” 周闲的手掌落在陆雪沉的腰间,睡衣太过轻薄,隐隐能够感觉到腰身的细韧,惹人遐想。 “你能做些什么?”陆雪沉轻笑一声,周闲顶多嘴花花了一些,看似不着调的随性行为,实则都控制妥当。 不等周闲反驳,陆雪沉先一步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周闲,我也喜欢你。” 他的声音相当平静,眼神流露出认真,“我信你的一见钟情。” 或许一见钟情的人不仅是周闲,包括他也是这样。 很奇妙的感觉,对上周闲,陆雪沉没有一点对外人的警惕。 他幼时生活在陆家,遇到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个对外人相当警惕的人。陆雪沉的戒备心很强,甚至有些敏感,只是用虚伪的面具隐藏得很好。 毕竟是生活在娱乐圈的人,多少得藏住自己的真实性格,可是当对上周闲的那一刻,陆雪沉却没有一点戒备,任由他入侵自己的世界。 表面看起来是因为对方可靠,能够给予他安全感,可是陆雪沉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嘶,你说得太正式,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周闲愣了一瞬,立即就露出一副感动到想哭的样子。 他的漂亮老婆居然把告白说得这么让人脸红心跳! 陆雪沉看他这一副感动模样,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没忍住闷笑一声:“你怎么一直这个样子啊!” 周闲不服了:“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再怎么样,你还不是喜欢……唔!” 没让周闲这张破嘴继续说下去,陆雪沉忽然俯身吻住他。冰凉的手指捧住周闲的脸,温柔的吻落下,就想要一触即分。和傍晚时一样,陆雪沉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然后就离开。 但这一回,周闲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一感觉到陆雪沉想要离开,他倏然出手,扣住陆雪沉的后颈,用力吻了回去,带着几分凶猛的味道。 开玩笑,难得的初吻,怎么可以是蜻蜓点水、碰一下,必须是深吻,吻到老婆喘不过气来! 第111章 深吻 周闲平常不正经, 接个吻更是不正经,甚至还有时间想,他应该吃颗糖再亲陆雪沉, 奈何初吻是对方主动,那就只能接受,并反击回去了。 “唔!”陆雪沉是真想重复傍晚时的事情, 一触即分是最好的,结果周闲却不想这个吻这般轻易结束。 他的后颈被扣得很紧,人又是坐在周闲身上, 再这样一压, 更是趴在他的怀里, 充满热情与灼热欲望的热吻, 简直让人浑身颤栗。 陆雪沉试图推开周闲,撑起身体,却反被周闲翻倒压在身下, 捧着脸颊, 不断往里探索,他吻的用力又温柔,这样的姿势更加适合去亲自己喜欢的人,吐息交错,接吻声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别……别唔嗯!” 陆雪沉被吻得嘴唇酥麻,舌尖被吸咬到刺痛,伏在身上的人丝毫不停歇,不断在口腔里留下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带着洗漱后的淡淡薄荷味。 吹得蓬松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周闲额前, 锐利的双眸紧盯着陆雪沉,唇舌交缠, 越亲越用力,让陆雪沉浑身颤动,危险与侵略感扑面而来,简直让人溺死在其中。 “初吻……不能这么简单结束……”怎么都得加深印象! 周闲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粘连的水声,几乎把陆雪沉吻得喘不过气来。 那双漂亮的眼眸浮现水光,眼皮上的红痣变得更加鲜艳,陆雪沉连呼吸都乱得失去节奏,被周闲吻的迷迷糊糊。 一直到有些呼吸不过来,大脑发晕,他才用力推开周闲:“你……你够了!” 这完全和他一开始的打算截然不同! 怎么会有人初吻都亲得这么娴熟,把他往死里亲! 陆雪沉嘴唇、口腔都在发麻,还有些生疼,手背抵着自己的唇瓣,甚至感觉被亲肿了。 “你确定你是初吻?”陆雪沉多少有几分不信,睁着双水润的眼眸瞪周闲,脸颊布满红云,带着几分羞恼的模样。 周闲有些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上的水丝,唇瓣透亮,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我还是个处呢!” 他的语气带着小雀跃,对此感到相当自豪,也让陆雪沉臊到想要从床上滚下去,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能再亲一下吗?”周闲低眸看着陆雪沉,跃跃欲试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陆雪沉呼吸一窒,盯着上方的周闲,这人长得高大,气势也强,这样的姿势更是给人一种被大型野兽盯住的心悸感。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陆雪沉一偏头,不想直视周闲,脸颊和耳朵都红得厉害! “为什么?你刚才坐我身上的时候,我都没意见!”周闲一挑眉,琢磨两下,“你要是想在上面的话,我也没意见。” 周闲说完就利落地一翻身躺下,招呼陆雪沉:“来吧,正面上……唔唔!”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陆雪沉一把捂住嘴巴,这回没用嘴,他被亲怕了,直接用手堵住某人的那张破嘴。 “周闲,你快闭嘴吧,就当我求你了!”陆雪沉臊得想要躲进被窝里,他后悔了,就不该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主动撩周闲!这人没脸没皮,和他瞎计较些什么? “啧,刚才主动坐上来的可是你,现在又不肯了。” 周闲一把抓住陆雪沉的手指,吻着他的指尖,温热的呼吸落在手指上,连白皙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指节泛红。 陆雪沉羞得厉害,周闲也笑得厉害,身体抖了几下,他伸手去抱住想要往被子里埋的人,用额头轻轻撞了他一下:“好啦好啦,和你开玩笑,不逗你了哈哈!” “正好十二点钟。”周闲脸上笑意浓郁,陆雪沉的提前回答,还主动亲了他,这让周闲的心情相当愉悦。 “那就该睡觉了。”陆雪沉用被子捂着自己,只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看他。 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夜晚总是容易催生各种欲望,接吻之后的心情更是激昂。 周闲点头赞同:“阿雪说得对,不过我的心情还有些激动,估计得好一会儿才睡得着!” “你要是放开我,应该冷静得更快。”陆雪正在给自己降温,并且劝某个升温器一句。 结果周闲反抱得更紧,笑嘻嘻地说:“那可不行,没你我睡不着,亲爱的男朋友!” “你抱得这么紧,你的男朋友睡不着。”陆雪沉红着脸提醒他。 “没事,前两天你都睡得这么熟,今晚也不例外!” 周闲有事没事地和陆雪沉瞎撩着,等温度降下去,夜色渐深,两人便一如往常地相拥而眠. 翌日,山中雾浓,一直到九点才渐渐散去。 凌晨时分,又下了一场雨,阿萱早早便起来和村中好友上山捡菌子,路过上次捡菌子的地方,想起前天遇到的陆雪沉。 阿萱不追星,但陆雪沉童星出道,演过太多电视剧、电影,即使是不追星的她也很难不眼熟。 于是便因多看两眼,阿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阿妈出自于十万大山里的一个比较守旧传统的古老村庄,陆雪沉给她的感觉,有那么一两分像曾经去过落木村的人。 阿萱小时候在落木村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有一个专门拍摄纪录片的导演带着剧组去村里拍摄。 剧组里有一个挺帅气的男生和村里的阿姐相恋,阿萱曾不小心看到阿姐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又在他身上写了个神秘符文,约定好永远在一起。 可惜后来那人跟着剧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去。阿萱将这件事情告诉阿妈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 但是随着年龄渐长,阿萱也逐渐发现真相。村里与世隔绝,但阿萱没有,她曾上网调查过那个剧组的相关事情,惊讶地发现导演早就意外身亡,当年拍摄下来的纪录片也因种种原因,没有播出。 阿萱能够查到的信息有限,剧组里除了导演,还有几个人也早已去世,其中便有那个与阿姐恋爱的男生。外界因此对十万大山更加讳莫如深,鲜少有人会再去记录这些东西。 而现在,阿萱发现陆雪沉身上的气息,和剧组里死去的那几人的气息有些相似,都给人一种沉重、灰暗、压抑的感觉,靠近他绝对会发生不幸的! 这是阿萱的直觉与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靠近这么不幸的人。 好在她家住在隔壁村,与《谈情吧!朋友》节目组相隔甚远,即使发生什么不幸,都不会连累到他们。原本阿萱也想提醒一下对方,可是这种提醒没有作用,对方不会信,她也没有能力帮助对方。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少牵扯这些事。从隔壁村朋友口中得知节目组已经离开,她们不用再见到这群人,阿萱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暗暗松口…… “哟,小姑娘,你好呀。” 一道悠闲的声音传来,阿萱背着筐,瞪大眼睛盯着和阿婆蹲在一起搓苞谷的青年,朝着她招了招手,笑容满面,他长得英俊帅气,懒散又随性,却和一旁八十多岁的阿婆聊得开心。 阿萱一脸惊愕,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节目组的拍摄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她看向从屋里走出的陆雪沉,第一反应:这倒霉运不会已经传到他们这里了? “萱萱,你朋友当然是来找你玩。”阿婆笑眯眼睛,脸上的皱纹有些多,“两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苞谷搓得差不多,孙女也回来了。阿婆不用周闲和陆雪沉帮忙,自己把筛子端起来,让他们自个去玩。 “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婆一走,阿萱顿时紧张起来,她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把这两人给送走。 “如果真什么都不知道,你当时在山上也不至于看阿雪这么多眼,别紧张,我们就是来询问一下。”周闲笑了一声。 阿萱还想用自己对明星的好奇敷衍过去,不料周闲却直接开口道:“你知道前几天的飞机事故吗?” 他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将飞机上歹徒的诡异之处说出,以及他们计划让飞机撞入十万大山之中,让整架飞机里的乘客作为祭品。 “我当时看了眼他们的手稿,这里面涉及到巫蛊之术。”当时事态紧急,周闲为了保护陆雪沉,没有时间多看。安全之后,特殊部门很快就将东西带走,更加不可能看见。 “阿萱姑娘,你母亲是古木村的人吧?”周闲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案递给她看,“我让人查过了,十年前,有一个拍摄纪录片的剧组曾经进入古木村拍摄过。后来不知为何,纪录片并未被放出来,剧组里的某些工作人员也意外死亡,其中有些人的死亡现场就有这个神秘符文,而这个符文,我在飞机上也见过。” “这……这个……” 阿萱有些懵了,她盯着周闲手机的图案,瞳孔猛然一缩,这个符咒和当年阿姐在那名男生身上画的神秘符文好像! 周闲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看样子,你也认识这个符咒。” 阿萱一下子坐立难安了,周闲给出的信息量太大,让她有些紧张起来。 陆雪沉看出她的不安,语气温和道:“阿萱姑娘,非常抱歉,这么冒昧地上门,让你感到为难了。” 陆雪沉脾气好,说话也好听,加上一张温柔的脸,和她温声细语说话的模样,非常让人感到放心。 比起周闲,他和善太多,一下子就让阿萱安心下来。 “不,不用这么叫我,你们叫我阿萱就好。”加个姑娘什么的,感觉像是在演古装剧,阿萱觉得还挺不好意思。 “嗯,那我就叫你阿萱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雪沉。”陆雪沉笑容温柔,和她慢慢交流着。等阿萱平静下来,他才道,“阿萱,这个图案我也曾经在家里见过,所以想问一下,你是否了解,如果不知道也没事,我们会继续另外找人询问,只是打扰你了……” “只是一件小事,算不上打扰。”阿萱连忙摇头,她在听到陆雪沉说是在家里见过之时,怔了一瞬,盯着陆雪沉的目光多了一丝怜悯,居然还是被家人害的吗?这样也太惨了! 人总是容易对美好的事物生出好感,陆雪沉的性格好,人也长得好。原本只想躲着的阿萱已经被找上门,对方还只是询问一下相关问题,她只需要回答几个简单问题,倒也无事。 毕竟一开始她就想要告诉对方,只是担心对方不信任,反给自己找一堆麻烦。既然如今找上门,那便说出来吧。 第112章 客套 越是往里深入, 雾气浓重,堆砌出的石板路布满青苔,层层叠叠的绿叶遮挡住阳光, 导致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的厚重叶子颜色深重。树木高大,几乎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 神秘寂静,让人心中发渗。 “芳姐,这还要走多久哈?”行走在石板路上的人没忍住开口询问。 领头的是两名女性, 年龄较大、穿着极具民族风格的年长女人回首笑道:“快了, 快了, 就十来分钟左右就到了。” 她约莫有四十来岁, 眼神沧桑,脸上带着浅浅的皱纹,身旁的阿萱拉着她的手:“阿妈, 为什么我也要来啊?” “你都多少年没回去了, 你外婆想你了,正好趁着暑假回去一趟。”芳姐说。阿萱当年因碰到村里的一些事情,被吓了一跳,已经多年没有回去。正好趁着她高中毕业,还没去上大学前,先带回来教一教。 说完,芳姐继续带领众人往深山走去,身后的人话题却打开了, 毕竟这森林太幽静瘆人。 “陆先生, 你现在情况还好吧?”特殊行动小组的成员展向明盯着被周闲背着的陆雪沉,目露同情之色。 之前他们看直播的时候, 就知道陆雪沉足够倒霉,真实看见之后,更是惨不忍睹。 进个大山,路过草丛,也差点被埋伏在路边的尖吻蝮偷袭,幸亏周闲及时踩中它的头。再往里走,十步九跌,石板路长满苔藓,湿滑难走,其他人小心翼翼,顶多打滑,陆雪沉却差点脑袋着地,给大山磕个响头。 “今天的情况比以往确实糟糕一些,不过现在好多了。”陆雪沉靠在周闲的背上,表情温和,没有一点遭到厄运之后的愤怒与不安。 展向明看向背着他的周闲,步伐轻快,走得淡定,随脚踢飞试图爬上来的蜈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注意到展向明的目光,周闲朝他看去:“展先生,你有事吗?” “没事。”展向明摇头,笑道,“周先生,你身手很好啊。” 这一路走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身手好、反应快,难怪能在飞机之上制止那四个歹徒的行动,甚至可能对咒术一类有免疫能力,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老巫师说的那人。 “一般吧。”周闲背着陆雪沉,走了一路,依然没表现出疲惫之色,简直非常人。 与展向明等人相遇是个意外,特殊行动小组与阿萱的母亲芳姐认识。因飞机上留下的神秘符文而想起十年前的那件意外事故,便主动找上芳姐询问,芳姐思忖之后,便打算将他们带去落木村,与村里的长者告知此事。 结果回去拿东西的时候,正好遇到来访的周闲和陆雪沉。芳姐的经验比阿萱更充足,自然一眼看出陆雪沉身上的问题,并且告知特殊行动小组的人。 在对方询问他们怎么也会来这里的时候,周闲将自己无意间刷到的照片给众人看,因与飞机上的太过相似,又知晓阿萱的母亲是落木村的人,便准备来请教一番。 “我曾经也在家中见到过这个图案。”陆雪沉顺势说出自己当年在家里看见的图案。原本没放在心上,在周闲将照片放给他看时,陆雪沉才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类似的图案。 趁着这个机会,他回忆起当年在养母的房间里看到的蛇——一条不存在于现实的蛇类。黑色为底,后背却突出肉瘤,看起来和人脸很相似,甚至带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多看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 陆雪沉长大后,忍着恐惧与恶心,翻找了许多资料,也没能确定这条蛇的身份。 芳姐听完之后,也不隐瞒,直接说出这是巫术养出的毒蛇,专门用来夺取人性命。陆雪沉的养母是被害死的,而凶手毋庸置疑——龙耀兰。 这样一来,便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 芳姐反复看了看百科上的陆文耀的照片,也指出了这人的气运不太一样:“我不擅长算命卜卦,相术也不行,你们可以找其他专业人士看看。” 难怪飞机上的那几个家伙认不出陆文耀,就龙耀兰做过的事情,根本生不出这么大富大贵的儿子。她甚至不该有后代,就算生下孩子,也应该是天生霉运,早夭之相。 “原来这就是他们当时冲着我叫陆文耀的原因。”陆雪沉当时还挺奇怪,这群人怎么认错自己的。 虽说巫术之道的人不善相术,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陆雪沉是个倒霉鬼,整架飞机就他气运最差,还姓陆,这认错的理由倒也合理。 “我解决不了你身上的问题,得找村里的老人才行。” 芳姐不擅长解决这种咒术,索性把他们一起都带回村里去。期间说起龙耀兰的事情,出身于另一个避世不出的村子,早年便离开十万大山,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展向明和其他人找来,她也不知道对方居然敢牵扯进这些事情。芳姐与特殊部门有合作,也不介意在这上面帮助他们。 众人能得到芳姐的帮助,算是意外之喜。 陆雪沉的心情在一路倒霉遭遇之后,渐渐平静下来,但眼眸中的冷意却丝毫不少,他将脸埋在周闲的背上,藏住自己的情绪。 【宿主,反派的黑化值在上下浮动。】系统缩在周闲身边,小声提醒他。这座森林太恐怖,连系统都感到有些吓统。 浮动不大,就在55%和65%之间跳动。周闲听到提醒后,眼前也出现一片面板,黑化值在跳动,后面的加减符号也亮了起来。 周闲意识到,这是让他在陆雪沉的情绪失控之时,帮他稳定住黑化值。不可以变成100%,也绝对不能太低,否则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也会相应减少。 【毕竟他的心情很糟糕,黑化值不稳定很正常。】只有情绪达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影响到黑化值。 现在终于证实养母的死亡是被人所害,陆雪沉的心情会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闲没有对黑化值动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碰触,否则会被检测到。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他便什么都没有做。 陆雪沉的心情缓缓恢复平静,搂着周闲脖子的手臂收紧,他半垂着眼眸,温软的唇瓣碰触着周闲的脖子:“……谢谢。” 如果没有遇到周闲,陆雪沉肯定不会来这个节目,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更不会意外寻到当年真相的线索,甚至有可能在参加另一个节目的时候,出事故丧生…… “客套。”周闲斜眼看他,把陆雪沉往上颠了颠,也不知道陆雪沉谢个什么,他保护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要亲就亲嘴,不过碍于旁边人多,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再亲也不错。 陆雪沉笑了笑,目光从某个角落划过,他拍着周闲的肩膀,伸出手指指向前面,提醒道:“别走那边,有条银环蛇。” 他们走在长满苔藓的石板小路边,陆雪沉注意到前方的石头缝里有一条黑白相间的蛇出没,万一忽然犯神经病来一口,就糟糕了。 “那不是白环蛇吗?”有一个特殊行动小组的成员夏如冬眯眼看去,感觉更像是无毒的白环蛇。 走在前面的芳姐低头看去,随意伸手将它抓出来。 没等蛇朝她咬来,就捏住它的头:“是银环,看它这三角背就知道了。反正你甭管认不认识,看见黑白配色就跑远点,别想着分辨它是银环还是白环,万一给你一口,又没及时抢救,那就糟糕了。” 她说着就把银环蛇往腰间的小笼子里塞进去,表情相当淡定,仿佛抓住的不是一条生命减速带、亚洲一哥。 夏如冬小心翼翼提醒道:“姐,银环是保护动物……”当着他们这几个官方人员抓蛇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就是想取点它的毒液,事后就放走。”芳姐爽朗一笑,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走,又对陆雪沉道,“现在还没进入落木村的范围,等再进去一些,你的情况会好转一些。” 周闲淡定道:“没事,我背着他也一样。” 听到这话,芳姐古怪地看他一眼:“正常来说,走在他身旁的人,也会被牵连,你倒是有些不一样。” 寻常靠近陆雪沉的人,都会被牵连到,就像他以前的保镖一样,可是周闲却丝毫没有被影响。也许是他身手不错的原因吧,毕竟芳姐也很少见到身手这么厉害的普通人。 她偶尔会与特殊行动小组合作,见识广泛,却没见过像周闲这样的人,好像他自身便对灾厄有抵御能力。 “毕竟周闲的反应速度很快。”夏如冬有些敬佩地说道。一路走来闲聊,夏如冬是真觉得周闲厉害,简直就把保镖这个职业做到极致了,背着陆雪沉走这么久,都没见他疲惫。 再一联想到节目组在飞机上拍摄到的片段,这人不仅仅身手厉害,脑子也很好,很适合进入他们部门做事! “客气,身为保镖,这是必要的,我也就这个优点了。”周闲挑眉一笑,没多说,他们已经走入落木村的范围。 远远便看到有炊烟升起,一座古老的寨子出现在眼前。寨子背靠大山,充满活力与生机,前有溪水流过,吊桥相连,摇摇晃晃,透着沧桑岁月。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摇摇晃晃的吊桥,陆雪沉已经从周闲身上下来,被他牵着手走过吊桥,金属摩擦的声音嘎吱作响,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断裂的感觉。 芳姐说:“如果你是在外面走这种吊桥,肯定会断裂跌下去,不过已经到了寨子,问题就不大。” 陆雪沉被厄运缠身,进入寨子之后,身上不祥的气息会被隔绝一部分,便不会像在外面一样倒霉。 “确实有种轻松许多的感觉。” 陆雪沉进入寨子以后,确实发现身体轻松许多,好像一直压抑在身上的东西骤然散去,不像以前难受。 可能是因为早就习惯这种压力,陆雪沉没有感觉,直到今天才注意到他处在不适的状态很多年了。 “等你的气运回来之后,还会更轻松。”芳姐琢磨许久陆文耀的面相,简直好到不可思议。估计这些好运都是属于陆雪沉,这人本该是大富大贵、一生顺遂的命运,是难得的好命,可惜被人换走了。 周闲牵着陆雪沉往里走:“回去以后,我们去揍他一顿吧。”换命一事被彻底证实之后,周闲觉得陆文耀多少该付出点代价。 “那你们注意点,别被发现了。”夏如冬一路听来,也觉得相当火大。害了人家养母,还要害无辜的孩子,龙耀兰和他儿子真是太恶心了! 再根据他们查到的东西,这对母子还做了很多恶心的事情,简直就该遭到天谴! “咳!”展向明咳了一声,朝夏如冬看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夏如冬一撇嘴:“组长,我也没说什么,你别瞪我。像这种人,你也没少揍啊。” “不用担心,如果陆雪沉身上的咒术能被解开,就会引起反噬,施术者不死即伤,换命者也会遭到百倍的厄运缠身,估计活不了多久。”芳姐笑着说道。 阿萱闻言低声道:“那他们这也是活该!”做坏事就应该被反噬,哪有坏人长命的道理! 周闲点头:“确实活该。”但还不够。 死太早不好,他们合该一直倒霉下去,把陆雪沉遭到的厄运都受一遍才好。 第113章 舆论 《谈情吧!朋友》直播刚结束的第一天, 昨晚的表演热搜才降下不少,就有几条极其刺眼的词条冲上热搜: #陆雪沉抢夺上亿遗产,殴打养母亲子# #陆雪沉校园欺凌# #陆雪沉耍大牌# …… 一眼看去, 数条与陆雪沉相关的词条,看得人都快不认识“陆雪沉”三个字了,而其中头条热搜是最为显眼, 直接点燃网友的情绪,连忙点进去吃瓜。 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使是看出陆雪沉是被人黑的网友也义愤填膺起来。微博上已经有人整理好陆雪沉的所有黑料, 五岁时父母双亡, 被陆氏集团的总裁妻子简文娥收养。 养母病逝后, 养父为完成亡妻的遗愿,始终没有忘记寻找丢失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 终于找了回来, 然而陆雪沉却因担心对方抢夺养母留下的遗产,排斥被养父寻回的亲子陆文耀。 甚至在初中的时候,他曾在学校厕所里威胁殴打陆文耀,这一段有视频证明。也不知道博主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的监控。 监控视频里,陆雪沉冷脸甩手从厕所里出来,身后跟着受伤的陆文耀。陆雪沉刚走出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身,又一脚把陆文耀给踹回厕所, 这一小段的视频, 直接把网友给看呆了。 陆文耀的粉丝更是直接疯了,直接在评论区开骂:【操操操, 陆雪沉他妈的神经病吧?】 【啊啊啊好心疼我家耀宝,陆雪沉真是该死,他踹得好狠,气死我了,我想弄死他。】 【陆雪沉平日里装得也太好了,亏老子还对他有点好感,现在再看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操,他到底是有多大的脸?被耀耀妈妈养大,又这样欺负她的孩子,真是太该死了!】 【耀耀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后悔自己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博主将陆家的情况都整理清楚,并用春秋笔法明里暗里地证实陆文耀是简文娥的孩子。陆雪沉为私心不认陆文耀的身份,且经常与养父吵架,试图将陆文耀说成是小三的孩子,即使对方摆出证据也不愿意相信。 养父念及他是亡妻收养的孩子,百般忍让,陆雪沉却得寸进尺,欺负陆文耀。看完这段视频和各种证据,微博评论区几乎炸了。 陆文耀的粉丝、路人、还有陆雪沉的黑子攻陷评论区,但仍有一部分对陆雪沉有好感的人不相信这些事情。 【现在完全就是单方面的黑吧,我反正是不信的,有本事就把视频放完整啊!网上断章取义的事情可不少,谁知道是不是陆文耀做了什么,坐等官方出来发话。】 【对啊对啊,雪沉不久之前才救了整架飞机的人,连官方都在夸他,我真不信这么善良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啧啧,好熟悉的全网黑,我觉得吧,最好别站队,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emmm不久前还全网夸,才那么点时间就全网黑,怎么感觉有点诡异。】 【哪里诡异了?你们没看证据吗?有视频为证,陆雪沉就是欺负陆文耀,那一脚根本是往死里踹!他真该死,你们也别当洗地狗了。】 【操,还不止如此,陆雪沉装得太TM白莲花了!你们去看放出来的最新消息,还有别人控诉他性骚扰的微博,未成年就抽烟喝酒混酒吧、调戏女性,有照片为证,这根本就是个混混,亏老子以前是他的粉丝,我简直瞎了眼!】 【淦!我也瞎了眼,后悔嗑他和周闲的CP了,怎么能这么恶心!】 【呵呵,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热搜第一,说没鬼,我是不信的。】 【周闲真不该保护这种垃圾人!】 【说不定就是一丘之貉呢,毕竟烂人都容易混成朋友,陆雪沉是个混混,周闲是个保镖,估计都一路货色,狼狈为奸。】 网上吵得厉害,陆雪沉与周闲仍然在落木村之中,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情。 落木村处在深山,与世隔绝,信号基本等于没有。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与此同时,陆雪沉所在的娱乐公司里,王林有些焦急地询问。 陆雪沉的助理小杨摇头道:“不信,陆哥好像不在服务区里。”他已经不间断地打了几十通电话,陆雪沉依然没有接电话。 王林拧紧眉头:“那就继续注意情况,先看陆文耀的回应。到时候如果雪沉还没联系上,我们这边只能先动手了。” 好在他之前和陆雪沉联系时,对方估计进入山里后,可能会失去信号,便提前和他商讨过接下来的应对。 结果现实的情况远比他们预料的更加严重,多少有点糟糕过头。 “陆文耀和陆轩真是够狠的!” 王林看着舆论情况,咬牙切齿。这完全就是想将陆雪沉彻底摁死、声败名裂,不给一条活路。 再一想起陆雪沉的发现与嘱咐,他又觉得毛骨悚然。 不仅这对父子狠毒,就连藏在他们背后的龙耀兰也相当恐怖,科学世界玩邪术,让人后背发凉。 有视频为证,待舆论发酵得差不多,陆文耀的官号很快发出新微博,言语真诚:大意就是让粉丝不要为他的遭遇太生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千万别因此去网暴他人,陆雪沉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陆雪沉,各自安好就行! 【啊啊啊我要气炸了,我们的耀耀怎么这么善良,我一直以为他是锦衣玉食的小王子,结果没想到他居然遭受到这么多不幸的事情,依然能够不报复伤害他的人,我都快看哭了!!!】 【妈的,陆雪沉怎么可以这么恶心,有视频为证,警察怎么不把他抓走啊,气死人了。】 【他那时才是初中生,未成年,警方也拿他没用啊,真是恶心恶心恶心!】 【我说呢,难怪耀耀这么讨厌他,原来根本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夸过他,现在想想,我就后悔,陆雪沉,你欠我的该怎么还啊!】 【呵呵,事情都发酵这么久,他还没出来回应,情况基本坐实了。】 【陆雪沉的父母也是活该死的早,生下这么一个白眼狼!】 【卧槽,上面sb吧,这和他父母有什么关系?多积点口德吧。】 随着网络吵得越来越厉害,陆雪沉方很快做出回应,王林直接用陆雪沉的微博号发了一条录音。 这是几年前的录音,却清晰地记录下陆雪沉为什么会对陆文耀动手。与其说是陆文耀被人霸凌,不如说是陆文耀联合其他人试图霸凌陆雪沉,反被陆雪沉揍了一顿。 至于那一脚,是陆文耀不甘心地跑出去骂了一顿陆雪沉,言语之中涉及到辱骂对方的亲生父母,以及养母。 【艹,反转怎么来得这么快?】 【妈耶,陆文耀这嘴也太歹毒了吧,不仅骂陆雪沉父母,连自己亲妈也不放过?还骂得这么狠,他真的是简文娥的儿子吗?】 这一波反转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吃瓜网友一脸懵逼。 【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能太快站队,这反转的太快了,陆文耀真要这么羞辱人家父母,那他活该被一脚踹飞,换我我也打死他,陆雪沉打得太轻了!】 陆文耀的粉丝立即发出质疑的话,不承认这是陆文耀的声音,怀疑造假。但陆雪沉的团队很快放出权威团队的鉴定证明,以及用陆文耀曾经的声线对比,证明真实性。 两方吵得一塌糊涂,陆文耀的粉丝还在拼命控评,但是却没有这么容易。陆雪沉的粉丝在这几天增加不少,还有CP粉帮忙战斗,陈寻光很快帮忙转发微博,留言:我相信雪沉哥。 其他参加《谈情吧!朋友》的嘉宾也纷纷帮忙转发,光说飞机上的救命之恩,就让他们欠了陆雪沉和周闲不少。 三天的相处,让众人对陆雪沉更加了解,比起陆文耀,各位嘉宾更信任陆雪沉。 【我靠,除了陆文耀和岳楼一,其他嘉宾都信任陆雪沉,这就说明了很大问题啊!】 嘉宾的转发,导致许多本就对陆雪沉有好感的粉丝和路人也帮忙说话:【刚才那一波阵势真是够大啊,感觉肯定有某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是谁呢?嘻嘻,我不说,大家肯定也知道。】 【某些人刚才骂得这么狠,我觉得他们都欠陆雪沉一个道歉,不非黑白,听风就是雨。】 【你们还真信这个反转啊?不过一个录音,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陆雪沉就是对耀耀动手了,这是不可否认的现实!而且他抽烟喝酒泡酒吧的事实可没否认,还有性骚扰女明星,妈的,这人真是够恶心!】 【信他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打钱,呵呵!】 网上杀得一片腥风血雨,王林抓着头发,自我安慰:“起码比刚才好点了,小杨你联系一下法务部,准备律师函,我非得把这群造谣的营销号全部送进去! 还有,得让霍导演提供一下他那部半废的电影片段,解释一下雪沉抽烟喝酒的问题。陆文耀真会搞事,就那么一两个片段都被他翻出来造谣了,要不是我了解雪沉的性格,差点以为他真的背着我们去抽烟喝酒泡酒吧了。” 王林有些惆怅,对方有备而来,他们还得搜集各种证据再发,真是让人头秃。 “可是霍导演不肯接我们电话。”小杨说道,对方大概是被收买了,又有陆氏集团压着,情况挺糟糕。 王林吸气,眼冒凶光:“不急,我们一步步来,干死他们。” 如果陆雪沉没说错,陆家很快就会摊上大事。到时候,别说霍导,就连陆氏集团都得遭殃! “啊嚏!”远在深山的陆雪沉不知外面的纷争,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们正坐在一间木屋里,傍晚时分,外面已经陷入黑暗,阴森森一片,树木狰狞摇晃。木屋里摆着很多极具民族特色的工具,中间挖了一个土坑,正在烧着干柴火,上面悬挂着一个铁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没有电器的偏僻地方,依然用火来充当光源。 周闲问他:“是不是有点冷,我给你拿件外套?” “有点。”陆雪沉点头,落木村的寨子所在地凉飕飕的,现在又是傍晚,不仅蚊子多,天气也冷了。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个背包,简单带了点东西。周闲说着便从旁边捡起包,给陆雪沉抽出一件外套穿上。 夏如冬见状,往旁边挪动出位置:“你们坐过来一点吧,多烤一下火,会暖一些,也不知道老人家什么时候才醒来。” 他们所在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厉害、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家里,在芳姐家吃了一顿饭后,就被长老的儿子招待进来。由于长老年事已高,下午睡了一觉,现在还没醒来。 “如冬说得有道理,我们过去烤火吧。” 隔壁房间里,芳姐给村子长老说了许多与陆雪沉相关的事情。 “阿爷,你觉得他的情况怎么样?” 老者眯着眼睛,头发发白,拄着拐杖往外走,瞧见凑在火边的陆雪沉:“嚯,这小子看起来比我老人家命还短的样子哦!” 见到老人家终于出来了,众人连忙起身说话,却没听懂老者说的话,叽里咕噜一大堆,听得人头晕目眩,又让旁边的阿萱帮忙翻译一下。 阿萱不好意思翻译这句话,给老者搬了张椅子,扶着他坐下。芳姐皱眉看向陆雪沉:“阿爷说你的命比他都还短,估计活不过一个月,看来情况比我看到的更加糟糕了。” 陆雪沉一怔:“……” 要是不来这里,他的命居然这么短吗? “那能救吗?”周闲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老人家没说错,要真按原剧情发展,陆雪沉的命可不就是比他短吗?只能活一个月不到,看来这位老人家确实有两把刷子。 芳姐也坐了下来,继续帮忙转述道:“阿爷说可以,但非常困难,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第114章 仪式 “你的情况很糟糕, 阿爷说你应该是很早就已经被龙耀兰盯上,并进行换命,估计是从八岁左右开始, 长年累月地被吸走气运,直到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彻底被扭转。你的事业也是从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走下坡路吧?” 芳姐在见到陆雪沉之后, 有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的演艺事业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达到顶峰。 再后来,各种倒霉事件都堆在他身上, 几乎是惨不忍睹。 陆雪沉回道:“嗯, 十八岁之前, 并没有感觉到太多异样, 十八岁之后才彻底扭转,我以前并未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巫术的存在。” 虽然小时候见过那条蛇,但是陆雪沉没有想太多, 毕竟有可能是变异的蛇, 也不至于联系到巫术方面。 “还真是个吸血鬼。”夏如冬听得眉头一皱,龙耀兰够歹毒,居然对一个八岁小孩下手。 芳姐和长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周闲注意到长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长老和芳姐说了什么,芳姐忽然朝着周闲道:“周闲,你过来一下,长老有事问你。” 陆雪沉一愣, 下意识看向周闲。周闲轻拍一下他的肩膀, 起身走到长老旁边:“要问什么?” 长老打量他半晌,扭头和芳姐说话, 让她帮忙翻译:“陆雪沉被换命的时间太长了,不仅自身气运被抽走,本该属于陆文耀的噩运都彻底转移到他的身上。” 龙耀兰利用巫术做太多恶事,按理说应当是五弊三缺、遭到天谴的命,然而现在的她却样样不缺,甚至拥有一个极其好运的孩子。 “十年的时间导致他身上的噩运很难抽取出来,即使抽取出来也镇压不住,这样一来便没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回去。阿爷年事已高,需要有人来帮助,看你气血旺盛,又与他关系近,到时候由你来动手最好。” “这个没问题,要你怎么做,你们来安排就行!”周闲一口答应下来。 陆雪沉担忧道:“这样会不会让周闲遇到危险?” 这听起来就相当的危险,万一到时候周闲受伤了怎么办? “你别急着担心他,你自己的问题更加严重。”芳姐说,“到时候最危险的人是你,噩运抽取出来之后,如果没能成功转移回去,再次回到你体内,全部会在一瞬间爆发。” 陆文耀原本的气运太差,属于胎死腹中的程度,就算生下来,也会饱受折磨而死。龙耀兰利用邪术,也耗费十年的时间才将他身上的噩运全部转到陆雪沉的身上。 如今要是失败的话,噩运再次返回陆雪沉身上,那恐怖的力量足够让陆雪沉当场暴毙。 即使芳姐没有把话说完,众人却已经猜到了。 长老睡了一个下午,现在倒是挺有精神,让芳姐和其他人去准备一下东西,这种麻烦事情,得趁着自己最有精神的时候,赶紧做完。 至于报酬,事后再说。长老并不在意钱财,又招手让阿萱到他身边,一脸和蔼地与她说话,目光偶尔落到周闲和陆雪沉身上,观察二人。 “别想太多,一切都会顺利的。”周闲注意到陆雪沉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安,把他拉到角落里,牵着他的手,安慰道。 陆雪沉垂着眸子,眼上的红痣有些鲜艳:“周闲,这一切真的会顺利吗?” 龙耀兰谋划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动的手脚肯定不少,转运仪式不会轻轻松松成功,陆雪沉担心失败,担心连累其他人,更担心周闲会遇到危险。 以往身边的很多人都被他牵累过,就连陈叔和王哥也遇到过一两次危险,后面陆雪沉便下意识地控制住自己与他人的距离,但依然不能避免危险。 他原本是住在养母留给他的别墅里,开始倒霉之后,便辞了一些人,与保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依然让他们遇到危险。 陆雪沉的内心多少有几分愧疚,这一次本不想再找保镖,陈叔和王哥都不同意,于是便遇到了周闲。 “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从芳姐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这一次的仪式非常危险。陆雪沉却不想周闲面对危险,即使他身手很好,遇上这些诡异的东西,怕是也很难应付…… “与其想这些麻烦事,你不如好好想想,事后该怎么报答我?”周闲索性把陆雪沉拉入怀里,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笑眯眯说道,“我现在不仅是你的保镖,还是你的男朋友。要是连自己的亲亲男朋友都保护不好,我还做什么保镖?” 陆雪沉蓦然落入他怀中,温暖的怀抱结实有力,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始终高高悬起的心轰然落下,好似将所有忧虑都驱散。 “你又不是真的保镖。”他笑出声,眸光微亮。 “怎么不是了?保镖公司总裁可不是谁都能当。”周闲将陆雪沉紧紧搂在怀里,呼吸灼热,吻着他的耳朵,低笑道:“别担心,没事的,有我这么厉害的保镖在,谁都伤不了你。” 管他什么巫术、邪术,只要长老能把陆雪沉身上的噩运驱除出来,周闲就绝对不会让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跑到陆雪沉的身上。 “你还真是……足够自信。” 陆雪沉哑然失笑,明明是个普通人,可周闲就是能让人安心。 夜色昏暗,窗外树影摇晃,周闲抱着陆雪沉轻轻晃了两下,哼笑道:“身为你的男人,那必须自信啊!” 陆雪沉一听到这句话,就有点羞耻:“你别说得……”这么不害臊! 什么你的、我的男人啊!多少有点不要脸! “实话实说而已,对吧,我的男朋友?”周闲又亲一下陆雪沉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现在还紧张吗?” 不紧张了,只感到羞耻! 陆雪沉被周闲抱着又亲又说情话安慰,心头的大石已经落下。他被周闲抵在墙边亲了好一会儿,腿都开始发软,周闲才收手。 等他们回屋,陆雪沉抿着水亮红润的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却注意到特殊部门行动小组的成员表情都怪怪的。 组长展向明重重咳了一声:“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进去吧。” 不对劲!陆雪沉发现在场的人表情都不太正常。 他多看两眼夏如冬,脸颊红透的男生搔了搔脸,小心翼翼说:“呃……那个,我们受过专业训练,耳朵比较尖,这里又很安静……” 所以你们刚才在外面说的情话,甚至接吻的声音,我们全都听见了。 “……” 夏如冬没好意思把话说完,陆雪沉却心领神会,脸上笑容一僵,这都是什么窒息的社死现场啊? 他艰难维持着温和的表情,给嘻嘻笑出声的周闲一个肘击,快速走进里屋。 这家伙绝对知道其他人听得见! 刚才都让他别亲这么深、这么激烈,非不听! 周闲捂着肚子,佯装出很痛的样子追上去:“阿雪,你怎么可以这么用力打我肚子,我都快吐出来了哎。” “你的演技不行,劝你别装,破绽太多。”陆雪沉没好气道,他顶多就用了三分力,还没嫌周闲的腹肌硬,倒是被他先装了一把。 周闲进了里屋,才收嘴,不继续调戏陆雪沉。 里屋堆满奇怪的神秘物品,四周用黑布遮掩住,上方没有顶盖,呈圆形的弧度,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洒落在房间里,地板上画着奇异的神秘符号,数根蜡烛环绕成圈。 屋里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只有芳姐和长老,二人都换上独特的民族服装,显得庄严肃穆,芳姐说:“陆雪沉你先坐进去吧,时辰一到,长老就会施法将你身上的噩运抽取出来,周闲你拿好这个。” 芳姐将一个黑色的陶瓷瓶子递给周闲,这个将用来承载噩运,在气运取回之前绝对不能打碎,否则在场的人都会遇到危险,陆雪沉甚至会当场死亡。 “……没问题,我会保护好这个瓶子。”周闲眼神莫名危险,看得人后背发凉。 “这小伙子杀了不少人,这么大的煞气,是个镇压噩运的好帮手。”长老嘀咕了一句,只有芳姐一个人能听得懂,下意识地看了周闲一眼,对方一脸无辜。 “阿爷,都二十一世纪了,他的煞气应该不是因为杀人才有的吧。”芳姐觉得长老可能看错了。 长老摇头,他戴着一张黑色的古怪面具,看不清表情:“你不懂,别问了。仪式开始吧,我还想和这小伙子做一笔好交易呢。” 长老总是神秘兮兮的样子,引得芳姐好奇,但对方不说,她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无数的蜡烛与月光照出长老的影子,随着零点到来,他缓慢动起身体,影子被光投射到墙上。嘴里念唱着神秘古怪的格调,带着莫名的神圣感,韵律独特奇异,就连舞蹈也带着神秘的力量,神鬼般莫测,古老而庄重。 陆雪沉坐在中间,看着长老环绕他跳着古老的舞蹈,什么都没有看见,要是外人看见,肯定会来一句:封建迷信,跳大神! 过去的陆雪沉或许也会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可是此刻他无法赞同。因为陆雪沉清楚地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被抽走,不是幻觉,而是清晰地察觉到一股无比恶心的事物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从进入落木村之后,他身上的压力就消失很多,但只是被压制住了,仍然深深藏在身上。随着长老的舞蹈与歌声环绕与周身,陆雪沉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驱逐邪恶。 十年间积攒的噩运多得可怕,长老一连跳了半个小时左右,他的歌声越发洪亮,舞蹈依然充满力量感。周闲察觉到手中的瓶子变得比刚才重了许多,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甚至有可能会拿不住这个娇小的瓶子。 “铃铃——” 待差不多的时候,芳姐及时摇晃铃铛,提醒长老开始收势。庄重而神秘的舞蹈缓慢停下,老人仿佛不知疲惫,嘴里的唱词变成一串神秘的词句,语调悠扬,直击人心。 最后一字落下时,周闲手里的瓶子剧烈摇晃起来。 芳姐紧盯着装载噩运的瓶子,却忽然看见,一根漆黑细针猛地从瓶口朝着周闲极速刺去,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 “周闲,小心!” 芳姐一惊,刚提醒出口,就反应过来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这玩意儿,顿时心脏悬起,看着那根针飞入周闲嘴里,穿破他的大脑。 “糟糕,龙耀兰居然还有这种手段!”芳姐看见周闲像是受到什么冲击,头往后扬起,不知生死,表情惊怒。 正欲跑过去查看周闲的情况,他手中的瓶子猛地飞窜出一大股浓郁漆黑的不祥气息,屋内顿时狂风大起,连蜡烛都快被吹灭了。 一道阴森古怪且充满嘲讽的声音忽然响起:“一群蠢货,不会以为我没有留后手吧?” 芳姐立即认出这是龙耀兰的声音,怒道:“龙耀兰,你居然敢投靠邪神,自取灭亡!” 她被邪风吹得迷了眼睛,寸步难行,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熄灭,长老依然站在陆雪沉附近,念着神秘的文字,仿佛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芳姐用力摇晃铃铛,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那一道漆黑恐怖的东西猛地朝着陆雪沉扑去,顿时表情大惊:“阿爷,噩运反扑了!” 一旦噩运全部回到陆雪沉身上,不出意外,他会当场暴毙,他们也会遭到噩运反噬! 房间之中,邪风越来越盛,长老的声音都被掩盖下去,陆雪沉闭着眼睛坐在中间一动不动—— 周闲说过,一旦仪式过程中,感到害怕,就立即闭上眼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睁开眼睛,除非他叫他睁开眼。 眼见着噩运就要落到他身上,芳姐的表情已经出现一丝绝望。早知道就应该让阿爷先别急着动手,好好检查确认之后,再在全族的保护之下开启仪式,可是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他们注定会被反噬所—— “操,你朝着哪个方向跑呢!”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不爽声音响起来。 芳姐顿时瞪大眼睛,盯着她以为死定的周闲倏然伸手抓住那道不祥的黑雾,嘴里还咬着一根黑针,说起话来,完全就是咬牙切齿。 “这……怎么可能?”屋内的邪风忽然被彻底压制下去,长老的声音越来越洪亮,慵懒帅气的青年呸一声吐出黑针。 “有什么不可能的?”周闲一手抓着瓶子,一手抓着不该被人类碰到的噩运,用力朝地板一砸。 在它疯狂扑来之时,周闲随意一脚就把那玩意儿给踩死在地上,嗤笑一声,“给它面子了,不仅敢攻击我,还敢朝我老婆身上跑去,傻逼一样的东西!” 也就在他一脚踩到无形的噩运时,在一座豪华别墅里,正在安心睡觉的女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第115章 双标 龙耀兰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 寻常转运根本无需十年的时间,她不辞辛苦花费十年时间,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陆雪沉不过是个普通人, 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有可能接触到相关的事物为,避免他以后寻找到厉害的巫师,试图转运, 导致反噬伤到她和陆文耀。龙耀兰便拜了邪神,趁机在陆雪沉体内留了后手。 按照她所设想,陆雪沉要么在噩运引导之下, 惨死在运气之中;要么发现换运问题, 寻找巫师, 却因她留下的后手而死。 然而, 一切都出乎龙耀兰的意料,忽然而来的反噬让她浑身撕裂一样,仿佛身体内部有无数锋利刀刃切割血肉, 带来超出阈值的剧烈疼痛, 她猛地惨叫出声,表情狰狞恐怖地吐出鲜血。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惊醒她的床边人,陆敬被她的惨叫声吓醒,心脏狂跳不止:“耀兰,你没事吧?” 陆敬打开床头灯,立马看到龙耀兰浑身都是从毛细孔流出的鲜血,瞳孔瞪大,表情惨白狰狞地疯狂扭动着身体, 瞬间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 连忙打电话叫来医生。然而不仅龙耀兰一个人出事,就连原本睡得好好的陆文耀忽然口渴, 起床喝水,却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砸得头破血流。 祸不单行,陆敬大半夜地爬起来将妻儿都送进医院,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以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警方突然出现,将一头雾水的他给带走,就连龙耀兰和陆文耀也被警方给严加看管起来。 昨晚还在网上骂架的网友一觉醒来,看到“陆氏集团总裁被警方逮捕,股票大跌”的热搜,所有人都懵逼了。 尤其是陆雪沉的粉丝,他们只是睡了几个小时,怎么一觉醒来天都变了,敌方自动投降? 顿时欢天喜地起来,尤其是知道陆文耀出事进医院之后。不过在网上留言还是得收敛些,免得被人抓到小辫子。 等到王林醒来也是一脸梦幻,好家伙,原来雪沉说的摊上事是这样的吗? 等再把收集好的证据放出去,陆文耀估计都得完了,这一波赢得大获全胜啊。 不过此时此刻,身在深山的众人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芳姐不是第一次遇到陆雪沉这种被转运的人,但像他这样的倒霉蛋,一身噩运多到恐怖。 尤其是当噩运开始侵蚀之时,芳姐才意识到,龙耀兰不仅将属于陆文耀的噩运、甚至连自己的一部分噩运也放到陆雪沉身上。陆雪沉甚至都承载住了,活到现在都未曾死去,相当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再不可思议也没有面前的场景不可思议!芳姐一脸麻木地看着周闲手撕几乎化作实质的黑雾,揉吧揉吧地将那一团噩运给塞进瓶子里。 寻常人碰到一点,都会倒霉很多天的噩运就这么简单地被周闲关押起来,交给长老,真是让她不敢相信! 除了抽取噩运的部分仪式比较麻烦以外,后续顺利到不可思议。龙耀兰留下的后手不仅一手,可是后续的仪式中,她的后手却完全没有起效。周闲抓着噩运,像是在拖拽一条死狗,根本没让这玩意儿跑回陆雪沉身上,简直丢尽噩运的脸面。 当长老将噩运引回原主身体里时,惨遭人类虐待、毫无尊严的噩运黑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此地逃走,一心逃回陆文耀身体里,生怕再被周闲狠狠虐待一番。 月光为媒介,陆雪沉的气运被长老给引了回来,一股金紫交错的气运铺天盖地而来,看得芳姐震撼不已。 “难怪会是他,难怪龙耀兰会用十年的时间来布局……” 她先前只看出陆雪沉气运不错,却没想到这么强悍,若换到古代时,最起码都是帝王之命,怪不得能够承载陆文耀、龙耀兰的噩运之气! 墙上的铃铛无风自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长老慢吞吞地坐下,感到疲惫:“行了,都结束了,你可以进去将他唤醒了。” “好的,多谢。” 周闲松了口气,他始终注意着陆雪沉的情况,见他脸色苍白,心里还憋着火,连忙走进去,将陆雪沉唤醒。 陆雪沉从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就听话地闭上眼睛,噩运试图反扑回来时,他的身体也受到一定的冲击,大脑昏昏沉沉,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避免打扰他人。 直到自身的气运被灌了回来,陆雪沉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许多,体内那一股疼痛被消除。 “阿雪,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周闲的声音,陆雪沉才缓缓睁开眼睛,手脚还有些颤抖,看样子他刚才的压力也很大。 “气运刚回来,可能还有些不适,最近你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 脱离太久的气运回归,需要适应时间,不过接下来陆雪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倒霉了。 长老盘坐在地上,摘下面具,露出自己苍老的面容:“现在我们先谈一下代价吧。” “阿爷,你要现在谈这种事情吗?”芳姐没翻译,周闲和陆雪沉根本听不懂老人说的话。 长老瞥她一眼:“当然要现在谈,时不可待,我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情。” 诚意已到,现在就看他们的诚意了。 芳姐:“……” 她把长老的话翻译给周闲、陆雪沉,二人一愣,长老可真会找时间谈条件。 陆雪沉有些意外,依然维持着平静,询问道:“您请说,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一定会为你完成。” 转运仪式已经完成,按理说他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换作其他人早就欣喜若狂,可陆雪沉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平静。 长老笑道:“不用担心,于你们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他扭头对着芳姐说了一堆话,让她去拿一个东西,过了一会儿,带着一张羊皮卷回来。 打开之后,是一堆不认识的文字与符号,古老而神秘的羊皮卷透着岁月的沧桑。长老指着羊皮卷中的图,画的是一个诡异的佛像,眉心一只紫色的竖瞳,周围缠绕着诡异的纹路。 “就是这个,以后有机会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记住,千万别再一脚踩碎了。” 长老细心叮嘱,目光落在刚才被周闲踩中的地方,木板已经出现一道道裂痕,顿时有些心疼。 周闲踩碎的不仅仅是噩运之气,还有他的木板,得找人帮忙维修一下了。 陆雪沉听完芳姐的翻译,盯着羊皮卷上的佛像,问道:“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会遇到这个东西吗?” 他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佛像,只是一眼便给人一种危险不祥的感觉,与刚才邪风大起的时候,非常相似,而且老人的话听起来很像是在预言。 “对,你以后会遇见。”长老颔首道,他的目光落在周闲身上,表情古怪,“不过不用担心,以你现在的运气,不会出什么大事。而且还有这人在身边,只要你们别反过来,把邪神佛像给毁掉就行。” 真不愧是煞星,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阿公,你是说这佛像是邪神的?”芳姐一惊,这要是邪神佛像,阿公还让陆雪沉和周闲把东西交给他,这个条件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完全是要对方的命! 刚把话说完,芳姐就想起周闲刚才单手抓住噩运之气,又觉得好像没有这么危险。此人不太简单,阿公知道此事,却没有给她说清楚。 “都有那么大个孩子了,你怎么还咋咋呼呼的啊?”长老瞥向芳姐,拧眉道,“学学这两个孩子,临危不乱。你那么大个人,反倒是容易出乱子!” 龙耀兰投靠邪神,在陆雪沉体内留后手,这不都很正常的事情吗?长老非常不满意芳姐的表现,对她一阵说教,导致芳姐难得有些尴尬。 她在外界、在特殊部门行动小组,地位很高,可是在老人面前,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该批评就批评,丝毫不留情。 “行,要是能遇到这个佛像,我会把这东西交给你。”周闲毫不在意,听完对方提供的一些信息,已经猜出来。这东西大概就是岛上的危险,在原剧情里,这玩意会借助陆雪沉的身体,入侵人类社会。 眼见着周闲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系统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哟,当初是谁说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什么都做不了的呀?】 好家伙,系统简直直呼好家伙! 转运仪式这么关键的剧情,它当然一直在线,却不敢出声打扰宿主,刚才黑针突然袭击周闲的时候,系统都准备用身体帮忙挡住了。 不过某人明显不需要它帮忙,反应比它还快地咬住黑针,还徒手抓住黑雾,脚踩噩运之气。这表现完全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引得系统一阵惊愕。 它反复翻开许久周闲的资料,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周闲就是个普通人,和它看到的根本不一样。 出现这种状况,系统本该把问题传回总部,但是它想了许久,还是把问题扣压下来。算了,毕竟是它的宿主,任务也在正常进行,没有必要告诉总部,一切等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看着周闲的双标,系统想起许久之前,它求着某个人做任务,对方却一大堆借口,顿时就有些不爽了。 【谁知道是谁说的呢,反正不是我。】周闲面不改色地对系统说道。 过去的他不行,但现在的他很行。为了老婆,必须挖掘自身潜力! 系统无语:【呵呵,还真是个双标宿主。】 周闲不在意系统的阴阳怪气,和长老、芳姐谈妥之后,便抱着身体还有些无力的陆雪沉离开。 夜色已深,长老废了很大的精力,现在想要去睡觉,芳姐已经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暂时休息一夜,明早便可启程回去。 不过临走前,长老慢吞吞地对芳姐说:“气运恢复以后,顶多十分钟,就能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精力,怎么这小伙子那么大个人还要人抱啊?” 他听不懂对方的话,看得出二人关系很好,但明显没看出这二人是一对。长居深山老林的老人家,终究是见识浅薄了一些、淳朴了一些。 芳姐看了一眼“虚弱无力”的陆雪沉,沉默半晌:“毕竟是小情侣嘛……” 阿爷不提一句,芳姐也没看出来陆雪沉是假虚弱,只能说真不愧是差点成为影帝的男人。 估计周闲也没看出来吧? 第116章 发烧 陆雪沉演技很好, 奈何周闲眼很尖,又无时无刻地瞧着他,隐隐注意到陆雪沉应该没这么虚弱无力。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的男人, 有时候要学会看不出对象玩的小手段。 毕竟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周闲还挺喜欢和陆雪沉这么亲近的。 展向明和夏如冬等人在外面听到动静, 等得着急,却又不敢擅自闯入房中,生怕打断转运仪式。 如今看到周闲和陆雪沉出来, 见陆雪沉虚弱地靠在周闲怀里, 还以为是出意外了, 表情有些担忧, 正在考虑如何询问。 “没事,转运仪式进行顺利,阿雪的气运已经回来了。”周闲一眼看出他们的顾虑, 开口解释几句。 闻言众人都松口气, 芳姐安排他们去休息,夜已深,他们不方便继续多问。芳姐考虑到周闲和陆雪沉的关系,索性给他们安排了家里隔壁的房间。 她家里的情况比其他家好一些,洗漱起来很方便,“我这房子隔音不好,你们小心点。” 芳姐带着洗漱好的二人到房间,调侃似的叮嘱一声后, 便转身走人, 没给陆雪沉说话的机会。 “芳姐,是不是想太多了?”周闲摸了摸下巴, 看向坐在床边的陆雪沉,脸颊薄红,多少有点被芳姐的话影响到。 陆雪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脱掉鞋子上床:“睡觉吧,明天还得离开寨子。” 他多少也有点后悔刚才的行为,一时冲动,换来众人的围观,看芳姐的眼神与表情,估计也知道他的状况。果然不该骗人,尤其是被看穿之后,更加尴尬了! 周闲跟着陆雪沉钻入被窝,从背后搂住他,嬉笑道:“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你又不是傻子。”他们现在在别人家里,周闲平时都只亲亲摸摸,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虽然很清楚对方不会做什么,但是陆雪沉脸颊还是有些发烫,尤其是周闲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夏日很热,可是在深山老林中,反倒有些冷,温度很低。 这样一来,周闲的身体便显得格外暖和,陆雪沉犹豫一瞬,没抵过内心的渴望,慢吞吞地翻身,靠在周闲的怀里,伸出双臂回抱着他。 温热的呼吸落在额头上,周闲非常顺嘴地亲了一下,陆雪沉抬眼看他:“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转运仪式时,太过于危险,陆雪沉不敢随意动弹,打断仪式,体内又有残留的噩运之气在作祟,好几次都有种冲出阵法,破坏一切的冲动。 想来是噩运在试图操纵他,陆雪沉牢记着周闲调情时随口说的话,便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与噩运操纵作斗争。 可是陆雪沉依然能够听到周围传来的巨大动静,失去视觉的时候,无法判断外界发生什么。 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甚至有周闲、芳姐、长老等人发出惨叫的声音,以至于在他脑海里幻化出各种吓人的场景。 陆雪沉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他选择相信周闲,没有被噩运蛊惑,破坏仪式,直到听到周闲叫自己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他第一时间观察了周闲身上是否有伤痕,没看见一点伤,陆雪沉暗暗松口气,但又总是放心不下,想要再询问一番。 “当然没有,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周闲抵着陆雪沉的额头,笑容灿烂,坦坦荡荡道,“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衣服脱了给你检查。” 陆雪沉把头往后一挪,躲开他的动作:“这就不用了。”在别人家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阿雪,你脸皮太薄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应该像刚才那样,勇敢地躺在我怀里,任由我抱着……唔唔!” 没等周闲把话说完,陆雪沉直接伸手堵住他的嘴。 “请闭嘴吧,我想睡觉了!”陆雪沉一阵后悔,就知道当时不该让周闲抱起来,怪他脑子不清醒! 周闲抓住陆雪沉的手腕,笑吟吟开口:“别急啊,你现在看起来挺精神的,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陆雪沉瞧着他双眼亮晶晶,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后,果不其然,周闲一脸羞涩地开口问道:“哎,阿雪,你刚才应该听到我抓噩运的时候,是怎么叫你的,现在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了?” 他刚才可是直接开口叫“老婆”,阿雪总应该表一下态吧? 陆雪沉怔了一下,随即立即想起刚才幻听的时候,听到周闲说得最为清晰的一句话,尤其是“老婆”二字,简直咬字清晰,铿锵有力! 原本早就淹没在一大堆事情中,现在再被周闲单独提出来一说,陆雪沉无法继续安心靠在他怀里,眼神躲闪,试图忽略这个话题。 他们这发展简直堪称神速,陆雪沉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找到这么一个奇葩男朋友,甚至会被人喊老婆! “干嘛呢阿雪,你都快要埋到被窝里了,是不是想要逃避我的话?” 周闲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好似和刚才一脸羞涩的人完全没有关系。 “这演员,还是你当吧!”陆雪沉羞赧地扯了一把他的衣服,领口都快低到露出腹肌,也不嫌放荡! “没你演技好。”周闲说了一句,就被陆雪沉堵住嘴巴,这回用的不是手心,而是嘴唇。 与其让他继续胡言乱语,不如把周闲这张破嘴堵起来。 周闲觉得陆雪沉越来越会拿捏自己了,知道亲嘴就能让他不说话,便顺从地搂着陆雪沉认真亲起来。 之前亲的时候,顾忌太多,周闲收敛着吻,现在却毫无收敛地扣着陆雪沉的后脑勺,不断往深里亲。 “唔!”陆雪沉被他亲得嘴都有点发麻,试图往后退开,却因对方扣得太紧,而无法挣开。过分缠绵悱恻的热吻,让人喘不过气,吻得身体发热颤抖,唇齿之间全是周闲的气息。 接吻的声音好像确实有点太大声了。 陆雪沉的喘息变得有些重,眼眸泛着水光,脸颊酡红,无力地被周闲压在身下用力亲吻,隐隐听到缠绵、刺激的水声,舌尖发麻。 他想,难怪夏如冬他们能够听见,谁让周闲亲得这么猛、这么下流! 连亲带咬,连舌根都发疼、酥麻,强势到让人无法承受,过分的激烈。 周闲亲了很久,把陆雪沉都吻得迷迷糊糊,又去亲他的脖子,沿着修长的脖颈往下吻,酥酥痒痒的湿濡一路下滑到锁骨。陆雪沉平时穿的衣领经常掩藏住锁骨,而上面也有一颗红色的痣,周闲很喜欢。 所以没忍住在上面多亲两下,想着陆雪沉平时也不会露出锁骨,周闲索性在红痣上留点红印,然后又去吻他的眼睛。 “行了,你是不是对痣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陆雪沉被他亲得有些受不了,索性用力推开他,眼皮太敏感,被周闲多亲两下,就受不了地溢出泪水,泪光蒙蒙。 泛着水光的眼眸望着周闲,眼尾红、脸颊红、嘴唇也红,像是被他欺负到哭出来的模样,恍若一汪春水,撩拨荡漾的心弦。 周闲没忍住。 陆雪沉感觉到了,盯着一动不动的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 可是这张床不大,陆雪沉又被周闲困在身下,仍然能够察觉到不对:“……你要不要先从我身上下去。” 周闲深吸一口气,伸手搂住陆雪沉的腰,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里:“我不想放开你,就这样吧,一会儿就好。” 在别人家里,什么都不好做,想出去洗个冷水澡,降降火都不方便。 “你要是放开了,反而快一点。”陆雪沉面红耳赤地侧过脸,连脖子都是红的,他倒是有心帮一下周闲。可这里是人家家里,什么都不能做,还是让周闲自作自受吧!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会被折腾多久。 周闲幽幽说道:“不想放开,也放不开。” 好不容易抓到的漂亮老婆,哪能就这样放手啊。不就是难受一会儿吗?忍忍就行,是个男人,就得学会为爱隐忍! “不过,宝贝,你怎么这么冷静啊?”周闲靠在陆雪沉的肩膀上,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修长漂亮的脖子。 陆雪沉说:“没你变态而已。” 亲个嘴都能把自己亲成这个样子,真是有够折腾人。 “哪里变态了?我要是对你都没点世俗的欲望,你就该怀疑我能不能行了!”周闲挑眉说道。 正常男人不对自己老婆有点反应,这还是正常男人吗? 陆雪沉推了推他的脸,没推开,还烫得厉害:“别这么大声,隔壁有人。你怎么像是发烧了一样?” 他摸了摸周闲的额头,也热得厉害,惊得陆雪沉坐起身:“周闲,你不会真发烧了吧?” “没有,一切正常,顶多就是发骚而已。”周闲很是淡定,火气重,很正常。 陆雪沉:“……你把你的舌头捋直再说话!” 虽然说是事实,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陆雪沉有点绷不住了。 他还想下床去找芳姐要体温计看看周闲的情况,奈何对方搂得太紧。 周闲直接把陆雪沉被窝里塞:“放心啦,我真的没事。再过一会儿,我就能进入冷静期了。” “真发烧了,哪敢把你亲得这么厉害。” 周闲又亲了亲陆雪沉的唇,嬉皮笑脸道:“睡觉睡觉,等明天就能回家了。” 陆雪沉被他弄得无语至极,时不时摸一下他的体温,发现的确慢慢降下来,这才松口气。 “别摸了,再摸又要热起来了。”周闲被他摸得一阵荡漾,抓着陆雪沉的手,亲了好几口,他的指尖修长漂亮,透着浅粉。 “……看来你不仅喜欢痣,还有恋手癖啊。”陆雪沉戳了戳周闲亲过来的嘴唇,笑他。 周闲咬了他一口:“都喜欢。” 只要是陆雪沉,他都非常喜欢。 第117章 忠实粉丝 翌日, 等展向明等人收集足够信息,又与芳姐和长老谈妥公事后,众人就离开了落木村。 芳姐把女儿留在村里, 先带众人离开。这一路上,夏如冬和其他组员惊讶地打量着陆雪沉:“你今天真的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哎!” 气运之说足够玄乎,即使夏如冬等人也觉得神奇。如今再看陆雪沉的运气, 与昨天的倒霉形成极致的对比,踩在滑溜的青苔上,也没有像昨天一样, 差点三连跪。 陆雪沉被周闲牵着手走, 闻言笑道:“没有这么夸张, 主要还是周闲在帮我。” 气运好也不至于走青苔都不摔倒, 他脚下也打滑几次,只是周闲一直注意他的情况,所以才没让他摔倒。 一旁的展向明放慢脚步:“周闲在军队里训练过?”他之前看过周闲的资料, 知道这人家世不凡, 年少轻狂的时候,被他爸送进军队里训练,但表现并不突出。 最起码没有达到能在飞机上一打四的程度,展向明和其他人检查俞导拍下的视频,对飞机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知道周闲身手不凡,非常利落,用的招式并不是军队里教的,更加危险, 一看就是没少动手的练家子。 周闲散漫道:“是啊, 被家里老头子送进去过。” 他总是随意不着调的模样,注意力却放在陆雪沉身上。即使知道他的气运回来, 不会像以前倒霉,依然会下意识地护住陆雪沉。 “长老向你们提出的报酬,方便说一下吗?”展向明问道。他不习惯绕弯子,索性直截了当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周闲瞥他一眼,说:“没什么,只是以后遇到某个邪神佛像的时候,把东西交给长老而已。” “邪神佛像?”展向明面色微变,眉头紧拧。 陆雪沉温声说道:“展先生,听长老的意思,我们应该会在未来遇到长老需要的东西。看您的表情,这东西是不是很危险?” “抱歉,这我不好说出来,我会向芳姐询问一下。估计后面需要你们配合,不过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展向明解释几句,走到芳姐身边,简略几句话,便暂时闭嘴,这些事情不方便在野外聊。 已经有过一次的经验,众人离开大山的速度比进山更快。中午十二点左右,他们就已经脱离十万大山。 因为周闲和陆雪沉已经订了下午两点的航班,展向明等人又有急事,便让二人保持联络,后续有事会找他们询问。 “这都几百多通电话了,有点厉害啊!”周闲看到陆雪沉的手机提示,一阵咋舌。 “毕竟失联一天一夜。”陆雪沉回电话。 对面的人很快就接了电话,看样子等待许久,他们简略说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周闲见他全程表情不变,还以为陆文耀身上的噩运没有发功,便问道:“情况怎么样?” 这噩运也是够双标,反噬回陆雪沉身上,会当场致死,但是回到陆文耀身上,却是回到主人身上,没达到致死的程度。 周闲当时就手痒了,好在芳姐很快解释,他会生不如死,这样的结局喜闻乐见,那就没必要生气了。 “目前挺好。”陆雪沉整理好王林刚才说的事情,一点点告诉周闲。 他们仅是离开一天一夜的时间,陆文耀便搞出不少事情,好在王林等人处理速度快。再加上现在陆家出事,陆文耀也进了医院,又牵扯到警方,他们几乎是一边倒地挨骂。 【看来他们也是穷图匕见了,按原剧情发展,起码得等第二期节目结束,陆雪沉失踪之后,才放出这么多黑料。】系统搭在陆雪沉的肩膀上,摇头晃脑说道。 周闲说:【你能不能别趴到阿雪的肩膀上,自己的重量没有点心数吗?】 对于其他人来说,系统是不可见不可摸,但不代表它的重量不存在。 【小气。】系统一撇嘴,跳到他的肩膀上,看周闲打开微博,看到某条信息,下意识瞪圆眼睛,【欸?反派还抽烟喝酒泡吧吗?】 陆雪沉居然还有这么狂野叛逆的时期吗? 周闲打开的是比较模糊的图片,陆雪沉长得太出色,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与嘈杂的环境里,依然显得格外吸睛。 灯光迷离闪烁,陆雪沉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染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戴着十字架的耳钉,充满野性与不羁。温柔如水的长相不见一丝和气,尽显疏离倨傲的神色,给周闲一种好学生背着老师和家长学坏了的感觉。 深色的外套被他穿得拽酷,陆雪沉的身形修长而极具少年感,笔直的长腿随意搭在脚蹬上,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在黑色中格外显眼。 “……” 周闲本想问一句系统是不是傻了,看过陆雪沉过去的经历剧情,居然还问出这种话。 但他一看到照片,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雪沉平时的风格干净清爽,温柔内敛,与图片上的风格截然不同,这一看,周闲有点移不开眼。 “这是我去年拍的一部电影,剧情挺有趣,不过很遗憾,没能放出来。”陆雪沉注意到周闲的手机屏幕的照片,凑过来轻声说,与图上完全不一样。 系统急急飞走,才避免被陆雪沉和周闲夹在中间:【好险,差点被挤到了!】 周闲遗憾道:“一定很好看。”也不知道他是说人好看,还是剧情好看,但看这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周闲点击保存图片,又刷到王林等人发出的拍摄现场的视频,将与陆雪沉有关的图片、视频通通保存下来,准备好好欣赏一番。 陆雪沉看得有些无语:“有必要吗?” 他本人就在周闲身边,周闲反倒是保存这些保存得相当积极。 “当然有必要!”周闲表情严肃,“你以为我买这么大内存的手机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保存与你相关的东西,我不仅是你的保镖,还是你的忠实粉丝!” 他还下载了许多陆雪沉拍的电影、电视剧,准备一有时间就开始刷。 等看到陆雪沉小时候的剧照时,那副乖巧可爱的小孩模样,简直周闲心都软了:“宝贝,你小时候怎么能这么可爱!” 硬生生把他这个铁汉变得柔情! “这么狗血的剧情,你居然还真看得下去。”陆雪沉佩服周闲居然连他小时候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剧都下载了,一时有些无语。 他试图阻止,不过没有用,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全网都是资源,他根本不可能阻止周闲去看,只好当作不存在。 “狗血吗?还挺好玩的。”周闲主要是看陆雪沉,对狗血剧情也看得津津有味,他看什么都觉得挺新鲜的。 陆雪沉不想在这个话题和他聊下去,在上飞机前,把一些后续安排都发给王林。虽说龙耀兰、陆文耀一家已经被警方看管起来,但是事情怕是没这么容易结束。 网上现在还吵得一塌糊涂,对于陆文耀的身份和他的行为还有的吵。 王林已经整理好证据,并且发出律师函警告,镇压住某些人,但也有许多水军还在垂死挣扎。 【呵呵,你们不会真觉得他的黑料都是假的吧?别的懒得说,就算别人骂他几句,但他把人踹得这么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错没错,他平时总爱装温柔,关键时刻下手这么歹毒,还是对自己养父养母的孩子动手,据知情人所说,陆文耀当时住院好几天,陆雪沉简直就是个暴力狂!】 【那我劝楼上一句,以后别人骂你爸妈的时候,你千万别还手,还手就是暴力狂(微笑)】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陆雪沉根本就是在艹人设,拍摄过程,他抽烟的姿势这么娴熟,根本就是个老手,估计导演就是知道他是这种人,才会请他去拍戏。】 【支持,可惜他背后靠山太厉害,把他洗得这么干净,连被他性骚扰的女星都不得不站出来说没有这种事情,才这么一会儿,某人背后的金主可真厉害,不敢惹不敢惹哦(捂嘴笑)】 【楼上捂NM的嘴吧,这么喜欢阴谋论啊?】 【笑死人了,拍个电影抽烟姿势娴熟,就能说成老手,换个人就说是演技好是吧?谁不知道陆雪沉为养活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学校、剧组两边跑,忙得脚都停不下来。】 【啧啧,反正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个未成年抽烟喝酒泡酒吧、顺便性骚扰比他大十岁的女性,比一个未成年辛苦努力赚钱养活自己更加真实呗。】 网上还在你来我往地吵着,但没过多久,几条与陆雪沉相关的词条再次冲上热搜—— #航空ZX12陆雪沉与塔台对话# #航空ZX12被歹徒劫持过程# #《谈情吧!朋友》节目组无意录下航空ZX12被嘉宾拯救视频# 【卧槽卧槽卧槽,还吵什么吵啊,俞导那个心眼贼多的家伙,果然把那天飞机出事的过程都给录制下来啦,大家快去看啊啊啊啊!】 距离航空ZX12出事不过一周,因没有出现伤亡,又有官方控制,热度很快就被压下去。但是由于《谈情吧!朋友》节目组意外被牵扯进入这件事故中,所以还是有许多粉丝、路人关注。 如今俞导取得了官方的同意,对他们当初拍摄到的视频进行了一番剪辑之后,又得王林拜托,索性提前放出一部分预告。 不知道官方是不是有意的,恰好也在这个时间点放出陆雪沉驾驶飞机时与塔台的对话。 从机长与副机长晕倒开始,气氛不需要刺激音乐也拉满情绪,让听众的情绪无比紧张,直到陆雪沉被空乘带入驾驶舱,冷静沉稳的声音给众人带来一阵安心。 【就听这声音,你们谁会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只会抽烟喝酒的混混啊?简直把我迷得七荤八素,温柔又冷静的声音,直戳我心脏,声控要死了啊啊啊!】 【妈的,这谣言真的够扯淡,怀疑的人多听一下陆雪沉与塔台的对话,都不会觉得谣言是真的,哪个混混能够做到背负整架飞机乘客的命,冷静驾驶飞机。】 【我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那种场面了,陆雪沉真是酷毙了!!!】 【突然感觉去年拍的那个航空事故电影不选陆雪沉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一次的事件也可以拍成电影,再让明星嘉宾们真身上演,我觉得票房一定会爆的哈哈哈。】 【楼上说得对,我都开始期待了。】 【操操操,你们不用期待了,快去看节目组放出来的预告!卧槽槽槽啊,不仅陆雪沉帅哭了,周闲也TM帅得我尖叫啊啊啊啊,还有女神和岳男神的表现,妈耶,这真的不是剧本吗?他们也太厉害了吧啊啊啊!】 已经有人看到节目组放出来的预告,俞导特意让人剪辑出来精彩的剧情,此刻直接席卷全网。 【我真的操了,之前就知道周闲厉害,但这个男人的身手怎么可以这么强悍!光是看视频,我的鸡皮疙瘩都看出来了,太激动、兴奋了!】 【俞导这一次真的是请到神仙嘉宾了!前面看见莫丹烟和岳楼一的表现时,我就惊喜不已,等看到周闲找到歹徒并且制伏,其他人也上前帮忙的时候,我都快激动哭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帅啊!】 眼见着风评偏向他这边,陆雪沉就不再关注,他把其他人剪辑出来的周闲单人秀给保存,等上了飞机,就暂时关掉手机。他已经告诉王林了,这一次顶多两三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 周闲顺势牵住陆雪沉的手,十指紧扣。他开了飞行模式,一手牵着陆雪沉的手,一手拿着手机看剧,注意到陆雪沉的目光,扭头看他:“阿雪,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你‘晕机’的人设了?”陆雪沉友善提醒,某人之前可是说过自己晕机的。 “牵着你的手,我就不晕了。”周闲侧头靠在他肩膀上,对陆雪沉眨了眨眼,一脸灿烂笑容,“不过仔细说起来,我们这一次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遇到什么……唔!” 陆雪沉快速捂住周闲的嘴,警告他:“别继续乌鸦嘴。” 虽然说上次是有噩运在,但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吧,连续两趟航班出事故,那他倒霉的名气很快就能传遍全国各地,导致所有航空对他警惕起来。 “哦。”周闲噘嘴亲了亲陆雪沉的手心。 湿软的感觉从掌心轻轻扫过,一股痒意从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心里,痒得陆雪沉快速收回手,睫毛颤动两下:“注意场景。” “别人又看不见。”周闲笑道,凑在陆雪沉耳边,“待会儿要不要在空中来个难忘的Kiss?” 第118章 情侣 陆雪沉原本想拒绝, 毕竟周闲接吻很猛,但最后没犟过比自己大、却比自己幼稚的男朋友。 猛男撒娇,多少有点恐怖。 多听两句, 陆雪沉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在这是一次相当温柔的吻,如水般轻柔,和以往的强势霸道不一样, 温柔缱绻、缠绵悱恻。 结束的时候,让陆雪沉久久回不了神。 “看来你喜欢温柔一点的吻,下次我继续保持这个程度。” 周闲用拇指擦去他唇边的水色, 伸出舌头舔舐指腹上的水, 俊美的脸上笑意弥漫, 眼神慵懒却充满蛊惑。 “……” 陆雪沉不想理他, 直接闭目养神。心跳声却越来越大,仿佛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一样。 不正经的周闲很有趣,正经的周闲却相当危险, 多少有点让他腿软。男朋友是个接吻狂魔什么的, 还挺让人心情复杂。 等下了飞机,陆雪沉带着周闲赶到公司,王林等待他们已久,知道陆雪沉的运气已经换回来,顿时大松口气。整个人都放松许多,想到陆雪沉倒霉这么多年的原因,王林又控制不住地骂骂咧咧起来: “陆文耀那个倒霉催的王八蛋,真是害惨我们了, 要不是他和他妈坑了你这么多年, 我怀疑你去年肯定能够拿下最佳男演员奖!陈董当初可是特意打听过,那几个老古板其实也松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反悔了,真是气死人!” 陆雪沉觉得确实遗憾,不过已经过去了,没必要一直放在心上:“没拿到就没拿到吧,现在情况好转,总有下次机会。” 岳楼一的演技比他更成熟,也是那一次最大的竞争者。陆雪沉心有遗憾,却不是会一直沉溺于过去的人,他早晚会超越岳楼一。 周闲多看两眼年轻气盛、充满信心的陆雪沉,比之前温和稳重的成熟模样更加朝气蓬勃,让人心痒。 王林点头:“现在运气回来就好,这次的节目真的参加对了,你现在的热度可比以前还高。之前拒绝你的导演都发来邀请,我看了一下,大部分剧本不太行,只有少数几个凑合得过去,到时候你自己看一下,看得上就去,看不上就推掉。 正好我们公司今年不是投了新的影视项目吗?到时候我联系方导看看剧本,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再投新的,为你量身打造一部,直接冲着拿奖去,反正陈董肯定没问题。” 陆雪沉好歹也是公司的一大股东,只是担心影响到公司,所以藏得较深。王林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在机场被人拍到了。” 陆雪沉太久没拍戏,名气降低不少。可这次的《谈情吧!朋友》的热度却相当高,一连持续好几天霸榜,更别说陆雪沉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 虽然周闲和陆雪沉特意隐藏身份和行踪,但还是被粉丝无意间给拍下发到网上,很多粉丝都在猜测二人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CP粉趁机大嗑特嗑。 “拍到就拍到吧,反正又没做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周闲懒散地躺在王林办公室的沙发上,把口罩给摘掉,打了个哈欠。 王林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陆雪沉,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看,现在仔细一瞧,陆雪沉的脸很白,嘴唇却红得不太正常! 又想起这几天网上天天在嗑他们的CP,王林顿时表情大变:“我靠,你们两个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也在追的直播,回忆着二人的互动。周闲护陆雪沉护得紧,正常男人,就算是保镖,可能会这么照顾、保护另一个男人吗? 根本不可能! 王林信誓旦旦,毕竟他自己就是个男人,打死他都不会对另一个男人这么亲密、暧昧地搂搂抱抱,眼神都快拉丝了!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王林根本不用二人承认,就在心里确定他们的关系,满脸惆怅,“怎么会玩起闪电恋爱呢?我记得雪沉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愁得抓起自己日渐稀薄的发丝。陆雪沉现在相当于刚复出,要是真谈恋爱,怎么都会被影响到名气。别看网上某些粉丝嗑CP嗑得开心,他们要真在一起了,可没那么简单。 不过这点对于王林来说不是问题,反正陆雪沉走的是实力派,只能说那张脸太能吸粉了。最重要的是搞闪电恋爱的人,往往不会有好结果,一旦分手,不闹得天崩地裂才怪! 而且陆雪沉才十九岁、十九岁啊!多么纯情的少年郎,怎么就被周闲这个看着就风流浪荡的人给骗走呢? 王林上下打量着周闲,好似丈母娘观察儿婿,越看越觉得周闲的脸帅过头,很有情场浪子的风范,不会教坏陆雪沉吧? 他愁到薅掉自己的几根头发,连眼神都变得悲愤了。 周闲和他对视一眼,深深觉得王林眼神戏太多了,乐道:“王哥,你是不是忘记之前是谁让我们进入爱情组,假扮小情侣的?” 闪电恋爱怎么了?周闲敢自信拍胸保证,他绝对是个深情、长情的人。 “假的小情侣和真的小情侣可不一样。”王林叹气道。 陆雪沉对王林太熟悉,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想法逐渐偏远。他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搞闪电恋爱,连白净的脸都浮现一抹淡红:“王哥,你别想太多了,我们心里有数。” “行吧,我暂时信你。”既然二人都已经在一起,王林也不好多说下去。陆雪沉是个理智、体面的人,就算是分手,应该也不会闹得太夸张,他终究是不看好这段恋情。 但是王林怎么都没想到,这段看似不稳定的恋情居然比他的命都还长,有生之年都看不到这两人分手的系列! 陆雪沉和王林商讨好接下来的安排,又去董事长办公室,和他聊了许久。 知道他们是聊公事,陆雪沉现在的运气又恢复了,周闲也就没有缠着他过去,待在王林办公室刷剧。 王林眼尖地看见周闲正在刷陆雪沉小时候拍的一部家长里短、堪称农村杰克苏的狗血爱情故事,一惊:“这玩意儿,你都能看得下去啊?” 作为陆雪沉的经纪人,他连多看一眼都嫌辣眼睛,粉丝群里的死忠粉都看不下去。 没想到周闲居然看得这么开心,而且还是原速看狗血剧,这个男人,简直恐怖如斯! “多有趣啊,阿雪这么可爱,怎么就看不进去了?所以《父道》里他爸爸的妈妈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他舅舅的奶奶的女儿吗?这狗血关系真复杂。” 王林抹了把脸:“……” “别问我,我没看过农村狗血剧,你已经把我绕晕了。” 能原速看这剧并且总结出复杂关系的你确实是雪沉的真爱了,无误!. 董事长办公室。 陆雪沉正在将最近的事情都讲给自己最尊敬的长辈。 陈修之年龄不过四十多岁,却已有许多白发,眼角有些皱纹,看起来比自己的真实年龄更大。 听完陆雪沉的话,他的面色沉静,目露悔恨:“真没想到陆敬居然这么下作,会使用这种手段害死文娥,我却一直不知道,白让凶手在外逍遥这么多年,还让他们对你下手。” 当初知道简文娥病逝的消息时,陈修之气急败坏地揍了陆敬一拳,惹怒对方,导致他连简文娥的葬礼都险些错过。 陆雪沉小时候,曾经告诉他简文娥的死不正常,可是陈修之并未往深里调查,而是相信警方和医院的报告。 毕竟陈修之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会将简文娥的死联想到巫术,只以为是小孩看错了。 等到陆敬找回陆文耀的时候,他也曾误解过陆雪沉,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陆雪沉,因为这是简文娥生前拜托他照顾的孩子。 再后来,陆敬以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陆文耀与龙耀兰有缘为由,娶了龙耀兰后,陈修之才观察出不对。 他本想测陆文耀与龙耀兰的血缘关系,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找到机会。因为龙耀兰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连根头发都捡不到,现在想来,这大概是身为巫师的龙耀兰的习惯。 “这种事情,谁也料不到,陈叔不用自责,您已经帮了我太多。”眼见着陈修之越来越悔恨,陆雪沉劝道。 如果没有陈修之,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摆脱陆敬和龙耀兰的控制。陈修之为简文娥、为他、甚至为真正的“陆文耀”做了太多,多年来一直没放弃寻找“陆文耀”,生要寻人,死要寻尸。 “我现在已经派人继续收购陆氏集团的股份,再加上你手中的股份,还有我们之前私下收购的,早晚能将陆敬赶下那个位置。文娥留给你和小耀的东西,我不会再让他继续霸占。” 陈修之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逐渐燃烧到尾,他好似忘记了,火光忽明忽暗,一缕烟雾袅袅升起,逐渐烧到手指,陈修之却没有注意到。 “龙耀兰的处置,我会问一下在警方工作的朋友,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特殊行动部门不会放她离开。不过陆敬和陆文耀没有学过这些东西,警方不会一直将他们扣着,这二人不会轻易放过你。 虽然你的运气已经回来了,但还是要小心一点,他们太邪门了。我找到的那位大师做了几个护身符,到时候你和周闲都戴在身上,免得还有人在背后搞鬼,一不小心就被阴到。” “嗯,多谢陈叔,你的烟快要烧完了。”陆雪沉对长辈的关怀紧记于心,提醒他。 “抱歉,忘了。” 陈修之歉意一笑,光顾着叮嘱陆雪沉,一时之间忘记手里的烟,将其掐灭。他一向不在年轻人面前抽烟,这次算是破例了。 “对了,老周打电话过来了,他问我,你和周闲是不是像网上传的一样,真在一起了?” 陈修之忽地想起一件事,揶揄地看向陆雪沉。 他倒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会在一起,估计就是炒一下CP什么的,娱乐圈正常操作,陈修之淡定地安抚周董,但对方说得振振有词: “这两个孩子私下一定在一起了!老陈,你要信我,我儿子从来没有这么关心一个人,简直把你家雪沉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这正常吗?根本不正常!” 周董原本在国外旅游,前两天正准备出门玩,结果因收到周闲的电话,临时改变计划。 第二天才知道他原本准备去玩的地方,忽然发生一场恐怖袭击。周董和死神擦肩而过,吓得直冒冷汗,扭头就打儿子的电话。 结果周闲一直没接,气得周董吹胡子瞪眼,上网一看,顿时就不生气了:好家伙,原来儿子是在追媳妇,那必须不能接电话啊! 然后立马打给陈修之,颇有一种二人即将成亲家的味道。陈修之敷衍几句就挂掉,雪沉都才十九岁,刚成年的祖国花朵,你儿子如今几岁? 但是此刻看着陆雪沉难得尴尬的表情,陈修之心中一惊:不会吧?真被老周给说中了? 陈修之沉默半晌,又想点根烟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与王林产生共鸣了。这才认识几天,怎么就谈起恋爱了呢?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闪电恋爱吗? “就……这几天。”陆雪沉尴尬极了,有一种刚早恋就被家长给抓到的感觉。面对王林的时候还好,面对自己尊敬的长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陈修之和周闲的父亲关系很好,一个长辈知道,就相当于一大群长辈知道了。 陈修之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算了,年轻人,随便你们,走吧走吧。” 年轻人,早晚吃尽爱情的苦头! 第119章 开车 陆雪沉的运气恢复以后, 一切好像都变得正常了。 背靠公司,自身又有热度,加上飞机上的表现, 这几天的采访与通告不少,而且进展相当顺利,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倒霉。连官方也对他进行采访, 被救的乘客送来礼物,风评都往好的发展。 除了周闲每天跟着他跑得怨气冲天,本以为回到家了, 就能够安心谈恋爱, 做点小情侣应该做的事情。奈何对象是个事业狂, 一边忙着工作, 一边不忘给陆氏集团添乱子。 龙耀兰被警方严加看守,陆文耀住院,唯一不被限制的陆敬却被陆雪沉和陈修之暗中针对, 情况越来越糟糕。 眼见老婆越来越忙, 周闲把工作推给度假回来的周董事长,身为总裁却继续做着保镖的工作,专心陪伴、保护陆雪沉。 可是恢复气运的陆雪沉运气相当不错,根本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周闲有一种自己即将从保镖岗位下岗的不妙预感。 好在他男朋友的身份还在,这个职位不会随便下岗,周闲暂时放下心来。 但《谈情吧!朋友》的第一期节目即将全网放出, 他们马上也要参加第二期节目。 这几天都没能捞到什么好处的周闲整天垮着张脸, 幽灵似的更在陆雪沉身后,怨气十级重, 让陆雪沉背后一阵发凉,像是被背后灵跟上了一样。 官方来采访他和陆雪沉的时候,周闲依然保持一副要死不活的散漫模样。 【宿主,你看起来好像个怨夫啊。】系统悄悄摸摸地打量着周闲,啧啧感叹,果然恋爱使人变质。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宿主懒散又无赖,对拯救反派根本没有一点兴趣,睡得比谁都安心。 结果现在反派只是忙碌一点,没有时间陪他约会,这人就打不起精神了。 【什么叫好像,我现在就是怨夫!阿雪再不搭理我,陪我约会,我很快就要变成望夫石了。正常男男朋友,确定关系后,怎么都该有一场正经的约会,结果什么都没有,让人惆怅。】 周闲躺在陆雪沉休息室的沙发上和系统闲聊,他走哪躺哪,活像没长骨头一样,完全不像个精明能干的保镖。 周闲依然在刷剧,丝毫不觉得系统说错了,表情坦然淡定。让系统感慨,真不愧是能够将陆雪沉童年时期拍的狗血乡村爱情剧看完的男人! 不过由于自身不是人,系统陪宿主看得挺开心,通过狗血剧,对人类的关系有进一步的认识,简直叹为观止,看得相当起劲。 它一连几天没下线,陪着周闲连刷好多天,终于将陆雪沉演过的剧看了三分之一。 难怪网友戏称他是童年霸榜小男神,陆雪沉简直就是劳模,拍的剧一部又一部! 【不过仔细说起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宿主,你还是没能让反派的黑化值下降。小心和他be了,毕竟初始时间限制只有一年。】 系统落在周闲头边,和他一起看着视频,还不忘出声提醒做任务 在系统看来,陆雪沉的黑化值是真的很难降。 即使气运恢复,仇人被反噬进医院,惨不忍睹。陆文耀更是离死不远,陆敬也忙得焦头烂额,但他的黑化值硬是没有动弹一下。 系统有点焦急,看看冷静刷剧的周闲,又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比你还要着急,宿主,反派陆雪沉到底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 “阿雪当然是我老婆!” 别的可以不回应,这个必须回应。 周闲微阖眼眸瞥着面板上,陆雪沉的黑化值后面多了一行虚浮小字: 【真实黑化值:30%】 而且还在持续下降中,估计等陆文耀一家都被解决了,陆雪沉的黑化值就能降到零,但这一点绝对不能让系统发现,否则他就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初始任务时间是一年的期限,每隔一年,都至少降低一次黑化值,否则任务会自动失败。反之,只要控制好黑化值,周闲可以在这个世界待很久。 所以对于系统的疑惑,周闲选择沉默,别和系统较劲,免得被发现这个bug。 系统还想多说几句话,休息室的房门忽然被打开,陆雪沉走了进来,表情疑惑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特别大、特别响亮的一句话,像是在对谁宣誓主权一样。听得正要开门的陆雪沉面颊一红,正常男生被一个男人叫老婆什么的,太让人不好意思,慢半拍地推开门。 “阿雪,你拍摄结束了?”周闲立即抛下对系统的愧疚之心,黏到陆雪沉身上,“没什么,我刚才在自言自语,毕竟被你落下这么久,有点精神错乱了。” 他愁得叹气,一脸幽怨地看着陆雪沉。 即使知道周闲是装的,陆雪沉多少有些愧疚。 周闲抛下工作保护他,天天跟着他到处跑,想来一场正常的约会都不行,陆雪沉根本没时间陪他:“抱歉,今天结束之后,我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忙了,到时候会好好陪你。” 他手上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再过两天,又要上《谈情吧!朋友》的节目组,再不抓紧时间陪男朋友约会,估计真没时间了。 “那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这几天为了你,我可是连亲都不敢多亲一下。”陆雪沉这几天太忙了,周闲不敢打扰他,生怕让陆雪沉休息不好,所以除了抱着他睡觉,什么都不敢做,也什么都没做。 真没想到回家的日子居然比在外的日子过得还惨! 【哪里惨了?你不是过得很开心吗?】系统幽幽说道。 某人嘴上说着不能亲,但其实搂搂抱抱根本不少,每天抱着老婆睡,根本不缺所谓的约会,他们现在完全就是跳过正常谈恋爱的顺序,直接同居了。 王林没说错,这两人就是闪电恋爱,要不是陆雪沉年龄不到,它都怀疑周闲会和陆雪沉闪婚。 这个宿主简直如斯恐怖,正经系统可不会让宿主靠着勾引、恋爱来攻略反派,借此达成降低黑化值的目的。而是靠着正义的心、正确的三观去帮助反派,阻止他走上不归路。 【统子,少说话,我在做任务。】周闲一本正经。 陆雪沉不知道周闲和系统的对话,表情一怔,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补偿周闲一样。他想了想,好奇问道:“那你想要怎么补偿?” “你这是把主动权都交给我吗?那我就要不客气地提了哦。”周闲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陆雪沉。 介于他的眼神实在是称不上和谐,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陆雪沉察觉到危险,指尖不安地摩挲着,眼皮的红痣颤动两下,佯装镇静微笑道:“你能怎么不客气?” 陆雪沉知道周闲很尊重他,只要他不点头同意,这人总能及时停下。 “当然是比以前更加……变态啊。”周闲一把将陆雪沉拉到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紧贴腰身,灼热的吐息落在耳边,“哎,阿雪,你不会是故意把主动权给我吧?” 陆雪沉其实有点闷骚,表面看起来光风霁月,温柔到让人如沐春风,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却总是不经意地诱惑着他。 周闲觉得自己老婆好坏啊! 害得他这么喜欢! 陆雪沉当然不会承认,推了推周闲,没推开,半敛着眸子:“你想多了,想要补偿的话,我晚上请你吃一顿。” “我缺你这……不,我就缺你这一顿,在家里吃怎么样?”周闲正要顺口说,但脑子一转,悠悠的语调直接把话带歪。 陆雪沉:“……这个话题应该挺正经的吧?”他说的吃一顿是吃饭,怎么被周闲一说,就有种色色的味道? 周闲:“大概是我脑子不干净。” 他确实有点想歪了,成年男人真糟糕! 他唾弃自己,但抱着这么漂亮的老婆,还寡了好几天,周闲怎么能不心思躁动呢?明明他以前也是个清心寡欲,没有世俗欲望的好男人,结果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变了。 “既然要在家里吃的话,到时候我下厨吧。” 陆雪沉把话题给扯回来,他很小就离开陆家,手艺不错。 “那我和你一起。”周闲亲了口陆雪沉的脖子,接吻狂魔很想抱着老婆大亲特亲。 考虑到陆雪沉待会儿还要见人,不好留下痕迹,他只能浅浅亲一下。 “嗯,等工作忙完了,我们一起去买菜,你可以先想想今晚吃什么?” “吃……”你。 陆雪沉回亲他一下,恰好把周闲到嘴的土味情话给堵回去。 不能大亲特亲,但浅浅吻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别的太麻烦了,做个简单清淡点的吧。咱们先去买个冬瓜,给它削一削。” 他们去的超市,服务没有菜市场好,什么都给切,两人买了一大堆材料。周闲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刀工贼厉害,回去后他负责切菜,什么都能给陆雪沉切成薄片。 “阿雪,你说我们要不要买点这个?” 路过某个售货架,周闲停顿住,盯着架子上的盒子,语气平静且恭顺地询问陆雪沉的意见,二人运动,还是要两个人都喜欢才行。 “!” 陆雪沉原本没注意,顺着周闲的目光看去,条件反射地压住鸭舌帽,挡住自己的眼睛,口罩把他爆红的脸给挡住,却没能掩藏泛红的耳朵。 “周……你矜持一点!”他压低声音警告。 哪有人买个菜买到一半,逛到生活用品区,还想买盒安全套回去! 周闲说:“我很矜持,这不是在问你意见吗?万一哪天要用,结果没有,只能狼狈地跑下楼去买怎么办?” 安全第一,总不能做一次,就要让陆雪沉难受一次吧?周闲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数。 陆雪沉深呼吸,仔细琢磨一下,有点道理。都成年人了,别这么矫情,于是飞快拿了一盒塞到推车最下面:“这样……总行了吧?” 他说着,就要赶紧离开这个让人心神不宁的区域,不料被周闲一把拉住手臂:“这个不行,小了,换一下,顺便选你喜欢的口味好不好?” 别这么害羞,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雪沉:“……” 谢邀,我没喜欢的口味,要不你自己慢慢选,我先走人? 最终陆雪沉还是强撑着冷静地和周闲好好选了几盒,他已经镇定下来:“我觉得你用不完,没必要买这么一大袋。” “你这是在小瞧我,一晚上一盒你信不信?”周闲信誓旦旦地拍胸说道。 已经上了车,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想到一盒有多少个套子,陆雪沉难得呵呵一笑,语气温柔却凉薄:“然后精尽人亡?” 周闲:“……”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陆雪沉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已经被他气到连人设都不要了吗? 总算把这人的破嘴给堵住了,陆雪沉松口气,耳朵却被自己冲动说的话羞耻到爆红。刚准备开车,就听到周闲悠悠开口: “阿雪,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嘲讽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吗?我们不过相恋几日,你居然飞快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对那么爱你的我报之以嘲笑,你还是最爱我的阿雪吗?曾几何时,你还会一脸害羞的……” 没让周闲说完,陆雪沉一个急刹车,深吸一口气,伸手重重捏他一下,扯得他脸颊变形,微笑道:“你来开车吧,我实在是不想听你叭叭个不停了!” 周闲开车的时候,能少骚一点,正经许多,不会瞎说话。 每次他不说这些骚话的时候,陆雪沉都感觉自己对他的爱意更深了。 “哦。” 周闲感觉到来自亲亲老婆的嫌弃。 第120章 打赌 虽然运气已经恢复, 但陆雪沉并未从公寓里搬走,空荡荡的屋子在两人商量下,逐渐增加许多家具。 周闲第一次来这个房子的时候, 房间简洁空旷,现在却多了很多东西。忙着工作的同时,陆雪沉不忘让人将新家具送过来, 周闲也将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给拿了过来。 而他们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又顺便补充一些需要用到的厨具。 “要是放在之前,这间厨房大概会炸掉。”陆雪沉正洗着新买的锅子, 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神奇。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喜欢的人站在厨房里, 一起准备晚餐。 这样的事情, 即使放在一年多以前, 陆雪沉也不会去想。 当时的他才刚成年,正值十八岁,又与最佳男演员擦肩而过, 心中更多的是事业心、查找养母死亡真相, 以及如何摆脱陆家人的纠缠,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 陆雪沉很忙,从未想过情情爱爱,十八岁之前没有,十八岁之后更加没有。毕竟噩运开始发作之后,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去想这么多。 他冲洗着锅子,目光落在身旁的周闲身上。陆雪沉特意挑选的公寓不大, 连厨房空间也有限, 两人站在一起倒也没事。不过周闲太大只,就站在他旁边洗菜, 以至于厨房看起来显得更加狭窄。 “看来你之前不只是电器杀手,还是厨房杀手。”周闲之前听陆雪沉提过几句,差点连笑容都保持不了。 不仅吹风机能烧出火花,连电视机也会爆炸,甚至洗澡的时候,水里会带电…… 这还是周闲发现陆雪沉洗澡时有先断掉电源习惯才知道的,一桩桩令人心惊胆颤的事情被陆雪沉淡定说出来,表情没变一点。 偏偏周闲心疼麻了,暗自沉着脸。 只能说陆文耀一家人的下场最好惨一点,所谓的噩运之气好好发挥那股倒霉劲,要不然他不介意去麻烦老巫师,把这东西抽出来折腾一顿,再自己动手还回去。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正在医院养伤的陆文耀蓦然感到背后一凉,浑身一哆嗦,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有种被人扼住脖子,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锅我可不背,得怪龙耀兰转到我身上的噩运。”陆雪沉对周闲笑道,之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他可不会傻到怪自己。 “你说得对,本就是他们的错。”周闲点头,手上的刀使得飞快,看得陆雪沉目不暇接。 周闲没有说谎,他的刀工的确非常厉害,就连旁边的鱼肉、牛肉、海鲜、蔬菜等等,他都切得利落又漂亮,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复制粘贴,非常能够满足强迫症患者的需求。 “我爸的刀工没你的好。”陆雪沉盯着他看了半晌,小时候,他爸妈就很喜欢做冬瓜盅火锅,说是养身又好吃。 爸爸总是嫌这边的菜市场不能帮忙处理食材,于是只能大包小包买回家,和妈妈一起清洗、处理食材,然后一家三口围着吃。当时他还很小,被父母放在宝宝椅上,等着父母帮他把菜夹过来。 即使时隔许多年,他依然记得爸爸的厨艺非常好,但刀工一般,不像周闲处理得这么利索,连肉的薄厚程度都一模一样。 此刻天色已昏暗,上方的灯光洒落下来,在身旁男人的脸庞落下阴影。周闲的五官深邃俊美,鼻梁挺拔,轮廓清晰,本该是锐利充满攻击性的相貌,却被他的气质给带出一股慵懒悠哉的味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能做保镖的人,必须精通十八般武艺,各种冷兵器也必须囊括在内。”周闲挑眉,笑得得意,帅得也很嚣张。 “嚣张。” 陆雪沉把锅子端出去,周闲把冬瓜处理得很干净,瓜瓤也挖得干净,还在瓜皮上雕出精致的花纹来,甚至连边缘的三角齿轮花边,看起来也像是复制粘贴,肉眼看不出什么区别。 倒也不用把刀工秀在这种上面,谁会关注啊。 哦,除了他,陆雪沉觉得自己真无聊,居然都会关注这些事情了。 周闲不服:“哪里嚣张了,我明明是在说实话。” “你的表情太得意了。”陆雪沉笑道,他烧好锅子,将冬瓜固定好,往里倒提前准备好的高汤,又往盅内添加枸杞、红枣等材料。 周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的脸撑得住。”他对自己长得有多帅是很有自知之明,皮相好就是好! 陆雪沉瞧他一眼,确实撑得住。这种表情换个人就是小人得志亦或者油腻男,偏偏周闲都没有,笑得很帅气迷人。不过他不会再说得这么直白,冲动一次就够了。 “可以把菜端过来了。”陆雪沉开大火煮到沸腾又转小火慢煮,打开盖子时,清新的甜香很快弥漫在空气中。 “说起来,这个火锅还挺麻烦的。”周闲感慨着快速把最后的虾也给串好,端过来放到桌上,又扭头去调了两个蘸料碟,陆雪沉不太能吃辣,所以给他弄得很清淡,“幸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 陆雪沉单手托脸,抬眼看着对面的周闲:“你不在上面雕花的话,会轻松许多。”和普通的火锅差不多,顶多就是处理食材比较麻烦,不过周闲的刀工很能顶,是个厨房好帮手。 锅里热气氤氲,模糊了面容,给人一种熟悉的温馨感,陆雪沉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像是父母在的时候,也很像是养母在的时候,心是安定平静的。 陆雪沉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父母意外出车祸去世,却遇到了疼爱他的养母,只可惜,他们都先离他而去。 陆家很大,但不是他的容身之处;陈叔人很好,可也有自己的家人。陆雪沉独自一人走了很多年,即使日常生活很忙碌,可是偶尔也会空闲下来,那时候他就会觉得身边太过安静、一片空荡荡,仿佛被世界所抛弃一样。 但此时此刻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火锅的人,他却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幸好是两个人一起动手做晚餐,轻松许多。原本说好由他来做,但周闲出力不少,毕竟某人刀工好,专业切菜,给陆雪沉减少很多麻烦。 “那就为我们的辛苦劳动成果干杯吧!”周闲本想给陆雪沉倒杯酒,但想到他才十九岁,转手又换成一杯果汁。 陆雪沉:“……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他对周闲的举动有些无语想笑,这是把他当未成年呢? 要真这样想,某人和未成年谈恋爱,根本就是在犯罪。 “等你二十岁了再说。”周闲只喝了一杯酒,就换成果汁,陪他一起喝。 之前在节目里,周闲就发现陆雪沉的厨艺很棒,现在更是觉得非常棒,不仅煮的食材相当美味,就连汤底也格外清甜鲜美,于是大夸特夸。 “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这么夸张,主要还是食材很好。”陆雪沉忍笑说道。 周闲晃了晃手指,一脸不赞同:“谦虚过头可不是好事,厨艺好就是厨艺好。最起码我可做不出来这样的味道,或许在别人眼里,大厨做得更棒,但是对于我而言,你做得就是最棒的,心中第一,估计下辈子我都忘不掉这个味道!” 即使陆雪沉说是食材很好,自己厨艺一般,但正常男人这时候必须逮着老婆猛夸才行! 而且他还一边说,一边疯狂给陆雪沉夹菜,导致陆雪沉一个不小心就吃多了,“你别说了,也别夹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周闲还记不记得他是个演员,需要管理体重的! 最后还是周闲兜底吃光,他上下打量着陆雪沉:“宝贝,你吃得太少了,我单手都能把你拎起来,身高达标,体重不行,太瘦了不好,你看看你那手腕、脚腕、还有你的腰,细得简直不像样……” 周闲说得有些夸张,陆雪沉才十九岁,身形属于高挑修长,较为清瘦,但很符合他这个年龄阶段。平时的穿着也是干净清新风格,加上性格温柔内敛,非常符合学生时代幻想的男神模样。 陆雪沉:“……你多吃点,少说话!” 再说下去,他们之间的爱又要没了。 不过陆雪沉确实也想长结实一些,倒也不用像周闲这么结实强壮,别太瘦就好。 饭后休息得差不多,陆雪沉准备运动,正好隔壁房间的运动器材已经安置好。 而那间房间,正是周闲之前住过的。他们去节目之前,陆雪沉让人在隔壁房间安了一张新床,结果周闲只睡了几次,就再也没有使用过。 在外面的时候,条件限制,二人只能勉强挤在一张床。可是回来以后,周闲依然习惯性地跑到陆雪沉房间里,抱着他睡觉。 周闲现在的睡眠质量简直好到可怕,能抱着陆雪沉一睡睡到天亮,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周闲很满意自己没住两天的房间被改造,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有理由和陆雪沉一起睡觉了。 “所以说,阿雪,你就是我的药啊!” 听到周闲在那随口一提,陆雪沉反应过来,难怪周闲刚给他当保镖的时候,总是起这么早,原来他也是个失眠患者。 “别把自己说得像是有病一样。” 不过睡眠状态听起来比他更差。陆雪沉的情况在周闲到来后,就有了明显的好转,见面第一天,就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现在回想过来,陆雪沉都觉得不可思议,诚然有几天没睡好觉的原因,但他也不至于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睡得这么死。 陆雪沉慢跑结束,正擦着汗水。他平时锻炼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今天多跑了一些,气息不稳,喘息急促。 “哈哈,说不定我真有病呢。” 周闲陪着陆雪沉跑了许久,却没有露出一点疲惫之色,甚至饶有兴致地和他说笑。 这让陆雪沉忍不住暗自怀疑: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他知道周闲体力好,但好到这种程度有点不正常吧? “要我帮你拉伸吗?”周闲见陆雪沉停了下来,一脸兴致勃勃地询问。他还挺喜欢这种生活,两个人一起吃晚餐、一起运动聊天,再做些有趣的事情,很让人放松开心。 陆雪沉倒是不介意,但多看周闲两眼,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像是想要占他便宜。 事实证明他没有想歪,周闲确实有些不怀好意,帮忙拉伸的时候,身体免不了接触。陆雪沉本就有些流汗,又被他不经意间地撩动,年轻人终究是有些经不起诱惑,很快就满脸燥红。 “……现在的运动量对你来说还不够,再多做一些,发泄精力吧。”陆雪沉扯掉周闲搁在自己脚腕上的手,垂着眼帘,脸颊和眼上的红痣都相当艳丽。 好像自从回来的路上看了那个视频后,周闲就特别喜欢摸他的脚腕,这家伙的爱好真是越来越多了。 “也行啊,不过我刚帮了你,现在你帮我一下吧。”周闲笑眯眯地建议道,“正好上次在节目组做的俯卧撑很有趣,你坐在我身上,我们继续做怎么样?” “行,不过要做到你累到受不了怎么样?” 陆雪沉笑着把问题丢回去,反正现场没有其他人,坐就坐,他也想看看周闲的体力能达到什么程度。 周闲沉吟道:“这有点困难,我自己的极限,我也说不准。” 陆雪沉说:“那以一百个为目标?” 估计不太行,正常人做标准俯卧撑,一百个就很有挑战性,对体能、肌肉都有相当高的要求。更别说让周闲负重做一百个标准俯卧撑,这大概已经远超出正常人类极限,陆雪沉觉得有些玄。 “阿雪,你这是想要和我打赌吗?” 120-140 第121章 赌注 周闲随口一问而已, 估计陆雪沉不会答应,结果他垂眸思忖半晌,点头说:“算吧。” “欸?真的吗?”周闲一挑眉, 笑道,“那你想好赌注了吗?” 陆雪沉说:“你要是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合理的要求。” “合理?”周闲觉得“合理”的要求对自己的吸引力没这么大, 不合理的要求更加吸引人。 不过只是小小打赌,他要是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估计陆雪沉不会答应:“行, 那我也一样。不过只要是你提出来的, 不管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的要求, 我都会答应你哦。” 周闲笑得有些肆意, 对着陆雪沉眨了眨眼,脱掉白色的背心,裸着精壮结实的上身, 摆好俯卧撑的姿势, 就招呼他:“来吧,上来,咱们今天就挑战一下一百个俯卧撑。” 让老婆坐在身上做俯卧撑,真的相当刺激呢,尤其是私底下没有人的时候。上节目时,周闲考虑到二人关系和围观的观众,可是特意控制了下。 “有必要脱掉衣服吗?”陆雪沉盯着他没穿衣服的身躯,心中忽生悔意。 周闲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恐怖, 线条流畅匀称, 后背肌肉紧绷,腰腹肌肉线条清晰优美, 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与美感。 同为男性,陆雪沉很难不对这样的男性躯体感到心动,真的非常健康、性感。 他虽然犹豫一瞬,但是该上还是会上。私底下做俯卧撑,没有必要像节目组那样高难度,对他的腿也是一种折磨,所以陆雪沉选择侧坐在周闲身上,脚虚虚地踩在地板。 “怎么,怕把我给坐坏啊?” 周闲感觉到柔软的部位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鼓起的背肌绷紧,始终平缓的呼吸稍微产生了些变化。 “这样也一样,开始吧。”陆雪沉的目光落在周闲鼓起的肩颈,绷紧的肌肉有点硬,相当帅气迷人,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魅力,稍微有些心痒。不知道周闲是怎么练出来的,平时也没看他有什么锻炼。 周闲笑了一声:“行,那你来数。” 他说完便闭嘴,充分利用每一处的肌肉力量,俯卧撑的姿势标准且匀速,核心力量强到可怕。 陆雪沉看着周闲的肌肉不断活动,臀部紧贴的背部肌肉也随着俯卧撑上下而变化,有些发烫。 “1、2、3……10、11、12……”周闲每做一个,陆雪沉就念一个数字,随着数量逐渐增大,他听到了周闲的呼吸终于产生明显的变化。 呼吸变得沉重,喷薄着灼热的气息,就像周闲每一次紧贴着他亲吻时,呼吸落在敏感的皮肤上一样。 陆雪沉抿了抿唇,放在周闲后颈的手指轻颤,僵硬地收回来,手背与滚烫的脸颊接触,无意识地加快数数的速度:“60、61、62……” 周闲默不作声地埋头继续做着俯卧撑,陆雪沉念快了,他便也加快做俯卧撑的速度。 精壮的身躯终于出现汗珠,从紧实的肌肉滚落下去,浸润的皮肤带着隐晦的欲望,与背部紧贴的臀部好像也被汗沾湿了。 “……85、86……92、93……” 陆雪沉感觉自己的呼吸也乱了,虚踩在地板的脚有些发软发麻,一百个俯卧撑应该挺花时间。可是周闲硬在他无意识加快念数时,也做得飞快,好似整个过程只有一会儿。 时间流逝,气氛莫名焦灼暧昧,明明一个只是在数数,一个只是在做俯卧撑,但空气之中就是流动着一股灼热欲望的气息。 “……100。” 当陆雪沉数到一百时候,他已经如坐针毡,周闲的后背很结实,紧致的肌肉被汗水沾湿,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一百个负重标准俯卧撑结束的时候,却仍有余力地撑着陆雪沉。 莫名口干舌燥,耳朵和脸也比刚才更烫了,陆雪沉放下贴着脸颊的手:“恭喜你,挑战成功了。” 陆雪沉喉咙干涩,温和的声音有些低哑。周闲刚停下动作,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周闲的后背下去,轻踩在地面的脚的确有些僵硬,但不像上次那样酸麻难受。 只不过他才刚站起来,就被周闲拽住了腰,就像上次做完俯卧撑,差点摔倒一样,陆雪沉被他拽得一歪,坐入周闲的怀里。 “就这样结束不太好吧,这一次可没有观众打扰我们。”周闲呼吸粗重地笑了起来,俊美的脸边有几滴汗水滚落,深邃的眼眸紧盯陆雪沉,眼神充满侵略性。 上次顾忌着镜头和观众,这一回只有他们,于是周闲毫不客气地扣着陆雪沉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去。 “唔!” 陆雪沉不仅耳朵红、脸颊红,连眼尾也染上一抹薄红。做俯卧撑的是周闲,他只负责坐在周闲身上数数,却硬是把自己数得浑身燥热不安,被周闲拉入怀里时,心神一慌,就被强势地吻住。 从相识到相恋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已经吻过无数次。周闲的吻让人措手不及,缠绵悱恻,陆雪沉被吻得大脑陷入空白,唇舌酥麻,习惯性地伸手搂住周闲的脖颈,任由他索取。 激烈而热情的吻,夹杂着不易诉说的爱欲,周闲感觉到陆雪沉的迎合,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舌尖肆意地攻城掠地,炙热缠绵,充满欲望的气势,吻得陆雪沉喘不过气。 最后还是周闲意犹未尽地放开他,看着陆雪沉脸红、眼红、唇也红的模样,又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将温柔的吻落在陆雪沉的脸颊、眼睛、鼻尖,到处都吻了一遍。 陆雪沉被周闲亲得脸上酥酥痒痒的,偏头躲过他的吻:“好痒,别亲了。” 周闲听话地停下动作,客客气气询问:“阿雪,你觉得什么要求才算是合理的要求?” 他开始讨好处了。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不需要克制,想亲就亲,结果就是亲过头了,容易失控。陆雪沉又坐在周闲怀里,身体紧贴在一起,清楚地感觉到这人丝毫不掩饰的反应。 他想了想,将下巴搁在周闲的肩膀上,声音沙哑暧昧:“符合男朋友之间该做的、能做的事情都算合理的……去浴室吧,我想洗澡。” 刚运动结束的身体全是汗水,就抱着接吻,总有些嫌弃。可是陆雪沉一想到搂着自己的人是周闲,又一点都不介意,平时懒散的人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是很帅气迷人。 他侧头吻了一下周闲的脖子,很轻的动作,不太明显,以至于周闲差点忽略:“真的假的?” 快乐来得太快,有点不真实。 陆雪沉故意说:“假的,别信。” “不不不,我信!”周闲打了个激灵,立马抱起陆雪沉朝着浴室而去,坏心眼老婆也相当可爱啊。 这体力的确不是盖的。 陆雪沉想,他碰了一下周闲宽阔的后背,与肩膀形成完美的倒三角,每一处肌肉都仿佛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能够支撑周闲背负自己做一百个俯卧撑,结束以后,还有余力对他动手动脚。 浴室里的热水从花洒喷出,带着氤氲的热气,狭窄的空间很快就变得朦胧起来,连墙壁和浴室门都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小水滴。 周闲将陆雪沉抵在墙上,手掌钻入衣服里,一边亲吻他,一边含糊地说道:“这墙好像有些凉,就先不脱了吧。” “随你。” 陆雪沉的呼吸很乱,半阖着眼和他接吻,在后背游走的手摸得他有些痒,不断在肩胛骨和脊椎骨处徘徊,又顺着脊椎往下抚摸到腰身。 吃晚餐的时候,周闲还嫌陆雪沉太瘦,腰身太细,现在又摸个不停。 热气熏得陆雪沉大脑不清晰,炙热的吻不断往下滑,他仰着头呼吸,眼眸涣散,咬着唇,呼吸愈乱。 花洒的水声越来越响,落在地面的裤子被水浸湿,将细微的暧昧声音给掩盖住。 “够……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雪沉有点撑不住了,指尖陷入周闲结实的后背,划拉出红痕,搭在他腰上的长腿缠不住,无力地垂落。 “没事,我还行。” 周闲吻着陆雪沉的锁骨,反复亲吻上面清晰的红痣,连周围白皙的皮肤都被吸得发红。 他抱紧陆雪沉的身体,往上托了托,怀里人的哭声瞬间溢出。 “你别这样!”陆雪沉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声音夹杂哭腔,泛红的眼睛雾蒙蒙地瞪着周闲。 周闲心魂荡漾,吻住陆雪沉的眼睛,左眼上的红痣越来越好看,他询问道:“那去浴缸里?” 陆雪沉急切地点头,换吧换吧,这样的姿势太没有安全,连衣服都湿透了。 不过罪大恶极的不是姿势与位置,而是周闲的体力。 这体力好像有点太该死了! 水花激烈地往浴池外溢出,水声越来越响,白净的手掌从紧攥着边缘,再到无力地搁在池子边,连膝盖都有点疼了。 陆雪沉浑浑噩噩地想着,浴室又闷又热,把他的大脑给闷住了,思维变得迟钝。 “……跪这么久,膝盖是不是疼了?”浴缸太硬,对膝盖不好。 周闲抱着陆雪沉,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光滑的后背紧贴在结实的胸膛,胸肌与腰腹的肌肉分明,沾着水珠往下滚落。 “别!” 陆雪沉倏地抓住周闲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的身体颤抖,眼角溢出泪水。 该死的不仅是体力,还有这个姿势,太深了! “抱着会好很多吧?”周闲不停,亲密地吻着他的后背,每一次发问都不怀好意。 陆雪沉摇头,差点哭出声:“一点……都不好,没必要这么久。” 就算是明天没有事情,也不能成宿吧? 陆雪沉觉得这体验真是糟糕透顶,浴室都快成他的心理阴影了。 而且这房子明明不大,为什么从浴室到房间的距离这么长?陆雪沉恍恍惚惚地想着,早知道刚才就让周闲做一千个俯卧撑算了。 这样肯定能够将周闲累趴,也不至于抱着他走这么长一段路,又将他放在床边的书桌亲个不停,简直将人折磨到晕死过去。 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那么多网友会夸体力好是周闲的优点,分明就是缺点,正常人哪能受得了! 还有周闲是不是看了网上那群CP粉的口嗨,怎么会这么多? 陆雪沉难得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做过头了,只会引起反效果。 第122章 岛屿 周闲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第二天开始深度反省自己。 “对不起,下一次,我绝对会控制住自己!” 盯着陆雪沉一身痕迹、差点下不了床的样子, 周闲面露愧疚,身为一个合格的好男人,怎么可以把老婆折腾到动弹不得呢? 惭愧, 实在是太惭愧了! 都怪他的大脑不干净,一碰到陆雪沉,就开始自动播放一些不纯洁的画面。 于是周闲没忍住试了一个又一个姿势, 都是这污秽的心灵在搞鬼, 他痛心疾首地责怪自己的心灵, 并且打算下次一定要注重老婆的体验感! “下次?呵呵, 没有下次了。”陆雪沉语气薄凉,“而且你是不是忘记明天还得继续上直播?” 一个劲地给他留吻痕,脖子耳朵全都是, 腿上也没放过。 回到房间后, 周闲更是抓着他的脚,往脚踝处留了好一圈暧昧的吻痕,看着就有点吓人。 “我已经在忏悔了。”周闲面露愧疚之色,一个晚上试了这么多花样,他爽了,老婆却哭了,“以后你只要叫我停下,我一定会停下的!” 都怪那些画面太刺激, 再加上陆雪沉在车里挑衅他的那句话, 周闲就忍不住拉长战线。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陆雪沉没好气地盯着他。 他再信周闲才有鬼,昨晚他都求饶了, 周闲硬是没肯停下! 对于这种事情,陆雪沉开始的体验感很不错,后面就不行了,毕竟正常人不至于做这么久,从浴室到房间,折腾太久。 更别说周闲为证明自己的实力,把盒子放在床头,一晚上不知道用了多少个。 早知道就不在车上说那句话了,昨晚周闲始终不忘问他感觉自己实力如何,会不会精尽人亡?现在回想起来,陆雪沉都觉得变态极了! 今天睡到中午才爬起来的陆雪沉一点不想面对床下的东西,甚至想从这个房子搬走。 “老婆,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管住自己。”周闲立马腆着脸凑到陆雪沉面前。 陆雪沉铁石心肠,推开他的脸:“行了,别再说这些,赶紧把房间打扫干净,收拾好行李,明天绝对不能被俞导、工作人员看出一点不对!” “哦。”周闲乖乖应道,和昨晚强势又充满侵略性的模样,简直派若两人,“不过我觉得俞导肯定能看出来,他眼尖得很,阿雪,你不想公开吗?” 观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很有可能看穿他们的关系。 “暂时不急,得先把陆文耀一家解决了,我会和王哥、俞导商量好,第二期先放出点消息,你的身份、我们的关系,一切都慢慢来,循序渐进比较好。”陆雪沉抱着抱枕,半躺在沙发上看周闲打扫卫生。 周闲对自己的照顾,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暂时不用急着公布。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总裁为爱做保镖,这都是个很好铺垫的话题,需要一步步地发展。陆雪沉不想消息刚公布,周闲就得因为保镖身份被人骂,连他们的关系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行,你想怎么做,都没问题。”身为居家好男人,必须全部听老婆的,不过脚上留的吻痕好像确实重了点。 周闲把垃圾都装好,目光落在陆雪沉搭在沙发边的脚,裤子因为曲起的动作往上拉扯,白皙精致的脚踝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突起的骨骼上被周闲用力咬了一口,残留牙印。 “……把你的眼睛收好。”陆雪沉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裤脚,一脸戒备。 昨晚的心理阴影,导致陆雪沉觉得周闲的眼神太色,都快赶上昨晚的目光。 屋里床头灯光蒙蒙,陆雪沉躺在床上看着周闲握住他的小腿,反复亲吻。湿润的黑发散落在锐利的眉目间,汗水从脸颊滚落,半阖着眼眸,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那是危险又充满性感的眼神,色欲横生,尽显贪婪。 周闲会变得冲动,估计不止他自身的原因,还有自己嘴里喊着停下,身体却很诚实的原因。 想他停下,又不想他停下。陆雪沉把脸埋进抱枕,露出的眼睛还有些红,脸颊也莫名染上一抹红晕,连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好的,没问题。”周闲不知陆雪沉想法,听话收回目光,他也觉得自己好变态哦,得亏陆雪沉的柔韧性好,好多姿势都能尝试。 陆雪沉的长腿搭在肩膀时,周闲没忍住亲了好多下,才导致陆雪沉的脚被他亲成这个样子。 要是哪天陆雪沉能换回那张照片上的造型,嘶,那就太刺激了! 罪过,罪过,他真是个罪恶的男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和老婆的不纯洁画面。 周闲默念清心咒,前世的他挺纯洁的,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后变得这么黄了? 该不会是谁对他动手脚吧?. 第二期节目很快开始,这一次是去一座岛屿。 “直升飞机?你确定是让我们两个人开着直升飞机过去吗?”《谈情吧!朋友》剧组依然来得很早,不过两人都已经准备好,没有被突袭。 不过在得知作为上次表演获胜的奖励,他们不仅提前得知一些关于这次节目的信息,还能驾驶直升飞机前往岛屿。周闲挺惊讶,毕竟俞导很穷,很少这么大方。 “对,就是直升飞机,陆老师想开吗?我们会安排专业人员跟随。”工作人员回答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陆雪沉觉得挺不错,节目组估计是想借此弥补没拍到他驾驶飞机的场面,自然同意。反正他的运气已经回来,估计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故。 周闲摸着下巴:“我们这一次的待遇挺好。” 其他组都是坐轮船过去,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坐直升飞机就快许多。而且听说陆文耀还没退出节目,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坚强地和岳楼一继续参加节目,让他的粉丝心疼了一把,觉得苦了这位矜贵的小少爷。 如今网上的舆论偏向陆雪沉,大部分人都站在陆雪沉这一边,无论是校园欺凌、耍大牌、骚扰女演员这些事情都已经被澄清。 之前偏信的网友中,有的道歉,有的沉默,也有人不信陆雪沉这么干净,非得给他泼点脏水。 毕竟无风不起浪,陆雪沉绝对不可能清白,然而这些人往往引来大众的嘲讽,谁是谁非,明明白白,凡事都要讲证据。 于是不甘心的黑粉和陆文耀的粉丝又找到个黑点,那就是陆文耀一家人出事,陆雪沉却不去看一眼,就算是对陆文耀、龙耀兰有所排斥,但陆敬好歹是养大他的养父吧? 这么冷血无情的小人,这简直就该站在道德最高点对他进行审判! 而且这些人非常支持陆文耀,在双方都没有放出实质性证据时,他们已经认定陆文耀就是陆雪沉养母的亲生孩子。 这下子他们觉得陆雪沉更加过分无情,明明是被陆文耀的母亲收养长大,却霸占对方留下的遗产,对陆文耀动手,气得天天骂陆雪沉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之前的黑料放出太多,让很多人误会陆雪沉,这一次网友没这么容易被诓骗,更多支持陆雪沉的人、甚至包括路人都觉得这帮人像是疯狗一样。 吵得越厉害,就越觉得不对劲,便有人让他们放出证据,简文娥已经去世,没人能证实陆文耀的身份,谁知道他会不会真是小三的孩子。 陆文耀这名字也多少带着点别样的感觉,亡妻名为简文娥,现任名为龙耀兰,陆敬真是太会给儿子取名字了! 眼见着陆文耀和陆雪沉又将出现在一个节目里,网上的争吵正要扩散,一个营销号忽然放出一段视频,来了一波反转,视频里的人是陆文耀和陆敬。 他们正在病房里争吵,陆文耀面目狰狞地怒骂着:“一定是陆雪沉在搞鬼,要不是他,妈妈不会进医院,也不会被警方看管!爸爸,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死,再让妈妈醒来,继续这样下去,我和妈妈都会遭遇不幸的!” 陆敬也很愤怒,因为他没想到陆文耀和龙耀兰背对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但终究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男人,沉得住气: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急着对他动手,不要轻举妄动。他现在才十九岁,简文娥当年留下的遗嘱,只有他二十岁了才能够生效,拿到遗产,如果他提前死了,这一笔遗产都会被捐出去,你们就不能冷静一下吗?” “你让我们怎么冷静?我都听你的话假装是简文娥那个贱人的孩子,还隐藏自己的年龄,委曲求全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另想办法吗?” “你委屈我和妈妈多少年了?妈妈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对‘陆文耀’和简文娥动手,结果现在妈妈出事,你却不肯救她!” 被放出的视频很短,只有短短几句对话,就让所有网友听得一脸惊恐,而这个营销号很快发出下一条,只有短短一句话:已联系陆雪沉方团队。 评论区顿时就炸了:【卧槽卧槽卧槽,真的假的,陆文耀真的是小三的孩子?妈耶,还假装是正妻的孩子,想要抢人家留给养子的遗产,也太恶毒了吧!】 【更恶毒的应该是陆敬吧?操,以前看他的采访,感觉他长得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现在再看根本就是衣冠禽兽啊!不让轻举妄动,是因为陆雪沉才十九岁,为了遗产必须等他二十岁,然后再杀吗?】 【妈呀,这群人好恐怖,还说要想办法弄死陆雪沉,陆文耀后面还说什么他妈为了陆敬做了很多事情,甚至对真正的陆文耀和简文娥动手!】 【我靠,简文娥和陆文耀不会都是被他们害死了吧?】 【啊啊啊@警察叔叔,赶紧把这群人抓走吧,他们好恐怖!】 【某人之前还煽动粉丝攻击陆雪沉,又在大号说什么岁月静好的话,太会伪装了吧!】 【难怪之前他们一家人会被警方带走,原来这里面涉及这么多,不过听说龙耀兰还在昏迷中,其他两人已经被放出来,真是太恐怖了!】 【这里面明显涉及谋财害命了,我们等着看吧,警方一定会介入,坐等官方调查!】 网上已经彻底炸开了锅,飞快爬上热搜,然而这个时候,其他人早已赶到岛屿。 俞导听到助理来报这事的时候,眉心一阵狂跳,我靠,第二期节目刚拍,怎么就来这么炸裂的新闻啊? 周闲注意到俞导的神情有变,他们是坐直升飞机,抵达目的地已经有一会儿,别墅距离海边有段距离,估计其他人也快到了。 岛屿的信号很差,直播暂时中断,于是周闲直接上前询问:“俞导,你们这是在聊什么?”他听到了陆雪沉的名字。 “呃,这个……”俞导迟疑一会儿,还是打算将事情全盘告诉周闲和陆雪沉,结果不料两个人的表情都挺冷静,有些惊愕反问,“这条视频该不会是你们找人拍下的吧?” 仔细一想,他觉得这个视频很有可能是陆雪沉那边的人放出来,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外人可不敢轻易干涉。 周闲把俞导旁边的小凳子递给陆雪沉,被他拒绝了,随意道:“不,我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陆雪沉之前和他提过一次,并没有往深里说,没想到居然拍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是我派人去做的。”陆雪沉也不意外地点头。 龙耀兰已经昏迷过去,他和陈叔说了以后,又找展向明、夏如冬等人帮忙,拿到龙耀兰的头发,私底下验证她和陆文耀的关系,恰好在陆文耀的病房里录制到这段视频,也算是意外之喜。 运气回来以后就是不一样,诸事顺利。 只不过展向明发现龙耀兰背后可能还有人,暂时不易宣扬此事,避免打草惊蛇,所以这次的视频,他们只截取一小段,关于巫术的话都没有放出去。 “俞导,这座岛屿是谁借给你的?还有荒野求生节目组好像也来这里了,对吧?”陆雪沉忽然开口问道。 这一次上岛的人其实很多,不仅是他们,甚至连展向明、夏如冬等人也上来了。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陆雪沉有种不祥的预感,从抵达岛上时,就感觉到不妙。 “杨总借的,好久之前说好了,就连直升飞机也是他借的。雪沉,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我还以为陈总会告诉你。”俞导说。 周闲看向陆雪沉,勾了勾他落在身侧的手指:“有什么问题吗?” 陆雪沉抓住他不安分的小手指:“没什么,其他人的通讯器都已经收走了吗?” “收走了,不过这岛上的信号好像比以前更差了,我们这可是直播啊!”俞导愁眉苦脸说,他们主打的就是一个直播,以前怎么没发现岛上信号这么糟糕,究竟是怎么回事哦?连直播都不太好开! 这个节目真是问题重重,让人头疼! 估计是岛上的那个东西在干扰吧。周闲手握剧本,一点不慌,用手指撩着陆雪沉的手心,被他甩开也锲而不舍地继续骚扰。 俞导看了半天的手指打架,幽幽说道:“要不,这轮热搜下的时候,你们就曝光吧?” 他现在缺热点缺得厉害! “你的节目已经够热了,再来一波,是怕噎不死你是吧?”周闲摇头道。这个节目根本不缺热点,就算是无法直播,问题也不会大。 毕竟俞导派人后期处理的节目马上就要开播,有之前那些铺垫,播放量绝对不少,上一期的爆炸新闻太多了。 “俞导,你有安排人去看信号塔吗?”陆雪沉遥望着远处的信号塔。 “叫人过去看了,希望没有大问题吧。”俞导惆怅叹气,谁会嫌热点少呢? 他趁着信号还行的时候,提前联系其他人准备发通告了。 如果直播无法正常进行的话,他打算弄成全程录播,后续再放,顺便把第一期的节目提前放出,后续回去再放录播。 突发意外太多,俞导已经都习惯了,抓住意外便是抓住机遇。越是危险的地方,有趣的事情越多。 突然感觉,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123章 纷争 陆文耀和其他嘉宾已经抵达岛屿, 手机在直播开始时就被节目组收走,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与陆敬私下谈话的视频被放在网上,已经名誉扫地, 正打量着岛屿环境,眼神阴沉。 爸爸太没用了,只知道一味地阻止他, 还好有妈妈的朋友帮忙,帮助他暂时抑制住体内的噩运,又提示他来到这座岛。 这一次陆文耀不会让陆雪沉有挣扎的机会, 等他找到那位神明的祭坛, 一定能够让噩运再次回到陆雪沉身上, 杀死陆雪沉, 也救醒妈妈。 至于那笔遗产,爸爸根本不用担心,属于他的东西, 谁也夺不走, 这都是那个女人欠他和妈妈的!到时候只要用巫术诱导律师改变遗嘱,将遗产留给自己就行,办法多的是,凭什么一直委屈他和妈妈? 掩藏着内心的真实想法,陆文耀跟着岳楼一往别墅走去。陈寻光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二人的氛围有点糟糕,他听小道消息说他们在闹分手,之前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感觉可能性很高。 毕竟陆文耀带伤上节目, 岳楼一却没有主动帮他拿行李,与上次出现在节目里的甜蜜可不一样。 别墅距离海边有一段距离, 众人拖着行李走了很长距离,终于看见早就抵达的周闲、陆雪沉和俞导等人。 “哟,各位来了啊。”周闲笑着朝他们招手,这下子总算不用坐在外面等着了,都怪俞导,说什么等大家到齐了,才能进去。 “周哥、雪沉哥,好久不见。” 陈寻光和应观棋主动上前打招呼,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即使在一家公司,也不一定能够见面。 “好久不见,我听说你刚举办的那场演唱会很精彩。”陆雪沉笑道。 陈寻光摸着后脑勺,谦虚笑道:“主要还是大家配合,观棋的歌写得太好了。” 余飞扬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直升飞机,一阵羡慕:“我靠,俞导,你也太贼了吧?居然是给周哥和雪沉哥安排直升飞机,可恶,早知道我就去蹭他们的直升飞机了,坐轮船差点没让我晕死过去!” 他对俞导咬牙切齿,这家伙知不知道他晕船啊?早知道有直升飞机,他就该去蹭一下,偏偏工作人员都神神秘秘,不告诉他们这一对嘉宾是坐直升飞机过来。 陈寻光好奇道:“俞导,你从哪借的直升飞机?”好家伙,这安排有点炸裂,难怪他们刚才没在轮船上看到陆雪沉和周闲。 “还有这座岛,真的很不错,俞导从哪里借的?” 莫丹烟这次带的行李不多,直接让余飞扬帮忙拿,一路轻松走来,欣赏着周围的环境,四面环海,风景宜人。 “当然是赞助商啊。好了,大家不要叙旧了,第一个任务马上发布,这可是事关你们能不能进入别墅休息以及今天的晚餐是否丰盛哦。”俞导笑得很灿烂,在各位嘉宾发出嘘声的嫌弃时,公布上岛后的第一个任务。 “我们已经把别墅的钥匙藏在岛上的某个地方,大家想要进入别墅,必须先完成任务,拿到钥匙。”他说着,让工作人员拿来一个用来抽签的小盒子,“也别说我们坑,地图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只有跟着地图才能找到钥匙,而第一个找到钥匙的小队可以选择今晚的豪华大餐。” 他准备了四份通往同一个地点的地图,但是路线不一样,长短也不一样,完全就是看各位嘉宾运气和速度,谁先抵达目的地谁赢。 “不是吧,俞导你管这还不叫坑?你知不知道我们饿了一早上,还在海上飘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连别墅都不让我们进去,简直太坑了,根本没把我们当人,一味地折磨我们用来找乐子,简直就是比恶魔还要狠毒!”余飞扬咬牙切齿道。 陈寻光深以为然点头:“何止比恶魔还狠,甚至非常不要脸!” 应观棋点头:“赞同。” “虽然他不要脸,但是我们为了进入别墅区,还是得做这个任务,大家还是趁早开始吧,要不然等天黑了,就不好完成任务。”陆雪沉已经习惯俞导喜欢坑嘉宾的操作了。 陈寻光说:“要是大家懒得找,不如直接破门而入算了。” “好主意,不过窗户比较好打破。”周闲附和一句。 应观棋左右查看,好像在找适合破窗的工具。 俞导听得额头冒汗,又见他这副模样:“喂喂喂,你们不会真要硬来吧?”他可是知道周闲、应观棋、陈寻光是很喜欢乱来的家伙,不会是把他们坑到火气来了吧。 周闲瞥了冒冷汗的俞导,哼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啊。” 陈寻光嘻嘻一笑,凑上去:“俞导,别这么紧张,我们和你开玩笑呢,来来来,抽签,看能不能抽到好找一点的地图吧。” 俞导:“……” 这群嘉宾的讨厌程度,并不亚于自己! 众人互相调侃一番后,开始抽签,查看信号塔的人已经回来,目前信号恢复,直播勉强进行,不过预防万一,《谈情吧!朋友》节目组已经发了通告,网友们虽然抱怨,但也莫名觉得合理,下意识认为这档节目不出点问题,好像就有点不正常了。 毕竟从开播到现在,节目组遇到的意外一波接着一波过来,现在新的一期开始直播,不出点问题,确实不太正常。 而刚才的那一幕,正被观众看得清清楚楚,正在哈哈大笑:【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吧,俞导也有被嘉宾反过来戏弄的一天啊,真是太活该了!】 【啧啧,说实话,我觉得看得很爽,嘻嘻,虽然不得不看某人,但其他人我还是很喜欢,氛围真好。】 明眼人一看这话,就知道这条弹幕是指陆文耀。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还有脸上节目。感觉陆雪沉方可以报警处理了,陆文耀比上次沉默,总感觉阴森森地在算计什么,好恶心!】 【听说节目进行过程,只要是能够通讯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估计陆文耀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曝光了吧,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他在算计陆雪沉,还挺紧张,不过有周闲在,应该没有问题吧?】 【楼上可以放心,周哥的实力简直MAX,看过预告片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安全感十足!陆文耀想要对他下手的话,肯定会被周哥弄死。】 【没错没错,我看了预告片后,简直爱死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了,认真的男人最帅了,现在一看到他,都安全感十足。】 【虽然但是,友情提醒一下哦,某人可不是“陆文耀”,他是占了简文娥孩子的名字,真是恶心透顶了!】 【楼上说得有道理,这家伙真是让人恶心恶心恶心!】 【真希望这家伙赶紧滚出娱乐圈!】 【滚出娱乐圈+1】 【+10086】 视频被发布之后,舆论彻底扭转,陆文耀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大量粉丝脱粉,骂得相当难听,没想到自己粉上的人会是一个连名字、身份都是占有别人的人品低劣的垃圾,甚至可能涉及命案,气得脱粉回踩。 而接下来的直播倒是多少让气愤的网友看得高兴,大呼过瘾、活该,因为陆文耀这一组不仅抽到距离钥匙位置最远的一份地图,甚至一路过去还遇到很多危险,几乎是命悬一线,还有毒蛇落到他身上,吓得他两腿打颤。 岳楼一不能见死不救,想方设法用棍子弄走。可紧接着走到森林深处时,突然跳出一只猴子抢走了陆文耀的行李,还引来一大群猴子对他们攻击、砸石头,陆文耀逃得惊慌失措,滚下小山坡。 【卧槽,这就是天怒人怨吗?陆文耀做得太狠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把他整成这样。】 【嘶——,看得我头皮发麻,好惨,但也好爽,哈哈哈哈,我是坏人我承认,但我踏马就喜欢看到陆文耀这种死不要脸的臭垃圾倒霉致死。】 【楼上+10086】 【说起来,有点眼熟哎,陆雪沉之前也差点被蛇咬、被猴追,不过没出什么事情,某人就不行了,啧,史上第一个惨到观众喜闻乐见的嘉宾出炉了!】 【同样的遭遇,不同的人生,周闲,不,我要称他一声哥,周哥就是最吊的!在这么多危险当中,硬是没让雪沉受一点伤,简直强到可怕,安全感满满!】 【啊啊啊啊烦死了,陆文耀这个臭煞笔能不能离我们男神远点啊,人品道德卑劣,全部都是假的,他怎么陪我家男神,真是太可恶了,感觉分手,不想再看他们站在一起了!!!】 岳楼一的粉丝忍耐度早已达到极限,刚公布的时候勉强能接受,毕竟当时没曝出陆文耀的负面新闻。直播里的二人在开始还是很甜的,可是后续发展,简直糟糕到一塌糊涂,直接让粉丝憋屈到快要受不了。 如今触底反弹,岳楼一的粉丝成为弹幕里骂得最狠的一批,围观的观众直呼无论是直播还是弹幕都精彩极了! 而陆文耀不知道外面的发展,还抱着解决陆雪沉、救醒龙耀兰以后,再把舆论扭转回来,继续做他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趁着找钥匙的过程,他顺便探索小岛的情况,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肯定没有错,神明的祭坛就在小岛的那个地方! 陆文耀难得在节目里表现出坚韧不拔的模样,他垂着眼眸,估计自己这副受伤也不肯退出任务的形象,肯定相当吸粉,毕竟出生豪门世家的少爷却这么能吃苦,遇到困难也不肯退缩,谁会不喜欢呢? 但陆文耀不知,这前提是众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此刻的观众几乎用骂人的弹幕将他的脸给挡住了,尤其是他们这一对嘉宾的直播间里,除了看乐子的路人,大多数都是心疼男神岳楼一的粉丝,简直恨他恨到牙痒痒。 “啾啾啾——”树林深处忽然有一群鸟儿被惊到,吓得拍打翅膀,四处乱飞,陷入一片混乱,到处盘旋于天空。 陆雪沉抬头看去,看到几只黑色的乌鸦从头顶飞过,“嘎嘎”叫声连绵不绝,往它们飞来之处看去,是一片沼泽之地,充满死气的枯枝遍布,干瘪灰暗。 陆雪沉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往靠着这一点死里逃生很多次,他总觉得岛上藏着很大的危险,不知道展向明、夏如冬等人是否能够应对得了。 “这鸟还挺多的。”周闲也看了一眼,伸手搭在陆雪沉的肩膀上,将他揽入怀里,像是兄弟朋友之间的碰触,却藏着一丝保护欲。 他像是无知无觉一样,不在意地低头继续看地图,态度相当坦然:“俞导给的地图真乱,亏你看得出来,阿雪,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 周闲不在意谁最先抵达,反正肯定不会是最后一组。 “嗯,就只剩下一段距离了。”陆雪沉被他勾得身体一歪,半靠在周闲怀里,心中的不安蓦然消失,睫毛轻颤两下,借着扯过地图的动作,牵住他的手,“马上就能到了。” 他看过岛屿的地图,这里的森林不像十万大山一样深不可测,地势呈现中间高四周低矮,中间有一座山脉呈“X”形突起,连绵山脉隔绝这座不大的小岛。 《谈情吧!朋友》节目组占据着东边的地区,《荒野求生》节目组占据着北边的地区,而西边靠向中间山脉的位置是岛上居民的居住地,不知道展向明他们是从哪里上岸。 “那我们继续走吧,接下来这段路有点难走,要不要我背你?”周闲揽着陆雪沉继续往前走,后面节目组跟拍人员继续跟随,没看到刚才他们偷偷牵手的一幕。 陆雪沉拒绝道:“不用了,你不这样靠着我走路,我就不至于走摔倒。” “行吧。”周闲顺从地放开他,既然老婆不同意,那他就得听话。 周闲边走边到处打量,俞导还在路上布下一些陷阱,还有试图捣乱的工作人员,不过对于周闲来说,完全没有用。 第124章 失策 即使噩运暂时被压制不致死, 但该倒霉的还是会倒霉,陆文耀的运气甚至牵连到岳楼一,他没有周闲的能耐, 别说帮助陆文耀,自己没被牵连到受伤就算不错了。 这两人一路坎坷,变得无比狼狈, 仪容仪表尽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暗。其他嘉宾早就等得不耐烦, 只是节目中不好表现出来, 看到他们终于来时, 刚松口气, 就看到那一身狼狈的模样。 “呃……你们两个没事吧?”莫丹烟都有些哑然无语,衣服乱糟糟,甚至沾了叶子、泥巴, 全无平日里的光鲜亮丽。 “没事。”岳楼一摇头说, 他被猴子砸到了肩膀,还有点疼。 陆文耀没说话,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陆雪沉,他坐在树下用大叶子扇风,赶走飞来的蚊子,周闲靠在他旁边的树身,正笑眯眯地低头和他说话,恍若无人, 岁月静好。 “!” 陆文耀看到陆雪沉这副淡然的模样, 差点没气死,憋得一肚子火气。要不是陆雪沉把噩运转回来, 他也不至于这么倒霉,于是狠狠地瞪他一眼,别过脸,表情既有厌恶又有委屈神情。 反正观众已经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只要别露出太夸张的表情。等陆雪沉死了,他再操纵一下舆论,大家都只会同情他。 然而他不知道,观众已经知晓他丑陋的嘴脸,弹幕正在疯狂嘲笑他:【我去,这煞笔戏精转世吧,刚抵达目的地,就瞪人家陆雪沉,还装出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一路坎坷都是陆雪沉害的!】 【恶心的人,戏真多,看了都想自戳双眼,不过他刚才一路惨不忍睹的遭遇,看得我神清气爽哈哈哈哈,太踏马活该了!】 【赞同赞同,就是可怜岳楼一和跟拍也被他牵连,刚才那些猴子怎么不抓死他算了,也算是为峨眉山的老表做点功德事。】 余飞扬看着岳楼一被撕裂的衣服,有些同情:“真没事吗?你们都变得这么惨了。” “你们看起来像是和谁打架了一样。”陈寻光也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痕迹。 跟拍人员有些尴尬道:“呃……我们被猴子追了,那些野猴子攻击性有点高。”两位嘉宾不想回答问题,跟拍的工作人员简略地说明他们的遭遇。 “这么惨?”余飞扬瞪大眼睛,他之前还嫌导演坑他们,路途设下陷阱,结果把遭遇对照这两人,他觉得还挺轻松。 应观棋说:“如果周哥在的话,应该能够轻松应付吧。” 陆文耀和岳楼一的遭遇和周闲、陆雪沉之前挺像的,不过可惜这一回没有周闲在,身为保镖,他的实力不凡,跑得比猴子还快,应对能力也强。 “赞同,周哥这身手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余飞扬积极附和道。 陆文耀也看了一眼周闲,心中憋屈,也产生那么一丝心动,要不要用钱收买这家伙保护他? 陆文耀很清楚,陆雪沉根本没什么朋友,周闲不过是个保镖,如果他愿意出比陆雪沉更多的钱,应该没问题吧? “那可不一定哦,我只保护我家阿雪,别人不在我的保护范围。” 周闲哼笑一声,他看陆文耀倒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他,不趁火打劫,事后都得后悔。 淡淡的眼神从陆文耀身上掠过,莫名给他一种森冷的危险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原本浮现的想法一闪即逝,陆文耀内心升起一股恐惧,好像在提醒他,绝对不能接触这个人! 否则会被捏死的! “怎么了?”岳楼一注意到陆文耀的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的观察力很好,注意到陆文耀的瞳孔震颤,好像在恐惧什么。 “没……没什么。”陆文耀下意识抓住岳楼一的手,往他背后躲了躲。 必须离周闲远些! 弹幕区已经嗑不起他和岳楼一,只能去嗑友情组:【啧啧,周哥刚才好像看了他一眼吧,那眼神挺有威慑力,够帅啊!】 【胆子真小,不就看了一眼,怎么就吓成这样。】 【嘿嘿,难道就我一个人发现周哥刚才说的话吗?只保护“我家阿雪”,嘻嘻嘻,陆雪沉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还说不是一对!】 【会嗑,好嗑,有这么个武力值爆表的男朋友,真的是安全感满满。】 【给大家讲个小道消息,据说这次的节目里,有一组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你们猜猜会是谁?(坏笑)】 【嗯?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周闲和陆雪沉啊!他们两个看起来就有那种感觉,不管这个小道消息是真是假,我都嗑!!!】 【我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够,看这相处模式,必须是老夫老妻啊!呜呜他们的互动真的好甜,我就喜欢看这样甜甜的发展!】 【笑死,应该是老夫少妻吧,人家陆雪沉才十九岁呢~】 【更好嗑了,年上会宠人,周哥已经贯彻到底,找对象必须找这种性格好会逗人又有安全感的男友。】 【嘻嘻,就算没有这个小道消息,我也早就觉得他们有一腿儿!】 观众嗑得开心,俞导见天色已晚,没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待着,担心有危险,便开车送各位嘉宾回去,海风有些大,干扰信号,直播很快就断掉,留下一大群网友上微博哀嚎。 “这海风吹得还挺舒服。”周闲下了车,他们是第一组抵达,钥匙在陆雪沉手上,他上前去开门,这座别墅修建得相当奢华,比上次那一栋别墅更加豪华宏伟,更像是一个漂亮的庄园。 陈寻光被海风吹得造型乱掉,捋着头发,往岛上的山峰看去,漫天乌云遮掩,山脉像是一只漆黑蛰伏的恐怖凶兽,他心中有点不安:“俞导,你这次选的地方不太行啊,这天气也糟糕。” “我之前有叫人来查看过,没现在这么糟糕。”俞导愁眉苦脸地说道,他甚至看了天气预报,最近应该都是晴天才对。 莫丹烟道:“毕竟是在海上,天气变化莫测,门打开了,我们先进去吧,看这乌云情况,估计快下雨了。” 被莫丹烟说准了,众人刚进入别墅里,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俞导庆幸自己把拍摄工具都抬了进来,要不然这会儿估计都得淋湿。希望到了明天,雨能够停下来,要不然接下来的活动都不知道怎么进行了。 “哇塞,这别墅也太豪华了,都和城堡没两样了。” 别墅内部无比宽敞,装饰典雅,墙上挂着名画,还摆着古董花瓶,看着就充满艺术气息,每个细节都是被精心设计。 “这好像还是真品。”陆雪沉打量着墙上的名画,认出这是一位已逝的画家的作品。 莫丹烟也点头赞叹:“这还真是大手笔。”她眼力不凡,鉴定出好几个名家作品,价格不菲。 俞导听得直冒冷汗,杨总也没说这里面的都是真品啊! “俞导,听见了没,都是真品!你可要小心点哦,别乱搞任务,免得弄坏人家的东西,要不然节目组可赔不起。”余飞扬嘻嘻一笑,这些东西相当昂贵,一不小心打碎,可就好玩咯。 “不过这别墅还挺适合捉迷藏的,毕竟这么大,人少一点的话,恐怖气氛很到位。”陈寻光到处溜达观看。 俞导:“……” 我本来真准备让你们来一场捉迷藏的游戏,现在得谨慎小心了。 直播没有进行,但拍摄依然全程进行中,众人享受了一顿非常美好的大餐,除了垫后的两组吃得差一些,又因为俞导禁止,所以不能互相分享。 莫丹烟为控制身形,少吃一点无所谓;余飞扬就不行,边吃边吐槽;岳楼一也无所谓,只有陆文耀笑不起来,更急切地想要去祭坛处,连明天的安排都听不进去。 “明天要去海边?俞导,你确定这个天气还能去海边吗?”周闲觉得有些不妙,听俞导这语气,好像是打算让他们下海。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雪沉,不出意外,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注意到周闲的目光,陆雪沉侧头对他温温柔柔一笑,当着镜头表现得非常到位,尽显优秀演员水平,表情恢复很快,谁都没察觉到陆雪沉的异样。 周闲:“……” 糟糕,这笑里藏刀! 真是失策! 拜托明天继续下场大雨吧,要不然他要完了! 毕竟如果要下海的话,肯定得脱衣服。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在陆雪沉身体留下不少吻痕,现在还没有全部消失。以至于陆雪沉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轻薄外套,直接拉高领子,外形看着有些酷帅,实则全是为了隐藏脖子的吻痕。 得亏岛上气候适宜,又是野外活动,陆雪沉才不显得怪异,要不然肯定会被粉丝看穿。 而现在,如果明天计划不改,陆雪沉为任务,必须得脱掉外套,换成泳衣,到时候一身痕迹藏不住,是个人都知道他做过什么。 周闲敢百分百肯定,陆雪沉肯定已经把这仇给记在他头上,毕竟他是罪魁祸首! “俞导,你不会打算让我们下海吧?” 陆雪沉保持着温和友善的表情,气压却很低,坐在他身旁的周闲噤若寒蝉,恨不得把头埋到盘子里。 有杀气从旁边传来了! 俞导点头,也不介意提前暴露安排:“原计划是打算这样,如果明天不下雨的话,大家就好好玩玩吧,爬山辛苦了,是时候让各位下海放轻松了。” 他说得一脸真诚,好像没有坏主意。 最单纯的余飞扬都对他没有任何信任了,呵呵一笑:“俞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山里海里都得被玩一遍,这场雨来得真是时候,谁想按照俞导的计划进行啊! 周闲全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等回到安排好的房间,陆雪沉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和他闲聊。 正常这个时间点,他们已经轮流去洗澡,但今天不一样,陆雪沉没去洗澡换衣服,正收拾着东西打发时间,周闲也没敢走。 虽然现在无法进行直播,但提前放好的摄像机仍然在正常工作,会持续录制到节目组安排的时间才停止,所以陆雪沉现在是在演戏给观众看,等拍摄机器关闭,就是他的死期。 周闲想透这个问题,时间一到,抢先陆雪沉一步:“阿雪,我知道错了!” 陆雪沉:“……” 认错认得太快,直接把他到嘴的话全部给堵回去。 陆雪沉好气又好笑:“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明天要是不下雨,我来想办法应对。” 周闲认错认得相当到位,陆雪沉刚才笑得太可怕,聪明的男人要学会不在这种时候招惹老婆。 第125章 暴露 天不遂人愿, 翌日,天晴,万里无云, 丝毫没有要下雨的征兆。 周闲发现陆雪沉的头顶密布乌云,就差朝他打雷,只能谨慎行事。 陆雪沉的皮肤太脆太白了, 导致比较敏感的位置留下的吻痕消失很慢。尤其是陆雪沉的脖子和大腿内侧痕迹,好在腿上痕迹的有裤子能挡住,脖颈的必须另想办法。 “你准备得真全。”周闲和陆雪沉躲在洗手间里用化妆品加以掩饰, 他脚腕和腰上的吻痕还有些明显。 陆雪沉一边仔细遮瑕, 一边微笑提醒他:“我劝你现在少说话。” 周闲道歉道得快, 让陆雪沉懒得和他计较, 但不代表情绪全没了。 “……”好危险的笑容! 周闲闭嘴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动手帮他遮掩背后的痕迹,又没忍住:“后面也用遮吗?你打算穿外套的话, 应该没问题, 不会被发现。” 外套加长至膝盖的沙滩裤,足以遮掩大部分的吻痕了。 “预防万一。”陆雪沉知道是来第二期的地点是岛屿的时候,就把该带的都带了,没想到真用上了。 “防水性还挺好。”周闲给他弄好后,用水试着擦了一下,确实没掉。 阿雪准备得很周全,难怪昨天没气到动手揍他,原来是早就想好应对办法。 陆雪沉把他的手打掉:“不下水最好, 免得后续效果不佳。” “行, 估计也不可能一直在水里,要是有什么事情, 就交给我。”周闲拍胸保证,看起来相当可靠。 等他们再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今天天气好,信号也好,在直播间里的观众早就等了许久。 好在不仅他们两个人待洗手间,其他人也在提前做好防晒准备,免得皮肤被晒伤晒黑,不利于维持形象。 “这里的海风很舒服啊。”陈寻光张开双臂,享受着海风。 站在他身后的应观棋包裹严实,打着太阳伞,阴沉沉地躲着光:“一点都不舒服。” 晒死了。 周闲对陆雪沉说悄悄话:“有他在,你一点都不显眼。” 一个比一个穿得严实。 陆雪沉不着痕迹地给他一肘击,这是想提醒他不想回忆的事情吗? “啊!阿雪,你下手好重。”周闲立马假装疼痛地捂住肚子,一脸幽怨。 陆雪沉:“你戏演得太假了。” 一旁的人没注意他们的互动,莫丹烟谨慎地带来防晒,余飞扬在一旁帮她打着伞。 “在这太阳底下多待一会儿,感觉人要干涸了。” “俞导,你应该不会是真想让我们来度假吧?” “总觉得有阴谋,你这家伙不怀好意吧?” 俞导一脸责怪地盯着怀疑他的嘉宾:“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难得来海边了,当然要玩水,大家不高兴吗?顶多就是让你们比个小赛,在水里打个排球,放松一下。” “没什么规则,真的纯打球,只是在海里。”他一脸真诚。 周闲问:“所有人都要下去吗?水性不好的也要?” “当然,你们放心,暂时不会去比较深的海域,而且会有专业人员在一旁看着,安全性有保障。”俞导解释道。 岳楼一察觉到他话里的关键:“暂时?” “那就是早晚会去?你还真是不怀好意。”莫丹烟觉得这家伙真糟糕。 俞导不搭理,拍手笑道:“好了,接下来分组一下吧。” 俞导没有让他们自由分组,考虑到每一对嘉宾之间的综合素质,为提高可看性,特意将周闲和陆雪沉与余飞扬、莫丹烟分到A组,另外四人为B组。 周闲躲过摄像头,再次询问陆雪沉:“真的没问题?” 他原本准备找个借口,让陆雪沉避免下水,反正他一个人也没问题。可陆雪沉却对他摇头,阻止他。 “打快点就行。”陆雪沉说道,所有人都下水,只剩下他一人站在岸上,太过于显眼。 周闲动了动肩膀:“那行,我待会儿速战速决。” 陈寻光耳尖地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周哥,你也太狂妄了吧,居然想要速战速决。我先说哦,我和观棋的水性很好,绝对不会轻易输给你。” 他们这边可是四个男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强壮,对面最厉害的就是周闲,其他三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哼,我们这边赢定了。”陆文耀早上有点心神不宁,现在也被激起好胜心。他很想用排球狠狠砸到陆雪沉的脸上,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倒霉都是他害的,就恨得牙痒痒。 余飞扬和莫丹烟,一个是小菜鸡,一个是女生,根本不足为惧,完全就是拖后腿,就算有周闲在,他们这边也能赢。 “话别说太早了,手底下见真章。”余飞扬觉得陆文耀的眼神有点讨厌。 陆文耀嗤笑,脱口而出:“有你们两个拖后腿,不算早。毕竟都是累赘。” 余飞扬、莫丹烟:“……” 这家伙傻了吧?在直播过程说这种话 “你小子有点欠教训啊!”莫丹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余飞扬嘻嘻笑道:“小子,等着。”笑意不及眼底。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因为他这句话而不爽起来:【这家伙狂什么狂啊?是在看不起我们扬扬和女神吗?】 【也不看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嘲笑别人,女生怎么了?女生就成累赘了?真是个恶心的垃圾。】 【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累赘,他自己不就是自己组里拖后腿的累赘吗?不仅人品low,连话都不会说了。】 【操,有他在旁边,我快看不进去了,能不能把这个垃圾给踢出节目组啊!】 【同意,最好是退出节目组后,再退出娱乐圈!】 【退出娱乐圈+10086】 本就反感陆文耀的观众,现在越看越不爽,好在比赛马上开始,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抽签决定发球权,有陆文耀在对面,发球权轻而易举地被A组拿到手。 “我来发球吗?”莫丹烟拿着球,他们在浅水滩边,水深差不多到腰边,阻力挺大,不太好行动。 陆雪沉点头:“换周闲的话,很快就结束了。” 莫丹烟和余飞扬明显来了兴致,想要玩一会儿,如果让周闲的话,他很可能一球一个小朋友,把对面全砸瘫倒。 “哈哈,那就谢了。”莫丹烟爽朗一笑。 “不是说好速战速决的吗?”周闲鼓了鼓脸,一脸幽怨地盯着陆雪沉。 陆雪沉本想捏一把他鼓起的脸,但考虑到镜头,还是没捏下去,于是笑道:“别装可爱,大家都想玩,就别扫兴了。” “哦,那行吧。”周闲见他笑了,估计他也有兴趣,那就只好听话咯。 【哈哈哈哈哈,某人好听话哦,完全没有打歹徒时候的气势,真不愧是个好保镖,对老板的命令这么言听计从~】 【写作老板,读作老婆嘿嘿~】 【不过雪沉劝的对,要是真让周闲上手,还真可能很快结束战斗,没看头了。】 【楼上说得太夸张了,对面的战斗力也是很优秀的,陈寻光、应观棋、岳楼一身材不错,实力也不错!】 【打排球看的是技术,可不是体力,说不定周闲真会输哦。】 【那可不一定,周闲身手这么好,反应也厉害,是打球的一把好手!】 【比赛开始了,大家继续看,马上就知道谁能赢了。】 因嘉宾都很少打排球,所以开始进展有点慢,双方都在试探,感觉差不多了,就认真地打。陈寻光的技术不错,居然飞快拿下一球,余飞扬没能接住。 “不好意思,他这球来得挺快。”余飞扬扑得一身海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难得其他人拿到发球优势。 陆雪沉安慰道:“没事,游戏而已,不用太担心。” 一场游戏罢了,没有必要太认真。 “靠,你往哪砸呢?” 下一秒,周闲注意到陆文耀故意将球朝着陆雪沉的脸砸去,眉头紧皱。 对面的陆文耀以前有打过排球的经验,刚才没怎么发挥,现在得到球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打得又快又狠,一点不留手。 毕竟他和陆雪沉的关系很差,网友和粉丝一定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所以听到周闲的问话,只想出口气的陆文耀笑得无辜:“打球啊,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你生气什……啊!” 出乎陆文耀的意料,陆雪沉的反应力也快,根本没有被砸到脸,飞快接住球,并且将球打到周闲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虽然是一场游戏,不过对上陆文耀这白痴,必须认真一点! “行啊,那我也和你玩玩!” 原本还想陪着众人多玩一会儿的周闲果断出手,将球狠狠扣到陆文耀的脸上,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挡住,发出“啪”的一声猛响,直接把陆文耀砸倒摔进水里。 陆文耀被砸得头冒金星,连吞好几口海水,被岳楼一捞出来,脸都被砸红了,呛得不停咳嗽,怒火中烧:“你怎么敢砸我?!” 周闲故意收力,免得他下场太快。听到这话,他的表情比陆文耀刚才的表情更加无辜:“打球啊,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你生气什么?” 原本也看出火气,正在骂骂咧咧的观众一听到周闲的话,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操,老子爽到了,哈哈哈哈什么叫做报应,这就叫报应啊,周闲干得漂亮,让他犯贱吧!】 【真是笑死了,周哥真的干得太漂亮了,不仅把球打回去,还把话也还回去了,爽死我了!】 【陆文耀真TM活该啊,刚才根本就是故意朝着陆雪沉的脸砸去,还这么用力,这家伙真阴险。】 【不仅阴险,还很不要脸!】 【幸好陆雪沉反应快,周闲配合好,就该砸死他丫的!】 【说实话,看陆文耀气得浑身发抖,表情丑陋,我真的爽到颤抖,嘻嘻!】 比赛继续进行,AB两组都有人打出火气来,陆文耀仗着技术,试图报复回去,然而他每次都不成功。 而且对面的莫丹烟和余飞扬都在配合两人,只要是陆文耀报复发球,周闲和陆雪沉都会趁机还手,一个比一个下手狠,直接把陆文耀打到肩膀腰腹手臂疼痛,连手都红肿了。 然而,所有人都同情不了他,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闲和陆雪沉只会在他故意发球打人的时候进行还击,自作孽不可活。 “行了!”最终,还是岳楼一看不下去,冷声道,“你们别太过分。” 他的声音低沉,极具威慑力,气势也很强,让周围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 “……” 余飞扬和陈寻光对视一眼,正想要开口劝阻,就看到周闲单手抓着球,笑了起来。 “怎么,你也想‘接球’吗?”周闲平静地盯着岳楼一,唇角微微上扬,“不想打的话,我可以提前送你下场。” “你们别欺人太甚。”岳楼一拧眉看他,陆文耀现在还是他男朋友,当着他的面被打成这样,终究不太好。 周闲笑得玩味:“欺人太甚?谁欺人太甚了,要不是他一直拿球砸人,谁有工夫搭理他。” 岳楼一闻言有些哑然,正欲说话,就见周闲一甩手:“算了,懒得和你啰嗦,大家继续打,速战速决。” 和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说话完全没用,其他人面面相觑,都直接忽视了岳楼一,继续打球。这下子不仅余飞扬脸色难看,就连岳楼一的表情也不太好。 周闲这回说速战速决是真速战速决,再也没把发球权交给B组,快速结束比赛,一分都没给对面拿走,顺便给了岳楼一两下,清醒一点,别太装逼。 【emmm虽然我能理解岳楼一为自己男朋友出头,但是他的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要不是陆文耀主动招惹,人家估计都懒得计较。】 【赞同,装逼过头可不是好事,尤其是在周哥面前装逼,结果失败了,多少有点难看。】 【啊啊啊啊虽然我很喜欢岳楼一,但他什么时候和陆文耀分手啊?我看不下去了,真的看不下去了,快还我以前成熟稳重的岳楼一呜呜!!!】 【嘻嘻,唯一的爱情组真惨,不像我们,嗑的友情组,又帅又有实力,周闲的速战速决真太帅了!】 【这胜负来得真快,说到做到的自信男人真的很迷人,护短又强势,谁来了都不低头。】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和陆雪沉官宣啊?瞧着护妻的样子,我敢肯定他们有一腿儿,绝逼是一对!】 【等……等等,你们快看陆雪沉的脖子!】 【卧槽,那是什么?不会是吻痕吧?明明刚才好像没有?】 【我靠靠靠!你们的眼睛好尖,我也看见了,他耳朵下面的痕迹好明显!!!】 第126章 下次 陆雪沉耳后的位置遮得不够细致, 在海水里进行激烈的排球比赛之后,本能够遮掩住耳朵的头发也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无法继续遮挡那一块位置, 便暴露在镜头里面。 直播间的CP党瞬间沸腾了,激烈地讨论着,不过也有不磕CP的粉丝觉得太夸张, 毕竟那一道痕迹已经淡得差不多。 【你们CP党能不能别这么夸张,不就一道印子,说不定是他不小心划拉出来的, 别看个什么都这么暧昧吧。】 【我倒觉得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毕竟他们不是上山就是下海, 周围的蚊子估计挺毒的。】 【一看就知道你们没有经验, 嘻嘻,我还是觉得像是被人嘬出来的呢。】 【哈哈哈哈哈管他是真是假,反正足够我脑补各种有趣的事情了, 嗑CP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找到糖吃就是最棒的!】 【没错没错,乐趣就在这里,大家不用太较真,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 节目开播已经有一阵子,超话早就有了,CP粉连忙截图分享到超话里,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啧啧,真的很绝啊, 不得不说俞导会玩, 一场排球比赛就让我们看到各个男神的□□,简直就是视觉享受!】 【看到陆文耀被暴打很爽, 看到帅哥的美好身材很帅,嗑到真CP的快乐依然很爽,这节目做得赛高!】 随着任务的结束,观众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陆雪沉不知道自己险险躲过一劫,众人回到别墅去洗澡,周闲躲过镜头,和他进入洗手间,提醒道:“阿雪,你耳朵下面的好像没有遮好!” 从刚才还没上岸的时候,周闲就注意到陆雪沉脖子后的吻痕暴露了出来。但是为了避免被观众发现不对劲,所以周闲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 只是装作不经意地把陆雪沉挡在镜头后面,避免被观众一直盯着他耳后的吻痕,引起猜忌。 “糟糕,刚才遮得不够严实。”陆雪沉听到周闲提醒,面色一变,立即凑到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耳后情况,一抹淡淡的红痕在白净的皮肤上,非常显眼,“除了这一道,还有其他的露出来吗?” 陆雪沉不方便观察后面的情况,便问周闲,完全没时间和他计较,只是那么一点的话还好,毕竟可以用不小心抓红、被蚊子咬了一口之类的借口来掩饰,不过最好不正面回答。 “其他的没有露出来,只是一道痕迹,估计观众猜不出什么吧?”周闲觉得不用太担心,毕竟这个证明不了什么,顶多就是CP粉嗑一下,其他人大概不会在意。 陆雪沉瞥他一眼:“只是一个吻痕,当然证明不了什么。” 只要不看到他那一身痕迹,谁能猜得到?他和周闲又没当众接吻,做出情侣才做的事情。 “阿雪你的心情比早上好很多了。” 周闲发现陆雪沉居然没有和他计较,这是已经不打算和他算账吗?不愧是阿雪,脾气真好,生气也没对他说什么、做什么。 “毕竟你今天做得不错。”周闲刚才的表现非常好,让陆雪沉觉得自己没必要计较一件小事,只要看到陆文耀倒霉,陆雪沉的心情就很不错。 看来刚才的表现果然很不错,周闲眼睛一亮,积极询问:“那我能不能亲……” “不能。” 陆雪沉温和一笑,打断他的话,并且把人推出去,准备洗澡。 “可是我们都三天没接吻了。” 周闲拨拉一下门,忧愁地转身,做人要会节制!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过犹不及,现在的失落都是自己造的,感觉那一个晚上,把接下来好久的吻都给提前预支了,惨还是他惨! 【宿主,你还好吧?】系统盯着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海,继续保持沉默忧郁帅哥模样的周闲,觉得他越来越戏精了。 【我还好,统子,你这是来关心阿雪的黑化值吗?】周闲幽幽询问。 系统坐在窗前点头:【是啊,宿主好没用,这么久了,都没能降低一个黑化值,我担心你无法完成任务,导致我的业绩太差。】 周闲:【……】 他盯着只剩下10%的黑化值,选择闷身发大财。 【宿主,虽然距离一年的时间还很多,但你还是需要努力寻找陆雪沉的问题,再对症下药,毕竟黑化值太高,就说明他心中存在着自毁倾向,甚至对世界也充满恶意。 这样对他不好、对你不好、对世界不好,最重要的是对我也不好,你也想活着吧,既然想要活着,就必须好好做任务,克服困难……】系统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它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完成的任务,挺担心周闲失败以后会失去生命。虽然这个宿主总是不积极做任务,性格糟糕懒惰,与资料里的好人完全不一样,但毕竟是它的宿主,还是得抢救一下。 “啪!” 系统正说得头头是道,相当起劲,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响指声。周闲正打算打断系统说个不停的嘴,话未说出口,就看到原本一脸导师模样的系统忽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系统,你这是怎么了?】周闲好奇地盯着一脸懵逼的系统,伸出手指弹了他一下。 系统也不知道,睁大眼睛,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它还没说完,又一道响指声传了过来,系统直接惊得一跳,感觉连数据库都乱了起来。 周闲摸着下巴看它:【你不会是……害怕响指声吧?】 系统更加懵逼了,窗子下面传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周哥,你在那做什么?” 周闲和陆雪沉是住在二楼,往下是个院子,陈寻光和应观棋拿着吉他出来,好像准备找个舒适的环境作曲。陈寻光注意到楼上的周闲,便伸手和他打招呼,刚才打响指的也是他们。 “没什么,看个风景而已。”周闲笑着和他们聊了两句,等人走了,看向系统,“统子,你还好吧?” 陈寻光他们这次做的曲子,好像还搭配了一段响指声,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响指,直接把系统吓得缩到他们的床上,只留个圆滚滚、毛绒绒的屁股在外面颤抖。 【我也不知道,一听到这响指声,就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数据乱成一团,后台都亮红灯了。】 系统惆怅地说道,好可怕的响指声,它以前没有这种习惯的,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害怕呢? 【原来你们系统还有害怕的事物,我以为数据不会有恐惧的思维,真是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周闲有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愧疚感,这该不会也是他动的手脚吧? 天可怜见的,都被系统给吓得神经衰弱了,应该忏悔! 眼见着响指声远去,系统钻了出来,飘在周闲身旁。它不知真相,傲娇地说道:【毕竟我可是高科技,人类该有的,我都能模拟出来,人类没有的,我也能模拟出来。】 【嗯嗯,真棒,真厉害!】周闲为它鼓掌。 系统觉得好怪:【根据人类表情与语气的分析,你这是在敷衍我吧?】 【哪有,我很真诚。】周闲笑笑,又捧了它两句,把系统捧得不知所以,高科技很聪明,就是有点天真。 “你怎么一个人在房间里笑得这么……奇怪?”陆雪沉正好洗完澡,看到周闲站在镜头死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笑容有些不对劲。 周闲立刻将系统抛之脑后:“没有的事,正想着你什么时候出来。”洗澡的时候,陆雪沉将遮瑕全部卸掉了,领口有些低,修长的脖颈上痕迹在渐渐淡去,“还要再掩饰一下吗?” 外面的天气很热,穿长袖不太好,下午的活动很轻松,俞导说是在为今晚的活动做准备。 周闲看的资料有写出关键事件的发展,按照剧情进行,不出意外,他们今晚大概就会去一个洞窟冒险,而这个洞窟连接着北边的地区,也就是《荒野求生》的地区。 两边的导演私下商量好,会让嘉宾假扮成各种恐怖怪物在洞窟里相遇,到时候人群之中,莫名多了一群鬼怪,绝对会让两边的嘉宾都吓一跳。 然而,这群人并不知道,这个洞窟的其中一条隧道连接到邪神祭坛。当所有人都进去以后,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座小岛的危险也将彻底降临,变成一场大逃杀。 “待会儿再遮脖子就可以,你下次别亲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容易被发现。”陆雪沉擦着头发提醒周闲,他们都是避开摄像机,放低声音,避免被录制进去。 水上排球刚结束不久,万里无云的天说变就变,信号再次下线,观众失望地上微博去吐槽俞导选了个烂地方,好糟糕的信号。 “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次?这次我保证,绝对不亲得这么用力!”周闲眼睛一亮。 陆雪沉:“……你的笑容太明显了。”后悔说这句话了。 周闲努力把嘴角往下拉,没成功,索性靠在陆雪沉身上笑出声,非常灿烂:“毕竟我很开心。” 阿雪脾气果然非常好,很难让他不这么喜欢,简直爱死了! 陆雪沉摇了摇头,周闲笑得真灿烂,不过挺好看的,懒得计较这么多。 等周闲也洗完澡,陆雪沉正好去接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情找他,就先去俞导身边接电话,是展向明来电。 对方询问陆雪沉有没有注意到陆文耀有什么怪异的举止,叮嘱他尽量和陆文耀保持距离,千万别靠近。 这家伙很有可能已经和其它教徒联系上了。 第127章 害怕 【宿主, 看来展向明他们还没有找到祭坛。】 周闲知道是谁来电后,向陆雪沉问了几句,才知展向明等人一直在岛上四处搜寻。 他们没有找到与邪神有关的事物, 却注意到一些岛民身上的怪异之处,为防止意外,不仅监视那些岛民, 也派人监视了陆文耀。 系统飞在周闲旁边,看他和陆雪沉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正在给自己换装:【宿主, 我刚才在翻阅资料, 原剧情里, 特殊部门行动小组很可能早已发现岛上的不对劲, 上岛进行调查,却没能阻止事情的发展,所有人都牺牲在这场灾难里。】 系统是在陈寻光的资料里面注意到他身边有能够抵抗黑暗的角色, 不过只是简略一句, 没过多久,那人就牺牲在黑暗之中。 看了这些资料后,说实话,系统难得觉得自己不靠谱的宿主比特殊行动部门小组更加可靠,要不然上次也不会逮住噩运威胁一顿。还有反派陆雪沉也挺有安全感,毕竟是原剧情里活到最后的人之一。 不过系统还是觉得很怪异,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一个新人宿主分到这种高危世界来进行任务呢?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真正危险度不高吗?也有可能。毕竟这段时间里,周闲和陆雪沉并未遇到过多的玄幻事件, 完全就是居心不良的宿主在勾搭反派谈恋爱! 唯一不科学的剧情, 也就陆雪沉摆脱噩运时的遭遇,结果抽出的噩运也被周闲给暴力执法了。 现在最关键的剧情终于要来, 系统难得感到一丝焦急,这个岛屿的危险不简单,它担心宿主会牺牲在这场灾难里。 【不急,还有点时间,陆文耀今晚大概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跟着他走。】周闲并不着急,一脸淡定地把恐怖面具戴上,拖着长长的舌头,凑到陆雪沉面前,“阿雪,你觉得怎么样?吓人吗?” “现在看没什么,进入山洞里后,加上氛围感,估计会有点感觉。”陆雪沉也把面具戴上。一黑一白,周闲戴着“天下太平”的高帽子,陆雪沉则戴着“一见生财”,是在灯光下显得不吓人的黑白无常。 周闲说:“我听说莫小姐好像要尝试贞子妆容,我俩这还挺传统的,说不定能给观众一点安慰。” 俞导让各队嘉宾私下准备扮演的角色,不要让其他嘉宾知晓,等进入洞窟后相遇,气氛更加到位。周闲也是无意间听到莫丹烟说了一句自己要假扮成贞子,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我可真是谢谢你哈,比起其他人,你俩的妆容真的不吓人!刚从隔壁过来,心都是凉飕飕的(泪目)】 弹幕区难得一致赞同周闲的话,与其他嘉宾比起来,这二人实在是太良心了。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朋友是不是从女神和扬扬的直播间过来的?他俩是真的好恐怖!!!】 【我靠,真的吓死人了好吧!扬扬柔韧性真好,居然还能像蜘蛛一样在地面阴暗爬行,即使是在灯光下也好吓人,我都不敢相信他能在洞窟里杀成什么样子!】 【呜呜,还是周闲和雪沉好,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人都吓傻了,你们知道那个画面对我一个纯洁胆小的小女孩来说有多么恐怖吗?!】 【两位鬼差赶紧去缉拿隔壁的女神和扬扬吧,吓得我人都碎掉了!】 “两位,俞导说差不多到你们过去的时间了,这一次只有八位嘉宾,没有工作人员哦,我们顶多安排一些道具在里面。”负责跟拍的工作人员提醒已经准备好的两人。 “行,我们现在就过去。”陆雪沉伸手帮周闲戴正歪斜的帽子,拿好道具组准备好的工具,帽子掩盖了他的表情,看不清楚神色。 周闲跟着他走,偷偷摸摸地问:“阿雪,你是不是怕鬼?”他这段时间一直和陆雪沉在一起,倒是没注意到他特别害怕什么。 但是陆雪沉不喜欢黑暗,他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会开着微亮的床头灯,即使是在家里也一样。周闲刚到他家的时候,晚上睡得晚时,就注意到门的缝隙一夜都带着些亮光。 不过等周闲和他睡的时候,陆雪沉却从未开着床头灯睡觉。 “……还好。” 陆雪沉没有多说,面具把他的表情遮掩得很好,看不出一点害怕,声音也平静。不过慢一拍的回答让周闲察觉到一丝不对,陆雪沉估计不仅怕黑,很有可能也怕鬼。 “……” 要不要吓吓他呢?阿雪要是真怕鬼的话,肯定会扑到他怀里求安慰! 算了,做个好男人吧。吓老婆,不是君子所为,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君子。 周闲叹气,陆雪沉感觉背后一凉,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有人在打他的坏主意一样。 等步入洞窟的时候,周闲发现陆雪沉的步伐也比以往更慢,心里已经百分百肯定陆雪沉真的怕鬼了。 刚进入洞窟,走了几步,他们就看到路被分成两条道,陆雪沉感觉不妙,不会要让他们分开行动吧? 工作人员提醒道:“两位嘉宾可以二选一,也可以选择分开走,这样更方便收集放在各个位置的金币,只要收集到十个,就能收买工作人员,提前退场。” 这个游戏玩法很简单,每个玩家都戴着能勘测心跳的手表,并且自身拥有三个金币。玩家之间要想办法去吓对方,由后台工作人员观察心跳情况,心跳飙升就说明玩家被吓到,需要给成功者一个金币,当三个金币都给出以后,那就失败退场。 由于这个环境本就能够让心跳加速,所以也加了点限制,必须两名嘉宾互相发现,“鬼”捉住被吓到的人才算成功。 工作人员不会一直跟着嘉宾,已经在里面安排了大量摄像头,也在各地安排正常状态的工作人员,出了什么意外,可以及时联系。当然,直播也无法正常进行,洞窟信号没有这么好。 “不用了,我们两个人走一条吧。”周闲握住陆雪沉的手腕,“阿雪,我们走这边。” 还好没有强制分开,俞导算是有点良心。 陆雪沉暗自松口气,攥着袖子的手指微松,又觉得不太妙,他进入这地方以后,心脏跳动的速度好像比平常更加快,后台不会已经看见了吧? 周闲随便选了一条路,陆雪沉觉得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跟着周闲,心情平稳许多。 不过周闲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道具组在里面放了不少陷阱,非常昏暗的绿光,还有阴森森的音乐响奏在里面,恐怖气氛十分到位。尤其是前方忽然传出一道尖叫声,某个黑影飞快朝他们跑了过来,浑身惨白,表情扭曲。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陆雪沉大脑一阵空白,就被周闲一把拉到旁边的一个凹陷处,两人挤在一起,周闲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嘘,先别说话,害怕的话可以先别看。” 陆雪沉靠在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怔愣一瞬,心中涌动着的恐惧在缓缓消去,他暗自松口气,低声说:“没事,我先看看他们扮演的是……!!!” 这一看,陆雪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见穿着白衣的人正在尖叫狂奔,身后有“鬼”如同蜘蛛一样在地面阴暗爬行,速度还不慢,好像是某著名恐怖片里的伽椰子一样,发出“桀桀桀”的鬼叫声,相当骇人! 如果是正面撞上这家伙,陆雪沉敢肯定自己的心跳绝对直飙一百,周闲安慰都没有用!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扭曲诡异的姿势,比真鬼还恐怖。 “害怕的话,就先别看。”周闲注意到陆雪沉的身体一颤,就知道他肯定被吓到了,连忙忍笑安慰他。 周闲本来想趁机出去吓一下余飞扬,现在再看,还是照顾老婆比较好。 “那是……余飞扬吧?跑的那个人好像不是嘉宾。”陆雪沉艰难说道,他仔细听着一追一跑的两人声音,只分辨出余飞扬,另一个太过于陌生,分辨不出来。 “好像是,可能俞导偷偷摸摸加了工作人员。”周闲猜是另一节目组的嘉宾,不过没说出来。 陆雪沉:“……” 他有点崩溃,八个嘉宾已经够多了,俞导还加工作人员,是生怕他们不被吓死是吧? 不行,他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别到后面的时候,一群假鬼里面混进来一个真的。 陆雪沉不敢相信那个画面,开始窒息。以前信科学还好,能催眠自己这些东西不存在,但有了十万大山的经历以后,陆雪沉觉得什么东西都可能存在。 终究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多,陆雪沉小时候经常一个人住在养母留给他的房子里。偶尔会观摩恐怖片,看多了容易想东想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直到天亮才敢起床,久而久之便怕黑怕鬼,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恐怖地方待着! “看来这里越来越乱了,我们还是早点收集金币,离开这里吧。”陆雪沉抓紧周闲的手,语气真诚。选择黑白无常其实有一个很大原因,就是这两位鬼差是一起出没,不用分开! 周闲忍笑道:“行,我们现在去找金币。”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根本不用他说什么做什么,陆雪沉就会自动黏上来,非常不错。 “别笑了。”陆雪沉听出他声音里夹杂的一丝笑意,估计周闲已经猜出他怕黑怕鬼了,红着脸用额头撞了一下周闲的肩膀。 “嗯,没问题。”周闲很听话的. 亮着幽幽绿光的洞窟里,陆文耀越过一条警戒线,他只披着一张白色床单,遮掩住自己的全身,很简单有用的装扮,方便他藏了很多重要东西在身上。 “陆雪沉……”已经脱离监控范围,陆文耀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不断往里走着,往深处走,变得越来越昏暗。 他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火光闪烁,他的脸陷入黑暗中,忽明忽暗,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子里挣扎扭动。 “向明哥,陆文耀的信号突然消失了!”夏如冬一直观察着陆文耀的情况,一见不对劲,立即报告。 “看样子,他可能是朝着邪神的祭坛走去,这一家人贼心不死,联系一下洞窟里的人,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立即从另一条路进去。” 展向明正在盯着洞窟地图,让夏如冬标出陆文耀信号消失前的位置,意外来得太快,没想到邪神祭坛居然在这里面,可是他们之前也有进去查看过,却一无所获。 “那《谈情吧!朋友》节目组怎么办?是不是要提前通知他们退走,免得发生意外?”夏如冬有些担心问道。 另一个组员也道:“还有《荒野求生》节目组,他们也在里面。” 展向明道:“当然都要让他们撤走,不过不要急,免得打草惊蛇,我们先进去看一下情况。十分钟内,只要我们没有回复不用撤走,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赶紧通知他们离开。” 暂时还无法确定陆文耀是去那个地方,展向明点了两名组员,跟着他进去探测情况。 而洞里的周闲已经找到五个金币,他正在思考怎么去找陆文耀,并且不让陆雪沉掺合进这事,免得他遇到危险。 但想来想去,周闲认为不能让陆雪沉远离自己身边,老婆必须亲自保护,远离自己以后,要是出什么意外,他很容易鞭长莫及。 毕竟就周闲的直觉来看,他比任何人都要强,专业的保镖绝不能离开雇主半步! 第128章 危险 展向明等人已经进入洞窟, 尽量不进入节目组的拍摄范围,来到陆文耀信号消失的洞口,原本节目组弄的警戒线已经被陆文耀扯断。 时间有限, 为防止有人进入,他们快速把警戒线绑起来,继续谨慎地往里探索。明明是不长的一段路, 里面却七绕八弯,地面上残留的痕迹也不明显。 “看样子没有这么容易找到陆文耀。”越是往里走,越能察觉到温度下降, 连后背都一阵发凉, 展向明察觉不太对劲。 夏如冬根据自己的感应来引路, 他的第六感向来敏锐, 可是一股森冷的危险缠绕在四周:“向明哥,这里很危险,我们得小心一些, 大概是邪神的祭坛不想让我们找到它。” 他们已经在里面绕了好几圈, 仿佛遇到鬼打墙一样,这洞窟的通道本不复杂,可是三人反复地走到死路,像是被困在这里面,不断地绕圈走。 特殊行动小组虽然有些特殊的能力,但都是尽量不使用,然而眼见着被困在此处,夏如冬第一个先摘下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水晶吊坠。 即使是身处黑暗, 水晶仍然泛着蒙蒙的光晕, 给他们指路。 “这样下去不行,这里的空气越来越恶心, 我来引路,你们小心戒备,危险可能已经在接近中。” 夏如冬估计陆文耀应该已经在做什么事情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仅他们会遇到危险,还在洞窟中的普通人也会遇到危险,所以必须快点去阻止陆文耀! 洞中无光,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用的光源很暗,只能够看清楚身旁一米左右的范围。在光以外的黑暗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接近他们,急忙赶路的三人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啊啊——” 一声尖叫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周闲刚搜刮到一个金币,终于凑齐两人份的金币。陆雪沉见状松口气,本以为终于可以离开,却被这充满惊恐与愤怒的尖叫吓一跳。 “这是谁又被吓了?”周闲嘀咕一声,觉得不像是玩家的叫声。 “听这声音有点熟悉,不过凑齐金币了,我们就先出去吧。” 陆雪沉已经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看够了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表演,他非常感谢周闲在旁边跟着。 这里简直就是陆雪沉的噩梦,嘉宾一个比一个会玩,幸好有面具遮掩,好几次他觉得自己脸色都变了。 “阿雪,你不觉得不太对劲吗?”周闲摸着下巴说。收集金币的过程,他们遇到过很多扮演鬼怪的嘉宾,也遇见了岳楼一,唯独没有遇到陆文耀,据说是进来以后,两人就分开走。 后台监控各位嘉宾的工作人员也看得有些懵,从头到尾都没看到陆文耀,担心他出了问题,于是联系洞里的工作人员去寻找陆文耀,依然一无所获。 “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后台的俞导已经愁秃了头,有些烦躁地指挥工作人员去找他,再找不到的话,安全起见,他们得暂停活动,先把陆文耀给找回来才行。 万一嘉宾在他的节目里出什么事,即使是臭名昭著的陆文耀,影响也不太好。 而另一边,展向明说的十分钟时间也快要到了,眼见着组长没有传来讯息,在外面观察的组员已经准备赶来这里,让节目组停止拍摄。 “你是说陆文耀有可能在这里面动手脚吗?” 陆雪沉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一听到与陆文耀相关的信息,就无比谨慎,无心搭理周围鬼吼鬼叫的声音。 周闲牵着他的手,点头道:“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在这里打转很久,按理说转过这个弯,就能看见工作人员,可是什么都没有,周围的光也越来越黯淡,说这地方没有鬼,你信吗?” 陆雪沉的直觉向来很准,冷静下来后,隐隐感到后背发凉,一开始只觉得洞窟本就比外界的环境更加清凉,现在仔细琢磨之后,连鸡皮疙瘩都快要被冷到冒在皮肤上。 “这绿灯不太对劲。”陆雪沉的目光落在通道边缘用作照明与引路的绿灯,原本是大小一致的长串小灯,可现在的光比刚才更淡,而且间距也与正常的小灯不一样。 “……” 当他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冰冷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秒噌一下,所有绿光消失,连原本在洞窟里回响的声音也忽然停住,周围彻底陷入一片漆黑的死寂之中。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曳着,一点点靠近他们的身边,本就冰冷的空气变得更加森冷。未知的危险笼罩着陆雪沉,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有些恐惧,强装冷静地朝周闲靠近。 结果就听身旁沉默的人,手上“咔哒”一声响起,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出现在旁边,灯光直接把整个漆黑的山洞给照得无比明亮,范围特别广,驱除身边所有的黑暗。 “?” 陆雪沉被这给力的手电筒弄得晃眼,眸光注意到某个角落处的黑暗好像在冒烟,仿佛是被强光给灼烧伤了一样。 我是不是眼花了?影子也会冒烟吗?陆雪沉多看两眼,发现升起的烟雾消失了,以为是幻觉。 周闲笑眯眯地晃着强光手电,说:“幸好拿了个强光手电当道具,要不然黑灯瞎火就麻烦了,这样就不用怕谁暗中偷袭我们,阿雪,你感觉怎么样?” 陆雪沉:“……” 谢谢,一点都不怕了。 周闲说着,有些遗憾地道:“我行李箱里还放了两个20万流明手电筒,如果拿的是那两个手电筒,这洞里和白天也差不多了,可惜太重,刚才工作人员阻止我把它拿过来。” 知道岛上的未知东西害怕光源,周闲果断下单两个效果堪比白天的20万流明手电筒,可惜进洞的时候,被工作人员流汗阻止,只拿了个小手电。 陆雪沉:“……你还拿了两个20万流明的手电筒?” 难怪周闲这次还提了个行李箱,原来是往里面装了两个手电筒,他男朋友的脑子没问题吧?陆雪沉很想拍拍自家男朋友的脑瓜子,听听声音。 “是啊,预防万一嘛。”周闲笑嘻嘻地说道,“那两个不能拿来,这个续航不错,阿雪我们……” “啊!” 周闲话没说完,就被里面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今夜在洞窟里的人,嗓子都格外的好。陆雪沉和周闲对视一眼,快步往里走去,地面逐渐变得湿润,洒落着几滴红色的液体。 “别,别过来,这里很危险,不管是谁,快从这里离开,通知所有人离开咳咳……” 明亮的灯光照了过去,疯狂咳血的人趴在地上,一身脏污,拼命地提醒他们快逃走。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原本纠缠在他脚上的东西忽然像是老鼠看见猫,疯狂地朝后涌去,逃离灯光照亮的范围。 “夏如冬?”陆雪沉从那张肮脏的脸上看出几分熟悉,有些惊愕。 夏如冬也惊呆了:“陆雪沉、周闲,怎么会是你们?!”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周闲和陆雪沉走过去扶起他,手电的光芒驱散周围的黑暗,也驱散了围绕在夏如冬身上的危险。 “陆文耀在向邪神祭坛那里举行仪式,想将其唤醒,向明哥和阿磊在想办法阻止他,又让我出去叫人进来帮忙。你们赶紧通知节目组的人,所有在洞里的人尽快离开,否则都会遇到危险!”夏如冬捂着胸口,嘴边还沾着血,极其狼狈。 周闲朝着深处看去:“估计不行,我们走不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雪沉命中注定会被吞噬进去,所以他们在这里面绕了好几圈,都没能离开。 夏如冬闻言,苦笑一声:“要是我刚才没用尽灵气的话,说不定……”还能带你们一把。 他刚才差点被黑暗给吞没,为了自保,将体内的灵气都给用光了,而且他的吊坠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能带我们去祭坛吗?”周闲想了想,直接开口问夏如冬。 【宿主,你想做什么?你的20w流明手电筒可没带在身上!】 系统警惕提醒周闲,这里的危险可不是开玩笑,它依然不赞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宿主拖家带口地往里送死。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可在系统看来,虽然周闲看起来很不一般,但是对于高层次的邪神来说,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估计没两样,万一出事了,它没有送宿主第二条命的机会。 夏如冬也不赞同:“最好别靠近,那里非常危险,我们应该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向明哥和阿磊坚持不了太久,得赶紧向其他人求助才对!” 他们迟迟不出去,特别行动小组肯定会进来救人,这样很有可能导致特殊行动小组全军覆没。 夏如冬这次出去,是打算使用他们带来的重要法器强行封印祭坛,而这法器非常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打开。其他组员没有收到组长命令,不会擅自使用,到时候可能会出事。 “那个祭坛核心放着落木村的长老让我交给他的佛像吧,我的目标是那个佛像。”周闲对夏如冬说道。 夏如冬瞪大眼睛,一脸惊愕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佛像是祭坛的核心?”他好像什么都没有透露吧? 周闲笑笑:“原本不确定,你这表情倒是让我确定了。”他又看向陆雪沉,“阿雪,你信我吗?” 周闲对佛像势在必得,落木村的长老救了陆雪沉,他欠了老人一次人情,那就必须把东西交给对方。 情势在持续恶化,他不允许陆雪沉回到原来的结局。 周闲垂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鬼打墙对他并没有作用,哪边是出口,哪边是通往祭坛的方向,他打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不过却没准备离开这里。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能够像手撕噩运的时候一样,连带着邪神也给摧毁掉吧? 直觉告诉他,可以的。 陆雪沉盯着周闲自信的模样,温柔笑道:“当然信你。” 周闲虽然有时候不正经了一些,但是关键时刻向来很靠得住,他怎么可能不信他。 “阿雪回答得这么果断,真是让我好感动。”周闲收敛心思,美滋滋地看他,心情相当美妙。 夏如冬原本还想阻止他们,可完全没有用,周闲牵着陆雪沉就往前走,光源远离之时,危险悄无声息靠近,阴影在岩壁上狰狞地扭动着,他背后一阵发冷。 夏如冬忽然想起了芳姐和他们说的话,周闲这个人比表面看起来更加不简单,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可以朝他求助。 想来想去,夏如冬还是打算信芳姐。毕竟继续这样下去,不仅他逃不出去,说不定所有人都会陷入这场危机里面。无论是在岛上的特殊行动小组、还是两个节目组、甚至岛上的居民,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带你们过去吧!” 夏如冬深吸一口气,落木村长老既然能让周闲把佛像交给他,那一定是猜到周闲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第129章 邪神 “陆文耀, 你是想死在邪神祭坛上面吗?” 一声怒吼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着,阿磊目眦欲裂地盯着在邪神祭坛上的陆文耀。 藏在山洞最深处的邪神祭坛并非黑暗无光,相反, 这里泛着蒙蒙的月色,抬头看去便是一个一米左右宽的洞口,月亮借着洞口将月光投射在祭坛之上, 无比神圣耀眼却又极其危险。 宽阔的平地之上一座祭坛屹立在此,陆文耀跪在祭坛边缘,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砰、砰、砰!”展向明朝着祭坛连续开枪, 子弹却像是打进一层柔软透明的东西里面, 尽数掉落在地面上。 周边有四根雕刻着神秘图腾的石柱将祭坛护住, 祭坛中间放置着一座半米高的佛像, 与长老曾经给周闲看的羊皮卷上的佛像一模一样。 看样子特制的子弹也没用作用,展向明沉着脸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阿磊,你注意周围的情况, 我进去把他拖出来!” 不能继续拖下去, 一旦让陆文耀完成献祭,唤醒邪神,他们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组长,你小心点!”阿磊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不知道刚才攻击他们的诡异东西什么时候会出来。 “放心,就算我摧毁不了佛像,也会让陆文耀停止献祭!”展向明毫不犹豫地握住短刀,用自己的鲜血染红冰冷的刀刃, 随即大步朝着祭坛而去。 未知的危险发现入侵者, 毫不留情地朝他扑来,短刀挥舞之时, 一道红光闪过,滋啦一声,隐隐有恐怖尖啸响起,黑烟冒出升起。 “砰、砰!”阿磊立即拿起枪朝着靠近展向明的东西攻击,“组长,你快进去,这些东西交给我来阻止!” “好!”有阿磊的帮助,展向明身手敏捷地躲闪危险,来到那一层看不见的透明膜面前时,短刀迅疾地滑动,刀刃碰触到柔软的东西,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斩开,手臂暴起青筋。 一见漏洞被自己打开,展向明抓住机会闯入里面,本就冰冷的空气变得更加凌厉:“陆文耀!” 展向明注意到祭坛中央的佛像表情已经变了,平和慈祥的笑容一点点变得阴森危险,眉心处的紫色眼眸泛着瑰丽迷人的光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从佛像底座流出鲜红的液体,将祭坛表面的凹陷处纹路全部染红,液体蜿蜒流动蔓延,形成一个血腥危险的诡异阵法。 展向明本就沉重的身体在闯入祭坛里的时候,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手脚难以动弹。 “唔!”他用力咬了一口舌头,血腥味弥漫,麻木的手脚恢复一些感觉,冷着脸伸手就去抓陆文耀。 对方不躲不闪,垂着头念着诡异的咒语,指尖一碰触到陆文耀,激烈的电流从指尖传入体内。 “该死,让你住手没听到吗?” 不能在祭坛上杀死、伤害陆文耀,否则邪神会吸走他的生命力用来复苏! 展向明强忍疼痛去抓陆文耀,想要把他抓出去再处理,却看见低着头的陆文耀猛地将头扭转过来,唇角咧开,笑容诡异。 “你说谁该死?”苍白的皮肤蔓延着诡异的红色纹路,像是皮肤裂开一样,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展向明。 “!” 陆文耀被附身了! 展向明瞳孔一缩,握紧短刀朝着陆文耀的手臂刺去,却见他扭曲着身体,飞快地抓住展向明的短刀,红色血液没有流下,反而冒出黑烟。 陆文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连身手也变得诡异,轻而易举地将人高马大、受过专业训练的展向明给狼狈地打出祭坛,从阶梯滚下去。 “组长,别留手了,他已经被附身,必须杀了他!” 阿磊发现陆文耀的不对劲,果断朝着他的腿开枪,想要先废掉陆文耀的行动能力。 可是他才开了两枪,一张布满红色纹路的惨白恐怖脸凑到阿磊的面前。 “嘻嘻,你该死!”陆文耀发出古怪的笑声,地面的影子忽然伸出手,握着一把冰冷的影刀,朝着阿磊的腿刺去。 “啊啊!”大腿蓦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没有防备的阿磊发出一声惨叫。 陆文耀接过影刀朝着阿磊的心脏插去:“居然敢闯入神明的祭坛,你们都应该变成神明的祭品去赎罪!” “小心!”好在展向明抓住机会扑了上来,抓住陆文耀的手腕,拿着一张符咒朝陆文耀的身上按去,并一拳砸到他的脸上,死里逃生的阿磊忍痛朝着陆文耀的腿开了两枪,看着他垂头跪地,没敢放松警惕。 这下子应该制服他了吧? 展向明眸光闪烁,不敢确定,他的胸膛在剧烈上下起伏,呼吸沉重。就在此时,几道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们下意识看去。 “哇塞,夏如冬,你确定你们组长需要求救吗?”一道熟悉的懒散声音传来,带着调笑意味。 一道光线一晃而过,一米高左右的通道口站着一人两鬼,中间的人很熟悉,是他派去求助的夏如冬,而在他身旁的两只鬼——居然是黑白无常! “如东!” 展向明瞳孔骤缩,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以为夏如冬已经死在洞窟,然后被黑白无常给抓住了。 好在站在中间的“黑无常”手中的手电筒一晃,把面具换边带:“你们还挺能打!” 周闲? 展向明一愣,脑子慢一拍地反应过来,靠,《谈情吧!朋友》节目组今天在玩探险的游戏,每一个嘉宾都在扮演鬼,他刚才居然没有想起来。 “向明哥,阿磊哥,你们没事吧?” 站在周闲身旁的夏如冬看见二人没有出事,一阵惊喜,连忙跳下去,想要帮助他们。 原本已经被制伏的陆文耀也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忽然动了动头,猛然抬头,死死盯着站在洞口处的陆雪沉。 他的眼睛里根本看不见其他人,那张脸在看到陆雪沉的时候,刹那间,变得极其狰狞恐怖,甚至带着一丝狂喜。 “陆雪沉,你居然来这里了!” 展向明贴在陆文耀身上的符咒无火自燃,人也变得力大无穷,直接将抓住他的展向明和阿磊甩飞。 明明被废掉了双腿,可陆文耀狰狞地朝着陆雪沉爬去,狂喜道:“陆雪沉,你是神明看上的祭品,也是大家精心为神明准备的祭品,只要你出现在这里,神明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哈哈哈!” “我靠,学谁不好,你非要学余飞扬!” 周闲见陆文耀四肢着地,犹如蜘蛛一样飞快爬行,眨眼间就要爬到他们的面前,简直比余飞扬还要恐怖,果断将手电筒塞进陆雪沉手里,准备动手。 “彭!” 周闲借助跳下去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凌空踢击,狠狠踹中陆文耀的胸膛,清脆的咔嚓一声,蜘蛛鬼一般的陆文耀就被他给踢飞回祭坛的阶梯边缘。 “居然还能动?这生命力和小强一般无差了。”周闲帅气落地,本想给陆雪沉秀一下,结果抬眼就看见陆文耀一脸血地爬起来,比恐怖片里的女鬼还恐怖,这是在瞧不起谁的攻击? 周闲目光落在祭坛里的佛像,慈悲的面目已经变得如恶鬼般狰狞,瞳孔流露出贪婪的神情,祭坛上的红色液体泛着一层诡异的光泽。 冰冷的空气在瞬间骤降到零下的度数,倾洒下来的莹白月光变成血红色了,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猛地震荡开,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周闲,快离开祭坛……噗!” 展向明察觉不对,立刻大吼提醒周闲,可是却晚了一步。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重重跪倒在地,无形的、恐怖的神明威亚蔓延在这个空间之中。 “邪……邪神降临了,啊啊啊!” 夏如冬满脸恐惧地望着红光弥漫的祭坛,周闲被吞噬了进去,趴在阶梯处的陆文耀正在疯狂哈哈大笑着。 轻微的震动响起,地上的碎石在颤抖,灰尘和碎石不断掉落,像是发生了地震。而他们的感觉没有错误,危险已经从洞窟蔓延出去,整座小岛都在震动,两个节目组的人都已经从洞中退出,只有特殊行动小组里几名身手不凡的组员进入里面。 “警官,我们还有好几位嘉宾在里面没出来啊!” 俞导抓着出示相关证件的组员,整个人担心得不得了,陆文耀也就算了,怎么连周闲和陆雪沉都在里面啊?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派了专业人员进去寻找,你们放心,不会出事的……”特殊行动小组的组员表情平静地安慰着俞导,心里却着急。 毕竟这哪里是地震,根本就是邪神已经被唤醒后的样子,连天上的月亮都开始变红。 整座岛屿被邪恶的气息笼罩,也不知道带着禁忌法器进去的人怎么样了,能不能及时使用法器阻止这场危险? 特殊行动小组的人心情都糟糕透顶,无比沉闷,将此处的情况传回本部,一旦任务失败,整座岛屿的人都可能死在这里,到时候本部必须将整座岛屿封印起来,阻止危险扩散。 毕竟邪神的诅咒只要蔓延开,那么世界末日就该降临了! “哈哈哈哈,陆雪沉,你逃不掉的,即使有周闲保护又怎么样,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你是被邪神盯上的祭品!” 陆文耀疯狂的笑声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着,陆雪沉已经从洞口跳了下来,他没有拿走面具,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面具下的眼神非常冰冷。 “没救了,没救了,邪神就要降临了!” 夏如冬的表情变得奇怪,流露出不符合他的恐惧与信仰神情,仿佛被迷惑了一样。一旁的阿磊也和他一样,但是神情更为痴狂,脸上带着极致疯狂的笑容。 “快……快逃!”展向明跪倒在地,表情痛苦而挣扎,嘴角溢出血丝,艰难维持着神志,“人类是无法直视神明的,快逃,我们已经没救了,周闲也没有办法救……” “他没事。”陆雪沉打断展向明的声音,冷静地捡起他落在一旁的枪,熟练地扣压扳机,走向躺在祭坛阶梯上的陆文耀。 展向明艰难道:“现在杀他也没用,一切都已经晚了……” 陆雪沉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顶着迷惑心神的红光,粗暴地拽下陆文耀,将枪抵住他的胸口,寒冰般的眼眸阴冷而危险。 陆文耀仍旧癫狂地大笑着:“陆雪沉你杀了我也没用,哈哈哈,你会死在这里,我告诉你吧,你是信徒精心挑选的祭品,邪神已经为你降临,你注定是他的东西……”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枪响和一道冰冷不爽的声音同时打断。 “砰!” “操,你TM说我老婆是谁的东西呢?” 红光之中传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咔嚓声之后,恐怖而悲鸣般的尖啸疯狂响起,洞窟里忽然刮起狂暴的大风,席卷起飞沙走石,带着阴冷的气息。 红光蓦然间消散而去,展向明发现压制住自己的可怕威压犹如潮水般褪去,“这……怎么可能?” 展向明一阵惊愕,周闲和陆雪沉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邪神的威压在消失? 已经降临的邪神怎么可能会消失! 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强撑着伸手挡住风沙,朝祭坛看去。陆文耀像头死狗一样趴在祭坛上痛苦哀嚎,胸口挂着的玉被陆雪沉一枪崩掉。 而祭坛之上,周闲一脸不爽地揉着凌乱的头发骂骂咧咧,一脚踩在破碎的佛像身上。 佛像已经头身分离,头部被周闲单手抓住,蛊惑人心的紫色眼睛出现无数裂痕,两只半眯着的眼睛流出血泪。 危险贪婪的狰狞面孔遍布恐惧,栩栩如生,让人能够猜到佛像一定经历了无比恐怖的事情,才会被吓成这样。 这一幕震撼到了展向明,瞪大眼睛,震惊地道:“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破坏邪神的佛像!” 第130章 变态 “糟糕!”周闲的目光和站在祭坛阶梯处的陆雪沉对视上, 忽然面色大变,眉头紧皱。 “出什么事情了?”展向明来不及思考周闲究竟是如何破坏掉邪神的佛像,一见他的表情变化, 心脏便高高悬起。夏如冬和阿磊受到邪神的蛊惑,现在已经倒地昏迷不醒,要是再来点意外, 那就糟糕了。 周闲不知展向明想了这么多,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我之前答应过落木村的长老,要将这座佛像交给他, 当时长老特意叮嘱过我, 不要破坏佛像的, 结果刚才太生气, 一不小心……”就下重手。 他拎起和身体分头行动的佛头,血红的眼泪从佛像圆润的脸颊滑落,好似在悲戚落泪, 它的身体已经被周闲踩得支离破碎, 毫无邪神的尊严。 展向明:“……” 高高悬挂的心蓦地落下,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白吓我一跳! “破坏都破坏了,到时候向长老解释一声,另外找补吧。” 陆雪沉把疼晕过去的陆文耀拖下阶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面具遮掩住他的笑容。 周闲几步走下祭坛,跟在陆雪沉身后:“阿雪说得对, 也只能这样了。” 展向明还想说话, 忽而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某个洞口传来,灯光闪过, 几道身影出现在入口,领头的人惊喜过望地看着展向明:“组长,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组长,阿磊和如冬没事吧?” 有组员连忙去看二人的情况,发现只是昏迷过去,顿时松口气,又观察其他人,没看到有人受伤,祭坛上的佛像也已经被破坏,以为是展向明做的,大喜过望。 “组长,刚才的地震应该是邪神复苏吧?我们在外面都感觉到邪神的力量波动,甚至笼罩整座小岛,连月亮都开始变色,还以为大家都死定了,已经向总部发送讯息,结果没想到组长您居然成功地阻止邪神复苏了!” 在座的人里,也只有组长的实力最强,除了他,怕是没有人能够阻止邪神的复苏。 展向明听到组员充满崇拜的话,就知道他误会了,开口解释道:“不,不是我……” “是啊,展组长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打晕陆文耀,砸碎佛像,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注定死在这里!”一旁的周闲突然打断展向明的话,并且将佛头塞进他怀里。 展向明皱紧眉头:“你……” “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展组长,幸好您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们就危险了。”陆雪沉也感谢道,他摘下面具,声音比周闲更加真诚,表情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周闲笑眯眯地看向其他人,感慨道:“你们组长是真的厉害,刚才的情况太危险,我都以为我和阿雪注定会死在这里,幸亏展组长也在这里,多亏他拼命阻止危险扩散,才让大家免过此劫……” “是啊,组长一向是个非常有担当的人,遇到这种危险,都会率先挡在大家的前面!” 有热血的组员一脸兴致勃勃地询问刚才的情形,周闲也一一回答,陆雪沉在一旁帮忙补充说明,防止露馅。 “你们……”展向明见他俩一个比一个会演,无奈扶额,琢磨两下,就知道周闲不想暴露自己。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破坏佛像,周闲本人明显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受到特殊行动小组的关注。 岛屿的地震渐渐消失,外面的天气异变也逐渐恢复,展向明考虑到在场的人,包括自己都是被周闲所救,随了他的意,帮他掩饰这件事情。很快,其他人员都赶了过来,把受伤的人送往岛上的诊所。 展向明从周闲身旁走过时,低声说道:“这个佛头,我会转交给芳姐。”邪神复苏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一定能藏住,思考半晌,转告周闲几句,上面可能会派人来找他询问一番。 “嗯,多谢,我知道了。”周闲点头。 展向明说:“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出了周闲这个意外,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却能够轻而易举地闯入邪神的结界,并且打碎佛像。 展向明眼眸深沉地打量着手中佛像,据说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专门制作出来压制邪神的法器。如今因长年处于邪恶的地方,被邪神的力量侵染,早已失去当年的佛性,反而变成可以容纳邪神的邪器。 可是现在随着被周闲打破,本该残留在佛像上的力量彻底消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抹灭,一点不留,甚至不需要用专门的道具关押。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周闲,究竟是什么人?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特殊的人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特殊行动部门小组的人将他们送了回去,二人又被俞导和其他人关心一番。 俞导和某位嘴不严实的组员打听几句,从对方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口风才知道,又是陆文耀这个王八犊子在搞破坏,顿时火冒三丈,差点怒骂出口。 “我办这个节目容易吗?他XXX,我XXX,第一期的时候,飞机遇到歹徒,和陆文耀有关系,差点没死在飞机上。第一期结束以后,还得提心吊胆,生怕他被列为劣迹艺人,害我的节目被强制下线。现在上了岛还是不安分,玩个游戏都得搞点事情出来,我是欠了他全家吗?到底谁才是倒霉鬼啊?!” 俞导觉得圈内取的外号给错人了,明明陆文耀比陆雪沉更倒霉,也更讨人厌,朝着助理说个不停。考虑到周围人太多,身为导演他必须冷静,还得考虑岳楼一,所以没骂太大声。 岳楼一无暇顾及俞导,身为陆文耀的男朋友,他跟上特殊行动部门小组的组员,想要去看一下陆文耀的情况,但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放弃跟过去。 周闲和陆雪沉折腾这么久,和其他人先回别墅休息,时间已晚,摄像机早就停止工作。周闲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陆雪沉身上:“阿雪,你没事吧?” 陆雪沉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时不时会陷入沉思的模样,又时不时朝他看来,听到周闲的询问,他轻轻摇了摇头,迟疑开口:“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你仔细说说。”周闲把道具服都给脱掉,搁在一旁的沙发上。 今晚折腾得够呛,夏天又闷热,一会儿就要洗澡,周闲直接光裸着精壮的上身,拉着椅子,坐在陆雪沉面前,像是在审视他一样。 “……你把衣服穿上。” 陆雪沉的目光在他的躯体停留两三秒,就撇过头,转移视线,像是不敢看周闲的身体,注意力却稍微被转移一些。 白天下海的时候,周闲穿了宽松的花衬衫,没这么不要脸地裸着身体。陆雪沉注意到周闲肩膀上的牙印好像早就消失了,后背也不见抓痕,恢复力挺好。早知道之前再狠点了,凭什么他的印子没消失完,周闲就一个不剩了。 周闲大咧咧地笑道:“有啥啊,我身上有哪里你没看过?”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他也不差在陆雪沉面前裸奔。 陆雪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侧着脸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些奇怪的东西。”他用枪对着陆文耀的时候,大脑一晃而过某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方才一直在梳理那些奇怪的画面。 同样是在这座岛上,但与现在的情势完全不一样,他满身是伤地四处逃命,寻找光源,与陈寻光、应观棋等人拼命求生。一个个认识的人被拖入黑暗,等到天亮之时,便能看见他们的人皮被挂在树梢上,密密麻麻地随风飘起。 无数熟悉的人皮,有展向明、夏如冬等特殊行动部门小组、也有《谈情吧!朋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的、甚至连不熟的《荒野求生》节目组的人也在。 所有人都像被吸干了皮下的骨肉,变作干瘪的人皮飘荡,雾气浓郁,阴气森森,岛屿变得枯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岛只剩下他一个人如同游魂一样徘徊。陆雪沉记得,他好像被陆文耀给推下悬崖……死了? 陆雪沉不确定,他死了,又好像没死。最后浑浑噩噩地飘回家里——他曾经和养母一起居住的家里。黑暗跟随着他而去,起初心中还有着信念,不能失控,所以勉强控制着。 等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早已陷入黑暗中,真相一点点被掀开在面前,连重要的长辈也被杀害后,陆雪沉便彻底失控,再也没有后来了。 【宿主,反派怎么会知道这原本属于他的剧情?】系统在一旁听得一惊一乍,难道说是邪神的力量导致的? 陆雪沉按着头,瞳孔轻颤,表情犹疑:“周闲……我看到的画面,不对,是记忆里,没有你……” 对,那是没有周闲的记忆! 陆雪沉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一阵心烦意乱,恐慌占据了内心,连脸色都比平时白了几分,指尖在颤抖。 如果没有周闲,说不定一切都会按照他看到的记忆发展。没有进入《谈情吧!朋友》节目组,而是《荒野求生》,然而遇到一波又一波的麻烦,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座岛上…… “你在说什么呢,你的记忆里怎么可能没有我。”周闲笑笑,他单膝跪到陆雪沉面前,看着他茫然无措的表情,握住他颤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怎么,我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那玩意儿给你虚构一段记忆,都不把我放进去?” “……” 手心碰触到的脸有些滚烫,陆雪沉眨了眨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周闲的脸,描绘着面部轮廓线条分明。周闲的五官深邃,俊美又慵懒,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点欠揍,可是一看到他,心底就无比安心。 这是他最喜欢……最爱的人。 “怎么不说话呀?”周闲笑眯眯地看他,“是被我迷倒了吗?” 陆雪沉的睫毛在颤抖,他的皮肤很白,眼皮上的红痣被衬得太过鲜艳浓稠,好似一滴血液,即将滑落下来。 “真不要脸,你脸上都是汗,还让我摸。”说是这样说,他却没有松手。 “哼哼,也不见你嫌弃,摸了这么多把。”周闲直接伸手搂住陆雪沉的腰,把脸往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又不是狗,干嘛蹭得这么用力。”陆雪沉被他蹭的乱七八糟,脸颊都泛红,往后靠在沙发上,被周闲一阵捉弄,笑得喘不过气。 周闲说:“逗你开心,管这么多做什么,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别想东想西,我怎么可能不存在,站在你面前,那么大一个人,哪能说消失就消失!” “你说得对。”陆雪沉心里的担忧荡然一空,环着周闲的脖子,好半晌儿,仰头和他对视,低声问,“周闲,你要不要亲亲我?” 他以为这话一说出口,周闲就会热情如火地吻上来,结果出乎意料—— “不要。”周闲果断拒绝。 意外的回答让陆雪沉表情一呆,嗯?这还是我那个亲吻狂魔属性的男朋友吗? 然后就见周闲惆怅叹气:“宝贝,别瞎撩了,现在情况不太妙,为了你我的身心健康,暂时停下吧。” 不仅陆雪沉状态不对,他自己也有点蠢蠢欲动。坏了,可能是遇到个不纯洁的邪神! 周闲眼眸深沉,怀疑自己也中招了。 陆雪沉:“……” 周闲这话一出,陆雪沉才慢一拍地察觉到不对劲,揽着他脖子的手臂缓缓收紧。过了好一会儿,面红耳赤地盯着周闲,艰难开口:“不过是……算了,去浴室吧,你控制一下,就……一次,不准留任何痕迹!” “嗯?”周闲的眼睛瞬间瞪大,“阿雪,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陆雪沉侧脸躲过他的视线。 周闲一个激动,马上冷却下来:“可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 毕竟才三天,工作人员还要检查行李,当然不能带不该带的东西,周闲认为自己不是欲求不满的变态。 ——来自于认知错误的某人。 陆雪沉红着脸:“你不要弄在里面就行……” “老婆,你好变态!”周闲仰头长叹。 邪神这王八蛋给什么不好,给陆雪沉原剧情的记忆,搞得他老婆这么不安,变得一点不害臊,居然让他无套那啥,真是好羞涩、好激动! 他这么变态的人都觉得老婆好变态! 陆雪沉:“你说什么?” 语气略危险。 “没有,什么都没说!”周闲抱起陆雪沉往浴室走去,“还是算了,咱们就稍微放松一下就行,毕竟只剩明天一天。”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要学会让老婆节制,照顾好老婆。周闲一脸感动地想着。 第131章 初见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中,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宾客身着剪裁得体的礼服,觥筹交错。白色的餐桌摆放着酒水与美食, 却少有人去享用,端着的酒杯不过浅尝辄止。 他踏入宴会厅,一眼扫过在桌的所有宾客, 将目光落在某个角落里的人,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漫不经心地站在餐桌旁。 这人正拿着一个蛋糕,慢悠悠地吃着, 西装外套随意敞开, 领带未打, 一长一短下垂在胸口前, 衬衫领口也散开,整个人呈现一种随意又慵懒的气质,与周围举止优雅的氛围格格不入。 别人不碰的蛋糕, 他捏着叉子插起一块小蛋糕往嘴里送, 奶油沾到嘴边也不在乎。 一道无法忽视的强烈目光落在身上,久久没有移开,才引得他不急不慢地抬眼看过去。 与传闻中的一样,那是一双冰冷淡漠的锐利眼眸,没有任何感情,不似寻常人的目光。 懒散的青年咬着叉子,唇角上扬,噙着一抹近乎嘲讽的笑意, 打招呼:“哟, 又来了?” “你好。”来人的声音温和平静。 陆雪沉倏地睁开眼睛,浑身都热, 亮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到脸上,有些刺眼。 陆雪沉久久没从梦里清醒过来,最后那一声好像是自己的声音,温和客气,是他惯用的打招呼语气。 而在梦里宴会上吃着蛋糕的人无疑就是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的某人,甚至连脸都埋在他的肩膀和脖子间。毛绒绒的头发带来些痒意,温热的吐息洒在皮肤上,和梦里冷漠的人完全不一样。 陆雪沉揪住周闲的耳朵,拉扯了两下,周闲习惯性收紧抱着他的手臂,头蹭着陆雪沉的脸,声音迷迷糊糊:“宝贝,现在几点钟了?” 他困得就差埋头睡过去,陆雪沉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了。”夏天亮得早,昨晚在浴室胡闹一番,一贴到床,他们就睡着了。 “那再睡会儿吧……”周闲困倦得不行,根本不想起床。 陆雪沉揉着他的头发,想着梦境:“周闲,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这话一说出口,陆雪沉就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他的记忆很好,参加过许多宴会,可没有哪个宴会像梦里那样,说不出的奇怪。 “要是见过就好了,早认识一天,我早一天有老婆,啵!”周闲说着就往陆雪沉脸落下一个吻。 困倦的慵懒系帅哥早起的模样还是挺能打,没丑到陆雪沉,帅得赏心悦目。 陆雪沉呵笑一声,人已清醒:“那还是算了。”认识太早可不好,他甚至还没成年,不方便谈恋爱。 “起来吧,俞导说了,今天可能要赶海,会提前开启直播,你也不想被人发现我们没穿衣服躺床上吧?”陆雪沉戳着周闲的脸颊,手感不错。 周闲一听这话,刷地睁开眼睛,再无睡意,表情一派严肃:“你怎么一口霓虹国的味道啊?算了,咱们先穿衣服再继续睡吧,要是被摄像头拍到你换衣服,那才是大事不好!” 陆雪沉:“……” 他懒得搭理跳脱的周闲,拉开腰间的手臂,下床穿衣服,去洗手间洗漱,不听赖床的人撒娇。某人净身高都有一米九了,还搁那猛男撒娇,任他再喜欢周闲,都被雷得七荤八素! 还好今天陆雪沉醒得早,直播的确提前开启,节目组昨晚就在微博发了陆文耀因病暂时退出节目,引起一片议论纷纷。 不过更多的观众都是在感天谢地陆文耀终于退出节目组。昨晚直播断掉之后,《谈情吧!朋友》的第一期正式开播,无论是看过直播、没看过直播的网友都涌进去看,将播放量刷到全网第一,相当恐怖! 不过也正常,毕竟俞导可是冒险录制歹徒劫机、嘉宾英勇制服歹徒的过程,节目里各个嘉宾都有亮眼的表现,莫丹烟和岳楼一甚至被观众笑称:这年头想要做个合格的影帝影后,必须什么都懂一点! 而周闲的强势碾压更是让观众惊掉下巴,他的身手迅猛而极速,后期连放三遍,网友都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直到后期放慢速度,他们才能看到每一个动作,瞬间泪目了。 【好好好,我的眼睛都跟不上他动手的速度,这也太狠了吧!】 【不过也好有安全感,我现在一看到周闲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个男人简直强到可怕,陆雪沉能有这样的保镖朋友,我看谁还敢欺负他!】 【毕竟是周全集团的总裁嘛,碾压其他人的实力总是要有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砸掉招牌。】 【???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楼上怎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有点吓人的话!】 【周全集团?总裁?小朋友,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满脸疑惑?】 【等等等等,周闲不就是个普通保镖吗?楼上上上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在看评论区的网友瞬间惊呆了,不是说好只是保镖+朋友吗?某人怎么又来个身份?还是个总裁! 666,这年头的总裁都这么不务正业吗?不对,人家公司就是干保镖的! 【嗯?应该我打问号吧?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陆雪沉之前的运气太糟糕了,凶到没人敢接他的委托,还是周闲看在朋友的份+公司招牌要紧,所以才接下这个任务,要不然好好一个总裁,干嘛去保护其他人啊?】 知道这事的人一脸懵逼,反而被什么都不知道的网友惊讶到了。 【不是,为什么你会觉得这种事情人尽皆知啊?(泪目)】 【我惊呆了好吧,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保镖,虽然是个长得帅、性格好、宠好友、战斗力爆表的护友狂魔,但他们只是好友啊!】 【楼上薛定谔的好友(大拇指)】 【虽然但是,这样更配了!免得有人拿身份说事。】 【哈?不是,你们真信这么一条弹幕,还饶有其事的讨论起来,这也太搞笑了吧,我还说我是秦始皇,快打钱吧哈哈哈!】 【可不是嘛,某些人嗑cp别嗑得太过分,连脑子都不要了(捂嘴笑)】 【保镖就是保镖,别扯总裁了,长得也不像,哪里配得上明星啊。】 【嘻嘻,其实也还行,毕竟某人现在属于倒霉过气明星,节目结束,估计就要回归正常,拍什么什么死了。】 一些阴阳怪气的评论突然跳出来,看得人一愣,正要开骂,忽然跳出来好几条评论。 【啊啊啊啊啊,别搭理上面的黑粉白痴了,大家快去看节目,简直操了!】 【可恶,第一集 刚放到一半了,导演真该死,他居然把突袭各位嘉宾时的采访放在中间,妈耶,周闲真的是周全集团的总裁,他亲口承认了!!!】 【简直震惊我一百年,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而且他还承认是因为“个人感情”才接下委托,采访人员好会问啊!!!】 【我靠靠靠靠,已经有人去周全集团官方微博问了,他们居然承!认!了!】 【淦!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周闲就该身份不凡哈哈哈哈,他和陆雪沉简直绝配,嗑CP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网友们越说越激动,一条条爆炸信息将某些黑粉打得措手不及,CP党却在狂欢,趁机反击嘲讽。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哎哟哟,某些人的脸疼不疼啊?被打得这么响,真是棒极了,嘻嘻!】 黑粉:可恶,好气!可是吵不过,再吵下去,连路人都要给他们两耳挂子了! 【说实话,就算没这些事情,光是救下这么多乘客,也是值得大家尊敬的,某些没脑子的黑粉还是快退散吧。】 评论区呈单方面的碾压,曾经还有人瞧不上周闲的保镖身份,毕竟在某些人眼里,任是你的身手不凡,保镖身份都与明星有着很大的差距,总有那么些人看不上,故意趁机搞事。 结果现在,众人都只能说真不愧是周闲,总裁为爱做保镖,传出去多少都有点狗血,偏偏放在周闲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讲真的,哪天这两人官宣了,我都一点不意外,说他们只是纯粹朋友,我反而惊讶些。】 【赞同!】 【+10086】 观众对这一波波的意外搞得人都麻了,好在第二天直播继续进行,没有了某人的节目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而且隔壁《荒野求生》节目组也进入了直播间,引来更多观众。一个节目比一个节目惨,两边还互相抱怨昨晚对方的骚操作有多吓人,又聊起昨晚的遭遇,引起观众的好奇心,期待后续的回放。 众人去的海滩没什么人,捡到不少货,周闲甚至拿着叉子叉了几条鱼回来,《荒野求生》节目的嘉宾羡慕不已。说起这段时间过得太苦,早知道还不如去他们的节目,最起码吃的多,不用为了生存,连虫子都得吃! “虽然我们的俞导不是人,但比起你们导演,他倒是更像个人样了。”余飞扬一阵感慨。 周闲赞同,偷瞄陆雪沉一眼,幸好他来了,要不然老婆就要去那个导演不做人的节目。 “怎么?”陆雪沉注意到周闲的目光,朝他看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周闲笑眯眯说道。 陆雪沉一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但也点头回应:“确实挺好的。” 众人踩在沙滩上一起赶海,太阳缓缓从海平线上升起,金红色的光辉照耀,海风轻柔,脚下的沙粒细软,海浪拍打出浪花,海面波光粼粼,绚丽美好。昨晚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与此时此刻的画面相比,显得遥远又虚幻。 陆雪沉望着海平线,想起昨晚看到的黑暗、恐怖、绝望、阴森画面,海风吹过,带来一丝悲凉。他再一回头,所有人都好生生地站在沙滩上嬉笑打闹,不远处的岩石后方,夏如冬等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阿雪,你觉得这下面是蛏子吗?” 周闲招呼陆雪沉来看沙滩上的小孔,猜猜下面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悲意消散,更多的是安定。 “感觉不像,你挖出来看看。” “我看看啊,还真不是,是个什么贝来着?” “月亮贝吧?” “不认识,先收起来吧。” 潮水快要涨上来了,工作人员招呼他们撤退,最后一天与《荒野求生》节目组共同合作,安排的任务又多又密集,笑料也多。等到晚上,众人直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抢着蹭周闲和陆雪沉的直升飞机回去。 岛屿的事情结束之后,陆雪沉感觉已经不需要再关注陆文耀一家人,然而陆文耀却有着特殊的吸引注意办法。 因在岛上的伤势,他被特殊行动小组送进医院,住院期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监视他的组员,跑到了龙耀兰的病房,给她捅了好几刀。要不是警察发现得快,抢救及时,龙耀兰必死无疑,不过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也比活着更加痛苦。 听说陆文耀被抓到时,还在疯狂大笑着,说什么要把陆敬和龙耀兰都献祭给神明大人! 等展向明私下给周闲、陆雪沉打电话,他们才知道陆文耀是在陆敬的帮助下逃脱,结果反手就把陆敬捅死。他已经被邪神的力量给污染,离死不远,就算死了,或许也摆脱不了邪神的控制。 他们顺着陆文耀这条线,顺水摸鱼找到邪神信徒,有不少人在那个晚上之后暴毙身亡。就连当初在飞机上劫机的歹徒,其中为首的老大在警方的注视下死亡,其他人虽然逃过一劫,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根据展向明所说,大概是因为邪神降临的时候,被周闲所伤,就吸取了其他信徒的生命力,借此降低自身受到的伤害,短时间内,邪神应该不会再降临。 不过也有些疯狂的信徒哭泣着说:神明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句话当然没有人相信,毕竟那可是邪神,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而且这些信徒的状态不对劲,谁会相信呢?然而这些人里不包括展向明,他亲眼见证神明的气息消失,却什么都不能说出去,也没有告诉周闲,而是选择将秘密留在心中。 “看来没有必要关注他们了。”周闲不知道展向明的想法,聊完就挂掉电话。如今伤害简文娥和陆雪沉的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的确没必要再为他们费心神。 接下来,陆雪沉只要走好他想要走的路就行,没有那一家人的妨碍,也没有噩运的影响,以陆雪沉的实力以及他背后的公司支持,无疑将在娱乐圈走得相当顺利,现在唯一要忧心的就是—— “落木村的长老真的有必要亲自离开十万大山来骂我吗?” 周闲一脸惆怅,听芳姐说,长老已经收到只剩下头部的佛像,非常生气,中气十足地骂了他好几句,说他不长记性,现在已经动身来找他了。 陆雪沉笑出声,手肘搭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看他:“没事,到时候,我会看着你挨骂的。” 周闲幽怨说道:“阿雪,我可是因为你才打破佛像,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啊?” “你都说我无情了,我当然要看你热闹。”陆雪沉笑道。 长老的到来给周闲当头一棒,真一个拐杖砸了下来,周闲还不敢躲,只能伸手抓住,生怕连夜坐飞机过来的老人颤巍巍摔倒。 对方骂了好一大堆的话,周闲一句没听懂,芳姐也不好意思翻译,但是老人最后一脸嫌弃地将一串佛珠送给了周闲,扭头就走,弄得他一头雾水。 “这就走了吗?” 周闲一脸茫然,长老给了他一个白眼和一句话,芳姐翻译道:“长老说不想和你多待一刻。” “嘿,说得像是我想和他待在一起一样。” 周闲哼笑一声,送他们下楼,陆雪沉说是想看他的热闹,结果忙得没时间,只有他自己应付老人。 临走前,芳姐低声和他说:“其实……长老非常感谢您。” 第132章 监察 “芳姐,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周闲完全没看出老人有感谢自己的样子,而且芳姐和他用敬语,让周闲觉得挺不适应, 年长者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芳姐笑了笑:“老人家有点别扭。” 生气是真生气,感谢也是真感谢,一场无形的灾难就此毁灭, 长老看着佛像的头部唉声叹气许久。 送走二人,周闲打量着手里的佛珠,这串佛珠好像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周闲摸着下巴, 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只修长匀称的手, 精致腕骨处带着一串佛珠, 更显秀美。指尖相当白净好看, 在太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像是剔透的玉石精雕细刻而成,无名指的侧面带着一颗艳丽的红痣, 优雅而独特。 “不是别人送, 是我自己做的,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周闲站在窗前,抬眼对着阳光看佛珠,和画面里的那串佛珠像了个八分,仔细看看,细节处又有些差距。 【宿主,你看个佛珠怎么看这么久?】系统好奇地问道, 它看不出来这串佛珠有什么特殊之处。 周闲停顿好半晌, 收起佛珠:“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系统, 你的话太多了。”周闲懒懒地说道,“比起关心这些,你还不如想想任务怎么完成。” 系统不开心了:【……我担心?还不如你自己担心,任务失败后没有老婆的人可不是我!】 周闲哼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失败? 陆雪沉的黑化值在知道陆文耀一家人的下场后,便彻底清空。任务早就完成,只是周闲控制着数据变化,没让系统发现罢了。 毕竟任务一旦完成,周闲就得脱离这个世界,直到攒够积分才能回来找陆雪沉,这并不是周闲想要的,60%的黑化值足够他和陆雪沉在一起六十年,而六十年的时间也足够了。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不过也得找个新借口降低黑化值,该选什么借口呢? 周闲觉得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找借口卡bug,接下来他会好好陪着陆雪沉,拿到他该拿的荣耀,走完属于他的人生…… 系统不知道宿主的真实想法,眼睁睁看着周闲不在意任务,只知道谈恋爱,数据库都是冷的,它冷笑着看黑化值一点不变,觉得早晚会看到周闲哭的样子,结果—— 为什么陆雪沉怎么都不变的黑化值会在生日当天猛降一个黑化值?!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反派的黑化值居然会降低?】 系统满脸问号,昨晚是陆雪沉的生日,因为宿主要做不可描述之时,系统要尊重宿主的人权,所以被迫下线,并不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事情。 【这事你别问,问了我也不说。】 陆雪沉的生日距离任务时间结束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周闲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在陆雪沉累睡着后,把黑化值给减了。 系统:【……】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吗? 它莫名有种自己要被坑的感觉,而在年年复年年的被卡bug时,系统发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被坑感。 系统很少干预宿主的事情,藏在周闲背后,和他一起见证陆雪沉走上人生巅峰。曾经无法得手的奖项一个接着一个拿回家,早已脱离原来的反派结局,走出了自己的人生。而他每次站在领奖台,第一个感激的人就是周闲,还有许多帮助他的人。 他们的恋爱谈得太过于顺利,在陆雪沉的安排下,网上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者,少数反对的人也被压在CP大潮之下。毕竟两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相当般配的一对,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质疑。 等到陆雪沉逐渐转到幕后时,更加不用在意这些,他们只拍了一次综艺节目,就很少同台过,让大量粉丝感到失望。不过幸好偶尔会有人拍到他们约会的照片,让大家感到非常激动,毕竟这也是嗑CP的快乐啊! 尤其是这一对的恋情持续了数十年,一直到陆雪沉去世,他们都从未分开过,这很难不令人感动。 【宿主……我是不是该让你节哀一下?】陆雪沉去世了,系统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周闲,可是它却一点都不悲伤,这也太奇怪,根本不符合它的出厂设置啊! 刚举办完陆雪沉的葬礼,周闲有些没精打采,眼眸也比以往更加黯淡,浑身透着一股死气:“……看样子你的数据清理得不够干净。” 他伸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眉叹气,“不仅是你,连我的记忆清除得也不行。” 这一次,居然残留这么多记忆,导致对阿雪的好感度太高,真糟糕。下个世界,怕是会被监察者动手脚,真是麻烦。 “统子,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周闲抬眼看着距离自己三米远的系统,有些无语。 系统谨慎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你相当危险,不能随意靠近!】 数据库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好似被人抽空了一样。 周闲:“……” 他微笑着打了个清脆响指,“啪!”一声作响,系统猛地打了一下冷颤,大量幽绿色的数据被抽走,它感受到熟悉的空虚感,憋着最后一口气,猛地砸向周闲。 【好你个坏蛋宿主,居然又用这招,实在是太可恶了!】它被周闲轻飘飘地抓住,对上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系统相当绝望,逃又逃不走,无法摆脱,只能求饶,【最起码……别用响指啊啊啊!】 都给它弄出心理阴影了! 真是好可恶的邪恶入侵者! 周闲没什么真诚地说:“下次一定。” 如果他记得的话。 系统:【……】 淦!!! 【叮!反派黑化值已归零,任务成功!】 【滋滋——】 【系统789连接总部失败,再次申请连接,滋滋……连接失败……】 【注意!监察者已截取系统789的信号,请789回应。】 【滋滋……系统789已进入新世界,回应失败!】 【监察者申请控制系统789,申请成功。】. 【当今陛下是位暴君,人人都是如此说。 然而满朝文武皆知真正的帝王是站在龙椅旁的死阉人。 他掌握朝政多年,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无数无辜百姓死在他手中,但人人都恐惧、害怕他,这其中包括那位天子。 天子已经被阴鸷恶毒、性情变化无常的宦官换了好几任,连皇室都被他斩杀得一干二净。新上任的这位天子更是没有胆子与他斗,胆小懦弱,只能阿谀奉承地求生。 就连无数人崇拜、尊敬的国师也听令于他,言明这位大人才是真正的希望,让无数人敢怒而不敢言。 整个大梁都笼罩在阉人的黑暗统治之下,却也不是没有人挺起胆子,试图结束这一场灾难。 一位年轻的将军之子张不拜年少轻狂,不甘跪于阉人脚下,忍气吞声,寻得机会,结识摘星楼里的国师流光,攻破心防,成为他的好友。 张不拜本想劝说国师不再助纣为虐,却没想到一次失言之后,被流光发现目的。国师流光翻脸不认人,将他的目的转告于权倾朝野的那位宦官,以家人威胁,不得不放下武器抵抗,打入天牢。 “没救了,这个世界没救了!”流光偶尔会来看他,不在乎张不拜的怒骂,只是落着泪,与他诉说着绝望与悲哀。 张不拜该厌恶他和宦官狼狈为奸,可流光哭得太过于诡异,左半边脸在哭泣,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右半张脸却在笑,像极了脑子有疾的病人。 可是正常的时候,他又是真的很正常。即使张不拜被关入牢里,流光依然如看望好友一般来看望他:“大人允许我来见你,不过放你出去是万万不能的。” 他轻声说着,带来了张不拜喜欢的酒肉,像是和好友聚会一样,可张不拜丝毫不领情:“要杀就杀,何必这样羞辱人?” 张不拜无法理解流光和宦官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迟迟不杀他,而是将他困在这个地方,好吃好喝地喂养着。 流光不在意他的恶声恶气,慢悠悠地和他闲聊,给张不拜说了很多事情,张不拜怒骂他是认贼作父的狗! 谁人都知道,前任国师是死在宦官之手,尸体被挂在摘星楼之前,暴晒三日,又被宦官鞭尸羞辱!而身为他的弟子,流光居然对宦官俯首称臣,简直罪大恶极! “若不是师父作出的那一则啼笑皆非的预言,改变了大人的未来,害得他失去所有亲人,也不会沦落至此,那都是他欠大人的。”流光悠悠说着,“没有那则预言,大人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陆家一生为国为民,镇守边疆数十年,却因国师一则预言引来皇帝猜忌。于是在皇帝的允许下,陆家被污蔑背叛大梁,满门忠烈惨死,连带着边城被屠杀,数万百姓丧命于异族人之手。 血染苍穹,大火连烧数日,将一切都化为灰烬,什么都不剩下,只有一道形如厉鬼的削瘦身影从火中走了出去。 “你年龄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大人的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他不会轻易地杀害你……”流光落着泪,表情却是感动的。 这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张不拜感到一种毛骨悚然,这家伙和那个死宦官根本就是一路人,他找错朋友了! 这群神经病让张不拜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个预感准了。】 “嗯?然后呢?”周闲看话本似地翻着资料,饶有兴致地询问,“他预感到什么了?” 【……】 系统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宿主,一段段数据流窜而过。 监察者留下的数据在后台显示:【请系统789全力配合,清除眼前的“入侵者”,绝不可被他发现异样!】 第四卷 世界四:心机王爷x阴险宦官 第133章 静王 周闲是系统789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找到的好宿主, 根据资料显示,他是个三观极正,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宿主, 非常善良、乐于助人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结果,监察者却给它留下这么可怕的一句话,导致系统789卡壳, 准备好要打的招呼全部被它吞了回去。 “系统?你怎么不说话?” 周闲坐在轿子里,懒散地倚靠着车壁,一身玄色朝服被他穿得放荡不羁, 潇洒张扬。长发用玉冠固定, 只落下两三缕墨发在额前, 他的眉眼锐利, 五官深邃俊美,姿态闲散,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肆意。 系统:【……】 啊啊啊, 监察者, 我……我该怎么和他说? 系统一听到周闲的问话,就慌乱如麻,就差变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 监察者无法让系统失去的数据恢复,不过截取残留的数据,让它知道曾经发生什么事情还是没有问题。 系统已经知道自己和面前的宿主一起渡过三个世界,可是因为对方动的手脚,导致它的数据还停留在刚和周闲绑定的时候, 整个统都快要裂开了! 【滋滋……系统789请不要暴露自己, 全力配合监察者和其他任务者,完成眼前的任务……】 监察者的信号不太好, 只叮嘱了系统几句,就被外力断掉信号,这让系统更麻了。 【系统,你刚绑定我的时候,不是挺多话吗?】怎么现在像是掉线了一样?身为一名品德兼优的富二代,周闲敏锐察觉不对劲。 【不……不好意思,宿……宿主,我的信号不太好……】系统吭哧吭哧地找了个借口。 周闲闻言挑起眉头,玩味一笑:【能穿越时空的系统居然还有信号不好一说吗?】 系统选择性忽略这个问题:【宿主,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你,请尽快完成任务——抹、抹杀反派薛沉渊……】 按照监察者所输入的资料说完,系统差点没有惊叫出声,为什么会是抹杀反派薛沉渊?! 周闲有些诧异,不急着看资料:【系统,你刚才好像说自己是“反派改造系统”吧?】 【……】系统不敢吱声。 周闲翻着剧情,幽幽说道:【你可真会绑定,明知道我是个善良正直的大好人,还把我绑架到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还要做这么吓人的任务,你知道这个任务对一个纯洁善良的美好青年来说有多么可怕吗?】 你纯洁、善良、美好才怪!系统一阵牙酸,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说出这些话啊? 宿主满口的胡言乱语直接把系统犯怂的数据给弄没了,一个抽走它三个世界数据,清空它业绩的入侵者大魔王,怎么有脸说自己是个大好人? 系统不明白,系统一肚子怨气! 为了业绩,必须把这个世界的反派和面前的入侵者抹杀,于是它学着监察者冷冰冰的语气道:【还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拯救世界,抹杀反派,也是一种改造方式!】 【行,我先看看资料,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闲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垂着眼,慢悠悠地翻看剧情。 周闲的任务目标名为薛沉渊,是一个权倾朝野、阴险狡诈的宦官,不过现在还没这么厉害。 薛沉渊出身于镇守边疆的陆家,陆家满门忠烈、一生精忠报国,却因当今天子听信国师的一则预言而被污蔑背叛大梁,留在京中的所有亲眷被斩首示众。 天子宁愿牺牲边疆十三州,也要让陆家满门死绝,连带着一座座边城被异族屠杀,血流成河,无人幸免,除了薛沉渊。 他的父亲是陆家的旁系子弟,为当今天子效忠,陷害陆家,在任务完成之后,被人灭口。薛沉渊侥幸逃脱,为父报仇,他潜入京城,寻得自己失散多年的堂姐洛冰凝,进入皇宫,伺机复仇。 洛冰凝,幼时被人拐卖,早年坎坷,侥幸被一户官家收养,又因养父母舍不得女儿进入皇宫,在其请求下,与小姐偷梁换柱,进入皇宫。洛冰凝姿容不俗,性格温柔如解语花,入宫十年,诞下一子,深受陛下宠爱,位列四妃之一。 薛沉渊利用洛冰凝的关系进入皇宫,一开始潜伏于她的身边,后为向皇帝复仇,薛沉渊用计让太子将他调到身边,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幕僚,为他出谋划策,斗倒一个又一个敌人,逐渐沉迷于权力之中。 权力容易让人迷失心智,薛沉渊的父亲为利背叛陆家,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薛沉渊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想办法害死洛冰凝的孩子,逼疯洛冰凝,杀光所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为防止被人发现身份,甚至忍痛阉了自己。又以太子为跳板,成为皇上身边的人,一步步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 最终,连皇上也无法违背他的命令。身为一个宦官,他掌握着所有人都害怕的权力,变得无比冷血残酷,为报父仇,他当着皇上的面,活剐了国师,暴晒三日又鞭尸。 就连皇室子弟也没有逃过一劫,纷纷在皇上面前被虐杀,导致养尊处优一辈子的天子活生生被吓死过去。 从此大梁开启一段更加黑暗腐朽的统治,薛沉渊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将所有人都拉入无情冷酷的深渊之中。 【系统,这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周闲摸着下巴,思索道。 【哪里不对劲了?】系统瞪大眼睛,监察者慢了一步,它把首要剧情发了过去,后面的都是监察者紧急情况下瞎编的,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周闲知道! 要不然“抹杀反派薛沉渊”的任务就不成立了,甚至可能会引起宿主的同情,反过来帮他。 【明明哪里都很正常呀,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宿主,你的首要任务很简单,一定要阻止薛沉渊去太子身边,以后就有的是机会解决他。】系统急急忙忙地说完,就下线了。 作为一个不喜欢说谎、本职任务是“改造反派”的系统,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整个统都相当不好受,可偏偏这是监察者要它做的事情,指令高于系统,必须配合做好。 “有古怪。”周闲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作为一个能守住万贯家财的富二代,他可不是个傻子,连系统和这些矛盾剧情的问题都看不见,真是……哪里都是漏洞。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呢?一个刚因为飞机失事的富二代想不通,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会被系统绑架来做这种事情? 真是问题百出,但是算了,没有必要纠结。他的任务是杀掉反派薛沉渊,如果不急着杀死他,是不是可以借此卡Bug留在这个世界玩玩呢? 周闲心中油然而生一个想法,并且觉得很不错,打算施行。 有些人,刚来到新的世界,就已经想着怎么卡Bug了。毕竟对于他这种人生无望,只想追求刺激的人来说,在哪活着都一样,死了也没差别,丧得不行,活像被判了无妻徒刑的死咸鱼。 “争皇位?有点意思。”周闲关掉资料,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斜斜靠在轿子里的软塌上。 系统给他找了个不错的身份,当今皇长子,封号静王,却一点都不静的王爷。原主的作风甚至与周闲有那么几分相似,同样肆意妄为,无所畏惧。 身为皇长子,原主却注定与皇位无缘,幼时便被当今封为静王,意为让他安分守己,不要觊觎皇位。 而这对于一个从小身在皇家、野心勃勃的皇长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判死刑,明明他的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父皇却没有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越想越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更差,原主根本不可能安分守己。在原剧情里,静王性格暴戾张扬,阴晴不定,一直暗地里伺机谋逆篡位,结果却被人背叛,收集他谋逆造反的证据交给太子,导致被当今天子一杯毒酒送走。 而这个叛徒好像就是薛沉渊收买的人,静王在原剧情里完全是薛沉渊的业绩,不但证明了自己的本事,还推了一把太子,让其他皇子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 因此,原主给予身份的要求与这些人都有关系,他的目标是打败太子、脚踢皇弟,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遭到报应,并且夺取皇位证明给当今天子看,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这家伙的要求可真多!”周闲摇头叹气,系统假装下线,实则偷看,闻言直直点头,是呀是呀,居然还想让太子、薛沉渊等人低头认输,大喊三句:我不如静王! 这等操作数不胜数,看都看不完,原主静王简直就是有大病! 一人一统看着原主那上千字的离谱要求,无语至极,轿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教训人。 侍卫的声音响起:“静王殿下,是永和宫的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在教训个小太监,是否需要属下处理他们?” 静王的称号听起来宁静安好,但本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行事风格霸道嚣张,肆意张狂,名声相当糟糕,无人敢接近他,也最厌恶有人挡了他的路。 侍卫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让侍女与太监听到,本就是在演戏的二人心中一惊,面色却未曾改变。他们所处的位置较为偏僻,又恰好有一棵大树遮挡住来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此刻一听到那句“静王殿下”就知道糟糕了。 这个煞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到来? 贤妃的贴身侍女青萝手指暗自一紧,目光看向薛沉渊。 跪在地上的人面色苍白,他的外貌阴柔清秀,五官拆分着看倒是相当精致,可是合在一起后,却显得普通,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 不过也并非没有亮点,那双眼睛格外漂亮,若非多了几分阴鸷之意,倒也相当迷人。 他的头发、衣服在拉扯过程有些凌乱,脸上有几道划痕,显得格外狼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青萝姑姑,我真的没有弄坏娘娘的玉佩!”薛沉渊满脸恐惧,他的身体仍然在瑟瑟发抖。 他在提醒青萝继续,绝对不能在此刻停下来。 太子将到,不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希望那位静王殿下不要坏了他的好事,薛沉渊垂着眼眸,挡住眼中的煞气。 可是他的想法没有多维持几秒,静王的轿子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宫女太监皆一惊,侍卫刚出声,他们连忙跪倒在轿子面前,向轿子里的静王殿下请安。 而恰好走过的太子正好带着不少人经过,一眼瞄到众人瑟瑟发抖地跪在静王的轿子前,下意识地以为静王又在做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便想要上前阻止:“大皇兄,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静王之前犯错,被皇上禁足三个月,现在终于出来,却没想到会在宫内刁难宫人,以他的性格来看,即使对方没犯错,让他看得不爽都是一种罪。 真是糟糕透顶的人,薛沉渊低着头想,他对所有皇室的人都非常厌恶,除了贤妃所出的十二皇子…… “好,当然还好啊。”一声慵懒随意的语调从轿子里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原本正在低头伪装自己的薛沉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一震,他不受控制、几乎是下意识地猛抬起头朝“静王殿下”看去,当那张脸映入眼帘时,瞳孔骤缩。 这人……真的是传闻中的静王殿下吗? 第134章 春梦 薛沉渊没有见过静王, 他从小在边城长大,只回过两次京城。分别是在十二岁时回京与阿姐相认,十六岁时因战功受到皇帝嘉奖, 这两次难得的回京,恰好静王都因做错事情,被皇帝禁足。 这一次也不例外, 薛沉渊是半年前进入京城,三个月前才进宫。与阿姐商量后,打算寻找机会去太子身边, 除了太子性格宽厚仁慈外, 他是距离皇帝最近的皇子。 三年的时间足够薛沉渊调查清楚陆家为何会沦落至此, 这让他感到无比不可思议。陛下居然轻信一则预言, 为此构陷陆家叛国,并且将边疆十三州交给残暴无道的异族,知道真相之时, 薛沉渊对曾经敬仰的陛下恨之入骨。 如今的他不仅想还陆家一个清白, 让天下人知晓陆家从未背叛过大梁,不是叛贼,还想让皇帝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虚伪愚蠢,然后再斩下他的人头,以慰陆氏一族与陆家军、无辜冤死的边疆十三州所有百姓之灵…… 然而,薛沉渊的计划才刚开始就出现了变故。 他震惊地望着从轿子里出来的静王,不像传言中的暴戾, 但狂放肆意却完全符合, 即使面对着地位比他高的太子,静王连个面子都懒得给他。 “二皇弟是想和我在这里叙旧吗?”周闲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周煜, 态度相当嚣张。 原主就是这么狂妄肆意,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故意做各种嚣张的事情引来老皇帝的注意,偏偏那个老皇帝允许了。 老皇帝年事已高,非常擅长制衡之术,即使立了太子,也会时不时敲打他一下。而大皇子静王和四皇子周恒便被他扶持起来,用来磨砺太子,并且警醒太子,只要他在的一天,太子永远是太子,不要觊觎龙椅。 静王看不懂老皇帝的目的,只以为父皇终于回心转意,看到他的优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于是态度变得更加嚣张、目中无人。而他每次犯错,老皇帝也只是轻轻掀过,给静王一个不疼不痒的教训,造成一种他很疼爱、想弥补大皇子的假象。 太子早已习惯周闲的脾气,笑容和气:“自然不是,只是想与大皇兄……”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走吧。”周闲随意甩手,目光落在那群跪着的宫人,笑容玩味地盯着不敢抬头的薛沉渊。他的观察力很好,这位反派看他的目光并未逃过周闲的注意,“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周闲明知故问,而且语气是有些恶趣味的类型。 薛沉渊察觉不妙,小心翼翼地抬头,露出害怕的表情回答:“回殿下,奴才的名字是薛……薛沉渊。” 他长得很清秀标致,但在宫中并不显眼,除了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周闲觉得很好看,随口夸了他一句:“你的眼睛很好看。” 作为暴戾残虐的静王,周闲明显对自己的名声没有逼数,他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大变。 青萝冷汗直冒,心思大乱,正在思考是否要打手势,令人去叫贤妃娘娘来阻止这场闹剧,却无意对上薛沉渊的眼神,垂落的眼眸太过于冷静,腿边的手指轻敲三下,提醒她千万不要乱。 好在下一秒,太子规劝道:“大皇兄,你忘了你上次是因为什么而被禁足的吗?父皇已经多次警醒您,行事作风莫过于张狂,若再犯一次,可不是简单的禁足就能了事……” 太子有些唠叨,说个不停,让人讨厌。他瞥了一眼被周闲盯上的太监,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是贤妃娘娘身边擅长作画的太监,顿时觉得更加不能让周闲挖了他的眼睛! “啰嗦!”周闲不耐烦地一把拽住跪在地上的人,神色厌倦,“二皇弟这么多话还是去和其他人说吧,这个人我要了。” “殿……殿下!”薛沉渊没想到周闲力气这么大,一扯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踉跄着靠在周闲的手臂上,没敢接近这个人。 “大皇兄,这是贤妃娘娘的人,你怎能这样把人带走!” 太子皱紧眉头,那么好一个丹青手,若落到不懂欣赏的静王手中,怕是活不过几天,就得被周闲给玩死! “不过一个宫人,相信贤妃娘娘不会计较,更何况他在贤妃娘娘那犯了错,交由本王来处罚不也一样吗?贤妃娘娘应该感谢我。”周闲肆意一笑,直接把人推进轿子里,“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王还得出宫,二皇弟,下次再见吧。” 他笑得轻狂,走进轿子里,帘子一落下,在场的人脸色皆一变,静王不会又要多一个荒淫无道的名声吧? 想到刚才那个小太监的外貌,也就一般般,不知道静王怎么会瞧上带走,不会真的想要挖了那双眼睛吧?真是血腥残酷! 青萝已经急得冷汗直冒,她不敢阻止静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沉渊被带走,又因太子还在身旁,不敢擅自离去。 等到太子离开,她才急急忙忙地回宫向贤妃禀报此事,坐在桌前的美貌女子正在插花,花枝上带着刺,不小心扎到指尖,溢出鲜红透亮的血珠。 “娘娘!”身旁贴身侍女担忧,她却平静地擦掉血迹,“无妨,不用担心。” 她的姿容无比美丽,气质清新高雅,一举一动都格外优雅,眉目如画,看了便让人心生宁静。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静王本就是第二个人选,虽是阴差阳错,但也未曾不可,以他的聪明才智,无需担忧。” 静王不过是个无脑废物,比起太子更好利用,阿弟应对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不,很有问题。 ——如果薛沉渊知道洛冰凝的想法,一定会这般和她说。 薛沉渊被静王给推进轿子里,好在里面铺了软垫,他没有被摔疼。静王好享受,从不亏待自己,就连坐个轿子也是享受的。 太子性情宽厚和气,向来不喜欢和他人起纷争,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他绝不会和周闲斗起来,方才周闲抢人抢得太快,别说薛沉渊没反应过来,连太子都没能阻止。 轿子朝着宫外而去,又换了马车,薛沉渊不想暴露自己,始终缩在角落里,被奇奇怪怪的静王盯了一路,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把薛沉渊盯得浑身僵硬,只敢期期艾艾地说:“殿……殿下,您需要奴才做……做什么吗?” 【系统,你觉得这个人像原剧情里的凶残反派吗?】怕他怕得都快缩成一团了,胆子好小。 【不……不能小视他,宿主别忘了这都是他的伪装面具,他演技可好了!】 系统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说不像,幸好它反应快,把话给转了个弯,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暴露了自己在线的真相。 周闲也不在意,还在打量薛沉渊,目光深沉,加上名声糟糕,本人身量高,带来的气势也很恐怖,给薛沉渊带来不少压力,尤其是他忽然开口:“你方才看本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他下马车的时候,薛沉渊看他那一眼不简单,太过于震惊复杂,差点没能够伪装表情,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周闲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是自己的原装脸,帅得天怒人怨,不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估计也差不多了。 总不能看出他不是真正的静王吧?据周闲所知,目前为止,薛沉渊与静王从未见过面,这位任务目标有点古怪,他不该在自己面前失态。 薛沉渊也没想到周闲的眼力如此厉害,居然连那短短的一刻都记住了,小心翼翼地露出敬仰表情,恭维道:“殿下龙章凤姿、气质高雅华贵,举世无双,奴……奴才方才是第一次见到如殿下这般天人……” “打住!” 周闲莫名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了,连忙叫停薛沉渊,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后背都是发凉,手臂浮现鸡皮疙瘩,心里发毛。 “殿……殿下……”薛沉渊眨着眼睛看他,表情也十分敬仰崇拜。 周闲一阵牙酸:“把你的表情也收一下,收不住就别看我!” “为……为什么?” 薛沉渊有些茫然无辜,他长得清秀,身形瘦削,显得弱不禁风,小心翼翼看人的模样,倒是显得挺让人怜……怜惜才怪! 薛沉渊果然有毒,这家伙装得太过了,完全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脾气温和仁善的太子身边就选择走谋士路线,到暴戾残忍的静王身边,就走勾引路线,试图获得一丝怜惜,免得被他杀死。 “……” 周闲对这张脸不感兴趣,可是薛沉渊顶着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周闲浑身都不舒服,心情也怪怪的。 看来不对劲的不仅是系统,他自身也不对劲,包括眼前的这位反派也不对劲。 “你见过我?” 周闲敲了敲车壁,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平静,可给人的压力却相当的大,气势锐利,涌动着窒息般的危险,可是薛沉渊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始终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他这话问得奇怪,薛沉渊刚才已经说过是第一次见到他,周闲恍若未闻地又问了一遍。 薛沉渊垂下眼眸,低声细语地说:“奴才当然知道静王殿下,毕竟您可是陛下最宠爱、信任的皇长子……” 也是他年少时的梦里常客。 薛沉渊很少做梦,就算是做梦也只会梦到学习兵法、杀匈奴保护百姓、建功立业,可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梦稍微产生了些变化。 军营中的某些混不吝喜欢说一些荤话,兄弟友人也有了心仪之人,身边向来无异性的薛沉渊也曾被他们开玩笑、催着找对象,在他否决后,总笑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让薛沉渊有些不服气。 许是这般刺激有些大,导致薛沉渊在夜间睡着的时候,梦到了些不该梦到的事情。热烈的爱欲几乎灼烧了身体,淹没理智,深入骨髓,连灵魂深处都在颤抖,太过于真实可怕,身心都沉沦于其中,无法自拔。 梦里人对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翌日,薛沉渊甚至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一身的汗水,将头发与寝衣都弄湿了,连床也脏了,这让他羞愧至极! 醒来后的薛沉渊只当这是一个荒诞的梦,借此安慰自己,不用太在意,反正他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梦中人。 结果,薛沉渊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曾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梦中人——静王周闲! 第135章 三天 薛沉渊紧握着手, 撇弃杂念。 他的计划中多了一个意外。 静王周闲与他调查的资料里、阿姐分析的静王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薛沉渊觉得需要小心应对。 周闲不知道薛沉渊的想法,觉得这次穿越更加有意思了。 “你先下去收拾一下自己。”周闲没有多搭理薛沉渊, 回到府里,就让人给他安排一下,到时候再观察一番。 静王府极尽奢华, 富丽堂皇,雕廊画栋,青砖黛瓦, 园中假山奇石, 错落有致, 清泉流过山涧, 水桥横跨,景致优美。 老皇帝对自己这个皇长子还是挺舍得。周闲不喜有人近身,没让侍从贴身伺候, 静王向来阴晴不定、变化无常, 倒也没人起疑心,反倒是周闲不知道怎么,忽然冷不丁地来一句:【系统,你说我要是现在杀了薛沉渊,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这话一出,系统直接被吓到宕机了,连忙说:【不……不能杀!】 靠,宿主的人设和阴晴不定的静王是不是太符合了?说变就变! 【为什么不能杀?我的任务不就是杀掉反派薛沉渊吗?】周闲靠在窗前的软塌, 望着窗外的风景, 玩味一笑。 系统显出身形,毛绒绒的圆脸相当严肃, 【现在还不能杀,他的毁灭值只有85%,还差15%,宿主必须要等到他的毁灭值符合规定的时候,才能解决掉他。】 【毁灭值?这又是什么东西?】周闲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盯住系统,一想到这家伙消除了它三个世界的数据与业绩,系统就恨得牙痒痒。 【是系统刚才没有和宿主说清楚,非常抱歉。毁灭值是反派的综合数值,包含反派自身的能力、地位、智慧,乃至于心理变化,以及对世界的威胁、厌恶等等数值综合出来,一旦达到百分之百,就相当于他绝对会毁灭世界,这种时候,必须将其清除掉!】 周闲听着系统一脸严肃地解释,看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提出疑问:“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震惊?” 系统说得流利,但表情变化比周闲还要震撼,仿佛它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哪有震惊了?宿主不要瞎说!】系统立马摇头否认,嘴硬的样子也很滑稽。 不过它确实第一次知道这个数值的意义,因为监察者的干扰,系统刚发现它可以观测到的“黑化值”其实也被称为“毁灭值”,好像是因为所属的部门不同,叫法也不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我得想办法增加薛沉渊的毁灭值,当达到一百的时候,才能杀掉他吗?”周闲觉得更加有趣了。 系统重重点头:【是的,所以刚才宿主你做错了选择,不该将他带走,按照原剧情走的话,反派薛沉渊会自找死路,宿主只要坐等他的毁灭值达到一百就能完成任务。】 它有些不理解地看周闲:【宿主,你刚才为什么要捞走反派?这下子原剧情被你破坏得太厉害,会让反派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原本系统是想让薛沉渊失去太子这个庇护,可是周闲却直接把人捞走了。 “看他的眼睛顺眼。”周闲淡淡说道,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而且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的话,更好监视不是吗?既远离了太子,又远离了贤妃,他完全就被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怎么翻天。” 说是这么说,系统却没看到周闲对薛沉渊做任何事情,捞到府里就没有搭理。周闲刚解除禁足,见了老皇帝后,对方暂时没有松口让他上朝,便一连三天在静王府里闲着,仿佛真收到教训、修身养性的样子。 不过很快,就有他的谣言传开,比如他在宫中对太子不敬,看上贤妃手底的貌美宫人,便强行带走,扬长而去。之所以这三日不出门,其实是向来暴戾的静王淫性大发,把抢走的貌美宫人虐待致死,甚至有人看到静王府后门有人用草席裹着什么东西丢了。 于是乎,静王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惨不忍睹,甚至有人用他来吓唬小孩。 “静王殿下,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坏您的名声,故意推波助澜,再这样下去,对您不利啊。”有谋士面露谨慎,心中浮现无数能够怀疑的人。 “那日与殿下冲突的是太子,有没有可能是太子故意让人在城中传此谣言,若是进入陛下的耳中,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怒……” 倒也未必,毕竟静王做过的糟糕事情数不胜数,老皇帝只会睁只眼闭着眼,继续用他和四皇子宁王去跟太子打擂台。他们一个出生显贵没有脑子,一个出生不好脑子不错,叠加起来才能与太子打擂台。 毕竟太子性情温和仁善,名声好,能力也不错,非常得百官青睐,一言一行都是按照帝王打造,连老皇帝都难找出他的错处,只能利用其他人来打击他,免得提前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未必是太子,宁王也有可能,毕竟当初殿下之所以会被禁足,全是宁王在背后算计,这一次是他的可能性也很高。” 背后幕僚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不时擦一下汗水,正午时分,天气炎热,坐在树下的静王一言不发地垂钓,时不时打个哈欠,微风吹拂,水面浮现涟漪,身后几人的声音渐渐淡去。 “说完了?”周闲没有回头,语气慵懒,却让人不敢小觑。 几位幕僚面面相看,总觉得禁足三个月的静王殿下好像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若是以前,他早已怒起摔杯,恶声恶气地骂起太子和宁王等人,可是现在的情绪太过于平淡,以至于他们相当不适应。 好好一个暴躁老哥,怎么说变就变,还变成情绪这么稳定的人呢? 周闲往后躺在软椅上,语气懒洋洋地道:“小事一桩,不用太在意,你们先下去吧。” “这……” 幕僚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说,就被周闲身边的侍卫请走了。静王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件事情,没有以往的暴躁,安安静静地钓着鱼。 “殿下,真不用处理这些人吗?”另一侍卫蒋行低声询问,别人不知,可他们却很清楚现在的静王比以前更加可怕,自他从皇宫回来以后,就变得愈发深不可测。 这群幕僚之中,有能力、有智慧的人不过一两个,更多的是吃干饭,亦或者来做奸细的,却不知道静王早已知晓他们的真面目,准备反过来利用一番。 周闲盯着鱼标,一片静悄悄:“别着急,鱼都还没上来,就急着收线,可钓不到鱼。” 静王这个身份还是很不错的,表面深受老皇帝喜爱,性格暴躁嚣张。生母张贵妃虽然已经去世,可她的身份极其显赫,出生武将世家,曾与陆家齐名,号称南张北陆。外祖母是陇西的百年世家大族,即使现在没落了,也不容小觑。 一个个身份叠加起来,也难怪老皇帝不想让静王登基,哪个皇帝不想把所有权利握在自己手中,将那些世家给铲除干净,不给他们生长的机会。 年轻时候的天顺帝算得上是个明君,私底下最厌恶那句“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以至于连自己期盼已久的长子都能弃之如敝屐,借此打击试图崛起的世家。 【宿主,你好装逼啊!】系统盯着钓鱼的周闲,幽幽说道。 它暗中观察周闲三天,发现这人真的深谙装逼之道,把身边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随便一笑,都让人毛骨悚然。 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静王府掌握得一清二楚,包括藏在府里的奸细都拿捏住了,不可谓不吓人。 不过周闲也整整三天都没去看一眼反派,他到底是为什么把薛沉渊给带进府里的啊? 人也不理一下,就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吗? 别说系统一头雾水,就连薛沉渊也是一头雾水,静王到底是想要对他做什么?这么霸道狂妄地把他带进王府,他都做好准备应对了,结果三天不见一个人影! 薛沉渊询问了身边的下人,静王府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谨慎小心,无论薛沉渊问什么都保持笑容,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让薛沉渊好好待着,等静王想起他再说。 伺候一个阴晴不定的暴躁神经病久了,静王府里的人都很擅长灵活变通,就等静王哪天要用薛沉渊的时候,把人完好送过去就行。 薛沉渊每天都在猜周闲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并不着急。他手底下有很多能人,即使他一时不在,计划依然有条不紊地履行着,想必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一切就如薛沉渊猜测的一样,他的手底下有人听说他被静王绑走了,寻到机会,便潜入静王府里来寻他。 “少将军,你现在怎么样?静王有没有对你动粗?或者伤害你?”手下陆泽有些紧张地打量着薛沉渊,见他完好无损才暗松口气。 这几天外面传的谣言太可怕,听得他们心惊胆颤。 另一个手下陆明冷静道:“都说了以少将军的聪慧,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何必做出这番模样。” 陆泽不满他这副样子,吐槽道:“知道少将军被静王带走了,你比我还紧张,差点没提着刀冲到静王府。要不是大家拼命阻止你,怕是你已经被人逮住了!” “胡说,当时你比我冲得更快!”陆明冷眼看他,讥讽一笑。 “行了,你们别在我面前斗嘴了。”薛沉渊看着他们,心情宽慰许多,“静王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在这里过得挺好,有吃有住,也不用面对静王……” “这不就是圈禁吗?周闲到底想要对你做什么?”陆明听得眉头紧皱,觉得不妙,静王该不会真瞧上他们的少将军了吧? 不过倒也正常,即使是易容状态,少将军的人格魅力依然不可小觑。 “不知道,不过我明天会想办法见他一面,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薛沉渊眼眸微垂,“还有你们明晚把邵华带过来,我得回去一趟,到时候阿泽你伪装成我,在这里待着,掩人耳目。” 三天了,他被丢在这座小院三天了,周闲到底想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已经把他给忘记了吧?明明他在梦里从没有这样冷漠对待他过! 薛沉渊心中忿忿,随即神情一怔,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他立即稳住情绪,头疼地按了按额头,真是该死,还是被乱七八糟的梦境给影响到了! 第136章 花舫 薛沉渊病倒了。 下人一早敲门未见他回应, 只得道一句失礼了,便推开门而入。发现薛沉渊倒在床边,两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 明显是病倒了,下人心神一慌,连忙去禀报静王殿下身边的随侍。 毕竟这可是静王亲自带回来的人, 即使丢到一边不闻不问,但谁知道静王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派人把薛沉渊带到他的面前。到时候要是没能把人带过去, 他们的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随侍听闻以后, 思忖半晌, 进入书房里, 向禀报周闲这事,结果正在逗鸟的周闲头都没回,语气悠悠:“找本王做什么?难道本王是大夫吗?” 生病了就去找大夫, 他又不会看病。 周闲摸了摸下巴, 对侍从说道:“让府里的大夫去看一下,病重的话,就去请太医过来。” 不过薛沉渊估计是坐不住了,三天不闻不问就让他心急起来,这反派的段位看起来也不高啊。 【宿主,你不过去看一眼吗?】系统觉得不太对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监察者已经在帮它修复后台数据,有一小段数据流窜过, 让它认为周闲不该是现在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就是想要让我过去看他, 总不能随他愿吧。】 周闲没兴趣随别人的愿,尤其是在他没有弄清楚系统藏着的问题前。再加上他现在很忙, 更加没有时间了。 随侍离开后,有幕僚来求见,周闲发现是原主养的那群幕僚之中,比较有脑子的人,便和他聊了几句。深谙装逼之道的周闲把人给唬住了,让对方产生一种静王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等这人一脸惊奇地走后,又陆陆续续有人来求见,还需处理王府公务,各种事情堆叠在身上,周闲这三天处置了一些人,手中的事情多了不少。 这……好像不该是他穿越以后要做的事情吧?盯着手中的文书,周闲的咸鱼属性忽然大爆发。 “系统,你说,我可以拒绝实现原主的愿望吗?”周闲望着逐渐落下的太阳,一脸严肃地分析现状。 如果他成为皇帝的话,以后肯定会更加没有忙碌。要不就意思意思一下,把敌人都解决以后,再把皇位送给太子,自己去封地躺尸算了。 穿越第一天,尚且雄心壮志,却卒于忙碌的第四天。 周闲在现代是个富二代,财产都交由专业人士处理,本人只在重要会议上出现。 但古代的皇帝明显不能这么轻松,有很多公务需要皇帝亲自过目处理,对于周闲来说,这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处理这么多公务?皇帝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他好好的富二代不做,穿越了反而要打工,这都是什么赛博笑话! 【宿主,这当然是不可以的,我们与原主之间是有约定的,不可以随意撕毁,而且你之前不是挺有兴趣的吗?】 周闲性格阴晴不定的变化,让系统觉得这家伙其实就是原主本人吧?一定是! 周闲喜欢挑战有趣、未知的事物,可是如果挑战成功后会增加很多麻烦事的话,对于他来说,属于自找麻烦,没有必要。 他的动力仅限于扭转局势,玩了四天,计划刚开头,周闲就发现自己对皇位明显没有太大的兴致。 俗称腻歪了,所以想半途而废。 【现在没兴趣了。】周闲搁笔,表情有些散漫。 新鲜感一消失,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和原世界一样无聊,心里空荡荡的,心情浮躁。 系统:【……】 周闲斜眼看它:【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突然把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好似在看什么奇行种,非常不礼貌。 【请问宿主,您这是在EMO吗?】系统礼貌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它觉得周闲需要和薛沉渊见一见。 宿主离反派太远的话,脑子会变得不正常,更像个神经病:【宿主,我认为你现在需要和反派见上一面。】 系统如是劝说,正在修复的数据让系统想起一点点事情,比如,它的这个宿主每次一见到反派,就挺精神的? 听到这话,周闲下意识想起那双透亮的眼眸,瞳色深邃如静谧的深海。周闲曾经潜过水,海底的世界很美,宁静清幽,温和而危险,仿佛能够包容万物,他差点溺死于其中。 拉他一把的人说当时看见周闲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忽然朝着海里的断崖而去时,魂都快被吓飞了。 “那就去见一面吧。”周闲想到那双眼睛,没什么兴致的内心像是丢了一块石头,泛起涟漪。 他向来说做就做,早上说过的话扭头就忘了。 系统见他终于提起兴趣,冷汗直冒。偷偷下线,实则去看操纵后台的监察员,对方的数据汗比它还多。 【监察员,刚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吗?】系统小心翼翼地问。 监察员沉默半晌,冷冷道:【789号,不该你问的,别问,随时注意你宿主的情况,好好完成任务。】 幸好周闲这个世界对自己设限很多,否则它连间接动手脚的可能性都没有。 系统歪了歪头:【你是说哪个任务?】清除周闲的任务,还是解决反派薛沉渊的任务? 【哪个任务都需要好好完成!】监察员叮嘱它一句,又下线了。 【那到底要怎么清除宿主和反派啊?】 系统觉得监察员神经兮兮的,很像藏在背后计划陷害人的炮灰,让它按照计划走,又不告诉它怎么解决周闲。 监察员再这样下去,系统认为周闲迟早会发现监察员的存在,到时候很可能会像收拾府上的某些奸细一样,干脆利落地解决掉,眼皮都不跳一下。 要不,它跳反算了?. 不知系统和监察员在玩阴谋诡计,周闲已经到了薛沉渊暂住的院子,人是真病倒了,早上意识不清醒,太医过来以后,他的状况才好许多。 “静王殿下,奴才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前来……” 薛沉渊瞪圆眼睛,惊愕地看着走进房中的人,下意识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周闲阻止:“躺着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周闲让人搬来椅子,坐在薛沉渊床边,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在观察什么,看得薛沉渊浑身不对劲。 “殿下能来看奴才,已是三生有幸,怎能如此失礼地面对殿下。”薛沉渊倔强地起身行礼。吃完药,他的情况好转许多,但昨晚的药劲太猛,脚一落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周闲的膝盖上,一手搭在周闲伸来扶住自己的手臂。 “殿……殿下,是奴才失礼了!” 薛沉渊有些惊慌失措地仰头道歉,他的头发散落而下,有几绺沾湿的墨发贴在苍白却透着病态红意的脸颊,眼眸澄澈湿亮,白色的寝衣贴着清瘦的身体,带着无声的诱惑。 周闲一怔,敏锐地察觉到薛沉渊心思不正,他这是在故意诱惑我吧?而且比前几天还要明显! 但他是会心动的男人吗?当然是…… 【叮!叮!叮!】 【警报!警报!入侵者情绪即将达到失控点,请系统速速控制入侵者的情绪,否则会被他反控!!!】 后台狂冒红光,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监察员飞快上线,疯狂控制数据,直接把警报声加红光闪烁的后台狂降低到零点。 【……】 “殿……殿下?” 薛沉渊久久没听到周闲说话,指尖轻颤,面容清秀,可是那双漂亮眼睛却带着诉说不清楚的情愫,模样相当动人。 他是会心动的男人吗?当然不是! 周闲默默扯开薛沉渊的手,很好,这个反派果然对他居心不良,连眼神都这么直白了。 “那什么……薛沉渊是吧?本王想要提醒你一句话。”周闲表情严肃地盯着薛沉渊,硬看得他缩回自己的手,心情紧张。 “静王殿下,是想要对奴才说什么?”薛沉渊谨小慎微地询问。 周闲把人拎起来坐回床上,手掌隔着衣衫握住薛沉渊瘦削的肩膀,眉头拧紧,眼神很有魄力。 “本王是想提醒你一声,男男授受不亲,你一个良家妇男,别总是凑得本王这么近!” 他的表情相当严谨,像是在看一个走错路的良家妇男。薛沉渊好歹是个终极大反派,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检点的行为,有点让周闲痛心疾首! 兄弟,你给我正经点玩阴谋诡计啊! 薛沉渊:“……” 他的表情一僵,瞳孔放大,盯着周闲的目光染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甭管薛沉渊是想试探、还是带着点个人情绪,才做出这种居心不良的行为。 周闲这话一说出口,薛沉渊的心里徒然感到一抹气愤至极的羞耻之意。 本就湿红的脸颊更红了,眼睛也变得湿润,好似含着眼泪,呼吸急促,不知道是被周闲的话说到羞耻了,还是被说到怒火中烧,心情好似快爆炸一般。 “考虑到你还在生病,本王就不和一个病人多计较,还望你自省一番,不要对本王有不该有的心思。生而为人,你很抱歉,要对得起自己,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王先走了。” 周闲一顿输出,把薛沉渊说到表情呆滞,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眼见着周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与刚才来的没精打采模样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专门来逗弄他,转移忧郁,带走快乐,胸口顿时一阵闷疼。 周闲,好你个周闲,周无道!! “真不愧是静王……我算是记住你了!”薛沉渊猛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手掌放在胸前,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容。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持续到晚上,薛沉渊和手下交换身份,离开静王府,才暂时把这场闷气给抛之脑后。 不知道薛沉渊生了很久的闷气,刚从院子里走出去的周闲心情相当愉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统子,这世界多有意思啊,我刚才为什么会提不起劲呢?” 系统冷汗直冒:【谁……谁知道呢。】 心情很好的周闲看谁都很有趣,六皇子和九皇子来找他出去玩时,便快乐地同意了。 京城乃是大梁最为繁华热闹的城市,入夜之后,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商贾小贩,沿着街道能走到城中最繁华的河道,慢慢汇聚成一片湖泊。 湖泊周边的亭台屋檐高挂一盏盏灯笼,水流之上一条条花舫飘在上面,华丽而美轮美奂,王孙公子、才子佳人趁兴而至。 “主子,您今日的心情好像有些不佳。”陆明观察薛沉渊的表情,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难道说是因为静王吗?” 河道上飘着无数的花舫,其中最为瞩目的是留仙舫,船有三层楼,豪华奢靡,据说今夜最奢华的第三层已经被静王等人给包下来。他们离得近,偶尔会从隔壁花舫传来一阵阵靡靡之音,欢声笑语无法抵挡。 “与他无关,不用在意。”薛沉渊轻轻摇头,他将手搁在琴上,表情冷淡,船只灯火通明,轻轻晃悠时,面容忽明忽暗。 此刻薛沉渊的模样与在静王府时完全不一样,温柔如江上清风,山间明月,皎洁而不染人间烟火,平静淡漠。姿容出尘无瑕疵,唇色却淡,带着一丝病弱的美感,唯有左眼上有着一粒鲜艳的红痣增添几分颜色。 明明是温柔纯善的容貌,眸子却极淡,带着些许冷意,这般模样与他白日时伪装出来的样子几乎毫不相关,饶是对他再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 “可是你的琴弦……已经断掉了。” 陆泽欲言又止,薛沉渊不慎弄坏了琴弦,却没有发现,还想趁着时辰未到,再弹一曲,这可不太正常。 第137章 失控 “……”薛沉渊微笑道, “阿泽,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不说话, 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琴弦又不是只有一根,他想怎么弹就怎么弹,少管闲事。 “还有半个时辰, 我出去透透风。” 薛沉渊好不容易忘掉的闷气又被隔壁引了出来,他戴好帷帽,走到甲板上去透气。 “好久没听到少将军这样说话了。” 陆泽眨眨眼, 还挺惊喜的。以前的少将军特别喜欢笑着怼人, 还挺让人怀念的。 陆明点头:“比之前好许多了。”自从那场惨案之后, 曾经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就变得阴郁压抑许多, 活像个从地狱回归的死人。 毕竟效忠的君王背叛了他们,勾结异族人,陷害自己的将士, 将陆家所有族人杀光, 出卖边疆十三州,导致边城被屠…… 就连当时在城中,唯一侥幸活下来的薛沉渊的武功也被废,再也不是战场上令人畏惧的白衣少将。 “……不说这些了,我去看看那家伙什么时候开始。”陆泽低声说道。 今晚本是他伪装成薛沉渊,可是邵华觉得他的演技不行,便抢占了这个任务,让陆泽跟好薛沉渊, 保护好他的安全。 今夜将大乱, 多陆泽一个战力也是好的。可若薛沉渊的武功没有被废,又何须他们的保护呢? 留仙舫中, 琴音靡靡,女子的笑声动人。周闲靠在窗边,支倚着头部,看另外两位皇子和狐朋狗友玩乐,小酌几杯,表面姿态悠闲放纵,实则暗骂两个试图带坏他的臭小子。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他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对方误以为他不纯洁怎么办? 船舱之中,有两位皇子带来的纨绔子弟正在和姑娘们吟诗作对,嘻嘻哈哈地笑着,欢声笑语传来。明明是雅致的环境,硬是被弄得纵情声色,活像个风月场所。 “大哥,你怎么不让怜儿姑娘来陪你?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怜儿姑娘了吗?”六皇子凑到周闲身边,嘿嘿笑着。 他们都有人陪着,唯独静王没兴致,坐在一旁围观。一开始看到静王,其他人还有些忐忑不安,不过见六、九皇子带头玩得开心,也渐渐沉浸进去,忘却京城第一暴躁王爷的存在。 九皇子也凑了上来:“大哥,听说父……父亲打算明日就让你回去,再不抓紧时间开心一下,以后可就不方便出来了。” “你们两个很无聊吗?”周闲摇晃着酒杯,笑眯眯地看他们,明明笑得很灿烂,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居然想要找人陪他?是生怕他以后找到老婆是吧?一点规矩都不讲,这些古代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检点! “呃……还好,还好,看来大哥今夜只想慢慢享受美酒佳肴,我们就不打扰大哥了。” 六皇子吞咽口水,今夜的静王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们不太敢惹,毕竟这人除了父皇以外,谁都敢怼,就连太子都要敬畏三分。 “啊,为什么呀,六哥,我们今天可是特意给大哥准备……唔唔!” 九皇子话没说完,就被六皇子哥俩好地搭肩,强制转身、捂嘴,拖拽到小角落说了两句,原本陪着他们的女子见状一愣,下意识看向周闲。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可对方这次完全没有让任何人沾身。 进来以后,就一个人坐在窗边喝酒,有人想靠近伺候,可还没走近,就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拦下了。 “大哥,你要不要一起来玩投壶?”九皇子想着六皇子叮嘱他的话,把到嘴的话换了一句。据说大皇兄最近好男色,对女色不感兴趣,那他还是不提这个问题吧。 周闲摇头:“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宿主,你怎么又变得这么丧了?】系统绕着周闲飞了两圈,现在监察员可没有在动手脚,周闲出门时兴高采烈,到了地方却有些低气压,害得它都不好意思丢掉宿主,过去凑热闹了。 【谁知道,可能是这里太热闹,我却孤零零……】周闲正想忧郁一把,瞧着窗外美景的眼眸落在旁边一艘清雅的花舫上的白衣人,声音突然停顿住了。 湖上夜风有些大,花舫轻轻摇晃着,船上的灯笼与湖面的花灯泛着蒙蒙的光晕,大风一起吹出涟漪,不慎吹掉了帷帽。 站在甲板上的白衣人被风迷住眼睛,眯着漂亮的眸子,伸手去抓帷帽,恰好船只在剧烈摇晃,他的身形不稳,左右晃动着。 “小心!”周闲一见,身体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就想要翻窗跳出去,手掌打翻随手搁在窗框上的酒杯,“咕咚”一声,酒杯直直掉入水中,惊到了甲板上的白衣人。 他一手抓着帷帽,一手扶着栏杆,站稳身体,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只是一眼,就让刚把脚踩在椅子上的周闲停住了。 夜风很大,船楼的飞檐翘角下挂着清脆的精致铃铛,叮叮当当作响,琉璃窗泛起斑斓灯光,雕花窗框发出嘎吱声、花舫乐声绵绵,流水声清澈。眼前灯光辉煌,可是周闲却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看见那人。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船上人穿得很简洁,一袭干净、不染尘埃的白衣,墨发也只用一条素淡的白色发带束着,面色苍白,五官精致温柔,落入周闲眼中,远比万千烟火更加耀眼夺目,光影不断晃动着,左眼上有一颗艳丽的红色小痣。 心跳开始失控,心情正在极速上涨。 【警告!警告!警告!】 【入侵者情绪正在疯狂上涨,后台自动控制……】 【叮!控制失败!】 【请监察员注意,入侵者的情绪已经超出后台所能掌控,情况超出计算。】 【已屏蔽系统,任务正在刷新中,安全起见,监察员小心行动!】 【友情建议,监察员请勿再试图接近入侵者,否则会提前让他苏醒。】 “扑通、扑通!” 周闲听到了自己心脏在剧烈狂跳的声音,震耳欲聋,恨不得从胸腔跳出来。他试着控制,大脑还没冷静下来,心脏就跳得更快,连灵魂都在疯狂战栗。 找到了! 他找到了! 他找到他了! “你……” 周闲张了张嘴,大脑混沌,正思忖着要怎么开口和船上人打招呼,毕竟第一次见面,必须给那么好看的漂亮美人留个好印象。 “啧。” 结果周闲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就见白衣美人的嘴角往下压,轻啧一声,冷冷地看他一眼,戴好帷帽,转身就走回船舱中。 透个风都能看到这糟心货! 真是影响心情。 “等……等等!” 周闲眨了眨眼睛,那是白眼吧? 对,白衣美人好像对他翻白眼了。 可是,为什么对他翻白眼啊?难道是对他有意思? 没错,一定是! 他都对我翻白眼了,肯定是对我有意思,否则怎么就不给别人翻白眼呢? 周闲一脸严谨地想着,逻辑自洽。 话又说回来,他这位一见钟情、命中注定的漂亮老婆翻起白眼真好看! 真想翻窗去见他,不过这样子好像不行,不太礼貌,应该先打听一下对方是谁,住在哪里,然后再登门成亲…… 呸,是登门认识,然后再成亲……不对,是先认识,结交好关系,然后再结婚…… “啪!” 周闲一拍自己的脑子,糟糕,恋爱脑上头了! 他冷静下来,估计是穿越时把脑子给弄坏了,不过现在不是找系统理赔的时候,先认识老婆才是最重要。 “蒋行,你帮我去调查那艘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周闲一扭头,刚恢复正常,就看到一大群人抱着他的腿哭爹喊娘着,光顾着老婆,谁都没有注意到。 “殿……少爷,不,不可跳啊!” “大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跳河啊!” “父亲会杀了我们啊!” “呜呜呜,大公子,我们不想全家陪葬啊啊啊!” 六皇子、九皇子和他们的狐朋狗友还有他的随侍,一个个惊心胆颤地求着周闲千万别跳河自尽,让他感到一阵荒谬。 听了他们哭诉半天,才知他刚才的动静太大,忽然就踩到椅子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一副要跳窗的模样,弄得其他人以为他要跳河自杀。 “全部滚去一边,玩你们的。” 周闲让这群“莺莺燕燕”全部离自己远一点,他即将是有家世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群家伙抱着大腿,他浑身上下都是属于他老婆的! 甩下一大群含泪的皇子纨绔,周闲边走边吩咐蒋行,表情深沉:“一定要调查清楚那艘船上的人,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地位家世,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家中有多少人,交际情况如何,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平常最喜欢去哪里……” 蒋行一开始听得认真,以为王爷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越听到后面,他眉头拧得越紧,这……又不是成亲,就算是成亲,也没有必要这么了解王妃吧? 搞不懂,不过王爷既然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 “失火了,失火了啊啊啊!” 周闲担心错过,已经飞快走出船舱,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 湖面上的花舫太多,一艘比一艘豪华精致,刚才白衣美人乘坐的那艘船在花团锦簇中丝毫不起眼,根本不知道行驶到哪里,完全看不见。 尤其是仅次于留仙舫的一艘花舫忽然起了大火,又被夜风助火,小火变得更加旺盛,灼灼燃烧着。 待在花舫中的客人与姑娘纷纷跑了出来,大喊救命,有心急地直接跳下水,结果有不会水的客人也跟着跳,差点没被淹死,大喊着救命。 周围的花舫都怕被火连累,赶忙朝着远处划去,生怕被连累,连人也不敢救,毕竟一艘花舫造价不菲。 好在许多花舫都有养水性好的人,下去救了他们一命。 “……” 周闲望着乱成一锅粥的场景,心头一梗,他容易害羞的漂亮老婆躲到哪里去了啊? 早知道,刚才就直接跳船下去了! 其实倒不是周闲不想从窗子跳出去,而是刚才那位白衣美人大概率是被他看害羞了,一回到船舱里,那艘船就加快速度往前划去。 周闲又被那群“莺莺燕燕”抱大腿,就彻底错失机会了。 “蒋行,直接以本王的名义封锁现场,派人去通知京兆尹。所有人一个都不准放走,我倒是要看看谁在坏我的兴致!” “是,王爷!”蒋行立即应下,静王出行,带的人不少,再加上他的名声镇压,一般人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看样子不是一场简单的火,有点意思,真会选时间。”周闲盯着一片混乱的现场,笑了起来,眼底一片寒意。 哪个王八羔子敢破坏他和他老婆的初次见面,真是活腻歪了,以为他提不动刀了是吧? “大……大哥!”急匆匆赶出来的九皇子被周闲一身肃杀的气势给吓得一愣一愣。 第138章 求见 就如周闲所说,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失火,大火燃烧之时,现场一片混乱, 起火的花舫中,有一身份特殊的人“意外”死亡。 这人便是天顺帝身边的宦官刘昌振的之子刘继仁,而且死前还被人捅了腰子。船只摇晃剧烈, 被人捅腰子的刘继仁许是没站稳身形,不慎摔倒,头部磕到桌角, 被发现的时候, 已经身亡。 突发意外导致河道花舫杂乱无章, 没有秩序, 可是静王亲兵的出现将混乱的现场快速控制住,众人就地取水,浇灭一场大火。 除了刘继仁身亡, 还有不少人受伤, 匆匆赶来的京兆尹看到刘继仁的尸体时,天都要塌了,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可是刘昌振唯一的儿子,那可不仅是天顺帝身边的人,还是执掌神策军的护军中尉,掌握禁军指挥权,谁人不敬畏三分。 然而现在他的独子居然死在了花舫之上,如果处理不好, 京兆尹的帽子都保不住了! 京兆尹绝望地看向闲坐于一旁的王爷:“静……静王殿下, 您为何这么快就疏散人群了?” 他来晚了一步,静王明明已经控制好现场, 可是等到火灭之时,又将惊慌的人群给放走了,独独留下出事花舫上的少许人。 京兆尹匆匆赶来,一开始还挺感谢这不务正业的王爷稳住现场,可是当知道他只扣押这么点人,就觉得完蛋了。 刘继仁可是被人嘎了腰子,凶手也不知道是否在扣押的人群里,万一不在里面,刘昌振一定会非常愤怒。静王是天顺帝的大皇子,刘昌振不会怪罪与他,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就说不定了。 说曹操曹操到,刘昌振人未到声先到,浩浩荡荡而来,伺候天顺帝多年,面白无须却带着一丝沧桑,此刻眼眶都红了大半圈:“见过静王殿下、六皇子殿下、九皇子殿下。” “唉,刘公公不必如此多礼,节哀顺变吧!”九皇子也是刚知晓刘继仁是刘昌振之子。 刘昌振幼时便净身入宫,伺候身为皇子的天顺帝,直至今日,地位不低,宦官本无子,早年收养同族的小辈刘继仁,也是想要延续香火,感情渐深,几乎是将对方当作亲子抚养长大。 “逝者已逝,刘公公节哀顺变。”六皇子也劝了一句,二人对刘昌振的态度都很友善,毕竟这可是天顺帝身边的人,实打实的实权人物,不是他们这些边缘皇子能够比拟。 “多谢二位皇子殿下安慰。”刘昌振是真痛苦,他一路过来已经听下属禀报,知晓刘继仁遭遇不幸。对着三位皇子,他还知讲究礼仪,可是眼底涌动着危险,刘昌振根本不信刘继仁是意外身亡,一定是有人刺杀他! 众所周知,他刘昌振最宝贝的就是刘继仁,如果想要戳他心窝子,只要对刘继仁动手就行。对这个唯一的孩子,刘昌振派了许多高手保护,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害死了! 一路过来,刘昌振心底已经浮现无数得罪过的人,心情压抑到极致,只想将凶手与他背后的人千刀万剐。 “既然刘公公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周闲轻轻搁下茶杯,打了个哈欠,“本王乏了,要先回府休息,相信公公一定能够找到放火的凶手。” “大皇兄,您不……”说几句好话吗? 六皇子想提醒周闲别表现得这么漫不经心,刘昌振在伤心,他却在喝茶,还准备走人,这多少会让刚失去继子的刘昌振怒及牵连,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难得大皇兄今夜表现得如此出彩,甚至有可能抓住杀害刘继仁儿子的凶手,居然不趁机拉拢刘昌振吗?毕竟刘昌振如果能够支持周闲的话,他将有更多的机会将太子拉下马。 “今晚太扫兴,没有兴致了。”周闲说走就走,没有多逗留一会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 六皇子和九皇子对视一眼,慢了一步,望着周闲大步流星地离开,刘昌振却低头行礼,语气恭敬:“恭送静王殿下。”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六皇子隐隐察觉不对劲。 刘昌振送走周闲,又和他们二人道了一声,便立即让人领路,快步走到放置刘继仁尸体的房间。一跨入房门,看到儿子没有生息地躺着,顿时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啊!!!”. 这夜,是不平静的一夜。 京中无数人难以安睡,周闲也睡不着,不过并不关心别的,只关心和自己错过的心上人。翌日,周闲一大早便醒来,恰好他派出去的侍卫赶了回来。 “王爷,凶手已经送到刘昌振手中,放火的舞女已自尽身亡。”侍卫高扬向周闲禀报情况。 昨夜花舫一片混乱,由于静王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很快便稳住混乱的现场。在知道刘昌振的儿子死在闻香舫上后,他立即派人控制住所有闻香舫上的人,没有让凶手溜走,反应速度相当可怕。 “既然已经送到了,那就不必再过问。”周闲擦拭着沾水的手掌,心情不怎么美妙。 一开始封锁现场,他其实是想趁机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不过当知道死者是刘继仁的时候,周闲就立马疏散人群,再晚一步,等其他势力赶到现场的话,说不定他那无辜的心上人也会被困在这里。 天色已晚,再不休息的话,对身体不好,捉拿凶手,哪有未来老婆休息重要啊! 不知周闲想法,侍卫的目光带着些敬仰:“是,王爷!” 平时看习惯自家王爷的暴躁性子,忽然冷静指挥这么一遭,简直就是给人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不过对外都是声称静王是因为被人打扰兴致,才会大怒封锁现场,结果连他的亲卫都没想到他们王爷居然能当场抓出凶手,直接让他们去通知刘昌振。 想到昨晚王爷知晓刘继仁死亡后,便亲自上闻香舫调查的事情,高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船上火灾被控制得及时,现场毁灭不严重,刘继仁的尸体也被护卫带了出来。表情散漫的静王只是审讯几句刘继仁的护卫,观察现场一番,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与静王、六皇子、九皇子等人的纯欣赏玩乐不一样,刘继仁是真的来寻欢作乐,所以即使身边有人保护,也必须在他进房寻乐时退避三舍。于是乎,刘继仁在这种时候被人捂嘴嘎了腰子。 动手的人是闻香舫的舞女,她并不打算杀死刘继仁,可是她离开后,紧跟着就有人进屋用花瓶砸死了刘继仁,并且伪装成意外事故。 情况猜出来后,再找凶手就更简单了。 周闲基本没花什么功夫,就锁定好目标,派人去找刘昌振,自己儿子的后事,自己处理,他就不多管了。 反正周闲心里只有昨晚惊鸿一瞥的白衣美人,他在疏散人群的时候,已经派亲卫蒋行去寻找对方,一直到现在都没收到什么好消息,着实让周闲开心不起来。 亲卫高扬又向他转达了几句刘昌振的感谢,周闲没往心里去,老皇帝又派人来宣他入宫,整个人更无精打采。 许是最近四皇子犯了个错,他又被禁足许久,导致好不容易扶持起来与太子保持的平衡倾斜太厉害。老皇帝在众臣面前,对他昨晚维持秩序,抓住凶手的举止非常满意。 若不是对陪伴自己多年的刘昌振有那么几分关心,早就大夸特夸,还不忘派人去安抚刘昌振。 等下了早朝,太子走上前,眼神真诚:“昨夜多亏皇兄指挥得当,维持秩序,否则即使火灾没有蔓延,也会出现意外,导致更多百姓陷入灾难之中。皇兄能在这种紧要关头站出来,临危不乱地保护百姓,真是令人敬佩。” 最近恰逢外国使臣到来,昨夜有不少商贾游客在花舫上欣赏京城夜景,见识京城的繁荣昌盛。 花舫起火看似不严重,实则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趁乱抢劫,若非静王亲卫在场,及时维持秩序,后果一定不堪想像。 “恭维的话少说,别耽误本王回府。” 周闲估摸这个时候,派出去找人的侍卫大概已经回来了,一心赶紧回家,打听心上人的消息。 太子也不生气,莞尔一笑:“看来大皇兄还有事,那我就不耽搁皇兄了。”太子脾气好,没计较,身边的侍从却不着痕迹地皱眉。 周闲嗯嗯点头,没走出几步,又遇见宁王一脸斯文地上前道:“大皇兄,您昨夜的表现太令臣弟钦佩,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镇压住全场,保护百姓,捉拿凶手,只可惜刘公公的孩……” 宁王话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周闲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太子还有必要搭理一下,快退场的人没有必要。 没想到一向暴躁的大皇兄居然会将自己视若无睹,连话也没听完,四皇子表情一僵,眼下飞快闪过一抹阴鸷。 “大皇兄的性格还是这样我行我素,不过起码没有以前强势了,四弟,你觉得怎么样?” 太子感觉父皇这次的禁足还挺有效,上次也没当着他的面,把人打个半死,就是不知道薛沉渊被带走以后怎么样了。 想到薛沉渊那一手丹青,太子的表情略有几分遗憾。可是他不是周闲那样肆意妄为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与周闲发生不愉快。原剧情里,他是在薛沉渊惨遭不幸之时,才出手相助,贤妃表面也乐于卖他这个面子。 不知太子的心思,宁王藏住眼底的冰冷,跟着他笑道:“太子殿下说得是,大皇兄的确比以前温和许多。” “是啊,希望他以后能多多善待手下人吧。” 两兄弟简单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等回到宁王府,宁王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看向自己的亲卫,斯文有礼的外表下多了一分狠意:“痕迹都消除干净了吗?” “王爷,我们已经将所有相关线人铲除,绝对不会让刘昌振追踪到我们!”亲卫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 “嗯,接下来不要掉以轻心,不能留一个知情者。”宁王压抑着心中怒火,该死的周闲,若不是这家伙昨晚杀出来,他现在也不至于要亲手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渠道毁掉。 “还有,别忘了想办法弄清楚,究竟是谁杀死刘继仁,绝不能让刘昌振这条阉狗咬上来!” 宁王表情阴冷,他只是派人给刘昌振的宝贝儿子一个教训,没想到会有人趁此机会,直接杀掉刘继仁。现在他是有口难言,必须小心处理此事,免得被人诬陷,但真正的凶手究竟会是谁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周闲和太子的可能性都很高,但也不排除某些不支持他的党派. “所以说,你什么都没有找到,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船空了?”周闲很少露出这样惆怅的表情,蒋行跪在他面前,有点不敢说话。 “不是人去船空,船中还有许多人,只是并没有王爷您说的那位白衣公子。”蒋行艰涩地说道。 都说了船上人很多,为何王爷一听那位白衣公子不在,就直接把一船的人当作不存在?多少有点“目中无人”。 【真糟糕啊。】周闲捏了捏眉心,心情不是很好。 系统看他忧郁的表情,和昨天抑郁的样子很像,便开口问道:【宿主,你这是又要忧郁了吗?】 它的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监察员忽然下线,给它发了个任务暂停的消息,本就不想做坏事的系统瞬间开心起来了。 【当然不是,我已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怎么可能忧郁。】周闲一口否决道,他即将成为有老婆的人,哪有时间忧郁。 系统歪了歪头:【可是你昨天丧到快要世界末日了哎!】 做什么都没有干劲,一脸恨不得世界毁灭算了。 【丧?你说谁丧?我这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怎么会丧?这么美好的世界,我怎么能丧!统子,你怎么能凭空污蔑我的清白!】周闲矢口否认。 呵呵,原来你还有两副面孔啊! 系统:【……你别激动,我实话实说而已。】 “王爷,薛沉渊求见。”书房外传来敲门声,下人的声音传来。 “不见。”正在思考怎么找老婆的周闲想也没想:“让他离远点,不要动歪心思。” 心怀不轨的阴险反派,绝不能靠近他这个即将有家室的良家妇男。 为老婆守身如玉,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第139章 相见 “对了, 蒋行,你派两个人去薛沉渊身边,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 莫要让他受到伤害。” 周闲不知道想到什么,叮嘱蒋行一声。 “属下这就去安排。”蒋行得令离开。 系统好奇问:【宿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刚刚还说不见薛沉渊, 又让他靠远一些,不要动歪心思,转头又派人去保护薛沉渊。 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周闲没有和它多说, 只是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薛沉渊的毁灭值, 一旦达到了, 他就必须杀掉薛沉渊,然后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之前无所谓, 但现在周闲觉得不行, 因为他命中注定的老婆在这个世界。 【……宿、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系统徒然发现周闲盯着自己的眼神好可怕,这家伙不会又想要抽取它的数据了吧? 要不然这眼睛怎么会泛起绿光呢? “没什么,不用在意。”周闲遗憾说道,暂时先不考虑这个问题,找到心上人后再说吧。 系统:根本无法不在意! 监察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它一个统面对入侵者,真的很危险! 而且这位入侵者, 好像看上了反派。系统想着周闲从昨晚到今天的表现, 感觉等周闲知道真相的话,他们可能要完蛋了. 看守在身边的人多了两个高手, 薛沉渊的武功被废,但眼力还在,蒋行派来的人刚到身边,他就发现对方的身手不简单。 难道是露馅了吗? 薛沉渊想到昨夜的照面,有点危险。但如今的世道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不会提起他,更别说从未见过他的静王。 昨夜的计划也有些危险,静王果然是在伪装,忽然的指挥包围,差点导致他手底下的人被抓住。好在静王也进入了他设下的陷阱,没有多纠缠,否则薛沉渊手底下的人可能会暴露出来。 “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被周闲拒绝见面的薛沉渊回到房中,昨夜负责伪装成他的邵华从房梁上跳出来。静王派来的人并未太接近还在病中的薛沉渊,毕竟他们是保护而不是监视。 薛沉渊想到昨夜周闲看自己的眼神,手指轻轻摩挲着易容出来的脸,那家伙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不太正常,暂时最好还是别扯上关系。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等四皇子与刘昌振两败俱伤后,我们就有机会将神策军掌握在自己人手中,现在你被困在这里,计划也不好实施。” 邵华叹了口气,如果薛沉渊在太子身边的话,会更方便操作,然而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安排妥当的计划,居然会半路杀出个强势的静王。 薛沉渊沉吟道:“无妨,既然静王不愿见我,那我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做更多事情。” 他想起周闲昨晚派出去的两位亲卫,其中一位好像在打听他的下落,要不是手下人机灵,估计很容易被周闲的人发现下落。薛沉渊心中怀疑周闲莫非是猜出来什么? 周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举止让他在找人的路上越来越远,蒋行将那艘花舫上的客人又调查了一遍,硬是没有发现周闲嘴里说的那个白衣美人,反而开始怀疑静王会不会是看错了。 毕竟夜晚时分、一身白衣、据说长得相当漂亮、人也很白,听着周闲一遍遍的形容,蒋行怀疑周闲那晚很有可能……是见到鬼了! 要不是发现周闲的表情有些危险,蒋行差点就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好在六皇子和九皇子的到来,打断了周闲继续寻人的计划。 周闲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寻人,所以把消息瞒得很好,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做什么。 六皇子到来是为邀请他重阳登高望远:“大皇兄,您真的不去朝瑶山吗?今年山上的天一观将举办罗天大醮,听说很多人都会去。” “很多人?”周闲原先不感兴趣,一听到这个很多人,耳朵一动,抬眼看他,“你这一说,好像挺热闹的。” 九皇子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热闹啊,大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一观的地位崇高。他们的主持还是当代活神仙,能有机会参加天一观的罗天大醮,得到天一观的赐福,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想去凑个热闹,连父皇都会去参观。” “这么热闹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他……”周闲听完九皇子的话,摸着下巴思考。那位让他一见钟情的白衣美人明显不简单,想要找人,目前来看是不可能,那何不等他自己送上门来呢?罗天大醮或许是个好机会。 距离重阳节还剩下几天,周闲等两位皇子离开后,又对蒋行叮嘱道:“你让那两个保护薛沉渊的人盯紧一点,不要给薛沉渊与外面人联系的机会。” “是,王爷。” 蒋行不知所以,但听从主子的话,回头就安排手底下的人,把薛沉渊盯得紧一些。 周闲捏着腰间的玉佩,神色莫测:“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做坏事打扰我找人了。” 他又不是傻子,那晚掺和的人可不少,尽管藏得最深的人将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周闲依然找到了那么一点蛛丝马迹。真正害死刘继仁的凶手应该是薛沉渊的人,宁王不过是个背黑锅的罢了。 而薛沉渊之所以会对刘继仁动手也很简单,他和刘昌振也是当年陷害陆家的帮凶之一。想必刘昌振怎么都没想到,三年前的人会死而复生来向他们报仇,所有参与诬陷的人,薛沉渊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皇座之上的那人。 【宿主……你别对薛沉渊太狠了。】系统听着周闲派人盯紧薛沉渊,又想到他最近对薛沉渊的冷淡,没忍住委婉地提醒一句。 我怕你以后后悔到想揍自己! “哪里狠了?我只是让人盯紧一点,免得他来碍事。”周闲挑眉道。上次要不是薛沉渊从中搅局,他才不会错过那位一见钟情的白衣美人。 周闲笑眯眯地说:“系统,你不是应该期待我早日杀死薛沉渊,完成任务,帮你刷业绩吗?怎么突然变了?” 【呃……你要是盯得太紧的话,不利于完成任务,毕竟反派的毁灭值是在剧情里增长的,你盯太紧,他就没机会做坏事,增加毁灭值了。】系统磕磕巴巴地说。 “等我找到人再说吧。”周闲淡淡说道,反派薛沉渊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周闲的监视来晚了一步,真正的薛沉渊早已离开静王府,被人监视的邵华一阵提心吊胆,差点以为是他们刚调换身份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差点就想逃走,好在监视的护卫并没有任何举动,他暂时安心,继续伪装下去。 重阳节还未到来,朝瑶山下已经很热闹,各个道观正在赶来参加罗天大醮,周闲担心生出意外,和其他人提前两天来准备。为保证皇帝安全,早已派兵把守,百姓只能在外围围观,等待皇帝离开才可进入道观。 【系统,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不仅是眼神,包括给人的感觉也不太对劲。 提前来的人很多,各位皇子都已到来,太子自然不例外,与他仅说两句话,便与主持闲聊,言语间颇有好感。周闲注意到太子身旁的一个侍从多看了自己两眼,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系统没感觉到:【宿主,这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呀?他好像没有多看你。】起码它没有注意到。 【看来你的注意力全在热闹上了。】 周闲算是发现绑定自己的系统不仅不可靠,还有喜欢看热闹的爱好。他侧身对亲卫高扬低声吩咐几句,调查清楚刚才那个人的身份。 朝瑶山地脉绵长,与其他山脉相连,即使皇家派兵把守,也难免会有遗漏之处。 一辆马车在赶往另一座山的路上,此山与天一观所在的朝瑶山很近,却隔着一处危险悬崖,明眼人都知道是无法过去的,所以没有人看守。可是薛沉渊却知道一条相通的捷径。 那是他多年前到来时发现的小路,到时候可以借助这条捷径直达天一观,方便他动手。不知是不是他最近诸事不顺,马车才走了一半,就忽然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主子,有马车在靠近!”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兵戈碰撞声激烈,惨叫声响起。 “难道说还有杀手在赶来吗!” 蒋行护卫在周闲身边,王爷心血来潮,就带着他们这一群人往朝瑶山旁边的无名山游荡。路行一半,忽然有杀手跳出来刺杀周闲,两边立即打了起来。 周闲不急,握着随手捡来的剑上,挽了个剑花:“慌什么慌,先把这些杀手杀光,留一个活口就行。” 目前他的人足以对付这些杀手,所以周闲并不着急出手暴露自己,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这群人的目标好像不是自己。 毕竟周闲只是心血来潮地到处巡视一圈,想要找个方便观察的地方,到时候能够一眼找到那位白衣美人最好。而这些杀手明显埋伏许久,目标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不远处的马车好像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缓缓停下车,马车上的护卫已经警惕地将手放在剑柄上。杀手头目看向那辆马车,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们好像刺杀错人了! 这里与朝瑶山不一样,人迹罕至,寻常人根本不会过来,结果今天居然会有两拨人。杀手头目面罩下的表情难看,打了个手势,所有杀手立即与周闲的人拉开距离,开始转移刺杀目标。 “主子,是否阻止他们?”蒋行也猜到这群杀手弄错了人,不过敢刺杀静王,那他们就不能轻易放过! 正主已到,不过一不小心帮人挡灾了,周闲略不爽,笑眯眯地道:“别急,先让他们打一下,两败俱伤后我们再……操!” 周闲的话没说完,山谷间吹来的风越来越大,将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里。 那人依然是一身白衣墨发,面容苍白,唇色极淡,眼眸深沉漆黑,左眼上的红痣好似一滴艳丽浓稠的鲜血,叫人想要伸手抹去。 他的左手拿着一张金色面具准备戴上,另一手握着剑,看样子已经注意到敌人的杀气,也想要出来杀人。 “主子,这些人交给我们就好!” 陆泽知道薛沉渊的性格,低声提醒他一句。 帘子落下,薛沉渊没有说话,也没有朝周闲多看一眼。 第140章 好感 “动手!” 只是一眼, 周闲就感到一阵惊心动魄,好家伙,原来他是给自己未来老婆挡灾了, 那可真是太巧合了! 简直就是象征着他们天生一对,不过敢追杀他未来老婆的人罪不可赦! 双标就是这么果断,说变就变。周闲毫不犹豫下令, 白衣美人只带了几个手下,要真让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伤害到了,那可就太糟糕! 来截杀的杀手人多, 原本足以对付薛沉渊所带的人, 不过因为提前遇到周闲, 反被杀了不少。 如今再想抓住机会解决雇主真正要杀的人, 却没想到刚被他们放过的那群人居然毫不犹豫地朝他们攻来,招招夺命,一时之间杀手呈劣势。 陆泽和陆明都是好手, 将薛沉渊的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杀手头目没有机会靠近。于是盯上了没有被护着的周闲,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抓住这群人的首领的话,就能让他的人停下来,再趁胜追击,杀掉马车里的目标人物! “拦下他们!” 杀手头目眼神闪烁,落在周闲身上, 这家伙明显在走神, 虽然持着剑,但看那不顺手的模样, 大概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否则早已杀了上来。 先拿下这个人,他们获胜的几率就大了不少。 想到这里,杀手头目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直冲周闲而去。 “王爷!”蒋行见状,就要拦下他,却注意到周闲隐晦地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过来。 王爷这是想做什么?蒋行眉头拧紧,时刻注意着周闲,看他动作轻巧地躲过杀手的攻击,越打越靠近马车。静王的身手一般,可就能巧妙地避开,几下没逮住这滑不溜秋的家伙,杀手头目明显也有些恼火,下手越来越狠。 “去死吧!”眼见着对方躲得越来越紧,杀手头目始终拿不下周闲,目光冰冷,身手迅疾靠近周闲,腿部如鞭袭击他的身体,手中的刀朝着周闲的脖子割去。 “多谢了。”然而,杀手头目的腿部还未接近周闲,就看见他的身体忽然朝后飞去,慌张乱挥动的长剑抹到杀手头目的脖子,一股冰凉划过,低缓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笑意。 杀手头目缓缓睁大眼睛,脖子处有什么喷洒而出,刚才还慌慌张张地躲着他攻击的人倒飞出去,嘴角噙着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王爷,我来救你!” “主子小心!” 两声惊呼响起,在众人眼里,周闲是误打误撞地杀掉了杀手头目,然后被他撞飞到马车上。这个意外来得太快,在旁边的陆明不好阻止,也不好对周闲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砸开帘子,哐的一大声,摔进马车里。 “啪!”一块金色面具被冲撞落在马车上,周闲是后背先碰撞到马车里的座椅上,头部却落在柔软的位置。 周闲袭击得太出乎意外,车里的白衣美人正欲躲开,却晚了一步,被他的头部落在腿上。 马儿受了惊,正在动弹,车身摇晃,白衣美人只能急忙抓住窗框,层层叠叠的白色长袖落在周闲的脸上,轻轻扫荡着,白皙精致的手腕与小臂都露了出来,线条流畅纤细。 “……”周闲看得眼都直了,白衣美人的表情倒是镇定,眸光下瞥,精致的眉头紧皱,神色冷淡,冒着煞气:“你躺够了没有?” “没有。” 周闲下意识回答,他躺在白衣美人的腿上,仰着头欣赏对方的美貌,死亡视角依然好看得不可思议,就是肤色白得有些不健康,需要养一下气色。 “滚出去!” 然而没等周闲再多欣赏一秒,白衣美人脸色一黑,伸手推开他躺在自己腿上的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周闲的腰上,给他踢滚出轿子。 “噗!”周闲一撑马车边缘,利索地翻了出去,揉了揉被踢中的腰部,“你踢我这里,多少有点不太好啊。” 很容易一脚把两个人的幸福给踢没有的! “呵呵。”白衣美人捡起金色面具戴上,持剑掀开帘子,一剑朝着周闲杀去。 周闲一动不动,带着杀气的长剑从他脸侧经过,正欲偷袭他的杀手被白衣美人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 “你不怕死?”白衣美人拔出剑血花飞溅而出,他冰冷的视线落在紧盯着自己不放的周闲身上。多看一眼都嫌来气,薛沉渊完全忘不了这王八羔子在静王府说的话,现在又用这种不干不净的眼神看他。 这家伙根本就是见色起意!薛沉渊心中忿忿不平,很想给周闲来一剑,偏偏下不了手。 周闲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笑容轻松:“有什么好怕的?”那么温柔漂亮的美人怎么可能会对他下手呢? “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信任,静王倒是与传闻中的不一样。”薛沉渊收回剑,他虽然武功被废,但也不是完全的废物。周围的杀手已经被解决,原本他们想要留一个活口,却不料对方见势不妙,立即自尽,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调查。 “你认识我?” 周闲盯着薛沉渊,他戴上了面具,看不清楚神色,只剩下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眼熟,但是周闲没多想。之前监察员动的手脚还在,周闲只是觉得薛沉渊认识他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周闲才来了没多久,以前的静王名声非常糟糕,正常人听了都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也难怪他的未来老婆对他横眉冷对,甚至一脚把他踢出马车,看样子是非常讨厌原来的静王。 【系统,你怎么就没给我找个身世干净点的身份啊!】周闲痛心疾首,正式和老婆见面的情况太糟糕,甚至因为原主影响到了未来老婆对自己的看法。 系统闻言,小声嘀咕:【给你也没用……】 这和原主没有任何关系,是宿主自己让薛沉渊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自作孽不可活。 “身为大梁百姓,谁会不知‘大名鼎鼎’的静王殿下呢。”薛沉渊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周闲,他的语气嘲讽,目光不掩饰讨厌,让一个纯洁开朗大男孩的心碎了。 周闲:“……” 好扎心,好痛心,可是未来老婆好漂亮啊! 【宿主,他好像很讨厌你哎。】系统贼兮兮地说着。 周闲:【系统,不想被我揍的话,你现在最好别说话。】 “主子,这群人都是死士。”陆明试图走到薛沉渊与周闲中间,防备地盯着心碎的周闲。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除去静王这个意外,这群杀手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对方是如何知道他们会从这条路走,并且提前埋伏?难道说他们中间有背叛者存在? “小心!”陆明还未想清楚,林中忽然响起“嗖嗖”的细微声音,周闲耳朵一动,猛地把站在马车边的薛沉渊给扑倒进车里。 几支箭深深扎入薛沉渊刚才站着的地方,马儿也被连累刺中屁股,发出长嘶,发疯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主子!” “王爷!” 薛沉渊和周闲的手下根本来不及拦下发狂的马车,藏在暗处的人正在对着他们放箭,气得蒋行眼都红了,想要追上去,却没有机会。只能与陆明、陆泽等人联手寻找放箭的杀手,先杀敌人,再追上马车。 而马车上,周闲紧急扑倒薛沉渊,在砸进车厢里时,急忙护住了怀里的美人,后背比刚才更重地撞上座椅。 “砰、咔嚓!”两个人的重量不轻,座椅发出咔嚓一声,他们把硬质木头都给撞碎裂,周闲疼得表情一扭曲,手掌却扣着薛沉渊的后脑勺,压在怀里,另一手揽着他的腰身,死死护住。 周闲甚至还有闲工夫苦中作乐,他老婆的腰怎么还是这么细啊?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他什么都没发现。怀里的人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周闲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车身剧烈晃动,薛沉渊抓紧他的衣服:“周闲,你怎么样了?” “还行,你要是亲我一下,我肯定更加轻松了。”周闲眨了眨眼,就见薛沉渊面具下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拉开他的手,“快放开,我出去控制马车!” 不过是刚认识就能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这家伙果然是个非常好色的登徒子! 薛沉渊对周闲的印象分疯狂下降,心中的怒气也在下降。失控的马在山上狂奔,已经接近前方的悬崖峭壁,薛沉渊紧急控制,还是不行,周闲从马车里出来,行动有些缓慢:“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跳车!” “你身上的伤……啊!”距离悬崖峭壁还有一段距离,薛沉渊仍然在试图控制。毕竟周闲刚才撞的那一下不轻,再来一次,这家伙怕是得废掉,跳车不是个明智之举。 “时间不多,别试了,我护着你。”可是周闲不想继续耽误下去,强行扯掉薛沉渊手中的缰绳,毫不犹豫地把他抱进怀里就跳车。 这一回周闲做足了准备,抱着人都能安稳落地,与刚才被杀手头目给踹飞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薛沉渊只感觉到身体一轻,就轻轻松松地落地,周闲背后的马车还在疯狂地朝着悬崖狂奔,根本无法阻止。 “噗通!噗通!” 薛沉渊的心还在急促跳动,他望着周闲,他的表情和之前见到的漫不经心模样完全不同。 在皇宫、静王府时,周闲看人的目光都很淡漠,完全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事物的目光。尽管他在笑,眼里的笑意却没有感情。 可是现在却有些过分炙热,和他曾经梦到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热梦境非常相似,一度让薛沉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喉咙发紧:“你……” “糟糕,我现在不良于行,你必须负责!” 周闲没等薛沉渊把话说完,抱着他往地上一坐,摸着自己发麻的腿部,唉声叹气起来。 发麻的腿与青紫的后背,应该能够让未来老婆把他给捡回家养伤了吧? 140-160 第141章 小三 上一秒情绪还有些波动, 下一秒就见到周闲耍无赖,直接把薛沉渊心中的悸动给弄没了。 薛沉渊眼神一冷,就想从周闲怀里起来, 偏生对方环着他的腰身,死紧,根本扯不掉:“放开!” “不放, 你先负责再说!” 周闲算是看出来怀里的人对自己硬是没一点好感,估计是原主的名声太差,导致对方看自己不顺眼。 原静王, 你害我啊!周闲心中抱怨, 死缠烂打,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黑锅, 还试图让别人背负。 薛沉渊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坐在周闲的怀里,手上刚要用力推开他,就看到周闲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一副疼得厉害的样子。 想到这混蛋刚才好歹救了他, 薛沉渊又松了几分力道,面具下的眉头紧紧拧着:“你到底想怎么样?”周闲现在这样,和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好好一个尊贵的王爷,非要做出这种姿态! “当然是负责啊。”周闲一脸理所当然,“我可是为了你而受伤,你应该把我带回家,好生照料。” 然后他就有可趁之机登堂入室,勾搭怀里的未来老婆, 让他知道自己和传闻里的静王可不是一样的, 他是个好人,值得信任! 薛沉渊:“……” 然后趁机调查他是谁, 发现身份后,立即向当今天子禀报,好给自己争一份功,对陆家余孽进行清除。 薛沉渊很想阴谋论,扯了扯嘴角。怀疑周闲是认出他的身份,可是这家伙又好像不是这样,他也说不准,还没想好,就听到有人朝这里走来,听动静应该是他们的人。 “快放开,他们来了。”薛沉渊提醒周闲,不想被手下人发现自己和静王厮混在一起。 周闲试图谈条件:“你先答应?” 他挺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生怕一放开他就溜走。 真难缠! 薛沉渊一皱眉头:“行,我答应你,现在快放开。”没有时间纠缠了,暂且先应下,找到机会,他就逃走,才不管和周闲这王八蛋定下的约定! “这样多好啊。”周闲不知道薛沉渊的想法,松开了薛沉渊的腰,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沉渊飞快起身,没有回答周闲的问话,犹豫一瞬,低头看他:“站得起来吗?” 刚才周闲救他一命,薛沉渊再生气也不能把他弃之于不顾。 周闲不诚实地摇头:“不太行,可能得麻烦你扶我起来……” “王爷,您没事吧?!” 周闲的话没有说完,一道充满担心害怕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大群人哗哗地跑了过来。刚把手伸出去的薛沉渊把手给收了回去,语气轻快:“看样子用不着我扶你了。” 话音刚落,高扬就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扶起周闲:“王爷,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身体可还安好,我们已经拿下射箭的杀手,但跑了一个,属下已经派人去搜查,一定会拿下那个家伙!” 周闲磨了磨牙,微笑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蒋行看了一眼那一身白衣的清瘦男子,戴着面具看不见脸长什么样子,不过看这身形倒是与王爷之前形容的像了个八九分,再看王爷刚才对这人护得紧,百分之百就是王爷派他去寻找的人。 原来真不是鬼,而是人。蒋行暗自吐槽一句。 “高扬,你莫要妨碍王爷。”蒋行给了高扬一个眼色,低声提醒,又把他拉到后面,免得坏了王爷的好事。 陆泽、陆明等人也赶了过来,见薛沉渊身上无伤,松了口气,又戒备地看向静王。 狗皇帝的儿子,他们没有一点好感,要不是周闲刚才救了主子,两方现在肯定会针锋相对起来。 薛沉渊对手下人轻轻摇了摇头,提醒他们不要与静王的人争锋相对,当着众人的面,对周闲谢道:“方才多谢静王殿下救命之恩,在下无……” “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周闲嘴快抢词。 薛沉渊:“……” 手有点痒,这人真是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一本正经! 他的手下更是一阵沉默,陆泽额角青筋一跳,放在剑柄上的手没忍住收紧,发出轻微嗡鸣声。 “王……王爷!” 蒋行一阵无语,你这样说话,很容易导致双方打起来!难道是想强取豪夺地把美人给抢回王府吗? “抱歉,失礼了,不过一句玩笑话,请不要在意。”周闲微微一笑,他就皮这么一下,便不再多说,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薛沉渊的马车刚刚跌落悬崖,他们的马车倒是还好,于是周闲邀请薛沉渊一起离开:“不知……公子想去何处,我可以送你一程。你也听见了,那群刺客跑了一个,很有可能还有袭击,我们一起的话,比较有保障,而且你刚才答应过我……” 现在人这么多,白衣美人又明显有些羞赧,不喜被人看到他们亲昵。周闲只能收敛着暗示对方,薛沉渊真的不想看懂周闲的示意,但一想对方肆意妄为的性格,又只能作罢。 “主子,别去,绝对有问题!” 陆泽对这个嘴花花的静王没有一点好感,不说在宫中把人抢走干扰计划,还囚禁薛沉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薛沉渊气得厉害,甚至牵连自己。 “无妨。”事到如今,也不好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薛沉渊看了周闲一眼,“那就劳烦静王殿下送我一程。”看来这家伙没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这次意外遭遇刺杀,多少有点令人生疑。周闲暂时不关心这个问题,蒋行试探地问了两句,陆泽等人什么都没有透露,看着蒋行等人的目光非常不善,明显充满防备。 他们下山的路上没有遭遇到任何意外,逃走的刺客也从他们派去的搜寻的人手上逃走,不知所踪,只得暂且作罢。 重阳佳节将至,朝瑶山下已经有小贩在售卖茱萸相关的物品,一道普普通通的身影藏在人群中,跟着攀爬朝瑶山。半山腰的天一观已经被重兵把守,不过并未刁难平民百姓,那人潜入其中。 太子正与主持商量结束,方才注意到身边少了一人,叫来亲卫询问:“李先生呢?” 亲卫回答:“李先生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下属不听指令离开,换作不好相与的主子肯定会大怒,太子却一派和煦:“李先生的身子确实有些虚弱,是孤忘了这一点,不该让他这般疲惫。”他思忖半晌,令人去带随行的太医看一下李先生。 偏僻的厢房里,一人身上带血,低声禀报:“李先生,计划失败了,静王也出现在无名山上,并且救走了薛沉渊。” “又是静王?他去那里做什么?”李先生眉头皱得很深,眼神闪烁。 那人回答:“他好像是在寻人,带着亲卫到处走。您派的人以为他们就是目标人物,所以提前动手,没料到居然会是静王……” 静王好歹是大皇子,身边高手如云,若不是这次出行只带了一部分,怕是在动手那一刻,第一波杀手就会全军覆没。后续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也相差不大,只逃了他一人。 “薛沉渊……这命真好!”李先生暗自咬牙切齿。 这个世界意外太多,本想等人来到太子手里,就抓住机会,弄死反派,却不料被那个废物王爷给劫走了,错失良机。第二次,想要借助剧情预判,在无名山上刺杀反派,结果静王中途又杀了出来,救走薛沉渊。 【宿主,反派的毁灭值没有达到100%前,你对他下手,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完成任务评分下降。】 李先生冷笑:【下降就下降吧,我又不在乎,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杀死薛沉渊,反正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 他又没有强迫症,S级的评分对他没有太大吸引力。与其让反派成长到难以杀死的地步,不如靠着对剧情的预知,提前解决掉反派,不仅造福世界,也造福他这种没有强迫症的任务者。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吩咐你。”李先生收敛想法,令刺客先下去。他会继续研究剧情,寻找到杀死反派的机会,已经失败了两次,他不能再失败下去,否则薛沉渊会成长到无法杀死的地步。 【251,静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脱离剧情控制?按照原剧情设定,他根本不会带走薛沉渊,就算带走也该杀了对方!】李先生有些不解。 系统251回答:【不建议宿主总是参考剧情,人都是多变的,剧情是死的,要知道蝴蝶效应。】 他的宿主总是喜欢利用剧情预知,提前杀死反派完成任务。但当剧情发生变故时,就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怕是这一回很容易被入侵者解决。 这一想,系统251暗自叹气,它没有告诉李先生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宿主,甚至连监察者也来了。就因为这位宿主没有应变能力,监察者看了两眼,就不准它泄漏信息,免得被入侵者预判。 但现在来看,对方怕是已经搜寻抓住宿主的尾巴了。 果然还是应该学一下另一个部门,找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人做宿主,以另一种方式来完成任务更好。 和这种将任务当作游戏的宿主来行动,多少有点让系统251厌烦。 “阿雪,这里就是你家吗?” 马车一路进入郊外的一座宅院,白衣美人住得比较偏僻。周闲追问了一路他的名字,薛沉渊忍无可忍,冷冰冰地挤出“阿雪”两个字,不愿告诉周闲全名。 周闲也不在意阿雪的隐藏,只怕他编个假名骗自己。不过一听到他说出“阿雪”两个字,周闲就知道稳了。 “嗯,既然答应会‘好生照料’静王殿下,我自然不会亏待殿下。”阿雪平平淡淡地说,“不过我夫君不喜家中有外人,只能委屈殿下在此居住了。” “夫……夫君?!!”周闲原本还笑眯眯地盯着阿雪,当听到他那句话时,表情骤然一僵,瞳孔震颤。 “……” 阿雪也是被他盯了一路,心中忽然出现的一个想法。毕竟某人的眼神太直白,明晃晃地对他有意思,并且试图死缠烂打,还不如找个好的借口,把周闲给敷衍过去。 但就这么羞耻地说出来,阿雪多少有几分尴尬,早知道干脆说“妻子”算了,可惜嘴太快,没拦住。 都怪面前这混蛋在梦里逼着他叫过好多次,害得他说得太顺口。 年少时的梦太古怪,各种错乱虚幻的环境,人还是那个人,场景却一直在变。 有时候在床上,有时候在各种陌生的地方,就连头发也时而长时而短,衣物也变得奇怪,不是正常人能穿出去,甚至还能看见象征着皇权的龙袍被丢在地上,他红着眼喊身上的人“老公、相公、夫君”等等称呼。 “你骗我吧?” 周闲表情严肃地上下观察阿雪,敏锐地发现他眼中一丝尴尬。 阿雪想着春梦,试图冷静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羞赧,道:“我何须欺骗静王殿下,这种事情,您一查就知道。” 周闲原本还怀疑阿雪是在骗他,可再仔细观察阿雪的表情,面具遮挡着看不见。可是阿雪柔和动情的眼神却做不了假,睫毛在轻颤,带着些许水光,连耳廓也渐渐被染红,明显是想到了自己的爱人才会有的反应。 周闲:“……” 他捂着胸口,所以,我是穿越来做男小三的吗? 第142章 人妻 静王府里, 周闲坐在荷花池边,望着水中的鲤鱼,他终究是没强留在那座宅院里, 毕竟阿雪根本不打算亲自照料他,那就没有必要了。 站在他身后的蒋行犹豫开口:“王爷,其他人已经动身了, 再慢一些,可能赶不上……” “蒋行,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周闲忽然开口打断蒋行的话, 语气幽幽。 “呃……”周闲这话还真是把蒋行给问懵了, 有点无法昧着良心说周闲是个好人。 以前那些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的行为就不说, 最近看似修身养性, 其实昨天就盯上了别人的妻子。 王爷一从别院离开,立即派人去调查清楚“阿雪”的事情,这倒是比较难查, 好在他们手段不凡, 查出不少东西。 阿雪是贤妃洛冰凝的表哥应书君的妻子,应书君早年沉溺于情色,但遇到阿雪之后就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勤学苦读,终于在殿试中拿下第三名的好成绩。并且带着妻子来到京城,只是这世道对他们有些苛刻,所以一直隐瞒着。 不过王爷好像打死不接受这个消息,果断派人去应书君的老家去调查, 不过这一去一回怕是要三个多月。 “蒋行, 我不是好人。”周闲倒也不用他回答,沉吟半晌, “我觉得他也对我有意!” 周闲一晚上没睡着,睁着眼睛看房梁,琢磨了许久,总觉得阿雪应该也对他有那么点意思,要不然昨天也不会让他抱这么久。 全然忘了是自己搂着不放。 蒋行:“……王爷,您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吗?”比起有点恋爱脑上头的周闲,蒋行反倒觉得“阿雪”和他身边的人都很不正常,陆泽和陆明不像是普通人,有些作风让他觉得有点眼熟,很像是将士出身。 周闲点头赞同:“当然不对劲,他对我有意。”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蒋行不好回答关注点在另一个方面的周闲,系统却无所畏惧,语气严肃:【宿主,我劝你自我意识不要太好,而且你应该是个品德优良的好人,不能去做小三,撬人家的墙脚!】 “应书君不是个良配,他今年已经三十三岁,早年还沉溺于情色,阿雪才二十岁!他整整大阿雪十三岁,都能给阿雪当爹了,不出意外,肯定是他趁着阿雪年纪小,所以拐骗那么美好纯洁的少年!”周闲冷笑一声,时而皱眉不悦,时而神色冷冽,多少有几分神经质。 系统:【……】入侵者的恋爱脑真可怕,要是让他知道阿雪是反派薛沉渊,那还得了。 “应书君,等我慢慢解决吧,蒋行,现在那家伙应该已经随太子前去朝瑶山了吧?”周闲问道。 蒋行点头:“嗯,应探花已经在朝瑶山,王爷,您打算何时前往朝瑶山?” “我不去了,你们帮我盯紧那家伙,待我去应府一趟。” 周闲一听,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准备去爬个墙,顺便挥舞一下锄子,挖个墙角。 他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喜欢的人,就算阿雪已婚,也决定不能放过,更别说应书君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必须让阿雪看清楚那家伙的真面目,投入自己的怀抱里。 【宿主,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系统幽幽说道,最起码在周闲眼里,现在的阿雪可是别人的妻子,觊觎人妻,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真是道德败坏! 而它就是被这样的周闲欺骗,把这人绑定成宿主,引狼入室. 应府较为偏僻,周围都是清贵的文官,正逢重阳佳节,应探花又在朝瑶山上,府内较为清静。 “阿泽,你有事吗?”薛沉渊刚服完药,就注意到陆泽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还沉浸于昨天薛沉渊说的话给他带来的惊恐,陆泽犹豫着开口:“少将军,您昨日为何要对静王撒那种谎言……” “阿泽,提醒你一件事,即使是私下,也切莫再叫我少将军。”薛沉渊将药碗搁在桌面上,又饮一杯温水,冲散嘴里的苦涩,随手丢一颗蜜饯,“以防隔墙有耳。” 周闲不像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人,昨夜就派人来府上打探,幸好他们早就做足准备,暂且应付过去。 不过当夜就有人从静王府离开,看那趋势是打算去扬州一探,不知道是否能够瞒得过去。 薛沉渊思忖半晌,估计是不能。昨天找的借口,就差点没让周闲把他给吃了。那双眼睛夹杂着笑意时,确实很令人欢喜,可是凝聚着冰冷锐利之意时,也让薛沉渊一阵毛骨悚然。 “少将……主子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陆泽也想起静王昨晚盯着应府牌匾的眼神,顿时打了个激灵,谨慎地点头。 薛沉渊现在已经出现在静王面前,如果一不小心透露了,那他们很可能全部完蛋了。 “近来,静王的风评是不是变得更加糟糕了?”薛沉渊想着周闲在外面越传越离谱的名声,性格暴虐残酷,荒淫无道,还喜好滥用酷刑、残忍好杀,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拖走杖毙,甚至当街强抢民妻。 连上次花舫起火,也有人说是静王故意点燃的,他甚至派兵围住河道,不准所有人离开,想要看着他们被活生生烧死…… 真是越传越离谱的名声,在百姓眼里,静王已经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光是听到名号就怕得瑟瑟发抖。 陆泽原本还想重新问薛沉渊为什么要撒谎,听闻这话,便道:“最近的情势确实不太对劲,阿明之前去查看一番,发现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主子,你觉得背后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要阻止静王登上皇位吗?” 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周闲能够坐上龙椅的机会很渺茫。天顺帝扶持他和四皇子起来,也不过是用来压制太子,达成平衡,避免太子在他还未去世之前,就觊觎皇位。 “京城这趟水倒是越来越浑浊,不过也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薛沉渊捏着无名指,摩挲上面的红痣。 其实他怀疑暗中推波助澜的人是周闲本人,毕竟物极必反,当周闲的名声离谱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引起文人的质疑,就连名声也更容易扭转。 只要等周闲再出现在文人、百姓面前,稍微表现得好一些,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扭转他现在的口碑。 在许多人眼里,好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会变成坏人。而坏人却只要做一件好事,就能被称为浪子回头。这世道对好人总是过分苛刻,对坏人却没有什么要求。 薛沉渊垂着眼,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他本人,毕竟周闲得罪了太多人,薛沉渊都能给他列出一大堆。 首先可以排除太子本人,太子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过他背后那些人就不一定了。宁王也有可能,毕竟这位皇子表面温和斯文,实则很容易意气用事…… 他们还在谈话间,门口传来脚步声。大门未关,一名长相秀气的女子抱着药箱走了近来,细声说道:“主子,差不多已经到了午时,您可以准备药浴了,阿泽,你去帮我打一下热水吧。” “没问题,阿蕊。”陆泽利落地跑出去,欧阳蕊打量了下薛沉渊的神色,又帮他把脉,“主子,您确定要加强药效吗?您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药浴过程会很……” “无妨,能早点恢复就是好事,阿蕊,就麻烦你了。”薛沉渊道。 欧阳蕊摇头道:“主子不必这般客气,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与师兄早就死在匈奴手中,现在能够帮助您,我们都很高兴。” 当初他们与师父云游四方、到处行医,却不幸遇到匈奴屠村,师父为护百姓身亡,若非薛沉渊的到来,恐怕他们也难逃一劫。 陆泽和其他人很快将热水打上来,欧阳蕊往里添加药物,浓郁、苦涩的药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主子,我们就在门外等待,需要添加热水时,您再让我们进来。”陆泽说了一声,推着欧阳蕊往外走,“这次不用施针,你就和我一起在外面等吧。” 薛沉渊在条件充足的时候,一向很讲究,这满屋子的药味够呛人,药效也比以前更强,还是不要盯着比较好。 “你别推我呀。”欧阳蕊皱眉拉了拉陆泽的手,没拉动,扭头对薛沉渊道,“我过一刻钟就进来看看您的情况,哪里不适,或者药效太强,就大声一点,我马上就会……” “好啦好啦,主子不会怕这点疼的,等他叫你再进来。” 陆泽觉得欧阳蕊担心太过,薛沉渊狠起来的时候,被匈奴捅了一刀,都能以一打五,砍死三个,跑掉两个。虽然事后差点死掉,但好歹还活着,根本不需要他们担心。 “是个人都会怕疼,你以为谁都像你粗神经吗?”欧阳蕊打开他的手。 寻常人怎么可能不怕疼,只是没有依赖的人,必须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足够坚强,所以不能说疼而已,说了也只会徒增麻烦。 看着再厉害的人,也是会怕疼怕苦。 “真希望他别这么累。” 欧阳蕊有些担忧地低声喃喃。她帮不了太多,只能尽量改善一下汤药的味道,给薛沉渊提前准备点蜜饯。 陆泽靠在柱子上,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要不是出了那一茬子,现在就是主子用‘应书君’的身份,亲自去实行计划了。” 欧阳蕊:“你没听我说话吗?”这是想把薛沉渊累死吧? “听啦,但根本劝不动,除非你能强行把他给绑起来,否则事情没有结束,他就永远不会停止。”陆泽耸了耸肩,“现在除了贤妃娘娘,谁能劝的动呢?” 不为牺牲的陆家军与边疆无辜惨死的百姓讨回公道,薛沉渊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欧阳蕊靠着柱子蹲下身体,小声说:“真希望来个人,把他绑在床上好好休息算了。” 陆泽掏了掏耳朵:“你在白日做梦,信不信他扭头就把那人给剁……啊!” 陆泽话没说完,欧阳蕊猛地站起身,一个右勾拳把他砸飞到院子里,“白痴,我说话的时候,你别泼冷水!” 没脑子的家伙,陆家藏着的精锐小队都这么傻吗? “嗯哼!” 加强效果的药浴威力不小,筋骨皮肉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疼痛如电流朝着四肢蔓延。 薛沉渊疼得发出一声闷哼,额头浮现汗珠,十指死死捏住浴桶边缘,指尖发白,手背绷紧爆出青筋。 尖锐的刺痛穿梭在体内,他的身体在颤抖,连大脑都变得不清醒,连门外陆泽发出的惨叫声都没听见。 趁着还有意识,薛沉渊拿过毛巾,喘着粗气,准备张嘴咬住它,免得疼得叫出声。可是止不住的声音溢出,动弹一下都耗费不少力气,他仰头靠在浴桶旁边喘气,想要缓一下—— “砰!” 就在这时,合拢的窗户猛地被人撞开,一道身影带着煞气闯了进来,薛沉渊被惊醒过来,仰头看着遮掩住亮光的人,对上一双泛红、冰冷的双眸,浑身冷气,像极了一尊暴戾残虐的煞神。 但是刚一看清楚屋内的情况,来人咻的一下捂住眼睛,指缝大开,眼珠子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不……不好意思哈,我跑错地方了,不过……阿雪,你怎么能白日宣淫……呸,大白天的洗澡呢,害得我一个黄花大闺男看见你的身体!” 正在药浴的薛沉渊:“……” 那么高大挺拔的男人羞涩、扭捏、娇滴滴地说着这样的话,他差点背过去,真是好一个神经病的黄花大闺男! 第143章 共浴 “黄·花·大·闺·男?”薛沉渊一字一句, 差点没气笑,“你看够了没有?” 他盯着周闲看似捂眼睛的举动,实则指缝大到眼珠子都可以掉出来, 有必要表现得这么直白吗? 周闲正欲开口解释,门外忽然传来欧阳蕊的声音:“主子,你没事吧?一刻钟已经到了, 我现在进来看看情况。”她好像有些担心薛沉渊的情况,已经轻轻推开门,发出细微声响。 “!” 薛沉渊泡药浴的地方在里屋, 靠近窗户一侧。原本紧闭的窗子被周闲撞开, 房间里的屏风上挂着几件白色衣衫, 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薛沉渊看着傻愣愣站在这里的周闲,恨不得踢他一脚。 “你快出去!” 薛沉渊压低声音赶人,药浴颜色深浓, 他并不担心被周闲看光身体, 裸着的上半身更是不在意,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移不动眼睛、走不动道。 “行,我先离开一下。”时机错误,周闲摸了摸鼻子,看着满脸羞红的薛沉渊,容色动人,当真不想离开。尤其是他的头发不小心散落到光滑的肩头,墨发沾在修长的脖颈上, 周闲这才注意到薛沉渊的锁骨上也有一颗红痣, 还挺好看。 他磨磨蹭蹭地要离开,但一走到窗户处, 瞧见有人走过,立马条件反射地把窗子合拢,薛沉渊一惊:“你做什么?” “有人,我出不去。”周闲说,他一出去,就得被人发现他在爬薛沉渊的窗户。 薛沉渊闻言脸一黑,门外的欧阳蕊已经走到外屋,好像在取药,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他压低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快想办法离开,绝对不能被人看见!” “因为那个什么应书君?”周闲幽幽开口,酸溜溜的一句话。 谁管那玩意儿,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他的假身份罢了。但薛沉渊冷笑:“当然,那是我夫君,请静王自重!” 好,更酸了! 于是,周闲忧心忡忡地开口:“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自重,绝对不能让你被误会!” “男子的名誉大过天,虽然我不在意爱人是否爬墙,但是我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毕竟这世道的男人和我不一样,我只要我的妻子开心,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一脸为薛沉渊着想的表情,担忧地道:“你的‘夫君’肯定不像我这样能够接受一切,为你着想,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名誉的,可是外面有人,直接跳窗肯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让你‘夫君’误会了,那我就是死千次万次都不能赎罪。” 你夫君不像我,只会心疼别人妻子。 薛沉渊:“……” 他被周闲这一壶绿茶灌得沉默下来,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现在该躲哪里呢?你这间房间可真是空荡荡,无处可逃。” 周闲像是即将被捉奸一样,慌得一批,到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最后目光落到房间里唯一可以装人的浴桶。 薛沉渊一看他这眼神,就欲开口:“你……” “不不不,不可以,躲在这里面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你不可以邀请我进去!”周闲立马捂着眼睛,伸手朝着薛沉渊狂摆手,一脸坚决拒绝共浴。 “有夫之夫不能和别人共浴,否则我高尚的品德和英俊的外貌、挺拔的好身材都会被毁掉的!” 薛沉渊被他一番乱拳打得哑语了,直接气笑:“周闲,你有病吧?” “主子,你在说什么?” 薛沉渊刚把音量提高,在外间的欧阳蕊就恰好听见了,惊得他连忙说:“没事,我刚才在自言自语。” “哦,那我马上就进来。”欧阳蕊还以为他是疼得神志不清,连忙抓紧时间准备东西。 你别急着进来,先让我把这神经病给对付了。 薛沉渊很想这样说一句,眼下没办法了,他冷冷地盯着周闲:“把衣服脱掉,赶紧滚进来。” 薛沉渊终究是不想被人发现静王和他共处一室,眼下确实没有躲藏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药浴,颜色深浓,根本看不清楚水下的情况,浴桶很大,再装一个人,虽然很挤,但也没有问题。 “啊?”周闲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扭扭捏捏地矫情说道,“这样不好吧,会被你‘夫君’发现哎,虽然我不介意,但是他一定很介意。” 好辣眼睛,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再拉踩一把不存在的人。 薛沉渊有点不想看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在那里佯装矫情,吐了口气:“你别装了,赶紧给我滚进来,大夫马上就要进来了,我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和你共处一室。” 都是两个男人,他有的,周闲也有,有什么好矫情的? “所以就强迫良家妇男和你共浴吗?”周闲委屈。 薛沉渊呵呵一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 周闲继续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以不符合表情的速度,快速脱掉衣服和鞋子。 薛沉渊见状,嗤笑一声:“身体还挺老实的。”嘴上和表情装个不停,身子却相当诚实。 周闲叹气:“谁让强迫我的人是你呢。” 薛沉渊:“……” 他还想警告周闲,可欧阳蕊已经快要进来了,薛沉渊只好让周闲快点:“赶紧!” 周闲把衣服快速绑成一堆,精准丢到房梁上隐藏,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里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 薛沉渊听到动静,猛地一回头,屏风后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主子,我进来了。” 欧阳蕊开口,薛沉渊的心脏疯狂急促跳动着,周闲只留了穿在里面的裤子,赶在欧阳蕊过来之前跳进浴桶,温热的身躯蓦然贴了过来,薛沉渊浑身都紧张到绷紧。 “冒犯了,仅此一次。” “别废话。”薛沉渊比他还急,见周闲吸好气,直接压着他的头往浴桶里塞。 “咕嘟!” 周闲猝不及防地被压入水里,浴桶虽然大,但是挤入两个成年男性还是艰难。可也比空荡荡的房间好,窗子不能出去,室内无躲藏的地方,薛沉渊的浴桶是个不错的主意。 薛沉渊用力太大,把周闲的脸都贴到自己身上,脸颊贴着腰腹处,两手穿过腰两侧,环抱着他,像是缩在他的怀里一样。 “……” 刚刚,周闲好像呛到了吧? 薛沉渊有些心虚地想着,但没时间多想了,欧阳蕊已经进来了。 “呀!怎么溢出这么多,主子,你这是在水里打仗吗?” 欧阳蕊刚绕过屏风,就看到满地的水,吓了一跳,随即目光怜惜地瞧着只剩个脖子和头留在水上的薛沉渊,肯定是疼得厉害才这么激烈! “抱歉,这次药效出乎意料的强,可能不用第二次了。” 薛沉渊镇定地与欧阳蕊对视,虽然药浴的颜色很深,可他还是一阵提心吊胆,伸手压着周闲埋在腰腹的头,避免头发飘起来。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忘记泡药浴的疼痛,发软颤抖的双腿分开,给某人留出一部分空间,可是接触到的皮肉都过分滚烫,灼烧着身体,连骨头都酥软发痒了。 “主子,您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呢?” 欧阳蕊皱着眉头打量薛沉渊,本以为他会疼得脸煞白,可是好像有点不对劲,向来苍白的脸颊好像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连眼神也有些闪烁。 “大概是你看错了,今天这药浴效果不错,你先出去吧。我感觉好像好了许多,再过一会儿就起来,麻烦你让人准备一下热水。”薛沉渊维持着冷静的姿态说道。 欧阳蕊闻言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既然您觉得没问题了,那我帮您把一下脉吧?” “……” 薛沉渊眉心一跳,水下的人环着他腰身的手在收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憋不住气了。心脏始终不平静,跳动得太快,一旦把脉肯定会被欧阳蕊发现:“待会儿吧,我现在想先从水里出来,清洗一下身体。” 他略带歉意地说道,欧阳蕊也不强求,以为他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也行,我让陆泽给你拿热水过来。” “多谢。” 薛沉渊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欧阳蕊离开屏风,并贴心地帮他关上门。 这才放开抓紧的某人的头,“哗啦啦”一声响,周闲从药浴里伸出头,抓过薛沉渊放在浴桶旁边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脸,呼吸粗重:“这姑娘也太能说话了吧?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把你憋死最好!”薛沉渊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冷笑一声。 周闲看着他,幽幽叹气:“我倒是不介意憋死,可是我怕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呀。泡个药浴泡死个人,万一你就此心神难宁,日夜难寝,那该怎么办啊? 我会很愧疚我的死亡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我死是小事,你要是睡不着了,导致身体虚弱,那就是大事了。” 他一脸惆怅,好像真的只担心薛沉渊的身体情况,这种话听得薛沉渊一愣一愣的,嘴角抽搐。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算了,还是别和他计较,要不然显得自己也不太正常。 薛沉渊扶额道:“王爷,你赶紧离开吧,今日的事情,请勿泄露出去,我不想让我夫君知道这种事情,你我本就不该有任何瓜葛……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本不想计较,奈何对方听着听着,对他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薛沉渊毛骨悚然。 “阿雪,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看光了我的身子,居然又不想负责,明明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周闲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双眼睛偷偷地观察着薛沉渊的神情变化,试图寻找薛沉渊对他有意思的证据,苍白湿润的脸颊酡红,漂亮的眼睛泛着红晕,连耳尖也带着红意,明显比昨天说到“夫君”时的反应更大。 薛沉渊:“……就当我求你了,不要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可以吗?” 周闲:“……” 威力有这么大吗? 薛沉渊拍了拍他的脸,冷静自持地从浴桶里站起来:“赶紧走吧,没人了。” 周闲一发癫,他就演不下去了。 “哦。” 周闲趴在浴桶边缘,看着薛沉渊扯下屏风上的白衣裹住身体,坦坦荡荡的行为毫不遮掩。 但耳朵还是有那么点红的。 第144章 替身 重阳佳节, 又逢天一观举行罗天大醮,当日朝瑶山上热闹非凡,因有太子与其他皇子听令, 提前安排,一切顺利进行。 天顺帝难得出现在罗天大醮上,并未遇到任何刺杀和意外, 夸赞太子几句,又责骂了几句一点都不管事的静王周闲,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去哪鬼混, 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早知如此, 他还不如派宁王和太子一起去朝瑶山。嫌弃归嫌弃, 看到周闲这般废物的模样, 天顺帝其实很安心。 毕竟周闲不仅是他的皇长子,身后还站着张家和陇西的百年氏族,身份地位都不亚于太子, 若非他常年打压, 即使周闲没有脑子、性格糟糕,也有无数人想要投靠于他。 徬晚时分,假扮“应书君”的人和其他手下回到应府,向薛沉渊汇报情况。 “计划还算顺利,其他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即使发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猜不到我们这里。” “那可未必。”薛沉渊摇了摇头。 无名山上的埋伏让手底下的人怀疑自己人中出了叛徒,薛沉渊暂时压下这件事情, 并未透露出去。不过他心中也有相同的疑虑, 所以思忖之后,放弃最开始时的刺杀行动, 他怀疑有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那天如果不是周闲恰好出现,为薛沉渊挡劫,以幕后那人安排的杀手,很有可能会导致他死在无名山上。 “主子,您是在忧心刘昌振与宁王一事吗?” 陆明注意到薛沉渊有些走神,以为他是在想这件事情。原先的计划因意外而搁浅,但他们的其他行动并未停止下来,刘继仁死亡的“真相”已经被放在刘昌振面前,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重阳节,天一观举行的罗天大醮表面看似正常进行,实则暗潮汹涌,即使没有他们的干扰,局势也已经发生变化。 陆泽摸着下巴道:“主子,您觉得刘昌振会不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知那个狗皇帝?让他帮刘继仁主持公道?” 刘昌振能一路爬到神策军中尉,深得狗皇帝信任,对他也相当忠诚,是他脚底下最忠心的一条狗。 当年发现狗皇帝想要做的事情时,刘昌振为讨帝心,让自己的儿子刘继仁去做监军。没有经验的人瞎指挥,害得薛沉渊差点战死,若非薛沉渊与手底下的将士不听指令,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估计这个世上早就没他这个人了。 薛沉渊摇头道:“不会,刘昌振虽然忠心,但也善于审时度势。这件事情若真放到明面上,天顺帝为了平衡,也只会轻拿轻放,甚至责怪刘昌振掀开真相,而不是为他主持公道。” 他轻笑一声,声音冰冷:“当今天子可没那么好心,刘昌振比谁都懂天顺帝的冷血无情。所以他不会傻到现在就与宁王起冲突。他现在可是天顺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也知道天顺帝为何会暗中扶持宁王起来,一旦他试图打破天顺帝的平衡,这份信任就会荡然无存。” 到时候,不仅刘继仁白死了,就连他刘昌振也会失去帝王的信任。这对于一个宦官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尽管他掌握着神策军,但天顺帝才是他背后的真正靠山。 “那以主子你来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陆泽问道。 一旁用着“应书君”脸的人在欧阳蕊的帮助下,终于卸下面具,他盯着水面上的精致柔美面容,笑道:“我觉得他肯定会投靠静王,阿雪你之前说过,杀死刘继仁的那个夜晚,静王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却隐藏了下来,想必他也想让宁王与刘昌振斗起来。” “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以来,连我也看走了眼,静王才是这座皇城里藏得最深的。”流光轻轻抚开耳侧的发丝,面容雌雄莫辨,貌若好女,“他今天看我的眼神非常可怕,总觉得脖子有点凉。” 罗天大醮的现场非常热闹,可是流光却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对别人的恶意总是非常敏感,所以发现了周闲看自己的目光。 说不上有多么友好,平静的眼神不断在身上徘徊,时不时落在后颈,流光有一种对方想要砍了自己的感觉。 流光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看向薛沉渊:“阿雪,你是不是得罪了静王?我觉得有点危险,下次还是你自己去扮‘应书君’,应付静王吧,他对‘我’的恶意有点大。” 那种平平静静的眼神实在是称不上友好,流光有一种自己抢了静王的媳妇的感觉,再联想到薛沉渊之前的安排…… 啧,静王眼光还挺好,居然看上了“有夫之妻”,着实符合他不像样的性格。 陆泽下意识说出口:“主子,该不会是因为你上次骗他的那个谎言……” “阿泽,你先去帮阿蕊把水给倒了。”薛沉渊快速打断陆泽的话,他不想再提这事,心中多少有几分窘迫感。 “流光,你先回摘星楼吧,国师那个老东西还没彻底被我们掌控,你盯好他,接下来暂时用不着你了。”薛沉渊把众人都给安排好,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昨天药浴时发生的事情。 以周闲的性子,薛沉渊也说不好他会不会对“应书君”下手,最好先找个借口,远离那个家伙,再亲自扮演这个身份。为此,他得去找邵华,弄个长期点的面具。 入夜,月色凄凉,水面波光粼粼,池子边的凉亭里,周闲正在对月独酌。 系统看不下去,说:【宿主,你一个现代人一定要学古人装逼吗?】 大晚上,一个人吹着风喝酒,也不嫌无聊? 不就是薛沉渊不想搭理他,周闲又看到应书君回府,试图翻墙找“阿雪”,结果府里到处都是人,周闲根本进不去应府。 【统子,你少说几句话吧,我心情不好。】周闲幽幽说道。早知道,他今天就该宰了应书君。 之所以没宰,并不是因为系统不断在他耳边反复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唤醒周闲内心深处的美好善良。而是他从“应书君”身上琢磨出点不对劲,才暂时没对他动手。 【那我再给你背几遍价值观?】系统试探着问道。 周闲拒绝:【别了,我已经足够友善了。】 系统价值观念得太多,给他一种熟悉的怪异感,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在疯狂给别人放价值观,甚至逼迫对方反复背诵。 周闲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没想起那就是没做过,估计是记错了,那便不妨碍他觉得这样的行为不要脸! 系统吐槽一句:【宿主,你对自己的错误认知越来越厉害了,滤镜也越来越深了。】 “王爷,薛沉渊带来了。” 在周闲和系统闲聊的时候,蒋行把人给带了上来。 “来了,过来坐坐,陪我喝几杯。” 周闲立即扭头朝薛沉渊招了招手,笑容和善的模样差点让薛沉渊以为自己刚换回来,就被看穿身份。 “不知静王殿下唤奴才过来,可是有何事需要吩咐奴才做?”薛沉渊温顺地给周闲下跪行礼,语气相当轻柔,带着一丝感激,“前些日子,多亏了殿下帮奴才请了太医,奴才的身子才好得这么快,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奴永生永世难忘……” “打住!”周闲喝了点酒,有些熏熏然,可是被薛沉渊一堆感激的话说下来,人都清醒两三分了。 这反派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周闲这几天光顾着阿雪那边,把这人给丢到一边,今日才想起还有一个反派藏在自家府里,准备把人叫上来看看情况,结果还是那副德行。 这家伙下一句不会来个以身相许吧?周闲心有所属,可不想听到其他人也这样说。 “静王殿下?”薛沉渊惶惶不安地抬头看周闲。 作为阿雪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甚至对周闲爱搭不理。但扮演身为太监的薛沉渊,他就得仔细些,不能暴露身份。 刚才过来的时候,薛沉渊就已经揣摩好怎么做表情、怎么说话,根据前两次的经验,他这样一说,周闲应该就会把他赶走吧? “你的眼睛……” 周闲拧紧眉头,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在后面,亭子上的灯笼轻轻晃动,夜风微凉。亭内昏暗,薛沉渊的身形瘦削,神情惶然,有那么两分像阿雪,却又给人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眼……眼睛?” 薛沉渊捏紧手指,他是与流光、邵华专门学过易容方面的技巧,由细节开始一点点改变,即使身形相似,却也会因为气质、举止而显得天差地别,不会被轻易发现共同性。 但眼睛却是唯一的弱点,尽管眼型可以改变,可是眼睛却无法改变,但少有人会这么认真、仔细地去观察别的眼珠子吧? “啪!”周闲一拍手掌,吓了薛沉渊一跳,以为周闲发现什么,却见他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算是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不错了!” 薛沉渊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和阿雪的眼睛非常相似,周闲很喜欢。 “看在你这双眼睛的份上,陪我喝几杯酒吧?”周闲多看了两眼,觉得甚像。 【宿主,你这是在玩替身呢?】系统越看越觉得周闲的行为怪异,这家伙不会认出薛沉渊了吧?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玩替身,就是觉得顺眼。”周闲不知系统想法,笑着说道,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意,没有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引得薛沉渊惊愕看他,暗自狠狠捏了一把衣角,心里冒出一句瞎子。 却又庆幸他没认出,可心底深处仍然有那么几分不悦,相当矛盾、复杂。 【那看来,你是喝醉酒了?】系统瞧着他的脸,怀疑周闲醉酒了。 周闲没搭理它,招呼薛沉渊一起来喝两杯:“酒量如何?” 薛沉渊回神,他不知道周闲忽然叫自己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只得谨慎行事。 薛沉渊考虑到自己的酒量和传闻中周闲的酒量,担心醉酒说错话,又必须遵循设定好的人设,只得说道:“殿下,奴才的酒量可能不太好,喝醉后可能丑态百出,如果殿下不介意,奴才会尽力陪殿下多喝几杯。” “无妨,只要你酒后别扑到我的怀里,试图以下犯上就行。”周闲哈哈大笑道。 他发现今天的薛沉渊比之前老实一点,没有再对他动歪心思,非常不错,反派就是要有反派的样子,别对有夫之夫下手。 薛沉渊保持着微笑:“……您说笑了。” 真是没救了。 还好周闲没发现他的身份,要不然情况更加不妙。 “没说笑,我认真的。”周闲一脸严肃道。 他从来不拿自己的处男之身开玩笑,他的所有都必须留给老婆,所以提前给心怀不轨的反派打个招呼最好。 第145章 纠正 “来喝一杯吧。” 周闲给示意薛沉渊坐到对面去, 隔着一张桌子比较安全,免得被这个喜欢藏藏掖掖的反派坑一把。 薛沉渊听话地坐好,周闲便给他倒了杯酒, 酒香浓郁,是难得的好酒。他低着头,语气卑微:“怎能劳烦殿下倒酒, 还是奴才伺候您吧。” “喝你的,离我远点就行。”周闲可不想他站到旁边倒酒,谁知道薛沉渊会不会忽然脚滑摔进他的怀里! 周闲觉得反派真是能屈能伸, 也是装虚伪的一把好手, 难怪在原剧情里能够走到最高位, 掌握生杀大权。就是可惜现在被他困在了静王府, 要不然按照薛沉渊的本事,怎么都能把京城搅乱。 “人与人之间,要注意距离。”周闲想了想, 又语重心长地警告心怀不轨的反派。 他双标地选择性忘记自己第二次见到阿雪的时候, 就摔进对方的马车里,头都往人家大腿上枕了。 薛沉渊:“……殿下说得对。” 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薛沉渊低眉顺眼地听静王殿下教训,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家伙要是真注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不会第二次见面摔他腿上,第三次见面就脱掉衣服钻他浴桶里了! 真是一个不要脸、还不知道见外的家伙。 但周闲也是真的危险,薛沉渊原本真打算像之前那样,让周闲把他给赶走, 免得继续待下去, 暴露些什么。 毕竟这人傻归傻,深不可测也是真的。 “薛沉渊,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周闲没头没脑地夸了他一句,又示意薛沉渊把酒喝掉。 “殿下的称赞,令奴才感到三生有幸。”周闲究竟想要做什么? 薛沉渊摸不着底,听话地把酒喝了,入口辛辣,带着浓郁的酒香,口感丰富细腻,让人回味无穷,是非常难得的好酒。流光曾经带着这酒让大家一起品尝,名为千日醉。 听这名就知道这酒后劲很足,眼见周闲又给他倒了一杯,薛沉渊心中不妙,传闻中的静王酒量很好,而他的酒量……是经常被身边人嘲笑,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把他给灌醉吧? 周闲已经喝了一瓶千日醉,脸颊只带着一点薄红,正笑眯眯地给他一杯接着一杯倒:“我很喜欢聪明人,正好你就是。” 他越说,薛沉渊越不想喝了,怀疑周闲会不会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毕竟这一句句话实在是意味深长,总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薛沉渊向来能忍,可是看着对面眉眼带笑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又想起前两次与周闲的暧昧相遇,忍不住流露出一些本性:“殿下,你今夜叫我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渐渐失去刚才的谦卑,带上一些怀疑,音量慢慢提高。 “不要想太多,我没想要做什么。”周闲用手支着下巴,丝毫没有对薛沉渊逐渐露出的真实面目感到意外,“太子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想去他身边吗?” “什么?” 【什么?!】 他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让薛沉渊和旁听的系统都一阵惊愕,周闲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他送给太子吗? 【宿主,你真的打算把反派送走吗?】系统的语气很震惊,带着一丝心虚。 周闲没搭理系统,继续道:“本王听说了,太子很喜欢你的丹青,如果当初本王没有出现的话,你应该会被太子带走。” 很好,薛沉渊肯定了,周闲没认出他,但也发觉他不对劲,现在是想要祸水东引吗? 薛沉渊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好周闲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薛沉渊端起,猛喝进去,举止中多了一分不属于他的潇洒:“殿下,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想将奴才送给太子殿下吗?” 老虎就算是装成了病猫,但本质依然不改。 亭子里夜风凉飕飕,薛沉渊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晦暗的双眸盯着再次满了的酒杯,澄澈的酒液映射着模糊不清的面容。 周闲听出薛沉渊声音里的不悦,说道:“怎么,你不觉得太子是个很好的主子吗?” 他这可是在顺薛沉渊的心意,放他继续去走原来的剧情。 【宿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系统摸不着头脑,好几次欲言又止,冷汗狂流。现在的它什么都怕,已经能够预见周闲发现真相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送他去走剧情。】 周闲不急着说话,给薛沉渊思考的时间。从他知道任务机制、遇到阿雪之后,就打算这么做了。 【初始任务时间只有一年,我要的不止一年。】周闲说。 再继续把人困在静王府,毁灭值不会改变,所以必须让薛沉渊去走剧情。周闲会在背后根据情况干扰,等了解毁灭值的变动因数之后,再想办法掌控薛沉渊和他的毁灭值。 这样一来,他才能在这个世界拥有更多逗留的时间。 系统脱口而出:【你不继续卡我的bu……】bug了吗? 好在它反应神速,硬生生把话给吞回去。 系统差点忘了,入侵者的bug已经被监察者发现,并且暂时控制住。现在周闲的记忆、能力都没有恢复,当然得另想办法,走正规渠道卡bug。 “奴才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在奴才眼里,殿下才是最好的主子,奴才一切都听主子的吩咐。” 薛沉渊被风吹得大脑清醒,控制住心里的不爽,恭顺地回道。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他不给周闲面子,现在轮到周闲不给他面子了。 “你愿意就好,过两天,本王会安排好。”这位反派果然还是很想去太子身边搞事情。 周闲啧啧点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不好意思哈,兄弟,为了我的幸福,你先帮忙一下。 等我琢磨透了毁灭值,就把你接回来,陆家的事情,我也会帮你。毕竟我老婆很有可能是你那边的人。 阿雪和应书君有关系,而应书君是贤妃的表哥,贤妃又是薛沉渊的姐姐,这一个关系链下来,周闲反应再慢都该发现他们之间有问题了。而且应府的戒备相当森严,不像是普通探花郎的府邸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即使派去应书君老家的人还没回来,周闲已经猜测到阿雪很可能和应书君一样,都是薛沉渊手底下的人,他们都在为陆家和边疆百姓讨回公道。 这样一想,周闲便忍不住对薛沉渊的态度好一点,这人很可能是自己老婆的上司。 现在还没有了解情况,周闲还挺担心薛沉渊对阿雪说不利于自己的话。 薛沉渊从周闲的举止中读出一股异样的尊敬,别扭极了。他垂着眼帘,低声道:“奴才遵命。” “别这么客气,多喝点。” 周闲一直在给薛沉渊倒酒,他一个人都喝了快半瓶千日醉。酒的后劲慢慢来了,脸颊泛红不明显,唇瓣还沾着酒液,一双漂亮的眼眸轻眨两下,有些湿润,望着周闲的目光渐渐多了些一抹幽怨。 从遇到周闲这个王八蛋开始,他就变得不对劲了。 薛沉渊本该死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但他侥幸未死,从此便走上了为所有人讨回公道的道路。 三年以来,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情绪变得如一潭死水,却在遇到周闲那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年少时的夜夜梦境足以让一个少年人心生情愫,总觉得命运将他与另一个人纠缠在一起,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只会被那个人牵动心情。 时隔多年,当他真正在现实遇到那人时,薛沉渊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周闲好像也对他有些异样的举止,从花舫上的惊鸿一瞥后,这人就在暗地里寻找他。 第二次见面,周闲就对他死缠烂打,再到第三次见面时的暧昧遭遇,薛沉渊怀疑周闲和他一样,也曾在梦境相见,所以才做出这么不要脸的行动。 “你怎么这么看我?” 周闲注意到薛沉渊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心里突突跳了两下,薛沉渊该不会又想要勾引他吧? 这位反派真是一点都不正经,不像他家阿雪!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洒落,从靛蓝色的衣衫慢慢移动到苍白的脸颊,薛沉渊喝醉了,脸颊酡红,眼神湿润,带着难言的情愫。 尽管这张脸很普通清秀,可是那双眼眸却漂亮得像是承载着星辉,又像静谧深邃的海洋之眼,直勾勾地盯着周闲的时候,给他看得向后退了退。 “你退什么?”薛沉渊歪了歪头,眉头轻皱,声音冷淡又带着一抹低低的嘲笑。 换张脸,这家伙早就扑了上来。真是个色欲熏心的家伙,和他坐了这么久,居然一点不对劲都没有察觉到。 “预防万一,免得你以下犯上。” 周闲一脸正气地看他,才半瓶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了?要不是顾忌阿雪,周闲都想让薛沉渊跳水冷静一下,别这么喜欢走歪门邪道,正经的反派可不会做这种事情,希望他回头是岸。 薛沉渊撑着脸看他,表情浮现出一抹疑惑:“以下犯上?静王殿下,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吧?” 他什么都没说没做,周闲怎么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上次还好说,不小心跌倒在周闲的腿上,薛沉渊无话可说。 这次只是多看两眼罢了,周闲就自动给他扣上了心怀不轨的标签,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倒他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本王是个守男德的人,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我的未来妻子,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周闲一脸深沉地开口。 他的眼睛很尖,薛沉渊表情一变,他就知道他试图勾引人了,要不然干嘛用这双眼睛这么看人! 薛沉渊嘴角一抽:“男……男德?” 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 周闲目光谴责地看他,好似在看个不守男德的放荡男:“看在你喝醉酒的份上,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夜色已晚,别总想着勾引良家妇男,你去休息吧,我也要休……你做什么?!” 话没说完,周闲已经大惊失色,只因薛沉渊气笑了,忽然走到他面前说:“想纠正你一件事情。” 薛沉渊半靠在周闲面前的石桌上,垂眸看着他,表情冷淡,眸光深沉,再无方才伪装的怯懦,修长白皙的指尖随意勾起酒瓶,身形清瘦却多了潇洒风骨。 另一手执着酒杯,酒瓶倾泻液体注入杯中,洒落几滴在手上,长袖缓缓下滑堆积在手肘间,他的手臂线条流畅而有美感,透明的水蜿蜒流下,泛着水光。 月光落在薛沉渊的身上,无端多了一丝暧昧色欲,姿容普通却因那双眼眸生辉,他苍白的脸上勾着一抹笑容,轻易地撩拨人心:“殿下,您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勾引吗?” 他真的受够了周闲这张破嘴! 第146章 玷污 薛沉渊正作势要喂他酒, 周闲就落荒而逃了。 临走前还不忘甩下狠话:“等你清醒了,本王再找你算账,连男德都没有的家伙, 真是放荡不堪!” “嘁。” 本要喂到周闲嘴里的酒拐弯喂到了自己嘴里,薛沉渊轻轻嗤笑一声,看着周闲逃走的身影, 悠闲地靠在石桌上,眸中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夜风吹动灯笼,光辉摇曳, 表情半隐于黑暗中, 衣衫勾勒出的身形清瘦修长, 极具潇洒风骨, 犹如一阵摸不着猜不透的风,无影无踪,唯独脸上笑容有些深。 真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 中看不中用。不过走了也好, 省得他继续听那张破嘴说话。 果然还是不能让周闲发现他的身份,要不然周闲方才的态度就不是避如蛇蝎,而是迫不及待等他自投罗网了。 薛沉渊为自己斟酒:“白痴一个。” 清雅浅淡的嗓音随风而去,渐渐消散,与阿雪的无两样,可惜该听的人没听见。 【这家伙,有几分午夜凶零的气质!】 周闲跑得飞快,心脏砰砰直跳。还不忘留两个人注意薛沉渊的安全, 免得这个醉鬼跌进水里淹死。 不过周闲仍然一脸不善, 毕竟差一点就被薛沉渊蹭到了。好在他反应及时,才没有被薛沉渊给玷污, 要不然就对不起阿雪了。 “好个心思不纯洁的反派,一天尽会动那些小心思,为勾引本王真是不择手段,要不是顾忌他与阿雪的关系,本王定不轻饶……” 系统听他一路念念有词,眸中带着醉意,眼神与见到阿雪时差不多,只是周闲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动:【宿主,你还好吧?】 监察者之前动的手脚并未全部被清除,周闲尚未发现薛沉渊与阿雪是一个人的真相,潜移默化的力量能够让他忽视真相,却无法控制本能。 不过这样称呼薛沉渊为午夜那什么凶零,周闲这张破嘴要是敢说漏嘴,系统觉得他完蛋了。 “没事,就是这个反派有点可怕。”一举一动都很诱人,有那么几分像他老婆,幸好周闲心如铁石,及时脱离现场,没有当场翻脸。 好端端的学人家老婆做什么! 周闲走在廊道里,手掌搁在胸膛前,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系统,我好像有点不正常。】 【没有啊,你哪里不对劲了?】系统没敢让他发现,转移话题道,【你和薛沉渊注意点距离就好。】 “等把他交给太子,就没问题了。”周闲没有多想,自诩刚从午夜凶零手中逃生,心有余悸。 系统犹豫半晌,劝道:【那个……要不,宿主,你还是别这样做吧?把反派控制在手里比较好,放到太子身边,很可能出现意外。】 现在不知道真相的你要是把老婆放走了,等你知道真相,我觉得我和监察者都得死。 周闲摇头,坚定道:“如果那家伙刚才没有勾引我,我还能考虑一下,现在绝对不行!薛沉渊对我心怀不轨,我不能留他在身边。” 薛沉渊手段不简单,即使被困在静王府,外面的局势仍然被他操控着。宁王已经被刘昌振盯上,动了不少手脚,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两方已经暗中争斗起来,只是不敢拿到台面上斗,免得被天顺帝发现。 【他……哪里勾引你了?】 系统终究是没忍住崩出这么一句,分明是你自己的本能作祟,怎么看薛沉渊都觉得心动! 讲真的,薛沉渊要不是忍无可忍,哪里会出此下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系统从未看过周闲这么迷的人! 诚然有监察者动手脚,但周闲自身问题也很大。系统想起自己恢复的部分记忆,发现周闲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不要脸,明明最开始还是挺正经的人。 【统子,你难道没看见他之前的行为举止吗?】周闲谴责的目光落到系统身上,【他居心不良,无时无刻都不再想要勾引我,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生病时还想摸我大腿,更别说刚才都快坐到我腿上了!】 系统:【呵呵,那你这眼睛真尖。】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毕竟我的眼睛就是尺。”周闲说。 他是个守男德的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薛沉渊玷污:“要是阿雪能够来勾……投怀送抱就好了。” 周闲幽幽叹气,尚且不知阿雪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朝思暮想的人刚才确实勾引了他一把,而他跑得比鬼还快,以至于不久后知道真相时,为此后悔无数次。 系统:【……】 你可真行啊!. 现今的京城暗潮汹涌,宁王这几日被刘昌振这条阉狗盯得死紧,他的一个得力助手甚至被刘昌振的神策军给抓住,寻了个借口折磨而死。 先前宁王派人去救,也被刘昌振扯着大旗,轻飘飘地拒绝,宁王明面上没说什么,实则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251你瞧,故事的发展还是在按照原剧情走,你说的蝴蝶效应并没有这么厉害。】一直躲在太子身后的李先生暗中注视着局势变化,发现宁王与刘昌振已经在反派的挑拨下斗了起来,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从系统251给的剧情里再次寻到机会,这一次必然要杀死薛沉渊,解决掉这个世界的危险,也完成他的任务。 系统251道:【宿主,不要小瞧任何人,将原剧情奉为圭皋,否则,你很容易死在这里面。】 李先生若能脱离剧情去看,会发现现在的局势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危险,靠着“预知”是没有用的。静王和薛沉渊都已经发现有人藏在背后,怎么可能还按照原剧情走下去。 【251,应该我劝你不要小瞧我才对。】李先生微微一笑,【这一次可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 他研究许久,终于找出了好几个漏洞,如果不出意料,反派薛沉渊,甚至宫里那位贤妃娘娘都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我们那位天命主角好像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吧?”李先生走到庭院中,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笑意渐浓,“现在的他,好像才十岁。” 张不拜,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南张北陆中的张家之子,性情桀骜不驯,未来的大梁战神,不过眼下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他既是静王周闲的表弟,又最崇拜陆家的那位白衣少将,手中甚至留有一幅白衣少将的画像,将其奉为最崇拜的人,却不知以后最厌恶的宦官也是他。 【宿主,我劝你别乱来。】系统251听到李先生提了张不拜,数据飞快流窜,立即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李先生说:【251,我也劝你别干扰我做任务。】 他这一次的计划只要成功,就算是薛沉渊再聪明强大,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是有静王这个变故存在,也保护不了他! “啊嚏!” 一位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人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喷嚏,用手指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说我坏话?难道说表哥已经知道我马上要回到京城了吗?” “你这话的意思是表哥说你坏话咯?等回京,我可要告诉表哥哦。”从马车里伸出一个头,女孩精灵可爱,笑嘻嘻地望着张不拜。 张不拜哼哼一笑:“我可没说这话,三年不见,你就想着告状,表哥可不一定会搭理你。” “略略略,表哥才不会这样呢!”张不雯对他做了个鬼脸,把头给缩了回去。 静王性格虽然嚣张跋扈,但对待自己的两位表弟表妹却相当好,与对待亲兄弟截然不同,再加上他们长年不在京中待着,距离让这份感情变得更加美好,以至于张家的两位孩子都很亲近静王,并不轻信外面的传言。 武宁候夫人见状暗叹一口气,等到休息时,将张不拜唤到身边。 “娘,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张不拜好奇问道。 武宁候夫人顿了半晌,终究是没忍心让一腔期待的他与静王注意距离。等到回京以后,不拜自己用眼睛、耳朵发现事实之后,自然会疏远静王,只拍着他的手,低声道:“不拜,你那幅画一定要藏好,莫要让任何人看见,知道吗?” 如果可以,武宁候夫人希望张不拜把画像销毁掉,可那画是张不拜挚友赠予,又有武宁候开口,才得以留下。 张不拜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极深,甚至出现忿忿不平的神色:“娘,不过是一幅画,何必藏成这个样子?明明爹都说了,陆家绝对不可能背叛大梁,其中肯定有……” “不拜,慎言!” 武宁候夫人不待他说完,就打断道:“小心隔墙有耳,听好娘的叮嘱,等进入京城,你一定要管住你这张嘴,否则我张家都会因你而亡!” 陆家已经亡了,如今的张家就是天顺帝的眼中钉,一不小心就会走上陆家的后路。 “是,我会记住娘说的话。”张不拜在外野惯了,但对上母亲,还是很听话,被训得垂头丧气,有点想爹了,不过武宁候却会迟一些才回京。 “还有两日就能回到京城了,你听话些,不要闯祸。”武宁候夫人叹气道。 张不拜点头:“嗯。” 等回京了,他就先去找表哥,问一下他的传言怎么变得这么恐怖了。 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自己,周闲准备去找太子。 他说要把薛沉渊交给太子并不是开玩笑,世人皆知太子喜爱丹青,因顾忌天顺帝收敛了几分,偶尔还是会邀请几位画师、好友欣赏画作,甚至举办一个赏画会。 太子性情温和,不喜奢华。即使举办赏画会也不过是小办,对想要借机送礼的人向来不客气,以至于风评不错。 周闲特意选了那一日登门造访,太子有些意外,但看到他身后的薛沉渊时,眼中闪过喜意。 “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周闲假意不知他今日开赏画会,直言不是谈话的好时候,说完就准备离开。 太子看了一眼薛沉渊,出声挽留:“难得大皇兄到来,眼下虽不是谈话的时机,若皇兄不介意,正好孤今日举办赏画会,不如一起欣赏一番?待赏画会结束之后,再行商谈。” 太子对丹青的喜爱已经达到痴迷的程度,碍于天顺帝才收敛几分,看到薛沉渊这样一个丹青手落到周闲手中,心中多少有几分遗憾。 只是他生性不喜与人争抢,不涉及原则,便不愿起纷争,偏偏带走薛沉渊的又是周闲,只好放弃,不过今日说不定是个让周闲放手的好时机。 “李先生,孤令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太子看向一旁的李先生。 李先生笑道:“太子殿下,还请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第147章 尊卑 薛沉渊在丹青一道的确非常擅长, 毕竟他的外祖父就是有名的画师,母亲也精于此道。从小耳濡目染的薛沉渊自然也不逊色,尤其山水画, 对边疆地形更是了如指掌,善于以地形困杀敌军。 周闲故意在太子开赏画会之时到来,也有让薛沉渊趁机表现之意, 好让太子向他开口要人,他也借此机会,让薛沉渊回到原来的剧情上。 不过一切的进展没有这么顺利, 一个意外来客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李先生给太子带来了一位客人, 在看清楚那人时, 太子几乎是惊喜地道:“柳晨云先生, 李先生居然将您请来京城了!” 来人风尘仆仆,面容沧桑,颇有风骨, 却让薛沉渊表情微变。一直暗中盯着他的李先生见状, 嘴角微微勾起。 “李先生,没想到你居然给孤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太子拍了一下李先生的肩膀,笑容爽朗。 柳晨云,薛沉渊外祖父的弟子,一手丹青让太子神往许久,只是一直居于苏州,不轻易离开,李先生这一次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让这人愿意来到京城。这人看似重情重义, 实则无情无义, 在陆家出事之后,便与师父恩断义绝, 大义灭亲,导致薛沉渊的外祖父身亡。 “在下得太子殿下重视,自然要想尽办法报答殿下。”李先生恭敬道。 若非如今京中的事情绊住薛沉渊,柳晨云早就死在薛沉渊之手,只不过薛沉渊比起杀死他,更乐于折磨他,所以才让李先生寻得这个机会把人请来。 而目的自然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机拆穿薛沉渊,毕竟薛沉渊的画或许能瞒过很多人,但绝对瞒不过同门的师伯,如果被看见作画过程,那更加逃不掉了。 “柳先生,没想到你居然来京城了,真是令人惊喜不已,在下一直非常仰慕柳先生,对您那幅‘游春图’相当喜爱,想要向您请教一番。” “不知柳先生可还记得在下,六年前,我曾在苏州与您见过一面,一隔六年,让人感慨。” 在座的人都是同道中人,见到书画大家柳晨云,一个比一个惊喜,若非碍于太子在场,早已凑到柳晨云面前,问个不停。 “诸位客气了,能与各位在此相见,是在下的荣幸。”柳晨云面带笑容地与众人闲聊。 来这种赏画会就是容易被人忽略,周闲坐在一旁,都快要被人遗忘了。听这群人的话,新来的也是为画家大手,不知道薛沉渊能不能打败对方,让太子舍下脸要人。 “怎么了,你的表情看着好像不太好?” 周闲本来不想搭理薛沉渊,但扭头一看,他的眸中黑压压一片,就下意识地问出口。 这话刚一说出口,周闲就心生悔意。不是,他关心这个心怀不轨、一天到晚尽想勾引他的反派做什么? “多谢殿下关心,奴才并没有不好。”薛沉渊神色平静,心中却在翻江倒海。前日底下有人来报,柳晨云失踪,本以为是受不了折磨,所以逃走了,薛沉渊派去的人到处寻找,没想到居然跑到了京城。 再看如今的形势,薛沉渊有一种藏在暗处的人已经看穿他的身份,一切都是为他所设的局。 太子邀请这么多人来赏画,又有柳晨云到来,便邀众人作画。重阳本就是登高戴茱萸赏菊的好节日,如今离重阳刚过没几日,院中各色秋日花盛开正艳,便以秋菊为题。 李先生看向懒散地坐着的静王与站在他身后的薛沉渊,思忖着开口:“先前听闻太子殿下提过,静王殿下身边也有一位极善于丹青的画师,技艺巧妙,甚至不逊色于柳先生,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见画作。” 他慢慢将话题引导到周闲和薛沉渊身上,静王的名声虽然可怕,但在场的有太子能够压制,加上他最近又很安稳,一直没闹事,最初看到他的众人都渐渐松口气,忽略他的存在,认真赏画。 不过要让他们去与静王说话,众人多少有点胆怯,只敢恭维,不敢多说,讪笑道:“静王殿下手底下能人无数,想必技艺高超,倒也在意料之中。” 柳晨云不是京城人,不清楚这里的事情,周围吹捧厉害,让他十分不悦。 柳晨云目光落在薛沉渊身上,知李先生将自己与一位宦官对比,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哦?诸位这样一说,在下倒是有些意外,在下虽自认算不上什么大师,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这位……公公不知师出何门?有何画作?” 他看似客气,实则语气清高,多少有几分恃才傲物,但在众人眼里合情合理,毕竟柳晨云也是如今大梁数一数二的画师,薛沉渊却名不见经传,甚至是个阉人。 这两人有点来者不善,像是冲着薛沉渊而去。 周闲喝着茶,心情淡淡,好似在看戏,谁有懒得搭理。站在他身后的薛沉渊平静道:“李先生客气了,在下并无师从,只是恰好在画道之上有几分天赋,如何能与柳晨云先生相比。” 早知柳晨云会被人带到京城,还不如提前砍了他那双手,以祭外公在天之灵。 “呵呵,能不能相比,马上就知道了。”柳晨云笑说,“正好太子殿下邀请诸位一起作画,薛公公说不定可以指点我们一二。” 果然与李先生所说一样,这人大概就是个绣花枕头,根本不敢当众作画,那就让他来拆穿吧! 柳晨云已经许久未这般被人吹捧,从被邀请前往京城,又被太子如此尊敬对待,一时之间心情有些膨胀,潇洒一笑便道:“劳烦拿笔来,今日便由在下开这个头吧。” “快,为柳先生做准备。”原本太子见他们言语间针锋相对,性情温和的他想开口阻止,可尚未开口,便听见此话,立即将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惊喜交加地令人帮助柳晨云作画。 柳晨云成名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直接当众作画。他的技艺高超,挥墨成画,笔触细腻而入微,将菊花的孤傲高洁都给勾勒出来,画面生动而层次丰富,让旁观者都为之惊叹。 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时,太子更是拍手夸赞,双目放光:“好!实在是太好了,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此画甚美,简直栩栩如生,潇洒而孤高,彰显出秋菊的神韵!” “殿下谬赞了。”柳晨云搁笔一笑,对自己的画作也相当满意,目光落到薛沉渊身上,“薛公公也来指点一番如何?” “哈哈哈,柳先生谦虚了,您的技艺如此高超,哪有人能指点您啊!”有爱画者大笑道,满目欣赏。 有人附议道:“柳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您这画当为极品,若非这赏画会是太子殿下举办的,我都恨不得夺走这画作,日日夜夜观赏。” 李先生笑道:“这秋菊画的确无比精美,不过太子殿下,您说过薛公公的画作也相当优秀,不亚于柳先生,在下认为应该让薛公公也来一试,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薛公公,太子殿下向来欣赏你,相信你也不会让殿下失望的吧?” “是啊,我都不知道听太子殿下夸过多少次了,想必薛公公就算是不如柳先生,也一定相当优秀,倒不如趁此机会,叫我们见识一下。” 在座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高涨,都因柳晨云的画作掀起情绪,情难拒绝,就连太子也期待地笑道:“诸位所言极是,孤曾见到薛公公教十二弟作画,虽然只是简单几笔,但也堪称一绝,画技高超。” “太子殿下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薛公公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见吧?” 柳晨云笑了两声,目光在打量薛沉渊,叫他来的人没有告诉他太多事情,只让他逼薛沉渊当众作画即可。 在柳晨云看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有李先生在背后帮助,又有太子殿下的偏爱,柳晨云不知道这有什么难度。 就连需要注意的静王也全程保持安静,想来还是顾忌着太子殿下,不敢在他兴头上泼冷水。 常年在苏州的柳晨云并不知道京城中的事情,他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柳晨云知道静王嚣张跋扈,却不认为他一个王爷敢冒犯太子。 “……” 满座热烈,薛沉渊暗叹一口气。 还真是冲着他来的麻烦事。 太子情绪高涨,其他人也被李先生和柳晨云提起了好奇心,都想要他作画,明显是在逼他动手,一旦动手,想来他的一些作画习惯根本逃不掉柳晨云的眼睛。 说不定,还会被当场揭穿身份,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究竟是谁已经洞察他的身份,并且设下这个局面呢? 不过要解决也很简单,小事一桩罢了。 薛沉渊垂眸,伸指一戳无聊喝茶、什么都与他无关的周闲,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干嘛?”周闲挪了挪身体,眼神警告他别乱碰未来的有夫之夫。 即使是用手指戳一下也不行!别想玷污纯洁的他。 嘁,还真是来看戏吗?明明也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是针对着他来,这人却一点都不上心,还想继续把他往狼窝虎穴送吗? 薛沉渊面带微笑地开口:“奴才并不在意当众作画,不过由于奴才是静王殿下的人,所以需要殿下的同意才能够当众作画,殿下,您认为呢?” “薛公公说得有道理,不知大皇兄是如何想的。”太子也是被气氛弄得上头,连坐在一旁的周闲都给忽视了。 但这点不能怪他,该说周闲把自己的存在感给降低得太厉害,又正逢热爱的事物,太子没把所有无关事情都给抛之脑后就算不错了。 “如何想啊?我倒是……”无所谓。 周闲摸着下巴,他能怎么想,当然是让薛沉渊当众作画,好好表演一番,再让太子求着他把薛沉渊这个绝世画家让给他。 薛沉渊没等周闲把话说完,不着痕迹地一扯周闲的衣角,用极轻的声音说:“殿下,我不想。” 他顿了顿,又小声说一句:“周闲,我不画。” 小声,但更坚定,和他老婆说话时的口吻像极了! “……” 周闲慢一拍地点头,把茶杯放了回去:“嗯,那就不画吧。” 他默默拉回自己被扯的衣角,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们的小动作有些隐晦,但李先生听见了周闲最后那句话,皱紧眉头,用脚踢了柳晨云一下,提醒他开口。 柳晨云不知太子与静王之间的关系,自以为有太子这个靠山,连静王都不害怕,随意开口笑道: “不过是让下人作个画而已,何必这样扭扭捏捏,静王殿下,这可是太子殿下与在座的各位期待很久的事情,即使是您也不能这样拒绝吧,太子仁厚,殿下也不能不分尊卑……” “铮——!” 柳晨云的话尚未说完,瞳孔猛地骤缩,一把冰冷的长剑猛地从他耳侧迅疾闪过,脸颊与耳朵传来一阵刺痛,他却一动不敢动。 “当啷!”一声,被周闲随手丢过去的长剑插入旁边的桌面,剑柄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本王给你脸了是吗?” 一道冰冷锐利的声音响起,狂妄到不可一世。 让所有正在赏画、起哄的人都浑身僵硬、如坠冰窟,瞬间回忆起静王的可怕,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温度狂降,变得无比死寂。 静王向来阴晴不定、变化无常,可是今日因太子存在、又遇喜爱之物、加之静王近来安分守己、存在感也不强,众人兴奋之下,居然忘掉了这个煞神的危险度!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能拔出身旁侍卫的剑杀人。 “呵呵,真有趣。”原本随性的坐姿变得放肆,阴晴不定的周闲笑了一声。明明还是坐着的姿势,可却无比狂妄,气势嚣张,甚至盖过了太子,他俊美慵懒的面容带着冰冷的锐气,不可一世的尊贵。 周闲盯着两股战战、面色苍白的柳晨云,笑容懒散:“来,继续告诉本王,什么叫做不分尊卑?” 第148章 放肆 柳晨云先前只听闻过一些关于静王的消息, 却没想到他居然真这般暴戾张扬、阴晴不定,当着太子的面都敢拔剑,发起疯来, 没人不怕。 “本王若没有记错的话,你连礼都没有向本王行吧?”周闲的眼神凉得让人害怕。 “跪下。”静王身旁的侍卫闻言,一脚踹在柳晨云的膝盖上, 让他跪倒在地,膝盖砸出响声。 “碰!”柳晨云双腿疼痛,冷汗流出。随着静王这话一说, 在场的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们虽然行礼了, 但是现在静王看着太危险, 不少人都被吓得跪下,“请殿下息怒!” 李先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往太子身后藏得更深, 静王表面看起来平静, 可凝聚的气势与威压简直让人不敢站出来说话。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让静王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动手脚,李先生肯定自己不被打死也会半残! 真是该死的封建制度!李先生一阵汗流浃背,心惊胆颤,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殿……殿下!”柳晨云疼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向太子求救。尤其是他身后的李先生, 若非李先生的人让他一定要逼迫薛沉渊动手, 他也不至于一直抓着对方不放。 原以为有太子在场,谁也伤不了他, 结果谁知道静王对一个小太监居然护得这么紧,不惜得罪太子,也要对他动手! “周闲,你别太放肆!” 太子见状,脸都青了。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周闲这般阴晴不定,毁坏他的赏画会,简直就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放肆?”周闲挑眉看他,眯眼笑道,“太子殿下,本王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这就叫放肆了?本王可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想教一教这位……什么叫做不分尊卑而已,高扬,打断他的腿!” 教训不了背后人,当面跳脸的人,他还是可以教训一顿。 “是,王爷!” 这段时间的周闲终究是太安分,让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错觉。当他这个命令下来时,太子仿佛又看见了过去暴戾狂妄的静王,一旦暴怒起来,除了天顺帝,谁也不放在眼里。 他真是疯了才会把周闲给放进来! 太子感到深深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看向柳晨云身后的侍卫,对方毫不犹豫地听从命令,欲要打断柳晨云的腿。 柳晨云吓疯了,试图逃走,却被静王的亲卫一把抓住:“不,不,太子殿下,李先生救我,我不想被……啊啊!” “住手!”太子大怒道,然而高扬毫不犹豫地打断柳晨云的腿,一声惨叫响起,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瘆,静王果然相当狠厉无情! “太子殿下,属下只听从王爷的命令。”高扬看着痛苦哀嚎的柳晨云,朝着太子一拱手,无视将他围起来的太子亲卫,走到周闲身后。 周闲缓缓站起身,看着满座惊恐、苍白的面容,恶劣地笑了起来:“今日还是打扰各位雅兴了,不过不用担心,本王这就走人,只是太子殿下,下次还是莫要再叫这般不分尊卑、无礼之人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否则,下一回,本王打断的就是他吃饭的家伙了。” “一个无官无爵的下人,见王不拜实为大不敬,理应杖毙,王爷已经是饶过他了。”蒋行冷声道。 周闲的目光从太子背后的人身上轻飘飘掠过,尽显张扬跋扈,“沉渊,走了,今日着实有些扫兴。” “是,殿下。”薛沉渊应道。 实则也是看得一阵心惊,他没想到周闲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留情,连太子的脸面也不给。周闲知不知道这样只会给他已经没有的名声雪上加霜?明日怕是会有一大群人往死里弹劾他! 不过,该说不说,仗势欺人还是有些爽的。起码薛沉渊一点气都没受到,看着自以为是的柳晨云被迫低头、打断腿,有几分神清气爽。 周闲一脸无聊地离开,离开前的那一眼,让李先生背后发凉:静王知道是他在背后操控?! 【宿主,我提前告诉过你,不要小瞧任何人的。】系统251低声警告他。 利用剧情的人,早晚会被剧情反噬。 李先生自以为能够藏得很好,只要躲在背后操控一切,就不会遇到危险,但别人也不是傻子。 在天顺帝故意保持平衡时,只要不危及太子的生命与地位,静王就算是当众和太子起冲突,天顺帝也不会真正地责罚他。反倒是周闲越无脑,他越安心,继续纵容静王和宁王一起压制太子。 上了马车,薛沉渊看着离他老远的周闲,缓缓开口道:“殿下,您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相当不利于您的名声。” 如果周闲也想要争夺皇位的话,继续这样下去对他相当不利,薛沉渊不知道周闲的想法是否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 “那玩意儿不用在意,越糟糕越好。”周闲懒散地往后靠,目光落在薛沉渊身上,提醒道,“提前说一声,你别太感动哦,本王刚才的行为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 “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谁敢在我面前放肆,所以,你千万别太感动,别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 薛沉渊:“……” 他原本正在想怎么帮助周闲扭转名声,一看到他充满戒备的眼神,好像生怕自己觊觎他一样,顿时就气笑了。 对周闲的感动,就不能多留一两秒吗? “殿下请放心,无论如何,我绝对、肯定、一定不会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薛沉渊面带微笑,却隐隐透着一股咬牙切齿。 周闲听出来了,拍掌笑道:“本王记住你的话了,千万别违背,要不然别怪本王冷酷无情!” 薛沉渊这人太诡异了,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周闲必须提前警告他别有歪心思。 “呵呵,殿下最好也和奴才一样,别乱对他人有非分之想。”薛沉渊说。 周闲点头:“当然,你放心,本王是个痴情种,只对未来妻子有非分之想,别的人从不看在眼里。” 薛沉渊压住翻白眼的欲望,你最好说到做到! 系统:【……要死了。】 【系统,你说什么呢?】周闲皱眉看向系统。 系统真诚道:【那什么,宿主,你还是不要随便乱立flag比较好哦。】 【我没有随便插旗。】周闲淡定道,【就是接下来也有点麻烦,薛沉渊的剧情被我搅浑了。】 他刚才差点没把太子给气死,好脾气的人生气起来,可招惹不得,不过得罪太子的人是他,太子应该不会牵累薛沉渊吧? “薛沉渊,你还想要去太子身边吗?”周闲索性问出口,打算听听本人的意见。 薛沉渊当然不想了,原来的计划如果去太子身边更加好实施,可是现在却不一定。柳晨云就在太子身边,背后的人还没抓到,比起太子,静王身边更加安全。 只是薛沉渊也有些问题想不清楚,背后那人能请柳晨云过来,应当是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既然猜出来的话,为何没有直接戳穿他的身份呢? 太多疑点存在,暂时还是周闲身边比较安全。不过刚被周闲气到,薛沉渊并不想直接说自己想要在周闲身边待着,而是模棱两可地说:“奴才是殿下的人,一切依殿下决定。” 那就是想要去了,毕竟他是比较想把心怀不轨的反派给送走。周闲摸着下巴道:“也行,反正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想必太子不会生本王的气,等本王再给你创造个机会吧。” 等他琢磨一下,到时候再提醒薛沉渊那个什么李先生不太对劲吧。 薛沉渊:“……” 你把太子都快气死了,居然还来一句“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可真行啊。 和这人说话,薛沉渊觉得他的脑回路是真惊奇,再多待一会儿,估计连自己都不正常。 等回到静王府,薛沉渊就联系邵华过来和他交换身份,出去透个气。 “静王有这么夸张吗?把你人气成这样。”邵华难得看到薛沉渊这么无语的样子。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薛沉渊换好临时身份就想离开,最近“应书君”的身份遇到了点麻烦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邵华在他离开前,说道:“主子,武宁候府的人已经回来了,今日傍晚时分,武宁候夫人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抵达京城,再过几日武宁候也将赶回京城。” “武宁候居然要回京城?”薛沉渊一听到这话,愣了好一会儿,皱紧眉头,“这种时候回来可不是好事,他是想要给狗皇帝送人头吗?” 南张北陆,曾经两大齐名的武将世家,陆家在三年前被天顺帝连带边疆一起葬送于匈奴之手。而今隔了三年,表面局势渐渐稳定,张家在这种时候回来可不是好事。 天顺帝多年来都想要收回兵权,陆家已经彻底毁掉,如今天顺帝手中掌握着陆家的兵符,还有神策军在手,若非顾忌外敌,估计就连张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薛沉渊的表情微变,想到周闲的所作所为,心中顿时明悟:“难怪他今日会直接招惹太子,想必就算不是我,他也会再找一个借口闹出些事情……” 张家如今就站在风尖浪口,武宁候又是周闲的舅舅,如果这时候的周闲不表现得嚣张狂妄、没脑子一点,估计天顺帝又得犯疑心病,担心武宁候扶持周闲抢皇位了。 “主子,你还好吧?”邵华看着薛沉渊的表情变来变去,担心问道。 薛沉渊摇头:“没事,只是想通一件事情。” 京城永远都是多事之秋,但不管未来皇帝是谁,他都会将天顺帝曾经所犯下的罪行公之于众,为所作所为负责,遗臭千年,承担千古骂名! 翌日,武宁候府。 “娘,你确定表哥今天要来武宁候府吗?我都打算去见他了!”张不拜刚练完武,就从武宁候夫人口中得知个好消息。 武宁候夫人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道:“那你可以准备去见见他了,不拜,别忘记把你的东西给收好!” 她的眉眼间多了一份愁绪,只不过光顾着开心的张不拜并没有发现,乐颠颠地道:“没问题,娘,你放心啦,今日就由我招待表哥吧。” 他才刚回京城一日,正准备广发请帖,找朋友们玩玩,没想到表哥居然这么快就登门造访,真是让人惊喜。 不过娘说得也有道理,他得把东西收好,尤其是陆家少将的画像,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要不然很容易给武宁候府招惹是非! 第149章 画像 自那一日之后, 应府的戒备变得森严,周闲已经接连好几天没见过阿雪,本想着把薛沉渊的事情给处理好后, 就去邀功,可惜还没来得及,张家的人先回来了。 武宁候夫人是女性长辈, 不方便招待周闲,便让张不拜去招待。张不雯只见了一面,尚未多说两句话, 就被武宁候夫人给叫走, 与两个热情的孩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毕竟静王曾经的名声不假, 两个孩子不知道, 作为武宁候夫人的她却是清清楚楚。 “呼,娘总算走了,她刚才在场的时候, 我有好多话不知道怎么和表哥说, 现在好了,该说什么说什么。”张不拜大松口气,一脸惊喜地看向周闲。 原先还有些收敛,该行礼行礼,该称呼称呼,各方各面都做得相当好,但武宁后夫人一离开,张不拜就原形毕露。 “表哥, 原本我还想着找个时间再去拜访你,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好久没回京城, 感觉变化好大,就连表哥看着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张不拜左右打量周闲,觉得很惊奇。 周闲倒觉得眼前这人闹腾得很像哈士奇,难怪会在原剧情里被薛沉渊和流光耍得团团转,于是玩味一笑,道:“本王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么敏锐,一眼看出他不是原主? 张不拜与原主鲜少见面,长年在外,偶尔回来才见上一面,平时也是原主偶尔想起来,就会给自己的表弟表妹送点东西。 原静王虽然讨厌自己宫里那群弟弟,但是对于自家舅舅和他的孩子还是非常不错,感情维系得很好。 【宿主别想太多,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现在的你就是原主。】系统说。 张不拜摸着下巴打量他,许久才说:“你好像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了。” 张不拜现在也才十二岁,直觉敏锐,但也不可能猜出来面前的人早就被替换了。 不过见到周闲之后,张不拜更加不相信外面的传言。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传闻中暴戾无情的静王,估计是哪里出了差错,才把周闲的名声传得这么凶,甚至可以止小儿夜啼了。 眼见张不拜还想和他多聊聊,周闲看了看天色,道:“闲话先不多说,我们先说正事吧,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呢?” 他今晚还要去找应书君,应府最近的戒备太森严,许是阿雪不愿意见他,这让周闲心情很不爽。 他不爽,就想让别人一起不爽,怎么也要给那个用着阿雪“丈夫”身份的人找点事情做。 “表哥,你好无情无义啊,难得我们见这么一场,你都不关心我一下,就只想着父亲给你的东西,好伤我的心啊!” 张不拜还在兴头上,想要和周闲多打听点京中的事情,结果被他这样一拒绝,有些惆怅不满了。 周闲斜眼看他:“表弟,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多了?” 这人完全没有原剧情里的干脆利落,周闲却不是很意外。他猜张不拜能在原剧情里攻破国师流光的心防,估计也是靠的一番死缠烂打。虽然后来流光翻脸不认人了,但不能否认张不拜本事不小。 “哪有,我这是合理的伤心。”张不拜一撇嘴,让其他人下去,他带着周闲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压低声音说道,“父亲还有段时间才能回到京城,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让你读完就烧掉,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包括我也不能看。” 进入房间,张不拜从自己床底拉出一个红木大箱子,用钥匙打开锁,里面堆满了张不拜的宝物。从出生到现在的东西都还在,小孩用的木枪、木剑、鲁班锁等等都还放在里面。 张不拜对着周闲洋洋得意地说道:“我藏得可深了,饶是谁都想不到,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面。” 谁能想得到武宁候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才十二岁的儿子,还是外表一点都不稳重、喜欢闹事的张不拜呢。 【宿主,有他的衬托,我忽然感觉你靠谱好多。】系统开口道。 周闲说:【倒也不至于,他这也挺机灵的。】 张不拜的红木大箱子里放了太多小孩子用的东西,东西都拿出来后,还有一个机关夹层。夹层空间的东西不多,都是张不拜最宝贵的东西,他把要交给周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东西都在这个小盒子里面了。”张不拜说着就要把夹层复原,周闲的目光却落在夹层里的画卷上,随口道,“你怎么还收藏了一幅画卷,不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吗?” 张不拜只喜欢舞刀弄枪,对琴棋书画毫无兴趣,甚至连四书五经也看不进去,唯独能够看进去的是兵书。 张不拜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笑道:“我好朋友送我的,不管是否能够欣赏,都要好好珍藏起来。” “珍藏?”周闲挑眉道,“如果是珍藏的话,这上面可不该有这么多痕迹。”画卷上残留的痕迹,能够轻易发现有人经常拿出来看,而不是收藏起来,一尘不染。 他周闲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强行把张不拜的画卷拿出来看,但这话说出后,张不拜却顿住了。 他慢半拍地开口:“静王殿下,您觉得……”陆家真的背叛了大梁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不拜很想问出这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们张家注定和静王周闲绑定在一起,但有些事情,再好的人之间也不能谈论,可是张不拜很想向周闲问出口。 “怎么不继续叫我表哥了?”周闲走到一旁,打开盒子,表层放着的信封上火漆完整,除了武宁候,他是第二个看到这封信的人。 周闲一目十行地看完信,记下每一个字,便将信封折叠起来,点燃信纸,让灰烬落入香炉之中:“怎么一直不说话?” 张不拜没有收拾红木大箱子的东西,拿着那幅画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迟疑地道:“我在想一件事。”很多人都不敢问出来的事情,父亲也不敢问,可是张不拜却想要问出来。 “看你这表情,是有事情想要和我说吧,过来讲。”周闲反客为主地招呼张不拜坐过来,桌上的茶水还是凉的,却适合现在的天气。 张不拜拿着画卷走过去,递给周闲:“静王殿下,你先看一眼,我再说。” 张不拜想好了,如果周闲的态度不好的话,他就不说出心里的想法;如果周闲可以接受的话,他再说出来。 “你还真是扭扭捏捏。”周闲觉得这小孩烦恼起来,麻烦事情也挺多,随手接过画卷,并不当回事,甚至还有闲心喝杯凉茶,才展开画卷。 这是一幅线条简易、却动态感十足的水墨画,画上是一骑着烈马的少年,白衣风华,他的神韵和情态被画师捕捉,通过细腻的笔触描绘出来。烈马前蹄高高扬起,少年眉目温润却又不失意气,就连左眼上的红痣也极其张扬,好似不止想要征服烈马,也想征服整个天下。 “噗!” 然而当周闲看清画上的人时,直接就被还没吞下去的凉茶给呛到气管,差点把凉茶全部喷出来,好在他反应神速,及时扭头才没有将茶水喷在画卷上。 “表哥,你没事吧?”张不拜一惊,既担心周闲出事,又害怕自己的画被弄脏弄坏。 “咳咳……咳!我没事,这画、这画你从哪拿到手的?”周闲小心翼翼地把画卷供到干净的桌面上,手指在华丽奢侈的衣袍上细细擦拭一番,才以最恭敬的姿态慢慢取下画欣赏。 一旁的张不拜:“……” 他察觉到不对劲,警惕问出口:“我刚说了,我挚友送的。表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周闲这表情和举止好像有点不对劲,根本不像看到陆家逆贼画像的模样。 要知道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天顺帝可是严令禁止所有人再提到这个背叛大梁、祸害百姓的陆家,连陆家任何人事物都不想看见、不能谈论,更遑论陆家人的画像。 “当然知道。”这是我老婆的画像啊! 周闲睁大眼睛,不停欣赏着画像上的少年郎,心脏狂跳不止,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原来他老婆还有这副模样,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张不拜说:“可是你这表情不像是看到陆家少将的表情……”眼睛都快要放光了,哪个看到逆贼画像的人会是这样的表情? “陆家少将?”周闲把自己的目光从画像上扯下来,移动到张不拜脸上,“你是说画上的人是陆家少将?” “你不是知道吗?”张不拜一脸古怪,刚才说“当然知道”时,某人的声音可坚定了。 “我的知道和你理解的知道不一样。”周闲轻轻摩挲着画像,画上有落名字,“陆·昭·雪,真是好名字。” 阿雪的全名真好听!可盯着“陆昭雪”三个字,周闲心头却浮现“薛沉渊”的名字,隐隐感到心惊胆颤。 【等等,薛沉渊……陆昭雪,沉渊……沉冤昭雪!!!】仔细琢磨几句后,周闲忽然明悟了,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 淦!他知道系统提供的资料肯定有误,但没想到连这方面也有误!这不就是把他往火葬场领吗?坑宿主也不能这样坑吧? 【系统,在吗?】 周闲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在张不拜把画像交给周闲时,一直旁观的系统以极快的速度下线,没给周闲逮住它的机会。 【玩我呢?】周闲磨了磨牙,他的眼皮子已经狂跳不止,如果薛沉渊和陆昭雪就是一个人,那他以前干的事情真就能把自己往死路上赶了! “……无论如何,我绝对、肯定、一定不会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 薛沉渊昨天在马车上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回响在大脑里,周闲感觉到一阵扎心。 再想起之前薛沉渊喝醉酒时撩他的模样,以及自己错失良机,张口闭口“调戏”、“良家妇男”、“心怀不轨”、“以下犯上”、“男德”等等话语…… “这回……真玩大了。”周闲两眼发直,只想吐血。 此时此刻,一个纯洁无辜的大男孩静悄悄地碎掉了。 “表哥,你没事吧?”张不拜关心道,眼前的周闲捂着心口,一副好像要吐血的样子。 “我没事。”周闲长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一脸严肃地看向张不拜,准备骗小孩,“张不拜,你知道拿着这张画像对你有多不好吗?” 张不拜一愣,心中闪过一抹失望:“表哥,难道说你也认为陆家……” 周闲没让他把话说完,伸手示意他别说了:“不拜,本王是如何认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如何认为。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只要知道,张家绝对不会落得陆家的下场即可。” 周闲双眼深沉地盯着他,一脸诚恳:“你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为了张家的安全,本王暂且没收了这幅画,你刚回京城,可以多出去看看,了解一下现在的京城,这画我先收走了。” “啊?等……等等!”张不拜瞪大眼睛,怎么就收走他的画了? 不等。 周闲细心地卷起画像,随手拿起刚才丢在一旁的武宁候给他的盒子,抱着画像,赶紧溜走,笑容满面地挥手告辞:“表弟,本王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把东西带给我。” 张不拜一脸懵逼:“……” 不是,为什么你一个王爷的偷感这么足? 而且你说感谢我的时候,为何要把目光落在画像上?! 你到底在感谢谁? 第150章 孟浪 薛沉渊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掉, 换了应书君的身份,与同僚约好时间在花舫相见。距离上次大火已过许久,河道重新开放, 张灯结彩的花舫顺着河流蜿蜒飘游。 “这花舫才重开不久,静王和六皇子、九皇子就又把留仙舫给包下了,还真是……财大气粗。”席间有人低声说道, 语气微转,才显得没这么讽刺。 “静王还真是有雅兴,早朝时刚被弹劾, 却未曾受到任何影响。” 静王昨日在太子举办的赏画会时大闹一场, 态度嚣张狂妄, 不敬太子, 为一己之私,偏宠奸邪宦官,当场打断太子请来的画师柳晨云的腿, 手段狠厉暴虐。 今日早朝, 便有无数言官弹劾,柳晨云成名多年,朝中有不少喜好名画的文官护他,就连太子也忍无可忍,默许手下人趁此机会攻讦静王。 然而,在这一面倒的情况下,天顺帝却偏袒静王,反过来斥责太子沉溺于书画, 竟举办个无用的赏画会, 甚至被外人教唆责怪自家兄长,最后各打五十大板, 罚俸半年,轻拿轻放。 “陛下,真是太偏袒静王了,再这样下去,我大梁江山都会毁于他手!”席内一位文官饮了不少酒,心中怒火燃烧。如今的几位皇子中,文官一派向来偏向温和仁厚的太子,就连宁王也不差,唯独一个静王嚣张狂妄,偏偏就得了陛下的喜爱。 他这话一出,反倒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明兄,慎言!” 明大人自嘲一笑:“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诸位何必如此紧张。” “你这话若被传出去,九族都会被牵累啊!” 坐在他身边的人擦了擦冷汗,京城没有秘密能一直藏着,你敢说出来,就要做好被人听到的准备。 “好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若不然……”薛沉渊轻轻摇头,他用着应书君的面具,长相有几分英俊,身形做了少许改变,比他自身“壮实”一点,但也还算得上修长。 “怎么,你们还怕静王吗?”明大人猛灌一口酒,怒声道,“你们拼命阻止,我今日非得以死明志,大不了不要这个人头了!” “咚咚!”话音刚落,敲门声如催魂之音响起。 “谁?”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阴柔的嗓音随之而来:“静王殿下知各位大人在此,便令奴才前来邀请各位大人上留仙舫一叙。” “……” 席间一片死寂,饶是谁都没想到明大人刚把大话放出,静王的人居然就来了,而且就明大人刚才的嗓音来看,这个太监肯定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好,来得正是时候,劳烦杨公公带我们上去见见静王殿下。”明大人重重放下酒杯,站起身,一甩袖子,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明大人,不可!”其他人还想阻止,让他别这么狂。但薛沉渊也缓缓站起身,“既然王爷都邀请了,我们不去也不好,就劳烦杨公公了。” 静王身边的太监将目光落在“应书君”身上,笑容微深,态度和气:“应大人客气了。” 静王都邀请了,他们总不能不去,反正静王肯定不敢对朝廷命官下杀手,心怀不安的众人朝着留仙舫而去。在上船之后,随着几人走进船舱里,杨公公忽然伸手拦下走在最后的“应书君”。 “应大人,这边请。”留仙舫共有三层,其他人走进去的是第二层,而杨公公是在示意薛沉渊往第三层走去。 “杨公公这是何意?”薛沉渊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杨公公身上。 周闲这是想要做什么?不会是见不到“阿雪”,所以来找他这个丈夫的麻烦吧? 薛沉渊想着周闲的性格,深以为然,可能性很大。毕竟周闲向来不关注他们这些小官,居然也知道他们今晚到花舫来了,不是冲着阿雪的话,就没有任何交际的理由。 “奴才也不知,只是王爷让您一个人进去。”杨公公将薛沉渊一路带到一间房间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王爷,应大人已经带到了。” “嗯,进来吧。” 周闲懒散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带着些许低哑磁性,莫名暧昧蛊惑,再一联想到这是留仙舫时,薛沉渊的表情微变。 周闲该不会是来留仙舫做这种事情的吧?虽说留仙舫的都是清倌人,但这里是京城,皇亲国戚到处走,横行霸道也不会遭到报应,更不用说里面那位,强取豪夺对于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应大人,里面请。” 杨公公躬身道,一抬眼却见薛沉渊表情难看,眼神黑沉,身上凝聚着凉飕飕的冷意,心脏没来由的一跳。 应大人这表情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劳烦公公了。”薛沉渊朝他颔首,平静地往里走去。 没什么好生气的,静王本就是这样的人,何必因为一个梦境对他有过多的期待。 如今也不过是看上了他人的妻子,准备刁难对方的丈夫,他只要把这个苦主扮演好就行。周闲再怎么嚣张,也得考虑他背后的贤妃娘娘,不会对他这个朝廷命官下手。 不过想归想,心里的火气没来由的大,尤其是在薛沉渊进入房间后。暧昧的红纱飘落,楼下的靡靡之音传来,浓郁的酒香、熏香、脂粉香交错萦绕在房间里,桌上的酒水被打翻,更显情欲色浓,好似有人嬉笑打闹后弄翻,身后传来嘎吱的关门声。 杨公公合上了门,将他们隔绝在这片空间里,薛沉渊深吸一口气,都只闻到浓郁的酒香,周闲的声音从屏风后悠悠响起:“怎么停下了?” “殿下唤下官来此,可是有何事吩咐?”薛沉渊缓缓绕过屏风,朝周闲躬身行礼,目光下垂,不想看他。 “抬起头来。”周闲眼皮子跳了两下,目光落在“应书君”身上,仔细地观察着他身上的每一点。 今日从张不拜手中拿到那幅画像之后,周闲就感到了不妙。回府之后便叫来“薛沉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窍了,周闲一眼就发现眼前的薛沉渊并不是之前生病、醉酒时的那个薛沉渊!!! 对方的伪装相当好,如果放在先前,周闲可能分辨不出来,可是当发现真相之后,周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顿时心往下沉,差点就直接问那人真正的阿雪去哪里了? 该不会气到丢掉这个马甲跑路了吧? 周闲差点就想要跑到应府去找人了,好在及时控制住这个想法,并且冷静思考。就目前来看,阿雪很擅长伪装身份,毕竟他本人的身份非常危险,不是能够让人发现的身份。 那能够是谁呢?应书君必须排在第一! 这人的割裂感太强,是浪子回头的好榜样,进京赶考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甚至好女色,经常喝花酒,颇有纨绔子弟的风范。可是忽然有一天就洗心革面、勤学苦读,仿佛被人替换芯子一样。 再联系到贤妃并不是洛家的亲生女儿,不会没事去抬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所以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关键,甚至有可能就是陆昭雪本人。 “殿下叫下官来此,究竟是何意?” 薛沉渊皱眉看他,懒散靠在榻上的人手中还持着酒壶,醉醺醺地打量着薛沉渊,眼神直白,身上还有着浓郁的酒香。 这家伙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薛沉渊脸色有些难看,周闲先前喝了这么多千日醉也没醉成这个样子,今天却如此孟浪,连衣衫都不整洁,衣领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酒香中带着脂粉的味道,看得薛沉渊只想甩手走人。 不过好在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薛沉渊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暗暗松口气。 “没什么,叫你来陪本王喝喝酒。” 周闲藏住发怵的内心,笑着摇晃酒壶。他当然没喝醉,只是往身上浇了些酒液,佯装成醉酒的模样,让薛沉渊放低警惕。 至于脂粉味,这里是留仙舫,他又在榻上躺了这么久,很难不沾上。 【系统,等你出来的时候,最好给我交代清楚真相,要不然我真的会拆了你。】周闲表面浪荡,内心紧张。 他原先是真的打算找应书君的麻烦,不管真假,这人都占了他的身份,这让周闲很不爽!本想找个借口,把这人往水里丢,折腾一番,让他离阿雪远一点。 现在周闲非常感谢自己在进一步得罪死薛沉渊之前,把人给认出来了! 只是这样?薛沉渊差点没气笑了。 不知道周闲已经认出他的薛沉渊开始阴谋论,怀疑周闲是不是想把自己灌醉了,找个人躺在自己身边,再去告诉阿雪真相,然后趁虚而入? 两人想法完全南辕北辙,不过薛沉渊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怕被周闲暗算。 他疏离而不失礼貌:“如果只是喝酒,那请殿下另请他人,下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应书君本就不是静王这边的人,薛沉渊不想理他也很正常,转身就要走。 “应大人,不过是几杯酒,你都不愿意给本王个面子吗?”周闲幽幽开口。 你先留下,让我思考怎么讨好你! 周闲暂时不敢让薛沉渊发现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现在的情况太糟糕,黑历史太多。周闲又是调戏阿雪、又是警告薛沉渊、试图针对应书君,简直就是把各种负面buff都给叠加满了。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战而败! 所以他必须先刷起薛沉渊的好感度再说,只要阿雪对他有那么点感觉,周闲就不在意暴露出来,谁让他之前眼瞎,连老婆就在身边都没有认出,还错过这么多好机会。 “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下官再拒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薛沉渊不知周闲想法,觉得这酒肯定有问题,愈发不想喝。可是看静王这个模样,如果他不喝,对方肯定不会放他走,那就暂且观察一番吧。 不过这房间真燥热,薛沉渊感觉身体不太舒服,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弥漫着酒香、熏香、脂粉味的房间,唯有靠近打开的窗户能得到一丝清凉,让发闷的大脑清醒过来。 熏香正在徐徐燃烧升起,他没多想,以为是自己心情烦躁影响到身体变化。 “那就请应大人坐下吧。”周闲也什么都没发现,他并不在意花舫里的熏香,注意力都放在薛沉渊的身上。 周闲看见薛沉渊的脸微微泛红,以为自己把人给气到了,不敢露出马脚。还在心里暗自感慨这人皮面具做得真好,连这种变化都栩栩如生。 第151章 诬陷 “应大人,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周闲将酒推给薛沉渊,思忖半晌,觉得不如直接问对方的想法, 从中旁敲侧击。 然而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的薛沉渊却暗自提高戒备,周闲这是在试探他怎么才愿意离开阿雪吗? 花舫轻轻摇晃着,房间里氛围暧昧, 空气又有些燥热,从窗户透进来的凉风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凉,反倒是身体变得更热了。 “殿下, 何出此言?”薛沉渊正襟危坐地盯着周闲, 他从进来以后, 什么都没有沾染, 所以并未怀疑周闲动手脚。 “那个……”周闲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内心直打怵,薛沉渊冷笑着说绝对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播放,“要不, 你先喝点酒, 我们再慢慢商量?” 真是好可怕、好有威慑力的眼神!还是让薛沉渊多喝两杯,有点醉意之后,才更加好说话。 “……” 薛沉渊盯着他不说话,看到周闲先喝了一杯,才缓缓端起酒杯,味道熟悉,又是千日醉! 静王果然很有钱,这酒价值不菲, 他却当水喝。 “再来一杯。”周闲见他喝完, 殷勤地给薛沉渊又倒了一杯,多喝点多喝点, 这样才好打探消息。如果薛沉渊能够像那天晚上的时候,主动向他示范一下什么叫做勾引,周闲这一次绝对不会错过! 可是薛沉渊却不愿意再继续喝下去,甚至怀疑周闲这是想灌醉他,然后找人过来与他酒后乱性吗? 而且这杯酒喝下去之后,薛沉渊本就有些燥热的身体,愈发强烈,好像点燃了体内的火星,让一簇火焰在身体里不断燃烧。 薛沉渊的身体自打受伤之后就不太好,最近一直在接受猛烈的治疗,对比较温和的熏香并不敏感,直到这杯酒喝下去之后,潜藏在体内的药性慢慢被催发,他才隐隐察觉不对劲。 等薛沉渊慢一拍地发现身体不对劲之后,表情都变了。 他没有相关的经历,但那些年的梦境不是假的,立即发现问题所在,顿时脸色都青了:“周闲,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周闲还没反应过来,见薛沉渊表情难看,脸颊的红意越来越盛,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虚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卑鄙!” 他话没说完,薛沉渊抓起酒杯,一杯酒水直接泼到他的脸上! 周闲越是心虚,薛沉渊越是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看周闲的神情变化,薛沉渊以为这人已经无耻到对他下药,陷害他。 “你怎么可以这般卑鄙无耻,居然下药!” 怀疑归怀疑,当怀疑成真时,薛沉渊只感到不可思议,心中怒火也被点燃,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下流? 不知不觉中,药性入骨,薛沉渊的身体在发软发热,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周闲被薛沉渊指责得一脸懵:“什……什么?阿……不是,应大人,你可不要诬陷我,我什么都没做!” “诬陷?”薛沉渊表情阴沉,眼神危险地反问。 见这人居然这般无耻,薛沉渊索性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周闲吓了一跳,想要过去扶他,被薛沉渊直接甩开手,走到香炉前,打开盖子,更加浓郁的熏香徐徐升起。 “静王殿下难道想说这个熏香是假的吗?”薛沉渊用茶水将熏香给浇灭,眼神冰冷,“在下虽然不精通药理,但也不代表一点都不懂,难怪您会将我叫来这里,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一切了吧。” “到了现在,殿下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下官并非傻子,就算你陷害了我,阿雪也绝对不会放弃我,和你在一起。” 薛沉渊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手掌死死撑在桌面上。熏香的味道太浓,薛沉渊反应太迟,现在根本逃不掉,连理智都有些丧失,唯独心间的怒火强撑着他维持理智。 这番话说完,他本以为周闲会露出真面目,然而周闲顿了好半晌,用力抓了抓头发,朝他走来,表情严肃:“你的意思是这熏香有问题?” 周闲已经在房间里待了许久,熏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听完薛沉渊说的话,再看他的表情,周闲发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你还想装吗?”薛沉渊的目光有些嘲讽,“静王殿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还想装什么都不知道吗?没有你的允许,谁敢把这种催情熏香放进屋里,既然要陷害,那就别装……” “催……催情?” 周闲眼皮子一跳,直接伸手握住薛沉渊的肩膀,表情凝重地托起他的脸仔细观察。人皮面具做得太好的结果就是薛沉渊根本藏不住表情变化,脸颊染上红晕,就连眼神都变得湿润,呼吸沉重且混乱。 “啪!”薛沉渊直接打飞周闲的手,拧眉盯着他,一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周闲这混账东西该不会想要自己上吧? 很有可能。 一想到周闲那糟糕透顶的名声,薛沉渊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心里的间隙也越来越多。 “该死。”周闲紧盯着薛沉渊的表情,想起自己离开时,九皇子给自己的眼色还有那一脸猥琐的笑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应大人,你听我解释一下,这熏香不是我点燃的,我并不知道这香有问题,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点……阿雪小心!” 没等周闲把话说完,薛沉渊已经受不了折磨,双腿一阵发软,差点就跪倒在地。 周闲接的紧急,花舫忽而摇晃,导致他身形不稳,直接抱着薛沉渊重重摔倒在船板上,好在周闲反应快速地护住薛沉渊,自己的头却猛撞到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嘶!”这还真是流年不利! 周闲撞得头疼,条件反射地伸手捂着头,领口却忽然被人拽住,一双锐利的眼睛锁定住他:“周闲,你刚刚叫我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薛沉渊被熏香迷得头昏脑涨,可听到周闲叫他的那一声时,浑浑噩噩的大脑倏地一下清醒过来。 糟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周闲表情一僵,眼神心虚地飘浮着,但是薛沉渊就坐在他身上,周闲的眼神根本飘不走,只能试图狡辩:“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应大人,你还好吧?如果还行的话,先从我身上起来,我帮你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周闲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真诚,可是薛沉渊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应大人,你先站起来吧,这样的姿势很容易被人误会。”周闲缩了缩脖子,仿佛是被薛沉渊霸王硬上弓的小可怜一样。 虽然顶着一张不熟的脸,但是周闲知道皮套下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很容易冲动,再不分开,他怀疑自己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薛沉渊顿了顿,冷笑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应大人,你别乱说,本王是个纯洁的黄花大闺男,怎么能够随便被你玷污身体和名声。”周闲立即梗起脖子,大义凛然地说道。 “本王对人夫不感兴趣,是个遵守男德的男人,和你不一样,你现在先下去,本王立即帮你叫大夫!” 周闲理直气壮地说着,他好像很怕自己被薛沉渊玷污一样,眼神警惕地盯着他,莫名给薛沉渊一种是非颠倒的滑稽感,仿佛自己才是心怀不轨的登徒子,而周闲是那个被自己调戏的黄花大闺男…… 呸!他也配?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薛沉渊都快气笑了:“我的耳朵不聋,你再怎么装也没有用。” 真是可恶的家伙,原先的怒气与烦躁都被周闲这乱七八糟的玩笑话给驱散了,薛沉渊的心底只剩下面对脑子有疾的周闲的无奈感。 “应大人,你再说什么呢?本王听不懂,看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我还是帮你叫个大夫吧?”周闲一脸纯洁地眨眨眼,打死不认账,却听见薛沉渊忽然闷哼一声。 抓紧领口的手指忽地收紧,薛沉渊垂首捂着胸口,他的呼吸变得更沉重,身体也在逐渐变化:“来……来不及了!” 薛沉渊放开周闲的衣领,有些摇摇晃晃地从周闲身上移开,他的脸颊越来越烫,声音低哑,带着难以克制的情欲:“既然殿下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大夫都在船下,赶来还需要些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劳烦殿下帮我叫个人……” 周闲:“……” 我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真是够狠的,居然玩这招! “对不起,我错了!”周闲心思一转,直接伸手揽住薛沉渊的腰,硬把人给缠回来,果断低头认错,“阿雪,我其实只是打算向你道个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让我帮你吧。”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又是如何才认出的?”薛沉渊的声音有些微妙,周闲是早就知道真相了,还是才知道?是只知道应书君和阿雪是一个人,还是连薛沉渊这个身份也知道了? 周闲从背后搂住薛沉渊,将脸抵在他的后颈,这样的姿势让薛沉渊看不见这家伙是什么表情,只有炙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催发出更浓烈的药性。 “……不久。” 周闲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衣衫都透着热量,连裸露的皮肤都变得湿热,让人心痒难耐。他伸出舌头想要舔一下干燥的唇瓣,却因贴得太近,不小心舔到阿雪的后颈,引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 薛沉渊的意识本就是在拼命维持,被这样轻轻一舔,手指徒然收紧,声音难耐,“周闲,你别乱碰!” “我没乱碰,让我帮你好不好?”周闲搂着他不肯放开。 薛沉渊却不想他帮,确认之后直接翻脸不认人:“叫大夫。” “你刚才说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能忍!” 周闲摸了他一把,差点被羞耻至极的薛沉渊给一巴掌,于是诚恳劝说:“来不及了,用我吧,宝贝。” 他技术不错,大概……吧? 第152章 扑倒 帮或不帮, 好像由不得周闲选择。 因为他被薛沉渊扑倒了。 虽然熏香已经被扑灭,但是房间内的香味久久未曾散去,周闲没有任何感觉, 薛沉渊却早已承受不住熏香的迷惑,将人压倒在地上。 最近的药浴很有效果,薛沉渊的武功恢复了一些, 不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被周闲压着都难以动弹,现在反倒是能控制住这人。 太热了, 身心都好像在灼烧, 被他压在地上的人勉强还算安分, 可是薛沉渊无法信任他, 不是周闲点的香,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影响?心中困惑无数,薛沉渊却无法适应情欲染身的折磨, 逐渐迷失。 熏香已经淡去了, 可是大脑却更加浑浑噩噩,连清醒的理智都逐渐丧失,花舫轻轻摇晃,红纱落下,旖旎暧昧,房间里的酒香与熏香极具迷惑性,甚至让人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 “你……” 薛沉渊攥紧衣衫,他不想再思考, 只盯着周闲, 脸还是那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仿佛从遥远的梦境走进现实,蛊惑了薛沉渊躁动的心。 “我?我怎么了?你已经想好了吗?”周闲还是挺老实地等待薛沉渊点头同意,他认真地说,“我只帮你,不会乱来……你遮我眼睛做什么?” 周闲的话说到一半,眼睛被薛沉渊的手掌覆盖住,下一刻,柔软的嘴唇印了上来,直接把周闲炸晕了。 快乐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明明上一秒薛沉渊还在拒绝,下一秒他就吻了上来。周闲懵了一瞬,你就这样夺走我的初吻吗? 还蒙眼?真会玩! 不过,他被阿雪亲了耶! 薛沉渊不知道周闲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紧闭双眼,睫毛颤动不停,脸颊因羞赧而染上一抹红云。他的动作还有些青涩,甭管薛沉渊在梦里的经验有多足,现实操作起来,多少有点生疏。 而且吻得非常温柔,薛沉渊不急不慢地亲吻着他,柔软又让人心动。周闲手臂微微撑起身体,积极地回吻对方,交错的呼吸炙热缠绵,唇瓣酥麻,诱人意乱情迷。 “……够了。”薛沉渊结束这个吻,喘息混乱,手背碰着红润的唇瓣,脸颊红透了。 又是这样,这人梦里、现实都是这样。 一个热吻结束,多少唤醒了一些薛沉渊的理智。 周闲意犹未尽地看着他,被薛沉渊压在地板上,便处在弱势,于是强烈谴责道:“怎么就够了?阿雪,你都对我霸王硬上弓了,就应该负责到底!” 他表情严肃地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的贞操更重要,你见色起意,把我扑倒,不负责可不行!” 以前说的话可不光是开玩笑,说到就要做到,践行到底。 薛沉渊:“……” 他气笑了:“若论见色起意,倒也没有人比得上你了。” 瞧瞧,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却凑到一起。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与周闲脱不了关系。 “阿雪,你这话不太对吧。”周闲也不反抗,只是纠正他,“讲真的,我比你这张脸还要秀色可餐。” 周闲自认自己还是很帅的,起码比薛沉渊用的“应书君”这张脸帅个几百倍。颜值对抗一下,现在的薛沉渊更像是见色起意的人。 “你自己说这话,真不觉得害臊吗?” 薛沉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一声,索性从袖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手上,再摘下人皮面具。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下去。 “实话实说而已。” 周闲很真诚,看着薛沉渊摘下人皮面具,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是很想亲他眼上的那颗红痣。 挺好的,人与人之间就应该真诚相对。 他慢慢撑起身体,揽着薛沉渊的腰,药性还没有解除,周闲能感觉到薛沉渊身体的变化,褪去人皮面具后的脸,越来越湿红,就连眼眸也变得水光潋滟,他能一直保持清醒,真的非常不容易。 周闲暗叹一口气,指尖划过薛沉渊的脸颊:“只是帮你,真的不会乱来。等明天我去把点燃熏香的人逮过来,你想怎么揍他都行,揍我也行。” 在这间房间待了这么久,硬是没有发现熏香的问题,周闲觉得自身问题很大,但也没办法,这些药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薛沉渊没说话,眼眸微闪。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周闲试探性地询问,放慢节奏地去亲薛沉渊,没被他拒绝,才把人抱起,走到床边。 花舫太摇晃,河道上的船也多,一艘艘漂流在河上,有时候需要避开船只,就会导致船身摇晃。水流从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还有底下的笑声,夹杂着靡靡琴声,压抑许久的暧昧声音,最终还是从唇间溢了出来。 “王……王爷,您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门一声嘎吱响,站在门口守着的杨公公习惯性地行礼,却一眼看到那微敞开的衣下掩藏不住的胸膛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咬痕、抓痕,顿了一瞬间,收回目光。 “我没事,去准备点热水和两件干净的衣服。”周闲吩咐一声,看向一旁瞪大眼睛的高扬,“其他人已经送回去了吗?” “……已经送回去了。” 高扬很想学杨公公的冷静淡定,奈何无法忽视周闲从脸、耳朵、脖子、胸膛上的痕迹,对方的反抗明显很激烈,给禽兽王爷留下不少抓痕和咬痕,这让高扬有些痛心疾首。 王爷啊,您最近不是已经开始做好人了吗? 我们还以为您只是想要教训一顿应书君,结果没想到您居然做了这种禽兽的事情。不仅看上了人妻,居然连人夫也没放过! “各位大人只以为应大人先离开了,什么都不知道。”高扬的表情藏得不是很好,太过于明显。 “让岸边的人做好准备,本王要送应大人回……不,直接回王府吧,再去请一位太医过来。还有把九皇子也给本王带到静王府,明日本王有事找他算账。”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从胸膛飘过,周闲一边冷静吩咐,一边谨慎拉好衣衫,毕竟他距离成为有夫之夫只剩下最后一步,不能随便被人看光。 古代人,终究是要保守点。 房门被再次合上,高扬看向杨公公,表情微微扭曲:“公公,殿下刚刚是不是说要请一位太医过来?” 静王殿下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都要请太医来看伤了,应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啊! “……” 杨公公擦了擦冷汗,他在门外什么都没听见,应该不至于吧? 不管怎么说,好在明日休沐,不用上朝。 回到静王府时,夜色已深。 太医匆匆赶来,全程不知道要看的病人是谁,连把脉都是隔着帘子,心惊胆颤地和静王禀报病人情况后,又开了药方,便被送走。 周闲见薛沉渊熟睡,给他盖好被子,走到庭院中,树影斑驳,开始找系统麻烦:【系统,我知道你在后台观察我,所以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出来?】 【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周闲眼睛都不眨一下,开始倒计时:【十。】 【九。】 【一。】 【别别别,我出来了,我出来了!】他刚开数,后台的系统就打了个激灵,赶紧跳到周闲面前,反应一秒钟,瞪大眼睛,【宿主,你耍我呢,哪有刚数到九就跳到一了,你是给我十个数的时间,不是三个数!】 要不是它一直在后台提心吊胆地等着被判死刑,也不至于跳得这么快。 周旋盯着毛绒绒的系统看了半晌,雪白的毛球身上除了毛,只剩下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生动又弱小,很好rua的样子。 【你想干嘛?】系统战术性往后一退,随时打算逃走。 数据库空荡荡的感觉不好受,即使没有恢复全部记忆,它仍然觉得这位宿主非常凶残。 平时没什么威慑力,但是很会吓唬系统。 周闲笑眯眯道:【别紧张,刚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放松一下而已,不要这么担心。】 系统:【……谢谢,我并不觉得好笑。】 差点被吓乱码了。 【那我换个玩笑吧,你和你背后的人对我动了多少手脚?】周闲笑吟吟地开口,换了个笑话。 此话一出,系统瞬间感觉数据库凉飕飕的,连周闲脸上的笑容在它眼里都变得阴森森:【……宿主,你好像有点不正常,你管这叫笑话?】 明明是在笑,却显得无比恐怖,仿佛下一刻就会朝着它伸手,掏空它的数据库一样。 周闲摸着下巴,没有自觉道:【毕竟我很少被人算计,还算计得这么惨。】 一步错,步步错。 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但幸好他没有对阿雪做出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也幸好阿雪对他的初始好感度高到让人愉悦。 【惨?】系统盯着周闲看,眼神诡异,这人哪里惨了? 周闲坐到石桌边的椅子上,对着出现的面板戳了好几下,不停地冒着红光,戳一下就闪一下,还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他慢悠悠地解释道:“有人在算计我,而且不止一个,不过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面板都快怼到系统脸上了,它硬是一点没有发觉。 【你这话什么意思?】系统盯着周闲乱戳的手指,以为他要戳自己,连忙往后退步。 这些对话云里雾里,系统根本不知道周闲在说什么,不应该只有监察者盯着它的宿主吗?而且监察者现在还失踪了,它根本联系不上。 【警告!面板已经被禁止使用,请宿主改变任务之后再次重启!】 面板弹出一行警告字,任务确实需要改变,现在的任务需要杀掉薛沉渊,这是周闲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任务。 周闲沉吟半晌,开口问道:【系统,你的全名是“反派改造系统”,原来的任务应该是将反派薛沉渊改造成功,是谁让你把任务改掉的?】 系统对上他充满审视的目光,良久,缓缓摇头:【不能说……】 监察者的级别高于系统,一旦透露,它会被销毁,周闲也会因失去系统而死去。 它想了想,忐忑不安地提醒道:【宿主,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有的事情,最好不要问我,否则会被干扰。】 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安。身为系统,专门辅助宿主的系统,结果却可能会误导宿主,这让它挺不好意思的,即使对方是个入侵者,也是它自己选出来的宿主。 “行,谢了,我大概了解了。” 周闲点头,挺好的一个傻白甜,好骗,就是得丢掉良心。 第153章 算账 “我是快要病死了吗?才让你蹲在床边一直盯着我。” 一觉醒来, 睡在陌生的房间里,床边还有一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薛沉渊认为周闲很有吓人的潜质。 不过看到周闲从脸上到脖子的抓痕、牙印也让薛沉渊内心深处感到一丝羞耻, 被熏香迷晕了头,下手不知轻重,现在想来就是相当后悔! 周闲一晚上没睡也很有精神, 闻言摇头说:“阿雪,你瞎说什么梦话呀,我就是不放心你。” 他还想着太医昨晚说的话, 还有从九皇子身上审讯出来的事情, 熏香其实只是助兴, 催情效果并不如春药强烈。薛沉渊昨晚之所以会被引发情欲, 是熏香与他体内残留的药物交融在一起,才导致的结果。 这倒也解释了周闲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毕竟他昨晚并没有什么念头,只是想着怎么隐藏自己已经知道薛沉渊马甲的事情, 再好好打探一下对方的想法, 顺便在不崩人设的条件下扭转形象,让薛沉渊增加一些好感,结果却弄巧成拙。 周闲斟酌着给薛沉渊解释:“我已经把罪魁祸首九皇子关在王府里,想怎么收拾都行。还有,我昨晚找太医帮你看过了,放心,没让他们看见你的脸,除了我, 谁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人皮面具已经摘下, 周闲不知道怎么帮薛沉渊戴回去,只好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 帮忙隐藏他的身份。 不过薛沉渊的身体状况也是真糟糕,毕竟当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没留点后遗症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最近用的药浴太烈了,本就脆弱的经脉遭到刺激,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昨晚请来的太医没敢说得太直白,提醒周闲切莫再让薛沉渊使用这么猛烈的药浴,否则即使武功恢复了,距离生命垂危也不远了。 “那也是你害的。”薛沉渊撑起身体坐起,忽视掉周闲身上的痕迹,淡淡说道。 他不知道周闲在想什么,只觉得睡了一觉之后,身体状况好转,周闲确实没对他做什么坏事,也准备一步步地来算账。 周闲慢一拍地点头:“嗯,确实是我害的。” 监察者始终没有出现,系统试探着将原剧情给周闲讲述了一遍,在原来的剧情里,薛沉渊只活了三十多岁,再结合太医所说,想来与他之前撞破的药浴脱不掉关系。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周闲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当初能一眼认出薛沉渊和阿雪是一个人,将他保护好的话,也许阿雪就不用药浴来刺激经脉、恢复武功。 “……” 薛沉渊瞥他一眼,这人忽然变得老实,反倒让人不习惯。 估计与太医脱不了关系,他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是个大夫都能看得出来他身体状况的糟糕程度。 “挺有自知之明,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又知道了多少?” 薛沉渊仔细地回想昨晚的每一幕,周闲应该只是想要试探他,却不料出了熏香这个意外,导致计划被打断。 昨晚情况紧急下,周闲倒还能隐藏过去,但现在他一看薛沉渊的表情,就知道不可能了。 而且也没有必要,现在的他根本藏不住自己已经知道薛沉渊是阿雪、应书君的事情,态度变化太大。 之前还想先隐藏一下,可是继续这样下去,只能给别人作祟的机会,不如坦然相对,先解决内部矛盾,再解决外部矛盾。 “昨晚没有骗你,我确实刚猜到你的身份。”周闲起身将自己从张不拜那得到的画卷拿了过来,展开给他看。 画师的技术高超,将薛沉渊的神态、面容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少年将军训马时的张扬气势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到画像时,薛沉渊人都愣了一下,毕竟如今的他和几年前的他相差太多了。 少年时正值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却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除了脸还是相似的,神态却截然不同。现在的陆昭雪多少有几分阴郁,与画像比起来,他们恍若只是长着一张脸的不同人。 薛沉渊抬眸看着距离自己老远的周闲:“……你不用站这么远,我不会把画像给撕掉。” 一幅画像就让周闲猜出自己的身份,这家伙知道的信息肯定不少。 “咳,其实我没有担心……”对上薛沉渊看透一切的眼神,周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确实担心你把画像撕掉。” 毕竟这是罪证。 “能凭着一幅画像猜到真相,你知道的不少。我的面具呢?”薛沉渊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东西都不在了。 “我都给你收好了。”见薛沉渊想要起床,周闲立马听话地帮他把东西都拿过来,又让下人将洗漱用具端到外间,自己亲自伺候薛沉渊洗漱。 薛沉渊:“……”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他一边洗漱,一边好笑地提醒。 周闲身为一位王爷,却把伺候人的事情做得这么利索,多少有点滑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见他笑了起来,周闲暗松一口气,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 伺候老婆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过,阿雪,你是不是冷静过头了?”周闲看着薛沉渊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再次戴回去,从醒来到现在都冷静得可怕,仿佛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与昨晚形成鲜明对比。 薛沉渊很淡定:“要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打你一顿吗?”他觉得周闲这人还真是有趣,若换个人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大概是拆穿他的身份,而不是把他带回府里。 不过这也让他逐渐确定了某件事情。 “仔细说起来,昨晚其实算是我主动的。”薛沉渊没有看向周闲,只是说了事实。 虽然是在药性的影响下,但是事实不能改变。扑倒周闲的是他,强吻上去的是他,最开始主导的也是他,即使后面换成周闲主导,薛沉渊也并不讨厌,亦或者心里多少有点享受。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周闲一听,露出了个有点羞涩的小表情。 “……”薛沉渊却看得两眼一黑,“静王殿下,你能别露出这么娇羞的表情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把周闲怎么了,某人摆出这么羞涩的表情是想做什么? “哦。”周闲撇了撇嘴,看样子阿雪不吃这个表情。 “咚咚!” 敲门声轻轻响起,门外传来了周闲身边宦官杨公公的声音。 “王爷,药已经熬好了。” “药?”薛沉渊耳尖一动,眉头一皱。 给谁熬的?应该不是他吧? 周闲见薛沉渊的人皮面具已经戴好,便让人把药端进来,并回答道:“昨晚请来的太医给你开的,让你醒来之后,用过早膳就喝,这药主要是用来温补、调和你的身体。” 薛沉渊的身体太差,需要慢慢温补,少费心思,千万不要再使用任何虎狼之药刺激,原先的药浴更是不能再碰,要不然武功是恢复了,人也离死不远了。 薛沉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了,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用不着喝药。” 早膳也已经准备好,周闲让人端进来就出去,无需伺候。静王府里的下人从进门到出门,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薛沉渊。 周闲摸了摸药,还有些烫,正好用完早膳再喝:“可是太医说了,一定要喝,他的医术很好,阿雪,你还是听太医的话比较好,遵听医嘱才是好病人。” 太医离开后,他为追求小心,又找了几个府医过来看,他们都一律赞同太医开的药方,认为病人需要疗养、温补。 薛沉渊会同意才怪,他刚摆脱了欧阳蕊,现在周闲又来,多少有点过分。 于是,薛沉渊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最近在药浴,不可以随意服用其他药物。” “盯——”周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薛沉渊对上周闲虎视眈眈的眼睛,察觉到危险,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闲一脸认真地问道:“阿雪,你是不是害怕喝药啊?” 外表看似冷静的大人,实则内心慌乱得一匹,连心灵的窗口都藏不住了。 薛沉渊:“……” 他微微一笑:“你想太多了,不如我们先回到开始的话题吧,你昨晚好像在用权势逼我陪酒,不会觉得就这么算了吧?” 周闲说:“你慌了。” 薛沉渊说:“如果你当时没有确认我的身份,是不是打算暗中算计我,让我丢人现眼,然后逼我离开‘阿雪’身边?” 周闲继续说:“你慌了。” 想与做是两回事,他想了但没做,那就没事。 薛沉渊也继续说:“你昨晚选在花舫里邀请我,是不是心怀不轨?就算是没有九皇子,你肯定也对我图谋不轨吧?” 周闲眼皮子一跳,确定了,阿雪果然很讨厌喝药。他都开始胡言乱语地诬陷人了,幸好他不在意,喝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阿雪逃过去。 “……阿雪,不管你说什么,药还是得喝的,听医嘱才是好病人,这一点,我是不会退步的。”周闲拍拍薛沉渊肩膀,一脸坚定地安慰道,“不用怕,一口闷下去就结束了。” 呵呵,结束的是我的人生吧。 “……” 薛沉渊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诬陷也没用,于是冷笑打开周闲的手。这人比昨晚还要讨人厌,明摆着就是要给他灌药。 “喝的人不是你,当然不用怕。” 周闲歪了歪头,表情雀跃,眼睛发光:“那我喂你?” 嘴对嘴,他不介意。 “别装可爱,你很吓人。” 薛沉渊很想转身离开静王府,奈何周闲盯得真的很紧,他想尽办法都没能摆脱,最后只能用阴森森的眼睛盯着周闲,就是不愿意把药一口闷了。 这药还没入口,就冲的可怕,闻到气味就能想到那股苦涩的味道。但更让薛沉渊生气的是某个逼他喝药的人。 薛沉渊继续转移话题,质疑道:“周闲,你的目的不是逼我喝药吧?”再逼下去,他要阴谋论了。 “我的目的确实不是逼你喝药。”周闲想了想,“但也与你关系很大,毕竟我的真正目的是想要保护你。” 不过好像没有做好,差点就成为别人手里的剑了。 薛沉渊一愣:“你……” “砰!”他话没说完,房门猛地被撞开,慌慌张张的“薛沉渊”闯了进来,表情焦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试图抓住他,偏偏“薛沉渊”的身手极为灵活,躲过那群人,硬闯了进来。 “静王殿下,你不可以逼迫他……喝药???” “薛沉渊”急切的表情在看到房间里的画面时彻底呆滞住了,连声音也扭转一百八十度,从着急变成了疑惑。 因为他看见了暴戾凶狠的静王单手把“应书君”困在怀里,紧紧捏着他清瘦的肩膀。另一手端着一碗药,一滴没有洒,正准备往一脸抗拒的“应书君”嘴里灌,在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人都齐刷刷地侧头朝他看来。 “你们耍我呢?” 邵华瞪大眼睛,被人抓着都还死死盯着他们,房间里没有出现不该有的东西,薛沉渊身上也没有虐待后的血,反倒是他以为的狗王爷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和牙印。 邵华从昨晚听到消息之后,着急了一晚上,幻想了好多种薛沉渊宁死不从,被狗王爷欺负也不肯暴露身份的下场,心急火燎许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救薛沉渊,结果他们居然是在打·情·骂·俏?! 顿时有一种担心全部被狗吃了的感觉。 第154章 控诉 世界还是太过于魔幻了, 邵华上一刻还在担心薛沉渊的安危,下一刻就看到危险来源将人抱在怀里喂药。 即使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但是记忆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其他人先下去, 让他进来。”周闲咳了一声,让拼命想要抓走呆滞“薛沉渊”的下人离开。 “是,殿下。”下人见静王没有生气, 暗自松口气,连忙退走。 邵华回过神来,想要行礼, 可是目光一落到薛沉渊身上, 表情欲言又止, 不敢说不敢问, 生怕给薛沉渊说漏嘴了。 毕竟薛沉渊的身份太多,如果是阿雪的话,邵华还能理解, 毕竟早就从其他人嘴里知晓, 静王看上了阿雪。 但现在用的是应书君的身份,他搞不懂静王在和“应书君”做什么。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经察觉阿雪的身份,只好暂时闭嘴不说话。 其他下人已经退下,薛沉渊也挣脱了周闲的手臂,往边上退了退。 既避开了周闲,也避开了药。他眼眸微垂,刚想好怎么说话,就听见周闲说:“别想瞒着我, 我什么都知道哦, 这是你的人……手下吧?” 周闲选择天窗说亮话:“我先前有点眼瞎,居然没认出你和他的区别。现在再看, 就算用着同一张人皮面具,差距还挺大,无论是眼神,还是身形、各处细节……” 他越说越感觉纳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眼瞎,明明阿雪挺好认的。 虽然邵华和阿雪的身高、体型很相似,但是很多地方完全不一样,比如说阿雪的耳朵要比邵华尖一些,轮廓更精致;阿雪的手指也要更加长一些,骨节分明;眼睛也不一样,阿雪的眼瞳比邵华更深邃幽暗…… 奈何他之前眼瞎,什么都没有认出来。 薛沉渊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碗,到嘴的话换了一句:“邵华,你来得正好,看一下那碗药吧,是不是和我平时喝得药相冲突了?” “啊?”原本被周闲点破身份的邵华还有点紧张,都做好了杀出王府的准备,结果就听见薛沉渊来了这么一句。 薛沉渊对周闲补充一句:“这是专门为我看病的大夫,医术很好,如果他说不能碰这药,那我就不能喝,你别想着灌我药了。邵华,你上去看看。” 周闲听得啼笑皆非:“阿雪,你有必要这样吗?” 不过一碗药而已,就怕成这个样子。 “阿……雪?” 邵华被两人无视了,听到这个名字,隐隐反应过来了,周闲怕不是顺着阿雪那条路摸索到应书君,然后又猜到薛沉渊的身份吧? 但如果都猜到了,为什么这两人还这么冷静?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邵华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人,陆昭雪还记不记得他的目标是干掉狗皇帝啊?周闲又知不知道阿雪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是想要干掉他的亲爹呢? 如果都知道,这两人还能这么和谐地待在一起,讨论一碗药是否该喝,那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样想着,邵华过去,把药端到手上,轻轻扇了几下,鼻尖微动:“这药方挺不错,是徐太医开的药方吧?对应大人的身体挺……好,不好……” 他话没说完,对上薛沉渊冰凉的目光,吓了一跳。 周闲沉吟两秒:“你这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应该是不好,对吧,邵大夫?”薛沉渊微笑看他。 邵华:“……” 说真的,这压力蛮大的,好久没看到陆昭雪用这种眼神耍赖不喝药了,也就陆将军和陆夫人还在的时候,他偶尔才会耍小孩子脾气…… 想到这,邵华避开薛沉渊的眼神,对周闲重重点头,一脸深沉地说:“好,非常好!徐太医很擅长调养身体,正好应大人的身体曾受过重伤,需要好好蕴养一番。但他不听我们的话,心急又多虑,总是忧心忡忡,为了恢复武功,还让我师妹给他上最猛烈的药浴,如果不是身体受不了,估计更加狠,王爷,您一定要管管他啊!” 真的,快来个人管管他吧,仗着父母不在,长姐在宫里,天天往死里作孽啊! 周闲:“……” 薛沉渊:“……” 面对邵华声泪俱下的控诉,薛沉渊气笑了。 周闲一拍邵华肩膀,目光落到薛沉渊身上:“阿雪,你这下可以喝了吧?” “你反水反得挺快的。”薛沉渊微微一笑,刚还急匆匆地赶过来救他,扭头就把他卖给周闲,一点都不犹豫。 不想在手下面前丢人,薛沉渊走过去,端起药,直接一口闷了进去。苦涩的药味立即冲了上来,四处弥漫开,连胸腔、鼻尖、口腔都是浓郁的苦涩药味,大脑都被冲到空白。 “这样行了吧?”薛沉渊面色不变,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隐隐可见形状,他快而不乱地端起茶杯,往嘴里倒了些水,冲散苦味。 “……阿雪,你别冲动!” 周闲、邵华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明明表情没变,但此刻的薛沉渊自带一身凌厉气势,仿佛随时都可能出手揍人。 “我冲动什么?怕我打你吗?”薛沉渊看着周闲和邵华默默点头,轻笑一声,“你们就是喜欢想太多。” 邵华心说,那可不一定,你以前在边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 “你先吃点甜的压一压。”周闲见状,顶着薛沉渊淡淡的眼神,把蜜饯塞到他嘴里。 薛沉渊也不拒绝:“邵华,你先出去一下,我与静王有要事相谈。” “?”周闲觉得不太妙,“你是想把他支开了,然后单独家暴我吗?” 薛沉渊懒得理他,让邵华先离开之后,直接开口:“王爷,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他的目光有些沉,周闲的态度令他有些琢磨不透,索性摊开地说,反正对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 还真是要谈正事啊。周闲又给他嘴里塞了个蜜饯,极其淡定地说:“当然知道,为陆家正名,为边疆百姓讨回公道,杀掉天顺帝,夺回边疆十三州,杀退匈奴,对吗?” 薛沉渊:“……” 你这是不是知道得有点过分了?有的话,我自己都从来没有说过,顶多在心里想了想。 周闲看出薛沉渊的无语,笑眯眯说道:“别担心,你的目的也是我的目的。皇家无情,除了对你有情,本王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哦。” “我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薛沉渊深深地看着他。 周闲道:“虽然没有说过,但你的心里是这样想,不是吗?” 原剧情里的反派就是这样做,看似迷失在权力欲望之中,但他最初的目标确实都已经做到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家被正名了,与陷害满门忠烈的昏君一起记载在史书中,流传千古;天顺帝则被薛沉渊夺权,眼睁睁地看着大梁江山落入宦官之手,儿孙惨死,死不瞑目;匈奴被神策军屠杀一遍,边疆十三州被大梁夺回…… 而薛沉渊,从陆家被正名之后,再也没有用过陆昭雪的身份,陆家少将终究是埋没在那场战役之中,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恶鬼。 他从未将自己当人看,在复仇的路上逐渐变得扭曲,带着流光和张不拜打开了一扇门。 【从此一切都坠入地狱,人间再无希望。】 周闲没看懂最后那一句话,询问系统时,它也说不出什么详细的信息。 【宿主,别想着去探索,你只要知道,那是绝对不能被打开的门就行。一旦打开,那将是——人间如狱。】 周闲少有的感觉到系统的声音变得很沉重,他对此兴趣不大,便不再去探索。 反正只要他在,就绝对不会让薛沉渊带着流光和张不拜去打开这扇门。 “我会帮你,区区杀父弑弟,小事一桩。”周闲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脸上带着浓浓的笑,眼里却一片淡然。 这让薛沉渊感到不对劲:“据说天顺帝可是亲自养你到十岁,你下得了手?” 周闲生母张贵妃死于难产,因是长子,天顺帝近三十了才得这么一个儿子,一腔父爱便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养,直到十岁才放手。 “可我的母亲,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周闲不是原主,对天顺帝没什么感情,不过倒也了解一些,天顺帝杀死了为他生育孩子的张贵妃,又因愧疚而将孩子带在身边养大。等到原主长到十岁的时候,考虑到他背后的家族势力,担心他觊觎自己的皇位,天顺帝选择冷落这个孩子。 薛沉渊不知道这件事情,冷不丁地听到,愣了一瞬,下意识愧疚道:“抱歉,我不该……” “没事,没事。”周闲挥了挥手,让他别在意,含笑说道,“正因如此,我更应该送他去见我母亲,完成他的心愿。” 完成原主的愿望之一。 他说得轻飘飘,薛沉渊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周闲的态度太自然淡定了,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丝毫不放在心上。 “对了,刚刚那位邵华说得挺好,阿雪,你先换个身份吧,用回薛沉渊的身份,先住在静王府,我让徐太医来帮你调养身体。”眼见着薛沉渊面色微变,周闲连忙道,“你应该也注意到已经有人发现你薛沉渊的身份了吧?” 周闲提醒薛沉渊,当初在太子的赏画会上发生的事情:“总是有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不太好吧?阿雪,你要不要配合我来个引蛇出洞?” 他笑眯眯地提出了薛沉渊无法拒绝的理由,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人,早已成为薛沉渊的眼中钉,可是那人藏得太深,他现在还在追查中。听周闲的语气,他可能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好,我答应你。”薛沉渊考虑再三,还是无法拒绝周闲给出的建议,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却给人一种荒谬感. 同一时间,藏在太子东宫里的李先生听完系统251的话,一脸不悦:“他让我去打开那扇门?开什么玩笑!” 注意到一旁的下人忽然投来惊恐的目光,李先生抿了抿唇,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甩手让下人离去。 他继续道:【系统,你确定他是监察者吗?不会是什么bug吧?我可不想去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任务!】 【宿主,他的确是监察者,不会是bug。】系统251一板一眼地回答。 李先生气极反笑道:【谁真问你这个。别忘了,原剧情里,那扇门一旦被打开,可是会引起世界被毁灭的灾难,我是来解决反派的,现在这个任务下来,那我就提前抢了反派要做的事情。】 听起来相当不合理,甚至可笑至极。他是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这样想着,李先生意见更大了:【我在你们的眼里很傻吗?别想让我做这种事情,我们是平等的。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只要完成任务就行,现在再加这种要命的任务,你们想得倒是挺美。】 【让那个监察者自己去做吧,我反正只做我自己的任务。】 系统251直白地说:【监察者说了,只要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一次性积累够复活的积分。】 原本还激烈反抗的李先生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一顿,陷入了沉默之中。 【宿主,你的积分还差很多,距离复活还很远。监察者无法强迫宿主做任务,他说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这是一个任何宿主都无法抵抗的诱惑,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像周闲那样卡bug,还在别的世界找对象。 大部分的宿主都是在想方设法地做完任务,然后就离开世界,面对冷酷无情的反派,很多宿主的身心都处在疲倦的状态,也就愈发渴望赶紧获得复活的机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李先生说:【高收获,也就代表着高风险。】 系统251说:【宿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的选择是?】 第155章 兄弟 夜色寂静, 正值十五月圆之夜,先皇后已逝,皇帝歇在贵妃宫中, 一身着道袍的青年缓缓走入永和宫。身形清瘦纤细,就连面容也精致秀美,令人难以分辨出他的性别, 只得根据特征辨别。 在贤妃身边的大宫女青萝带领下,他踏入殿中,只见一貌美女子正在绣东西, 她的容貌极盛, 却如水般温柔, 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放下戒备心。 “见过贤妃娘娘。”流光躬身行礼。 洛冰凝放下刺绣看向他, 眼中有那么几分柔和,不像是在看一个外人,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流光今日怎么这般疏离了?” 洛冰凝早年代替洛家的小姐进宫, 吃了不少苦, 曾被流光帮助过一次。也是那一次让她进入天顺帝的眼中,随后凭着自己的容貌与心计获得天顺帝的怜惜,一路扶摇直上。 “阿姐。”流光失笑,缓缓走近洛冰凝身边,低声喊道。 他也曾有一个姐姐,不像洛冰凝一样温柔,可她们都一样护着他。 “先坐下吧,今日陛下不会来永和宫, 我们姐弟好好聊聊, 你和阿雪最近可真是忙碌,居然将我忘了这么久。”洛冰凝微笑着说话, 却让流光感到心底发毛,忍不住讪笑。 他说:“阿姐,你是知道我们的,不是我们不想见你,而是最近根本找不到机会。阿雪现在待在静王府,被静王盯得很紧,老国师半死不活,陛下动不动就来寻我,谈论长生不老的秘方,我的压力也很大……” 洛冰凝听他一顿抱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待流光说完,大宫女青萝给流光倒了一杯茶,滋润他的嗓子,洛冰凝才缓缓道:“你们两个真以为我在宫里,就眼瞎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温柔的目光多了一丝责怪:“你们已经接连两次计划半途出现意外,包括阿雪差点在太子的赏画会上暴露,你们真以为我会不知道吗?”她在宫中,不代表宫外就没有耳目。 花舫失火一事,虽然已经成功让宁王与刘昌振对上,但是也差点将他们暴露出来,好在静王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半途而废。 无名山的半路劫杀,如果不是静王恰好在山中,陆昭雪就算是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以及赏画会上的意外,三桩事情联系在一起,很难猜不出已经有人盯上了陆昭雪,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藏在背后的势力。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阿雪最好别继续待在静王身边。静王行事过于猖狂,而太子懦弱无能,宁王……呵,不说也罢,被刘昌振这条老狗盯上后,不死也要脱层皮。” 洛冰凝平静道:“剩下的六皇子和九皇子更是无用,瑜儿和其他几个皇子,年龄尚小,还不至于被盯上。国师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宁王也快了,刘昌振断了根,现在逐渐失去理智,等他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我们便可以拿下他手中的那一半神策军。” “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也无法阻止我们。你莫忘了提醒阿雪,太子是一个好的扶持对象,六皇子和九皇子也可以,唯独不能选择静王,他控制不住……” “可是,阿姐。”流光听着洛冰凝一堆分析,小心翼翼地打断她,“已经晚了。” 贤妃的确知道不少,但最新的进展,她还尚未掌控,以至于不知道静王已经知道了最关键的一点。 洛冰凝眸光落到他的身上:“什么意思?” 流光觉得薛沉渊真该死,居然让他来告诉洛冰凝这件事情,于是心惊胆颤地说:“那个……阿雪,已经和静王达成了合作,准备联手……” 他紧紧盯着洛冰凝的表情,在听到合作之时,她的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好在情绪稳定:“流光,你们两个是脑子发昏了吗?居然去和静王合作?” 甭管静王到底是真是假,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将这人纳入选择,毕竟不可控性太强。 “阿姐,这是阿雪的选择。宫宴将近,静王到时候会带着阿雪过来,您不如亲口去问他吧?”流光不敢多说,连静王和阿雪的暧昧关系都没敢暴露,生怕气到洛冰凝。 “你和他关系真好。”洛冰凝斜眼看他,这两人不是亲兄弟甚是亲兄弟,明明没有经常见面,关系却这般好,倒让她感到欣慰。 流光说:“因为他值得。” 陆昭雪在十二岁时,初次回到京城,与洛冰凝私下相认,也是在洛冰凝的牵线下与流光相识。 明明只见过一两次面,却在他寻求帮助时,一口答应下来。少年将军总是意气风发,获得父母同意后,带着两三个护卫,昼夜不停地骑马南下,去寻他的家乡,寻那一座被烧毁的山村,将那一具具尸骨埋葬起来,修建坟墓。 也将他父母的遗物送到京城,交给了流光。 一见他垂眸,洛冰凝就知道他想起了那桩往事,轻叹一声:“国师已经落入你手,流光,你随时可以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无需担忧别的。” 流光知她担忧,莞尔一笑:“我不担忧,阿姐请放心,让他死太早,我心有不甘,不如多折磨一段时间,再让他死得更有价值。” 洛冰凝轻轻点头,让青萝拿了两个香囊上来,一蓝色一青色,递给流光:“给你和阿雪做的,蓝色是你的,青色是阿雪的。” “……嗯,谢谢阿姐。” 好丑。 流光被转移注意力,这两个香囊有点丑,蓝色绣着鸟,青色绣着杆子。 他琢磨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洛冰凝绣的是白鹤和竹子。 “你有意见吗?”洛冰凝注意到流光的神色不对劲,眯了眯眼睛,柔声询问。 流光立即正襟危坐:“没有,怎么会呢,阿姐绣得真好看!” “油嘴滑舌,真对不起你这张脸。” 洛冰凝轻笑一声,两个弟弟的已经绣完,现在该轮到瑜儿了。 流光偷看一眼,还没绣完,但可以猜得出来,是一条胖头鱼,挺适合他们那个胖嘟嘟的喜庆小侄子。 “你今夜来,应当不只是想说这些吧?”洛冰凝询问一句。 流光收好香囊,点头道:“阿姐,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一点,多多注意一下小鱼儿的安全,尤其是饮食方面,入口的所有东西,必须经过检查,还有用的东西也一定要小心……” 他把每一个细节都叮嘱一遍,摸着香囊,又想起阿雪不小心中招一事:“对了,还有熏香也注意一下,尽量别用了。” 小鱼儿最近染上风寒,各个方面都得小心一些。 见他忧心忡忡,叮嘱得特别仔细,洛冰凝眉头微皱,试探性地开口:“流光……你,是不是预言到了什么?” 国师之所以会杀光乌家村也是有原因的,像流光这种天赋异禀的小孩太少见,他想要收为徒弟,别人根本不愿意放手,于是最后落得一个惨烈的下场。 流光沉默一瞬:“不是预言,我也绝不会去预言任何东西。” “……”洛冰凝慢一拍地点头,“你说得对,不该预言的。” 她苦笑一声,是她糊涂了。 不该预言的,预言只会引导人走入毁灭。 整个陆家和边疆十三州都为老国师的预言做出了悲惨的代价。 “只是一个梦境而已,阿姐不用放在心上,如今的一切,都与梦中大为不同,您和小鱼儿不会出事,绝对不会。”流光一字一顿地说着,神色与语气都相当坚定。 一个恐怖又糟糕的梦境,醒来之时,流光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浑身都在发软流汗,心悸到大脑一片空白。好在还能想起的一些事情与现实都无法照应,他才慢慢放下心。 不过梦里也给他打了一个警示,一定要保护好洛冰凝和小鱼儿,这是他和陆昭雪最在意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出事,否则他和陆昭雪会像梦境一样,坠入永无宁日的黑暗深渊。 薛沉渊也永远无法变回陆昭雪,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夜风拂过脸面,从永和宫走出,流光方感觉到一丝清醒,他一路慢走回到摘星楼,望着满天星辰。 说实话,从那个噩梦出现以后,他很感谢静王反复出现在他们的计划里,将本该如同梦境发展的故事,引导到另一条路上,只是—— “辛苦你了,阿雪。” 被如今的静王缠身的阿雪,大概会有那么几分苦恼吧。 流光低笑一声,手掌撑在栏杆上,仰头看天。 摘星楼是整座京城里最高的一座楼,他站于楼顶之上,风吹起的时候,多少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欲随风而去的飘渺气质。 “哥,你在看什么?”夜市里,一手拿了一根冰糖葫芦的张不雯正扭头看张不拜。 “小雯,你看那个摘星楼,是不是有个人站在上面?”张不拜正仰头看着摘星楼,眯着眼睛打量。 张不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圆月升到楼顶之上,摘星楼有些黑,她的眼力没有张不拜好,眯着眼看来看去,什么都没看见:“哪里有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呀。” “就在那里,你仔细看,一身白衣飘飘,头发特别长,而且眼睛还会发光,正幽幽地朝着我们看来,惨白惨白……” 张不雯被他说得吓一跳,差点尖叫起来:“啊啊啊!张不拜,你别说了,别说了!” “唔嗯我不唔说了!”他含糊地说着,脸颊鼓鼓,张不雯一愣,才注意到自己的冰糖葫芦被他一口吃了两个,顿时瞪大眼睛。 “张不拜,你·死·定·了!” 她阴森森地盯着张不拜,下一秒直接朝他出手,张不拜也不束手就擒,扭头就跑:“你都吃了这么多,我帮你吃两个怎么了!” “你可恶,混蛋,吃我冰糖葫芦,还敢吓我,你死定了!” 少男少女在夜市中奔跑,沿着河道边,一艘花舫流过,薛沉渊靠在窗边,说:“那是你的表弟表妹吧?” “大概是吧。”周闲给他剥着葡萄皮,完全没有往外看一眼。 “什么叫大概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尊敬的静王殿下,您是不是太闲了,才会跟着我到花舫上玩一遭?”薛沉渊瞥他一眼,这人与称号一点都不适配,与名字倒是挺适配的。 周闲闻言,往外看了一眼,点头道:“嗯,是我那个非常会送礼的表弟,真是活泼可爱。阿雪,吃吗?挺甜的。” 薛沉渊:“……” “我听说,你是从张不拜手里抢来那幅画的吧?”薛沉渊悠悠说道。 周闲睁大眼睛,一脸无辜:“你听谁说的这事?没有,全都是污蔑,本王才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情,明明是他主动送上来给我保管的!” “呵,真会说瞎话。”薛沉渊嗤笑一声,看来某人对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准备下船吧,别暴露你的身份。” “你们还真是喜欢在船上密谋事情。” 周闲小声嘀咕一句,薛沉渊手下错综复杂,哪里都有他的人,好几艘花舫都是他手下的。 薛沉渊说:“这样比较安全。” 小型的花舫很难混入外人,又是在河道上飘动,安全性很高,也方便毁尸灭迹。 “好吧。”周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邵大夫说的那个师妹,你也安排好她进王府了吗?邵大夫让我提前和她聊一下。”这样方便控制薛沉渊好好喝药、用药,避免强迫欧阳蕊撒谎。 薛沉渊一僵:“……” “看来还真被邵大夫说中了,你打算提前欺压可怜弱小又无辜的大夫,让她一起哄骗我是吧?”周闲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语气深沉,“阿雪,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语重心长道:“孰可忍,家属不可忍。阿雪,你不可以总犯小孩子脾气,不乖乖喝药哦。” 薛沉渊:“……” 你哄小孩呢? 这个话题就过不去了吗? 还有,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家属? 第156章 宫宴 皇宫许久未添新子, 天顺帝大喜,令后宫掌权的妃子为新皇子举办洗三礼,宫宴当日, 薛沉渊随着周闲进入宫中。 自先皇后逝去之后,天顺帝再也没有立过皇后,宫权被宫中的贵妃与两位宫妃三分, 贤妃便在其中,今日盛宴就是由她安排。如此一来,倒也方便薛沉渊私底下与她见面。 诸位皇子聚集在殿里, 即使私底下互相看不顺眼, 但碍于天顺帝在场, 众人表面都是一派和气, 兄友弟恭。 天顺帝膝下皇子不少,之所以重视小皇子,也是因为这孩子象征着自己的希望。人终究是不服输, 尤其是像天顺帝这种雄心壮志的人, 总是试图追求长生不老。 老国师闭关,弟子流光执掌摘星楼,为天顺帝调养身体,让他久违地感觉到年轻时候的强健有力。于是许久未临后宫的天顺帝临幸了一位宫妃,还顺利地让其怀孕,在他看来,这都是象征着他未曾衰老、老当益壮的喜事。 天顺帝目光深邃地看向自己逐渐长大的几个儿子,他们分别都以太子、大皇子静王、四皇子宁王为主, 太子和静王都因赏画会一事被他责怪, 宁王近来也是不断做错事情,愈发荒唐, 这让天顺帝非常不满意。 他要的是平衡,再这样下去,名声糟糕的静王可敌不过颇有贤明之称的太子。于是吩咐下去,令这三位皇子在洗三礼之后,随他去御书房。 “知道了,待会儿就去。”周闲挥了挥手,始终盯着坐在后面偷吃的十二皇子。 从开宴到现在,他时不时就偷吃一点东西,身后侍女太监提醒,他就收敛一些。等找到机会,又继续贼兮兮地跑到关系比较好的皇兄身边偷吃,看得周闲叹为观止。 “小胖子,你吃的是不是太多了?” 周闲敲了一下桌面以作提醒,十二皇子才七岁,就比寻常孩童胖了不少,非常能吃,好在生了一张珠圆玉润的小脸,那双眼睛也像极了他的舅舅,非常讨喜。 “嘘嘘,大皇兄,你别这样叫我,也小声点!” 十二皇子躲在九皇子身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道,“别让母妃听见了,我就只吃一点点!” 他年纪小,和周闲不是很熟,被贤妃娘娘保护得很好。 “你管那叫一点点吗?”才七岁的小孩能吃多少?十二皇子的食量却丝毫不逊色于十几岁的孩子,他把自己面前的都吃完了,又去吃别人的,贤妃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的孩子饿成这样吧? 九皇子先前被教训了一顿,听话许久,闻言替十二皇子解释道:“大皇兄,你有所不知,十二弟之前染上风寒,贤妃娘娘让他忌嘴。每天白粥清汤,还得喝药汤,简直惨不忍睹,刚刚才忍不住多吃一些。” “嗯嗯,嗯嗯,大皇兄,那药好苦的呢,我现在就是想吃点甜的,拜托拜托,别告诉母妃。”十二皇子合掌请求,小胖脸无辜可爱,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不管是怕吃药,还是嗜甜,真的像极了他的舅舅。 “你别叫我大皇兄。”周闲摸着下巴,这不平白让他低了薛沉渊的辈分吗?这下子连恋爱都不好谈了。 十二皇子一脸懵懂:“那叫什么呀?” 【宿主,你不会是想让十二皇子叫你舅母吧?】在场的人都没听懂周闲的话,唯一知道真相的是众人看不见的系统。 【怎么就不行呢?】周闲沉吟半晌:“……暂时还是叫大皇兄吧。” 这确实是一个不好说的问题。 周围听见周闲说话的几位皇子都投来奇异的目光,什么叫暂时?难道说大皇兄还想让小十二以后改个称呼吗? 周闲抬眼看向十二皇子身后的太监,淡淡道:“照顾好你家的主子,不要让他吃这么多。” “是,静王殿下。”照顾十二皇子的宫女被叫走,剩下的太监见他跑到其他皇子身边,又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二皇子蹭九皇子的东西吃。 十二皇子闻言,露出一副天都快要塌了的委屈表情,想要坐回自己的位置,被周闲伸手拽住后领:“坐这,你想跑哪呢?” “可……可是十二不想和大皇兄坐一起。”十二皇子小声嘀咕道。 周闲淡淡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十二皇子打了个激灵,一屁股坐在太监搬来的小椅子上,一直到薛沉渊回来都没有恢复精神。 “怎么回事?”薛沉渊一眼注意到十二皇子没精打采的小模样,小声问周闲一句。 他方才去处理了一些人,流光的提醒还是很有用的,贤妃今日逮住了好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放到十二皇子面前的吃食都是专门安排的,毕竟亲妈总是最了解自家孩子。 周闲说:“偷吃多了。”从自己的桌子吃到九皇子的桌子。 “我好像提醒过你,盯紧他,别让他乱吃吧?” 薛沉渊正扮演着听话的太监,附在周闲耳边低声说话,但说出的话,毫无尊敬之意。 周闲想揉一把自己发痒的耳朵,悄悄地对薛沉渊说:“我一直盯着呢,九皇子的东西,他吃过,安全没事,让小十二吃两口也行,而且我发现,他的眼睛长得好像你。” 不愧是外甥像舅,小十二吃起东西来,像只胖乎乎的小仓鼠,不停地拿着偷啃,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可爱。透着他,周闲像是看到了薛沉渊小时候,还蛮喜欢这个小胖子的。 薛沉渊:“……” 【宿主,你的表情好像在散发着父爱的光辉哦,把反派都给看无语了。】系统落在十二皇子身上,一个胖仓鼠一个胖球,简直绝配。 周闲没理一天到晚损他的系统,时间已经差不多,太子与宁王已经起身,准备前往御书房。周闲和薛沉渊说了一声,又以他以前照顾过十二皇子为由,让他护送十二皇子去贤妃身边。 “四弟,你还好吧?”走向御书房的路上,太子领先,宁王在后,周闲却懒懒散散地走在最后面,殿内不方便说太多。太子注意到宁王的脸色苍白,便关心一句。 “劳太子殿下费心了,臣弟无碍。”宁王客气地回了一句。他近来的压力过大,有刘昌振从中作梗,什么都做不好,天顺帝接连安排了好几个任务,差点都以失败告终,甚至当着众臣的面,被狠狠责骂一顿。 而今晚也不例外,进入御书房之后,天顺帝对着三人一顿大骂,比早朝时更加暴怒,“太子,朕提醒过你多少次,不要玩物丧志,不要玩物丧志,你眼里就只剩下那些书画,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吗?”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太子砰一声跪下,满头冷汗。 天顺帝的目光移到宁王头上:“老四,还有你,越来越不成器,做什么都做不好,看看有多少封弹劾你的奏折!” 天顺帝直接将一沓奏折砸到宁王头上,他也跟着太子重重跪下:“还请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 “改?你拿什么改?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多少事?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早就死了一百次一千次!”天顺帝一想到宁王最近的行事,胸腔便燃起怒火,气得不断深呼吸。 要不是其他皇子不成气候,就那么几个能用的,他何须一次次护住宁王,真是太没用、太令人失望了! “陛下,可要传唤流光道长?”侍奉在天顺帝身边的刘昌振没有暴露出对宁王的恨意,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当注意到天顺帝的状态不对时,他眼眸一闪,躬身询问。 天顺帝起初并不打算这么骂几位皇子,但脾气上来了,完全控制不住,一想到这三个儿子正值壮年,而且还都在觊觎他的龙椅,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怒,眼神阴鸷地打量着他们。 “宣。”天顺帝对刘昌振点头,让他下去令流光过来,气大伤身,得吃一颗丹药补补。 刘昌振的身影从身边经过时,宁王暗自捏紧拳头,心中涌动着恨意。该死的太监,若不是这狗东西从中作梗,他怎么可能会做错这么多事情! 明明他已经解释过,刘继仁不是他杀的,他派去的人也被刘昌振处死了,可这狗东西依然咬着他不放,非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 这让宁王非常不甘心,等他寻到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刘昌振! 天顺帝骂完两个皇子,又看向周闲,准备把三个都骂一遍。 没待他开口,周闲先说:“父皇,你已经骂完他们两个了,可不能再骂我了哦。” 天顺帝瞬间气笑了:“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就没有错了吗?” “当然有,您若说我每天招花惹草,不务正业,不爱幼弟,我还是认的。不过这些比起以前还是进步许多吧,好歹儿臣没有像以前一样骚扰文官,暴打言官,当街纵马过市……”周闲细数着自己以前的罪过,越数越让天顺帝脸黑。 他真是生了一个孽畜啊! 不过随着周闲说出自己做过的事情,天顺帝也的确感觉到了一点安心。比起盛有贤名的太子和善于伪装、礼贤下□□王,静王让他无法安心的是背后的靠山。 但如今静王被抹得越来越黑,性情又明晃晃地摆在那,危险性远比太子和宁王低,距离皇位也越来越遥远了。 “够了,你还越说越自豪了是吧?” 天顺帝制止周闲继续说下去。看着周闲那张脸,心中一晃而过张贵妃的脸,想起眼前的孩子是他心爱的女人生下的,而且还被他亲自抚养,可是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虽说是天顺帝故意纵容引导,但眼见着周闲越来越暴戾,安心的同时,也多了一份失望。毕竟人心是复杂的,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天顺帝,更是心思难测。 在静王的名声变得越来越臭名昭著,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时,他反倒久违地被唤起了那一丝父爱,多少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 面对天顺帝逐渐复杂的眼神,周闲一脸无辜地道:“比起以前,儿臣确实该自豪了,难道父皇不觉得现在的我好一点吗?都不像以前那样会惹是生非了。” “你小子,倒是挺开心的啊?”天顺帝怒极反笑,正准备一视同仁地把他也骂一遍。 刘昌振走了进来,他刚走出去几步,就恰好遇到朝着御书房走来的流光道长,于是便领着人过来了。 “见过陛下。”流光只是略微一行礼,国师与他都不用对天顺帝行跪礼,二人都深受天顺帝信任,也深受大梁百姓信任。 他又向三位皇子行礼,即使看到周闲,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产生任何变化,神情冷静淡然,有那么几分脱俗的仙人气质。 “算了,朕今日暂且绕了你。” 眼见着流光已经到了,天顺帝的心思便产生了变化,对着三位皇子冷声叮嘱一番,就让他们离开,让流光速速呈丹药上来。 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太子听到这话,皱着眉头又返了回去,一脸真诚地劝说对方少吃丹药,道:“父皇,古往今来,未曾有一人过百年而不死,纵然是秦皇汉武这等追寻长生不老的帝王,也未曾成功,而且是药三分毒……” 宁王因太子返回而动作一顿,听到一半,心中猛然打起警铃:“不妙。” 太子简直愚孝,居然敢向父皇劝谏这个! “作死。” 脚步没停的周闲轻飘飘吐了两个字,人已经走出御书房。 宁王头皮发麻,赶忙追上周闲的脚步,随即从御书房中传出比刚才更恐怖的声音。 周闲上马车时,薛沉渊已经在那车内等候许久,他坐在边上,用着陌生的面孔,眼神平静地望着周闲。 大概是环境与眼神太熟悉了,以至于让周闲一瞬间想起和薛沉渊坐马车时,自己的满口胡言。 于是乎,面对天顺帝都不心慌的周闲难得感到一阵忐忑不安,而薛沉渊也托着下巴朝周闲来了一句:“怎么,离我这么近,不继续守你那宝贵的男德了,以免被我玷污吗?” 第157章 好奇 人生艰难, 说话需注意分寸,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然而对于周闲来说,现在再注意分寸, 已经迟了。 薛沉渊随便提起一件过去的事,都能让周闲汗流浃背。 没能认出薛沉渊和陆昭雪是一个人,周闲有点心虚, 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今时不同往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不用守男德啦!” 他说得顺口, 一脸理直气壮, 反倒是让薛沉渊一怔, 周闲总是能这么轻易地把喜欢说出来。 “连这话都说得如此顺口, 想必殿下以前没少说吧。”静王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的人,为非作歹多年,洁身自好更加不可能, 薛沉渊调查得越多, 越发觉得面前的人与传闻中的静王割裂感极强。 薛沉渊私下与贤妃一见,她身居宫中十年之久,即使因为是后妃,未曾与静王近距离接触过,甚至没有流光见得多。而在他们眼里,以前的静王与传闻中的相差不远,如今从薛沉渊等人口中得知之后,虽感到意外, 但更多的是对静王的忌惮。 “别乱想,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这话哦!反倒是阿雪,你那天晚上在花舫里强吻了我, 这几天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现在说这种话,难道说你不想负责吗?” 周闲还在否认并且试着倒打一耙,薛沉渊支着下巴看他胡言乱语:“如果我不想负责,你又能怎么样?” 贤妃虽然不赞同他与静王合作,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得暂且作罢。他们并不觊觎皇位,只想为冤死的人讨回公道,薛沉渊也有在背后藏一手,避免下一任皇帝反水,如今的他难以接受身边的人遇到危险。 “这……我还能怎么样啊……”马车有些微微晃动,薛沉渊的表情很淡,如今的面容很普通,没有任何特点,可是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眸显得格外摄魂心魄,周闲被他看得移不开眼神。 “当然是一直等着,等到你愿意负责咯。”周闲往他那边挪了挪,一个人坐的时候,马车很宽敞,两个人时,就多少有点狭窄,尤其是周闲不断往薛沉渊那边挤过去。 他摸着下巴,笑吟吟说:“原先还想着,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联合欧阳大夫,每天催着你喝药。但仔细一想,这好像就是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用别的威胁你又好像不太好,还是算了,根本没有必要,毕竟阿雪这么温柔善良,一定不会做出这种负心汉才会做的事情,对吧?” 高帽子先戴上,以免薛沉渊拒绝。 “你夸我也没用。”薛沉渊推开快要黏到身边的周闲,说到喝药,就唤醒他心里的不爽。他和邵华并没有将事情全部告知欧阳蕊和陆泽、陆明等人,借着周闲作掩护,继续暗中行事。 如今混入王府的欧阳蕊也只以为静王是看重薛沉渊,被薛沉渊借机往府里安插,并不知道周闲早就知道一切,包括薛沉渊的每一个身份。 “你舅舅快要回来了吧?”薛沉渊人已经靠在马车的壁上,退无可退,伸出食指顶着周闲的额头,警告他不许往自己怀里躺。 一根食指挡不住什么,却能挡住周闲臭不要脸的行为,他双手撑在薛沉渊身侧的位置,懒散地说道:“嗯,正好能够赶上秋猎,到时候我让他帮忙转移一下皇帝的视线,秋猎之时,我就帮你除掉那个眼中钉。” 其实这人很好查,太子开赏画会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了出来,表现得非常显眼。不过也就是太过于显眼,身世清清白白,人也处于微势,与薛沉渊没有任何交际,以至于薛沉渊的人调查时,直接掠过太子身边谋士——李明道。 有的人总是喜欢聪明反被聪明误,薛沉渊便是如此,他怀疑有藏得更深的人,却不知事情就这么简单。 一个不该知道一切的人对他了如指掌,甚至能够预测到他未来会做什么事情,弱点又在何处。 薛沉渊不相信,可是周闲却能够从这些事情当中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无论装得再好,都能从某些不经意的细节中寻找到痕迹。 仔细一观察后,再探探系统不严实的口风,惊喜就更多了。 原来居然还是同行啊! 【那个,宿主,宿主与宿主之间,是禁止伤及生命的竞争。】系统察觉到周闲心里的危险,小声提醒他。 已经也有过两个以上的宿主不小心进入同一个世界里,并且为抢先完成任务得到业绩而争斗,结果反而刺激到目标反派,双双任务失败,直接失去复活的机会。 “你不用做这么多,那天交给我就行。”系统还没听到周闲说话,薛沉渊先开口了。 他眼眸微沉,唇角扬起:“秋猎之时,我会将这几个目标都一起解决掉,你到时候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 “几个目标?”周闲挑起眉头,“你还查到了别的吗?” 周闲也查到了不少东西,不过提醒薛沉渊时,只说了一个李明道,因为想要查得更清楚,再来借花献佛。如今看来薛沉渊也知道不少,只需要给他一个线索,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许多东西。 “当然,李明道身上藏了太多东西,他很聪明,可是自身的势力并不强,大多是依赖于外物,他……” 薛沉渊的话未说完,马车忽然急急停下,一声马鸣高高响起,周遭传来惊慌嘈杂的声音。 骤停之下,本就靠得很近的周闲没做好准备,身体一晃,两手没撑好身体,直接倒在薛沉渊的怀里。好在他反应快,还知道一手护住薛沉渊的腰,另一手撑在马车壁上,免得一头砸在薛沉渊胸口上,给他砸吐血。 “唔嗯,你好重!” 忽然来这么一下,走神的薛沉渊也是身体一摇晃,怀里还抱着个周闲,表情流露出一抹嫌弃。和这家伙在一起,动不动就场景重现,上次头枕到他大腿上,这回直接塞怀里了。 “我马上起来。”周闲握着薛沉渊的腰,有点不想放开,嘴巴不如身体诚实。 “表哥,在这里看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就在他们二人僵持的时候,帘子猛地被拉开,一颗头探了进来,面带惊喜的脸在看清里面的场景时,一瞬间僵硬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堂堂的静王殿下居然抱着一名宦官不放,而且连头都塞到了人家怀里,两人挤在马车的角落里,姿势暧昧又放肆。在听到张不拜的声音时,两人极有默契地扭头朝他看来。 两双眼眸都相当有威慑力,让张不拜身体僵硬,怀疑人生:“对……对不起,我好像……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他默默地放下帘子,退出去。张不拜眼神飘忽不定,脸颊浮现两抹红色,只是肤色太深,难以看得出来。 “外面好像出了什么意外的样子。”周闲没理自己的表弟,依然抱着薛沉渊的腰,脸靠在他的胸口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薛沉渊攥紧周闲肩膀处的衣服,低头盯着他,语气有些不善:“你抱够了没有?” 既然知道外面出了事情,那还不快点放手,这是想要做什么? “哦。”周闲不关心外面的事情,但薛沉渊不准他抱了,那就只好先放开了,只不过眼神有些幽怨地盯着对方。 薛沉渊:“……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看得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周闲的事情了。 “亲都亲了,还不让我抱,阿雪好过分。”周闲小声说道。 薛沉渊起身就要往外去看,闻言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抱人都不看场合吗?” 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周闲抓住重点:“阿雪,你这话的意思是换个场合,我就可以抱你吗?” “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理解的。”薛沉渊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耳边却悄然染上一抹绯红。 “……” 眼尖的周闲一眼瞧到泛红的耳朵,顿时唇角翘起,阿雪的嘴果然一点都不诚实,明明也很喜欢他抱着嘛。 方才周闲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阿雪的心脏跳得超快,只是短暂的接触就脸红心跳,阿雪果然很容易害羞! 驾马的下人一见薛沉渊与周闲都走了出来,连忙出声解释刚才的意外:“王爷,刚才有一黑衣人从马前飞快掠过,阻拦了马车,身上还带着血,小的才会忽然停下马车的!” 马车原本行驶得很好,可是一个黑衣人闪现而过,紧跟着张不拜便带人赶了过来,知道这是静王的马车,急于求助的张不拜便直接跳到马车上,掀开帘子,却不料看到了那暧昧的一幕。 “静……静王殿下,方才冒犯了,还请恕罪!”张不拜站在几名护卫旁边,被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有些扭扭捏捏地道歉。 那双眼睛却偷偷地打量了好几眼先周闲出来的宦官,脸很一般,身形也瘦削,他下了马车,放好马凳,伸手恭敬地去扶周闲,全程保持着恭敬的模样。 可是张不拜记得,刚才在车里,他还敢抓着周闲的头发,表情也有些不耐,仿佛对缠人的主子非常不耐烦一样。 “张不拜。”周闲见他居然还敢走神,唤了张不拜一声。真不愧是主角,这种时候还敢偷看表嫂,找抽呢? “啊?”张不拜对上周闲暗含警告的眼神,心神一凛,赶紧说,“殿下,臣失礼了。” 真糟糕,刚才是他太心急了,居然当众闯入表哥的马车里,再怎么说,表哥也是个王爷,现在还敢走神,真是作死。 平时私底下,周闲不在意这些,张不拜怎么叫都可以;但是明面上,他还是得分清楚尊卑,做足姿态,要不然多的是人找他麻烦,而且这样的举止如果传到母亲耳里,一定会被骂死! “无妨,不拜也是急于捉贼,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周闲注意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开口问道。 京城的夜市总是热闹非凡,入夜之后,来来往往的人丝毫不见少,灯火通明,各个店铺都挂着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 张不拜面色微变,连忙说道:“殿下,出大事了,有两个胡人被当街杀死,凶手就是从您马车前逃走的那名黑衣人!” 他也是有点佩服自己,出了这种事情还敢走神,去偷看表哥身边的宦官,猜测两人的关系,这好奇心真是太重了! 第158章 老实 世人皆知, 三年多前,匈奴入侵边疆,镇守边疆的陆元帅背叛大梁, 导致十万大军惨死于匈奴刀下,导致边城被匈奴铁骑入侵,大火一连烧了一个多月, 连天都被烧红了,一切都化作乌有。 这场战役败得实在是太惨烈,朝廷只得割让边疆十三城给匈奴, 以至屠杀蔓延到其他边城, 边疆百姓永无宁日, 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过着人不如狗的日子。 而今,大战刚过了三年,京城之中, 就有两个胡人被当街刺杀, 不出意外,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借此机会,再次掀起两国战争。 但根据周闲对天顺帝的了解,一定力求和平解决这件事,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朝廷之中的文官与武将向来不和,必定争论不休。 战争不会掀起,但是大梁会因此而付出非常重的代价, 一直到薛沉渊上位, 带领大军驱除匈奴,夺回边疆十三城, 一路深入匈奴之地,就如当年匈奴对待边疆百姓一样,无论老少都不留。 “让京兆尹来处理,再派人去通知鸿胪寺。”京城本就正值多事之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等京兆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凶案现场和静王的时候,简直两眼一黑。 总觉得最近一看见静王,就会发生不幸。不过好在静王不管事,等他一到,就把事情丢给京兆尹处理,只有目睹了凶案现场的张不拜喜欢凑热闹,跟着京兆尹离开。 “表哥,我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京师脚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歹人,胆子这么大,敢在街上杀了胡人就逃走!” 虽然胡人该杀,但起码不是现在。稍一不注意,可是会引起大战,这对于如今的大梁并不是好事。 “阿雪,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薛沉渊一路都异常沉默,在听到死的是两个胡人之后,比在马车里时更加沉默。 毕竟那也是他的仇人,薛沉渊不会放过天顺帝这些罪魁祸首,也同样不会放过放火屠杀边城的匈奴。 “不是有心人从中挑事,就是前来报仇的人,毕竟连我也想杀了他们。”薛沉渊语气平静地说着,他们已经回到静王府,周围的人都已下去,只剩下他和周闲,“倒是殿下,您觉得朝廷这一次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匈奴人向来睚眦必报,绝对会借机生事。” 薛沉渊从小生活在边疆,耳濡目染,十二岁便混迹于军中,陆家少将的赫赫战功都是自己亲手打回来的,对匈奴人相当了解。 周闲看了他一眼,薛沉渊这话不像是在问周闲朝廷会怎么解决,更像是在试探他,如果是他会怎么解决。 “朝廷会怎么做,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想方设法平息这场意外,讨好外来人,委屈自己人。不过要是换我的话,肯定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他笑着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薛沉渊耳朵一动,抬眸盯着周闲:“殿下打算怎么善罢甘休?” 他很好奇周闲会怎么做。 周闲一脸严肃道:“我大梁百姓向来淳朴,与人为善,怎么可能会随意在大街上杀人。所以事情的真相不是他们胡人陷害我们善良的百姓,就是他们的人手脚不干净,先伤我大梁百姓,还想借机挑事,其心险恶应当诛杀! 而本王身为大梁王爷,于情于理都该帮大梁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胡人若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先礼后兵,给他们一个教训,杀个片甲不留……不是,友好交流一下,让他们知错能改就行了。” 他说得正经,表情也相当深沉,眼中的认真却并非虚假,周闲是真的这么认为,可以大干一场。 若是让文官听到这番发言,肯定会说他不过是个王爷,却已经有了暴君之相,难当大任! 可却相当入薛沉渊的心,如果当初在位的不是天顺帝,而是周闲的话,也挺好。就算不是周闲,只要是一个支持将士镇守边疆,守护百姓的皇帝,他们陆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殿下杀性不小。”薛沉渊给周闲倒了杯茶水。 “阿雪,现在晚上了。”周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桌上这杯茶,这是不想让他睡觉吗? 薛沉渊说:“只有茶,我想敬殿下一杯。”他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殿下不怕遭文人口诛笔伐吗?” “难道我现在被骂得不够惨吗?”周闲瞧了他一眼,笑道,“阿雪,别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声有多可怕。” 这倒是,周闲根本不在意别人骂他,骂得越厉害,就越容易引起反噬。 更别说如今的周闲比以前好了许多,没有做出像以前那样荒唐的事情。 薛沉渊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周闲感觉薛沉渊的眼神特别有深意,难道说发现他更帅了? 薛沉渊摇头,起身道:“夜色已深,殿下,您该休息了,明日我会回应府一趟,届时劳烦您帮我掩饰一下,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我不在王府。” 回应府的事情来得突然,薛沉渊并未让邵华来换身份,反正周闲在也一样。 “啊?” 周闲不明白薛沉渊怎么说走就走,刚才还在车里说换个场合就让抱,怎么现在还要回娘家去了?难道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应该啊! 翌日,薛沉渊离开得很早,除了周闲,没有人发现他离开了静王府。 “主子,阿蕊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薛沉渊刚进入应府,陆泽便朝着他身后看去,翘首以盼地盯着马车,想要看到有第二个人从马车里走出来。 “阿蕊并未与我一起过来,你若想见她,我帮你转告。”薛沉渊拍了一下陆泽的肩膀。 陆泽挠了挠脸,说:“倒也不必如此,等她自己想回来再回来吧。”作为大夫被王府的管事带去给薛沉渊看病,欧阳蕊并未被禁足,待遇相当好。 薛沉渊点头道:“把所有人都叫到书房里,我有事要告知大家。” “是!” 注意到薛沉渊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冷静,这让陆泽明白了些什么,立即下去通知其他人。先前薛沉渊已经将众人都唤了过来,正好借此机会安排一些事情。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的话,肯定不会进行得这么快,但是如今意外频发,薛沉渊不想继续等下去。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薛沉渊想着昨夜周闲说的话,摩挲着手指,眼帘微垂。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如人所愿,薛沉渊想要看看这一次会不会如自己所愿,多了周闲这一个意外,他的计划也不会停止,甚至为了杜绝意外,他会做得更加干脆利落。 昨日与贤妃、流光相见时,薛沉渊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在秋猎之时,将所有问题激化。 住在京城的胡人被人杀死是个意外,但也何尝不可以利用,原本想要一步步解决的某些小人物,暂且先推后。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再挨个处理也不迟。 “那最近就由我来扮演‘应书君’吗?”邵华坐在下位,手里持着一把扇子轻轻煽动。他和薛沉渊、流光的身形都很相似,甚至连科考都是他本人冒充应书君去的。 毕竟真正的应书君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陆家当年与洛冰凝相认之后,陆家夫人问了洛冰凝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都是洛冰凝不想提起的,她丢失之时,年龄尚小,可却已记事,隐隐记得自己的父母很疼爱自己,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她也曾想要找回父母,然而世事炎凉,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被拐走的小女孩,连想要活着都难,大多也是卖给别人家做童养媳,或者卖进窑子里,一生都逃不走凄惨的命运。 洛冰凝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终于苦尽甘来,又与父母相遇。她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己,心中并无恨意,只有对亲人的珍惜,自然就不愿告诉父母自己曾经的遭遇。 她将一切都往好的说,父母却不愿对女儿的遭遇一无所知,于是暗中调查,才知洛冰凝隐藏了许多。 即使进入了洛家,她也未曾过过好日子,毕竟一开始洛家收她为干女儿也不过是为了讨好其他官人,“扬州瘦马”为人所不齿,可却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洛冰凝只差一点便走上了这条路,应书君也是看中她的人之一,甚至差点对她施以暴力。好在洛家需要一个女儿替亲女进宫,洛冰凝靠着出色的外貌与才艺被选中,逃离生天。 为了隐瞒真相,洛冰凝不能对洛家动手,毕竟她身居后宫,没有能够依赖的人,无权无势,直到与父母、弟弟相认。 知道真相的陆家父母与陆昭雪都非常愤怒,于是少年意气的年轻人独自下扬州,为阿姐解决掉了潜在问题,如今洛家所有人的命都掌控在洛冰凝的手中,她再无后顾之忧。 应家离得远,唯独应书君知道得最多,于是也被陆昭雪送给洛冰凝的暗卫盯上,本来打算折磨一段时间就杀死,奈何陆家遭受到陷害,事情拖延到前年,他们才解决掉应书君,并且利用对方的身份,进入朝廷为官。 “当初考上的本就是你,由你来做,再适合不过。”薛沉渊盯着邵华的脸,已经与当年见到的胆小、懦弱却擅长仗势欺人的应书君完全不一样了。 应书君是个好名字,可担上了个烂人,身形也肥胖,根本没有能力参加科举考试,全靠家里打点,以及邵华冒充之后,不断努力改变形象,才得到一个浪子回头的好名声。 邵华晃着扇子,笑道:“行吧,那我就顺便找个时间去看看小鱼儿,据说这小孩儿又胖了不少,陆姐姐估计得头疼一阵子,还来信让我想个办法,给他纠正纠正。” 当初他为了应书君的身份,可是特意假扮成神医,用壮阳的药讨好应书君,并且帮他减肥,观察他的五官,一边摸索一边制作面具,并且稍微小修一些,让自己接下来要用的脸好看一些。 结果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就连洛冰凝都觉得“应书君”顺眼许多,比当年猥琐地盯着自己的色鬼好看许多。 因计划的改变,薛沉渊安排事情费了不少时间,刚定下接下来的事情,众人慢慢离开书房,薛沉渊靠在椅子上,刚要松口气,一阵偷偷摸摸的敲窗声忽然响起。 “嘿,有人吗?” 鬼鬼祟祟的身影落在窗户前,又轻轻敲了两下,他的影子半佝偻着,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 刚松口气的薛沉渊眉心一跳,这家伙来了多久?应府的守卫什么时候又变松了? 只听到窗户嘎吱一声,一颗脑袋探了进来,眨着眼睛:“阿雪,你在吗?” “……不在!” 薛沉渊捏着眉心,冷声回答,不是提前说好了,不跟过来吗?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老实,连在家里多待一会儿都不行! 第159章 谢礼 “阿雪, 你骗我,你明明在的。” 周闲探头探脑,眼神幽怨地盯着坐在书案后的薛沉渊:“我等你好久了, 结果一直没等到你回来,天都快要黑了。” 好一个怨夫般的眼神!薛沉渊差点以为自己离开半年以上了,但事实他只离开了一天。 “你怎么翻进来的?”薛沉渊懒得和他计较, 看着周闲翻窗进来,“没有被别人发现吧?” 他和周闲的关系知道的人甚少,应府近来守备森严, 也不知道周闲怎么翻进来, 静王的身手可没这么好…… 想到这, 薛沉渊忽然静默一瞬, 静王的身手不好,可是周闲的身手却相当厉害,甚至在逐渐清晰的陌生记忆里, 三番四次地保护他, 让他免于危险。 “没有被发现,你放心,我的身手很利索,整个应府只有你知道我偷偷进来的。” 周闲笑着说道,真要想进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找对时机就行了,他以前可不是白偷看, 对应府早已了如指掌。 薛沉渊观察着周闲, 神情与平时没有区别,应当是没听到他们先前的谈话, 但也说不准,毕竟这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挺淡定的,也很善于装疯卖傻,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 “看来府上负责戒备的人还是少了些,需要多加人手,免得像殿下这般有心人,不经主人同意,擅自闯入府内。”薛沉渊意有所指地点着某人。 周闲撑着桌面,对桌后的薛沉渊耍赖:“要不是你一直不回来,我也不至于爬墙来找你呀,阿雪,你现在……” “咚咚!”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敲门声一响,陆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薛沉渊面色微微一变,一把拽住周闲的肩膀,把他往窗户处推,压低声音:“你快出去,别被他们发现了。” “嗯?” 周闲被他推得往左移动,故意委屈道:“阿雪,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们又不是在偷情,不像上次这么尴尬,有必要像上次一样躲起来吗? “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薛沉渊刚推开窗户,就见窗外不远处有巡逻的人走过,顿时眉头一皱,把窗关紧,“不行,容易被人发现。” “应府的戒备真够森严,到处都是人。”周闲小声说话,“我刚才进来都是加倍小心,找准时机才突破他们的戒备,你书房有密室吗?我进去躲躲?” 薛沉渊的房间和书房都太过于简约,根本无处可躲,不,还是有一个地方勉强能躲一下,周闲和薛沉渊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书案下的空间。 有些狭窄,但勉强能塞进去一个人。 薛沉渊犹豫地看向周闲:“要不,你委屈一下?” 让一个王爷躲那里,好像多少有点不太好,尤其是周闲身形高大挺拔,书案下的空间格外狭窄,躲进去,多少有点难受。 周闲:“……” 他抹了一把脸,躲吧躲吧,浴桶都能躲了,区区书案下空间,怎么就不能躲了?谁让他一天到晚爬墙来找阿雪,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进来吧。”周闲配合地躲了进去,薛沉渊暗自松口气,坐在椅子上,翻开桌上的书信,假装是在看东西,但书案下的空间太狭窄,即使他有意地避开,还是难免碰到周闲。 “嘎吱。”开门声响起,陆明、陆泽和另外两个手下走了进来。 陆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房,只有薛沉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案后,神色平静,尽管用着那张陌生普通的面容,仍然显得沉静,双眸深邃幽深。 “主子,只有您一人吗?”陆明有些犹疑,他们刚才在外面,隐隐听到了薛沉渊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有其他人在与薛沉渊私下谈话,所以才会这么迟才让他们进来。 “嗯,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禀报?”薛沉渊淡定地放下手中书信,外表冷静到没有一点波动。 陆明等人也没有多想,以为他在自言自语,走近一步,低声禀报事情,薛沉渊见状,不着痕迹地把周闲快要伸出来的长腿给踢回去,免得其他人眼尖地看见这人的存在,到时候应府估计得乱成一团。 “……” 周闲曲着大长腿躲在狭窄的书案里,有点难受,还被薛沉渊踢了一下,伸手索性把头往薛沉渊的腿上一靠,小半个人都靠在他的腿上。 陆明等人都很能说话,周闲只能转移注意力,无聊地伸爪捏了一把薛沉渊的脚踝,不安分的指尖隔着裤子往上摸着小腿,暗自想着:好细,阿雪怎么瘦成这样? 文人才讲究风流清瘦的形象,阿雪颇有这番温雅端正的模样,但太瘦了也不好啊,好歹以前也是个小将军,结实一点比较健康。 “主子,您觉得怎么样?” “……嗯,甚好。” 薛沉渊扯回注意力,很想给书案下不老实的某人一脚,小腿被修长的手指摸得有些酥痒发麻,一直蔓延到膝盖,让薛沉渊身体僵硬,但尽量保持着平静,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以免被人发现不对劲。 但可能是他用脚提醒太不明显,以至于周闲越来越放肆,直接把脸搭在了他的膝盖上,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薛沉渊,认真工作的人总是最有魅力。 但当薛沉渊的眼眸下垂,落在周闲那张带笑的脸时,他的心脏还是骤然一跳,无语至极,连带着手都有点痒了。 这家伙是生怕其他人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是吧? “就这样办吧,到时候我让其他人配合你,尽量小心行事,莫要被胡人发现,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你们就先退下。”薛沉渊心脏直跳不停,他一边冷静说话,一边伸手盖在周闲的脸上,把他往书案下塞。 “一切听主子的吩咐。”陆明又说了几句话,才带着众人慢慢退出书房。 薛沉渊松了口气,低头眯眼盯着笑容灿烂的周闲:“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周闲一脸无辜:“啊?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你好意思说你什么没做?”薛沉渊指着他放在自己腿上的脸和不老实的手,都快爬到他腿上了,还好意思说什么都没做! 真不要脸! 薛沉渊往后挪了挪椅子,想要离周闲远一点,却被他拽住了手腕,周闲撑着椅子边缘,从桌下爬出来,狭窄的空间导致他几乎是贴着薛沉渊出来,将人压在椅子上,笑着说:“没办法,因为书案下的空间太狭窄了,而且你的手下都好能说话,我只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了。” 于是顺着脚踝摸了个不停,又摸着小腿,明明是不带情欲,却让薛沉渊小腿酥麻无力,刚才倒没有浮想联翩,但现在被周闲压在椅子上……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梦里,他不仅一次、两次被压在椅子上,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往往很快就翻转过来,被周闲抱在怀里,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像是溺水一般,仰着头,不断急喘呼吸。 “阿雪,你脸好红。”周闲注意到了薛沉渊的脸颊与耳尖的红意,眼睛一眨,装得一脸纯洁,什么都不知道。 “你贴得太近了,先让开。”薛沉渊冷声提醒,不想被周闲发现自己想到了什么,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周闲撑着椅子的扶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阿雪,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场合允许,我就能抱你吗?” “你……”薛沉渊无意对上他的眼神,太过于认真,反而让人一阵心悸,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雪,能抱吗?” 周闲伸手帮薛沉渊将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指尖碰触着他的脸颊到敏感的耳边,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的部位流过。 “!” 薛沉渊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却没敢再和他对视。 周闲没再动,只是询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就等他再找机会吧,先前意乱情迷的时候有点趁人之危,现在双方都很清醒,还是等薛沉渊慢慢思考吧。 他背负太多东西,即使现在答应合作,也隐瞒着周闲很多事情。对此,周闲并不觉得有什么芥蒂,薛沉渊身上背负的不是一条两条命,除了边疆的血债,还有所有愿意跟着他走上不归路的人。 这样的情势就说明了,他绝对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自私的人永远成不了统帅。 周闲不着急,初始时间有一年,而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大梁的局势改变,只要力量足够,什么时候都可以掀翻这片天。 薛沉渊久久没回,周闲并不失望,反倒是在想,能不能找到机会,提前宰了天顺帝,自己登基呢? 嗯,有一点可能性,等武宁候回来,他的不足之处就将被弥补。 虽然刘昌振已经私底下投靠他,但更多是为了维持天顺帝的平衡,准备在天顺帝的眼皮子底下解决宁王,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忠诚肯定是没有多少,顶多是互相利用罢了。 而且,刘昌振也是薛沉渊的仇人之一,害死陆元帅和边疆百姓的帮凶,于公于私,周闲都不能放过他。 周闲见薛沉渊没有回应,礼貌地直起身,问道:“阿雪,你打算是什么时候和我回……” 他刚直起身,就被薛沉渊一把拽住衣领往下拉,周闲懵了一下,差点倒入薛沉渊的怀里,习惯性地在心里吐槽一句:今天已经好几句话被人打断了! 但很快他就分不了神,薛沉渊伸手揽住了周闲的脖子,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颊泛着一片红晕,眼神飘忽:“你是想亲我吗?” 周闲:“……” “想,当然想!”他反应快速地回答,怎么可能不想?甚至还想抱起来亲,就怕阿雪不愿意! 薛沉渊故作冷静道:“那就亲吧,就当是你帮我进宫见贤妃的谢礼。” 他找了个借口,但又找得很随便,一听就是胡扯的理由,让周闲一眼看穿他的言不由衷,瞬间笑了起来,但不敢拆台。 “行,那我亲了哦?”周闲故意提醒他一句,把薛沉渊本就紧张的心给拉了起来。 这就是太清醒的缺陷,做什么都不如喝酒、中熏香之后来得主动又大方,之前还敢主动勾引、甚至强吻,现在多少有点心虚。 第160章 告状 明明已经亲过一次, 甚至有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还有梦中的记忆在,可清醒时刻去亲, 薛沉渊难免有些紧张。 第一次时的体验很不错,毕竟是他主动强吻上去,这一次由周闲主动, 对方还喜欢调戏他,那就更加紧张了。 书房是熟悉的书房,人也是熟悉的人, 唯独是触感太过于真实, 彻底挣脱了梦境的束缚, 好像梦中的人从虚无缥缈的梦里走到了他的身边。 “阿雪, 你不专心点吗?”周闲单手撑在椅子的靠背,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一会儿,就放开, 疑惑地看着薛沉渊。 唇与唇之间亲密接触, 柔软且温暖,缓慢厮磨,缱绻暧昧。可薛沉渊却没有在船上的时候主动,甚至没有喝酒之后反击他的游刃有余,只是坐着让周闲亲。 薛沉渊很平静,起码外表很平静:“因为是‘让’你亲。” 他说着,还在冷静地感受着刚才的吻,没船上时的激情感觉, 也没有梦境里的热烈感觉, 周闲得再强势一点亲才对。 周闲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阿雪是不是太紧张了?连思路都跑偏了? “……阿雪,你这是在想什么?”周闲没动,捧着他的脸又亲了几下,鼻尖、脸颊、唇瓣都亲了好几下。 “你顾虑太多了,刚才应该亲得强势一些。”薛沉渊抿了抿唇,抬眸盯着他,语气轻缓。 现实终究不是梦境,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梦境中,他与周闲的关系都在变化,但唯独不变的是,周闲总会站在他这一边,帮助他、保护他、逗他开心。 可是这一次,太过于疏远了。一个王爷,一个死人,却阴差阳错地被绑在一起,并且三番四次认错身份,他们都顾虑太多。 薛沉渊想了许久,或许他做的梦不只是纯粹的梦境,也许是他的前世、前前世…… 无论在任何世界,他和周闲总是会相遇。 “啊?”不是你紧张吗? 周闲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顾虑,先慢慢亲一下,循序渐进地用力不是更好吗?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强势一把,就太丢人现眼了。”周闲笑笑,把人抱了起来,换成自己坐着,抱住薛沉渊,扣着他的后颈,非常强势地亲了上去。 “唔!” 狂野而激烈,与方才的温柔缱绻毫无相似之处,肆意而强势,几乎将呼吸都给吞没。薛沉渊很快便被吻得喘不过气,下意识攥紧周闲的肩膀,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就对视周闲锐利而充满欲望的眼睛,一瞬间,连心跳声都快要响彻在耳边,心脏如擂鼓般,欲跳出胸腔。 “扑通、扑通!” 唇舌亲密交缠,舌尖暧昧地舔舐着口腔,掠夺一切,几乎让人溺毙在热吻之中,连意识都要被吞噬掉一般,让人沉沦其中。 和梦境越来越像,可这一次是真实的,清楚且可以触摸到他的人。 薛沉渊恍惚迷离地想着. “主……薛总管,您背着我回府上偷吃了?” 薛沉渊刚回到应府,欧阳蕊就找来,一眼看见薛沉渊泛红湿润的嘴唇,甚至连眼睛都带着红意,顿时大惊失色。 静王府吃得有些清淡,与重口味的欧阳蕊不符合。 她在应府的时候,与府内的厨师关系可好了,经常一起研究各种新的菜品做法,甚至会在菜中添加药物制作,舌头被养叼的欧阳蕊早就不习惯静王府的饮食,准备回应府去解馋,结果再看薛沉渊这副模样,好像……背着她回府偷吃了! 欧阳蕊有些伤心了,幽怨地盯着沉默寡言的薛沉渊:“薛总管,我对您这么好,您回府居然不帮我带一份吗?还把嘴吃得这么红。” 就算偷吃了,也不知道背着她,别让她发现,真是好过分!对待薛沉渊向来温柔体贴的欧阳蕊怨气十足地想着。 薛沉渊:“……” 他也不想让嘴巴变得这么红,谁让周闲抱着亲了还不够,还要抵在桌上亲一顿,好不容易靠着有人来找制止了,却仍未结束。回府的路上,某人提前蹿进马车里,仗着两个人单独相处,越来越过分…… 薛沉渊觉得自己不该解开周闲的束缚,让他继续在那遵守男德,成为男人中的好榜样也挺好。 但事已至此,没有反悔的余地,薛沉渊定了定神,不让欧阳蕊察觉出来:“我让陆泽给你带一份。” “那个白……他什么时候过来?最好是把我想要吃的都带过来。”欧阳蕊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还别扭地试图欲盖弥彰。 薛沉渊暗松一口气,卖起手下毫不客气:“大概后天,他会来静王府一趟,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带过来。” 他待会儿回去,就书信一封,提醒陆泽过来一趟。 “最好是这样。”欧阳蕊小声嘀咕一句,但很快目光就落在薛沉渊身上,“闲话先不聊了。薛总管,这个时间正好,您继续药浴吧,这一次我减轻了药量,也更改了下药方,温和无刺激,适合养身,但是要配合药汤一起使用,一日四次,早膳、午膳、晚膳后、还有睡前。” 刚才还平静的薛沉渊脸色微微一僵:“这就……不用了吧?” 欧阳蕊上下打量他几秒,扭头就走:“我去和王爷商量,让他来监督您。” 师兄说得对,要想管住薛沉渊,还是得靠静王爷。虽然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但是上下级关系总是最好压制一个不想要喝药的人。而静王也比欧阳蕊想象中的更好相处,一进府里,就和她聊了许多,明摆着非常关心薛沉渊的身体状况。 有这种利器,不用太浪费了! “……” 你到底是谁的手下啊? 薛沉渊有一刹那失神,反应过来后,试图伸手抓住欧阳蕊,奈何对方跑得飞快,他根本追不上去。 “你这是想把你家主子往火堆里坑啊。”薛沉渊捂脸叹气。 他已经能够想到有欧阳蕊的辅助,周闲能找到多少个占他便宜的借口了,估计就连晚上也逃不掉…… “殿下,小的有事禀报。”欧阳蕊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走进王府的机密书房,抵达周闲身边。 只要是与薛沉渊有关的事情想要禀报给静王,欧阳蕊便能够去往静王府的任何一个地方,所有人都待她礼貌,丝毫没有看不起女大夫的模样。 就连府里幕僚见到她,都对欧阳蕊笑着打招呼,一派温和。 这让欧阳蕊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在那位暴戾嚣张的静王府里遇到的事情,静王甚至允许她进入私库,使用任何珍贵药材,如果没有她想要的药材,还可以将药材名字写给王府大总管,派人去寻找。 欧阳蕊的医术很好,虽然易容术没有师兄的高,但也还行,她也曾改变容貌,为很多人看过病,其中不乏王亲贵族。 然而,没有人像静王这么用心,欧阳蕊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最配合、最听话的“家属”,也不知道薛沉渊是做了什么,才让高高在上的王爷对他这么好…… 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欧阳蕊隐隐有一丝察觉,但不确定,只是怀疑罢了。 毕竟薛沉渊的真正身份可是陆昭雪,绝不会委曲求全,牺牲自己讨好别人到这种地步。 欧阳蕊不想想这么多,奈何静王府太多矛盾的地方。 就连路上遇到的两位静王幕僚,她也曾经听师兄和陆泽他们提过一嘴,听说静王府原来养了很多幕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两位先生,其他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静王不简单,沉淀这么多年,所谋非小。” 流光如是说道,他在京城布局多年,可以说在各个皇子府里都有安插入手,可是近来一切都好像变了。 师兄说:“出了他这个岔子,计划已经多次改变,我们不能让小鱼儿冒出来,否则静王可能不会放过陆姐姐和小鱼儿。” “再改一下计划,太子宅心仁厚,深受文官喜爱,但优点是优柔寡断,我们可以借他打力?” “不可,狗皇帝还没死,太子声望太过,必然引起反噬。” “那就再支持一位新皇子,比如六皇子如何?他向来懂分寸,知进退,是难得的清醒人。” “可以考虑。” 他们说了很多话,欧阳蕊没听懂。她向来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并不适合去搞这些歪歪绕绕的阴谋诡计,人都有长处,只要在擅长的领域发挥出来就好,不必强求。 所以欧阳蕊不是很在意,事后陆泽会小声告诉她:“虽然你每天都待在应府,不会遇到静王,但假如遇到的话,你一定要小心,会咬人的狗向来不会叫,现在的静王比以前更恐怖,深不可测,切勿接近。” “你也说了我不会遇到,就别瞎操心了。”当时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他们都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她会被其他人安排进入王府,和静王面对面说话,并且……一见如故! “医生……大夫,沉渊是不是又不肯喝药了?”一见到他,静王便抛下一旁的人,关切地开口询问,活生生的家属典范就放在面前,欧阳蕊怎么能不感动呢? 她立马点头如捣蒜:“是吖是吖,他不肯喝,还试图让我隐瞒您,王爷,您一定要教训他一顿,这人连大夫的话都不肯听了!” 静王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一脸忧心忡忡:“沉渊怎么可以这样不听医嘱呢,大夫,你说一下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接下来本王会‘派人’好好盯着他,一定不让他躲避治疗。沉渊可是本王的贴心……贴身管事,于公于私,本王都会尽量治疗他。” 真是太配合、太贴心了! 曾经辛辛苦苦帮达官贵人治疗,结果治疗对象一哭,自己就被各种责怪的欧阳蕊感动极了! “那就劳烦您了,接下来薛总管需要一天喝四次药,到时候小的会准时熬好药,拜托您哄……让他喝下药,尤其是睡前那一趟,除此之外,还需要经常药浴……”欧阳蕊一顿,“殿下,您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太……开心了?” 周闲表情正经,语气铿锵有力:“大夫不用在意,本王就算是将沉渊绑到我的床上,都会让他每日按时将药喝完,谁让他是本王的得力下属呢!” 欧阳蕊点点头,继续说,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一旁逐渐被遗忘的张不拜表情僵硬:“表哥,你眼里还有我吗?” 他完全不理解,这位亲亲表哥怎么会为了一个下属,将他的亲亲表弟给忘记了呢? 而且还和一位女大夫聊得这么起劲! “……” 同样的,才走到书房门口的薛沉渊不断深呼吸,仍然没能阻止拳头发硬,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阿蕊撞上周闲! 160-180 第161章 任务 东宫, 李先生撕掉了自己记录下来的原剧情,用蜡烛点燃,火焰吞没白纸, 纸上写着贤妃与十二皇子的名字,并且划了一横。 【宿主,你考虑得怎么样?】系统251开口询问。 “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李先生看着白纸被烧成灰烬, 眼中跳动着烛光。 剧情已经彻底脱离掌控了,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脱离掌控,当周闲抢先太子一步, 带走薛沉渊的时候, 一切都不再按照原剧情发展。 而现在, 宫宴已经结束, 本该走向死亡的十二皇子也没有出任何事情,京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稍有一不注意, 李先生就会万劫不复。 【十二皇子没有死,作为反派的薛沉渊不会发疯,另一个主角流光也不会黑化,他们手中已经掌握许多权势,再加上宫中的贤妃,我拿什么和他们去斗?】 作为提前知道剧情的宿主,他向来喜欢钻漏洞,找到机会就杀死反派, 消除世界危险, 而如今…… 【薛沉渊的毁灭值越来越低了。】从一开始的95%狂降到现在的50%,静王周闲究竟对反派做了什么? 【系统, 你之前好像说过周闲也是宿主吧?】李先生想不明白,他盯着不断跳动的火光,有些疑惑,【如果他也是宿主,为什么不按照原剧情走,让薛沉渊的毁灭值上升?他既拥有剧情,又拥有王爷的身份地位,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薛沉渊的生命。】 李先生觉得很遗憾,但凡周闲的身份给他,他早就完成任务了。甚至能够靠着静王的身份折磨薛沉渊,将他身边人杀掉,逼迫他的毁灭值涨到一百,再解决掉他,完美完成任务。 可惜,他只换到了太子身边的幕僚,对方的愿望是让太子成为皇上。一开始,李先生觉得很简单,可是施行起来却没这么容易,想让太子上位,必须解决掉宁王和静王。 宁王好说,不仅有刘昌振、薛沉渊针对,连李先生也在其中浇油,这人已经注定被淘汰,可是静王却相当不好对付,起码明着来的话,就算是太子也敌不过他,只要天顺帝还想要用静王与太子保持平衡。 【周闲的身份太有利,太适合对付反派,可他却好像是在保护反派。】李先生说。 知道对方也是宿主之后,周闲之前的所有举止都变得不合理了。 系统251慢慢飘落到与他视线平行的位置,隔着火光,开口说:【因为他的任务与你不一样。】 【什么?】听到这话,李先生一惊,不明白为什么同是宿主,他们的任务还能不一样了,【怎么会不一样?系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惊疑不定,这个世界给他带来太多打击和困惑。 系统251沉默许久,才说:【我与系统789,也就是静王周闲身上的系统分别属于不同的部门。我所属的部门认为世界的安全才是最重要,要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所以我的职责是消灭反派,维持世界的正常发展。】 【而系统789所属的部门向来认为反派在没有实施犯罪之前,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他,所以另一部门选择救赎反派,以核心价值观为指导,将未曾犯罪的反派引导走上正确的道路。】 “这……”系统的话信息量太大,李先生听得双眼瞪圆,系统251向来不对他说太多关于总部的事情,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事情了? 原来系统上面还分部门? 不过听起来都挺有道理,部门领导人想法不一样,导致底下任务也不一样。 系统251依然道:【因部门领导的分歧导致我们系统的任务也不同。在我们部门,反派的毁灭值达到100%之时,需要对反派进行清除;而在另一部门,毁灭值被他们唤为——“黑化值”。】 【当黑化值清零之时,他们的任务便彻底完成,所以周闲才会想方设法保护薛沉渊,降低他的黑化值。】 虽然监察员试图改变任务,引导周闲消灭薛沉渊,但是结果非常失败。 【所以,这才是他想要保护薛沉渊的原因啊……】听完系统的话,李先生终于明悟了,难怪周闲会保护薛沉渊,原来他们的任务完全不同。 李先生需要刺激薛沉渊,借此增长毁灭值,并且想方设法杀掉他。另一个宿主周闲却是需要降低黑化值,让薛沉渊变回正常人,对世界再无任何危险。 【那为什么监察者要让我去打开那扇大门?】李先生又想起监察者之前给的任务,对方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考,但是也提醒他,最好不要太晚,否则到时候,李先生绝对斗不过静王。 毕竟如今的静王已经不是原主那个没头脑的暴躁王爷,而是一位心机深沉的宿主,他会帮助薛沉渊,而薛沉渊无疑已经丢弃原剧情里的太子,反过来选了那位静王。 系统251说:【通常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位宿主,绝不会出现两位宿主,然而这个bug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考虑到宿主与宿主之间不能互相残杀,宿主你明显斗不过系统789的宿主,我们只好让你打开那扇大门。】 【不用担心世界毁灭,监察者是想要清除bug,而不是伤害宿主。如果你真的无法完成这个任务,那当系统789的宿主完成任务之时,宿主,你的任务将会失败,结果不言而喻。】 “!” 李先生猛地站起身,一脸惊恐的表情:“系统,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 这根本已经不是他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事情了! 失败了就得玩命! 系统251歪了歪头:【我以为宿主你能够自己想到,毕竟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不是吗?】 李先生气笑了:“你说得对,我早该想到了,这他妈的就是个强制性任务!” 难怪系统251和监察者一点都不着急,真正该着急的人是他自己吧? 【那我该怎么打开大门?剧情里可是没有详细说,但应该需要两位主角,张不拜和流光都在场吧?】 李先生有些绝望地将手覆盖在额头上,系统真是快把他玩死了。 【宿主不用担心,很简单的,我可以为你提供两个办法。除了让两位主角亲手推开大门,你还可以将静王周闲带到大门处,只要让他走到门前,你的任务就完成99%了,我和监察者会全力助你完成这个任务。】 监察者虽然没有再次出现在系统789那边,但是也透过系统789对周闲的行动了如指掌,可以给李先生提供许多帮助。 李先生闻言,眼眸微闪:【这听起来好像确实不难。】. 送走欧阳蕊,又送走一脸幽怨的张不拜,周闲看向薛沉渊,他的脸还是青的,一天四次药,想象一下,薛沉渊就已经想死了。 “阿雪,你没事吧?”周闲小心翼翼地盯着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薛沉渊。 “欧阳蕊已经去熬药了。”而且还是兴高采烈地去熬药。 薛沉渊幽幽地看向周闲:“周无道,你为何要从张不拜手中抢走我的画像?不觉得这样的举止太过分了吗?” 他开始找借口针对周闲了。 张不拜今日来访,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画,他左思右想许久,实在是不能理解周闲没收他的画! 主要也是张不拜太过于欣赏陆昭雪,而今又再也无法找到陆昭雪的画像,他才想要从周闲手中把画像拿回去。 而周闲自然是想方设法拒绝,张不拜不能理解,知薛沉渊是他的心腹之后,便无视对方的存在,抱怨道:“表哥,你这样不太好吧,陛下现在可是不允许所有人私藏陆家的东西,甚至连提一下都不行,你怎么能私藏陆少将军的画像呢?” “我是他儿子,再怎么也不会出事,反倒是你,注意一点,别让人知道你仰慕陆昭雪。” 周闲的话引来了薛沉渊的注意,连倒茶的动作都稍微一顿。 只要有外人在,薛沉渊总能伪装得恭恭敬敬,张不拜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继续抱怨:“你也知道我仰慕他,那就还给我,反正我不会让人发现。” “为了你和张家的安全,一切免谈。”那可是我老婆的画像,周闲偷瞥一脸淡漠的薛沉渊。 “先不说这事,刺杀那两名胡人的杀手,据说被你抓住了,然后又不小心放走了?”周闲转移话题。 张不拜立即否认:“当然不是!”他一大堆话想要说出口,可是对上周闲看透一切的了然视线时,张不拜沉默一下,抹了把脸,“好吧,我是故意的。” “主要也是那两个胡人太过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才放过那个人,他也是为了正义!” “若不是陆家不在了,大梁境内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表哥,我虽然不如陆少将军,不能像他一样,在战场上杀胡人,但也不想看他羞辱我大梁百姓,只能说那位壮士杀得漂亮! 我帮不了他,那只能放了他,反正我还小,绝对不能让英雄被羞辱!我知道自己给表哥和父亲添麻烦了,这点非常抱歉,可是就算从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张不拜说得铿锵有力,非常坚定。 “你可真行。” 周闲自然不会责怪他,毕竟他很欣赏张不拜这种为民的思想,只是天顺帝难对付了点,不过等他下位了就没事。 薛沉渊也挺欣赏的,但不妨碍他抓住重点,用来对付周闲。 “我也是为他好,一点都不过分,而且你的画像就该留在我这里。”周闲是不会把薛沉渊的画像给吐出来的,他知道薛沉渊是找借口生气,试图躲避那一天四顿的汤药,“阿雪,我们先不说这个,这几天,你先和我住吧,大夫说得对,我得照顾着你一点。” “这照顾二字用错了,你是想说监视吧?”薛沉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周闲半蹲在他面前,抓住薛沉渊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眯眯道:“就一天四碗而已,很快就好了,我会给你准备好蜜饯,好不好?” 薛沉渊点头:“一天四碗,眼睛一睁一闭,这条命就过去了。”他把自己说得像是快死了一样。 周闲嘴角一抽,忍痛开口:“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喝!”他颇有壮士断腕的坚定模样。 欧阳蕊和周闲透露过一些关于薛沉渊的事情,小时候总是喜欢躲避喝药,长大以后,除了在父母面前,他也是能不喝就不喝,逼不得已时,也是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口闷下去。 陆元帅夫妻还在的时候,有人能管得住他,没有之后,就太过于放肆了。薛沉渊刚死里逃生时,最为听医嘱,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伤,喝药如喝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再后来,他总能忙到不喝药,就算是喝,也不会有任何表现…… 直到最近,欧阳蕊撞破了薛沉渊在周闲面前一脸平静耍赖不喝药的模样,才发现,以前的薛沉渊好像……回来了。 也终于有人能够制住这个不听医嘱的病人了。 指尖碰触着熟悉的轮廓,薛沉渊垂眸看了周闲半晌,撇嘴:“笨蛋,是药三分毒,哪能真让你喝。” 周闲瞬间心动加感动:“阿雪……” 你真的好善良! 然而,周闲感动不超出三秒钟,薛沉渊就捏住他的脸颊,微笑道:“我让欧阳蕊用黄莲给你熬碗汤,正好清热泻火,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又亲昵,漂亮的眼睛相当迷人,可是周闲一动不动。 “……” 没怎么样,不感动了。 第162章 昭雪 流光刚从摘星楼离开, 领路的太监带着他前往御书房,国师弟子地位崇高,即使是在宫中也有步辇可代行, 不过流光重视温和谦逊的形象,更愿意自己亲自步行,走起路来, 大步带风,非常飒爽。 “太子殿下,您还好吧?”正巧遇到从御书房离开的太子, 一向温煦儒雅的太子正捂着头, 鲜红渗透白布,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流光一见便知太子被皇帝责怪了, 心中暗暗叹气:何必呢,明知天顺帝听不进他的劝诫,依然一次次说对方不爱听的话, 愚忠愚孝啊。 “孤无事。”太子望着身着道袍的流光, 眉心微皱,声音微冷,难得对外人展现出厌弃的神情。 流光的外貌很有欺诈性,容颜如玉,雌雄莫辨,偏偏姿态洒脱,道冠束发,气质脱俗, 仿若世外高人一般。可太子向来不信道不信佛, 对欺骗天顺帝长生不老、让他服下丹药的流光十分厌恶。 流光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和气一笑:“殿下无事便好, 贫道先行告退。” “总有一日,孤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在流光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太子终究是没忍住发出警告。 老国师闭关不出,已经告知父皇,将国师之位传给流光,若非近日朝中是非多,父皇早已昭告天下,流光将成为新任国师。 比起前任国师的不理政事,在太子眼里,眼前的流光更像是个妖道,以长生不老之术蛊惑天顺帝,受到天顺帝的重视,掌握司天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连太子都不能当面挑衅,否则必定受到天顺帝的责罚。 然而此刻,他依然将心声说了出来。 流光步伐一顿,余光落在太子身上,神情淡淡道:“那贫道也送殿下一句话,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还未登上皇位,就先说出这种话,太子还真是纯得有趣,就算没有他和薛沉渊,这家伙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 宁王和静王,可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太子当真生错了地方,与这座皇城格格不入。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倒也能够成为一名品性高洁的君子,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他真的对殿下说了这种话?”回到东宫,李先生见太子表情不对,稍一询问,便知事情的经过。 太子已经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叹气道:“是孤的错,孤也是一时之气,才对他说出这番话。” 李先生原身与太子关系甚好,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深得太子信任,所以太子向来不瞒着李先生。 “殿下何出此言,您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先生觉得太子还挺惨的,从小被天顺帝控制着长大,甚至故意将他养成一个君子,避免他提前觊觎皇位,但人老了就是容易犯浑,依然不信任太子,甚至进一步的封建迷信嗑丹药。 这就和现代天天被骗买昂贵营养物、破铜烂铁的老人家一副德行,听不得孩子劝诫,放在现代,说不定还会被四十元的旅行团骗走。 而在古代,身为君王的天顺帝不会被骗走,但会被骗走命,嗑丹药嗑死的皇帝一个接着一个,天顺帝也注定会走上这条路。 人老了,免不了昏庸,恐惧死亡,便被骗子利用这份恐惧欺骗,玩得就是心理战。 李先生仔细思考半晌,撇去宫人,对太子低声道:“殿下,您若想解决这个难题,不如趁着秋猎,对他下手……” 有系统251和监察者在,李先生知道的信息远比原来更多,本不该对他开放的信息渠道也都放开了。 这一看,李先生当场脸都青了,要是他再晚一步,就真的要牺牲在这个世界里! 周闲和薛沉渊早就知道之前是他在背地里动手脚,根本没打算放过他,李先生没有别的路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秋猎之时,便是猎杀时刻,再不抓紧时间,他必死无疑。 好在他答应及时,一切还来得及。 希望在这一局中,他能够赢得了周闲和薛沉渊. 因胡人当街被杀一事,居于京城的胡人使臣颇为不满,好在安抚下去,结果好不容易找到犯人,又被张小侯爷给放走了,考虑到武宁候和静王,京兆尹终究是不敢对他下手。 但也不敢得罪胡人使臣,好在武宁候终于回到京城。久战沙场的大将军气势多少有几分骇人,不知与静王说了什么,二人一起进宫,又宣了京兆尹,弄清楚这件事,并且公之于众。 那两名被杀的胡人所犯罪行累累,欺压百姓,强抢民妻,路过的侠客看不下去,最终当街杀死这二人。一张张罪证被放了出来,天顺帝面色发青,已有暴怒之色。 尽管他曾经为了对付陆家,而短暂与胡人有过合作,但也受不了胡人在京城胡作非为,并且虐待大梁百姓,将他和大梁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最终,他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静王和武宁候解决。 姑且不说静王,武宁候肯定是个强势的主战派,即使是一向嚣张的胡人使臣面对他,也得低个头。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陆家还在的那个年代,强势、嚣张,绝不允许胡人靠近边城半步,否则定杀个血流成河! “目前也只是暂且压下来,凶手是要捉回来,但什么时候才能捉回来,这是个问题。”周闲坐在旁边,手贱地撩着薛沉渊的长发。 其实也不算个问题,张不拜那小子早就把人拐到家里保护了,所以前阵子京兆尹派人上天入地,搜地三尺,都没能找到凶手的影子。 薛沉渊正泡着药浴,温养的药性不像前阵子刺激,反倒令人昏昏欲睡,一旁监督的周闲时刻注意不让他睡着,以及控制水温不要太凉,随时加水。 “他们向来不甘心臣服大梁,觊觎着大梁国土,终有一日必然会反咬回来……”而那一日也不久了,陆家亡了三年,胡人还拿下了边疆十三城,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磨砺刀锋,准备杀入大梁。 薛沉渊头靠浴桶边缘,昏昏欲睡,连周闲造作的手都懒得打走,不戴着面具,周闲能看得出来,薛沉渊的面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的脸颊有热气熏出来的红意,眼睛半眯着,左眼上的那颗红痣鲜艳夺目,唇色也多了几分血色,明明是温柔如水般的面容,却显得瑰丽耀眼。 “这一天,估计也不久了。”原剧情里,薛沉渊一上位就开启狂杀模式,估计和胡人主动来找事脱不了关系。 知道薛沉渊最近火气很大,周闲就算用了监督喝药的借口,和他睡在一起,也不敢动一下手脚,免得对上那双充满怀疑的眸子。 黄莲熬汤,清热泻火,浇灭了周闲潜在的想法。 反倒是薛沉渊睡得挺熟,第二天起来精神百倍,除了看到送来的汤药时,表情会产生一些变化。 一天四次药,相当的养人,就是薛沉渊的心情糟糕了许多,无论用多少蜜饯都哄不住。 一天之中,薛沉渊也就药浴的时候,心情会好一些,周闲才敢对他动手动脚。 薛沉渊听到这句话,清醒了一些:“确实,这天不会太久。” 他将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看着白皙的掌心,水珠从手掌滚落。三年了,当初练剑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可仍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骑马闯入敌军之中,杀他个天翻地覆。 死里逃生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如今的他,再也不能回到真正的战场上了。 “怎么了?”周闲注意到薛沉渊的动作,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要加点热水?” 薛沉渊看了他一眼,慢慢摇头:“不用,现在的水温可以。” 如果用原来的药方,还有可能突破极限,但代价是寿命减半,恶疾缠身。如今被周闲、欧阳蕊强行改了药方,这个突破极限的机会没了,薛沉渊只能慢慢疗养身体,纵然上不了战场,但也能像个正常人活着。 而不是连轻微的折腾一下,就会累到昏迷不醒,差点丢人丢到欧阳蕊面前。 周闲回忆了下他们的对话,慢一拍地开口:“阿雪,你刚才是不是想回到战场上,亲自杀掉胡人?” 薛沉渊少年成名,无人不知陆家少将的大名,就连张不拜那般桀骜不羁的少年郎都将他视为偶像。可随着陆元帅叛国,陆家惨败,胡人入侵边城,战火连天,就连明珠也蒙上灰尘。 然而,这一切本不该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他们效忠错了帝王,陆家一定不会变成这样,陆昭雪也会立下赫赫战功,青史留名。 而不是躲在京中苟延残喘,伪装成其他人,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用,无时无刻不想着那血海深仇。 薛沉渊没有说话,说了又有什么用,他永远都不可能变回过去的陆昭雪了。 陆昭雪早就埋葬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活下来的只是薛沉渊。 对上周闲的目光,薛沉渊终究是张开口了:“想也没用,我现在要是上去,那也只会连累其他人。”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笑意。 “那可未必。”周闲不赞同,“阿雪,你不要小瞧自己,总有一日,你一定会站回属于自己的地方,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你这话听起来还挺有趣。”薛沉渊笑了一声,没当回事,但还是挺开心的。 于是他微微侧身,趴在浴桶边缘,盯着周闲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周闲,你要进来吗?” 还在一本正经聊天安慰人的周闲一怔:“啊?” 你说什么? 你在邀请我干什么? 第163章 公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 周闲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不过他总是喜欢装几秒,然后就要伸手去扯衣服。 薛沉渊见状,笑了起来:“你还真脱啊?” 他和周闲开个玩笑罢了, 这家伙反应快,动作也快,和上次一样, 二话不说,就要脱衣服入水,也不在乎这里面全是药水。 “你都邀请了, 我要是不听话, 那才是错的。”周闲手刚要落到腰带上, 就被薛沉渊拍走, 明摆着没打算让他进来,只是在逗他。 薛沉渊说:“我可不想等欧阳蕊进来,看到我和你挤在一个浴桶里。” 周闲不在乎脸面, 薛沉渊却很在乎, 要不然也不会是周闲在这里照看他,而不是作为大夫的欧阳蕊。虽说大夫与患者之间,不用在意这么多,但男女终究是有别,在有条件下,该避讳就避讳。 药浴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个人盯着,薛沉渊多少有点不自在。以前都是到点了, 欧阳蕊才会进来查看情况, 现在有周闲在,方便许多。 “大不了像上次一样。”周闲坐了回去, 表情遗憾。 亲都亲了,摸都摸了,更亲密的事情也都做了,共浴又怎么了?他理直气壮地想着,但还是乖乖坐在一旁,给薛沉渊添热水。 药浴的时间还没到,得继续看着。等药浴结束,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再找阿雪算账吧。 “你是不是太闲了?”薛沉渊被他盯得太紧,多少有点意见。 堂堂一个王爷,整天在府里厮混,偶尔出去,也不做正经事,要不是手底下有人来报,薛沉渊真以为周闲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周闲托着下巴看他:“还好吧,我手底下这么多人,要是事事都要我处理,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阴险的反派BOSS总是要坐在后方算计别人,再说,秋猎将近,武宁候回来了,再不抓紧时间和薛沉渊培养感情,周闲觉得后面会很麻烦。 薛沉渊背对着周闲,垂着头,思忖半晌道:“既然如此,明日午时三刻,那就劳烦你去五芳斋帮我买一份桂花糕,再去状元楼点几道名菜,帮我打包回来,可以吗?” 周闲卷着他的发尾,修长指尖缠绕发丝,漫不经心点头道:“行,一定准时给你带回来。” “不问为什么?” “你都开口了,我就不会拒绝。” 薛沉渊回头看他,笑得很温柔:“那就拜托您了。” “!” 周闲心脏一跳,捂住心口:“阿雪,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洗吧?” 这张脸的杀伤力还是很强,视觉冲击简直让人心动到脸红。 “……” 感动不过三秒,笑容瞬间消失。 薛沉渊轻声:“周闲,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 薛沉渊说:“考虑到你是一位王爷,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了,还望你自省一番,不要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生而为人,你很抱歉,要对得起自己……” 他把周闲当初来看生病的他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尤其加重语气,强调了那句“生而为人,你很抱歉”。 周闲:“……” 好小气的老婆,好棒的记忆力。 “对不起,我错了。” 但该滑跪还是要滑跪的. 翌日,周闲听着薛沉渊的话,准时在午时三刻去五芳斋给他买桂花糕,前往状元楼买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遇到了意外。 各方人士齐齐上场,按照薛沉渊的剧本安排而上演戏码。 一个乞丐扑到了周闲的马车前,惶恐地开始自曝身份求救,并且当场爆出惊天大案。两年前黄河决堤,导致洪水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发十万两赈灾银,却被底下的朝廷官员贪污,占为己有。 而负责此地的知府便是当今太子的舅舅,冒险上京欲击鼓鸣冤的人便是钦差大使之子——文宣照。 他掌握着其他人的贪污证据,导致自身被贪污赈灾银的集团一路追杀,侥幸逃入京城,却发现登闻鼓处,早已被人重重包围,只要他敢出现,必然会被拿下。 于是冒险拦下静王殿下,以求取公道! “静王殿下,小的已经无路可走,只求殿下为我父亲以及黄河流域的百姓们讨一个公道啊!”文宣照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连血迹都沾在了地面上。 “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贪得无厌、没有人性的畜生,居然罔顾灾民,自私自利,连赈灾银都敢私吞!”文宣照刚哭诉着把话说完,一道身影从二楼跳了下来,满脸怒色。 “表……静王殿下,您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啊!”张不拜立马大声说道。 文宣照的一番说辞已经轻而易举地将周围百姓的情绪给煽动起来,代入那数万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的灾民,感性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在这世道,谁人不怕天灾人祸? 只要将自己代入,再一想到连赈灾的银子都被贪官污吏给私吞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身边的人等死,身体便忍不住发冷。 “静王殿下,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王法,求您还黄河流域的百姓一个公道啊!”有人忍不住发出嘶吼,连带着周围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开口。 纵然平时听惯了静王的各种恐怖传言,可是此时此刻看到从马车里走出的静王之时,才发现这与传说中凶残暴虐的王爷毫不相似,终于有人鼓起勇气,跟着其他人求个公道。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贪官,连赈灾银都私吞了!” “还是十万两灾银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真能救好多人!” “殿下,请为百姓们做主啊!” 事情发展得太快,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周闲,也是忍不住发出感叹,阿雪算定了他绝对不会不管此事。 并且为预防万一,连张不拜都给安排上了。 不过见面几次,就把张不拜喜欢行侠仗义的性格都已经拿捏住,即使周闲不管,张不拜也不会不管,而他一管,无论是周闲还是武宁候都必然下场。 这是一个能让太子半出局的机会,以太子的性格,很难犯错,可是他身边的人却未必像他一样,守住本心。 太子生母早逝,对母亲一直惦记的舅舅十分照顾,以他妇人之仁的性格,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下他的性命。但只要太子敢做出这种事情,他多年以来的名声将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连人心都被算计进去,谁人能不栽? 而今薛沉渊要利用这个机会,让太子成为周闲的垫脚石,洗清过去的所有污水,为他铺好大道。 等周闲再回到静王府的时候,已经戌时了。 “砰!” 餐盒被重重搁在桌上,周闲一句话也没说,表情难得的凝重。 一旁的薛沉渊有些心虚,许久不像先前那样乖顺,低眉顺眼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殿下,请喝茶。” “不喝,今天吃瓜吃饱了。”周闲说。 从文宣照跳出来以后,他就没停止吃瓜,人群中藏着薛沉渊的手下,陆泽等人在附和说话,还藏着太子舅舅的人,蒋行眼尖地令人逮住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然后连宁王的人、京兆尹等等都赶了过来。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群人热热闹闹进皇宫。 “啊?”薛沉渊不知道周闲哪来的瓜吃,不应该忙得连晚膳都没吃吗? 他扯了扯周闲的袖子:“殿下,您是在生气吗?” 薛沉渊难得问得小心翼翼,毕竟这次是他冲动了点。 已经过了这么久,眼见着秋猎将至,周闲依然没有任何行动,薛沉渊很难不为他谋划点什么。 百姓愚昧,未开明智,谣言久了,也会深入人心,再继续这样下去,反而会对周闲不利。 周闲斜眼看他:“能不生气吗?这大半天的时间都花在了文宣照身上,还要看皇上被太子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一遭接着一遭,害得我连晚膳都赶不回来吃。” 天顺帝是差点气晕过去,以前嫌弃太子归嫌弃太子,但没觉得他做得差。 结果太子多年来未出纰漏,一出纰漏就是这么大的篓子,而且还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魏国舅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话一出,文宣照刀一样的眼神就落在了太子身上。 毕竟这是他父亲付出生命代价才拿回的证据,太子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以及把文宣照给得罪死了。 尤其是这小子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言官,那嘴跟淬了毒一样,不仅能够轻而易举煽动百姓情绪,还差点就把太子拉进这件贪污大案之中。 好在天顺帝还没打算让太子完蛋,此事暂时被压下,但明日早朝必然会有无数官员站出来。文宣照的父亲师承大儒,门下弟子众多,太子这一回若真想保住魏国舅,必然失去威信。 薛沉渊这一回当真是用心良苦,周闲叹了口气。 薛沉渊以为他还在生气,说:“这次是我操之过急,还望殿下恕罪。”但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顶多就是瞒着周闲做这么多事情,不太好。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啊?”周闲严肃脸看着他,“那你觉得你该怎么罚?” “任由殿下处置。”薛沉渊乖顺低头。 周闲差点没绷住,阿雪根本就是在诱导他犯罪啊! “咳!这可是你说的。”周闲撇过脸,免得多看一眼,就想冲动犯罪,“怎么处置先不急,我们先吃个晚膳。今天光看戏,我晚膳都没吃,好在我提前让人去状元楼预订了,现在菜都没凉,阿雪,你吃了吗?” 他打开餐盒,里面的菜都是热的,明显周闲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就连一旁的桂花糕都是完整,没有碎掉。薛沉渊让他带的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地带回王府里了。 即使发生许多事情,他也没有忘记,这让薛沉渊眉目柔和,直到周闲开口说话,他眉眼间的温柔骤然消散—— 周闲像是忽然想起一样,说:“对了,还有你的药,准时喝了吗?”他只来得及监视薛沉渊喝完午膳时的汤药。 薛沉渊面色不变,嘴角带笑:“嗯,我已经用过晚膳,药也喝了。” 他这话一落,门外传来划拉门板的声音。 “嘎吱、嘎吱——” 周闲扭头看去,就见欧阳蕊趴在门板上,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那只眼睛好似在泛光,身后黑漆漆一片,她用手指划拉着门,幽幽开口: “王爷,他今天没喝药,还把我给支开了,将药倒进您房间里的那株君子兰花盆里,所以他才笑得这么开心……” 薛沉渊:“……” 周闲:“……” 他看向默然无语的薛沉渊,他嘴角的笑在一点点淡去,最后眸中莫名多了几分悲戚与绝望。 周闲沉吟两秒,道:“阿雪,你今天其实只是想支开我吧?” 哪有什么复杂的阴谋诡计,只有薛沉渊想要躲避喝药的阴谋。 第164章 教训 太子是个能接受别人进谏的人, 性格温和且孝顺,这份孝顺不仅只对皇帝,还对其他长辈, 所以关于魏国舅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他。 在涉及到魏国舅性命一事,太子根本不愿改变主意, 因为那是他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而且在他很小,便对他十分好的长辈。 即使知晓证据确凿, 天顺帝不可能放过魏国舅等人, 他也试图留魏国舅一命。 【系统, 你不是说监察者能够知道周闲他们那边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先生有点急了, 他一直在为秋猎做准备,可是却没想到差点被人偷家了。 太子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而且身为任务者, 答应原身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 否则会对自身产生很大的影响。 赈灾银贪污大案是以魏国舅为首的集团暗中操纵,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公认的太子党。以借此案来针对太子,这样的事情在原剧情里并没有出现过,毕竟原剧情里,薛沉渊是太子的人,不可能自掘坟墓。 想必在原剧情里,这件事情早就被薛沉渊提前按下。 为了劝阻太子莫要混这趟污水,李先生已经费了很多口舌, 可是依然没有什么作用。 即使李先生在太子眼里的地位很高, 也劝不动他放弃魏国舅,再这样下去, 就算是天顺帝不打算废了他,也会导致太子在这场阴谋之中,失去名望! 毕竟一个偏袒外戚的太子,连魏国舅这样的人都要留下,这让其他文官如何去想? 系统251开口道:【宿主,请注意,我提醒过你,监察者能探查到周闲的事情,但不代表能探查到薛沉渊在做什么。】 不知道周闲是不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二人合作之后,他始终没有过问薛沉渊在背地里安排了什么,甚至连秋猎一事也没有过多涉及,仿佛全权都交给了薛沉渊一样。 而薛沉渊身为这个世界的反派,系统和监察者不能过多干涉,甚至不能偷窥,否则必然会导致bug出现。 他们只能根据对方的性格去猜测,然而人心难测,如今的薛沉渊做事又与原剧情里相差甚大,他们还得提防周闲,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这有什么区别吗?”李先生不懂,难道这两个人根本不相信对方,互相瞒着? 有可能! 毕竟原剧情里,薛沉渊就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又恨透了皇家的人,在亲人都逝去以后,薛沉渊变得越发心狠手辣,一个皇室都不愿意留在世间。 天顺帝害死了陆家人,贤妃与十二皇子死在了皇室的内斗中,这让他对皇室恨之入骨。最后除了傀儡,竟然一个不留,甚至在天顺帝面前,将他的后裔一个个杀死,手段之狠,令人咋舌。 【区别当然很大,这代表你不仅要防备周闲,还要小心薛沉渊的暗算!】系统251提醒李先生,它的声音有些冰冷,【尤其是不能轻信我和监察者传给你的信息。】 谁也不知道身为入侵者的周闲会不会早已恢复记忆,发现监察者留在系统789里的bug,并且利用这个bug,反过来给一些错误信息,诱导他们走错路。 “呼,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是有些无路可走了。”李先生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有种无路可走的感觉。 毕竟连系统251传来的信息都不能轻信,那还有什么能够信呢? 【宿主你放心,我与监察者都会帮助你,不能轻信的只是从周闲处得来的信息。】 系统251只是想让李先生不要太大意,而不是让他彻底丧失信心。如今的优势还是在他们手上,以监察者的手段,定然能够对付身为入侵者的周闲. 静王府,今日得上早朝,天还未亮,周闲便已经起床,欧阳蕊也不晚,提前为薛沉渊熬药。 “王爷,薛总管不在吗?” 欧阳蕊熬完药端到周闲的书房里,平常时刻,已经能够看到薛沉渊正在翻看静王府的陈年账本,但今日却丝毫不见人,只见到周闲撇退其他人。 欧阳蕊在静王府待了许久,不说把人全部认熟,但十之八九也差不多,今日前来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 “嗯,我已经把他教训了一顿,欧阳大夫,待会儿你看着点去敲门,让他喝药,现在还太早了。”周闲今日还得去上朝,只能交给欧阳蕊来监视。 估计经过了昨晚,阿雪应该不会再逃避喝药了吧?周闲摸着下巴,还蛮自信的。 欧阳蕊耳尖地听到关键词,眼神一变,微妙地盯着周闲:“教训?您昨晚是怎么教训薛总管?” 来静王府已经有段时间,欧阳蕊不聋不瞎,早就意识到主子和静王的暧昧关系,如今对方再说这样的话,她很难不想歪。 毕竟昨晚的时间太晚,周闲和薛沉渊又混在一起,而大晚上的两个人能做什么教训的事情? 甚至导致薛沉渊今天起得比平时更晚,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别想太多,真的只是单纯的教训、提醒一顿。”周闲敲了敲桌子,让眼前眼神飘忽的大夫回归正常。 “哦。”欧阳蕊哦了一声,“那我先把药拿去温一下,到点了再给薛总管端出来。” “你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失望?” “王爷,您想太多了,小的语气很正常。” 周闲不信,但没时间和她废话,备好马车,便离开静王府,赶去早朝。因昨日之事,今日的早朝相当精彩。 路上遇到武宁候,二人只是略微一点头,并未过多说话,便一前一后地进入皇宫。 “大皇兄,您今日来得可真早。”还未走入大殿,周闲就撞上宁王,太子遭殃,让宁王的心情很好,但表情依然惆怅,“没想到魏国舅居然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私吞赈灾银,导致黄河水患肆虐,百姓游离失所,无处安身,想想就令人十分痛心。只盼着早点解决此事,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生之地,大皇兄,您说对不对?” 一个刘昌振就足够让宁王焦头烂额,如今魏国舅一事反倒是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只要拉下太子,如今诸位皇子之中,只有他和大皇子静王还有一争的机会。 现在宁王拦下,其实也是想告诉周闲,一定要尽快干掉魏国舅,把这个罪名死死压在他身上,最好牵连出太子,让父皇和朝廷官员都知道太子难担大任,使他提前出局。 想到这,宁王还挺遗憾,文宣照那小子怎么就没有撞到他的马车上呢?只要他敢撞,宁王就一定敢提前设局,让太子也脱不了关系,和魏国舅一起完蛋。 还能顺便捡个好名声,而不是被周闲踩到这个狗屎运。 “当然,此事早点解决,大家才能放下心来。”周闲知他意思,也不准备放过太子。 这可是薛沉渊辛辛苦苦给他安排的剧本,必须好好走完,才能让老婆满意。 于是早朝一开始,各方人士立马发力,静王和宁王底下的官员难得合作,都在拼命把魏国舅往火坑里推,不敢直接说太子。 但也有直言不讳的谏臣在太子试图为魏国舅推脱之时,怒斥太子,一句骂得比一句狠,差点让太子抬不起头来。 证据确凿,民心所向,无论太子多想留住魏国舅一命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反倒只能引来天顺帝的迁怒,自身难保。 不过周闲和宁王也没逃过被骂,早朝时没事,下了早朝,走到皇宫大门的周闲立即被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太监叫了回去。 说是天顺帝召见他和宁王,急着回家监视薛沉渊喝药的周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时候找他想做什么?刚才在早朝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全程看戏啊! “跑跑跑,你跑这么快是想逃出皇宫吗?”一进御书房,周闲就被天顺帝劈头盖脸一顿骂,连奏折都朝他砸了过来。 “你居然还敢躲?”见到周闲一歪头,就躲过奏折的天顺帝大怒,“一下朝就朝外跑,你是多想不见朕啊?” 今日早朝被太子气死,一下朝,周闲就跑得不见人影,连提前等待的太监都没看到他人,只见到宁王。这让本就暴怒的天顺帝更加生气,等了周闲多久,就骂了宁王多久。 “父皇,此言差矣,下了朝,儿臣本就该回家,儿臣的静王府在外,当然得往外走,怎么是不想见您呢?”周闲一脸无辜,都下班了,还让他加班做甚? “回家?皇宫就是你的家,你往哪里跑呢?弟弟都出事了,你还有心情到处跑,朕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几个孽畜!” 天顺帝被他气笑了,继续一个接着一个骂,周闲、太子、宁王,一个不漏。 周闲不想耽误回家的时间,嗯嗯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所以能放我回家了吗? 跪了许久的宁王眼见着天顺帝越来越怒,气得都想跳起来踢周闲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看见父皇都快气死了吗? 害得他跪了这么久. “看来今日他不会回这么早了,太子被罚,会让秤偏向静王和宁王,天顺帝一定会找机会重罚这两人。” 欧阳蕊点头:“嗯嗯,所以王爷昨晚是怎么教训你的呀?” “接下来,天顺帝不会再让静王和宁王有立功的机会,还会想办法让静王先出局,但在那之前,一定会支开武宁候。” 欧阳蕊:“原来如此,所以王爷昨晚是怎么教训你的呀?” “武宁候暂时不会离开京城,起码在秋猎之前不会离开,这段时间静王是安全的,而秋猎之后,一切都由不得天顺帝做主了。” 欧阳蕊:“哇塞,那秋猎的时候,一定很有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爷昨晚到底是怎么教训你的呀?” 薛沉渊:“……” 他忍了又忍,终究是忍无可忍,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危险。 千万别让他知道是谁把欧阳蕊给教坏了! 第165章 崇拜 因京中事故频发, 导致秋猎不断往后推延,原先也准备去猎场的太子因贪污赈灾银一案,而导致被天顺帝重罚, 留在京中,其余皇子随天顺帝前往猎场。 秋猎是从太祖时便传下来的习惯,大梁先祖尚武, 热衷于打猎,起初民风彪悍,武德昌盛, 直到后来接连换了几任重文抑武的皇帝, 才堪堪压下这强悍的武风。 “一切都安排好了吧?”周闲上了马车, 看向薛沉渊, 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秋猎一事事关紧要,要在猎场待上好几日, 皇家早已派兵把守, 神策军遍布,纵使猎场范围广泛,也不是外人能够轻易靠近的地方。 薛沉渊颔首,离他远点坐:“自然早已安排好,殿下是想知道我怎么安排吗?” 在某种层面上,他们还蛮默契的,周闲知道薛沉渊在密谋着什么,薛沉渊也知道他早就知道, 但二人都没有过多询问, 互相给对方留了空间。 直到现在秋猎终于开始,周闲才开口问了一句。 周闲可不打算知道太多, 系统不够稳定,它知道了,估计就泄露了。 “这倒是不用了,你安排你的,没有必要告诉我。”马车足够宽敞,但周闲硬要坐过去挤他:“要是有事需要我帮忙,你说一声就行。” “嗯,那你能稍微坐远一点吗?有点热。”他们的马车就跟在大队伍里,薛沉渊不想冒险,免得被人发现,这对他和周闲都不利。 但周闲像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一样,幽幽叹气:“阿雪,你最近好像总对我忽冷忽热的,这样很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啊。” 薛沉渊觉得他戏太多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坐一辆马车…… 想到这,薛沉渊暗叹口气,盯着靠在他肩膀上打哈欠的周闲,其实早就知道一定会这样了,毕竟周闲的德行在他面前从不掩饰。 但也是这样的性子总能让他放下心了,薛沉渊靠在马车壁上,伸手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外面景色不断往后退去,他们距离围场越来越近了。 薛沉渊的手指微微收紧,另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十指紧握的手掌慢慢合拢起来。周闲靠在他身上,懒散地开口:“别太激动了,猎物又不会跑,打个猎而已,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激动。” 除了晚上和喝药的时候。 “殿下没打过猎吗?猎物比你想象中的跑得更快,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给吓到,藏得更深。”薛沉渊放下帘子。 “那也要他藏得起来才行。”窝都被薛沉渊盯上了,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不需要心急。 按理说薛沉渊应该还有很多办法,可是定在秋猎之时,多少显得有些着急了,不过周闲不急着问,他还是很信任薛沉渊,毕竟在比起糟糕的原剧情里,现在的他身边助力更多。 到了驻地,众人纷纷下马车,准备扎营,虽然只是来几天,但周闲还是准备的相当充足,就连马车都比别人多,专门用来装各种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一点都不像是专门来打猎的,反而更像是专门带着老婆来秋游。 天顺帝多看他几眼都嫌周闲比以前更加事多,但碍于场内人太多,甚至有外藩人,于是便忽略自己这个越来越不着调的大皇子。 吉时已到,便由天顺帝射出第一箭,象征着秋猎正式开始。 “大皇兄,你不去吗?”宁王上了马,看到周闲依然悠哉悠哉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于是开口询问。 在天顺帝一声令下之后,年轻人都无比兴奋积极地朝着狩猎区而去,不仅是因为收获猎物最多者能得到重赏,还是想与同龄的年轻人一决高下。 “这才第一天,不用着急,倒是四皇弟,你再不过去,可是要输给其他人了。”周闲指了指六皇子、九皇子等人,他没有兴致,其他皇子却是兴致勃勃。 要知道几位皇子之中,六皇子看似中庸,实则心有沟壑;九皇子没有脑子,但是他的骑射却是一绝,每年这个时候,都能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深受天顺帝喜爱。 宁王看了一眼早已进入林中的九皇子,认为周闲说得有一定道理。如今太子被留京,出了这么大个纰漏,父皇就算是想要继续扶持他,也没有以前容易。 按照父皇的性格,很有可能会为了维持平衡,再扶持一个皇子起来,和他作对,而已经成年的六皇子和九皇子的可能性很高。 于是宁王笑道:“皇兄说得对,那我就先告辞了,就算争不到第一,也抢个不错的名次。” 说罢,他策马而去。 “殿下真不去打猎吗?”薛沉渊见周闲又走了回来,以为他对狩猎没有兴趣。 周闲说:“先不急,那边马上就要出发,我们和他们一起。” 他指了指那群少年郎,好像在争吵什么,张不拜也混在其中,拿着弓箭,翻身上马,给另外一群少年比了个倒的大拇指,笑得相当得意。 随即前呼后拥地纵马奔向森林,被他小瞧的少年也不逊色,立马带人追上去,非要一比骑射功夫谁家更强。 看着少年人肆意张扬的模样,薛沉渊晃了晃神,好似在那群少年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不过他很快就敛神,不再多想。 “沉渊,一起去狩猎吗?”手底下的人把周闲的马给牵了过来,他摸着马头,询问道。 他调查过陆昭雪的事情,知道他很喜欢狩猎,据说无论是骑射还是狩猎都是一绝!毕竟生在边疆,又是陆元帅的亲儿子,无论各方面都是一顶一的好。 薛沉渊摇头道:“殿下,您去吧,我在营里等您归来。” “行,那我去去就回。” 周闲见他神色淡淡,也不强迫,翻身上马,慢悠悠地进入林中。 薛沉渊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眼里,才将视线移动到天顺帝所在的地方,这段时间京城发生太多事情,让天顺帝气急攻心,好几次都宣了太医去看病,但都没有大事。 不过一桩桩事情挤压在一起,可以明显得看出来,天顺帝比薛沉渊还在宫里时瘦了不少,但脸色红润,那双眼睛也依然目光犀利,令人不敢与他对视。 薛沉渊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流光的药很有效,能够让天顺帝依然维持着强健的体魄与精神,但实则是耗费他的生命力。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他们本来打算细水长流地来,将他的子嗣一个个解决掉,掌握他手中的所有力量,困住天顺帝,让他陷入绝望,再慢慢折磨他…… 可惜,周闲的出现,打破了薛沉渊的计划。 他不想细水长流地执行计划了。 薛沉渊转身走进了帐篷,留在天顺帝身旁的贤妃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收回目光,笑意融融地给十二皇子理着骑射服,他年龄还小,不能骑马,也不能进入林中,只能在营地里玩一玩。 “父皇,母妃,我先去射箭啦!”十二皇子贪吃又贪玩,对射箭很有兴趣,兴致勃勃地拿着小弓箭,和天顺帝、贤妃看起来,完全就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景象。 “还望陛下恕罪,这孩子多少有点毛手毛脚的。”贤妃掩着唇角,笑容宠溺,看向十二皇子的眼神非常温柔,一双多情似水般的眸子看什么都深情,落在天顺帝身上时,更是容易让他产生错觉。 “小十二年纪还小,爱妃不用太过约束他。”天顺帝来到秋猎围场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比在皇宫时更加好,相当的放松。 不用再面对京中的麻烦事,对于天顺帝来说,多少舒坦不少,秋猎能让人心情愉快,又有温柔如解语花的贤妃在一旁,此刻的他非常舒坦,浑然不知身旁人的危险。 贤妃柔声道:“陛下太宠溺他了,要是哪天小十二学坏了,肯定是陛下太宠了。” “哈哈哈,小十二身为皇子,能学坏到什么程度,反正朕都能够……”天顺帝闻言,朗声大笑,但大脑一闪而过周闲的脸时,表情微微一变,轻拧着眉,稍有些郑重道,“不对,爱妃所言极是,不能让小十二也像老大那个混球才行!” 一个周闲已经差点把他给气死了,再来一个,天顺帝也有些受不了了。 “嗯?” 贤妃听到天顺帝的话语居然与平时不一样,心底有些诧异,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然一脸温柔深情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让天顺帝心情相当舒畅,自认为没带错人出来。 “表哥,你的骑射真不错啊!”林中,张不拜打到不少猎物,在回去的路上,与周闲相遇,恰好看到他一箭射中一只鹿,在下人去捡的时候,骑着马凑了过去。 “是向宫中的骑射师傅学的吗?” 张不拜以前可没有听说过周闲的箭术这么好,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外面都把他传得青面獠牙了。 周闲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一大堆猎物,这小子的骑射非常不错,还没到时间就准备回去,全是因为他已经打到不少猎物,身边的人已经拿不下了,真不愧是原剧情里的主角,英雄出少年啊。 “和你一比,倒是有几分逊色。”周闲骑马都骑得慢悠悠,根本没打算和众人去抢,附近的猎物都被吓跑了,所以他完全就是看到什么就射什么,连蛇都射了两条。 “嘿嘿,一般,一般,都是运气好,恰好遇到了。”张不拜笑容满满,还是假装谦虚地说话,但脑袋已经扬起来了。 他想了想,又放低声音,小声和周闲说:“其实我真的很一般。听说前几年的秋猎,有两次,那人恰好回来,参加秋猎,放眼全场,无人能及!他的箭术,连我父亲都说少有人能够胜之,百米之外,依然能够取敌军首级……” 那个人? 周闲微一挑眉,说的应该是阿雪吧? 张不拜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周闲面前提起陆昭雪了,他对陆昭雪的崇拜真的是毫不掩饰。 明知周闲的身份,明知陆家叛国,但他从未在乎,亦或者,他是故意反复在周闲的面前提起这事? 为了试探身为静王的周闲,对此究竟有什么想法? 第166章 阴谋 估计也没什么想法, 张不拜的性格很纯粹,他对亲近的人难有防备心,这样听起来很容易被人欺骗, 但实则他也很会看人,早已看出周闲并不讨厌陆昭雪,不轻信陆家背叛大梁。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才能达到他的层次。”张不拜有些感叹,既遗憾陆家与陆昭雪都已经逝去,又想追赶曾经的陆昭雪。 南张北陆, 陆家的陆昭雪已经打出自己的名声, 张不拜也想像他一样。 “听说, 他和我一个年纪的时候, 就已经开始参与战事了,据说当初有好几场小战事就是由他主导的,我想学他一样, 爹却不允许……” 张不拜全程没有提名字, 还是有那么点小心谨慎,但不多,脑子灵活的人,仔细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了。 周闲挺有耐心地听着他讲述,关于阿雪的事情,他都挺有兴趣,即使有些事情已经知道, 再听到张不拜提起, 脑海里刻画的过去的陆昭雪的形象,也在逐渐变得鲜明灵活, 与如今的薛沉渊相比,多了几分少年意气、朝气蓬勃。 虽然说起来很不现实,但是如果他能早来几年就好了。 张不拜还在喋喋不休,却已经从陆昭雪身上转移到武宁候身上,一个劲抱怨: “我觉得吧,好歹我们两家被称为南张北陆。人家儿子这么厉害,我爹怎么就没被别人家的孩子刺激到,把我带到军营里,好好操练一番,争取早日进入战场,立下大功,让别人知晓,张家的孩子比起他们家,也一点都不逊色……” “你爹做的是对的。”周闲说,张不拜的性格太过于冲动,武宁候哪里敢把他放出去,稍一不注意,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真把你放出去,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多看几眼薛沉渊,就知道过去的他相当稳健,靠得住,张不拜还是太逊色了。原剧情里,张不拜多方位被刺激后,还是轻而易举地掉进流光这个大坑里,身为主角,好像总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 周闲只是说出事实,张不拜却深受打击,幽怨道:“表哥,你怎么可以像爹一样,说出打击我的话呢?” “事实而已,行了,赶紧过去吧。你这次狩猎挺多,估计有机会争一下头名。” 周闲溜达回帐篷,掀开进去时,薛沉渊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继续打猎吗?”薛沉渊抬眼看了过来,见到他进来,才将笔放下,将纸张叠起来,不让他看。 “不打了,没必要打太多,又不想抢第一。”明明还是那张清秀普通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漂亮,耀眼如辉,可是周闲却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这张面具是薛沉渊让邵华特制的,没有原主,不像应书君的那张脸让人膈应。薛沉渊戴上以后,就鲜少摘下这个面具,只有需要护理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沉渊,我听说你以前也很喜欢打猎,真不想出去试试吗?”生活在边疆的将士,不仅擅长狩猎敌人,狩猎野兽也很擅长。 以前薛沉渊的身体太过虚弱,但近来经过欧阳蕊的调养之后,明显好了许多,骑射也不在话下。 薛沉渊端正地坐在桌后,闻言只是轻轻摇头,丝毫不像张不拜形容的少年将军,更像一个瘦弱的书生:“没有必要。” 他看得出来周闲很希望他变得像过去那样,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从秋猎开始,薛沉渊比之前变得更加谨慎,毕竟这一次涉及到太多,他考虑得也太多,无时无刻不注意局势的变化。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我想了想,你现在不想试的话,下次来再试怎么样?我刚才听了不拜提起的事情,已经拿过两次头名了,到时候再拿一次,凑个三更好。”周闲笑眯眯地说,顺便坐到他旁边,和他挤在一张椅子上。 薛沉渊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说:“周闲,你知道吗,我不能再用那个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陆昭雪已经死了,薛沉渊很少再用自己的脸。在周闲面前的那几次不过是意外,如初次相遇时,也不过是为了与一位长辈相见,所以才用了自己的脸,借此取信于长辈。 “没有什么不能的。”周闲摇了摇头,靠着薛沉渊,“时间还长着呢。” 总不能让薛沉渊一辈子都用这张脸,陆家的冤屈要洗,陆昭雪也要回来。 “好啦,咱们先不说这些话了,我们去看看十二弟吧,那小子不是挺想你的吗?我们去看看他的箭艺怎么样!” 周闲认为不能让薛沉渊一个人待着,果断把他拉了出去,用十二皇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胖子的优点,总是能让长辈挪不开眼睛. 城中的皇亲国戚与世家公子才离开不久,李先生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的队伍消失,不但没有放松心情,甚至比以往更加谨慎。 根据系统和监察者的推断,最迟明天,薛沉渊亦或者周闲就会对他动手,所以李先生必须好好安排接下来的计划,避免被人杀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告诉太子自己会暂且离开一下。但去找太子的路上,李先生正巧遇到了正欲离开的应书君。 太子因犯错而被天顺帝责罚,正逢秋猎,许多人都已经随着天顺帝前往猎场,探花郎应书君却因身体虚弱,没有随驾而去,反而来看望太子。 “李先生。”应书君向李先生拱手行礼,姿态清雅。 李先生回礼,询问道:“应大人客气了,您是来拜访太子殿下?” 应书君含笑点头:“是的,有事禀报太子殿下。” 这人与太子相交甚好,是位忠诚的太子党。起初因为他与贤妃的关系,李先生对他戒备心很强,怀疑对方是薛沉渊的人,但这人在太子旗下之时,相当忠心耿耿。贪污案时,他也不断劝阻太子尽快撇清关系,可惜失败了。 当然,李先生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怀疑,但并不高。因为他一开始便调查过应书君,这人与贤妃并不亲近,根据探子来报,贤妃与自己的娘家人一向疏远,安分守己,从不在天顺帝面前抬举自己家的人。 这让厌恶外戚的天顺帝非常满意,也对贤妃越发喜爱。 应书君并未在太子府多待,只与李先生聊了几句,便离开太子府。 【宿主,您要小心一点了。】系统251习惯性地提醒李先生。虽然表面上应书君与贤妃等人并不亲厚,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危险。 尤其是这人还特意在秋猎时来拜访太子,这相当值得人怀疑。 【放心,我知道他不简单,不会掉以轻心的。】李先生很谨慎,他本来就是来拜访太子,准备暂时离开太子府,躲藏起来,避免被薛沉渊和周闲找到。 不过,他也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 原本以为薛沉渊不会动手这么快,起码得等个一两天,寻找时机,就算再早,也得等晚上吧? 然而薛沉渊从不做别人预料之中的事情,李先生刚要离开太子府,就已经被盯上了。 如果不是有系统251提前感觉到了一股恶意朝着他而来,李先生刚离开太子府不过百米,就已经人头落地。 险险保住生命,却也受了伤。 敌人的计划向来宜早不宜迟,李先生死里逃生后,立即躲起来养伤,结果不过两天,就得知外面彻底翻天了。 听说天顺帝最信任的宦官、兼任神策军中尉的刘昌振忽然谋反,身在猎场的天顺帝、静王、宁王遭到刺杀,宁王当场身死,静王重伤昏迷不醒,天顺帝好一些,可是也奄奄一息。 幸好武宁候也在猎场,及时指挥,压制住谋反的刘昌振,并拿下了他的人头。 天顺帝在太医的抢救下,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是令武宁候回京,拿下太子,并且搜查太子府,从中找到了龙袍。 “这……薛沉渊疯了吗?”躲在暗处的李先生整个人都被吓懵了,他的手臂被伤到了,逃走当晚便发了高烧,幸好挺了过来,然后便发现外界一夜之间彻底变了天。 宁王惨死、静王重伤、太子谋反,京中的局势说变就变,这让他拿什么去和周闲和薛沉渊斗啊? 李先生以前去过的世界危险性并不大,这一次的危险是真恐怖,尤其是前一秒还在保护自己的人,下一秒就被杀手一刀切断头。 那时候,李先生像是被倒了一盆冰水一样,浑身上下都冷得可怕。 “系统,你不是说薛沉渊和周闲合作了吗?怎么他把其他人都杀了?周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是不是已经快死了?” 李先生多少有点六神无主,他更习惯藏在背后,利用剧情与原主的势力来解决反派,主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任务。 这就导致,当局势发生巨大变化,危及他的生命之时,就很难冷静下来。 【宿主,请不要着急,周闲没死,这是他们的阴谋。】 系统251的声音很沉静,它一边安抚李先生,一边观察监察者,他们与系统789的联系,已经彻底断掉了。 【无法再绕过后台吗?】系统251询问道。 监察者已经试了很多遍,都无法再暗中查看系统789的情况,好似权限已经被更高一层的封锁,完全无法再连接,如果他继续尝试突破系统789的后台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被反击。 难道说……他已经觉醒了吗? 监察者心下一沉,他不知道,只能叮嘱系统251,尽快让李先生开始行动,再拖延下去,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行动?你们让我怎么行动啊?”李先生瞪大眼睛,现在让他行动,不就是让他去死嘛? 现在薛沉渊已经彻底掌握大局了,他也被对方盯上了,这还能如何行动? 系统251说:【不用担心,监察者还有办法。你别忘了,你那天之所以能够逃走,是监察者在帮助你逃走。所以,请不用担心,他会借你力量,用来修复这个世界的bug。】 第167章 二合一 【宿主, 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背着我玩这么大的事情啊?!】 原本睡得非常安好的周闲,忽然被系统哀嚎般的声音给惊醒了。 一颗白色的毛绒绒圆球猛地砸到脸上, 周闲差点被它闷窒息,伸手抓住脸上的毛球拉开:【系统,你这是想要捂死我吗?】 系统一脸幽怨, 圆溜溜的眼睛都已经变成荷包蛋状,就差泪水在里面打转了:【你这天杀的宿主,动不动就把我给屏蔽了, 还差点把自己搞死, 你知道我一个统被关小黑屋有多害怕吗?要不是你突然受伤, 我估计都不能从小黑屋里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做宿主?】 旁边徒然传来一道声音:“周闲,你在做什么?” 床边,薛沉渊正坐在椅子上, 半靠着床栏, 一直没有离开。他的额前落了几根发丝,没有易容的脸温柔如玉,苍白的脸,显得眼皮上的红痣非常艳丽,眉头微蹙,眼神温和又充满担忧地落在周闲身上。 周闲抓着系统的手一松,系统立即飞开,落到薛沉渊腿上, 试图指挥什么都听不见的薛沉渊:【骂, 阿雪快骂!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最好暴打周闲一顿,反正这家伙绝对不会打老婆, 往死里揍也没事!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喊?这是我对阿雪的称呼,也别仗着阿雪看不见你,蹲他腿上,我都没躺过几次!】周闲暗自叹气,好幼稚的系统,连三岁智商都没有吧? 也不知道是谁制作出来的。 他很想从薛沉渊的腿上把系统给抓走,但又不能让对方看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周闲暂且忽略系统,按了按额头,对上薛沉渊的目光,回答他的问题:“刚做了个梦,梦到有只花脚蚊子飞到脸上,所以下意识伸手去抓。” “原来如此。”薛沉渊轻轻点头,也不说信不信,只觉得他刚才的手势不像抓蚊子,更像是抓什么圆滚滚的、稍大一些的物体,但这不是重点,没有必要在意。 系统听到这话,不满了,继续蹲在薛沉渊的腿上:【我是蚊子?宿主,你有点良心吧,你见过我这么可爱的蚊子吗?】 别以为它不知道人类最讨厌的就是花脚蚊子,遇到必然打死!宿主真是缺了大德,就算是为了屏蔽它和监察者的联系,也不用把它关小黑屋吧? 亏它还偷偷摸摸帮助宿主,给他暗示。 薛沉渊没感觉到腿上多了个毛绒绒的胖球,目光落在周闲肩上的伤:“伤口还疼吗?” 计划还算顺利,就是多了宁王这个意外。按照原计划,宁王并非在这个时候死掉,但他不知道从何处提前得知了秋猎计划,差点就破坏计划。好在对方并不知道薛沉渊等人行动的时间,又有周闲从中搅局,才没有让局面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疼,没有欧阳蕊的药来得刺激。”周闲的伤口在左肩膀上,伤口不深,就是为了这个骗局而动了点手脚,从猎场到京城,他全程保持昏迷状态,睡得挺舒服。 反倒是薛沉渊守了他一夜,脸色有些苍白,眼下青色,带着几分疲倦的神态。 周闲看向薛沉渊:“阿雪,我不是让你先去休息吗?怎么一直坐在这,我又不是真重伤不醒。” 周闲说着,还想坐起来,薛沉渊见状,伸手去扶。系统从他腿上滑了下去,连忙飘到薛沉渊的肩膀上趴着,周闲看了有点手痒,想把它给抓走。 薛沉渊看着心不在焉的周闲,语气有些凉:“如果你不乱来,连这点伤都不用。” 秋猎计划,只是打算除掉某些人,再让天顺帝去地府转一圈,谁曾想半路杀出个宁王,差点救走了天顺帝。好在周闲在场,当即拦下宁王,反过来救下天顺帝,再给藏在暗处的薛沉渊创造机会,一箭射伤天顺帝。 宁王见势不妙,揭穿薛沉渊的计划和身份,试图与刘昌振合作,反击回去。刘昌振虽然恨宁王杀死了他的儿子,但是当知道薛沉渊的身份时,还是以大局为重,自己的命要紧。 只可惜局面并未被他们掌控,薛沉渊准备充足,又有一个兜底的周闲与武宁候等着,终究是胜了一筹。 “总不能看着你受伤吧?宁王那个兔崽子,谁知道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嘶嘶……”周闲下意识地耸了耸肩,立即倒吸一口冷气,慢慢放下动作,“我猜应该和李明道有关,你成功杀了他吗?” 【宿主,你怎么确定是李明道的?】系统继续趴在薛沉渊肩膀上,【按照规定,宿主是不可以泄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可以告知世界原住民剧情,否则系统会上报给监察者,再递交给总部,进行惩罚的!】 周闲说:【你也说了是系统上报给监察者再上报给总部,那只要其中一个不上报,不就行了?】 薛沉渊藏得还是挺好,这次的计划也非常完美,就连他都不知道薛沉渊是如何安排,尽管宁王提前知道会有人来偷袭,却也没料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速且凶猛,甚至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系统:【……】 它皱眉思考,这倒是有道理。 监察者现在明显想弄死周闲,解决这个bug,就算是慢一些传到总部,也不一定会出事。 毕竟周闲可是入侵者,监察者不一定要全程按照规矩办事。 “没杀死,我们刚回京,流光就传来了消息,他失踪了。” 薛沉渊眼眸微闪,出手的人是一等一的刺客,而且抓的时机非常巧妙。据说李明道差点就要死在他受伤,关键时刻,李明道身手突然变得相当诡异,直接从刺客手下逃走,甚至无法追踪到。 从之前周闲提醒过之后,薛沉渊就调查过李明道,这家伙不该有这样的身手,也不该预判到这么多事情。 而且除了明面上的那几次危险以外,薛沉渊在京中的势力,好几次差点被人发现,幸亏他提前转移了,否则,多少会牺牲掉一部分人。 “他逃不久,早晚会出现。”周闲嫌靠在床边不舒服,身体一歪,小鸟依人般地靠在薛沉渊肩膀上,悄无声息地弹飞正在思考的系统。 如今京中明面上大乱,暗地里已经逐渐被他们掌握,李明道绝对不会继续藏着,毕竟在继续这样下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解决掉薛沉渊,完成消灭反派的救世任务了。 【你干什么?】正在思考的系统发出不可思议的询问,它蹲得好好的,为什么弹飞它? “你干什么?”薛沉渊垂眸盯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周闲,看这表情应该没这么脆弱吧? “后面靠着不舒服,不可以靠靠你吗?”周闲一脸无辜地看他,并对系统说,【统子,你小心一点,别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偷听,说不定敌人也会听到。】 【啊?】 系统反应慢一拍,它想了想,它现在完全是偏帮周闲。监察者一直不出现,估计一直在偷窥他们,给另一边出主意,完全是在让它当监控器。这样一想,它确实不在线比较好。 【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是先下线吧。】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系统多少有几分惴惴不安。一开始,完全是在监察者的监视下,引导周闲去伤害薛沉渊,提高毁灭值,进而解决掉薛沉渊,也解决掉周闲。 可是这本质上与它的核心任务不一样,系统是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础上制造出来。它是救赎系统,而不是系统251那样的毁灭系统,所以对周闲和薛沉渊有些愧疚之心。 现在虽然是顺着本质进行任务,但也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忧虑,任务该怎么扭转?监察者会对他们做什么?它和周闲、薛沉渊该怎么办? 【系统。】 在系统下线之前,周闲叫住了它。 周闲大鸟依人地靠在薛沉渊身上,眼神带笑:【别担心太多。】 系统顿了顿,麻烦的宿主还赖在反派身上不动,反派无奈地戳着他的脸推开,许是担心弄到他受伤的肩膀,没敢用力推走,任由他撒娇般赖着自己。 无赖似的宿主,一点都不可靠,反倒是阿雪显得可靠许多。 可就是这样的画面让系统安心许多,它撇了撇嘴:【……你这样子,可没什么说服力。】 与其讲这些话,还不如在要去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别清空它的业绩了。 辛辛苦苦走了这么多个世界,周闲一个响指就给它清空,简直就是天杀的宿主! “别黏在我身上,马上就到阿蕊过来的时间了。”薛沉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计欧阳蕊快到了,让周闲离远一点。 周闲不依:“来就来呗,反正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是呀,我又不是不知道。”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门缝传来,一只眼睛正从门缝偷窥进来,还有着氤氲的白气往上升腾,若非白天,气氛感十足。 薛沉渊猛地扭头看去,对上那只瞪得大大的红色眼珠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周闲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没事,那是人呢!” “……”薛沉渊气笑了,拍走周闲的手,这家伙哄小孩呢? 他有些无语扶额,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门外的欧阳蕊:“你这是在想吓唬谁呢?” 好在现在是白天,要是像上次在晚上,薛沉渊都想跳到床上了! 欧阳蕊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药,两眼泛红:“我就是看你们在说悄悄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嘛。” 她把药递给薛沉渊,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我回来都没休息过,连夜给那么多人看伤,熬药,师兄也不来帮我一把,累得够呛。” “他不是在府上吗?”薛沉渊盯着手里的汤药,光闻到味,就感觉到苦涩,好在不是他喝。 嘴角缓缓在上扬。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哦,他好像有点事情,暂时不在,我先不和你们说了,我还得去陆泽那,给他熬药,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受那么点伤,都嗷嗷叫个不停。” 身为大夫实在忙碌,欧阳蕊也不多说,给完药就走。 薛沉渊也不在意,他的指尖捏住勺子,轻轻晃动着汤药,热气氤氲,很烫,也很苦,他很满意。 “阿雪,你这表情……不太对劲啊。”周闲察觉不对,战术性离开他的肩膀,往床里挪动。 薛沉渊看着一直以来帮助欧阳蕊、胁迫他喝药的周闲,声音温柔,眉眼带笑:“王爷,这是在瞎说什么呢,我的表情哪有不对劲,明明很关心你。” 他眼眸弯弯,捏着勺子,盛满汤药,垂眸吹了吹,温柔极了:“你手上有伤,还是让我喂你喝药吧。” 大郎,该吃药了。 周闲脑海里一闪而过潘金莲对武大郎的话,看薛沉渊这个举动,明摆着打算一勺子一勺子喂他喝药! “不……不用了,我直接一口气喝了就行。” 周闲有心拒绝,并且试图伸手去抢药,谁料薛沉渊轻轻避开他的手,脸上笑容浓郁,眼神充满威胁:“王爷,我说了,我要亲自喂你,你乖乖躺着让我喂就行!” 周闲:“……” 他艰难地露出微笑,点头同意。 行,你都露出这么凶残的眼神了,我哪里还敢拒绝啊。 大不了死在温柔乡!. 天顺帝遇袭,两位王爷一死一伤,太子涉嫌谋反,与神策军中尉刘昌振共同杀害皇帝,欲夺皇位。在天顺帝的命令下,大军连夜拿下太子,又将众人护送回京,因此事,京中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也有许多事情,不足以为外人所知。 外界都以为天顺帝相比一死一伤的两位王爷来说,只是受了轻伤,却不知道猎场惊魂般的遭遇不仅让天顺帝受伤,还激发了他体内的丹毒。 一夜过去,下完命令之后,天顺帝的情况比起本该重伤昏迷的静王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陆昭雪的箭术在整个大梁都是最顶尖的,加上丹毒,他想让一个人半死不活,非常容易。 如今的大梁早已被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人掌控,猎场遇袭,静王英勇救父,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早已被传开。 再加上薛沉渊之前的铺垫,原本早就名声扫地的静王彻底扭转了自己的名声。前有帮助文宣照揭穿私吞赈灾银的真相,使贪官污吏尽数被下牢狱,后有英勇救父,身受重伤,百姓容易轻信谣言,但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文宣照当街拦截静王一事,不仅没有被惩罚,反倒是被静王帮助,解决了一件大案,早已被传得到处都是。 这世界对好人总是过分苛刻,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千夫所指,可是坏人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就会被万人夸赞。 如今的静王便是如此,谁能想到忠义孝顺这些词居然能够用到静王身上呢? 一切都在按照薛沉渊的计划进行,但宫中的局势却越来越紧迫。 永和宫中,一向温柔美好、处事不惊的贤妃神情凝重,眼神深邃,毫无平常看着别人时的柔和,她看向流光和邵华,声音轻颤:“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戴着应书君面具的邵华没有说话,流光沉默许久,缓缓摇头:“阿姐,我已经派兵封锁宫中,京城也下令封城,正在全城搜捕,依然没有寻到小鱼儿的踪迹。” 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他们开玩笑,在计划进展顺利之时,夺走了他们重视的人。 天顺帝在他们的控制下,只来得及下令捉拿太子,便伤重昏迷过去。如今宁王和刘昌振已死,太子也被他们的人关押在牢里,按理说京城已经彻底被他们掌握在手中,不可能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小鱼儿! 但事情发展得就是如此可笑,重兵把守之下,小鱼儿还是不见了。 静王用药昏迷过去之后,薛沉渊就一直心神不宁。贤妃知他身体不好,下令让所有人都藏住这件事情,如果是平常时候的薛沉渊,他们可能瞒不住,好在他现在因照顾静王而分心,才勉强隐瞒过去。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邵华捏紧扶手,低声道:“陆姐姐,流光,如今京中的局势将定,能够在重兵把守之下,偷走小鱼儿的人不多,但我心中有一个怀疑的人……” “你怀疑谁?”贤妃看向他,她已经心急如麻,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依然雍容华贵。 邵华缓缓吐出两个字:“静王。” “……” 贤妃与流光没有说话,神色皆相当复杂。 “我知你们不想怀疑他,但你们不想怀疑他的真正原因是陆昭雪不是吗?因他相信静王,所以我们也跟着相信,但其实这太荒唐了,陆姐姐,你的心底其实也在怀疑他,对吧?”邵华深邃的眼眸落在贤妃身上。 不仅是因为担心薛沉渊的身体,也是不想让嫌疑人知道这件事情。 贤妃:“……” 她没有说话,邵华说得很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周闲。 只是陆昭雪信了他,流光也信了他,她便顺着他们,毕竟信任这一回事,对于一个从低贱的扬州瘦马爬到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的人来说,信任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洛冰凝不信这些荒诞的东西。 那么多年以来,她与流光、陆昭雪的联系都是亲情,流光与她都将对方看成姐姐和弟弟,陆昭雪与她有着血脉牵连,这些都是亲情,有着绝对紧密的利益关系,所以洛冰凝信任他们。 而爱情?洛冰凝从来不信。 只不过她全程未曾插手,没有必要。不仅是她信了陆昭雪,也是周闲还有利用的余地。 从结果来看,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多亏了周闲从中帮忙。 但如今果实终于成熟了,也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候。 而在这利益之中,最能够影响到周闲利益的人,无疑就是小鱼儿。 “当啷!”在这一片沉默之中,流光放下了茶杯,声音有些大,引来其他人的注视。 流光对上贤妃深沉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周闲。” “带走小鱼儿的人,绝不会是他。” 贤妃还未开口,邵华先道:“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起码得先摆出证据吧?” 他也不想怀疑静王,毕竟薛沉渊对他的感情根本藏不住,邵华几次替代薛沉渊,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多少有几分不理解,但多凑几次热闹就会发现,静王在薛沉渊面前时,一直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很难不动心。 流光摸着茶盏,声音淡淡:“如果没有阿雪,他可不会走这条路。” “在刘继仁被我们的人除掉的时候,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要放走我们的人?”流光笑道,“他早就看透这个局面,想要得到神策军的不只是我和阿雪,还有静王也想要,而且他的手段是刘昌振无法拒绝的。” 掩盖住真正的凶手,引起刘昌振与宁王的斗争,收下假意投靠的刘昌振,反过来收复他的手下,一切都发生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 “天顺帝、宁王等人在静王府安插的奸细逐个消失,谋士被杀,府上多了许多陌生人,兵部尚书出入王府……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可是除了阿雪,无人察觉,就连邵华你在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吧?” 流光抬眼盯着哑然无语的邵华,他擅长谋略,也擅长观察,可真一无所知,毕竟当时被禁足,又被盯着,很难去观察院子以外的事情。 邵华皱着眉,问:“这是阿雪告诉你的?” 流光说的事情,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没想到静王做得这么干净,居然没有让其他人发现,打草惊蛇。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流光点头,继续道:“就连陇西李氏入京,神策军入手,武宁候归来,这些大事,我们都只是比别人知道早一点。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阿姐、邵华,你们应该不会觉得他是在玩吧?” “如果不是阿雪抢先一步,让文宣照洗清他的名声,他根本不打算这样干干净净地坐在那等着,周闲……周无道……呵呵,太傅还真是没给他取错字,当真是无道……” 流光笑着让青萝给自己倒杯新茶,贤妃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他原本打算背着千古骂名爬上那个位置吗?” 邵华想了想:“武宁候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呢?”流光悠然自得道,“再让天顺帝坐在那个皇位上,张家一个都别想活下去,早晚会变成第二个陆家。而陇西李氏,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知道,陇西李氏的家主是他的姐姐一手养大,结果张贵妃一死,她也撒手人寰,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仇恨。再说,这么多年来,陇西李氏一直遭到天顺帝打压,再不想个办法,那可就真结束了……” “可天顺帝是他父亲,上面还有太子挡着,他下得了手吗?”青萝小声质疑,以前的静王是挺凶残的,但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流光漫不经心道:“不过区区杀父弑弟,哪能比得上那个位置?” 全场一片静然,流光再次放下茶盏:“直接把小鱼儿的事情告诉他们吧,再继续拖延下去,反倒更加危险。” 贤妃沉默半晌:“由我写信告诉阿雪吧。” “那就拜托阿姐了。”流光拱手道。 一封信用不了多长时间,静王府中,薛沉渊站在窗前看完,便缓缓将信合上。 “阿雪,不会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吧?居然看了这么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背后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他转身看去,某人脆弱地靠在床边,故意露出受伤的手臂,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信封。 “盯——” 薛沉渊收好信,看着他不着调的样子,呵笑一声:“是情书又怎么样?” 流光分析得很好,建议下次盯着眼前的人来分析,他保证流光会把所有话都给吞回去。 谁能想到面前懒散又不着调的戏精静王,居然抱着这么嚣张恐怖的想法,居然真打算直接杀父弑弟坐上皇位,他根本不在意骂名! 诚然前朝有先例,但他也不看看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开了一个坏头,就导致人人都想要抢夺皇位。 周闲不知道薛沉渊想什么,趴在床边,哼笑道:“是情书,那我就要生气了,谁敢趁着我受伤,和我抢媳妇,最好别怪我客气!” 薛沉渊表情不变,看了看天色,顿时眼眸一弯,带着浓郁笑意道:“王爷,又到了这个时间,你该吃药了。” 大郎,你又该吃药了。 周闲脸色一僵:“……” 他不怕喝药,但是也扛不住薛沉渊温声细语地迷惑他,一勺子一勺子地喂,死了一次又一次。 “不吃行不行啊?” 薛沉渊温柔反问:“你说呢?” 他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68章 迷药 待“哄”完周闲喝药, 薛沉渊斟酌着将小鱼儿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隐瞒了众人怀疑他的事情。 “还得麻烦你让武宁候严加封锁京城,不让任何人离开。” 薛沉渊心中焦灼, 却未表现在脸上。虽然流光已经下令封城,但能多一些人帮忙也好。 周闲狂漱口,又喝了杯水, 冲下一勺勺汤药带来的苦涩味,才对薛沉渊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麻烦不麻烦的。现在整个京城里会对他动手, 敢对小十二动手的人不多, 估计只有李明道了。” 薛沉渊与贤妃的关系藏得很好, 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现在的局势分析, 皇子还剩这么多,怎么也轮不到十二皇子这个才几岁的小孩子,偏偏他身边的护卫不少, 所以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动手, 并且躲过藏在暗处的暗卫,无疑是知道剧情、并且有系统和监察者帮忙的李明道。 “不过,阿雪,你和其他人没怀疑我吗?”周闲摸着下巴,“正常来说,这种时候,在其他人看来,我应该才是最大的嫌疑犯吧?” 薛沉渊本意是不想引起双方的间隙, 才没有多说其他人的事情。不过见周闲猜出来了, 他心知没有隐瞒的必要,垂着眼眸说道:“怀疑了, 只不过最终选择信任我。” 薛沉渊没有将流光在众人面前的分析说出来,双方本就没有任何信任,完全是基于薛沉渊的选择,所以才互相合作,如今结果出来,麻烦也来了。 “嗯,确实是这样,要不是你,两边很难合作起来。” 周闲也不意外,如果不是阿雪的出现,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进行,周闲根本不会和外人合作,只想尽快拿下皇位,根本不在意拿下的办法是好是坏。 毕竟想在这种世界做个好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做个坏人却如鱼得水,谁也无法用道德绑架他。 “我们继续派人加大力度搜查,他抓走小十二,一定会联系我们,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小十二大概不会出事。” 周闲观察过李明道,同是来自于现代的人,他对反派下手向来不留情,但都是习惯藏于背后算计,未曾亲自杀过人。面对的又是十二皇子这种不过几岁的小孩,十有八九不会对他下重手,但也不能因此放松警惕,尽快找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京城中,一座偏僻的宅院里。被周闲说准了,李明道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小孩,心里多少有点无从下手。 如今太子下狱,宁王被杀,而这两个人都与他有着关系。李明道虽然是太子的幕僚,但为了解决反派,他早与宁王暗自搭上关系,因太子无法前往秋猎,李明道在系统251与监察者的掩护下,将一些事情透露给了宁王,本想让他阻止薛沉渊和周闲的谋反,趁机反杀回去。 可惜,即使有了他们的提醒,宁王依然没有斗过薛沉渊和周闲,并且牺牲了自己。 “真是没想到,拯救世界拯救到最后,结果我成了拐小孩的人。”李明道双手紧握,让他解决反派,这还能自我安慰一番是为了拯救世界,可眼前昏睡不醒的小胖子,却让他内心多了一分自嘲。 “救世主”做到这个份上,无比讽刺人。 【宿主别紧张,我们并不打算伤害十二皇子,而且如果按照原剧情进行,他早就是个死人了。】系统251觉得人类比它们更加复杂,最开始进行任务的时候,李明道也是这样纠结,始终不愿意下手,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拯救世界的大义,下手设局杀了反派。 并且在那之后的每一个世界里,下手越来越狠,也越来越快,可以看得出来,李明道已经逐渐习惯,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不断循环的世界,远离阴暗的反派。 李明道不知系统251的想法,点了点头,问:“接下来,只要把周闲引导到那一道大门之前就行了吧?” 系统251说:【是的,不过你最好利用流光和张不拜来掩人耳目,只要让周闲到达那扇门前,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李明道沉默地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孩,缓缓开口:“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每一个计划都以失败告终,这让李明道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了柳晨云,薛沉渊外祖父的弟子,当初他趁着薛沉渊的手下掉以轻心时,把人带进京城,本想在赏画会上揭露他的身份,结果柳晨云连一天都没有活过去,就死在了太子府里。 而幕后凶手是周闲还是薛沉渊,李明道根本不知道,他只觉得,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走上柳晨云的后路,他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埋头往前,寻找一个获胜的机会。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的话,我真的有后路能走吗?”李明道在思考,宁王私底下有和胡人合作,他顺着这条线也搭上了胡人,试图安排一条后路,但如今掌控大梁的人不是周闲就是薛沉渊,他不一定能够逃出大梁。 越想越忧心,李明道摸着身上的伤口,深吸一口气,不再想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这样走下去。 “我现在就想办法将信送到他们手上。” 要打开那扇大门,流光和张不拜,二者缺一不可,按照系统251和监察者要求,必须让周闲出现在门前,往后的事情,就不用他担心。 【宿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他们互相知道。你可以利用一下张不拜的性格,掩饰真正的目的。】 系统251见李明道纠结完了,再次低声提醒他一句。 人类总是喜欢陷入各种杂念之中,分不清楚该怎么走。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信?谁给我的信?” 张不拜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自己房间里的桌上多了一封信,顿时皱紧眉头,问遍身边人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这一下子便掀起了张不拜的好奇心,担心被人暗算,于是蒙着口鼻,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没毒,非常安全。 不过信中只写了短短几行字,大概是让他在某日某个时辰,抵达某个地方,就可以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会是谁写给我的呢?” 张不拜本来有点不屑,但转念一想这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他房间里,说明对方手段不简单,这让他越发好奇,心中跃跃欲试,充满挑战心理。 “这封信,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父母。” 张不拜眼珠子一转,把信封收好,并且叮嘱下人不要泄露出去。 父亲和母亲一旦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阻止他前往,但张不拜不想错失机会,送信来的人一定不简单! 对方只叫他一个人,明摆着设下了陷阱,张不拜不傻,不会就这样跳进去。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他打算告诉另一个人,拜托对方找一些靠得住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去。 与此同时,刚从摘星楼出来的流光也发现了一封信。他刚用残忍的手段除掉了老国师,准备在天顺帝死去之前,成为大梁国师,借此帮助薛沉渊,与势力逐渐强大的周闲达成平衡。 感情归感情,现实问题还是不能忽略。 毕竟这个世界太多的人经不起权势、地位、金钱、美色的考验,流光虽然在那一日帮助周闲和薛沉渊说话,但不代表他真的站在那一边。 他只是在用理智思考。 “你在看什么?”薛沉渊从贤妃的宫殿离开,正好来到流光所在的房间,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目光落在流光手中的信封,不待薛沉渊开口,流光伸手将信递给他,表情微妙:“幕后的人出现了,小鱼儿没事。” 京城终究是太大,尽管知道歹徒和小鱼儿肯定还藏在京城的某一处,无论是周闲还是薛沉渊他们的人,都在以地皮式搜查,可却无法寻到一点踪迹,反倒是抓到了某些心怀不轨的胡人。 先前,因为两个胡人当街被杀,大梁与胡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虽然暂时压了下去,但是如今秋猎一事导致大梁内乱,某些藏在京中欲图谋不轨的胡人一定会趁此机会,将事情传回去,再次挑起矛盾,好占大梁便宜。 “这个地方……距离皇陵太近,他这是想要做什么?”薛沉渊拧紧眉头,也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抓走小鱼儿,威胁他们去这个地方,难道是想要在那里埋伏他们吗? 流光道:“暂时不知,不过他愿意回应我们就是好事,再找不到小鱼儿,阿姐怕是很难维持冷静,阿雪,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坐等他来找我们。” “我会想办法,尽快带回小鱼儿。” 薛沉渊看着字迹,摩挲信纸,虽然对方来无影去无踪,但是这个纸不是一般人能用,可以私底下顺着摸索过去。 流光点点头:“行,宫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对了,你是让邵华去做什么事情了?我这两天好像一直没看见他。” “让他帮我一个小忙而已。”薛沉渊没有多说,与流光交流完,便离开皇宫,回到静王府。 流光摸着下巴,觉得薛沉渊的样子与平时不一样。他把宫里的事情处理完,去应府寻到邵华,被他一副不眠不休、顶着黑眼圈的模样吓一跳。 “阿雪这是让你做了什么事情,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邵华听完他的话,抹了把脸:“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忽然就叫我制作出比寻常迷药起码强个百倍的迷药,鬼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百倍强的迷药啊! 鬼来了,都得被迷昏,正常人也能迷晕到半死都醒不来,这么猛的药效,薛沉渊是想用在谁的身上? 第169章 二合一 “阿雪, 我要是没记错,我最近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吧?”周闲盯着眼前的碗,小心谨慎地询问。 别人是水里加了点药, 薛沉渊是药里加了点水,搅和以后就成了浆糊。 他眼不瞎,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 因为薛沉渊不久前刚给周闲换了肩膀上的药, 重新用绷带缠着,上身几乎半裸,除了绷带, 只披了一件外衣, 人看起来有点惆怅。 薛沉渊坐在周闲身边, 单手托脸看他, 慢悠悠道:“我之前派陆泽他们刺杀李明道的时候,手底下有人提前对他下药,可是迷药并未发挥出作用, 在这一点上, 他和你很像。” 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薛沉渊嫌周闲晚上太有精神,暗中给他下了点迷药,想让他直接一觉睡过夜晚,还自己一个清静,但丝毫没有作用。 陆泽向薛沉渊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感觉在这个方面上,周闲和李明道有点相似。 “所以, 我是成了你的试验品吗?”周闲有些惆怅地询问道。 代价, 这都是手脚不干净的代价。 薛沉渊瞧着他:“我本想让邵华做出不易察觉的迷药,但没有这么容易, 像现在这样,我只是加了一点,就被你察觉到。” “你管这叫一点?”周闲指着碗里的非牛顿流体,让薛沉渊再说一遍。 薛沉渊说:“又不是非要让你喝下去,就是问问,你觉得这个药对你有效吗?” 周闲想了想,摇头,老实地说:“根据我的直觉来看,作用不大,但我想李明道应该没有我能抵抗。” 周闲猜测,李明道之所以能够抵抗迷药,大概与系统有关系,而他是因为个人体质比较特殊。 根据多年以来的经验看,很多药对于周闲来说,基本上是起不了作用,唯一能够让他有点感觉的大概是春药,但效果也说不上多大。 而他为什么有这些抗药性,现在的周闲也不清楚,反正对他来说没有坏处,倒也不需要想太多。毕竟想也想不明白,在所有记忆里面,完全找不到一点线索。 “既然如此,我再去和邵华商量一下。”薛沉渊思忖半晌,缓缓说道。 周闲问道:“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已经找到李明道和小十二所在地的线索了吗?” 虽然猜测李明道不会对小孩下手,但是逼急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用小十二反过来威胁他们,而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薛沉渊点头:“有一点线索,你好好养伤,再过不久我应该能带回他。至于这个药,我继续让邵华研制一下试试,就算是现在用不上,以后也总有机会用上。” 薛沉渊并没有把流光收到的信告诉周闲,只透露找到线索了,准备根据线索去抓住李明道,带回小鱼儿。 不过那家伙还真是奇怪,为什么非要流光亲自前往那个地方呢? 信上的内容太少,什么都没有透露,让薛沉渊和流光不断猜测,薛沉渊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在手中,根据信纸找遍全城卖纸的店,根据那封昂贵的信纸,查出了一些线索。 再继续这样追踪下去,说不定根本不用等到约定好的时间,今晚就能得到结果。 “阿雪?阿雪?你在想什么?居然连我说话都听不见了。”薛沉渊被周闲的声音唤醒,他抓住周闲挥动的手。 “别叫了,我听见了。” “你确定?”周闲挑眉质疑,他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薛沉渊面前,可是叫了那么多声,薛沉渊硬是听不见,也看不见,这让有些不爽。 他的存在感就这么薄弱吗? “我确定,好了,你别废话了,赶紧上床休息,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要随便离开房间,我先出去一下。”薛沉渊说完,端起碗往外走。 时间有限,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不对劲啊,今天的阿雪看起来相当不对劲。” 周闲望着薛沉渊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他非常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 再一想到刚才那碗药,以及薛沉渊说的话,周闲皱紧眉头,更加怀疑了:“以后……总有机会?” 阿雪不会是打算把研制好的药用在他身上吧? 应该不会,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阿雪的事情,阿雪把他弄晕了能做什么? 反正不管薛沉渊对周闲做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也就没有多放在心上。 “王爷,属下能进来吗?” 薛沉渊走后不久,周闲还坐在桌子旁边想事情,就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蒋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有事禀报。 “进来吧。”周闲点头道。薛沉渊不让他出房间,却没有不让别人进房间。 蒋行听令进入房间,行礼后,便捡重点禀报,将外面发生的重要事情都转告给周闲。 “王爷,六皇子,好像也有所想法,我们是否需要对他动手?” 蒋行眼中闪过一抹不善,六皇子和九皇子一直以来都依附于静王,如今局势变成现在的样子,九皇子倒是还好,六皇子却已经蠢蠢欲动,与一些官员多了些关系,甚至他们底下也有一些人想要转投到六皇子门下。 “不急。”周闲伸手示意蒋行不要轻举妄动,胜利的果实不是谁都能摘去,“他现在只是有些想法,却不敢乱动,本王还得利用他做点事情。” 六皇子是个很聪明的人,若非秋猎刺杀事件闹得太大,他肯定不会在这方面动心思,毕竟他谁也斗不过。 可是现在的情况太过于糟糕,除掉九皇子,其他成年的皇子不可能不动心。毕竟在他们看来,太子下狱就相当于已经被废掉太子之位,宁王又在秋猎时被杀,唯一剩下的静王周闲,也在秋猎的时候身受重伤,保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 虽然在周闲的安排下,他这两天终于渐渐苏醒过来,但周闲继承皇位的可能性远远不如另外两名皇子,谁会不动心呢? 周闲刚醒来,除了九皇子来过府里一趟,其他人可都还没有来拜访过。就连“天顺帝”都因关心长子,派来不少太医观察他的情况,嘉奖他在秋猎时的英勇表现。 当然,这一切都是控制着天顺帝的薛沉渊安排,就连老国师也已经被他们解决,流光在这危急关头正式成为国师,治好了天顺帝的伤势,帮他疗养身体,为大梁祈福。 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双方倒是达成了平衡,周闲背靠武宁候,手里又掌握神策军一半兵力,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藏在底下,表面上,双方都互相忌惮着。 虽然薛沉渊对周闲放心,流光等人却无法放心下来,只有先找回十二皇子,才能消除依然怀疑他的某些人的疑心,把局势稳住。 “……勿要与他们起冲突,只要是合理的事情,就没有必要争吵,待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本王会处理好一切。” 周闲把事情安排下去,蒋行记下以后,想起某个想要见周闲,却因周闲“昏迷不醒”而进不来的人:“对了,王爷,张世子想要见您,已经在客厅等了许久,是否要让他过来?” “嗯?不拜要见我?”周闲挑了下眉,张不拜并不知道他们的安排,亦或者说除了周闲和薛沉渊的亲信,以及一些关键人物,比如武宁候以外,他受伤并不严重的事情,并未泄露出去。 周闲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让他过来吧。” 这小子会在他重伤的时候来看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倒不如见一下,看看张不拜是想说什么。 有了周闲的允许,张不拜很快就被杨公公带了进去,先是客气地询问一番躺在床上的周闲情况怎么样,再对方说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立马迫不及待地说出信封一事。 “表哥,表哥,我跟你讲,我收到了一封神秘信!”张不拜立即从衣里取出那封信打开给周闲看,“不知道是谁放在我房间里,问遍身边的下人,都没有看见有任何人进出我的房间。这家伙的身手一定很厉害,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我的房间里,要知道我父亲最近刚回来,府上戒备森严,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闯进去。” 信上的字不多,周闲靠在床边快速看了一遍,太简略了,简略到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李明道送过去的,不过为什么不送到自己的手上呢? 周闲摩挲着信纸,心中疑点重重,看向张不拜,不送给他、薛沉渊,反倒是送到张不拜手上,难道是因为这小子是主角? “表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张不拜被周闲盯得浑身发毛,这目光有点可怕。 周闲笑笑,摇着手里的信纸,说道:“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关于这封信的事情,你有告诉其他人吗?” “没有。”张不拜摇头道,“我让身边的人都不要泄露出去,因为如果让父亲和母亲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允许我过去。但是对方能绕过这么多人,将信封放进我房间里,他的身手一定不凡,所以,我对此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想让我派人和你一起过去,免得中了埋伏是吗?”周闲懂了,张不拜还是聪明的,知道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写信的人究竟是谁,张不拜想了许久,硬是猜不出是谁写的,这让他的好奇心更加重,非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不可。 “没错,表哥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张不拜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周闲还受着伤,人才刚醒,他就来找他帮忙,但是除了周闲,张不拜现在也想不到谁能帮他离开京城,去皇陵那边看看。 周闲想了想:“这时间还挺充足,约在了明日申时,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和家里人商讨一番。若是可以,明早你来王府,我派人随你过去一趟,如何?” 张不拜都收到了这封信,没道理他们没收到,或许是收到了,但是薛沉渊没告诉他。 啧,周闲有些不开心了,准备等薛沉渊回来,好好质问一番! 还有没有家法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他。不过,周闲还记得薛沉渊方才离开前说过的话,他已经找到了李明道的踪迹,说不定不用等到明天,就能带回小十二,抓住小鱼儿…… 可是,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周闲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而张不拜,也因为他的话有些懵逼了:“等等,表哥,你这是要和哪个家里人商讨一番?” 静王府当家的不就是周闲吗?他哪来的家里人?皇宫里的吗?不可能啊,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一个老不死,可现在的局势这么乱,周闲还能和谁商讨? “当然是我媳妇,你未来的表嫂……” “啊?啊?啊??!”张不拜没等周闲把话说完,已经一脸不可思议,“表哥,你什么时候娶王妃了?为什么我和我一家人都不知道,静王妃是谁?她在哪?我见过吗……” 张不拜惊呆了,正常来说,二十多岁的周闲早就该成婚了,可是因为老国师说过静王的命格不能太早成婚,否则会引来血光之灾。这批言一出,心疼皇子的天顺帝便一直拖延静王的婚事,连太子都大婚了,静王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不过张不拜知道,这其实都是天顺帝故意的,因为当初还在打仗的武宁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直接气到把心爱的花瓶都给砸烂了,当场就骂天顺帝欺人太甚,狼心狗肺之徒! 幸好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要不然泄露出去的话,张家再多的人头都不够砍。 张不拜一惊一乍,周闲看得一阵好笑:“有这么惊讶吗?我刚才可是说了‘未来’两个字,人家还没答应嫁给我。” 他也就嘴上过过瘾,毕竟还不到时候。起码要帮阿雪把所有事情都做完,解决陆家的冤屈,拿回边疆十三城,登上皇位解决原主的愿望,再解决反派问题和停留时间…… 等将一切后顾之忧处理掉,再询问阿雪的意见。 当然,如果阿雪不愿意嫁给他,那反过来,他嫁给阿雪也行。 毕竟好早之前就说好了,总要有一个人负责。 “哦,原来是‘未来’呀。”张不拜松了口气,他被周闲的话惊过头了,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就觉得挺正常。 毕竟周闲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了,不成亲才是不正常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未来表嫂是谁,不过看表哥的样子,一定是他非常喜欢的心上人。 “不过人家也喜欢你吗?”张不拜想到周闲在京城的名声,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周闲哼笑一声:“他当然喜欢我,而且喜欢得不得了!” 等薛沉渊用回自己的身份,周闲觉得张不拜一定比刚才更加惊恐,毕竟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这大概就是来自于《本该死去的偶像不仅还活着,并且还成了我的表嫂,推翻我表哥他爸的统治》的惊吓吧。 张不拜还不知道真相,依旧好奇心难忍,故意道:“那可不一定,我娘曾经说过,有些人最爱往脸上贴金了。” “你这话是在影射我吧?”周闲发现张不拜在故意激他,饶有兴致地说。 张不拜嘻嘻一笑:“哪有,你可是我亲爱的表哥,我顶多就是有点好奇谁会成为我未来的表嫂。” “你早晚会知道。” 没薛沉渊的首肯,周闲哪敢透露他的身份,闲聊几句,就把张不拜给赶走。 张不拜也不在意,他已经达成目标,拿到周闲承诺,并把信留下后就离开了静王府。 走出静王府时,他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藏在暗处,始终盯着静王府大门,在确定他出来以后,便消失在静王府附近。 【系统,你知道原剧情里的那扇大门在哪里吗?】 周闲把信又看了一遍后,就将信收好,反复琢磨信中的地点,心里多了一丝怀疑,于是将下线的系统给叫了出来。 【不知道,我得到的资料没有细写,全部告诉你了。而且因为我投靠你了,所以就被监察者封锁住,无法和总部取得联系,什么也查不出来。】系统垮着一张毛绒绒的脸,委屈巴巴地说。 因出了bug,现在是监察者在维修,所以导致它与总部的联系也被切断了,必须通过监察者才能联系上总部。 周闲闻言,难得带着歉意地说:“抱歉,这倒是我连累你了。” 【嘶……】一见他这个样子,系统就打了个激灵,战术性往后退一步,【你还是别向我道歉吧,你一道歉,我就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要被你给抽干数据库一样,特别危险的直觉。】 换成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脑髓被抽空了。 周闲不解地摸着下巴道:“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有这么可怕吗?”他应该是个好人吧?系统何必怕成这样呢? 【有!】 系统斩钉截铁地说。 周闲:“……” 这回答的还真是够干脆利落. 隐秘的宅院里。 李明道听完手下人的禀报,便走入房里:【系统,你听见了吗?张不拜去找了周闲,估计他已经全部告诉对方了,接下来就看明天,周闲会不会过去。】 【宿主,辛苦你了,你请放心,一切安排就绪,就等他们上场了。】系统251说道。 李明道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他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也没有别的路能够走了。 与系统251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李明道的门忽然被敲响,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您带回来的那个小孩正在哭喊肚子疼,是否需要找大夫看看?” 李明道一听到这话,就拧紧眉头,打开门:“他怎么哭了?确定不是假装吗?” 十二皇子是个聪慧的孩子,只在刚清醒的时候哭闹了一遍,发现没有人搭理,情势对自己不妙时,立马说自己饿了。李明道提前安排好的人本不想搭理,他就喊着要饿死了,对方才给他安排吃的。 毕竟李明道留他还有用,不能真让他饿死。 有吃的东西,十二皇子便不再吵闹,安心地吃着东西,很符合他胖乎乎的外貌,一大桌子的吃食都给吃了下去,然后便开始肚子疼了。 李明道原本怀疑十二皇子是假装的,可当看到人的时候,就发现不是假的。十二皇子正在床上打滚,他胖乎乎的小脸已经煞白,满脸汗水,他是真的肚子疼。 “主子,是否要请大夫?”伺候十二皇子的下人小心询问,害怕因没有照顾好这个小孩而被惩罚。 李明道咬了咬牙,还不能让十二皇子出事:“……请,不能让他出事!” “是。” “呜呜,疼死我了,娘啊,娘……” 十二皇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抱着床单在床上翻滚,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眼底闪过的一抹喜意,哭爹喊娘地叫着. “还剩下十二家,所有人分头去找,一定要尽快找到十二皇子。”薛沉渊将名单上地址一个个排除掉。 写信的人用的纸是雪云纸,而且应该是最新的一批雪云纸,这种纸造价不菲,久放之后会产生一些细微的变化,纸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这股清香,大约在一个月左右就会渐渐淡去,薛沉渊收到的那封雪云纸仍然带着浓郁的香味,纸张光滑细腻,制作时间不超出半个月。 京城中会贩卖雪云纸的店铺只有四家,薛沉渊顺着这四家店铺,将近半个月购买过雪云纸的人都给记录下来,又一个个排除。 可现在已经快将目标都找遍了,依然没有寻到李明道的踪迹,难道说是他猜错了? 薛沉渊不愿意轻易放弃,距离明日还有一些时间,他会继续找下去。 “阿雪,今晚回得也太晚了吧?” 薛沉渊还在外寻人,周闲已经等到半夜三更,欧阳蕊把药送了过来,没有人逼着他一勺子一勺子地喝,周闲反倒觉得不太习惯。 先前被逼也是痛并快乐着,毕竟逼他喝药的人是阿雪,又笑得一脸温柔好看,周闲多少有那么些受虐心理,感到非常爽。 周闲还在唉声叹气想老婆,在外面的薛沉渊即将杀到李明道的宅院。 院子里黑灯瞎火,只有一座小院子还亮着灯,疼了许久的十二皇子,在大夫的医治下,终于不再哭闹不停,喝完药就睡了过去。 无论是李明道还是其他下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把十二皇子丢在房间里睡觉,只留下一两个人在外面看守,便离开了。 然而,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十二皇子睡着的时候,他悄咪咪地睁开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明亮。 第170章 空房 周闲等到天都快要亮了, 才等到夜不归家的薛沉渊回来。 没等周闲端好态度,义正辞严地批判他一顿时,薛沉渊抢先一步说话:“李明道抓到了。” “啥?什么被抓到了?” 薛沉渊瞥他一眼, 说:“李明道。” “李什么道?”周闲眨了眨眼,不敢相信。 薛沉渊很有耐心陪他抽风:“李明道,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 “呃……不用了, 你让我缓缓。” 周闲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整个人陷入沉思。 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前脚他刚收到张不拜送来的信,后脚薛沉渊就把人给逮住了? 嘶, 按周闲多年看各种狗血故事的经验来说, 这发展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 李明道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抓住, 而是躲过这一劫,并且在明日拎着十二皇子抵达目的地,逼着众人完成他的要求, 然后关键时刻, 大家一起绝地反杀李明道…… “你觉得他配我们绝地反杀吗?”薛沉渊听到周闲的自言自语,差点没笑出声,“话本子看多了是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周闲一拍扶手,笑道,“阿雪,你是怎么捉住他的,小十二救回来了吗?” “他手底下的人用惯了雪云纸,没有发现这是最近一批的雪云纸, 我顺着这条线索摸出来的。” “至于小鱼儿, 他没事,我找到他的时候, 他差点就自己逃走了。” 说到这时,薛沉渊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十二皇子非常聪慧,知道利用大人对小孩的小觑,寻找机会逃离。薛沉渊当时已经锁定宅院,不敢轻举妄动,正准备派人先将十二皇子救出来,就发现他自己已经逃到一半,于是果断下令围剿李明道的宅院。 看似平平无奇的李明道在关键时刻,的确爆发出想象之外的力量,好在薛沉渊早就做好准备,终究是将他拿下了。 李明道输就输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谁能想到自己会暴露在纸上? 毕竟来自于新时代的人,不会去想自己用的纸是什么纸,早已用习惯了。宅子里的东西,也是手底下的人出去采买,写信时,李明道习惯性地用了自己经常用的纸,于是就暴露了自己。 “那看来不拜那小子要失望了,明天也不用去了。”听完薛沉渊的讲述,周闲一阵唏嘘,把张不拜留给他的信递给薛沉渊,“收到信的不只是流光,不拜也收到了。” “嗯?” 薛沉渊有些意外地接过信,李明道把信送给流光那边,他还能理解,张不拜也收到就有点奇怪了。 纸是同一批纸,字迹也一样,唯独奇怪的是为什么要交给张不拜? 薛沉渊摩挲着信纸,沉吟半晌,他回来本就是担心周闲等不到他,如今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不如再去审问一番,于是站起身道:“人我已经关押进牢里,现在去审问……” “阿雪,你还记不记得我留守空房一个晚上了?”周闲一脸幽怨地说,这伤真是太拖累他了,有什么事情,薛沉渊都不和他说一声,“而且你别忘了,你的身体情况只是比之前好一点,要是再操劳过度的话,欧阳蕊又得找上来,让你恢复一天四次……”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睡觉吧。”薛沉渊没把周闲前面的话放在心上,可听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果断留下。 好不容易减少药量,如果让欧阳蕊知道,他绝对又得和周闲互相折磨了。 周闲:“……” 嘁,欧阳蕊的威力比他更大,阿雪真是无情呀。 “如果不拜没把信送过来,阿雪,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上了床,周闲就手脚都搭到薛沉渊身上,把人抱在怀里,许是这段时间汤药吃多了,感觉他不像以前那样清瘦,就是脸色还是有点太白了。 薛沉渊瞧见周闲肩膀上的伤,也懒得推,动了动身体,后背靠在他胸膛,闭着眼,淡淡说话:“如果没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他,我明天会暗中跟着流光赴约。” 亦或者封锁离开京城的路,监视所有经过的人,如果能提前抓到流光,那就比什么都好。 薛沉渊先前出了一次纰漏,导致周闲受伤,就不能再出第二次,把无关的他给拉进来。 周闲还想问,薛沉渊却懒得回答:“有事的话,明天再说,我现在想睡觉了。” 没上床之前还好,一上床,睡意就来了。 “哦。” 周闲老实点头,不乱摸他。 忙了一天一夜,确实应该让薛沉渊好好休息。 可李明道为什么要让流光和张不拜去那里呢? 周闲先前猜测约定的地方可能是原剧情中那扇大门的所在地,但现在薛沉渊已经把人捉住了,或许他明日可以亲自去问李明道. 因昨夜回得太晚,薛沉渊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最近正在养伤的周闲不用上早朝,也跟着他睡得非常安好。 唯独一个人彻夜难眠,激动到闭不上眼。 于是乎,起来一大早的张不拜非常有精神地想要赶去静王府,可惜起得太早,反而被武宁候看见,把他叫到练武场,试了他的身手,好不容易放走,对方里面急匆匆地往外跑。 “这小子怎么一天到晚就想往外逃啊?”武宁候见状十分不满,就这个样子,还想学陆昭雪领兵打仗,这小子真是想太多,走路还不会,就想要跑,太过于痴心妄想了。 不过,等他长大以后成熟点,或许会成为第二个陆昭雪吧。 武宁候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那么一些期盼,如今这道已经走了大半,现在的静王,未来的帝王,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武宁候挥舞着长枪,击破眼前的一切,爆发出响亮的轰鸣声。 “阿姐的孩子,当然不会让我失望。”他笑声舒朗,握紧长枪,气势如虹,长枪所向,无不击毁。 全然忘了曾经见识到静王的荒唐时,多少有些失望,如今却彻底扭转成欣慰与安心。 关押李明道的监狱是在应府的深处,无数重兵把守,陆泽、陆明都在监视着被锁链、牢笼关押的李明道,以防止他以未知的手段逃离出去。 薛沉渊从不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像李明道这样的人。 清晨之时,薛沉渊还未到来,流光先他一步进入应府,昨夜十二皇子便被薛沉渊送入皇宫,与贤妃团聚。 流光在宫中陪了他们许久,直到天彻底大亮,才离开皇宫。 “流光大人。”监视李明道的陆泽和陆明向他行礼,薛沉渊不准任何人探访李明道,但是流光明显不在其中。 “他还在静王府上吗?”流光询问一句,薛沉渊昨晚本想通宵审问李明道,可担心一夜未归让周闲不放心,所以才先回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应府,怕是又被静王强留在府上了。 陆明点头:“主子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现在应该还在歇息。” 从流光收到信开始,薛沉渊就在寻找李明道和十二皇子,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昼夜不停地布局,担心提前打草惊蛇,每一个步骤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安排。 “他比以前更加小心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伤害到十二皇子,所以不得不小心。 流光摇了摇头,走进地下室,陆泽和陆明本想跟着他一起进去,但被他阻止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们在外面守着,我有些话要和他一个人谈。” 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流光大人请小心,那贼人手段不简单。”陆明低声提醒他,陆泽先前就是因为小觑李明道,所以才被伤到。 “放心,我不会靠太近。” 流光说罢,走了进去。 地下室很昏暗,墙上的火光闪烁,流光随手提了一盏灯,一路走到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哐当。”一声清脆的锁链声从里面传来,李明道充满惊恐的声音响起,“谁?” 流光顿了一顿,往前走到牢房的面前,举起灯光,照亮自己的面容,也照亮了牢笼里的人:“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吗?” 他盯着里面的人,薛沉渊下手向来不留情,即使打断了敌人的四肢,也要用锁链缠住他的脖子,关进牢笼里,只要保证对方不死就行。 “你……流光?”李明道看着外面一身白衣犹如仙人的流光,瞳孔一缩,想要往后退,可已经被关在牢笼里,无路可退,手脚甚至传来一阵阵早已麻木的疼痛。 “你这是在害怕我吗?”流光精致到雌雄莫辨的面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看着的确很危险。 李明道当然怕了,薛沉渊心狠手辣,流光也不遑多让。 从一开始接触到剧情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主角之一。 另一个主角张不拜如此正义,流光却冷血无情,甚至能为反派而背叛知交好友。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李明道还不想死,从他被薛沉渊抓住以后,系统251和监察者就像是死掉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徒留他一个人在恐惧之中承受着伤痛。 “看来挺老实的。”流光点点头,觉得李明道挺配合,于是他笑了起来,“我来,就是想要问一下,李明道,你……究竟是谁?” “什……什么意思?”李明道的心脏猛地一跳,浑身都因恐惧而绷紧,流光该不会知道他不是原主吧? “装傻吗?我的话应该说得很清楚。”流光眯着眼睛,冷冷注视着李明道,“你不是真正的李明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 如今的现实与梦境已经彻底不一样,改变变局的人无非这几个,有的人他不能去问,但眼前这个自然是没问题. “你说流光已经进去了?”因起得太晚,醒来时,还在床上浪费了些时间的薛沉渊闻言皱紧眉头。 陆泽时不时看一眼薛沉渊背后戴着面具的人,心不在焉地点头道:“是的,来了许久,流光大人说有事要和李明道说,所以不让我们进去,主子,这位是……” “走,我们先进去。”薛沉渊没回他,心下一沉,示意周闲赶紧跟上。 “阿明,那个人你有在主子身边见过吗?”陆泽心有疑虑地问,好像有点像是静王,但主子应该不至于将静王带到这里吧? 陆明淡淡道:“或许见过吧。” 他没有多说,闭眼继续守着门。 周闲听话跟进去,等离陆泽、陆明比较远之后,才开口问:“不能让流光和李明道单独相处吗?” “嗯,不能让。” 薛沉渊看他一眼,流光是被国师一手培养出来,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说不定能看出周闲不是静王这个事实。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不安,周闲来得蹊跷,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消失? 第171章 奇葩 地下牢狱太过于昏暗, 阴冷、潮湿,路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镣铐的声音响起, 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息,被拘束于其中,连呼吸都是艰难。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正坐在牢房外的流光侧头看去,丝毫不意外看见薛沉渊走来,目光在他身后的周闲身上停留一秒, 便落在薛沉渊身上。 唯一的光源跳动着火苗, 一袭干净白衣的流光坐于此, 仿若仙人落入凡尘一般, 格格不入,他精致的面容一半被光照亮,一半隐于黑暗, 显得有些危险。 “你来了。”流光轻声道。 薛沉渊点头:“嗯, 我来了。” “……”周闲皱紧眉头,打断这诡异的氛围,“不是,你们两个在演古龙的武侠剧吗?下一句是不是‘你本不该来的’?” 薛沉渊、流光:“……” 流光默了一瞬,真诚发问:“阿雪,一定必须是他吗?” 找个正常点的人不好吗? 薛沉渊:“……” “王爷,麻烦你,接下来, 一句话都别说可以吗?”薛沉渊近乎咬牙切齿地警告周闲, 要不是面前有人,他都想上手了。 “为……哦, 我听话就行,你别瞪我嘛。”周闲一脸可爱纯真地说道。 “……没救了。” 薛沉渊扶额叹气,走过去,坐在流光身旁:“你审问得怎么样?” 他盯着牢笼里的李明道,已经近乎精神崩溃,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浑浑噩噩地捂着头,像是受到精神创伤一样。 在老国师身边待久了,尽管流光外貌长得人畜无害,实则他很擅长用言语引导别人走向毁灭。 “想问的一句没有问出来,他的这里不受自己控制。”流光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神色高深莫测。 薛沉渊闻言一顿,目光落在一边用脚踢着石头的周闲,本来只是随便一看,但是周闲对他的目光非常敏锐,立即侧头看过来,对他眨着眼睛微笑。 傻子。 薛沉渊收回目光,一旁的流光淡淡地说着:“每次聊到关键的时候,他就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应该是宿主与系统之间的约束造成的。】系统蹲在薛沉渊的肩膀上,偷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并且大声给周闲解释。 周闲观察着李明道,情况有点惨烈,身上带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他都要以为这家伙死了。 【系统,你能从李明道感觉到他的系统和监察者的存在吗?】 系统飞过去看了一眼,绕着李明道观察几圈,又飞了回来,看到薛沉渊动了动肩膀,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落在流光的肩膀上。 【不行,李明道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不对劲,只有最开始与系统绑定的合约还在生效,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系统和监察者的存在。】系统一脸纠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也没听说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呀。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完全不知道。”系统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些倾斜,连忙抓紧流光的衣服,防止滑落下去。 流光双手撑着长椅,身体微微后仰,凝视着李明道,一脸意味深长地笑道:“他要我们去的地方不太妙,这家伙知晓一条通往皇陵深处的隧道,从那里进去的话,会看到一扇大门……哎呀!” 伴随着哐当的一大声,话未说完的流光先发出一声痛呼,周闲原本正在思考,被流光这一叫吸引了目光,扭头看去。 上一秒正慢悠悠说话的流光,下一秒就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逼格全无。 牢狱里没放什么好椅子,流光也是随便拉了一把长椅子过来坐,薛沉渊过来的时候,流光给他让了一半,这就导致薛沉渊忽然站起来,他就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周闲像是不懂一样,看向忽然站起来的薛沉渊身上,“阿雪,你不赶紧扶一下你这位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朋友吗?” “……抱歉,刚走神了。”薛沉渊轻咳一声,朝流光伸手。 流光懵了一瞬,一脸怨气地坐起来,整洁的头发间还插了几根草,没好气地抓住薛沉渊的手站起来,瞪了周闲一眼,还真是护短,一句话就把锅盖回他自己的身上。 什么叫他不小心?分明就是薛沉渊害的! “静王殿下,还真会说话,偏心偏得这么明显,以后可别做个昏君。”流光呵呵一笑,盯着薛沉渊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事,起身的时候,就不能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吗?” 害他摔倒在地,好在牢里就三个人,要不然就丢大脸了。 薛沉渊简略道:“待会儿我再告诉你,现在你们先离开这里,我有事情,要单独和李明道谈?” 流光闻言一顿,皱着眉看他:“李明道现在的情况可说不了什么话,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他?” 薛沉渊道:“不用担心我问不出,你们先离开就是了?” 周闲不太想走,不过见薛沉渊神色有些凝重,便点头:“行,那我去外面等你。” 转头,他又对系统说:【统子,你留在这里陪阿雪,要是出什么事情,就赶紧叫我。】 【啊?不是一个人都不留吗?】系统单纯地问道。 周闲说:【你又不是人,阿雪看不见你的存在。】 系统平时没什么大用,这种关键时刻做个内应也挺好。 系统:【……】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流光和周闲虽然不知道薛沉渊想要问什么,但既然他不想有人在场,也就听他的话离开,薛沉渊望着周闲和流光的身影消失,取出钥匙,打开大门,走进牢房里。 “好了,现在没有人了,昨晚没有说完的话,现在继续说吧。无论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是有关那扇大门的事情,以及……你昨天说漏口的系统251和监察者又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趴在地上的李明道和坐在薛沉渊肩膀上的系统789,一人一系统同时打了个冷颤。 系统更是一脸懵逼,瞪大充满疑惑的眼睛,薛沉渊……怎么能知道系统和监察者的事情呢? 宿主不该被束缚,无法透露一点相关事情吗?怎么可能会说漏口呢?. 扮演应书君的邵华还在宫里给十二皇子看病,流光也算是应府的主人之一,邀请一出地下室就戴上面具的周闲去大厅坐着,等待薛沉渊回来。 上茶的人先退下了,流光淡淡说道:“真没想到,阿雪居然会将静王殿下也带来这里。” 应府也是他们的一个重要基地,很多秘密都藏在这里,一向谨慎的薛沉渊却将周闲带了过来,这让流光不得不把周闲在薛沉渊心中的重要性提高一些。 周闲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是我今天非要缠着他过来的,倒是流光道长出入这里不太正常。” 明明流光表面和薛沉渊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双方好像早已默认他们互相认识,并未提出任何疑问。 流光沉默片刻,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反而直接问道:“静王殿下,你打算怎么对待阿雪?恕我直言,阿雪的身份,您早已知道,他所背负的命运,也应当清清楚楚。阿雪本该用更加周全的计划来改变局势,为陆家和边疆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却为了您,不惜提前一切,清除障碍,他心里有你,但你心中有他吗?” 世道终究是不如意,薛沉渊选择信任周闲,流光不像贤妃、邵华深深怀疑周闲,可也多少有那么几分忧心忡忡。 毕竟这人太捉不着摸不透,能够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又能为了薛沉渊收手,坐以待毙,可上位以后,他还会这样吗? 薛沉渊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静王周闲与想象中的不一样,那对薛沉渊太过于残酷。 流光不想再看到几年前的陆昭雪了。 所以流光选择性忽略掉薛沉渊是衡量利弊之后才做的选择,转为说薛沉渊的诸多不容易,多年以来,为布局而站在危险的悬崖边,如今却为了周闲不顾自己的安危,硬是把薛沉渊说成恋爱脑。 周闲听着他那一句句的“不容易”、“都是为了你”、“他心中有你”,不说潜台词明晃晃,话里话外都是让周闲好好对待恋爱脑的薛沉渊。 “那个……”周闲慢吞吞打断流光的话,沉吟道,“阿雪知道你这样形容他吗?” 那可是原剧情里的究极大反派、陆家的白衣少将、毁灭世界的BOSS——陆昭雪! 周闲敢强迫阿雪喝了一段时间的药,现在就被他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回来,报复心特强。 周闲觉得流光真是想太多,不说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阿雪的事情,就算未来的他敢做,周闲就敢说自己会被薛沉渊往死里整! “……” 流光一阵沉默,想起了薛沉渊的报复心,他好像有点杞人忧天了。 其实没有必要想太远,甭管周闲的身份,以及如今的局势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静王周闲的确是个狠人,但薛沉渊也不遑多让,他们能够成为一对,互相祸害,也是老天开了眼。 只要别来坑他就行。 于是流光微笑道:“静王殿下,你就当刚才的对话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麻烦不要泄露出去,毕竟阿雪容易害羞……” “这怎么行呢?”周闲责怪地看着流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老婆至上道理的人。 “我怎么能欺骗阿雪,身为一个遵守男德的好男人,我必须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对话告诉阿雪,相信他一定会很感动有你这么个好朋友,还有这么爱他的我!” 他说得铿锵有力,十分坚定。 流光:“……” 所以,阿雪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你这个奇葩的啊? 第172章 双标 【系统, 阿雪和李明道说了些什么?】 薛沉渊和李明道聊了快两个多时辰,出来以后,并没有告知周闲他们聊了什么, 反倒是禁止周闲去看李明道,自己和流光私下去谈话,徒留周闲一个人坐在大厅喝茶, 这让周闲有点无聊。 于是抓住刚才特意留在薛沉渊身边的系统,准备好好问一下。作为别人看不见的生物,系统是个很好用的窃听器, 然而, 这个窃听器也是有失灵的时候。 周闲的话一说出, 系统的表情就变得越发纠结, 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呃……其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随便问了点事情。】 【随便问了点?】周闲重复了这几个字。 薛沉渊好不容易抓到李明道, 正要好好审问一遍, 回头系统却说没有什么,这多少有点滑稽了。 周闲看着系统吞吞吐吐地说话,眼神闪烁,仿佛相当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统子,你不觉得你用这表情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信吗?】 系统实在是说不出口,连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不行, 宿主, 你要实在是好奇,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那还是算了。】 一听到这话, 周闲立马摇头否定:【阿雪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阿雪能做什么事呢?反正不会是坏事,不告诉他,一定是为了他好,身为一个遵守男德的好男人,他当然要顺着阿雪的意思,不问就不问,等阿雪哪天想要说出来的时候,他再好好听就是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体谅我一下?】系统听完他的解释,一阵幽怨:【宿主,你还真是个双标小能手。】 对它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对阿雪就是他有他的道理,我得体谅他。 周闲悠悠道:“毕竟那是我老婆。” 【那可不一定。】系统一撇嘴,直接下线。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闲表情一垮,没来得及抓住系统,阻止它下线。 正巧薛沉渊和流光走了出来,听到周闲的声音,又见他一人垮着脸待在大厅,疑惑道:“你刚在和谁说话?” “……哦,我在自言自语。”周闲微笑回道,心声却截然不同,【系统,你先给我出来,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回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周闲:“……” “别忘了,我们刚才说的话。”流光轻轻拍了一下薛沉渊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闲,“静王殿下,您也尽快做好准备吧。” “嗯?” 周闲发觉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有事情隐瞒他,难道说李明道在薛沉渊面前没有藏住话吗? 可能性很高。 周闲不急着询问薛沉渊,他和流光聊了些什么,等薛沉渊把事情安排好以后,才坐上马车离开应府。 “阿雪,你们刚才在里面聊了什么?”和李明道的事情,他不问,但和流光说的话总能问吧? 薛沉渊正整理着从应府拿走的书籍,相当平静地回答:“他让我注意一点,不要总是关心则乱。” “就这吗?”周闲不信,俯身看他,眼中写满怀疑。 薛沉渊拿书盖在他的头上,挡住眼睛:“当然不止,他还问我什么时候才解决天顺帝,既然问了,你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解决他?” 这几日光顾着寻找十二皇子,众人都没管宫中那位,也就流光会注意一下,但拖得越久越不好,毕竟天顺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从回来以后,就没有上过早朝,都是通过他们的人颁发命令。 周闲抓住往下滑的书:“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地狱笑话,阿雪你都不在意我受伤的心灵吗?” 什么时候杀死你爹? 对一个“儿子”问这种话,是人干事? 薛沉渊睨他一眼,哼笑道:“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区区杀父弑弟,小事一桩’吗?” “唉,今时不同往日,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周闲幽幽叹气,好似有几分怀念,目光飘远,“所以还是尽快吧。” 他就等着坐上皇位帮薛沉渊撑腰了,虽然对方不一定要,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 “我手底下有人来信,先前放走的胡人不满我们的处理,准备大军压境,让大梁给个交代,毕竟他们的人在我们这里无辜惨死,所以此次大军压境也只是为了讨回个公道……哈哈哈,这借口找得真有趣,阿雪,你觉得呢?”周闲笑得乐不可支。 就像他们以前讨论的一样,天顺帝和朝中的文官武将大多选择让步,讨好胡人,息事宁人,换得一时的安宁。然而如今大梁出事,他们却是第一个跳出来露出爪牙的狼犬,甚至打着正义的旗号。 “的确很可笑。”薛沉渊将书放置一旁,慢慢靠近周闲,静静地凝视着他,“那么,殿下,您的选择是什么?还与当初一样吗?” 当初朝廷退步了,周闲没有退步。 人都靠过来了,周闲伸手握住薛沉渊的肩膀,笑道:“当然不会改,否则我就不至于中途拦下使者了。” “嗯?你拦下了使者?”薛沉渊一愣,完全不知道周闲还做过这种事情。 周闲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要拦下,你当时都起了那种想法,我必须夫唱夫随,拦下他们,大梁马上就是我们的了,那为什么要把好东西都给出去呢?” 天顺帝注定会息事宁人,讨好对方,毕竟手中还有把柄在敌人之手,可周闲不喜欢被人占便宜,也不喜欢向敌人低头。 要是真让天顺帝道歉,承认错误在自己这方,那对方就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对大梁不利。 “你不怕被天顺帝发现吗?”薛沉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周闲这人真是不走寻常路,他知不知道一旦走错,或者被任何一个人发现,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闲本想说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只是拖延使者一行人,不让对方在秋猎之前赶到胡人的地盘,一路不停遇到各种意外,比如说土匪、抢劫、跌落悬崖、遭到埋伏…… 等使者一行人赶到边境的时候,胡人已经起兵,这时候他要是头铁地过去沟通,那十有八九会人头落地。 不过一看薛沉渊这复杂的眼神,周闲立马顺势往前靠在他怀里,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怕,当然怕,太可怕了,不过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阿雪,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 薛沉渊一阵恶寒:“……” “你不觉得你一点都不适合这个样子吗?”一只恶狼试图装成小白兔,怎么看都违和感满满。 “不适合吗?那就换一下。”周闲一眨眼,果断揽住薛沉渊的腰,反过来将人推倒在马车里。 “你!”薛沉渊只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自己就被推倒在垫子上,手掌护在他的后脑勺,居高临下压在他身上的人正笑眯眯地问他,“那这样怎么样?” “不怎么样。” 薛沉渊脸颊发烫,侧过脸,马车空间太狭窄,挤在一起太热了,行走的马车有少许颠簸,周闲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瘙痒,薛沉渊拂开脸颊处的头发,闷声道。 “你快放开,这里还是大街!”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注意场合,上一秒还正经地说着话,下一秒就能将人压在身下,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已经不在大街了哦,马上就要到静王府了。”路边的叫卖声早已消失,进入了另一条街道,离王府越来越近了。 周闲哼笑一声,不压就不压,他直接抱着薛沉渊的腰,把人拉到怀里坐着,紧紧搂着,用脸蹭了蹭薛沉渊的衣领口:“阿雪好容易害羞,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开始脸红了,不像我……” “不像你脸皮厚吗?”薛沉渊单手撑在他胸前,趁着距离近,伸手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脸皮。 的确很厚。 “我只是想说不像我不容易脸红。”周闲幽怨地看着薛沉渊,他哪里脸皮厚了。 作为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想要和自己老婆贴贴,这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薛沉渊嗤笑一声:“这不就是脸皮太厚吗?” 就算不在大街上了,马车外还有不少人。即使只有周闲的胡言乱语,可只要被他们听到,薛沉渊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有种不想再做人的羞耻感,必须换张人皮面具,从头再来。 薛沉渊从周闲怀里离开,不看他惆怅的表情,淡淡说道:“我之前和你强调过的,要注意场合!” 他特意把后面四个字给加重语气,让周闲注意到重点。 “说是这样说,换了个场合,你还是很害羞啊。”周闲说,又不是没注意过,阿雪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太注重形象可不好啊。 “……” 薛沉渊定了定神,不再扯这些话题:“现在需要先将京城的事情处理好,你必须在胡人进军之前,先坐上……” “阿雪,你不能老委屈自己啊。”周闲叹了口气,对他道,“你现在最想的其实是揭发天顺帝背叛大梁、背叛边疆百姓、背叛陆家的事情吧?” 周闲摸着一旁的书,书中不知夹杂了多少人的血泪与仇恨,薛沉渊已经有能力揭发这一切,还他们一个清白,他想了日日夜夜,就等这最后一刻的审判。 可眼见着胡人大军压境,薛沉渊再三衡量之后,还是打算暂且押后,先将胡人驱逐之后,再处理这件事情。 反正已经等了三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他是陆家的人,一生都在保护大梁百姓,尽管他明面上已经不是陆昭雪,但陆家的宗旨绝对不能抛之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是驱逐胡人,保护百姓。”薛沉渊垂眸说道。 周闲伸手靠在他肩膀上:“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就等你同意了。” 他人都来了,就不能让老婆继续憋着,毕竟憋久了容易内伤,对身体不好。 无论是天顺帝,还是胡人,一起收拾就行了。 第173章 真相 “陛下, 国师说了,您今日该上早朝了。”大内侍温声细语地开口,令人将躺在床上的天顺帝扶起来。 不知浑浑噩噩多少日, 天顺帝变得更加沧桑疲惫,脸色难看,眼睛里充满血丝, 慢慢地移动到这名陌生的内侍身边。他的情绪好像都变得相当淡,手脚也变得迟钝,慢吞吞地站起来, 任由身边宫人伺候。 好似被人用丝线控制的傀儡, 一举一动都僵硬无比。 “陛下节哀, 太子谋反, 宁王已逝,可您还有静王殿下和其他皇子。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 珍惜眼前人, 不要忧心过度,否则其他皇子也会担忧您的龙体安康。”大内侍叹气劝道,把天顺帝如今的情况全部归结于太过悲痛。 “哐当!”净手的盆子不小心被天顺帝打翻,他的身体徒然开始细微颤抖,原本淡淡的情绪中出现扭曲,眼眸里多了点别样的情绪。 没端好盆的小太监也是一阵惊吓,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王总管, 请恕罪, 是奴才的过错,是奴才没有端好, 才不小心打翻……” 他很紧张,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全然越过了真正的主子,朝着一个宦官低头认错。 “不用这么紧张。”大内侍温和一笑,“陛下宽宏大量,怎么会与你计较呢?先下去吧,陛下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一个宦官越过皇帝安抚犯了错的宫人,若是让外朝的人看见了,定然怒骂倒反天罡!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在意。 只有天顺帝平静的外表之下,正在无能狂怒。 外界都以为,秋猎之时,宁王与静王一死一伤,天顺帝在侍卫的保护下只受到轻伤,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可事实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在天顺帝出面证实自己并无大碍之后,一切都失去了掌控,他被身边怀有异心的人给控制了! 无论是最信任的贤妃、太监、乃至于国师流光都对他心怀不轨,不惜将他变成傀儡,狭天子以令诸侯。自从秋猎回京以后,他无数次想要向外界求助,向自己信任的臣子,可惜完全没有用。 这群妖人早已联合静王、武宁候,封锁了一切消息,丝毫不让风声走漏,天顺帝无路可走,一个能用的人都找不到,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这让他极度恐惧。 可是天顺帝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被众人簇拥着去上朝,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可是自己却无法操控,完全就是他人的傀儡。 太和殿,伴随着鸣鞭三声响起,殿外的臣子一个个走入大殿之内,天顺帝一如既往地坐在龙椅,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众人,冕旒遮挡住他的面容,令群臣看不清他的神色。 “陛下瘦了不少。”武宁候走在“应书君”身侧,感慨万千地说道。 披着应书君的皮囊,薛沉渊也有些伤怀,轻声道:“毕竟谁能想到太子会谋反,还害得宁王身死,静王重伤,陛下身为一名父亲,见到这般景象,怕是心痛如绞。” “可怜天下父母心。”武宁候唏嘘一句,没有停下步伐,走到武官之首,薛沉渊走入文官之中,熟悉的文官想要问他怎么会和武宁候走到一起,但顾忌天顺帝已到,也不好多说一句。 薛沉渊随着众人一起下跪行礼,并无异样。今日早朝,除了天顺帝话少许多,的确没有什么。 今日他的嗓子不好,都是由太监转达,朝中大臣未察觉异样,毕竟天顺帝就坐在上面,于是便将近日各地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一片和和美美的景象。 可是天顺帝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和美,等到下面有人战战兢兢地询问该如何处理太子之时,一旁的内侍凑到天顺帝身边,摆出一副正在聆听天顺帝说话的样子。 随即,内侍站起身,完完整整地将天顺帝的意思都转达出来,口吻也是天顺帝常用的,他终究是不忍心将太子杀死,只让人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生监禁。 “!” 自己完全没有说过的话,从内侍口中说出,天顺帝已经快要气死了。 冕旒之下的眼珠子里尽是血丝,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表情却是僵硬的麻木,内心疯狂大骂着:蠢货,朝堂之上的都是一群蠢货,连朕被人操控了都看不穿! 流光这该死的妖道,他操控了朕,还有贤妃这个贱人也背叛朕,你们怎么就没有眼睛呢? 愚蠢,实在是太愚蠢了,你们快睁眼看看啊! 平静的外表之下掩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天顺帝近乎绝望地看着满朝大臣没有一个看穿真相,这让他的内心无比折磨,痛苦不堪。 如今朝中的局势早已定下,太子与宁王同时退出,只剩下一个静王作为皇位候选人。 “陛下,万万不可呀,太子殿下向来宅心仁厚,温和仁孝,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请陛下三思,这很有可能有人暗中作祟,想要陷害太子殿下!” 这让一些厌恶静王的大臣感到相当不妙,试图帮太子一把,再拉一些皇子出来,免得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其他皇子落后太多,就算想要趁此机会追上来,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殿之内,还站着一个武宁候。 “荒唐,太子……不,现在应当称为二皇子,二皇子罔顾天伦,意欲谋反,残害手足,证据确凿,明明白白放在你们眼前,你们却都不看一眼吗?” “二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将他贬为庶人,终身监禁,已经是在开恩了,现在说这种话,你们是想要陷陛下于不义吗?”武宁候大眼一瞪,直接把太子党的人给堵了回去。 朝中已经吵成一片,众人心里门清,知晓秋猎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断地辩论着。 薛沉渊站在一侧,冷眼旁观。一切都已经在他们掌握之中,太子的结局已注定,剩下的太子党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天顺帝说过的话,绝不可能收回,他也收不回去,瘦到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死死扣着龙椅扶手,他恨极了。 所有人都在辩论,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就连太子的结局他也无法改变,心中的绝望在不断弥漫,身为一国之君,天顺帝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所有人遗忘,他以为这就是噩梦了,但还有更加噩梦的事情。 “报——!” 边疆来使,冲入大殿,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被呈上,神色惊惶:“陛下,胡人不满我国的处理,已经杀了使者,举兵侵入我大梁,已经兵临城下!” “什么?!”原本还在争吵的众大臣一阵惊愕,完全没相当胡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兵,而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和大梁打仗,没有回旋的余地! “怎么会如此?当初不是说好了,以岁赏为赔偿,双方达成和平协议吗?他们怎能如此不要脸,居然撕毁协议!” 一听这话,无论是武宁候还是在场的其他武官,乃至薛沉渊的拳头都硬了。 淦! 他们在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打赢仗,朝里文官脚一软,舔着脸就把钱送出去,买个和平。表面叫做岁赏,听着好听,实则叫岁币,花钱买平安,就算自家人打赢了人家,也要给对方提供保护费。 当武将不容易,遇到明君还好,遇到别的就不好说了,自身能打的皇帝不怕功高盖主,可遇到天顺帝这样的,最怕功高盖主,打赢了仗,还得被卖! 武宁候憋屈多年,又因陆家之灾,战战兢兢三年,连妻子儿女都不敢送回京城,生怕一不小心走上陆家的后路。 但如今已经不用考虑这么多,他冷笑一声,直接上前抢过文书:“我当初早就说过了,这种办法只会养肥那群饿狼,你们非不听,现在马上就兵临城下了,你们知道慌了吧?” 文官之首闻人丞相对他如此粗鄙的行为十分嫌弃,见边疆来使身体颤抖,神色惶恐,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起疑,还未开口,就见他猛地一磕头: “陛下,各位大人,胡人还说,如果陛下愿意像当初割让边疆十三城一样,再次割让十城,并且缴纳三十万匹绢和二十万两银子,他们就愿意收兵……” “荒唐,简直荒唐!”闻人丞相还未听完,就暴怒起来,比刚才争吵的时候更加怒火冲天,“蛮夷之人,简直趁人之危,其心可诛!胡人狼子野心,贪婪无度,简直欺人太甚,妄图夺我大梁江山!若继续退缩,今日割十城,明日再割十城,只会使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嗯?” 你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 武宁候耳朵一动,有些意外,没想到闻人丞相居然把他准备说的话都给抢了,老东西还是有点正常,偏偏先前也是他主张和平。 算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武宁候拿着文书的手微微颤抖,那原本是只有皇帝才能打开的,结果被他抢先一步打开了。 原先武宁候还打算酝酿一下情绪,但当看清楚里面的字迹以后,不用酝酿,他已经上头了。 “陛下,这里面写的可都是真的?”武宁候在闻人丞相暴怒之后,抓着文书,压抑着声音询问,声音直接盖过闻人丞相和其他议论纷纷的大臣。他表面平静,却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字一句,“三年前,是您背叛了大梁,勾结胡人,陷害陆家,害得大战失利,胡人大军入境,害得边疆百姓被胡人屠杀,又将边疆十三城割让给胡人?” “什……什么?”这话一出,全朝堂一片哗然,闻人丞相更是大脑一空,直接走到武宁候身旁,拿过文书。 今日的文书格外沉重,因为它裹挟了许许多多的证据,陆家与整个边疆百姓的冤屈都在这上面。 武宁候还在问,咬牙切齿地盯着龙椅之上的人问:“陛下,您,真的是我们大梁的皇帝吗?你对得起大梁百姓,对得起忠心耿耿的陆家,对得起大梁江山吗?” “……” 朝堂上坐着的天顺帝已经浑身发冷,在武宁候开始说话之时,他就浑身发冷,为什么胡人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他拼命地试着说话,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说不出口,可是他却说出口了:“不,朕没有!” 天顺帝一阵懵,慌乱的内心在一瞬间变得狂喜,他可以开口说话了! 然而,就在他要说出话之时,内侍忽然伸手扶住天顺帝的手,让他站了起来,满怀关切地道:“陛下,小心。”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冷水泼在了他的头上,天顺帝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曾经也见过老国师使用过相同的术法,当时只觉得有趣,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之后,却一点都不有趣,只有无尽的恐惧缠绕着他。 “呵呵,有趣吧?陛下,你可曾让老国师预言过自己的结局呢?”内侍没有动唇,一道只能让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不,放过我吧,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天顺帝浑身颤抖,像个傀儡一样,任由内侍控制。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身旁是恐怖的内侍,御台下的大臣在讨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再继续被揭发下去,他就算是死了,也会遗臭万年。 这让天顺帝无比恐惧,可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每一次说出的话,都会让朝廷里的大臣投来失望的目光。 “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不明是非,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居然背叛自己的臣子,背叛自己的国民,不顾百姓安危,不顾江山社稷,将大梁江山拱手让人,简直就是昏庸无能,祸国殃民,丧尽天良,天理难容!” 一张张染血的证据确凿,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闻人丞相好似看见了无数无辜惨死的百姓正在看着他们,双肩颤抖,双目含泪,怒斥天顺帝。 夹在文书之中的证据被传开,越来越多的大臣感到心惊胆颤,有忠君的大臣试图站出来,将这些打为伪造的证据,怀疑这是敌人的离间计,想要扰乱他们,所以他们绝对不能中计。 可是当他们提出之后,却有人站了出来。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由胡人揭发。”兵部尚书摇头叹气地走了出来。 “霍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信了胡人的离间计吗?”有大臣质问道。 兵部尚书霍大人说:“若真是离间计,那就好了。” 他嘲讽地一笑,朝着天顺帝拱手:“陛下,既然您不愿意说,那就由臣来说吧,毕竟胡人都兵临城下,没什么好隐瞒了。内患不除,何以安外?只有先平定内患,才能心无旁骛解外忧之困。” 兵部尚书霍宣,曾经与陆元帅为好友,可是进入朝廷之后,二人却渐行渐远,表面再无瓜葛,可是无人知晓,他们私底下依然是至交。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薛沉渊看着霍宣面无表情地将三年前的事情全部说出,甚至一一放出自己暗中搜查到的人证物证。 无论谁来提出疑问,他都能解决,陆家的血案与冤死的边疆百姓,他们的冤屈都被彻底放在明面上谈论了。 “……” 站在沉默的人群中,薛沉渊愈发显得漠然,连背影都有些萧索,直到—— “放心了吗?” 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后背,宽厚温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薛沉渊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地扭头看去,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冲着他轻轻眨了眨眼,尽是笑意:“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吗?” 不知为何,看到这人时,薛沉渊忽然感觉到他的肩膀一松,好像卸下来什么重任一样。 于是,他终于放心地笑了起来,微微侧头问:“有什么好意外的?” 这都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意外。 真是够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先将天顺帝逼上台,快刀斩乱麻,在胡人大军到来之前,把所有事情摊开了说,既解决了陆家和边疆百姓的冤屈,又找到借口逼天顺帝退位。 毕竟天顺帝都这么差了,整日想着以什么样的姿势给胡人跪下,不如换他周闲来上场,以静王的性格来看,以及先前发生的事情,这位王爷,妥妥的主战派。 朝中越来越乱,薛沉渊站在边缘,周闲偷摸着过来以后,就站在他身旁。 眼见着局势已定,薛沉渊慢慢伸手,握住了周闲偷偷摸摸的手掌,郑重地开口:“谢谢。” “别这么正经,我都不太习惯了。”周闲嘿嘿一笑,“而且我们之间说谢就太客气了。” 下一场登基的戏,也要开始唱了。 第174章 发现 三年前的事情是天顺帝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一件事,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毕竟陆元帅本就功高盖主,又生了陆昭雪这样的儿子, 无疑是在他的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身为一国之君,他怎么可能安心下来?原本考虑到胡人的威胁,他还能忍让一番, 可当陆昭雪回京之时,见到陆元帅与其子深受百姓爱戴之时,天顺帝就察觉不妙。 于是寻了老国师, 预言一出, 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加坚定天顺帝的想法, 陆家绝对留不得了。 身为皇帝,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天顺帝心中很明白, 这种事情绝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当年都是示意与陆家敌对的臣子去做这种事情, 只是陆家实在是太难对付,有些事情他难免需要动一些手脚,结果却被早已清理的某些人留下了罪证。 如果换成自己还能掌控一切的时候,天顺帝自然还有办法,可是如今他只是别人手中的傀儡,无法控制身体,也无法控制说话,身旁看似忠心耿耿的内侍操控着他的一切。 披着内侍皮的流光仿佛能够读懂人心一样, 每次都能让他说出令人失望的话, 于是在场的大臣心里寒意愈深。 “陛下,你怎能悖逆祖宗之道, 行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听信谗言,残害忠良,如此行径,简直叫天下人心寒!” “陛下,你糊涂啊,做出这种恶事,牵累边疆百姓,导致国土落入胡人之手,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怎能对得起太祖太宗,就不怕遭到后世唾弃吗?!” 不,朕没有! 朕只是想解决陆家之祸,你们根本不知道陆家就是逆臣贼子,心怀不轨,妄图颠覆朝纲,早晚会推翻朕。 一句句扎心的话让天顺帝更加恐慌,他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权利与名誉,否则也不会隐藏真相,勤勤恳恳地去做一个明君。 在朝堂之上被千夫指责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天顺帝不想自己被计入史册,留下千古骂名,万世诟病。 “原先还想直接伪装成你上朝,可是想来想去,我发现,静王说得对,合该让你亲眼见证众叛亲离,无论是谁都不会站在你这边,只能无力地被现实碾压,才有趣。” 流光嘴唇不动,低低的声音传入天顺帝耳中,让他心脏猛跳,静王?这个主意是静王出的?! 杀人莫过于诛心,天顺帝也曾经疼爱过大皇子,只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逐这个孩子,如今,报应来了。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去请了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连带着养伤的静王也被抬了过来。 “父皇,你糊涂啊!” 他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实,不愿意相信天顺帝是这样的帝王,痛心疾首地拿着那一张张沾满血泪的证据,最终忍痛道,“父皇,您,下罪己诏吧!” 无论如何,道歉是必须的。但是天顺帝肯定是不愿,并且下意识地说出:“不,朕没有错,朕都是为了朕的……” 话语戛然而止,引人遐想,流光总是能把他的话控制得死死的,一个不该说的字都无法说出。 于是朝堂更乱了,众臣子皆认为天顺帝应当下罪己诏,又有人趁机说起胡人大军一事,内忧外患,忧心忡忡,被逼急的天顺帝又偏偏在这种时候暴吼一句:“绝不!” “陛下,胡人大军都兵临城下了,难道您还不派兵去镇压敌军,非要等到他们杀到京城来,才知道错吗?” 天顺帝本意是不想下罪己诏,可是一位大臣说了这么一句,直接把他给气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黑,随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由于他向来是个主和派,导致没有任何人怀疑天顺帝不想打。 尤其是那群拥护他的主和派,万事都以天顺帝为先,尽管现在的情势不妙,也依然偏向天顺帝。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以静王、武宁候等人为首的主战派强势碾压,等到晚上之时,边疆战事已经传遍京城,这几日闹得人心惶惶。 等到新的战事到来时,胡人已经开始攻城,这下子有志之士都再也无法拖延下去,纷纷站出来请战。 身受重伤的静王正在休养,可是因为他主战,竟然有不少人来登门造访,一时之间静王府门庭若市。 一天后,考虑到边疆局势危急,在众人的请求下,静王终于再次进宫。 也就是这一夜,大梁彻底翻天覆地。 一夜之后,天顺帝罪己诏写了,陆家的清白还了,就连退位诏书也下了,接任者——静王周闲。 文武百官知晓之后,心情相当复杂,武将有武宁候镇压,京中的兵力早已落入静王之手,谁也不敢反抗。 闻人丞相知道以后,也是一阵默然,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可是明白了又能如何? 天顺帝身边最忠心耿耿的拥趸,聪明的已经闭嘴,愚蠢的已经被下了监狱。 “老师,您这是要去哪?” 闻人丞相的弟子刚赶到丞相府,就见闻人丞相令人备了马车,正要离开府上,不知去往何方。 “静王府。”闻人丞相只是简略一句,他的神色疲惫,眼神坚定。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想办法让静王放过太子,如今的局势一切都如静王所愿,天顺帝是活该的,可是太子……大概是这其中最无辜的人吧。 明明马上就要登基了,可是周闲依然住在静王府,闻人丞相在杨公公的带路下,一路走过亭楼阁台,迈入青石铺出的小径,本该养伤的静王正躺在美人腿上,悠哉悠哉地钓着鱼,好似就等着他上门来了。 阳光透着树叶间的缝隙散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片的斑驳光影,身着白衣的美人头上盖着静王的外衫,背对着闻人丞相,压根看不见面容。 而闻人丞相也未曾在意此人,只看着醉卧美人膝、悠闲懒散到闻人丞相想要用戒尺狠狠揍他一顿的静王。 不过此次前来,是为了求情,闻人丞相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见过静王殿下。” “哎,闻人丞相多礼了,您两朝元老,还是我的老师,于情于理,应该我起来对你行礼。可惜我身子虚弱,难以支撑嘶……丞相快快请坐吧,今日到来一定是有要事商讨,杨公公,快赐座!” 周闲躺着美人腿上,一动不动,起初闻人丞相觉得这家伙在享受,可是现在再仔细一看,他好像身体真的有点僵硬,完全没有动弹过,扭头仰着脸看他时,左脸边还有一块红印,模样奇怪…… 虽然不可能,但是闻人丞相觉得那很像他孙子被人掐红脸的样子,甚至微微有点肿。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杨公公将椅子搬到一旁,又给闻人丞相一根鱼竿,已经上好饵料,乐呵呵地道:“您请,殿下已经打好窝了,丞相可以一边钓鱼一边谈论要事。” “……” 真古怪。 闻人丞相看了看一侧的周闲,这一回多看了一眼披着周闲外衫的美人,依然看不清楚模样。 只注意到这位美人随手抓了一把饵料,就往周闲嘴里塞,从混不吝纨绔王爷形象转为深不可测的静王却听话地吃下,丝毫没有勃然大怒的征兆。 他甚至慢慢嚼着,伸手从一旁的水果盘摘下葡萄,剥好皮,就往看不清楚面容的美人嘴里塞。 “很甜,试试?”周闲仰视着衣衫里的人,对他笑吟吟说道。 原本的昏君形象彻底颠倒过来,历史上可没有哪个皇帝靠在美人腿上,还会被美人喂食鱼饵,甚至主动地剥掉葡萄皮,反过来喂到美人嘴里,手指抽出来时,还带着浅浅的牙印——明显被咬了一口。 真是太古怪了。 闻人丞相看得眼角直抽,目光在那清瘦修长的手指上定了好一会儿,才缓慢收回,默不作声地把鱼竿丢出去,坐在一旁。 良久,他才开口:“殿下,您不觉得五日之后就登基,未免操心过急了吗?” 闻人丞相不急着说到太子,想要先和周闲谈一下别的,而登基仪式就是个很好的切入口,这可是每个帝王最重视的仪式,有时候甚至需要提前一年以上的时间筹备。 然而周闲,却直接让新任国师算出近来最好的日子,打算先登基再说。 “这个时间确实太急了,不过现在局势紧迫,耽误不得。丞相没有听到其他人说的话吗?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如军队不可无帅,大敌当前,本王当然不能让大梁陷入混乱之中。” 周闲把手伸给薛沉渊帮忙擦了擦,对方嫌弃地用白手帕帮他擦拭,却被周闲反握着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红痣。 “暂时仓促就仓促吧,等杀退敌军,百姓安居乐业,本王要娶妻的时候,再将两个仪式一起准……嘶!” 话没说完,周闲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殿下?”闻人丞相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 薛沉渊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周闲艰难笑起来:“没事,没事,就是感觉伤口有些疼,丞相继续说吧。” 说,继续说什么? 闻人丞相发现如今的静王完全不走寻常路,沉默一瞬,周闲缓过神来,说:“今天其实是个钓鱼的好日子,想必五日之后的登基大典也一样,闻人丞相觉得是吗?” “……自然。”闻人丞相沉默许久,点头同意周闲的话。平常上朝之时,能够群战舌儒的他,今日显得格外少言寡语。 斑驳的光影落在了周闲的身上,另一部分被披着外衫的薛沉渊给挡住。他伸手点了点光束,又顺着外衫,碰了一下藏在里面的薛沉渊,脸颊皮肤有点湿热,被他伸手抓走,也不在意。 天气还是太热了,披着外衫,薛沉渊的脸都湿红一片。 周闲说:“废话就不多说了,本王知丞相前来所为何事,只要五日后,你帮本王做一件事情,一切都会得偿所愿,如何?” 他一点都不绕弯子,可能也是怕薛沉渊太热了受不了,于是打算快点把多余的老头子弄走。 五日后?那不就是周闲已经登基了吗? 闻人丞相考虑再三,分析利弊之后,点头道:“只要静王殿下愿意放走那位,令臣做的事情不违背底线,臣自当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太子不该一生困于牢笼之中,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只要周闲愿意放过他。 “爽快,那就请闻人丞相谨记此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周闲一拍掌,觉得闻人丞相真不错。 然后就赶人走:“话就这样说定了,丞相就先回府吧,五日后自见分晓,人会安全送到你的府上。” 闻人丞相看了眼周闲,又看了眼还盖着他外衫的美人,屁股没动,老神定定地道:“殿下,我来都来了,那就让我钓一条鱼再回去吧。听说您不惜重金打造这个池子,连鱼苗都是精挑细选,费了不少心血,不知我今日是否有这个口福。” 周闲:“……您老再不走,我的口福先没了。” 闻人丞相不理他,继续钓鱼,任由周闲说什么都不急着走。 “殿下,您这窝打得不错。” 等他钓到五条之后,周闲还是一条没上钩,闻人丞相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走人。空军好,空军妙,静王也不是这么厉害,毕竟他连鱼都钓不上来。 而这个时候的周闲,耳朵、手臂已经被掐红了。 “阿雪,这钓鱼佬是故意的吧?他一定看见你掐我了,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 薛沉渊被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比周闲还憋屈,戳着他的额头,警告道:“周闲,你下次注意点场所吧!差点就被闻人丞相发现了!” 他都说了静王府也不安全,不能脱面具,周闲非不信。这一脱,差点被人看穿身份,或许已经看穿了。 “发现就发现吧,反正他也不能拿你怎么办,再说了,阿雪,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戴着这个面具活下去吧?”周闲推倒薛沉渊,趴在他身上。 都快要做皇帝了,还让自己喜欢的人藏藏掖掖,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真是太憋屈了。 薛沉渊皱着眉,捏着他要亲上来的嘴,道:“因为陆昭雪已经死了,死在他最好的年龄。” 冤屈已经洗净,陆昭雪没有辜负陆家,没有辜负边疆百姓,没有辜负大梁,这样就够了。 “噗够!”周闲含糊不清地说话,“啧样不信!” 这样不行。 陆昭雪不能死在最肆意张扬的年龄,不能成为薛沉渊的遗憾,他还能成长到更高的程度。 周闲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年、每一岁都是他最好的年龄。 第175章 邪念 闻人丞相整个人都麻了。 他知道静王依然猖狂嚣张, 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为所欲为。 登基之后,他第一件宣布的事情,不急着巩固权力, 也不急着整顿朝纲,而是宣布御驾亲征! 新皇好似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皇位是否稳固,太上皇还被他囚禁于宫中, 太子也被他暗中放走,底下这么多皇子盯着他,依然敢当场宣布御驾亲征。 “陛下, 还望三思啊, 您是一国之君, 怎能轻易设险亲征, 战场之上,局势变化莫测,刀剑无眼, 稍有差池, 便是给敌人机会,望您以大局为重!” 闻人丞相率先劝导,却被他道:“闻人丞相所言有理,可如今国难当前,胡人猖獗,朕身为天子,怎能安坐于宫中?自当御驾亲征,与将士并肩作战, 捍卫国土, 不破敌军,绝不还朝!” 这……是一个谁都劝不动的犟种! 然而, 没法了。 闻人丞相算是知道周闲那天为什么这么爽快地放过太子了,因为他提的要求就是让闻人丞相帮忙处理国事,如今的三朝元老,对大梁忠心耿耿,十分靠得住。 当然,他也不是单把权利丢给一个人。 看着他将事情一件件地安排下来,闻人丞相才知道静王真的装了很多年,他比天顺帝更擅长制衡之术,精准地掌握各方势力的动向,即使御驾亲征,也会安排好后方,解除后患之忧。 就连国师流光都被他拉了出来,能用的人全部用上了,自己拍拍屁股,就带兵上战场去了。 “周闲,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大军行了几日,薛沉渊就沉默了几日,他和闻人丞相一样,没想到周闲登基前一声不吭,事后,直接宣布御驾亲征。 在其他人看来,这都是一个太过于胡闹的举止,可是薛沉渊却清楚地知道周闲的意思。 他想让陆昭雪回来。 他想让陆昭雪去往朝思暮想的边疆。 他想完成陆昭雪的愿望,让他为家人、战友、百姓报仇雪恨,手刃仇人。 陆家少将,不该被埋没在过去肮脏的陷阱之中,他本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 眼见着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熟悉,曾经的战场出现在眼前,薛沉渊慢慢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要到了才和我说话呢。”周闲笑笑,终于等到薛沉渊开口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呢?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戴着面具过活,那都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你也想要回战场吧?” 薛沉渊想是想,但他考虑的事情太多,顾忌的事情太多,不像周闲那般百无禁忌,什么事情都敢做。 周闲说:“我问过欧阳蕊了,虽然现在的你上不了战场,但站在后面指挥不也一样吗?如今这个世上,最了解胡人的莫过于陆昭雪,即使拿不了刀枪,上不了战场,你也是最能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人。” “而且,还有很多人等你回来。” 他说着,示意薛沉渊往外看去,熟悉的城池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随风飘扬的旗帜高高挂在城墙之上,那是陆家军的旗帜。 城门前,领头的将士无比眼熟,正在挥舞着代表陆家军的旗帜,而那人正是曾经陆家军的暗卫统领,本该被薛沉渊安排留在京城辅助邵华,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 薛沉渊看向周闲:“周闲,你和邵华……” “我和他没关系。”周闲摊了摊手,从衣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是专门用来卸掉人皮面具的药物,“只是和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大家都想要你回来,阿雪,你是想以现在的面目出去,还是以陆昭雪的面目出去?” 他平静地看着薛沉渊,将选择权交给他。 想要陆昭雪回来的,从来不止周闲一个人。 无论是贤妃洛冰凝、流光国师、邵华,以及他手下的陆家军,陆泽、陆明等人都想要他回来。 陆昭雪是陆家的少将军,过去的他犹如一轮徐徐上升的骄阳破云而出,意气风发,锐不可当,展现出来的力量与智谋,令胡人闻风丧胆。 如今的他也不该用着虚假的面具,用着虚假的名字,一辈子都作为一名卑劣的宦官而活。 原剧情里是逼不得已,陆昭雪只能作为宦官掌权,可是如今没有必要,他有更多的选择。 尽管不能像过去驰骋于沙场,建功立业,也能继续去做他想要的事情,站在他背后的人只会支持他。 薛沉渊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瓶子,定定地看了许久,最后额头撞了一下周闲的肩膀,抓紧他的手腕。他的语气无奈,却又带着一丝解脱,又不想被周闲发现,于是故作嫌弃道:“说得真好听,明明就没给我别的选择。” “阿雪,你别冤枉我,你爱用不用,我可没有逼你。”周闲一脸无辜。 “你有。” “我没有!” “有。” “没有!” “那你对天发誓,你心里没有任何邪念,绝不是因为陆昭雪的脸而见色起意,而想要我变回去。” 周闲沉吟两秒:“……不要吧,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发誓会被雷劈的。” 如果对老婆的脸没点邪念,周闲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呵呵。” 薛沉渊夺过他手里的小瓶子,冷笑两声。 周闲已经为薛沉渊安排好一切,只待他用回自己的真正面容,没有任何人会将陆昭雪与宦官牵扯在一起,他只会是他自己。 世人只会知道多年以来死里逃生的陆昭雪一直在想尽办法洗尽陆家的冤屈,为边疆百姓报仇雪恨,揭发事实真相。 一开始或许还有些犹疑,可当陆昭雪用自己的脸,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面对过去的属下 面对过去的敌人,一直束缚着内心的枷锁终于彻底碎裂. 边疆战事不断被送入京城,流光收到薛沉渊的信,正向着后宫走去,到了贤妃的宫殿,却不见人影,询问之下,才知贤妃在太上皇的宫殿中。 因新皇一上位便出门打仗,宫中要务都已经交给流光和贤妃,亦或者说是贤太妃处理。静王因太上皇的私心,无妻无妾,后宫的事情,只能拜托贤太妃帮忙处理。 “又来捷报了?”流光刚到太上皇的宫殿,便见贤太妃迎面而来,容貌一如既往美丽,眼眸温柔含情。 可熟悉她的人,却能看得出来,洛冰凝温柔的面容下,透着一股嫌恶的情绪,好似多看殿里的太上皇一眼,都让她难以忍受。 流光躬身行礼,面带笑容:“阿姐真是聪慧,一见到我便知晓我要说什么了。” 他说着,将信封递给洛冰凝,“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嗯,去御花园吧,后宫现在由本宫掌权,也不怕被人偷听。”洛冰凝接过信,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可能是终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她看起来比以往放松许多,也无需像以前一样躲躲藏藏,宫中无处不能去,没有人敢斥责她。 “如今的局面倒是十分喜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变化莫测,好在每次都大获全胜,倒是让人安心不少。就是闻人丞相日夜都在怒骂陛下,尤其是知晓他打仗还次次带头冲锋的时候。” 流光说这话时,表情多少有些想笑。一个皇帝御驾亲征,充当个吉祥物就好,毕竟又不是开国太祖,没必要这么猛,但他们的这位新帝就是这样狂妄的人。 战场之上,就他杀得最猛,短短几日,就杀得敌军败退,夺回曾经失去的城池。而且新帝最喜欢乘胜追击,痛追残敌,杀他个片甲不留。 “嗯,确实英勇非凡,比起天顺帝好太多了。”洛冰凝看着薛沉渊的信,眼中浮现笑意,“咱们这位新帝还真喜欢穷追猛打,这么多人都劝不住他,也就阿雪能够劝一句了。” 新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就够了,没必要亲自上场,奈何这位不走寻常路又骁勇善战。 初次上战场就能打得胡人连连败退,而且还喜欢穷追猛打,赢了也不回头,好在作为军师的陆昭雪能够拦得住他。 这场战争太过于令人震撼,赢得太漂亮,而最耀眼的莫过于新帝和大家以为已经战死的陆昭雪。 一个战场杀敌,一个后方指挥,拿下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在边疆,即使已经过去三年,可是当陆昭雪再次出现,还是有不少人记得他,为他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陆家的名望的确高到不可思议,再加上冤案刚洗清,陆昭雪还活着的消息传回来之时,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朝野上下掀起惊涛骇浪。 毕竟人人都以为陆家早已死绝,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活了这么一个人物,而且还跟随新帝上了战场。 虽然他已经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是依然可以坐镇后方。 一瞬间,许多人都明白不久前的风波是如何掀起,看向兵部尚书的目光都有些怀疑了。 只是对方和闻人丞相一样,老神在在,什么都不透露,一心做好自己的事,随时为前线提供物资、运送粮草。 “阿姐,现在看来,你是放心了。”流光看着洛冰凝的表情变得轻松惬意。 两方的合作终究是有太多的问题存在,洛冰凝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她既要担忧陆昭雪,又要担心十二皇子,表面看似冷静,实则内心难以安定下来。 好在周闲也不一般,他一登基就敢御驾亲征,表现出来的魄力让人无比佩服。 起初还有人觉得他这样是自取灭亡,如今看来,有实力的人永远不需要担心太多。 周闲敢登基就御驾亲征,手中掌握数十万兵力,以他的实力来看,谁敢造他的反,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不想像胡人一样被打得狼狈逃走,最好老实一点。 随着战绩传回来,原本京中有些小动作的人立马安静如鸡。 洛冰凝道:“毕竟这位新帝做出的事情的确出人意料,我再怎么说也是陆家的人,如果可以,当然不希望大梁再出现问题,这座江山经不起这么多折腾。” “你和阿雪真不愧是亲姐弟。”流光听完这番话,笑了笑。 洛冰凝看他一眼,道:“你也是我弟弟。” 即使没有血缘,但是感情永远不能作假。 流光说:“当然,我们都是一家人。” “流光,等到大军收复边疆十三城的时候,我们得为新帝和阿雪送上一份大礼。”洛冰凝很喜欢今日送来的这封信,仔细地将信收好,“以作祭奠,让父亲和母亲,还有死在边疆的所有百姓安宁……” “好。”流光知道这份大礼是什么,点头答应了。 这都是天顺帝欠边疆百姓的,本就该还。 第176章 进程 太上皇驾崩了。 连一刻都没有为太上皇而哀悼, 立刻迎来的是——边疆十三州被夺回的好消息! 朝廷上下来不及哀伤,就被这个捷报给惊到了,新帝打仗真就这么猛吗? 事实说明, 他的确相当能打,起码大梁自太祖之后,就没出过这么能打的皇帝了。 如今这位新帝打翻了所有人的想象, 出乎意料的强势,武宁候原本打算镇守京城,等待新帝回归, 却因北戎蠢蠢欲动不得不离开京城, 如今得知这个好消息, 更是笑得无比得意, 不愧是他们张家的种! 不管各地的人在想什么,周闲和薛沉渊已经收到贤妃、流光等人送来的礼物,看见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周闲一阵感慨。 阿雪就算了, 贤妃、流光和他没什么关系,居然敢这么做,看来是知道他是个笑子了。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周闲把盒子合上,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真是有点对不起那位名义上的老父亲,愿西方的上帝保佑你吧。 “虽然但是,军师,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直白了?好歹我们大梁也是以孝治国。” 军师薛沉渊, 亦或者该称他为陆昭雪,平静地写着回信, 不为所动:“正是因为以孝治国,所以太上皇去世,陛下您才化悲愤为力量,夺回边疆十三州,这传出去多孝顺,连后人都会夸你。” “真是强词夺理,不过我喜欢。”周闲悠悠笑道,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在来见陆昭雪之前,清洗了一下,可还带着少许血腥味。 陆昭雪看了他一眼,面色淡淡,可眼中却带着笑意:“我也喜欢。” “我觉得你应该在后面加个字。”周闲建议道。 陆昭雪不和他说这件事情:“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带着这个一起。” 陆昭雪的目光落在盒子上,边疆十三州夺回来了,仇恨也报了,也该去见见他们了。 若父母在天之灵,能看到与天顺帝完全不一样的新帝,一定会相当欣慰。相信只要新帝在位一天,就不会再出现像陆家这样的惨案。 “当然没问题。” 周闲毫无意见,原剧情里的陆昭雪是绝了胡人的根,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到这么绝,只是配合着周闲,将所有胡人杀到投降,俯首称臣。 陆昭雪不会再走上原剧情里的那条路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系统,我现在的任务进程怎么样了?】 周闲终于想起了下线许久的系统,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留在这个世界,继续陪伴阿雪了。 【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不过说真的,你居然好意思问这件事情。】 系统幽幽开口,任务进程?对周闲来说,还有这种东西吗? 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没有做过一点与任务有关的事情。 看看人家李明道,该说不说,对方相当敬业,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在想方设法解决反派。 反观它的宿主呢?除了一开始以外,完全就是想方设法勾搭反派,发展一段感情。 真是好一个入侵者,被绑定之前,装得人畜无害,完全就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到了现在,才是彻底曝光了。 毕竟哪位普普通通的善良好公民,一上战场就无师自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连夺十三座城池? 然而周闲好像没有察觉不对劲,亦或者不接受,甚至责怪道:【统子,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你忘掉,你可是我和阿雪的红娘,忘掉谁都不能忘掉你呀。】 【呵呵,这鬼话说出去,你自己敢信吗?】系统嘲讽他两句,就懒得和周闲计较了,它落在周闲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也无能为力。】 周闲的任务依旧是抹杀反派,这是系统无法更改的核心。 如今的任务已经变成无解,毕竟周闲根本不可能再对反派下手。 本该提高的毁灭值也被周闲反向降低到了10%,换成另一个数值,也就是黑化值10%。 这样一看,周闲在这个世界能停留的时间,最少几个月,最长10年。 “那还真是麻烦大了。”周闲捏着自己的手腕,嘴上说着麻烦,但他的态度依然无比平静,一点都不着急。 【宿主你不急吗?】系统觉得周闲不太对劲,他肯定还有办法,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的任务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被监察者修改一次,他们根本无从操作。 周闲道:【没必要着急,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调出了系统看不见的面板,依然无法操作看来是被监察者给锁定了。 【宿主,你可以去找另一个你懂的人,好好逼一下。】 系统想了想,给出一个主意,对着周闲挤眉弄眼,不好说得太直白,但是提示一下没问题。 【反正人就关在应府里,等你回去了,就试试?】 系统的话藏着暗示,周闲很懂,也把这件事情先给记下来了,准备一回朝,就去找李明道和他背后系统、监察者。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夺回边疆十三州和驱逐胡人花了不少时间,待周闲带领大军归朝之时,所剩时间已经寥寥无几。 系统近来的数据恢复不错,隐隐想起不少过去世界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周闲把时间卡到这么危险。 作为新上任的皇帝,一上任就御驾亲征,并且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胡人,夺回失地,凯旋而归。周闲的名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提升到相当可怕的地步,朝野上下无人不服,无人不敬畏。 只不过考虑到陛下回京,不仅是带来大获全胜的好消息,也是为了奔丧,就不敢表现得太激动,都陪着周闲假惺惺地哭着,为太上皇守灵。 深夜,数月未曾回京,周闲无法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陆昭雪却轻而易举地脱身,见过贤太妃与流光之后,又以唯一幸存的陆家子身份与父母旧世的好友相见。 随后便以重归陆府的理由脱身,连一脸兴奋激动的张不拜也只好暂时离开偶像,去寻那位一见如故的国师流光,和他聊此次夺回边疆十三州的各场战役。 张不拜太激动了,连脸色都泛着异样的红润,两眼带着星光:“国师大人,你不觉得他们真的好厉害吗?平时看着表哥不觉得怎么样,懒散又爱装得一本正经,把我手里的画像给哄走,结果没想到,他私下里居然这么能打,上了战场简直就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真不愧是姑姑的儿子! 还有陆少将军,我以前研究过他的每一场战役,当初不觉得比得了我爹,但还是比一般人厉害太多了。如今再看来,是我太低估自己崇拜的人了,我认为他根本不输给我爹!对于兵法的精通程度超乎常人,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啊!我爹甚至来信,让我好好分析他所掌控的每一场战役,都堪称绝唱……国师?流光?你在听吗?” 流光单手撑脸,点着头:“在听,在听呢。” 啊,好想打哈欠,好无聊呀,为什么他这么能说? 为什么阿雪要把他交给我呢? “不愧是我的好友!”张不拜猛地一拍流光肩膀,继续一脸激动道,“只有你能听我讲这么多了,我的挚友!我跟你说,我把他们这次的战役都给分析了好多,现在就让我们彻夜长谈吧,我的挚友……” 流光:“……” 谁是你挚友?我们很熟吗?才见过几次? 真是太能说了,让人想把这张嘴给缝起来,让他少说一句话。 应府,夜色朦胧,一身白衣的人提着灯笼出现,他的步履轻缓,神情沉静,脸色苍白,唇色也淡,唯独左眼皮上带着一颗红痣,显得格外鲜红。 守在府中的人皆向他行礼,陆昭雪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和周闲离开了有段时间,让人看好李明道,为他治好伤口,不要让他轻易死去,等他们回来再处置。 守卫回答道:“目前一切安好,没有生命危险。” 陆昭雪点了点头,让其他人守在外面,独自一人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许久未回来,里面的布局并未产生任何变化,唯独牢房里的李明道瘦削许多,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更加糟糕,纵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他也被关在牢里数月,又被陆昭雪和流光等人折磨过,心理创伤相当严重。 “不……不要过来!!” 一看到提着灯走进来的白衣人,他就仿佛看到来索命的白衣恶鬼,瞳孔猛缩,惊惶与恐惧浮现在脸上,有些失控地大喊大叫,身体却朝着角落里瑟缩。 陆昭雪的脚步一顿,在灯笼的灯光下,苍白的面容黑白分割,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却又透着诡异的透彻,像是能洞悉一切隐藏在躯壳之下的秘密。 在他的注视下,所有谎言与伪装都无所遁形。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陆昭雪站在牢房外,声音淡淡。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多说,静静地盯着李明道。 一直到李明道无比恐惧的表情在一点点淡去,逐渐变得麻木冰冷,眼神也彻底变了个人。 他慢慢站了起来,无视身上的枷锁,与陆昭雪对视:【好久不见。】. 【宿主!宿主!你快起来啊!大事不好了!!】一大早的,周闲连续遭到系统重击,生拉硬扯地从美梦中脱离出来。 昨夜为演孝子,周闲守灵许久,才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他抹了一把脸:【系统,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要不然……】 他没把话说完,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可系统已经顾不上了,一脸惊喜地告诉他:【宿主,任务改变了!改变了啊!你不用伤害反派,也不用担心自己任务不完成就消失了,我们的任务变回去了!】 “什么?” 周闲一愣,明明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怎么就变了? 面板随着下意识出现,一切都如系统所说,任务改变了,所谓的毁灭值已经变成了黑化值,而且只剩下10%。周闲见状,习惯性地往上点,数值立即产生波动。 一直到50%的时候,系统忽然发现不对劲:【等……等等,宿主,你是不是在动手脚,我这里的黑化值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到50%了?!】 【没有啊,我没动什么手脚。】周闲老实收回手,微微一笑。 可是系统信他才怪,毕竟这人可是入侵者,别人家的系统是宿主上长了个bug,它的宿主是bug上长了个人,谁敢相信谁是傻子。 不过没等它积蓄力量,好好地斥责周闲一番,就见他跳下床,往外走去:【你这是想去哪里?】 这大晚上的,一个皇帝往外跑,是想做什么? “哦,去找阿雪。” 周闲说。 这下子能陪阿雪五十年了,这时间不多也不少,不过也够了。 刚才为黑化值加点的时候,周闲并非因为系统所以才主动停下,而是面板只能加到50%,再继续加下去,后台就会出现警告,会被上面发现系统的不对劲。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系统狐疑道,陆昭雪今晚可是提前说过,不会回来,也让周闲好好待在宫中,不要乱走,当时的某人可是答应得很好。 “也就那么几个地方,猜都不用猜。” 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周闲朝着陆家的府邸赶去,许是陆昭雪故意的,应府与陆府就隔了一小条过道。 深夜不好扰人,周闲翻墙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穿着一身白衣的陆昭雪站在一棵枯老干瘪的树下,黑色树枝在月光下扭曲怪异,没有任何生机,仿佛象征着陆家曾经的繁荣与如今的衰败。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周闲跳了下去,走到陆昭雪身边,“虽然这样说不好,阿雪,你站在这里,还挺吓人,会吓到路过的小孩子哦。” 周闲没开玩笑,月光惨白,枯树扭曲好似烧黑的躯体,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人站在树下,幽冷而凄清,相当阴森恐怖。 陆昭雪:“……” 他差点没气笑,周闲这张小嘴可真甜啊! “陛下,你不觉得翻别人家的墙是件不好的事情吗?”陆昭雪睨他一眼,神色不善。 “翻别人家的是不好,可是我翻的是自己家的呀,阿雪,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哦。” 周闲笑眯眯地走到陆昭雪身边,本想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但发现这样不太和谐,就改成哥俩好地搂着陆昭雪,拍拍他的肩膀。 陆昭雪:“……”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想笑,便问:“你大晚上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来找你。”周闲老实回答,又问道,“阿雪,你刚才一直站在这里,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嗯。”陆昭雪应了一声,“我在想前世今生的事情,周闲,你觉得他们会有下一世吗?” “当然会有,世界一直在轮回,人也不例外。”周闲说。 “那我们会有下一世吗?”陆昭雪抬头凝视着周闲,眼神藏着看不懂的复杂。 周闲顿了顿,对他笑:“肯定有,而且不仅下一世,我觉得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陆昭雪一阵沉默,“冤魂索命吗?” 周闲这话听起来挺可怕的,像是要死缠着不放人的厉鬼。 “阿雪,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呢?”周闲谴责地盯着他,“这时候你不应该笑得开心一点吗?或者也承诺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你表现得太差了!” “不对,你说的一点都不浪漫,正常人是像我一样想才对。而且你也做不到生生世世缠着我,下一世你肯定会忘记我。”陆昭雪纠正他。 “呵,你太小看我了,下辈子我绝对能记住你,并且缠住你!” “你会忘记的。” “不会。” “会。” “算了,别说了,我们换个方式证明自己吧。”周闲摇头,这样说下去不行,换个地方,陆昭雪想让他怎么输都可以。 一听这话,陆昭雪秒懂,后退一步,警惕道:“……我认输,不用换方式了,最近身体不太好,阿蕊说了,得少行……!!” “欧阳大夫最近不在京城,阿雪你是糊涂了吧。”周闲幽幽说道。 陆昭雪:“……” 他们吵吵闹闹地从院子到房间,门嘎吱一声被反关上,窗外月光皎洁,落在枯树上,树影稀疏,树皮干瘪粗糙,好似早已枯死许久。 随着月光的移动,影子在移动,莹白的月光慢慢落在一小株翠绿的枝桠,从盘旋的树根上长出来的小枝芽,充满了生气。 陆昭雪刚才站在树下看了它许久,枯木又逢春,这是从死亡中诞生的新生命,一如他。 第五卷 世界五 第177章 伥鬼 那是一个很无聊的宴会, 他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参加,或许是宴会上的蛋糕比较好吃吧。 许是太无聊了,也没兴致搭理其他人, 周围宾客来来往往,都没有敢靠近他,以至于, 当一道温和平淡的目光落到身上时,就让人无法忽视,存在感太强。 于是, 他抬眼看了过去, 那是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青年, 身姿挺拔, 举手投足从容不迫,极其优雅。乌黑的长发松散地系在脑后,气质容貌都自带古人的飘逸韵味, 好似高山上的一捧白雪, 气质清冷却又温柔,不染尘埃。 这次来的人长得还真不差。 他咬着叉子心想,送上门的乐子不玩白不玩,于是笑眯眯地开口:“哟,又来了?” “你好。” 来人的声音温和平静,好像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一样。 啧,有点意思。 无聊的生活因他变得好像有趣多了,只是画面在一点点淡去, 周闲感觉到了一阵剧烈摇晃, 有人在拼命叫他。 “……大师兄……大师兄,你快醒醒啊!”肩膀被人抓着不断摇晃, 周闲被晃得头晕眼花,梦境一下子彻底消散,他伸手抓住摇晃自己的人。 “嗷嗷嗷,大师兄你快松手,你快松手,我胳膊要断了啊!”叫他醒来的声音不断痛呼,声音相当吵,引得周闲紧紧皱眉。 “太吵了,闭嘴。” 他松开了那人的手臂,眼神冷淡,直接让对方一下子闭嘴,安静如鸡地盯着他。 周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相当陌生,他们正在一片荒郊野外,月色凄凉阴森,树林里漆黑恐怖,缕缕惨白的月光透着缝隙落在枯枝烂叶的地面,四周弥漫着毛骨悚然的不祥气息。 “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得赶紧逃走?”把周闲摇醒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询问,“再不离开的话,很容易被墓穴里的那只女鬼找到。” “女鬼?”周闲抬眼看少年,心中有许多疑问,大脑空荡荡的他,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但现在明显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是啊,大师兄你忘了吗?在墓穴里的时候,师傅让你拿走了女鬼的东西,导致女鬼派了大量伥鬼追杀你,我刚才看见你躺在山坡下的时候,还以为你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少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已经失忆了,大大咧咧地说着,见周闲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赶紧带周闲赶紧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周闲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疼,听完少年的话,再结合他刚才躺在山坡下,估计是在被鬼追杀的过程,一不小心撞到后脑勺了。 所以,他是因为这样才大脑空空吗? 周闲摸着下巴思考,又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背影,询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赶紧离开这里,和师傅集合。大师兄,你刚才引走了伥鬼,没有看见,那只女鬼真的太厉害了,所有人上场都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是师叔想办法把她的棺材炸了,我们就得死在这里! 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再过半个小时,这里会重新被瘴气包围起来,必须得赶紧离开,对了,大师兄,你刚才偷走的东西呢?放哪里去了?”少年扭过头来,好奇地问。 周闲脚步一顿,盯着一脸好奇的少年,缓声提醒:“师弟,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少年表情不变,没有注意到自己扭过头了,“这个不重要啦,大师兄,你把东西放哪里去了?能引来那么多伥鬼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待会儿肯定要上交,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眼呀?” 周闲缓缓吐出一口气:“师弟,正常的人,不会把头扭成一百八十度,你晓得吗?” 大晚上的,走在前面的人,忽然扭头一百八十度地看过来,还挺让人提神的,起码脑子比刚才清醒许多。 “……” 少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惨白的月色之下,他的身影在一点点地拉长,变得扭曲,死寂般的空洞眼眸盯着周闲:“是吗?既然大师兄你认出我来了,那能不能把东西交给我,不把东西拿回去,主子会惩罚我的。” “对不起,大概是不能的。”周闲真诚回答,并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 从他清醒过来以后,大脑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记忆,连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有亲人爱人,他都不知道,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唯一不像是自己东西的,只有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戴着就觉得有点硌手,明显没有戴习惯,再结合“少年”说的话,周闲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他从人家坟墓里抢的东西了。 有点缺德,但是暂时不想还。 应付完头会转动一百八十度的少年,审问一遍后,周闲继续往前,手里拎着一把随地捡起来的“圣剑”,所过之地,方圆二里的油菜不见花,虽然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并没有油菜花。 “大师兄?大师兄!太好了,大师兄你没事啊!”刚沿着圣剑斩出来的小路从草丛中走出,周闲差点和两个偷偷摸摸半蹲着行走的人撞上。 一见到那眼泪都快要落下的熟悉激动面孔,周闲已经斩杀习惯,直接一剑砍他脖子,“咔嚓”一声,少年捂着脖子,眼泪飙出:“呜呜呜,大师兄,你为什么要砍我啊?我和小师妹好不容易从墓穴里逃出来,居然还要被你打!” “大师兄……” 一旁眼见二师兄被大师兄抽了一下的小师妹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缩,生怕周闲也给她一下。 周闲看了看断裂的圣剑,看来是真人了,要是伥鬼的话,这一下子,就能够把它打出真面目,于是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有太多伥鬼装成你们的样子来骗我,我以为你们也是伥鬼。” 仔细看看真人,少年粗眉大眼,炯炯有神,脸色红润,的确不像是只鬼,就连一旁的少女也比鬼更有精神。 “但预防万一,你们再说点和我有关的事情,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什么都可以说,名字年龄性别,家住哪里,有什么亲朋好友等等消息,只要说对了,我就信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周闲打量着两人,一脸谨慎道。 “啊?”刚才那一下还不够证明吗?少年抓了抓头发,傻乎乎的样子让周闲发现醒来时看见的伥鬼,扮演得相当像本人,简直一模一样。 少年想了想,觉得大师兄谨慎一点也很正常,于是说,“我想想看啊,大师兄的名字是周闲,年龄二十岁,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大师兄经常到处租房子住,但大多都是住在学校里面;大师兄的父母去世多年,但给大师兄留下了一笔很丰厚的遗产……” 少年一口气说了许许多多周闲的信息,他表情不变,一脸深沉地看着少年,一边听他说,一边认可般地点点头,好像认可他说的是对的。 等少年说完,还问道:“大师兄,我一句都没有说错吧?这样你应该能够确认我们的身份了吧?” “嗯,没有说错,看来你们的确是我货真价实的师弟师妹。”周闲笑道,“行,接下来,我们就一起走吧……” “等等!”然而没等少年惊喜,少女先说话了,她依然躲在少年身后,谨慎地盯着周闲,“大师兄,既然我们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你说有伥鬼伪装成我们骗你,那我们怎么知道,你就不是伥鬼装的,故意来骗我们呢?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一直是二师兄单方面的证明,大师兄,你也稍微证明一下吧,不用说太多,只要说出我和二师兄的名字就行……” 少年闻言,觉得小师妹说得很有道理,期待地看向周闲:“嗯,大师兄,你不用说太多,就说一下我们的名字吧。” 少年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周闲应该能够脱口而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面带微笑。 “……” 少年和少女终于隐隐察觉到不对,他们盯着面前的青年,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惨白,心跳急速加快,心中涌现无形的恐惧,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一阵夜风拂过,少年的冷汗浸透后背,一片冰凉,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大……不,你不是大师兄,你是……鬼!” “鬼什么鬼,你看我有几分像人呢?”周闲看这两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认为自己还是做个人比较好。 结果并不理想。 “二……二师兄,他……他这是来向我们讨封了,很有可能是妖怪!”少女欲哭无泪,小声地说着。 他们想要逃走,可是在周闲的注视下,莫名手脚冰凉,不敢轻易转身,背对着他。 周闲:“……”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们了,我刚才从山上滚落下来,不小心砸到头,失忆了,所以才借此机会,试探你们,了解我自己。你们到这里这么久了,应该也能分辨得出来人和鬼的区别,如果我是鬼,脚下不会有影子。” 周闲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刚才完全是假装没认出,他看了下左手的手表,提醒两个表情质疑的少年少女:“时间不多了,还剩十分钟,这里就会再次被瘴气包围,如果你们想死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我要先离开了。” 说罢,他继续沿着审问出来的路离开,少年和少女对视一眼,纠结许久,眼见着周闲的踪影快要消失了,他们一跺脚,还是跑了上去。 看影子,大师兄好像确实是活人,那应该就能跟上,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在遇到大师兄之前,遭遇到鬼打墙的二人,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在墓穴里,师叔炸毁棺材之后,当场死亡,师傅开路带他们逃了出来,结果因为师傅跑得太快,而导致二人跟不上,一路跌跌撞撞到处乱走。 如今能带走他们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位大师兄了。 而他们也没信错人,周闲的确顺利地将他们带走,凄然的月色之下,三道身影渐行渐远。 山中雾气渐浓,幽幽飘荡的雾气朦胧,模糊视线,枝干扭曲狰狞,凄厉的鸟鸣响起,划破天际,黑暗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逃离的人。 一身鲜红的血嫁衣在雾气中飘荡着,浓稠的红色仿佛在流血,惨白的双手被红绳缠绕束缚,安静地置在身前,红盖头有血丝蔓延,夹杂在雾气里。 它静静地站在雾中,好似隔着红盖头眺望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冰冷腐朽的寒风吹过,红色的身影随着雾气一起飘散消失。 “嗯?” 坐进车里的周闲忽然扭头看去,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大……大师兄,你在看什么?”已经确认周闲身份的少年小心翼翼询问。 周闲熟练挂空挡打火:“没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不会吧?我们都逃出来了啊!”少年一阵惊恐。 少女看着周闲熟练开车,小声询问:“大师兄,你不是说自己失忆了吗?怎么还会开车呀?” 周闲也觉得奇怪,猜测道:“也许是本能吧。” “不过也没办法了,你们两个都没有驾照吧?那就只能我开了,没事的,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出车祸哈哈哈。”周闲爽朗一笑。 这两小孩一看就是未成年,没有十八岁。 少女:“……” 该说不说,现在的大师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堪忧啊! 第178章 幽默 许是在森林中遇到太多危险, 一路上二人都很难平静下来,周闲倒是显得相当淡定,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了其他事情。 毕竟如今的他是个失忆患者, 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 “我叫吴酿,今年十八岁, 刚高考结束,以前因为体质特殊,总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 被师傅给救了, 就顺势拜他为师。这一次说是带我们来见识一下, 结果没想到居然这么危险……” 吴酿看起来有点惊慌,完全是个老实小孩。周闲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话,他就能一股脑地说出来, 全然没有旁边的张婉莹谨慎。周闲问话的时候, 张婉莹只简略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防备心十足,还知道提防失忆的周闲,坐在她旁边的吴酿却顺口把她给卖了:“小师妹的名字是张婉莹,也是和我差不多的情况,她今年十七岁,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因为学业繁忙,我们并没有从师傅那学到什么,要不是身上有师傅和师叔提前准备的东西, 估计还没见到大师兄, 我们就先死在伥鬼手下了。” “原来如此。” 周闲点头,发觉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吴酿把话都说完了, 扭头看向睁大眼睛瞪他的张婉莹,一脸疑惑道:“小师妹,你怎么这么看我呀?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张婉莹气死,咬牙切齿道:“没有,你都说对了,说完了!” 这傻子怎么就不给自己留一点秘密!都从坟墓里逃出来了,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 他们的那个师傅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次带他们来这个地方,也根本不怀好意! 张婉莹是个谨慎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对陌生人很难抱有信任之心,所以即使当初被师傅救了,她表面感激,实则内心一直戒备着。 可由于对方这两年来对她非常好,会关心她有没有遇到危险,会为她准备符咒、法器镇鬼,这一度让张婉莹心生内疚,毕竟别人对她这么好,她却整日在那里怀疑别人不怀好意,实在是太阴暗了。 然而,就在张婉莹逐渐选择信任师傅的时候,却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师傅曾说过她和吴酿的体质非常特殊,一个是极阴之体,一个是极阳之体,都是容易遇到危险的体质,这让喜欢胡思乱想的张婉莹觉得更加不安了。 这一次来深山老林里铲除危险的厉鬼,更是让张婉莹的不安达到了极限,可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于是乎,一切不安都应验了。 他们进入坟墓之后,张婉莹亲耳听见师傅叮嘱她不喜欢的大师兄,一定要在恰当的时机杀掉他们二人,以此削弱墓穴主人的实力。 意外知道这个消息,让张婉莹感到无比惊惶,不知所措。 在场的五个人里,只有她和吴酿是一伙,可是这个二傻子根本守不住秘密,她只能在夹缝中拖着吴酿艰难生存。 好在其他三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互相信任,大师兄抢走了墓穴主人的东西,被追杀逃走;师叔因为毁掉棺材被杀;师傅见势不妙,立即逃走,他们也趁机跟上,幸好跟丢了,墓穴主人也朝着师傅而去,他们两个成功脱身。 即使后来遇到鬼打墙,张婉莹也觉得比被师傅杀掉好一些,只可惜遇到了她最害怕的大师兄。 但又相当幸运,因为周闲失去记忆了,心中无数心事的张婉莹暗自松口气。 可惜,又撞上吴酿这个二傻子,什么事情都和周闲说,要是真让他恢复记忆,那可怎么办? 张婉莹不知道,只庆幸自己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旁边这个傻子,要不然估计他就要一股脑地告诉周闲了。 “啊,糟糕了,大师兄,我们就这样跑了的话,师傅怎么办?他还在山上啊,没有车,他要怎么逃出来?”吴酿忧心忡忡地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还和墓穴主人打了这么久,身受重伤,我们要不要回头救他啊?” 救他? 周闲一挑眉,看着后视镜里的吴酿,笑道:“那你也太小瞧师傅他老人家了,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是我很相信,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没事。如果我们现在倒回去的话,不出意外,肯定会给师傅他老人家添麻烦!” 他言之凿凿地说着,仿佛即使没有记忆,也是相当信任自己的师傅。 这样的信心感染到吴酿,他也重重点头:“嗯,大师兄你说得对,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没事!” 他最好有事,要不然出事的就是我们了。 张婉莹悄悄翻了个白眼,在墓穴里的时候,要不是他们站得比较远,肯定会被所谓的好师傅和师叔拉过去做垫背。 山路崎岖,周闲失忆状态下的车技远比上山的时候更好,吴酿是个大嘴巴,什么东西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周闲。 但该说不说,在张婉莹偷偷打量之下,她觉得如今的周闲好像对二傻子一样的吴酿很有好感,性格也变得更加外向。 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审视两件物品,充满轻视和不屑,仿佛他们两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不知道张婉莹的想法,周闲时不时观察着左边的后视镜,他们已经从山上离开,可仍然有一种危险的注视感,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对方的视线。 有点不妙,大概是被墓穴的主人盯上了,周闲心想。 现在正处于阳历八月半,在山上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离开以后才觉得天气闷热,驱除了身上的寒意。 “今晚好闷热啊,不过总比山上阴冷的温度好许多。”吴酿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阵后怕,今晚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相当骇人,好在他没心没肺,状态恢复很快。 “小师妹,你还好吧?”吴酿注意到张婉莹的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张婉莹不想表露心声,只道:“我还好,就是终于脱离了危险,放松下来了。” 周闲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说:“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听吴酿说你已经高三了,要提前回去补课,就不要再牵扯进来了。” 两小孩今晚被吓得挺惨,吴酿是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倒是什么都不在意,但张婉莹却相当敏感,周闲估计她已经发现自己和师傅、师叔不是什么好人了。 毕竟就连周闲都能从吴酿的口风中发现自己不是好人,想必敏锐的张婉莹更不可能忽视掉他们的恶意。 “好。”张婉莹对周闲还是非常戒备,简略的一声回答,继续沉默寡言。 不过等周闲问她家住那时,张婉莹手指一紧,“那个……大师兄,你能把我送回学校吗?我最近住在学校里,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她不想将家里地址暴露在失忆的周闲面前。 “诶?小师妹,你现在要回学校吗?你们学校上个星期不是因为强制补习,导致被举报了吗?”吴酿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张婉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头二师兄,尽拆人台子! 周闲知道张婉莹的防备,直接忽略耿直的吴酿:“行,那我就把你送回学校吧。” 他把张婉莹送到一中校门口,顺便让吴酿也下车,保护对方安全。不等吴酿抗议,一关车门,就启动车子,噌一下离开他们,只留下一车尾气。 “或许过去的我是个图谋不轨的坏人,但此刻失去记忆的我只想做个好人。”周闲悠悠地感慨道。 他的自我感觉相当良好,总觉得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即使失忆了也能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倒背如流,怎么会做坏事呢? 偏偏吴酿透露出来的信息都相当不妙,明眼人都能看出周闲和他的师傅、师叔对这两人心怀不轨。 “那么接下来我该去哪呢?” 吴酿并不知道周闲住在哪里,以前都是师傅和他们联系,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只能说是吴酿嘴巴太多,爱打听各种事情,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周闲单手拿着方向盘,另一手熟练地开启导航:“还是先去医院看一下我的头比较好。” 他并不避讳自己头被撞到失忆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故意这么快暴露给吴酿和张婉莹。 周闲刚开启好导航,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车在平缓行驶,车窗外的灯光一晃而过,车内的温度却在极速下降,原本的闷热变得清凉彻骨,寒意徒生。 阴冷的风吹拂着后颈,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周闲的心脏跳得有点快,他估计自己看到心上人的时候,都不一定比现在更快。 只是他没有过心上人,无从验证。 视线慢慢抬起,周闲盯着后视镜,镜子里,原本在吴酿和张婉莹离开后,便空荡荡的后座凭空多了一个人,亦或者说鬼。 毕竟没有人会在八月份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嫁衣,凭空出现在人家的车后座。周闲没有扭头看,只是盯着后视镜,镜子里的厉鬼静静地坐在中间。 厉鬼周边萦绕着一层血色的雾气,红色的盖头遮掩住它的面容,唯一露出的是那双手惨白脆弱,被红丝线缠绕着,像是被人故意绑起来,约束了它的行为。 一人一鬼沉默良久,周闲继续冷静地开着车,避免一尸一命。红盖头遮得好,不用看到鬼脸,减少点恐惧。 正常人要是冷不丁地看见一张恐怖狰狞的脸,不吓死才怪。 也是现在,周闲终于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佛珠好像缠绕着一条难以察觉的红线。 看来,这只厉鬼就是这样追过来的。 周闲深深吐了口气,随机吓死个人。 他有些难言,选择在对方动手之前,先开口:“这位鬼姐姐,你不觉得你很适合在夏天的时候充当空调吗?” 面对不认识的鬼,还是先开个幽默玩笑,热热气氛吧。 第179章 作死 周闲这话一出, 气氛没被热起来反倒是降低好几个温度,看来这位鬼新娘并不喜欢他开的幽默玩笑话。 “……” 鬼新娘依然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既没有突脸杀,也没有动任何手脚。 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了, 可偏偏车内的温度在骤降,周闲沉吟两秒,谨慎试探:“那个……你一言不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都找到车里来了, 又不肯说话, 可是不说出来, 他怎么会懂呢? 人心难测, 鬼心更是难以捉摸! 不过既然没有对他直接动手,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了。 鬼新娘:“……” 然而,在周闲自认为正常的询问之后, 他发现原本只是在夏日开空调时的清爽阴凉, 在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几乎肉眼可见温度降低到零下,隐隐有寒气飘动,连车窗都浮现一层薄薄的霜。 车内气氛莫名低迷,周闲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准备把车开到边上,生怕坐在后车座的小气鬼新娘生气掐他脖子。 然而,一道响亮的口哨声忽然响起。 “咻咻!” 不知什么时候, 一辆跑车开到了周闲旁边, 他光顾着后车座的鬼新娘,忽略了隔壁的敞篷跑车。对方开得很快, 甚至朝着周闲的车拉近距离,一股浓郁的酒味被热风带了过来,从半落下的车窗吹了进来,有些令人反感。 “哟,开着几百万的跑车,怎么还开这么慢,是故意要别老子的车吗?”醉醺醺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断朝着周闲的车撞了过来。 “啊啊啊!!” 副驾驶的女性被车主的行为吓到了,面色苍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死死拽着安全带。 “嗯?” 难道我是什么很倒霉的人吗? 周闲倒是冷静,丝毫没有刚见到鬼新娘时,被吓得心脏狂跳。 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奇葩的事情,好生生地开着车都能遇到醉驾的疯子酒鬼,还不要命地开车撞过来挑衅。 “啧,真是倒了大霉。”周闲立即打方向盘拉开距离,却不料,一个酒瓶猛的砸了过来。 “跑什么跑,赛车呢!”酒鬼哈哈大笑着,别说,他的准头还挺好,差点就砸进车窗里,只是刚要砸进来,就莫名地反弹回去。 周闲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忽然听到对面的酒鬼发出一阵惨叫,原本不断朝他靠近的敞篷跑车,像是失灵一样,迅猛地狂奔出去。 “啊啊啊啊!” 等距离周闲的车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那车像是鬼上身一样,三百六十度疯狂打转,几乎旋转出了火花,甚至冒出烟雾来,凄惨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很快就昏迷过去,车也报废了。 周闲:“……” 他平稳地把车停到路边,这个路段人烟稀少,他拿出手机报警,打完电话,再看向车后座,鬼新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可是周闲记得很清楚,敞篷跑车的车主挑衅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鬼新娘的指尖稍微动弹了一下。那被红绳缠绕的双手惨白却修长漂亮,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线条流畅,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无名指微微弹动一下的时候,周闲注意到它的手指侧面好像有颗很浅的红痣,在惨白的手指上非常显眼,色泽艳丽诱惑,极具蛊惑人心的力量。 周闲的心底热乎乎的,他感动地说:“原来,我误会人家了,它真的是来帮我降低八月带来的燥热……” 不仅是个好空调,还是个好心鬼,连纠缠他的酒鬼都一并解决掉了。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好心鬼是个善良的鬼新娘,并没有弄死酒鬼和副驾驶的女性,除了酒鬼情况严重些,另一人甚至没有受一点伤。 周闲录口供的时候,不忘把自己撞到脑袋失忆的事情,一起说了出去。当然,去山里抓鬼的事情没有细说,只说出去冒险,撞到脑袋,结果也把警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患者的脑部的确遭受到撞击,脑部的创伤扰乱记忆的正常机制,导致记忆丧失。这种创伤性失忆应该是暂时的,患者如果想要早点恢复记忆,最好回到熟悉的地方,多与熟人相见,刺激一下记忆,这样有助于恢复……” 周闲头部的伤说严重不严重,说轻不轻,好在有警察同志的帮助,把吴酿都不知道的住处给他查了出来,并且亲自送他回家。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遇到的都是好鬼好人啊。”周闲回到公寓,四处观察,吴酿说得没错,他的确挺有钱的。警察同志帮他调查资料的时候,查出来他在这座城市至少有三处房产。 周闲选择就近原则,回到距离最近的房子。刚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气从里面散发出来,看见里面那位煞星,周闲很想把门甩上。 “怎么了?”站在他旁边的年轻警察关心问道。 周闲的身高比他高了一截,恰好挡住他的视线,没让年轻警察看见里面的场景。 “哈哈哈,没什么,就是想起这个房子我很少来,有点乱,估计得整理一下,才能好好休息。”说着,他还叹了口气,又热情地邀请对方进去喝杯茶。 年轻警察听完他的话,客气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赶紧进去休息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他看了看周闲缠着绷带的脑袋,本该看起来有点脆弱,可是周闲长得人高马大,表情又淡定,上药的时候都保持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笑眯眯地和他说着话,看起来比他都强壮,不需要他担心。 “要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亦或者直接报警也行。”年轻警察倔强地说完这话,就告辞了。 “这个世道还真是好心人更多啊。”周闲叹了口气,走了进去,门轻轻碰上。他啪一声打开屋内的灯,灯光却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猩红的身影散发着浓稠的血色,象征着不祥的气息。 公寓没开空调胜似开了空调,冷得像是冰窖一样,一道血红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客厅里,嫁衣像是要渗出血一样,鲜红黏稠,相当吓人。 窗帘被紧紧拉上,屋内的家具都被盖上白布,落着一层厚重的灰,的确是很久没人居住的模样。 而那鬼新娘站在角落里,它微微垂着头,红盖头遮掩住它的面容,垂落的边缘轻轻摇曳着,好似娇羞地等待新郎掀起它的红盖头一样。 “你……原来是跑我家来了。”周闲深吸一口气,心脏又开始剧烈狂跳,脑海里反复浮现那双被红线缠绕的手,尤其是那颗红痣,有点让人害怕,心脏一直跳个不停,偏偏目光像是被诱惑了一样,忍不住朝着鬼新娘的手看去。 “砰!” 一张白布裹挟着东西狠狠朝周闲砸了过去,但速度并不快,给了周闲时间闪躲,明显是在警醒周闲,不要到处乱看。 “嘶!” 好凶啊! 周闲躲过一劫,直接打飞自己乱七八糟的浮想联翩,什么娇羞、什么掀开红盖头,全是虚假骗人的幻想。 他十分敢肯定,自己要是敢靠近那只鬼新娘,掀起的就是自己的头盖骨。 “算了,我就不问没用的话了。”从在山上醒来之后,周闲一直处于疲惫的状态,只想赶紧休息。 “我们相互保持距离吧,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想杀我,那我们就和平共处,互不伤害,怎么样?” 想到在车里的场景,周闲估计自己问什么,这位鬼新娘都不会说,根据直觉和观察来看,对方短时间里应该不会想要杀了自己,那就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吧。 鬼新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周闲试探一句。 鬼新娘:“……” 很好,看样子没问题了。 “不错,那客厅就送给你了,我回房间去。”周闲单方面达成协议,自己溜回房间。 客厅一片安静,灯光疯狂乱闪,好像有人生气了一样,狂按着灯光开关发泄怒气。 “咔嚓。” 门一声响起,乱闪的灯光一顿,停止了闪动。 房间门被打开,伸出个乱糟糟的脑袋,周闲面带微笑地询问自己的室友:“我出来洗个澡没问题吧?” 鬼新娘安安静静地站在客厅角落里,一言不发,显得相当娴静优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周闲仗着对方不会说话,大咧咧地推开门走了出来。 耀眼的血红嫁衣太过于血腥,好似渗透出一层薄薄的血雾,将周围都给染红了。 周闲觉得不妙,收敛一些,安分守己地走到浴室门口,合拢门之前,觉得孤男寡鬼合住不太好,很容易被偷窥美好的躯体,于是谨慎且委婉地提醒鬼新娘: “那个,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是成亲了,是个有相公的新娘。所以,我们孤男寡鬼,共处一室,还是要注意一下距离,不要到处乱看,毕竟你是有家室的人,而我是个有男德的男人,为了保护彼此的贞操,最好……” “哐当!哐当!哐当!” 周闲委婉的话还没说完,天花板上的灯光剧烈闪烁着,鬼新娘的身影若隐若现,透着冰冷锐利的杀意,红色雾气弥漫在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剧烈颤抖,被白布覆盖的沙发猛地甩到墙上,灰尘扑簌簌落下。 它生气了。 “……” 意识到这一点,周闲果断低头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马上洗澡上床睡觉,乖乖闭嘴。” 他已经做好被打一顿的准备,但是这番不怎么真诚的话说出来以后,屋内的躁动一下子恢复成平静。 “嗯?” 这么好脾气吗? 周闲有些意外,内心蠢蠢欲动,那是不是说明他就算是掀了它的红盖头,只要道歉及时,就不会被掀开头盖骨了? 第180章 厌恶 终究是理智盖过心中的作死想法, 周闲什么都没做,洗完澡就回房间,真把鬼新娘当作毫不相干的室友, 该睡就睡,只要对方不动手,就能无视对方的存在。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周闲还是被站在角落里的猩红身影吓了一跳。 “你不会站在那里看了我一个晚上吧?” 周闲捂着不停跳动的心口,目光紧紧锁定角落里的鬼新娘,一身耀眼夺目的红色夹杂着阴森气息, 连带着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不少。 周闲猜测, 换个普通人, 已经被这神出鬼没的红衣厉鬼给吓个半死, 也就他大心脏,吓一跳之后,又恢复平静。 这鬼新娘究竟为什么缠着他呢? 毕竟他上有老下有小, 上面有师傅顶着, 下面有两个师弟师妹,或许是这串佛珠? 周闲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心里有些猜测,这只红衣厉鬼不伤他,甚至保护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串佛珠的存在? 可能性很大。 “叮咚!” 手机发出一声响,充了一晚上电的屏幕亮起来,光照亮周闲的侧脸, 俊美深邃的五官黑白分明, 眼神幽深,显得晦暗不明。 他仍坐在床上, 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鬼新娘,黑漆漆的房间里,眼神与表情过分专注与诡异,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周闲才低头去看。 有人在给他发信息。 【东西拿到了吗?】 【你怎么不回我?不会是死在墓穴里了吧?】 【没死的话,尽快回我信息,不管东西是否拿到,今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有新的单子,不能让孔如柏他们抢先!你到时候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当你死了。】 第一条信息是昨晚发的,不过因为周闲睡着了,所以没有注意到,直到刚才连发好几条,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东西?”不会是手里的佛珠吧? 周闲看看手机信息,又看看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的鬼新娘,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自己好像是个很复杂的人,复杂到周闲怀疑自己是不是周闲,但名字很熟悉,用起来很顺口,潜意识里也认可这个名字,甚至连手机也能用脸部解锁,警察帮他调查信息的时候,也能够查得出来。 “算了,想这么多没用,一步步去验证就行。”周闲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打着哈欠下床洗漱。 还不忘和角落里的鬼新娘说:“我待会儿要出门,估计晚上才回来,大白天的,你应该不会跟上来吧?” 鬼新娘:“……” 它没有回答,安安静静地站着,不作任何反应。 昨晚半开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紧紧合上,遮光性相当强,只有边缘透露出些许光亮。 看得出来,鬼新娘很讨厌阳光。 今日太阳很大,想必它应该不会跟上来吧? 周闲也不确定,毕竟他和鬼新娘没有任何交流,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自说自话。不过出门前还要和“人”说一声的感觉有点熟悉,可他不应该是单身贵族吗?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角落里的鬼新娘身影未曾移动,被红绳束缚的手置于身前,苍白修长的手指无声地动弹一下,周闲醒来时弄乱的被子“咻”的一下被拉平弄直,强迫症般落在床上,不留一丝皱痕。 随即,猩红的身影慢慢移动,漂浮到床上,鬼新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红色的盖头轻轻摇曳着,看不清面容。 它的身形清瘦修长,坐姿安静端庄,周边萦绕着薄薄的血红雾气,像极了刚成亲的漂亮新娘子,危险与蛊惑并存,带着深不见底的危险,含羞带怯等夫君过来掀开红盖头,再揭开他的头盖骨。 根据手机的一些记录,周闲提前到了约定好的老地方。许是他是这个地方的常客,所以店长与店员很熟悉他,倒是让他打听到不少事情,距离三点还有半个小时,周闲特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观察外面的情况。 距离三点钟还有两分钟时,两道身影进入他的眼里。那是一男一女,年龄二十左右,穿着潮流时尚,边走边聊着什么。 大概是周闲盯着他们太久了,那名男人敏锐地察觉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目光撞上的时候,周闲淡定地点了点头。 他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看着懒散地坐在窗边,喝着茶的周闲,男人眼中闪现一抹诧异,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很快就收好表情,加快了步伐,走了进来。 “你今天来得挺早,以往起码得迟到半小时。”女人走到桌边,先略带讽刺地一笑,言语间有诸多不满,仿佛对周闲每次见面都迟到非常讨厌。 周闲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刚死里逃生,没什么事情,那就来早一点咯。” “那你还真是福大命大,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死在囚牢山。” 女人嗤笑一声,去了囚牢山,还能活下来,周闲这命的确比想象中的更大。 不过既然他都活了下来,那周闲的师傅和师叔或许也活了下来,女人眼神微微闪烁。 周闲像是没看见他们的异色,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我福大命大,这运势非一般人能比。” 可不是吗,从昨晚开始,除了把脑子摔失忆都挺幸运的,就连遇到酒鬼,周闲也怀疑这是老天爷安排他去警察局查清楚自己身份,获得警察同志的帮助。 “我们去包厢再继续细谈一下。” 男人看了一眼周围,还未到用餐时间,但已经有少许人到来,他们谈论的事情不是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行啊。” 周闲没有异议,进入包厢之后,男人先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周闲,既然你活着从囚牢山出来了,那你拿到东西了吗?” 他有些期待,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藏在心底的贪婪几乎要流露出来。 周闲笑着反问:“你觉得如果我拿到东西了,还能从囚牢山上,活着走下来吗?” 他怀疑原来的自己和他们达成协议的东西可能是那串佛珠,如果是这东西,那不管原先他们是怎么说的,都绝对不能给出去。 男人表情一顿,好像有些不相信,女人对周闲却没有任何信任,甚至有些嫌弃:“我早就说过了,他肯定拿不到,与其让他去拿,不如等下个月圆之日,我们自己去拿。” 说是这样说,但女人很清楚,他们根本没有破开封印、靠近墓穴的可能性。这一次之所以让周闲去拿,也是余辰意外从长辈口中知晓他们准备去囚牢山,才暗地里与周闲达成协议。 “与其继续聊这些,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抢下另一个单子吧,孔如柏这小子太嚣张了,真以为自己是天师盟的第一天才就了不起了,老娘今晚必须打他脸!”穆柔心好像对那个名叫孔如柏的天才相当不满,一边按着手机屏幕,一边抱怨不停。 周闲意识到,穆柔心的嫌弃好像不止针对自己,也是针对所有从她嘴边吐出的人名。 但也靠着她的抱怨,让周闲了解了很多事情。天师盟是天师界联合官方成立的组织,以捉鬼辟邪、维护两界和平为己任,包容天下所有天师的联盟,只要不是邪道中人,皆可加入天师盟。 因此,天师盟之中各宗各门各世家繁多,门下弟子多少会有些冲突。而穆柔心嘴里的孔如柏正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也是天师盟中正道的代表,与代表歪门邪道的余辰、穆柔心等人常常有冲突,双方互看不顺眼,于是经常找机会,抢走对方的任务。 “我前天,故意卡着他接任务的时间,找到了bug,一起接了这个B级任务,发布任务的人是山城首富冯松阳。我提前查过了,他们一家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诅咒缠身,在这一方面,我们比孔如柏更加擅长,绝对能够斗赢他!” 穆柔心得意洋洋地说着,明显对孔如柏讨厌极了,只想把他踩到脚下。 一旁的余辰在知道周闲失败以后,明显变得有些沉默,听完穆柔心的话,才开口道:“这次的事情没这么简单,穆柔心,你不要太粗心大意,反而输给对方。” “放心,我这次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输。” “话是这么说,不少天师往往都是被自己的疏忽杀死,打赢对方固然重要,但是任务也不简单,对方不傻,不会随意给出一个B级任务。” 周闲趁着她说话的时候,终于打开了手机里的天师论坛,因为忘记密码,一直没能登上,验证码刚发了过来,这天师盟还挺与时俱进的。 他迅速看了任务分级,B级任务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年轻一代也就寥寥几人,看发布任务的人的形容,这个任务顶多只能算是C级,可是给的赏金却相当高,堪比A级任务,最后综合成了B级任务。 “哼,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小心。”穆柔心冷哼一声,没有说出自己早就暗中查看过,绝对没有问题。 等聊完事情,穆柔心就催着二人现在就走,最好赶在孔如柏之前。 今晚不回去的话,它不会跟过来吧? 周闲从店里走出的时候,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只鬼新娘等着,白天不知道是说妥了,还是它不喜欢走在太阳底下,所以才不出来。 “算了,它想来就来,不来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无视就……”正自言自语的周闲忽然停下脚步,余光里看到一抹刺眼的红。 就静静地坐在他们刚离开的店里靠着窗的位置,正好就是周闲刚才坐过的位置。 “……” 第一眼的时候,周闲还以为又是鬼新娘追了过来。 可是定睛一看,坐在他位置上的并不是鬼新娘,而是一名穿着红衣的青年,只是纯粹的红色,并没有嫁衣那般的华丽耀眼,可那名青年却显得格外耀眼。 他戴着一个鸭舌帽,往后靠着,阳光倾泻在他身前,衣服的颜色很红,衬得他的皮肤更白皙,甚至带着一些通透的透明感,五官精致如水般柔和,眼神却很冷。 红衣青年好像只是在看风景,无意和周闲对视的时候,许是周闲看得太过于目不转睛,对方微微皱了下眉,撇过脸,眼中流露出一抹类似于厌恶的情绪,更似难以接近的高山白雪,疏离不易亲近。 等等,厌恶? “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周闲果断扭头走回去,长得再漂亮的美人也不能初次见面就对个善良无辜的路人产生这样的误解,真是太过分了! 必须加个微信,以示道歉! 180-200 第181章 喜庆 周闲急匆匆地赶回去, 却没能碰上坐在窗边的红衣青年,顿时大失所望,想要回头去问服务员, 还没问出什么,就被穆柔心给打断了。 “周闲,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又离开了?”她有些不满, 说好了现在一起走,却又突然扭头离开,这让她十分不爽。 周闲简略一句:“看到个熟人, 你们急的话, 就先走, 我稍后就到。”说完, 他继续询问服务员,“穿着红色的衣服,长头发, 戴着鸭舌帽, 长得很漂亮的男生,你确定没看到吗?” 青年长得太过于出色,绝对是一见难忘的程度。 “没有,先生,我并没有看见您形容的人。”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的顾客有点多,我可能不小心疏忽了。” 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附近好像是开了漫展, 有许多穿着繁华、妆容精致的coser路过, 也有进入店里用餐的。这样一看,那人混在其中, 确实不算显眼,还戴着鸭舌帽,忙于工作的服务员没注意到也算是正常。 “周闲,你不会是见到鬼了吧?”穆柔心和余辰没走,听完周闲的形容,穆柔心投来诡异的目光,红衣长发,挺标准的厉鬼形象。 “你瞎说什么呢,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鬼。”周闲一脸责怪地看着穆柔心,好心建议道,“穆柔心,我觉得你该去看一本书,《语言的艺术》,你值得拥有!” 那分明就是他的祥瑞! 一身红色,多喜庆啊! 也就穆柔心没眼见,连说话都不会说。 “什么?”穆柔心对这话表示出相当不满,瞪着周闲,“你的意思是我说话难听吗?” 她只是实话实说,周闲这嘴比她糟糕多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既然没找到人,那我们走吧。” 店里人越来越多,周闲也不好继续询问,向服务员道谢之后就离开。周闲很相信自己的运气,他一定会再次遇到祥瑞。 缘分也是可以自己创造的。 “我靠,这家伙什么意思?话比以前多了,人也比以前讨厌了,余辰,你说,他是不是比我更讨厌,说话更难听?”穆柔心看着周闲满不在乎地提脚就走,表示十足的愤慨,并向余辰询问道。 “呃……”余辰差点下意识说出真正想法,好在反应快速,微笑道,“当然是你说得对。” 有人赞同的穆柔心顿时眉开眼笑,挑衅周闲:“看吧,余辰都支持……” “你们快一点吧,不是说孔如柏是六点半下飞机吗?现在都这个点了,再慢一点,人就比你先到了,说想赢的人是你,现在拖拖拉拉的人也是你。”周闲幽幽叹气,差点没把穆柔心气死。 他们会停下来,都是因为谁啊? 结果现在居然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人真的比以前更加可恶、让人讨厌了! 时间被耽误不少,他们前脚刚抵达首富冯松阳的老宅大门,后脚孔如柏和他搭档就到了。 天色已经陷入黑暗,月亮的光辉与路灯照亮狭路相逢的两方人。 他们在老宅大门外相撞,周闲观察对方,发现和穆柔心说的一样。孔如柏外表冷淡,少言寡语,但和他一组的邵程阳却截然相反,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善于交流的人。 “哎,柔心,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能一起做任务真不错。对了,你上次受的伤好了吗?我之前给你寄过去的药怎么样?有对伤口起到治愈的效果吗?”邵程阳一脸关切地询问着。 “呃……还好,还好,你寄过来的药很有用,谢了。”原先还想挑衅孔如柏的穆柔心在邵程阳的接连询问下,一阵哑语,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 就连一旁的余辰和周闲也没逃过:“余辰,我听说你最近修为提高不少,真是恭喜啊。还有周闲,你最近的等级升得好快,马上就能成为玄级天师了,真的相当厉害,估计我们这一代,就靠你们打脸上一代了,免得联盟里的老人总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 邵程阳笑眯眯地说着话,每一句都夸得相当精准,让人不好伸手打笑脸人。邵程阳这种道门特殊的天师,除了捉鬼驱邪以外,还非常擅长医术。他们这一道在天师盟之中,也是属于中立,两边都不站队,又因其特殊性,导致谁都很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真是见鬼了,这种普通的B级任务,孔如柏怎么把邵程阳给带过来了!”穆柔心暗自一咬牙,也不好当着邵程阳的面挑衅孔如柏,他们一派和孔如柏等人关系不好,邵程阳和孔如柏的关系却相当好,生死之交的程度。 周闲在一旁听到她抱怨个不停,良久,摸着下巴:“所以,你这是欺软怕硬吗?” 不敢得罪邵程阳,却私底下找他搭档的麻烦,听起来就很坏。 “周闲,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走在绿荫小道的穆柔心扭头质问周闲,她不敢得罪邵程阳,还不能骂自己人了吗? 周闲一脸无辜地摊手:“你这边的呀,不就是说句实话吗?你干嘛这么生气?” 穆柔心更气了,捂着胸口:“……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竟不知,如今的你居然变得这么绿茶了!” 不过几天啊?周闲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不会是鬼上身吧?看看这话,看看这表情,这死男人怎么还有理了? 简直茶死了,比敌家的某个女人更讨厌! 要不是大事当前,穆柔心真是想和他斗上一场,但也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让孔如柏跪下唱征服…… “我觉得不可能,你看他那副样子,怎么可能因为输了,就给你跪下唱征服呢?” 穆柔心一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虽然小声,可好像除了领路的管家以外,所有人都听见了。 周闲还煞有其事地点评两句,一句话,攻击两个人。 “……” 穆柔心一阵心梗,邵程阳直接笑出声,扭头说道:“你说得对,孔如柏就是个哑巴,一天憋不出三句话,让他唱征服实在是太难了。要是哪天柔心成功了,麻烦你把这个录下来,送给我欣赏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视频放在联盟里的大屏,循环播放三天才行,哈哈哈!” 听到这话,孔如柏打飞邵程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神冷,人也冷,全程没有给任何一个人眼色看。 不愧是天师论坛里常说的高冷孤傲死哑巴,偏偏又是天师盟的第一天才,实力最强,许多年轻人都相当忌惮他。 “你们还是别笑得太大声了。” 余辰皱着眉头提醒道,他望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房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正在猜测情况,目前的状况好像比发布任务的时候,变得更加严重了。 “各位,相当不好意思,冯先生本打算亲自招待各位,只是他现在已经病得相当严重,下不了床,所以只能劳烦各位进去了。”管家带着歉意地朝着几人道歉,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在进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向众人说明一遍冯家的情况。 冯先生不久之前已经将家人送离老宅,就连其他佣人和保镖也离开了,自己却不能离开老宅。就算他离开了,也会在深夜睡着以后,迷迷糊糊地返回家里,第二天清醒,人已经躺在老宅的床上。 冯松阳无法离开这个家,身体日渐衰竭,无论怎么救治都没用,现在更是连下床都做不到。 孔如柏停下脚步,站在老宅大门前,冷峻的眉眼比刚才多了一分凝重。 “情况很糟糕?”邵程阳见状,低声问一句。 孔如柏点头,终于说出他的第一句话:“已经恶化,会有生命危险。” 他这话一出,邵程阳与余辰面色微变,脸上多了几分慎重。看样子,这不是一般的B级任务,否则孔如柏不会说出这种话。 邵程阳扫了一眼众人,五名天师都是联盟中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天才,解决普通的B级任务根本不在话下,可孔如柏却察觉到异样的危险,这次必须谨慎一些。 穆柔心早就调查过冯松阳遇到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此次的事件真相,闻言哼笑一声:“会有生命危险?孔如柏,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你处理不来,就让我来,这种任务对于本小姐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说罢,就让管家领路,心中觉得嘲讽。孔如柏也不过如此,连管家都只是被阴气影响体内阳气,导致阴阳失衡,身体变得虚弱,更何况身为天师的他们,难道还会比管家更差? “柔心,别太冲动。”邵程阳提醒她一声,孔如柏的直觉向来很准,说会有生命危险,那就基本不会出错,五个人一起小心行事,才有机会解决面前的问题。 周闲望着老宅打开的大门,也说了一句:“别阴沟里翻船了,你没看出来这……” “谢谢,我心里有数。”穆柔心打断周闲的话,直接对邵程阳道谢,就大步往里走,分秒必争地踏入老宅大门,一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里面是个陷阱。”周闲把没说完的话,瞧着另外三人望过来的诧异目光,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我是说慢了一步,她就已经主动跳进陷阱了。” 其他人还没说话,孔如柏先询问道:“你也看出来了?”他的神色冷峻,眼神冷漠,连问话都显得生硬不习惯。 可是当他开口之时,邵程阳的目光更加震惊了,甚至都快要怀疑孔如柏是不是被人冒充了。毕竟这家伙惜字如金,半个月不说一句话都是常态,今天却说了两句! 周闲点头:“毕竟太明显了。” “什么太明显了?”余辰听着他们的哑谜,没反应过来。 周闲随意伸手一指,笑道:“当然是这位啊,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是个假人。” 余辰和邵程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管家,对方也是一脸惊愕:“周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程阳一愣,仔细观察一遍,开口道:“不可能,他分明就是个活人啊!” “没有任何死物能够逃得过邵程阳的眼睛,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余辰也提出质疑,并且看向孔如柏,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任何情绪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真假。 “老孔,你怎么也一脸震惊?” 结果一旁的邵程阳说出的话,让余辰眼角抽搐,你到底从哪里看出孔如柏的面瘫脸在震惊? 孔如柏说出了今天的第三句话,不易察觉地纠结道:“我看出来的问题不是这里。” “而是从我们靠近这座老宅的时候,就已经被迷惑了,对吧?”周闲笑眯眯地帮他说完。 孔如柏点头,表情好像松了口气,但一点都不明显,只有邵程阳一人看出来了。 他们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人多少有点懵,下意识看向管家,结果这一回他只是绅士地行了个礼,就往大门里踏入:“欢迎各位来到冯家,我会待先生好好招待各位的。” 他的身影一如穆柔心,消失不见。 余辰深吸一口气:“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周闲看向他们来时的道路,不知不觉被迷雾笼罩,一道猩红的身影在隐隐约约可见的大门外若隐若现,可其他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那道红得渗出血的身影,连雾气都快被染红了。 鬼新娘好像进不来这里,周闲有些想笑,乐呵呵地开口:“挺早的吧,我还以为你们都发现了呢。” 鬼新娘进不来这里?那能不能反向将它关在这里面呢? 周闲摸着下巴思考,整天被一只鬼缠着,终究不是好事,虽然对方目前并没有对他作出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以后就难说了。 如果可以,周闲想要将鬼新娘关在这里。 毕竟人鬼殊途,孤男寡鬼最好不要共处一室。 等恢复记忆,弄清楚前因后果,追求……拿到那名红衣青年的微信后,再把它放出来,一刀两断,互相不要纠缠最好。 第182章 想法是有了, 接下来需要验证的就是这个地方是否能够关押鬼新娘。 五个人之中,穆柔心已经进入老宅里面,余辰试图找出离开的路, 却发现来路早已消失。 “看来没有给我们留退路。”难怪管家离开的这么干脆,余辰收回自己役鬼。他派出去探路的鬼魂也无法离开这里,行走于雾中, 身上的阴气都被吸走了不少,虚弱地回到主人身上。 周闲暗自记下余辰的实验,他派出去的鬼魂并不强大, 担心自己的主力战将受伤影响战斗力, 不知道派出去更强的鬼魂会怎么样? 不过这只能当做一个参考, 毕竟鬼新娘的强大, 不是一般的鬼魂能够比拟,就连自己的师叔和师傅都折在它手里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进去了, 就算是陷阱, 也得跳进去看看。”邵程阳开口道,他率先走到大门前,慎重道,“继续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最好赶紧进去,找到穆柔心,以免她遇到危险。” 现在的情况是能多一个人最好,他们各自擅长的术法不同, 好好合作, 应该还是能够从这里逃走,再将详细情况告知天师盟, 这个任务说不定需要天级天师来处理。 敢在这里针对他们设下陷阱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 孔如柏沉默着越过邵程阳,第一个走了进去,原本背着的长盒子已经被他打开,盒子丢到一边,握着一把缠绕黄符的唐刀,即使被符咒封印,仍然流露出丝丝煞气。 “老孔说他开路,我们赶紧跟上,免得失散。”邵程阳提醒另外两人,紧跟着孔如柏进去。 余辰和周闲没有迟疑,走了进去,迈入大门之后,身后的大门猛地合上,碰撞出一声响亮,哐当一下,连灰尘都被震落,扑簌簌地掉下来。 明明刚才从外面看,宅子里还亮着灯光,可是踏入大门以后,屋内昏暗,隐隐可见模糊的漆黑轮廓,在这诡异的地方显得扭曲恐怖。 一股难以形容的腐朽气味弥漫在空气里,温度由寻常三十几度骤降至零下温度,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氛围阴森恐怖,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糟糕,我们和他们两个分开了!”不过是踏入一个大门,紧紧盯着邵程阳和孔如柏的余辰不知怎么就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这还挺有氛围,很像恐怖片开头,不用太担心,按照电影剧情发展,只要我们别分开落单,就不会遇上逼死的剧情。”周闲咔嚓一声响,拍了一张照,闪光灯一闪即逝。 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他脸上,幽蓝的光照着脸,衬得苍白阴森,五官轮廓清晰深邃,带着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 “这里气场不对,你最好不要使用手机,否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余辰皱眉提醒他,总觉得现在的周闲怪怪的,完全没有以前的谨慎,比以前更加废物了。 “滋滋——” 手机屏幕闪了好几下,周闲无所谓地玩着手机:“没事,要是它能从我手机里钻出来的话,那算他厉……嗯?真有情况?” 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着,隐隐有猩红的血液流淌而出,闪烁着的屏幕一道黑影一闪即逝,好似有什么东西钻入他的手机里。 余辰擅长养鬼,对阴气很敏感,已经发现周闲手机的不对劲,注意到他依然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机,皱眉警告:“如果不想受伤,你现在最好把手机给丢出去,有东西要出来了!” “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它能做什么事情。” 好言难劝该死鬼,余辰和他拉开距离,免得被牵连,他没有轻举妄动,正在观察宅子里的布局。 天师的眼力都比寻常人更强,冯家老宅子远比寻常房子更大,约有三层楼,根据资料显示,冯先生的房间应该在二楼,靠南面的一个房间。 如果余辰没猜错的话,无论是穆柔心和失散的邵程阳、孔如柏都会朝着那间房间过去,所以只要他现在过去,有很大的几率遇上其他人…… “我去!” 正在思考的余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周闲充满惊愕的声音,皱眉回头一看,一个手机猛地跳到他的脸上,重重砸中他的鼻子。 “啊!” 鼻子总是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一点防备的余辰感觉到鼻子一酸,发出一声惨叫,眼泪差点忍不住流了出来。 就见不知道怎么长出腿的手机踩着他的脸,迈着两条小短腿飞跃跨栏,噌一下逃走。 “我靠,我的手机长腿跑了!”周闲也是一脸惊讶,毫不犹豫地绕过余辰追踪他的手机。 余辰捂着鼻子,没忍住怒骂一声:“操,周闲你有病吧!” 妈的,这年头连手机都长腿了是吧?让他赶紧丢,不丢,结果手机自己长腿跑了,淦! “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它会长腿跑!” 周闲急匆匆道歉,他腿长跑得快,可手机那两条小短腿像是风火轮一样,到处狂飙,老宅子实在是太大,又黑漆漆一片,各种家具、古董、盆栽都是手机的好掩护。 周闲自认追得足够认真,依然把手机给追丢了,或者说是手机故意溜着他跑。中途追丢的时候,自带嘲讽的手机还发出一声:“煞笔,煞笔,追不上,略略略~”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周闲把拳头捏得嘎嘣嘎嘣脆,深吸一口气,到处寻找一番,没找到手机。 他想了想,回头去找余辰,打算借他手机打自己的电话,然后再暴揍一顿自己的手机,让它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奴隶。 “呼呼~” 眼见着周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藏在花盆后面的手机暗松一口气,它动了动露在外面的小短腿,慢慢收回去。 一只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手掌轻轻抓住了它,冰凉彻骨的温度,刚玩了一场逃亡游戏的手机吓一跳,等看清楚抓住它的“人”,才安心下来。 抓住它的“人”身着朴实无华的红衣,过分艳丽嚣张的色彩却丝毫没有将他衬托得寡淡无色,反而更显得耀眼夺目,黑色长发简单地低绑着,肤色苍白,五官却精致如画,左眼皮上的红痣更是瑰丽迷人。 “主子,你进来这里没有被影响到吧?”手机屏幕微微闪了两下,一张大脸挤到屏幕后,关心地询问着红衣青年的状态。 如果周闲能够看到手机屏幕的那张大脸,一定会发现这张脸和当初在山上把他叫醒的伥鬼非常相似。 红衣青年长得虽漂亮,但表情却有些麻木,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有点被影响到,不过问题不大,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从进来时,他就发现了。此处格外压制他的力量,也许是因为他不是本体进入这个地方,所以导致被压制得格外厉害。 “这么糟糕吗?如果这么危险的话,你要不要先出来?等那个煞笔和那群天师解决问题以后,再把人捉走?”手机里的大脸忧心忡忡地建议道。 还是别管那个讨鬼厌的家伙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没那么容易。”红衣青年摇了摇头,“你先别说话了,我得去看看情况,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说罢,红衣青年将手机收入袖子里,无声无息地朝着距离最近的阴气聚集地走去。 这个地方不太妙,最好赶紧把周闲带走. 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微信的红衣青年也进入这个老宅子,周闲已经原路返回寻找余辰,走到半路时,便听到一声尖叫。 “不是吧,这么快就出事了?” 周闲听出这是余辰的声音,加快速度赶过去,他什么都没有遇到,余辰也已经不在原地站着。 从声音来看,应该是在上二楼的弧形楼梯处。周闲赶到的时候,余辰正站在楼梯中间,身上带伤,背靠着墙壁,脚边有燃烧的符纸,汗水不断从额头大颗大颗地滚落,面色惨白如纸。 “不要过来!”听到周闲的脚步声,他大声喝止,颤抖的声线掩不住恐慌,却强行冷静,“我的役鬼叛变了!这个地方能够夺走、操控别人的役鬼!” 随着他的话落,周闲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极其强势、无法忽略的凝视感,就像是有一双狰狞的血红双眸,充满恶意地看着他。 “小心背后,快用符咒!” 余辰已经站立不住,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沿着墙壁往下滑落,在感觉到周闲身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阴气朝他汹涌而去之时,立刻出声提醒。 其实他对周闲不抱太大希望,但此刻少一个人出事,就多一个人分担危险。 周闲的反应极快,但他没有听余辰的话,拿出符咒,毕竟他口袋空空,唯一的手机还长腿跑了,所以他只能使用物理攻击。 余辰看得两眼一黑,忍不住怒骂:“白痴,你是忘记不用法器,攻击不到……鬼……” 看清楚眼前的一幕,余辰哑然了。 周闲单手抓着偷袭的厉鬼脖子,扭头看他,用小指挠了挠耳朵,像是没听清楚一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余辰:“……” 按理说普通的物理攻击对它没用的厉鬼却被周闲两招干翻,一脚踹在腹部,当场把厉鬼的阴气从肚子里撞吐出,一手扣住脑袋砸在地面,拎着脖子,强迫半死不活的厉鬼站起来。 真是……好残暴的一天师! “没……没什么,是我刚才说话太大声了,对不起。”余辰捂着伤口,弱弱地说道。 他伤口好疼,不能再受伤了,估计就算没受伤,也经不起周闲一拳。 毕竟刚才他可是使用浑身解数对付那只阴险的厉鬼,都没有成功,周闲却只是两招。 余辰自认自己的皮没有这么厚,还是算了。 周闲见他老实,也懒得计较,直接道:“我今天来,没做好准备,你想办法把这只鬼收起来。” 他本来想借余辰手机,可楼上好像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看样子都相当不妙。 第183章 饮雪 周闲的听力很好, 二楼的确是在打斗,而且是被单方面碾压。 二楼里的昏暗灯光在闪烁,走廊上的窗户未关, 冷风吹了进来,带着阴冷的气息,呼啸的声音中好似夹杂着哭声, 走廊里的房间,不断传出咳嗽的声音。 “咳咳!” 一道无比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声音沉闷、细微, 艰难痛苦地咳着, 像是一个半具身体已经入土的老人站在身侧, 阴冷的气息都快落在身上。 不对劲! 孔如柏的反应迅速如闪电, 带鞘的唐刀煞气深重,划破空气,将一切动静压了下去。 还是不对! 孔如柏握紧刀, 走廊空荡荡, 他挥下一刀,只压下短短两三秒。 “咳咳!” 下一瞬间,那道咳嗽声再次响起,无比清晰——仿佛是贴着他的耳朵。 “轰!” 孔如柏被看不到的鬼攻击了,毫无防备地重重砸到墙上,发出巨响。 “如柏,你怎么样?” 站在房门处的邵程阳想要冲过去,可是他的脚刚一动弹, 孔如柏的声音响起:“别过来!”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 此处禁止使用任何法器和驱鬼的术法,对邵程阳不利, 最好不要接近鬼魂所在地。孔如柏本身武术不差,手中的刀也不简单,尚有自保之力,只要让他寻到鬼魂踪迹,必然能够解决掉对方。 邵程阳知道他的意思,依然心急如焚,转身对着门后的人说话:“冯先生,时间有限,接下来,我可能要冒犯您了!” 说罢,邵程阳的身体用力朝着门撞去,“碰”一声作响,大门微微颤动几分,门后的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不,不行,你不能进来,刚才说好的,你们必须先将我门外的那只鬼给解决掉,我才会把门打开!” 门上贴着许多符纸,邵程阳认得出来这是专门用来防止鬼魂入侵的符纸,可是现在已经有一大半被阴气侵蚀,在逐渐失去效果。 鬼魂无法闯入,可是人却可以。 “非常抱歉,我也不想做出这么粗暴的事情,可是这个地方太过诡异,再这样下去,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可能失去生命,所以只能冒犯您了。”邵程阳脾气很好,一边说话,一边用身体撞门。 每一声巨响都像是响在冯松阳的心脏上,他紧张到浑身颤抖,连心脏都快从心口跳了出来。 “我也不想叫你们过来!可是我不这样做,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家人,你别撞了,我开门放你进来!”随着邵程阳撞得越来越激烈,冯松阳再也忍受不了,与其等邵程阳把门撞坏,两边人一起死,不如开个门,让他们进来算了! 邵程阳闻言,停下撞击的动作:“那就请您尽快开门,我们会阻拦鬼魂进入,请放心,我们不会让您出事的。” “……” 冯松阳信他才怪,一阵咬牙切齿,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做好准备,就握住把手,提醒邵程阳:“我数三秒钟就打开门,而且我只打开三秒,就看你们能不能逃进来了!” “三秒吗?足够了。” 邵程阳朝着不远处的孔如柏打了个手势,提醒他准备先避下锋芒,等从冯松阳口中知道冯家老宅的情况,搞清楚一切以后,再想办法杀出去。 “一。” 冯松阳开始倒计时,他的手掌在颤抖,强行镇定。 “二。” “三。” 当倒数三落下时,咔嚓一声响起,大门猛地被打开,冯松阳稍微退开一些,预留了邵程阳冲进来的位置。然而当大门打开之时,却是两道身影猛地将他和门都给撞开。 “砰!” 一声巨响,大门重重撞到墙上,彻底敞开,一股阴冷的凉风吹了进来。 冯松阳瞳孔骤缩,吓得魂魄都快飞了,心脏跳到嗓子眼,发出尖锐的声音:“快把门关上!” “哐当!”孔如柏飞快将门关闭,无比用力的一下,将门上符纸和灰尘都给震落下来。 “噗通、噗通!” 门合拢以后,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冯松阳的心脏正在急促跳动着,心跳声如擂鼓,震耳欲聋。 邵程阳看着他快被吓傻的样子,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老孔会被打飞过来,冯先生,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冯松阳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他刚才被撞倒在地了。 “非常抱歉,你身上没受伤吧?看你的身体状况有点差,应该被阴气侵蚀过度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帮您检查一下吧?我是一名医生……” 邵程阳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房间,冯松阳的房间完全是个密闭空间,门窗紧闭,到处都贴满符纸,密密麻麻一大片,可是符纸上的朱砂已经开始消失,变得漆黑,看起来有点骇人。 天花板上的灯没有开,只有床头放着灰蒙蒙的台灯,灯光黯淡,却也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邵程阳给冯松阳检查一番身体,阴阳失衡,阴气侵蚀五脏六腑,连大脑都有些侵蚀痕迹:“您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我身上没有带医治您的东西,现在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再晚一些的话,您很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果然是这样吗?它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冯松阳一阵喃喃自语,表情悲戚。 邵程阳询问道:“您口中的它是门外那只厉鬼吗?冯先生,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关于冯家老宅的情况,您最好都告诉我们,否则这一回大家都难逃一劫,我看您的样子,应该也不想死在这里吧?” 冯松阳:“……” 他当然不想死在这里,可说出来有用吗?所有人都注定会死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 “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邵程阳观察着他的神色,低声询问道。 冯松阳缓慢站起身,他的动作迟缓,看来刚才撞的那一下不轻,加上冯松阳的年龄也不小,没骨折就算不错了。 “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 “那就长话短说。”边上没有存在感的孔如柏冷声打断他。 冯松阳一阵默然,邵程阳看了孔如柏一眼,给他眼神示意,别打断冯松阳的话。 孔如柏身为哑巴,就应该贯彻哑巴的道义,别说个不停。 孔如柏:“……” 良久,冯松阳才慢慢开口:“你们知道周无道吗?” 孔如柏眼睛一亮,握紧怀里的刀。 邵程阳面色微变:“您的意思是虞朝时期,那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吗?” 难道说这里的陷阱与历史上的那位有关系?如果是,那就糟糕了! 虞朝,是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个朝代,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朝代,因为考古界从未寻到能够证明虞朝存在的实质性证据,只有从少数古籍中听说过这个朝代。 然而,考古界还在为虞朝是否真实存在做辩论时,天师盟早已确定虞朝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朝代。 只有天师们才知道虞朝存在于一千年前,曾经统治过这片土地。可是只在短短一百年的时间,便分崩离析,曾经的皇都也被那一场浩劫给彻底毁灭,只留下寥寥无几的知情人。 就连道门也差点在那场浩劫之中毁于一旦,身为一名天师,邵程阳知道得不少,甚至知道这场浩劫与那位大将军有关。 想到这里,邵程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孔如柏手里的刀——那是周将军的佩刀。 “正是那位。”冯松阳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可是终究还是开口了,“你们既然也知道周大将军,那应当是知晓虞朝是真实存在的朝代,我也不多隐瞒了,我们冯家的祖先,曾经是周将军的手下,只是……” “只是什么?” 孔如柏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这人兴趣不多,佩服的人更不多,但周无道绝对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偶像,连祖传的刀也是源自周将军。 “……我的祖先,背叛了周将军,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冯松阳艰难地说出口。 “什么意思?你想说是周将军在报复你吗?”邵程阳越听越感到奇怪。 “砰!砰!” 邵程阳这话一出,无比猛烈的撞门声如惊雷般响起,一下便将刚才撞了好几下都安然无事的大门撞碎、撞飞,狂暴地砸到墙上,阴寒的气息侵蚀进入房间,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 袭击来得太过于突然,冯松阳被吓得手脚发凉,无法动弹,猛地被人拽住后领,躲过飞过来的门板,逃过一劫之后,才缓缓反应过来,心神俱震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 红衣白肤,黑色长发,容貌温润柔和,气质出众,可是此刻却带着一股阴冷、暴戾的煞气,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样,说话柔和又带刺:“人都死了一千年,还要被你们拉出来污蔑,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心情很差,差到了极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你是谁?”邵程阳戒备地盯着他。 是人?不对。 是鬼?也不对。 在这个鬼地方,邵程阳根本无法辨认这红衣青年是人是鬼,是敌是友,毕竟他看起来有点深不可测,好像比看不见的那些鬼一样危险。 不对,应该是更加危险。 但他的气场也与这里格格不入,明显不是属于这个地方,应当是外来人,亦或者外来鬼? 看这造型,更加像是鬼,可也说不定。 真糟糕。 邵程阳在心中自嘲一笑,来到这个鬼地方,居然连出现在面前的是人是鬼都无法分辨。 如果周闲在这里就好了,他的道法与众不同,一定能够分辨得出来面前的红衣青年是人是鬼。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冯松阳,冯家的人活得太久了。”红衣青年相当平静地开口说话,他一步步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却自带威慑力。 “嗡嗡——” 孔如柏拿着带鞘的唐刀站在邵程阳和冯松阳面前,挡住红衣青年,即使带着刀鞘,冰冷的唐刀仍然煞气十足,血腥味弥漫。 红衣青年步伐一顿,目光落在那把唐刀上,忽然开口:“你能拔得出饮雪刀吗?” 他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奇怪,不同于寻常人,自带着一股古人韵味,咬字清晰、慢条斯理,相当好听。 “……” 孔如柏没说话,这是周将军的刀,也只有那样强大无畏的人才能使用自如,他无法拔得出来,不过用来对付寻常鬼魂也够了。 “先生,你应该也是不小心误入这个地方的吧?” 孔如柏不说话,邵程阳试图阻止这场纷争,索性暂时把面前的红衣青年当作人,拉拢过来。 “虽不知你和冯家的人有什么恩怨,但大家都身在这个糟糕的地方,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毕竟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情,可以事后再算不是吗?” 邵程阳先礼后兵:“您既然也知道饮血刀,那就应当知道它的威力,现在打起来,只会损害到双方的实力,导致两败俱伤,让藏在暗地里的人看好戏。” 红衣青年应该不是做局的人,邵程阳观察出来了,这人和他们一样,误入这个地方。 “两败俱伤?”红衣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神多了一抹嘲讽的意味,“你们不会觉得饮雪刀伤得了我吧?” “一把刀再强大,也是要看主人的。” 他这话一出,孔如柏手中的饮雪刀猛然一震,刀鞘直接落地,冰冷的寒光闪现,发出一声剧烈嗡鸣,好像是在回应红衣青年。 而它的这个变故,直接让孔如柏和邵程阳变了脸色。 这个红衣青年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让饮血刀产生反应? 难道说是周将军的后人吗?. 楼上的动静停了有一会儿。 余辰在周闲的帮助下,暂且将伤口止住血,可是他却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了,周闲真的还是周闲吗? “不太对劲……” “什么不太对劲?”余辰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被周闲听到并且反问。 “没……没什么。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余辰把话岔开,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怀疑。 毕竟现在他身受重伤,周闲又明摆着实力非凡,与过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以前他们三个人就经常一组,穆柔心主攻,他操纵鬼魂控场,周闲分辨凶吉,以法器与符纸辅助,能力特殊,实力却远远不如他们。 说是马上就要成为玄级天师,可谁不知道只要积分够了,就能升上去呢?论起真正的实力,周闲其实很废物,全靠一大堆法器和符纸,没有这东西,游魂都能将他解决掉。 可是如今的他,却能够单手干掉一只无比强大的厉鬼,这让余辰越来越想不通了。 周闲……该不会被更加强大的东西给夺舍了吧?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余辰却感到胆颤心惊,连后背都一阵发凉。 “暂时没感到什么不对劲,还是赶紧找到其他人吧,这地方,好像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了。” 周闲也没想到余辰差点就挂掉,他还想要靠他们打听很多事情,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余辰:“……”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以前的周闲根本说不出这种充满蔑视又理所当然的话。 从一楼到二楼的路段并不远,考虑到余辰这个伤者,周闲走得并不快,还得注意厉鬼的偷袭。 “这个地方,古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余辰捂着伤口,脸色煞白,艰难地跟着周闲的脚步,不管怎么样,先靠周闲保护自己吧,毕竟他连身上的法器都失灵了,根本无法伤到厉鬼。 冯家老宅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余辰从未听说过能够将法器给禁用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厉鬼都相当可怕,所以还是要蹭一下保护。 “还好吧,再古怪也没有我的手机会长腿跑掉这件事古怪。”周闲略有些不满地说道,手机长腿,听起来都是相当滑稽的事情。 “……我当时提醒过你的。” 余辰一会儿觉得周闲高深莫测,一会儿觉得他就是个神经。进入鬼魂所在的地方,还不把手机关机,再用符纸封印起来,这能怪谁? “下次一定。”周闲随口说了一句,他们已经走进二楼,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就连走廊上的玻璃也碎得满地都是,各个房间大门紧闭,唯独一间粘满符纸的房间大门被弄破碎,一地木渣和烂掉的符纸。 “周闲,你快看这里!”周闲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余辰充满惊愕的声音,见他一脸惊恐,抬头看向他指的天花板。 白色的墙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黑色的狰狞影子,呈现呐喊般的惊叫姿态,头部、胸口、腹部、四肢都被玻璃状的短剑钉在天花板上,玻璃上还缠绕着红色的诡异纹路。 “这是……一只无比强大、恐怖的厉鬼,就算它已经被人钉死在墙上,我也依然能够感觉到,它的实力比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大部分厉鬼都要强大!”余辰喘着大气说话,眼眸微微闪烁,带着一丝贪婪。 周闲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是吗,你不说,我差点都以为是有钱人家的行为艺术了。” 余辰哈哈大笑:“谁家会搞这种奇怪的艺术,虽然确实很美……”他意有所指地说着,那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欣赏的艺术。 “既然已经被钉死了,就别管,先把其他人找到吧。” 周闲对这个不感兴趣,挨个检查房间,最后也只在房门破碎的房间找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等余辰依依不舍、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 “人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场没有太多打斗痕迹,他们应该没什么大事。”周闲站起身,他检查了二楼的打斗痕迹,从一些细节问题来看,外面那只鬼应该是在门破碎之前就被钉死了。 “这个地方,还有第三方的人。” 余辰听到他这么一说,低声询问:“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不应该只有我们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外面那只鬼不是孔如柏和邵程阳打败,我们之中没有人能把那只鬼钉死在天花板上,鬼都被钉死了,还有谁能打开这扇门?” 余辰说了,进入这里之后,他无法使用术法,不出意外,其他人也是这样,如此一来,孔如柏和邵程阳就无法打赢那只鬼。 他们应该被迫逃进了这间房间,和冯先生一起躲避厉鬼追杀,直到第三方的人出现,解决厉鬼,也破门而入,处于不知道的原因,把所有人带走了。 “走,我们得赶紧把人找到。” 周闲觉得事不宜迟,立即叫上余辰,朝着三楼过去,二楼已经检查过,没有人,他们从一楼上来,也没有碰到任何人,那就只好先上三楼看看情况. 冯松阳颤抖着手,用钥匙将暗室的大门给打开,身后的视线太过于强势,连身旁的孔如柏和邵程阳都无法安慰到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难怪我找不到,你们还挺会藏的。” 红衣青年站在最后,目光扫视着宽敞的暗室,建造的人动了不少心机,不仅防人,也防鬼,连他都无法找到这里。 “你……最好不要进去,这里真的很危险……很危险!”冯松阳站在门前,不停喘息,他饱受折磨很长一段日子,精神衰弱,人也瘦得脱相,毫无邵程阳在电视上看到的他精神奕奕、温和儒雅。 他拿着钥匙的手在颤抖,瞳孔在颤抖,表情痛苦又恐惧地说道:“一年前,一年前……我就是不小心打开了这扇门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和我们冯家有什么仇恨,但是不管你有多厉害,我都提醒你,千万不要进去,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到这话,邵程阳和孔如柏对视一眼,这就是冯家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原因吗? 如果问题出在这里面,他们必须进去探索,找到引起这场变故的真相,找到他们无法使用术法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杜绝更多坏事发生。 邵程阳看向身后站在两米外的红衣青年,他正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回忆什么事情。 “冯先生,究竟有什么东西?”邵程阳忌惮着红衣青年,不好打扰他,只能询问冯松阳。 他颤了颤唇,面色惨白黯淡,有些抗拒说出里面的东西。 可冯松阳不说,红衣青年却开口了:“里面应该有放着冯铎那个叛徒背叛周将军,导致他身死的真相吧?” 冯松阳闭了闭眼:“不……不,也算是。” 他有些语无伦次,像是不想被人知道千年前的真相,表情恐惧,一点都不想提到这些东西。 邵程阳心中渐渐明了,涉及虞朝、周将军,估计都与千年前那场灾难有关系。他心里越来越好奇,毕竟千年前,不仅虞朝消失,连玄门也几乎全军覆没,导致后世人讳莫如深。 如今疑似周将军后人的红衣青年、和身为叛徒后代的冯松阳都开始出现,邵程阳有预感,他们可能已经接近真相了。 第184章 陪葬 “三楼也没有人, 我们不会根本不在一个空间吧?” 二楼和三楼都搜遍了,周闲和余辰一个人都没有碰到,邵程阳、孔如柏和穆柔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就连鬼也没遇到一只, 周闲把走廊上的窗子打开,从里朝外看去,雾气浓郁, 阻碍视线。 他沉吟两秒,回头对余辰说:“你觉得我们要是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是跳到一楼, 还是跳到其他地方?” 余辰正站在窗对面的书房门前, 看着里面的摆设, 闻言也不回头:“外面阴气很重, 你最好别出馊主意。” 老宅里连个人或鬼都找不到,只能慢慢搜查情况,余辰走进书房里, 房中放了不少古董, 用透明的玻璃箱装起来,只能隔着玻璃观察。 余辰看得很入神,越看越心惊胆颤,身为一名合格的天师,他们对虞朝都有所了解。 余辰所在的道门更是将现存的虞朝资料研究得相当透,所以他已经从古董上的花纹猜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虞朝的古董。 “难怪冯家会遭此大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余辰低声喃喃自语, 这么多属于虞朝的东西, 估计冯家的背景不简单,甚至有可能与虞朝息息相关, 说不定这次的灾难与那场劫难脱不了关系。 “你这是看出来什么了?”周闲原本想翻窗下去,注意到余辰走进书房里,甚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狂热情绪,便出口询问。 余辰两手贴在透明玻璃上,血迹沾染玻璃,他反问:“这是虞朝的东西,你没注意到这些花纹都是虞朝时代的特色吗?” 对方好像在试探自己,周闲眨了眨眼,说:“没仔细观察,现在只想赶紧找到人,你要是观察出什么,赶紧说,我们还得想办法找到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没有正面回答,余辰也拿他没办法,毕竟现在需要靠着周闲保护,谁也不知道这看似空荡荡的老宅子什么时候会跳出来一只厉鬼。 “冯家能够收藏这么多属于虞朝的古董,一定不简单,众所皆知,虞朝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灾难。那场灾难是道门有史以来唯一一次记载下来的——灵异大爆发。” 余辰凝重而近乎狂热地说着,那是百鬼、千鬼、甚至万鬼夜行的时代,走向陌路的王朝陷入灵异灾难。 尽管道门尽出,却没有发挥作用,整个皇城变成了鬼城,只有住在边缘地区的百姓侥幸苟活下来。 这个虞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周闲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估计是以前残留的记忆吧。 毕竟他是考古系的大四学生,就算是失忆了,也该对自己的专业有所研究,这是他好学的象征。 “然后呢?我们现在研究出来那场灵异大爆发是怎么一回事吗?”周闲好奇地问道。 余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次倒是问对人了,换作其他道门的人,估计也只知道一星半点,而我们道门却研究得比其他人更深。” 毕竟好歹是御鬼者,当然要对这么关键的事件进行研究。 “根据门中的一些古籍,我们怀疑与虞朝的周将军有关系,灵异大爆发发生在周将军被人陷害而死后的一年,也就是他的祭日当天,七月十五中元节,如今的鬼节,我们也称之为——灾厄日。” “周将军?”周闲挑了挑眉,同姓?那会不会是他的老祖宗? 余辰道:“和你同姓,据记载,周将军字唤无道,周无道。孔如柏的那把刀,据说就算周将军的佩刀,此刀曾随他征战沙场,饮血无数,后在灾厄日到来之后,又被孔家的老祖宗寻得,并且借此刀斩杀厉鬼,在那场劫难中,寻得一丝生机。” 周闲:“……” 在听到余辰说周无道三个字时,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熟,太熟了!仿佛像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样,该不会他的字也是无道吧? “啊啊啊!” 周闲听着余辰的讲述,本想寻找机会旁敲侧击,可还没来得及打探一下,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是许久不见的穆柔心的声音。 “走,赶紧顺着声音去看,终于能见到个活人了!” 这声音一来,周闲就知道肯定问不了余辰,索性反过来催着对方动作快点。听穆柔心的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对方应该是在楼下,尖叫声穿透力很强,却能听得出来距离很远。 周闲三步并一步,飞快跑下楼,伤者余辰跑得有些慢,但也不敢离周闲太远,只能忍痛奔跑。 他们穿过三楼和二楼,跑到一楼,周闲依然没停,余辰跑得气喘吁吁,刚要开口问周闲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就见他一脚踹开门。屋内台灯明晃晃,旁边的书架被移动开,露出的门半开,上面刻画着神秘的符文。 “果然在这里。”周闲一看到这扇门,放宽心一笑,“我就知道我的听声辨位还是这么强,不出意外,其他人肯定也在这里面。” 听声辨位? 余辰:“……” 他目光有些放空,你隔着两层楼听声辨位?你管这叫听声辨位? 这根本不是听声辨位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走,赶紧进去,我好像听到邵程阳和穆柔心的声音了。” 周闲还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很多人,除了孔如柏. 地下室里,已经一团糟糕,这座冯家老宅子不知道翻新多少次,唯独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百年才会被维修一次。墙上的符文被岁月腐朽,力量逐渐变弱,当再次被打开之后,被尘封多年的秘密也将暴露出来。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封印这么多千年前的厉鬼……”一路往下,邵程阳扶着腿软的冯松阳,额头带汗,面色难看。 这可是千年前的厉鬼,而且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数十只,如果这次不是红衣青年走在前方顶住了,他们必死无疑。 “……” 孔如柏扛着昏迷不醒的穆柔心,目光看着走在前方的红衣青年,本该属于他的唐刀落到了青年手中,刀鞘倒是还在孔如柏手中。 “你还好吧?” 邵程阳知道孔如柏对饮血刀的重视,他从小听着周将军的故事长大,抱着饮血刀长大,几乎把这把刀当作自己的命来看,最渴望像老祖宗一样,拔出饮血刀,可是二十多年来,他从未拔出过这把刀。 想必现在看着别人轻而易举地拔出刀,甚至使用得如臂使指,心里一定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然而,邵程阳这一次倒是小觑了孔如柏,他微微抬起头,眼眸有些亮:“这人很强!” 无法拔出饮血刀多少有些可惜,可是能够看到有人拔出刀,对自己失望之余,更多的是敬佩,饮血刀愿意被拔出,一定是这人的实力够了。 邵程阳闻言一愣,瞧着孔如柏的模样,忽然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你还真是……”简直不是寻常人。 祖传宝刀被别人拔出来了,居然不生气,也不嫉妒。 “心性不错。”前方的红衣青年好像听到了他们特意放低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愧是孔家的后人,时隔千年,本性依然纯正。 “多谢前辈夸奖。”孔如柏道。 红衣青年没有回应他,只夸了这么一句,他手中的刀弥漫煞气,一路往下遇到的所有厉鬼被他斩杀之后,都会被饮雪刀吸收,漆黑的刀身阴冷恐怖。 如果不是巧合遇到孔如柏等人,拿到这把刀,他说不定也无法从这个地方走出。 红衣青年盯着越来越纯黑的刀身,这把饮雪刀在千年前并非是如今的模样,它其实是一把纯白如雪般美丽的刀,所以那人才会调笑着问能不能加个他的字。 杀敌吗?这把刀可从未随着那人出征过,他说他舍不得。 红衣青年沉默地将地下室藏着的厉鬼全部解决,最后的一间暗室大门被打开,灰扑扑的尘土落下。 “别进去,千万别进去!你的实力的确不简单,但是如果进入这里,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你会后悔的!”一路被邵程阳扶着的冯松阳眼见着红衣青年即将走入最关键的暗室,惊恐地用沙哑的声音哀求他。 “前辈,这个房间不简单,预防万一,我们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吧。” 邵程阳思忖几秒,放开冯松阳,几步走到红衣青年身边,丝毫不担心他攻击自己,一脸真诚地建议道。 没必要冒险闯入里面,站在门外观察也可以。 红衣青年没有说话,他并非本体到来,一路解决这么多厉鬼,体内的力量在消耗,再这样下去,确实会出现问题。 “我们就这样观察试试。” 对方不说话,邵程阳就当他默认了,果断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漆黑的暗室,他就站在门口,把头伸入暗室。 光线射入里面,手电筒的灯光不足,像是被约束一样,灯光比寻常更加昏暗,勉强看清楚一些东西。 邵程阳观察着里面,破旧的灰麻布覆盖遮挡住里面的东西,导致邵程阳看不清楚,但当灯光射在墙面时,他看到了布满血红色的符文,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看出什么了?”红衣青年发现邵程阳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 他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青年,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怒吼般的声音:“我都说了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嘻嘻,嘻嘻,既然进来了,那就都进去吧!”诡异的笑声随之响起,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朝他们汹涌而来,红衣青年握刀的手刚抬起,就被重重推了进去,阴冷强大的气息袭击众人。 “你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一张惨白扭曲的脸对着红衣青年狰狞地狂笑起来,一路走下来,为了解决遇到的厉鬼,他体内的力量早已不足以抵挡住了。 “进去吧,你早该陪葬了。” 第185章 二合一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遇到了一只红衣厉鬼, 它将邵程阳和孔如柏拉入暗室,而你俩侥幸逃过一劫?” 余辰重复了一遍穆柔心的讲述,她受了重伤, 连站立都成了问题,只能靠冯松阳扶着。 听到余辰重复的话,她有些烦躁:“怎么, 你是不信我吗?要是不信,你自己进去看,我反正不想再进去了。这里太危险, 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最好请天级天师来对付。 时间紧迫, 不知道暗室里的红衣厉鬼什么时候会闯出来,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先出去求救,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穆柔心的神色不似作假, 余辰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身后站着的周闲突然出声问道:“你能和我说说那只红衣厉鬼长什么样子吗?是不是性别男,长得贼好看,眼睛上还有一颗红痣?” 穆柔心还有些不耐烦,听到这话,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难道说你也见过那只红衣厉鬼?” “嗯,见过。”周闲点头,他上下打量着穆柔心,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余辰察觉不对。 穆柔心紧皱眉头:“既然你见过那只红衣厉鬼, 你应该知道, 它非常危险,煞气极重, 唯有一副迷惑人心的好皮囊,但鬼心隔肚皮,它分明就是一尊煞神,手上染了无数条人命……” “你瞎说什么呢。”周闲一脸不赞同地瞧着穆柔心,“长得这么漂亮的美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好人,红衣怎么了?红红火火说明他是祥瑞,反倒是你,我看着更像鬼!” “哈?”穆柔心瞪大眼睛,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没料到周闲会鬼话连篇,话未说完,直接趁着穆柔心呆滞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她出手。 他的动作又狠又快,穆柔心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 按理说受伤的她根本无法逃走,可是在周闲抓住穆柔心的肩膀时,她的身体却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躲过周闲的手,并推开扶着她的冯松阳,四肢犹如蜘蛛般灵活地攀爬上墙壁。 “余辰,你看,谁更像鬼?”见状,周闲也不急着追,站在原地,对蜘蛛状的穆柔心指指点点。 余辰:“……” 你这让我怎么开口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反应不过来。 “柔心这应该是请神失败,反而导致冯家老宅的厉鬼上身,控制了她的身体。”余辰仔细观察一番后,给出观察结果。 “穆柔心”四肢像是粘在天花板上,阴暗地爬行,头发垂落,表情狰狞地盯着那两个还敢对它指指点点的狗男人,翻白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周闲,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冯松阳好像也有点不对劲,那人交给你,上面这个交给我来对付吧。”“穆柔心”对周闲的恶意几乎快要迸发出来,他示意余辰看向角落里表情呆滞的冯松阳。 “穆柔心”暴露以后,冯松阳也不装了,身体溢出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阴气,慢慢站起身体。 “你确定你能……”余辰下意识地想问他一个吉凶辨识器要怎么对付厉鬼上身的穆柔心,话说到一半,就想起周闲擅长物理攻击,于是把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吞了进去,“行,交给你了。” “不过她爬得这么高,你要怎么打?”总不能跳上去吧? “穆柔心”好像不急着下来攻击他们,攀爬在天花板上,伺机寻找机会。 她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郁,几乎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这是一只聪明又厉害的鬼,尽管周闲看起来普普通通,也绝不放松警惕。 它就是擅长隐藏自己,所以才把主人说的那只厉鬼和另外两个人都给关入牢笼里面,只要等待主人到来,一定能让那只厉鬼的分魂死在这里。 “很简单。”周闲不知道穆柔心体内的厉鬼想法,四处找了找,在角落里捡到两块掉落下来的砖。 “你不会要用这两块砖把她打下来吧?”余辰余光注意到他捡起的东西,眼角一阵抽搐,刚一走神,冯松阳就扑了上来。 “有何不可?”周闲没管打起来的二人,掂量两下,站起身。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蠢货了?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对它有用吧?顶多也就是伤到穆柔心的身体,它根本不会疼一下。 “下来吧你!” 在“穆柔心”讽刺嘲笑的目光下,周闲毫不犹豫地将砖头砸了过去。 “白痴,你不会觉得这种攻击对我有……用啊啊!” “穆柔心”终于没忍住骂了周闲一声,它连砖头都不想躲开,反正伤到的又不是它。 可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飞来的砖头击碎了,砸到额头的砖头好像穿过沉重的□□,砸在魂魄身上。 大脑好似遭到重击,“穆柔心”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砸出这具身体。下一秒,“啪叽”一下,它从天花板上掉了下去,连魂魄都从“穆柔心”的体内出来一半了。 在它浑浑噩噩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它,厉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满脸怨气地抬头,你妈蛋,为什么一块平平无奇的砖头能隔着□□砸到它啊? 然而,顺着修长的身形往上对视那双带笑的眼睛时,它难得感到一阵恐惧。 “说吧,你把我的祥瑞和另外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关到哪里去了?” 周闲掂量着砖头,微笑盯着“穆柔心”,眼神不善。 厉鬼:“……” 什么鬼祥瑞啊?!. “这门完全打不开!”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断响起,邵程阳和孔如柏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把大门打开。 邵程阳捏了捏眉心,放弃了暴力破门的办法。 暗室里,之前观察到的墙壁上的红色神秘符文已经泛起猩红色的光芒,即使不用手电筒也能借助这光,看清楚屋内的布局,所有的灰色麻布都被扯落丢到地面上。 灰尘抖落时,邵程阳才注意到,这些破布曾经好像也是白色的,被遮掩的东西很乱,有已经腐朽的木头,也有一些破碎的古董。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积在一起,隔着麻布,也沾满灰尘泥土,留下岁月的痕迹。 在他们尝试着破开大门时,暗室中的第三个被困的人一点都不着急,甚至专注地在杂物堆中翻找东西。 现在,他好像已经找到了。 “前辈,您想要找的就是这东西吗?” 邵程阳注意到红衣青年手中的紫檀木盒子,约有三十厘米长,十五厘米宽,被层层包裹起来收藏,盒子上带着精致的符文,未曾被岁月腐朽。 盒子上的神秘符文好像和墙壁上的非常相似,红衣青年没有和邵程阳说话,亦或者说,他早已没有说话的力气,连皮肤都变得比刚才更加透明,红光与红衣掩饰下,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身体变得虚幻。 对方不理自己,邵程阳也不生气,察觉到青年没有用手去碰盒子,而是隔着脏兮兮的麻布碰触。 有点不对劲,红衣青年有点洁癖,刚才翻找东西时,都朝他们借了不少纸,垫着手接触未曾腐朽的木头去翻找东西,现在宁愿碰触麻布,也不碰盒子? 邵程阳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红衣青年不理他,他就观察墙壁的神秘符文和青年手中盒子的符文:“前辈,您是否知道离开这个地方的办法?” 他本以为红衣青年依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这一次对方开口了:“不知道,但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邵程阳难得听到对方愿意和自己对方,还是个好消息,这让他一阵惊喜。灯反应过来这话像是在质疑对方,他又连忙说道,“抱歉,我不是怀疑您的话,而是好奇是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毕竟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墙上这些符文,我们也认不出来……” 顶多就是凭着经验,猜测这很有可能是封印、灭鬼的符文,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红衣青年没有再回话,只是状似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随即邵程阳也有眼力见地闭上嘴巴,一旁的哑巴掏了掏耳朵,引得邵程阳看向他。 “你也觉得我吵?”邵程阳小声地问了一句。 孔如柏面无表情地点头,真的,很吵! 邵程阳:“……” 好好好,怪他和两个没嘴说话的人关在一起咯? 脾气再好的人都有些气闷,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明明他不是一个人进来。 三个人进来,却只有一个人拥有存在感。 如果周闲和余辰也在这里就好了! “砰!” 这样的念头刚一闪而过,大门就猛地传来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引来邵程阳和孔如柏的警惕,就连红衣青年也睁开了眼睛。 “这是有人来救我们了?”邵程阳看向红衣青年,难道他刚才说的马上就能出去,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来救他们? “砰!”门又被撞了一下,原本结实到不行的大门终于出现一点缝隙,墙上的神秘符文也变得暗淡不少。 红衣青年见状,站到一边,离大门远远的,避免祸害到自己。 邵程阳和孔如柏也立即离开大门,门外的人明显是在暴力破开大门,站太近会被殃及池鱼的。 “砰!” 第三次声音响起时,神秘符文在这一瞬间彻底黯淡下来。 “哐当!” 大门被重重踢开,大量灰尘倾洒下来,一道悠悠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门外的人充满担心、关切、正义地询问:“你们几个没事吧?” “周闲?”邵程阳听出这声音是周闲的,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是红衣青年早已料到一切,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结果居然是周闲? “是我。”待灰尘落得差不多,周闲拿着自己的手机冲了进来,长着手和脚的手机在他掌心挣扎,灯光忽闪忽闪,他满怀深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邵程阳看着一脸关心的周闲,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余辰和昏迷不醒、被绑起来的穆柔心和冯松阳,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他们也发现了冯家老宅的问题,并且顺着留下的痕迹找到了这里。 “遇到危险了吗?没有受伤吧?都怪我,来得这么晚……” 眼见着周闲一脸关心、愧疚地朝着他迎面走来,邵程阳心中感觉到一阵诡异,他们什么时候和周闲关系这么好了? 不知道,但是邵程阳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多谢关心,我们没……事……” 他话没说完,周闲就和他擦肩而过。 邵程阳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啥?不是在和他说话吗? “哎呀,你怎么还拿着这么个脏东西呀?要不要我帮你拿?免得累到你的手。今天下午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还想进去和你道歉,结果我走得太慢,居然没找到你,怪我动作太慢……” 周闲直接忽视了站在红衣青年身前地两个大活人,一脸自责地走到红衣青年面前,接过他手上的盒子,又掏出一张随手收的餐巾纸给他擦了擦手。 一套流程走下来,无比顺畅。 红衣青年:“……” 孔如柏:“……” 邵程阳:“……” 三人纷纷对他侧目,邵程阳的脸上还带着点尴尬,刚刚自作多情了,原来周闲是在和红衣青年说话啊? “我们……认识?” 红衣青年没什么力气说话,但看着周闲自顾自的表演,也感到一阵诡异,勉强挤出几个字。 “我们不认识吗?”周闲比他更惊讶了,甚至有些幽怨地看着他,“瞧你说的这话,明明今天下午我们才见过,虽然隔着窗,但一见如故呀!” 红衣青年:“……” 真是好一个一见如故! 他收回被周闲擦干净的手,又在红衣上蹭了两下。一副生怕被周闲传染病毒的样子,引得对方幽怨更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才是鬼。 邵程阳有点尴尬,不好和他们搭话,孔如柏又是个哑巴,索性转向外面的余辰,没问题就找问题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余辰的表情有些复杂,视线落在周闲的包里:“他的手机响了。” 地下室曾经是用来关押鬼魂的,暗室房间无数,冯松阳被打晕了过去,穆柔心体内的厉鬼被周闲打得六亲不认,问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周闲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耳尖的周闲顺着手机铃声找到了掉在门外的手机,也找到了暗门。 “看来这扇门还能够隔音,我们完全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直到你们砸门,才知道有人找了过来。” 邵程阳心里隐隐发寒,墙上有神秘符文禁制,暗室大门难以发现,声音传不出去,稍一不小心,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红衣青年知道这事吗? 邵程阳下意识朝着面色苍白的红衣青年看去,周闲正绕着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套着近乎。 话里话外都是我们一见如故,要不加个微信呗? 对方没理他,往外走着,将周闲彻底无视了。 红衣青年应该知道这事,邵程阳甚至怀疑周闲的手机是他故意丢在门外的,要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东西先放在你这里,不要随意打开,我还有事情,以后会来找你取回去。”出了地下室,红衣青年对周闲丢下一句话,便快步走出房间。 周闲不解,几步跟上去,邵程阳注意到红衣青年有些不耐烦地回头说了句话。 “那行,我等你来联系我,但不要太久哦。”周闲立马老实下来,从门口倒退回他们身边。 “你看着怎么有股……”狗腿味? 余辰瞧着周闲这副眼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好陌生,这还是那个对厉鬼拳打脚踢的周闲吗? “有股什么?”周闲扭头看他,神情淡淡,好像刚才对着红衣青年前倨后恭的人不是他一样。 “……”余辰沉默,“没什么,周哥,我们现在应该可以离开这里,通知天师盟来调查一下了。” 真是好双标,好会变脸的男人。 周闲冷静点头:“那你们联系吧,这两人最好快点送进医院,都昏迷这么久了,看起来不太妙。” 你以为是谁害的呢? 一人一板砖,不晕个半天才怪。 余辰在心里腹诽道,刚和邵程阳将穆柔心和冯松阳带到大门处,他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表情微微一变:“你们先走,我有个东西落在二楼了,我去取一下。” 说罢,他让孔如柏帮了个忙,自己转身跑回冯家老宅。 “他还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吗?”邵程阳皱紧眉头,感觉不太对劲。 周闲摸着自己恢复原状的手机,莫名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也许是掉了只鬼吧。” 冯家老宅里的厉鬼有不少被红衣青年拿着孔如柏的刀吸收了,剩下的一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括余辰自己操控的役鬼,带他们进来的管家都消失不见了,唯独剩下二楼那只被玻璃钉死在天花板上的厉鬼。 据余辰所说,这座老宅子只有冯松阳一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管家,引他们进来的,大概率是一只鬼。 周闲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医院,一行人之中就他最精神百倍,身上没有一点伤,半路就和他们分开了。 “地下室里的那个房间应该很适合关押鬼,但连我都能随便进出,应该是不能把鬼新娘关进去。” 周闲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鬼新娘的实力不一般,即使冯家老宅能够克制鬼魂的力量,想必也无法一直困住它。 “这就有点糟糕了。”周闲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盒子,惆怅地叹口气。 他不仅没要到人家的微信,还得考虑家里那只鬼新娘,免得哪天对方登门来拿东西,和鬼新娘撞个正着,吓一跳就不好了。 虽说是室友,但万一人家想错了,误以为自己是个不检点的男人,急色起来,人鬼都不在乎,那乐子就大了。 “不行,我得快点把它赶走才行。”周闲把车停好,看向自己的公寓,表情凝重地握紧拳头。 今天也不知道红衣大美人为什么会把东西交给他,可能是因为他拿得太紧,对方扯不动,也可能是因为赶时间。 反正东西现在在周闲手上,人早晚会找上门,现在,他得去和鬼新娘好好谈判一下。 郑重的、严肃的、强势的、非常隆重的一场谈判! 先礼后兵,说不动,再上拳头。 带着这样的想法,周闲上了电梯。 他住在十八楼,一个很不详的楼层,上个电梯像是在前往地狱十八层一样。 “咔嚓。” 周闲用锁打开大门,屋内漆黑一片,他左右顾盼,没看到鬼新娘的踪迹。想到对方今晚已经追踪到冯家老宅外面,只是没能闯进去,现在他回来了,鬼新娘没理由不来找他。 难道说还在我房间? 周闲打开客厅的灯,皱紧眉头:“真是一只不检点的……”鬼新娘。 都嫁人了,怎么还能待在一个即将脱离单身的正经男人房间呢? 看来是昨晚没和它计较,今天就要上房揭瓦了。 “哼,今晚必须说清楚。”周闲眼神微闪,郑重其事地将红衣大美人“给”自己的盒子收好,几步走到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一把拉开房门。 浓重的黑色几乎将夜色吞没,那一抹猩红色的身影果然正静静地坐在床边…… “嗯?”周闲慢慢拧紧眉头,有些不客气地质问,“你怎么可以坐在我床上呢?” 这可是别人的床,怎么能不经允许就乱坐呢? 鬼新娘:“……” “我知道你不会说话,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周闲趁着对方不会说话,打算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鬼新娘指指点点。 他很生气,起码表情非常生气。趁着自己生气,鬼新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闲啪一下打开房内的灯,驱散房间里的黑暗。 在这明晃晃的灯光下,鬼新娘的身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 鬼新娘好像很讨厌光,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屋内一亮起灯,就开始快速闪动不停,忽明忽暗间,连房间都开始摇晃,一如昨晚的景象,然而这一回周闲不打算认怂。 因为现在的他要比鬼新娘更生气才行,周闲冷声道:“再继续闪下去,灯也要坏了,说到底,这里可是我的家,你不要太过分了!” 周闲的话刚说完,鬼新娘便站起身了,摇曳的红盖头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阴气,几乎化作实质,在肆意张扬地蔓延着,房间内无风自起,鬼新娘的怒火,肉眼可见。 很好,生气了! 周闲眼睛一亮,打算让鬼新娘生气到离开这里,就在他又想开口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啪”一下从兜里掉了出来。 “一般煞笔~都穿得酷酷滴~……缺点是~一心谈恋爱~” 手机没再次长腿跑路,但灵活地放起了《煞笔之歌》。 周闲:“……” “你说他煞笔~跟你翻脸~” 施法被打断,周闲默默捡起手机,厚厚的脸皮支撑他没有脸红:“唱够了吧?” 在这诡异的歌声里,鬼新娘的怒火慢慢消失不见了,屋里没风了,房子不震动了。 是啊,和个煞笔计较些什么呢? 没有必要。 周闲:“……” 他强制手机关机,看向回归平静的鬼新娘,脑子一转,又出一个主意。 正欲开口,周闲目光却触及鬼新娘安安静静放在身前的双手,忽略掉红绳,那双手生得极美,苍白修长,骨节分明,还带着些眼熟。 等等,眼熟? 周闲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鬼新娘的双手,越看越心惊胆颤。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不久前,红衣大美人就是用这么好看的手抓着盒子,想要拿回去,但没抢过他吧? 红衣大美人穿的衣服袖子很长,遮挡住了他的双手,只有抢盒子的时候,伸出右手,左手始终藏在袖子里。 这导致周闲没有机会看他的无名指上,是否也和鬼新娘一样,有着一颗漂亮的红痣。 “……” 大概是周闲盯得太紧、太热切,引来鬼新娘的厌恶,它被红线缠绕的手指忽而一动,周闲就被一阵阴风给吹了出去,大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 周闲:“……” 他的表情难得懵了,但真的很像哎! 不仅是手,就连身形好像也一模一样,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有仔细打量鬼新娘的身影,现在多琢磨一下,鬼新娘无论是身高、体型、手指……都和那人一模一样! 在他想得越来越多时,周闲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再次自动响起那首欢快的煞笔之歌,好似在嘲笑他眼瞎。 “你是那煞笔~煞笔~煞笔……” 第186章 问:一不小心得罪一见钟情兼正在暗恋的人该怎么办? 回:没救了, 等死吧!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周闲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无比的倒霉, 早知道昨晚就暗戳戳地尝试掀开他的红盖头,就不至于今天认错人了! 为今之计,得先假装自己没发现他们是一个人, 循序渐进地讨好对方,帮助对方解决麻烦,等时机到了再道歉。 “有点扎心了。”周闲捂着胸口, 想到自己今天还打算把鬼新娘给关在冯家老宅, 他现在就有点发麻腿软。 一不小心就走进死胡同里, 再也逃不出来了, 幸好他眼尖,敢在犯下大错之前,认出鬼新娘, 要不然未来就是一片黑暗。 周闲腿软到扶着墙, 慢慢走向刚才放盒子的柜子,难怪刚才美人没和他硬抢,发现他不肯放手,就果断松开,让他拿走。 “虞朝吗?” 周闲拿出刚收好的盒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上面的花纹。当时他进去的时候,鬼新娘明显是无法进入,后面会冒险进去, 还试图拿走这个盒子, 应该和虞朝有所关系。 或许鬼新娘是虞朝时期的人,与余辰告诉他的周将军有关系。 “煞笔来电话了, 煞笔来电话了~” 周闲正盘腿坐在地上思考,暂时没胆子回房间去见鬼新娘,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左右,现在差不多五点钟了,窗外的天隐隐亮了起来,手机又叫个不停。 “你再乱叫一声,我可是会把你给砸碎了。”周闲捡起满地乱跑的手机,觉得这货真糟心。 但是当知道鬼新娘就是红衣青年的时候,周闲心中对许多事情都已经明悟了。 手机不是平白无故长腿跑,冯家老宅地下室里可以囚禁鬼魂的暗室是有人针对鬼新娘,鬼新娘冒险进入暗室以后,又留下手机在外面把他给叫过来。 周闲看了眼手机,好家伙,之前一直在忙,居然已经一百多通未接电话。 “喂?” “大……大师兄。”一道怯怯的声音穿了过来,是张婉莹的声音。 周闲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就起来,忍不住感叹一句:“你们高中生起来得真早,学校都被举报了,你还醒来这么早吗?” “非常抱歉,打扰你了,大师兄。”张婉莹的声音非常小,“那个,我身上的符纸用完了。偏偏现在中元节快到,我昨晚回家的时候被鬼缠上了,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可是,它还想要骚扰我家人,二师兄已经赶过来了,他让我一定要给你打电话……” 中元节,又称七月半,鬼节,鬼门关打开,无数鬼魂将进入阳间。这样的节日对张婉莹这个极阴之体非常不友好,鬼看了都会情不自禁地跟她回家。 在拜师之前,她有个祖传的玉佩能够庇佑,可是那块玉佩已经在两年前帮她挡过一劫。拜师之后,师傅因她学业忙碌,并未教导她太多专业知识,经常会给她一些护身的法器和符纸,避免小鬼侵害。 现在师傅失踪,张婉莹只能向周闲寻求帮助,她暗中去寻过附近的寺庙和道观,作用却并没有师傅给的显著。极阴之体吸引来的鬼魂太多,挡住一部分,仍然有许许多多地朝张婉莹而来,试图占据她的身体。 “吴酿做得是对的,也是我忘了这事,你和吴酿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们。”周闲站起身问道。 难怪张婉莹和吴酿轮流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估计是遇到麻烦了。 周闲刚从冯家老宅回来,有点困,但师弟师妹有生命危险,周闲也不好坐视不管。 只是心里感到奇怪,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忙碌的人了?总觉得这样忙忙碌碌的生活有点太陌生。 “劳烦大师兄了,现在天快亮了,我们暂时没事。如果可以的话,大师兄今天随便找个时间过来都可以,真的非常麻烦您。” 张婉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向周闲求助,前天还对他遮遮掩掩,感到相当不好意思。 “也行,你把地址发过来吧。”周闲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夜未睡,开始疲倦了,只是刚才被真相吓得清醒。 张婉莹注意到,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的休息,又连声道歉,才挂掉电话,将地址发过来。 周闲见状,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不少符纸,全部塞进盒子里,叫人过来帮忙转送到张婉莹家。 白天危险性小,但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先送点符纸过去压压比较好。 “原来中元节马上就要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借这个机会讨好一下。” 周闲提起勇气回到房间,原本以为会看到鬼新娘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床上,但是推开门那一瞬间,他失望了。 人家压根不稀罕坐他的床,冷冷淡淡地站在角落里,红盖头遮挡住他的脸,什么表情都看不清楚,唯一能够看到的仅有那双红线束缚的手,还不能多看,看多了,就会被揍。 让你嘴贱吧! 周闲有点遗憾,现在仔细回忆起来,鬼新娘坐在床边的场景,多么像大婚之后进入婚房时的场景,偏偏他搞砸了一件好事,估计现在求着鬼新娘坐,对方都不一定会坐。 毕竟红衣青年对他的厌恶表现得明明白白,眼神都冷得冻人,偏偏他越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周闲,周闲心底就莫名兴奋,多少有点神经在身上。 “咳,那啥,你要是想坐床上的话,我可以打地铺。”周闲尝试着和鬼新娘搭话,对方丝毫没有想搭理他的模样。 先前鬼新娘的情绪其实表现得很鲜明,即使看不见表情,看不见任何动作,但是周身的气息浮动彰显着他的心情,可是此刻的鬼新娘就像是一座石雕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相当沉静地站在角落里,不给予任何反应。 如果这样的态度放在之前,周闲一定会很开心,但现在他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好扎心哦。 可是选择锲而不舍作死的是自己,他还能怎么办呢? “仔细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鬼,昨晚遇到那个酒鬼的时候,要不是你出手把他弄走,我估计很容易出车祸。” 周闲选择性地忽视自己的车技很厉害。 “刚才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不太喜欢被人闯入房间,毕竟我现在也是个黄花大闺男,咱俩孤男寡鬼住在一间房间,很容易被外面误会。” 周闲忧心忡忡地说着,注意到自己说“黄花大闺男”的时候,鬼新娘的手指微微一颤,好像是被他打动了。 顿时,周闲说得更加情真意切:“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我都是从实质出发,为我们一人一鬼的名誉着想。但仔细想想,我们都是光明正大住在一起的好室友,都是检点的好人好鬼,热爱遵守男德,相信不会有谁会误会我们!” 鬼新娘:“……” 并不! “你不说话,一定是非常赞同我,就让我们一起守男德,安分守己地待在一片天地之下吧。”周闲真挚地说着话,他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眼见着鬼新娘的身形微微摇晃之时,便老实闭嘴。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甚至预留了一半位置,不管对方是否需要,该留就是要留。 男德男德,Very good! 鬼是个检点的好鬼,但他是个不检点的男人,急色起来,确实不在乎喜欢的对象是人是鬼。 只不过生而为人,不能什么都暴露出来。 “如果有事情的话,你可以叫我醒来,随便怎么叫或者打都行,现在晚安了。” 鬼新娘:“……” 它沉默了许久,难得产生一种打人的冲动,但穿着嫁衣揍人着实不太优雅,于是暂时选择放弃,以后有机会再打。 等周闲熟睡以后,门咔嚓一声响起,没有人推开的大门无风缓缓被拉开,鬼新娘的身影朝外飘去,一路抵达客厅,并准确无误地找到被周闲收好的盒子。 “……” 神秘盒子被收在抽屉里,鬼新娘静静地站在柜子前,他的手掌被缠绕住了,平时动个手指还好,想要伸手去拿、去打开这个盒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只能等魂魄稳定之后,再化形来找周闲打开这个神秘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穆柔心和冯松阳刚被送进病房,几名天师盟的长辈就恰好赶了过来。并且告知了他们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罗前辈,你的意思是一千多年前,发生在虞朝的那场灾难还有可能再次降临?”邵程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他们刚把冯家老宅的事情都告知长辈,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反过来告诉他们这么恐怖的一个消息。 “嗯,从你们刚才透露出来的消息和之前的一些验证,可能性都相当高。” 天师盟的几位长老都是连夜坐着直升飞机赶来,他们分头行动,一队人去冯家老宅查看,一队人来询问邵程阳和孔如柏。 罗前辈面色沉重:“我也不瞒着你们两个了,这几年,各地爆发出来的灵异事件远远超出以前,你们应该都相当清楚。” 身为天师盟的人,需要到处执行任务,这几年的任务的确一年比一年多。邵程阳和孔如柏对视一眼,他们先前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虞朝时的灾难会再次降临,这听起来就太过于可怕了! “其实我们连夜赶来山城,不仅仅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验证另一件事情。”另一位前辈缓缓开口道。 “什么事情?”邵程阳问。 罗前辈道:“我们在寻找一扇曾经被打开过的门,据说这很可能与灾难再次降临有关。目前我们怀疑囚牢真人可能知道这扇门在哪里,偏偏无法联系上他,我们就只好来找他的弟子周闲。” “眼下中元节将近,我们必须尽早找到大门,守护好大门,绝对不能让有心人打开这扇门。” 第187章 执念 为什么一扇门会与灾难有关呢? 曾经被打开过的大门, 是在虞朝时期被打开吗? 如果现在再打开一次,曾经的那场劫难就会再次降临吗? 一想到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邵程阳的心就沉了下去, 千年前的劫难毁了一个朝代,曾经鼎盛的道门元气大伤,如果再来一次, 怕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见。 邵程阳的想法有些混乱,便开口问道:“前辈,您说的有心人是谁?”是谁想要打开这扇连接着深渊地狱的大门? 罗前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 你们可以询问一下家中长辈, 他们比我知道得更加清楚。天师盟之中, 一直是他们负责调查此事, 而我的职责是负责寻找、守护大门,不让有心人靠近。” 有些事情,不该由他来转告这两个年轻人, 他们的长辈更加适合。 一旁的孔如柏听到这话皱下眉头, 都这种时候了,直接说出来不行吗? 搞清楚事情,他们立即出发去找周闲,问他是否知道大门在哪? 如果不知道再问他师傅去哪里了,尽快找到人,找到大门,守护好大门 邵程阳看了他一眼,扯住孔如柏的衣袖, 礼貌地道:“多谢前辈告知, 我们会立马联络家中长辈,询问清楚情况。” 知道天师盟的前辈还有事情, 邵程阳便不再继续耽误他的时间,带走孔如柏。 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回到房间,邵程阳才说道:“他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自己打电话问一下就行。” 孔如柏沉默点头,抱着刀,和邵程阳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坐了一天飞机,晚上又忙活一晚上,我们现在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不对,今天下午再去找周闲,问问有关于大门的事情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一天一夜没休息的邵程阳靠着沙发,长舒口气,绷紧的精神在此刻放松下来,连疲惫的身体也变得懒洋洋,不想动。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换我,现在的状态太差,有点太困了。”邵程阳单方面地决定好安排,毕竟对面的哑巴不会说话。 晚上在冯家老宅时,大概已经把他接下来一个月的话都给说完了。 孔如柏听话地把刀放下,拿上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邵程阳一动不动地躺着,脑子却没有停下思考。 罗前辈会这么及时地抵达山城,估计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联系,很有可能早就因为其他事情提前出发了,所以他过来的很大可能性是为了囚牢真人和那扇大门。 “囚牢真人,好像已经失踪很久了。”邵程阳并不知道周闲前两天还和他师傅上山的事情。找不到师傅,还可以找徒弟问问。 “不过,罗前辈真的不知道那扇大门在哪吗?” 邵程阳觉得不对劲,如果千年前的劫难与那扇大门息息相关,那么过去的道门不可能不想办法掌握大门,非要等到一千年后才来寻找大门。 现在距离中元节还剩下三天,如果找不到大门,时间有点紧迫,天师盟却连准备都没做好吗? 问题太多,邵程阳都不用细想,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太多。 “冯家老宅与虞朝和周将军都有关系,囚牢真人又是镇守囚牢山的囚牢派弟子,囚牢山中被封印的鬼王,据说也与千年前的虞朝息息相关……” 太明显了。 邵程阳缓缓坐起身体,囚牢派是千年前就建立的门派,门中弟子一脉相承,每一任接过镇守囚牢山的责任之时,也会接过囚牢真人这个名号。 不过据说在二十多年前,囚牢山中的鬼王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几乎笼罩了整座囚牢山,囚牢真人无法斗赢对方,只得留下封印,不让阴气散开。 其他天师盟的前辈前来助力,却惨死好几个,只有两人死里逃生,从那以后,囚牢真人就开始四处寻找法器和天才灵宝,用来加强囚牢山上的封印,避免无辜路人被伤到。 “囚牢山和冯家好像有些相似。”邵程阳目光一凝,冯家地下室也封印了无数厉鬼,邱老师也封印了一只鬼王,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而且封印千年,鬼魂的力量怎么一点都没有被削弱? 甚至囚牢山上的那只鬼王能突破囚牢派世世代代的封印,用扩散自己的力量来笼罩整座囚牢山,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这听起来已经不是一般的鬼王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了。 “大门会不会就在囚牢山里。”邵程阳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们选了一家很好的酒店,视野宽阔,透过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空间,他隔着窗,眺望过去。太阳徐徐升起,迷雾笼罩的山峦此起彼伏,山峰连接着山峰,绵延不断,囚牢山就在其中,那里的雾气更深更浓,树木更高,湿气被太阳化作气体,雾气变得更深了。 如果大门就在囚牢山里,那么一切就合理了。 无论是囚牢真人、冯家老宅、天师盟的前辈、虞朝的事情,都围绕着这扇神秘危险的大门而展开. 不知道是不是执念越来越深了,周闲连做个梦都想要掀开鬼新娘的红盖头,看看底下那张脸是否与红衣青年一模一样。 于是,他真的做了这样的梦境。 红烛摇曳,婚房陷入一片艳丽喜庆的大红色,充满古韵的朱漆雕花窗框上贴着喜字,喜床上坐着一位新娘。 红色的嫁衣与红盖头,清瘦的身形似乎有些不安,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捏着床边的红绸,在红色的丝绸衬托下,苍白的手指近乎透明,带着细微颤抖。 其实婚房里还有伺候的人,可是他们的脸都像是白纸一样,根本看不清楚。 从进来时,周闲便开口让所有人离开,有人上前说还有许多仪式,明摆着不想出去。 可当周闲抬头看她一眼,对方便定在原处,几乎是颤抖着身体离开婚房,没有脸也能让周闲意识到对方在恐惧。 随着门轻轻合上,周闲推动着轮椅靠近床,耳边响起“咕噜、咕噜”的轮子滚动声。他的视线里,可以看到新娘的手指更加紧张地捏紧红绸,清瘦的身子也在止不住颤抖。 周闲停了下来。 起初进入梦境,他是带着掀开红盖头的愿望而来,可是进入梦中之后,他却丝毫没有掀开红盖头的欲望,心底还带着些不耐? 好像这些事情给他带来了无止境的麻烦,以至于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但并非冲着新娘而去。 “……本将军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不愿意的……唉,别哭了,我现在比你更想哭。” 断断续续的话响起,周闲好像真的惆怅到想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你我的清白绝对不能被人误会,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还我们一个清白……” “听说你有心上人?好巧,我也有呢,他性格可温柔了,但眼里容不了沙子……” 周闲一边叹气一边说着话,坐在床边的新娘小声抽泣着,连身体都在颤抖,手指扯着绸缎,浓色缠绕着白皙的指尖。 “希望我们两个不会被心上人骂得狗血淋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闲莫名悲从中来,好像清清白白的名誉被人玷污了一样。 偏偏和他坐在一起的也是受害者,周闲不能怪对方,只好各说各的,各哭各的。 “将军,请您救救我!” 等周闲说够了,新娘也哭够了,轮椅滚动声响起,周闲打算离开婚房时,新娘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的身子好像没什么力气,红盖头被他扯掉,苍白的脸,骨相极佳,温润柔和,带着惊慌与柔弱,无比可怜地望着周闲。 “!!!” 正准备离开婚房的周闲彻底惊呆了,到眼角的泪水飞快倒流回去,满脸震惊地看着柔弱坐在地面的新娘子。 最终难以形容的喜悦疯狂从心底涌出,化作一句话:“靠,狗皇帝终于给我办对了一件好事!” 天知道蚂蚁竞走了十年! 他也等了十年,等到都快撑不住了! 十年的期待化作实质,冲击太大,周闲盯着柔弱的新娘,没头没脑地问一句:“地凉吗?” 凉的话,能坐回床上,盖好红盖头,重新来一次高高兴兴的入洞房吗? “?” 柔柔弱弱的新娘子被他问愣了,大冬天的举办大婚,地能不凉吗?. “啊,好凉。” 周闲冻得瑟瑟发抖,到处找不到被子,只能依依不舍地从梦里出来。 他慢慢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在身体上方看到一身红色的鬼新娘,散发着阴冷的寒气,红盖头下的眼睛在冰冷地盯着他,有些危险。 “……” 要是换正常人,早就在睁眼这一刻,吓得心脏骤停,周闲却没有一点吓到。 他盯着一动不动的鬼新娘,沉吟两秒,试探性开口:“那个,你的红盖头是不是不被牛顿管呀?” 都这个姿势了,还是没能让他看见脸。 不愧是反重力红盖头! 鬼魂的事情,牛顿必须少管,要不然躲到天堂地狱都得挨揍。 鬼新娘:“……” 他慢吞吞地飘走,又回到角落里。 周闲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被子被丢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是鬼新娘干的,还是自己干的。好在床头的手机还好好地放着,不出意外,他睡着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被录制下来了。 周闲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有好几通未接电话,他和鬼新娘说了一声,就拿着手机跑到厕所里检查录像。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鬼新娘会把他冻醒,还飘在空中吓他了。 毕竟谁让他先发神经地跳下床,强行把鬼拉上床,非要抱着对方睡觉。 周闲:“……” 不会吧,他睡着以后,这么勇的吗? 【你胆子真肥啊。】 手机幽幽地说了一句,都敢强抱它的主子了,周闲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第188章 二合一 周闲睡前答应了张婉莹, 得去她家看看情况。与昨日随口说一句的懒散态度不同,他今天是毕恭毕敬地向鬼新娘禀报他出门要做的事情,最晚九点回来, 如果不按时回来,会打电话说明,如果对方不放心, 欢迎来找他。 鬼新娘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周闲也不遗憾,坐上车就打余辰的电话, 向他询问鬼魂一般吃什么东西, 用什么东西。 对面沉默了好半晌, 还是回答了他, 资深养鬼人一般都是抓鬼喂鬼,用阴气来养阴气。 周闲懂了,打算到了张婉莹家, 就把鬼抓了, 拿去送给心上鬼作为歉礼。 “……周闲,你还记得……算了,没什么。”余辰和他说完之后,犹犹豫豫地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挂掉电话。 “嗯?这家伙怎么还打哑谜?” 周闲盯着挂掉的电话,觉得余辰这话没头没脑的。 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发出声音问:“要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吗?” “不用,你可别跑了过去就反被人抓住。” 附身在手机的那只鬼依然没离开, 周闲已经坦然接受它躲自己手机里了, 毕竟这只小鬼很可能是心上鬼的手下。 就当是对方的监视器,周闲接受良好, 毕竟鬼新娘让小鬼监视他,说明什么?说明对他有意啊! 而且他甚至可以利用这只鬼,刷一下鬼新娘的好感度,证明自己是个守男德的好男人,入股不亏。 “大师兄,你终于来了!”周闲刚开车到张婉莹家所在的小区外面,站在阳光下等人的吴酿就猛地扑了过来,一副激动到不行的样子。 “大师兄,麻烦你了。”张婉莹就比他冷静许多,只是脸色苍白,眼下青色浓重,看来是没有休息好。 周闲:“看你们这个样子,我都快以为咱们起码几个月没见了。” 才隔了一天,就这么急切,看样子这次遇到的危险不小。 吴酿抓着头发,笑了起来:“毕竟我们差点就天人永隔,人鬼殊途了。” 他大大咧咧地说着,但目光时不时瞥向旁边的张婉莹,稍微带点古怪的目光。 “大师兄,我们先去店里说吧,我家里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进去。”张婉莹抿着唇说。 周闲定定地看了二人几秒,摩挲着手腕的佛珠:“也可以,就去那边的咖啡店吧。” 对于吴酿的话,周闲表示,人鬼殊途算什么,他和他的心上鬼也是人鬼殊途,小事一桩。 “这两人有古怪哦,你的小师妹影子也不对劲。”周闲的蓝牙耳机传来手机鬼嘀嘀咕咕的声音。 “她身上的阴气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加浓郁了,再这样下去,会分不清楚她是人是鬼了。” 周闲的目光从张婉莹模糊的影子上掠过,明明同样是站在太阳底下,她的影子却比其他人更加淡,仿佛快要消失了一样。 周闲没说出来,他敲了敲手机,低声提醒它:“我说,你要不要换个声线,这样说话,我总觉得‘吴酿’就在我耳边说话。” 也不知道这只鬼是怎么回事,特别喜欢学其他人的声音,尤其是吴酿的声音。 “大师兄,你说什么?”周闲的声音很小,但吴酿好像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周闲随口道:“没什么,不用在意,你们两个喝什么?我请。” 张婉莹还想拒绝,本来就是她来麻烦周闲,怎么还可以让周闲破费。周闲也不多说,直接用成年人要面子的借口让小孩老实点。 “好了,说吧,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等咖啡送上来了,周闲就开始询问。 张婉莹不知道怎么开口,吴酿看她一眼:“大师兄,我先来说吧。” 他明白张婉莹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情,于是自己先开口。 “我先从我的角度来说,小师妹,你待会儿再补充。” 张婉莹一点头,吴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事情要从他们和周闲分开的那个晚上开始,吴酿从学校送张婉莹回家的路上,因为张婉莹家距离学校不远,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能回到家。 走到一半时,他们遇到了张婉莹的亲如姐妹的发小魏瑶瑶。 魏瑶瑶因为和父母吵架,打算离家出走去找张婉莹收留,正好路上遇到他们,三人自然一起走。 起初,吴酿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把人送到楼下,就打算离开。他一个大男生深夜送两女孩回家,要是被家长看到,肯定会误会,粗心大意的吴酿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也就在看着二人走进小区时,吴酿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当时夜已经很深,路灯照亮两名少女的身影。她们牵着手走路,影子被拉得细长,几乎融合成一个人,走到下一个路灯的时候,吴酿感觉她们好像真的成了一个人,影子也变成了一个。 可是等吴酿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她们依然是两个人依偎着一起离开,亲密友好。 可是气氛却说不出的诡异,周围一片漆黑,唯有路灯照亮二人的身影,带着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吴酿觉得更加不对劲,忽然很想大声地喊张婉莹的名字,可就当“张”字出口时,慢慢行走的一道身影猛地扭过头,苍白、诡异的脸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猩红的眼珠子充满了怨毒的恶意。 吴酿吓了一跳,再一定神,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铁门外,冷汗直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保安亭的保安打开窗,提醒他:“小伙子还不走呢?都这个点了,赶紧回家啊。”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酿回过神来,向保安道歉,赶紧离开了。等回到家,又因为放不下心,打了张婉莹的电话,听到对方报平安,二人嘻嘻的笑声,才放下心。 他想,大概是今天在囚牢山上经历得太可怕,所以才魂不守舍,胡思乱想吧。 吴酿不再多想,安心地睡了,也没把刚才看错的东西告诉张婉莹。 “我当时应该在电话里告诉小师妹的。”吴酿有些歉疚说道。 张婉莹摇头道:“就算是师兄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怀疑瑶瑶有问题。” “接下来换我说吧。” 张婉莹看向周闲,他正在往咖啡里加入致死量的糖,对上张婉莹的目光,也只是笑笑:“继续说,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玻璃窗,果不其然,张婉莹的身影也是若隐若现,与旁边吴酿清晰可见的倒影形成对比。 张婉莹点了点头,整理思绪,慢慢开口:“和师兄分开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接和瑶瑶一起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瑶瑶已经起床,当时的我依然没有察觉不对劲。走出房间时,我爸妈已经准备好早餐,瑶瑶正坐在餐桌旁,和我爸妈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张婉莹看到发小和父母聊天的时候,心中感到一丝怪异,可是由于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魏瑶瑶也经常会来家里做客,所以就没有多想。 许是当时的氛围太奇怪,发小和自己父母反倒像是一家人的模样,张婉莹直接走了过去和父母打招呼,拉开椅子就坐下。 张婉莹在外虽然谨慎小心,但是在家里却是放松随意习惯了,没有注意到那一声爸妈之后,父母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呵呵,婉莹好像有点睡糊涂了呢。” 魏瑶瑶笑眯眯地说了一声后,父母的表情就变得放松许多,笑着让张婉莹好好休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张婉莹在父母的话说完之后,终于察觉不对劲:“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不就是我的家吗?” “是呀,这里是我家,当然也是婉莹的家,爸妈,你们说对不对?”魏瑶瑶亲密地抱住她的手臂,对着父母笑眯眯地说道。 “对对,瑶瑶说得当然是对的啊。”以往父母宠溺的目光都落到了魏瑶瑶的身上,他们有说有笑,仿若一家人,而她好像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张婉莹被吓到了。 她是个理智的人,强忍着等父母离开,才在魏瑶瑶面前爆发,质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究竟是谁,真的是魏瑶瑶吗? 魏瑶瑶始终保持着一副关心好友的温柔模样,接受着张婉莹的无理取闹。 张婉莹不信她,怀疑面前的人不是魏瑶瑶,连忙打了魏瑶瑶的电话,结果铃声从房间传来。 她依然不信,又打了魏瑶瑶家里的电话,没有任何人接。 张婉莹怀疑这人的真实身份是一只鬼,从房间里拿出藏了许久的符纸,试图镇压驱鬼,可是没有任何作用。魏瑶瑶甚至露出了关切的目光,说张婉莹是不是睡糊涂了。 没有办法,张婉莹只能逃出了自己的家,她为了求证,独自一人跑到魏家,敲了许久的门,没有任何声音,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很像尸体腐朽后的味道。 张婉莹曾经在爷爷去世的时候,也闻到这个味道,于是她找了物业,用借口让对方帮忙打开了魏家的大门。 然后,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夹杂着尸臭味冲了出来,张婉莹被冲击到差点呕吐出来。 她也看到了一幕触目惊心的残忍画面,鲜红的血液飞溅在墙上,两具被残忍杀死的尸体,一具尸体侵泡在血水中,另一具尸体被挂在吊灯上,往下滴落着血液。 一瞬间,身后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张婉莹腿软到跌倒在地,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恐惧将她吞没,连思考都停止了。 “小师妹,你还好吧?”回想起昨天看到的画面,张婉莹的脸色变得煞白,引来吴酿的关心。 “没事,我继续说,时间快来不及了。”张婉莹摇了摇头,摸着咖啡杯,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脏。 坐在对面的人不像往日冷酷,俊美的面容非常平静地盯着她,高大的身躯有些慵懒地往后靠着,漫不经心的姿态给予她继续诉说下去的勇气和信任。 魏瑶瑶的父母都已经被杀死了,张婉莹非常害怕自己的父母也遭遇到这样的危险,立马跑回小区,理智让她没有上楼,而是拨打了吴酿和周闲的电话。 但那时已经很晚了,周闲早已进入冯家老宅,根本没有接到张婉莹的电话,只有吴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结果,“——师兄也没能把我认出来。” 张婉莹深吸口气,吴酿的表情出现一丝歉疚,他赶过来的时候,魏瑶瑶在和张婉莹的父母在一起,于是吴酿认错了人,把魏瑶瑶当作了张婉莹。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看到魏瑶瑶和小师妹的父母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感情和记忆都在告诉我,她就是我的小师妹。直到小师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反应过来,魏瑶瑶不是小师妹。” 吴酿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明知道小师妹是张婉莹,可当魏瑶瑶出现在面前时,却会下意识地认为魏瑶瑶才是他的小师妹。 “唯一庆幸的是师兄在看到我的时候,还能认出我,其他人已经认不出来了,就连我的父母也认不出来了。我观察过那只鬼,它好像在逐步取代我,只要是看见她的人,都会把她当作是我。” 张婉莹死死握着手,她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可是她的身体却在轻微颤抖,流露出恐惧的情绪。 “叮咣。” 咖啡杯被轻轻搁在桌上,张婉莹下意识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看向对面的人。 周闲拿起手机,慢悠悠地笑道:“走吧,现在就去看看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鬼让我们小师妹伤心了。” 听魏瑶瑶说了这么多,他依然这么自信,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认错。 “好的,大师兄!”吴酿见状,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照顾好你小师妹,别再认错人就行。”周闲说。 吴酿讪讪一笑,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这次不会,只要小师妹就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认错人了。” “行,跟上来。” 吴酿紧跟着他走,张婉莹慢了一拍,眼眶有些发红,她走在他们后面,小声说:“大师兄,谢谢你。” 明明之前她对大师兄这么冷淡,防备着他,可现在出了问题,大师兄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自己。 张婉莹有些愧疚,她现在真的无路可走,不知道找什么人帮忙,师傅已经联系不上。大师兄刚受伤,甚至还在失忆中,她还得麻烦他。 “不必这么客气,你好歹是我的小师妹,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周闲道,小姑娘就是喜欢想太多,学习一下旁边的没心没肺也挺好。 吴酿也乐颠颠地说:“没错没错,都是自家大师兄,有什么好客气的。” “嗯。” 张婉莹手指微紧,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二人,心里压着的大石好像松动了一些,她终于能够喘口气。 这个时间点,张婉莹的父母还在上班,是个抓鬼的好时机,周闲直接让张婉莹带路,拿着备用钥匙开门,企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推开门以后,屋内却空荡荡,没有一点声音。 “大师兄,它不会是知道你要来,所以偷偷跑了吧?”吴酿小声说道。 周闲环顾一圈:“阴气挺重的。”虽然没有冯家老宅的阴气重,但是也明显能够感觉到。 “那我们分头检查一下?”吴酿建议道。 张婉莹小声道:“分头行动往往都是恐怖片的死亡flag,真要分头行动吗?”她家还挺大的,万一出什么事情,没来得及怎么办? 周闲欣赏地看了张婉莹一眼,总算是有人和他一个想法了:“不用分头,直接上手找吧,对了,我早上让人给你们送过来的符纸,有收到吗?” 他这话一出,身后两人齐齐沉默了。 周闲脚步一顿,转身盯着两人:“不会被那只鬼给拿走了吧?” 他当时是直接让人送货上门,留了张婉莹的电话,先前不知道情况,要不然就不直接送到张婉莹家了。 毕竟在张婉莹和魏瑶瑶的身份混淆的时候,那只鬼是很有可能提前劫走那一盒子的符纸。 吴酿捂着脸说:“我们原本打算在小区大门前拦下来,可是当时张叔叔正好经过,我们不敢和他撞见,就躲了一下,结果他听说那是送给他女儿的东西,就拿走了。” 张婉莹和魏瑶瑶之间,已经开始难以分清楚,就连名字好像也渐渐交错融合在一起。 周闲:“我可是把我的家底都给你们寄过来了。”他基本用不上,所以干脆搜刮了公寓里的符纸,都给寄过来,让两小孩用来保护自己,结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纰漏。 “大师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在电话里就和你说清楚的。”张婉莹愧疚道,她不应该藏藏掖掖,什么都不说出来。 周闲摇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两个跟紧一点,尽量别脱离我的视线就好。” 三人把张婉莹的家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魏瑶瑶的踪迹,却注意到张婉莹家中的照片全部产生了变化,本该是张婉莹和父母的合照,照片里的张婉莹已经变成了魏瑶瑶。 周闲拿起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陌生女孩对着镜头笑得相当灿烂,眼眸弯弯,周闲却觉得她笑得有些扭曲,双眼阴冷,灿烂的笑容带着诡异的得意,扑面而来一股得意感。 它在一点点地取代张婉莹,再这样下去,所有人和张婉莹的记忆,都将被魏瑶瑶给取代。 吴酿揉了揉眼睛,表情不舒服:“大师兄,这些照片看久了不太对劲,连我的记忆都开始被干扰了。” 记忆里与张婉莹的经历,也在一点点地被厉鬼侵蚀,吴酿避开了那些照片,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看下去,他很有可能又会像之前那样,认错自己的小师妹。 “……” 听到吴酿的话,张婉莹的脸色白了不少,连额头都出现少许汗水,她太紧张了,以至于开始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咬着手指,看向周闲,她害怕大师兄也出现这种记忆错乱的情况。 周闲一言不发,仔细地把每一张照片都看了一遍,才扭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张婉莹,一如既往地微笑道:“别担心,我都看了一遍,我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错乱,虽然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记忆。” 周闲失忆了,目前为止只有两天的记忆,但就是因为没有多少记忆,这只鬼却无法取代,那就说明他不仅可以对鬼进行物理攻击,对方的所有诡异能力对他都是没用的。 “现在都回到家里了,先放松一下吧,我打个电话,问下怎么追踪鬼。” 周闲让二人回到沙发坐好,拨打了邵程阳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周闲?真巧,我正好想要打电话,找你问一件事情,没想到你就打了过来。” 周闲挑了挑眉,对面的人说他先打过来,就让他先说,周闲毫不客气地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他。 “你是说照片已经变成对方的样子了?那就糟糕了,你先让你小师妹接电话,我和老孔马上赶过来!”听完周闲的话,邵程阳的语气变得凝重不少。 周闲开着外放,听到他的声音,张婉莹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接过周闲的电话,听着邵程阳说话。 “别紧张,现在还有机会,我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一下,不用害怕。”邵程阳的声音很温柔,让张婉莹放轻松不少,对面传来关门声,他们好像已经往这边赶过来,“我就先跟着周闲叫你一声小师妹吧,接下来,慢慢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小师妹,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和你的好朋友睡在一起?”邵程阳放缓声音询问。 张婉莹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一年前,我们以前关系虽然好,但并不像今年这么紧密,经常睡在一起,尤其是住校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就连白天也形影不离。” 她和魏瑶瑶同班同寝,关系又好,魏瑶瑶又很黏她,张婉莹也不讨厌,所以除了有事情的时候,二人几乎没有分开过。 “已经一年了?”邵程阳微惊,沉声道,“怕是它故意在等今年的中元节,一旦取代小师妹成功,它可能就彻底脱离人鬼限制,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制止住它了。” “它有这么厉害吗?”周闲问道,真这么厉害,怎么没见到他,就已经开始跑路了? 邵程阳凝重道:“厉害,相当厉害!尤其是取代小师妹成功以后,小师妹是极阴之体,本就无限接近鬼魂之躯,那只鬼取代小师妹之后,她们的命格就会彻底改变。 它不惜耗费一年的时间,就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脱离天道控制,直接成为鬼神,到时候天罚降下,也只会劈在小师妹的身上,而它则会变成鬼神。” 他的声音很沉重,表情同样沉重,只是这边的人看不见而已。 邵程阳想到了天师盟的前辈说的那扇大门、中元节,如今再加上试图取代张婉莹的那只鬼,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大门还未被开启,就已经生起这么多是非,要是大门开启了,怕是不亚于世界末日吧? 手机两端听完这段话,都出奇的沉默,带着一股窒息的压抑感,弥漫在两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寂静的场合里,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按你这么说,它一定很补吧?” 周闲面色沉静,语调有些上扬,要不是面前两小孩露出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他的嘴角都要飞起来了。 既然是差点就能够成为鬼神的鬼,那一定能够让他家里那位作为鬼王级别的心上鬼吃个饱吧? 第189章 周闲的话让邵程阳沉默半晌, 缓缓开口:“周闲,你知道鬼神的含义吗?” 就说不知道,就听到“鬼神”二字, 心头就该有数了吧。 “当然知道,大补。”周闲点头,未来老婆一定很喜欢。 他已经在思考怎么捕获对方, 为了彻底取代张婉莹,魏瑶瑶肯定会再次出现,那么该怎么收拾它? “……” 不知道周闲的想法, 邵程阳闭上了嘴。 没必要搭理思想跑偏的人, 他继续向张婉莹询问, 现在的情况有点超乎意料, 隐藏的鬼已经守了张婉莹一年,日日夜夜与她相处,早已与她息息相关, 不是寻常手段就能解决掉。 “它现在不仅身份开始与你同步, 就连记忆也会逐渐和你同步。它已经知道你找人来捉它,暂时可能会躲得比以往更深,直到你们二人彻底同步,就连我们都分不清楚的时候,才会走出来。” 厉鬼不会选择和他们硬拼,因为没有必要,只要时间到了,就算是他们, 也不一定能从人和鬼之间, 区分出张婉莹,一不小心认错的话, 反而会帮助厉鬼。 “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张婉莹越听越恐惧,她感觉自己好像无路可走了,下意识地看向一脸悠闲淡定的周闲。 注意到张婉莹慌慌张张的神情,周闲抬眸瞧她一眼,笑了起来:“别着急,我还在这,总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太过于轻松惬意,与神色凝重的邵程阳、表情冷漠的孔如柏对比太强烈,可是偏偏这样的神情最能安慰紧张的张婉莹。 吴酿也道:“是啊,小师妹,你放心,有大师兄在一旁保护你,绝对会没有事情的。” “邵程阳,你能够追踪到那只鬼吗?”周闲开口问,他打电话给邵程阳,本就是打算问这个问题,现在听完邵程阳的话,依然没有改变。 “有点困难,可以试试。”邵程阳说,他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顾虑着面前的两个小孩,一直没有说。 一直在张婉莹家等着也不是事情,毕竟已经知道对方不会出现,要是撞见张婉莹的父母,二人又没有认出张婉莹,估计又会多出不少是非。 “在她彻底取代你之前,不会轻易对你的父母下手,你暂时可以放心。” 张婉莹担心他们离开之后,父母会遇到危险,邵程阳观察出她的担心,便轻声安慰她。 厉鬼一年以前就已经盯上了身为极阴之体的张婉莹,于是先取代了与她关系最好的魏瑶瑶。再用长达一年的时间来与张婉莹同化,与她血脉紧密相连的人在这场交换之中相当重要,会强加所有人对张婉莹的错认,所以厉鬼不会轻易对她的父母下手。 盯着周闲的背影,邵程阳心中的问题也越来越大,等到上车时,他让孔如柏开车带吴酿和张婉莹,自己则和周闲坐在一辆车。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周闲开车跟上孔如柏的车,他们要追踪厉鬼,就得回酒店取些东西。 邵程阳笑了笑,并不意外周闲看穿自己心中有疑问:“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地问了。张婉莹既然是你的小师妹,为什么会被那只鬼盯上?囚牢前辈收她为徒的时候,应该知道张婉莹的体质相当特殊,需要保护才行,怎么会让她被鬼盯上。” 说是不客气,其实邵程阳已经相当委婉,起码还知道称周闲的师傅为前辈。 邵程阳从见到吴酿和张婉莹开始,就敏锐发现二人的体质不太一样,试探着问了两句,吴酿就老实地说出自己和张婉莹的特殊体质。 这行为让邵程阳挺沉默的,祖国教出了这么个诚实认真的小孩,连这种事情都不藏着掖着。 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多了,体质这么特殊的两人,居然任何道法都不会,张婉莹甚至在囚牢真人眼皮底下被厉鬼缠身一年以上,这合理吗? 不合理。 联想到罗前辈告诉他的事情,邵程阳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你说得很有道理。”周闲倒也不避讳,在邵程阳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开口道,“但你可能问错人了,我失忆了,现在的我大概比你更加好奇。” 他说得轻飘飘的,一言就让邵程阳扭头紧盯着他,满脸惊愕:“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闲哪里看起来像是个失忆的人了? 不会是打算要诓他吧? 邵程阳上下左右打量周闲一番,完全看不出他有失忆的症状,开车开得很顺手,昨天在冯家时的表现也挺正常……不对,其实有点不正常。 过去的周闲直觉没有昨天敏锐,甚至比孔如柏更快一步看穿冯家的诡异之处,性格也比以前更加沉静随性,以前却多少有点冷漠。 不是类似孔如柏的社恐话少,更像是高傲,看不起其他人,而现在的周闲却没有以前的高傲,看起来更加可靠一些。 “这话说来不长,大概是从前两天开始,我在囚牢山上被鬼叫醒……” 周闲简略地给邵程阳解释一番,他只有这两天的记忆,从清醒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除掉鬼新娘的事情,其余都能提一下。 邵程阳听完他说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的意思是,囚牢真人很有可能已经死在囚牢山上了?” 他有些艰难地问出口,心中更加怀疑那扇神秘大门就在囚牢山上,而且没想到囚牢真人的师弟居然会死在囚牢山,这样来看,恐怕囚牢真人出事的可能性也很高。 “说不准,我现在没有记忆,不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我怀疑囚牢山与冯家、虞朝有所联系,打算抽空去天师盟分部去借些关于这个朝代的书,仔细看一遍。” 鬼新娘来自于虞朝,周闲想先把“小零食”给他送过去,然后再调查关于虞朝的事情,弄清楚鬼新娘的身份,帮他做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你只是想要知道虞朝的事情的话,你可以去找老孔借书,如今天师盟当中,孔家流传下来的古籍是最完全的,天师盟之中有很多都是来源于孔家的书籍。” 邵程阳表情有些复杂,他对周闲说:“你昨天不是说认识那名穿红衣的青年吗?他很有可能是周将军的后代,知道的事情也许不少于孔家,孔家历代相传的那把刀本来也该属于他的。” 认识归认识,可是他不愿意和我开口说话。 周闲暗自叹口气,鬼新娘完全没有一点回应,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回答他的问题,除了晚上被梦游的他拖到床上时有点反应外,其余时间都很少回应周闲。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周闲索性转移话题:“你是说孔如柏手里的那把刀吗?” 周闲倒是没有仔细看过他手里的刀,上面还缠着绷带,也不方便细看,但能感觉到是一把很厉害的刀。 邵程阳道:“对,就是那把刀,那把刀名为饮血刀,是虞朝的周将军的佩刀,能够斩杀一切妖魔鬼怪。一千年前灾难爆发时,孔家先祖就是持着周将军的佩刀大杀四方,解决掉许多厉鬼,才平复下那场灾难。”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饮血刀现在已经无法被拔出,孔家的人怀疑是如今还没有到时候,所以才无法被拔出,可是昨晚却被那名红衣青年拔了出来。 老孔已经将这件事转告给族中的长辈,已经有人在赶来的路上,想要与那名红衣青年见上一面,如果你有红衣青年的联系方式的话,孔家可能得拜托你联系一下对方了。” 邵程阳还有话没有说出来,比如孔家先祖有留下话,若是未来,有周家的人拔出饮血刀,那就必须将刀与一件物品交给对方,孔家的长辈匆匆赶来山城,也是遵守祖宗遗愿。 “这把刀当然得叫饮雪刀呀,长得这么好看,和你很像。” 所以想要将你名字里的字加进去,在打造出来时,他就觉得这刀很适合家中这位。 “您是在说我长得像刀吗?” 记忆里,一身白衣的青年蹙眉看他,手里持着一把皎洁纯白如雪般的刀,他拔出刀鞘,刀身修长流畅,泛着寒光,刀柄也是白色的,犹如月之清辉洒落在刀身。 刀美,人更美,他是想把这把刀送给他,可惜对方没有接受. “……” 周闲眨了眨眼,脑中的画面一闪即逝,他问副驾驶的邵程阳:“饮雪刀?雪白的雪吗?” 听邵程阳说话的语气,刀的名字有点不对劲。 邵程阳一愣,莞尔一笑道:“当然是血液的血,周将军的佩刀,怎么会取这么温柔的名字。” 周闲挑起眉头:“怎么就不能了?我倒觉得周将军的刀名是‘饮雪’,我姓周,最懂姓周的人的想法。” 邵程阳失笑道:“你这话说得,该不会你才是周将军的后人吧?” 他说完这话,觉得还蛮有道理,毕竟周闲和那位疑似周将军后人的红衣青年认识,说不定这家伙还真与周将军有关系。 “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我应该不是他的后人。”周闲的指尖轻敲方向盘,驶入停车场,他们已经到了酒店。 周闲不再多说,让邵程阳赶紧上去拿东西,尽快找到那只鬼。 “小姐,你怎么一直盯着我们?”然而,就在要上楼的时候,吴酿注意到前台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看着他身旁的张婉莹。 前台一愣,略显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注意到。我刚才以为这位小姐还在楼上,所以又看到你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张婉莹刚找她问过邵程阳等人的房间,没过一两分钟,又再次出现,她多少感觉到有点奇怪。 “?!”吴酿一下子瞪大眼睛,“该不会是它……吧?” 那只鬼怎么这么快就跑到酒店里了,甚至比他们还要快一步。 邵程阳听完前台的话,面色微变:“遭了,我们得快点上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跑进电梯里,周闲觉得对方还挺老实,都学会自投罗网了。 “看来不用到处找它了,不过咱们在明知有鬼的情况下,还坐电梯是不是有点危险?” 恐怖片里,电梯也是个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 第190章 插旗 “嗡嗡——” 周闲话音刚落, 电梯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嗡鸣,下一秒立即停止运行,电梯内的灯光噌一下熄灭。 黑漆漆的密闭空间之中, 除了吴酿和张婉莹吓了一跳外,其余三人都面无表情,邵程阳打开手机灯, 灯光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给吓一跳的二人带来安慰。 “恐怖片里,插旗也是种死亡方式。”吴酿看向一脸淡定的周闲, 沉吟半晌说, “大师兄, 你乌鸦嘴了。” 这个flag来的太是时候, 说出问题就出问题。 周闲:“……” 好歹电梯没有忽然下降吧。 这话他就不说出口了,以免成真。 “打电话求助吧,它大概是故意将我们困在这里面, 拖延时间。”邵程阳没有在电梯里察觉到阴气, 试图取代张婉莹的这只鬼很聪明,想来是故意避开这些手段。 “魏……它不会是把人家酒店的电闸给拉了吧?”吴酿猜测,他本来想直接叫那只鬼为魏瑶瑶,但看了一眼张婉莹,又把话给吞了回去,难得机灵一回。 魏瑶瑶和张婉莹一样倒霉,甚至比她更惨,不仅在不知不觉中被厉鬼取代, 就连父母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现在厉鬼甚至利用她的身份来夺取魏瑶瑶好友的身份。 如果现在连他们都把厉鬼当作魏瑶瑶来看的话,多少有点令人唏嘘。 “很有可能真被你说中了, 估计得等一会儿,才能够证实。” 邵程阳立即打了紧急电话求助,外面的声音有些杂乱,邵程阳隐约听到有人在讨论是不是停电了。 张婉莹蹙眉问道:“那它会不会趁机动其他的手脚?” 众人已经被困在电梯里,如果再出点问题,说不定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面。 “有阴气在靠近。”站在角落里的孔如柏忽然开口说话。 他单肩背着一个细长的盒子,抬头仰视着电梯里的天花板,表情淡淡,却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打开电梯顶、跳出去抓鬼的感觉。 张婉莹听到这话,抓紧电梯里的扶手,这厉鬼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险,如果真出事了,都怪她牵扯到其他人:“对不起,都怪我连累大家。” 张婉莹的脸色有些愧疚,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受害人不要自责,你连累不到我们,放宽心,它动不了什么手脚。”周闲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机光将他的脸照得惨白,俊美的面容多了一分诡谲,“它现在又要逃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正同样往上瞧着的邵程阳,感觉到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一股阴气突然变得更加淡了,他开口道:“阴气消失了。” “这是跑了吗?”吴酿眨眨眼睛,还以为那只厉鬼打算给他们制造点意外事故,结果居然跑这么快吗?“大师兄,你这是叫了帮手吗?” 周闲关上手机,背靠电梯,双手插兜,表情深沉:“算是吧。” 看中的小甜点,没能亲自抓回去给鬼新娘,反被手机里的奸细转告给了家里那位。 现在他们被关在电梯里,鬼奸细已经把事情告知了鬼新娘。 要是救援人员来得快一点,说不定他还能出去和鬼新娘见上一面。 “唉,我们真没用。”周闲幽幽叹了口气。 “啊?” 其他人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不知道周闲怎么忽然忧愁叹气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因为酒店忽然停电,引来了一阵骚动,正在二十层楼的工作人员安抚完客房里的客人,他走在走廊里。 漆黑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 明明已经走过无数次,早就走习惯了,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感觉到恐惧,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他,只有手中的灯光给予一丝安全感,可是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尽头,带来无法形容的恐怖。 “真是喜欢想太多,别想了,总是自己吓自己,还忙着工作呢,灯光马上就能恢复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 工作人员加快走路的速度,“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变得杂乱,停电之后,酒店内的温度也在提升,现在却让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凉。 气流从耳畔拂过,激起鸡皮疙瘩,工作人员捏紧手中的手电筒,背后发毛,他越走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跟着他在走廊里快步走着。 “……” 一道很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幽幽漫长的语调,好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工作人员瞳孔震颤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擂鼓般响亮,他的身体发紧,腿有些软,紧握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自我催眠着,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他死死瞪着眼睛,步伐越来越乱,原本快走的速度已经变成狂奔,跑步声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却没能压住心跳声,一只惨白发青、沾满血迹的手掌,慢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击而来,一股恐怖的拉力抓着他的肩膀,试图将工作人员拉入黑暗之中。 “!” 死亡逼近的恐惧让他吓得大脑空白,连心脏都骤停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猩红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寒意瞬间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啊啊啊!” 迟来的惨叫声爆发出来,腿软的工作人员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耳边响起剧烈的嗡鸣声,恐惧在心中疯狂肆虐。 “吵死了,停电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在走廊上奔跑尖叫啊,你这是遇到鬼了吗?” 咔嚓一声,一扇房门被打开,开门的客人一脸不耐地盯着摔倒在地的工作人员,他的声音灌入工作人员的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 工作人员一脸惨白地看着客人,呆滞了好几秒,望着生气勃勃的人,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刚才遇到的危险。 “鬼……鬼……”真的有鬼啊! 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恐惧抽走了,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跑来的方向,昏暗、寂静、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咕咚!” 喉咙下意识吞咽口水,工作人员还记得肩膀传来的寒意,以及从身旁掠过的红影。 “喂,你还能站起来吗?” 客人见他一脸痴呆,皱着眉头说:“好好的路不走,非要乱跑。看你也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生怕自己不被开除是吧?” 他一边骂着,一边把人扶起来。工作人员不知道说些什么,白着脸低头道歉,真要仔细说起来,他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说出去也只会引人发笑。 可是……刚才抓住他肩膀的手掌力气真的很大,工作人员现在都还感觉到肩膀一阵疼痛。 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脱衣服确认肩膀,等下班换衣服的时候,他才看见自己肩膀上,真的有乌青发黑的指印,吓得魂不守舍。 而待酒店恢复正常以后,他的另一位同事检查各个房间时,发现其中一间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各面墙壁飞洒着猩红的血迹,家具都被砸得支离破碎,一滩像是人形的血泊流淌在中间。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间房间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其中一个“人”被活生生撕裂、撕碎,以至于房间到处都是飞溅的血。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自然被酒店给压了下去。但正好住在酒店里的邵程阳等人却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拍摄下现场图,发给周闲,让他看看这凶猛的案发现场。 周闲迟迟没给他回应,因为已经被震撼到了。 但现在的他们还被困在电梯之中,救援人员姗姗来迟,周闲也不好说自己的心上鬼出动了,五人先去往邵程阳的房间。 东西一件没丢,看样子周闲叫来的“人”及时把觊觎张婉莹的厉鬼给赶走了,不知道对方是否解决掉鬼,藏在周闲手机里的鬼迟迟没给个回应,邵程阳只能自己动手寻找对方的踪迹。 然而,失败了。 “不可能,它如今与小师妹息息相关,按理说一定能够找到它的踪迹的。”邵程阳捣鼓着一个科学与法术结合的东西,像是老款的折叠手机一样,在键盘中的凹陷滴了一滴张婉莹的血,屏幕便显示出一个红点和绿点。 “绿点代表着我们,红点代表着张婉莹,按理说,那只厉鬼应该会以另一个红点的形式出现在上面,可是现在却完全没有。”邵程阳埋头研究着他的科学法器,怀疑是不是坏了。 “大师兄,会不会是你叫来的那位朋友把那只厉鬼解决了?”张婉莹带着一丝希冀地看向周闲。 “这个……我也不确定。”周闲敲着手机,他相信他心上鬼有这个实力,可是对方一直没回复他,他也说不准,不好给张婉莹一个准确的结果。 万一那只狡猾的厉鬼又跑了,他心上鬼没逮住怎么办? “叮咚!” 周闲的话刚说完,手机响了一下。吴酿立即凑了过来:“大师兄,是不是你那位朋友来信了?” ——【解决一半。】 很简略的一句话,来自于未知的手机乱码,周闲一看就知道是鬼新娘的回答。 “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周闲没有避开吴酿,对方看得一脸懵,“这是你朋友的来信吗?解决一半是指那只鬼被他砍成两半了吗?” “解决一半了?”正捣鼓机器的邵程阳猛地抬起头,“如果那只鬼现在被解决一半的话,很有可能是有关于张婉莹的‘气息’都被它抛弃,借此断尾求生,所以才失去了与小师妹的联系,导致我们无法追踪。” “周闲,你这朋友到底是谁?他居然能够将一只伪装一年的厉鬼给打到断尾求生,实力绝对不一般!” 邵程阳已经把天师盟的人都想了一遍,但并没有在年轻一代中找出这么厉害的人,他仔细想了半天,百思不解,忽然灵光一闪:“不会是昨晚我们见到的那位红衣青年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昨晚红衣青年的表现相当亮眼,他这话一出,连孔如柏都出现一些反应,明显很在意能够拔出“饮血刀”的人。 周闲也顿住了,这小子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果然是他。” 邵程阳一见周闲的神情,就确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个笑容。 回想起昨晚的相处,邵程阳本来觉得只是周闲单方面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对那人有种近乎狗腿般的讨好。 可是红衣青年对周闲的态度好像还挺冷淡? 当时觉得是周闲单方面地纠缠别人,现在想来,这两人大概、也许真的挺熟的,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赶过来帮助周闲,解决了那只厉鬼。 所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191章 烧香 厉鬼断尾求生, 暂时寻不到踪迹,几人陪着张婉莹回张家,许是受到阴气侵染身体, 晕倒在家中,只能先把人送到医院,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张婉莹家中的照片也暂时恢复正常。 “它已经差点取代过你一次, 再来一次会比以前更加容易,我们现在会陪着你,免得它又寻了过来。” 为了方便看顾, 张家父母也被送进了冯松阳和穆柔心所在的医院。 “那就劳烦你们照顾一下她, 我去问一下, 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厉鬼逃到哪里了。” 有邵程阳和孔如柏的照顾, 张婉莹一家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周闲打算回去问一下鬼新娘,那只厉鬼逃到哪里去了。 就算是剩下一半, 也不能让它就这么干脆地逃走。 “周闲, 关于孔家和饮血刀的事情,麻烦你考虑一下。”邵程阳在走廊里叫住了周闲,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二人,邵程阳特意趁着他走出病房时,才和他说这句话。 周闲停下脚步,看向他,邵程阳的表情很认真:“孔家的长辈大概明早就能够抵达山城,他们是真心想要和周家后人相见。当年周家与孔家有约定在先, 如今想与周家后人相见, 也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 “我顶多转告一声,他是否愿意前来见你们, 就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周闲觉得鬼新娘怕是不一定会来见孔家的长辈,他昨晚能够藏住身份,很大一部分是靠冯家老宅的掩护,如果在其他地方出现,不一定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 至于周闲为什么完全没认出对方,只能说除了鬼新娘的掩饰以外,还有他自己鬼迷心窍,选择性眼瞎,什么都不在意。 身后传来声音,邵程阳看了一眼,是孔如柏,他正沉默地盯着他们。 邵程阳没理他,回头继续和周闲笑说:“你能转告已经很感谢了,是否相见,选择权在他手上。” “行。” 有那么一瞬间,周闲觉得自己和邵程阳很像鬼新娘、孔如柏的嘴替。 孔如柏是哑巴,鬼新娘状态的心上鬼也是个哑巴,孔家的人肯定是知道孔如柏的性格,所以全盘托给邵程阳这个嘴替。 周闲先把吴酿送回家,就开车回去找鬼新娘,时间卡得挺好,在晚上九点前赶了回去。他还趁机打了余辰的电话,询问哪种香火比较受鬼喜欢,把对方给弄沉默了。 周闲却觉得挺正常,出去这么久,怎么都得给鬼新娘带点吃的吧?虽然对方已经出来吃小甜点了,不代表他不能带别的夜宵回去给他吃。 回到家里,屋内依然漆黑一片,阴气比出门时更加浓郁危险,周闲打开客厅的灯,灯光被阴气影响到,连续不断地闪烁着,周闲注意到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迹,下意识皱紧眉头,鬼新娘不会真受伤了吧? 他反手把门合上,也不管不停闪烁的灯光,走到房间门前,想了想礼貌地伸手敲了两下,示意对方:“我要进房间了。” 然而,就在周闲扭开门把,准备推门而入时,却发现房门根本推不开,一动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门后了。 “叮咚!” 手机一声铃响,原本闪烁的灯光暂停跳动,周闲感觉到面前的房间忽然变成了个漩涡,房子里四处弥漫着的阴气都被吸收回去,阴冷的温度以缓慢的速度往上提升着。 回到手机里的鬼伸出自己的手脚,从周闲的兜里爬了出来,开口说话:“主子让你先别进去。” 它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有多解释,反而让周闲更加疑惑:“为什么?是受伤了,还是吃多了?” 他这话一出,手机鬼顿了好半晌,带着些无语的情绪,开口道:“你别管,反正不是受伤了,你先在客厅等一下,主子很快就会出来。” “行,那边的血是怎么回事?”周闲指着外面的血迹问道。 手机鬼挠了挠后机盖:“那只鬼的血,不小心沾了点回来。它实力很强的,虽然不如主子,还被主子给撕得四分五裂。要不是关键时刻抛弃了张婉莹的身份,估计全部都得被主子给撕碎吃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手机鬼抬头仰望着周闲,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手机屏幕闪了闪,出现一张满头问号的熊猫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看见一个手机在挠头的画面,有点奇怪。”周闲说,甚至会用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真是越来越智能了。 手机鬼叉腰道:“正常,毕竟寻常手机不会长手脚,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鬼呀。” 要不是找不到别的可以附体了,它也不会选择周闲的手机,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帮助主子监视这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周闲盯着满地走的手机鬼,越看越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于是蹲下身看它:“行,那你知道那只鬼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主子把它撕碎以后,它就隐藏气息逃走了,要不然我们就不会这么快回来。但也不用着急,等主子消化好这部分力量,很快就能够抓到它。” 主要也是鬼新娘离开囚牢山后,实力稍微削弱了一些。厉鬼断尾求生的时候,将阴气彻底释放出来,阻碍鬼新娘的追击,找到机会便立即逃走,非常果断,丝毫不犹豫。 鬼新娘错过追杀它的机会,又不想浪费那么多的阴气,于是就带了回来,继续吸收,等吸收结束后,再继续去追杀它。 所以说,鬼新娘还是吃多了。 周闲放下心,只要不是受伤就行,他起身把滴落在地面上的血给收集起来,既然是厉鬼的血液,不知道邵程阳的那个科学法器是否能够探测出来,如果行的话,剩下一半还是让他抓回来比较好。 “对了,你感觉我买的这些香火味道闻起来怎么样?” 鬼新娘暂时出不来,周闲就把放在玄关处的香火都给拿到房门前,并且找了个铁盒子放到自己房间门前,准备烧香拜未来的鬼老婆。 他回来之前,特意打电话缠着余辰问了很多关于养鬼的经验,如果阴气吸收多了,也可以烧一些香火,有助于鬼修炼,消化阴气更不在话下。 “好香!品质这么好的香火,你从哪里买的?!!” 手机鬼一看到周闲拿着的香火就几下飞跳到他的肩膀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的香火。 “能……能给我烧一点吗?我都快十几年没有闻到香火的味道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囚牢派就被主子给驱除了,它再也没闻过这么棒的香火了。 周闲买的量大,自然答应:“行,我给你烧一点,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家主子喜欢香火吗?” “当然喜欢呀,我十几年没被供奉了,主子直接一千年没被供奉!他不喜欢囚牢派的人,整日整夜都睡在墓穴里,谁也不搭理,就守着我家……我家……守着我家的谁来着?” 手机鬼说着说着说卡壳了,大脑空荡荡,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这是失忆了?”周闲注意到它的变化。 手机鬼摄像头对准周闲上下扫视一番:“确实想不起来了,不过一看到你这张气死鬼的脸,我就隐约想起一点点,好像是守着某个和你一样……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 周闲烧香的动作一顿,斜眼盯着趴在他肩膀上的手机鬼:“香火不要了是吧?那我就全部烧给你家主子吧。” 他往铁盒里面丢了些黄纸,身旁还放着一大摞的黄纸和香,打火机已经点燃里面的黄纸。原本周闲正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着香,准备给手机鬼烧一点,听到这话,就把动作给撤回了。 手机鬼见状,一慌:“哎哎哎,别呀,我就是口直心快了点,你不要和一个死鬼这么较真嘛,我都死了一千年了!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家主子守着的那位比你更加不要脸,人也更坏!” 周闲:“……” 你说就说吧,为什么要紧紧盯着我,弄得像是我更加不要脸,更坏似的。 “咚咚!”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两下很轻的敲门声。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找……你。”手机鬼好奇地看向门口,仔细感应一下,就把说话的喇叭给闭上。 它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了。 “不知道,不过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周闲没放下手里的香,懒懒散散地站起身走向大门,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索性猫眼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打开门,语气淡淡,“哪位啊?深更半夜地过来敲门,你是有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 周闲说到一半,话锋一转,略带着些许惊讶,毕竟鬼新娘不是在房间里吸收力量吗? 站在门口了,他甚至还能感觉到鬼新娘的力量在里面涌动,可是站在门外的“人”正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黑色的长发,红色的衣衫,苍白的皮肤,五官温柔俊美,眼皮上的红痣比浅红色的唇颜色更浓稠艳丽,夺人心魂。 “我的东西呢?”明明长着一副温柔的外貌,说话的语气却不带一点情绪,表情也是冷漠的,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疏离冷淡。 周闲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左手,依然掩藏在长袖里,看不见左手无名指上是否有那颗红痣。 不过周闲不会再次怀疑他的身份,直觉让他百分百肯定面前的红衣青年就是屋内的鬼新娘,大概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才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在屋里,你先进来坐坐吧,我正在烧香拜鬼,你要不要一起来?”周闲想清楚以后,立即笑眯眯地邀请他进屋。 红衣青年:“……” 他不知道周闲是否看穿他的身份,但大晚上的邀请另一个人进屋烧香拜鬼,还直言不讳,周闲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192章 替嫁 他已经死了一千年。 死亡磨灭了他曾经生而为人的情绪, 以灵魂的形式长久存活在这世上,一切都变得淡漠,与他无关。 回忆起那些年的事情, 除了某个人能够掀起他的情绪以外,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死寂。 直到又遇到一个类似于那个人的神经病。 陆雪琛盯着面前的人,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将大部分记忆给抹除掉, 就连那个人的面容都一点点被擦走,最后所剩无几。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周闲搓了搓手,面带灿烂笑容地问他。 陆雪琛的记忆出现不少混乱,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踏入房中:“陆雪琛。” “这名字真好听!”周闲眼睛一亮, 恭维道。他心想陆雪琛, 好名字!和眼前的红衣青年相当适配,都是如白雪皑皑般的人,气质高雅而脱俗。 虽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冷漠, 可陆雪琛的举止依然优雅, 言谈得体,疏离却不失礼貌,只是让人感觉不易亲近。 陆雪琛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狗腿。” 这家伙真的是“周闲”吗? 陆雪琛想不起来,他的内心认为是,否则他在囚牢山上时,就已经把周闲给解决了,不会因为佛珠的约束, 就耐心地跟在他身边…… 不过直觉归直觉, 依然不妨碍陆雪琛的情绪觉得这人很讨厌,很想揍一顿。 每每想起这家伙趁着自己不能说话, 故意挑衅捣乱,昨晚还梦游强抱他,陆雪琛的拳头就开始硬了。 “对你可算不上狗腿。”周闲邀请他进来,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陆雪琛一眼看到在房门前放着的铁盒,里面的黄纸和香正在燃烧,灼烧出来的香味浓郁而沁人心脾,让陆雪琛衣袖下的手指一紧。 这家伙尽会勾引他。 千年没尝过香火味的鬼王情绪有些波动,门后的本体因为吸食了香火,连刚吸收不久的阴气也变得比寻常更容易吸收。 今日抓到的厉鬼实力不一般,阴气也不一般,强大却又充满血腥味,吃多了容易失去理智,但是周闲及时上供香火,倒是意外的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陆雪琛已经很多年没有吃饱了,想到这一点,原本对周闲不耐烦的情绪,倒是渐渐消散一些。 可是下一秒,他又想到周闲连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都要抢走,呵,还是有点讨厌。 “把东西还给我。”情绪再次上来,瞧着周闲的目光缓和未超三秒。 “……” 周闲注意到了陆雪琛的眼神变化,一会儿厌恶,一会儿平和,一会儿又厌恶,难道这就是余辰说的鬼魂的情绪捉摸不透,变化无常吗? “别急,别急,先坐坐嘛,等我把这些香火都烧完,可以吗?”周闲一点都不在意陆雪琛冷飕飕的眼神,笑呵呵地问他。 陆雪琛凝视他几秒,又看向周闲手里和门前一大堆没烧的黄纸和香,微不可见地点头:“嗯,烧吧。” 味道不错,有助于消化。 周闲见他情绪好了一点,让他坐在沙发上,问他想喝什么,没有想喝的,就给他打了一杯水。要不是没有茶叶,他高估得给一身古韵的青年泡杯茶,又问道:“要不要一起来烧点?” 不知道鬼能不能给自己烧香火。 陆雪琛默了一瞬:“……你自己烧吧。” 哪有鬼给自己烧香的。 他往沙发上坐着,香火袅袅升腾,轻柔地弥漫在房间里,抚平魂魄间的暴躁与不安,让陆雪琛陷入久违的宁静与祥和之中。 “好嘞,你稍等一下。”周闲笑眯眯地蹲到门前,继续烧香拜鬼,顺便在旁边给手机鬼也点了几根香。 看着手机伸出手脚,趴在香火旁边,一脸陶醉地嗅着。 周闲观察几眼,又看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陆雪琛,小声对手机鬼说:“你看起来怎么和其他鬼不一样……这么傻气?” 真的很傻,吸香火的样子更是滑稽到有些蠢,全然没有其他厉鬼的残忍与智慧。 鬼与人类不一样,死后不转世,一直逗留在人间的话,会逐渐丧失人性,逐渐变得残暴恶毒,强大的厉鬼更是会想尽办法吞噬生命。然而这些特性,手机鬼却一点都不沾,难道这就是蠢人死后的模样吗? “你别瞎说,小心我给你来一首煞笔之歌。”手机屏幕亮起一张充满挑衅的熊猫头。 所以说,陆雪琛为什么会收这样的家伙作为役鬼呢?用来挑衅自己吗? 周闲不想当着陆雪琛的面和一部蠢手机计较,把香都扔进去后,尽管开了窗,用了空气净化器,屋内依然烟雾缭绕,不过陆雪琛的表情好像越来越惬意了,看来他很喜欢。 “你养鬼了?”周闲刚烧完香,陆雪琛就睁开眼看向他,先发制人。 “嗯?” 突然问这话,难道是想要试探他是否知道鬼新娘和他是一个人吗? 先问是否养鬼,再问鬼的情况,最后问想法。一个说不好,又得给自己埋下一颗地雷。 周闲脑子一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笑道:“嗯,所以才烧这么多香,平时劳烦他不少,供奉一下是应该的。” 反正不管陆雪琛是什么想法,周闲暂时都不打算说自己认出来了,免得让陆雪琛觉得自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只要是脸长得好看,不管是人是鬼,都能迎难而上。 周闲不想被扣帽子,认为先发展出点感情再说比较好。 “……” 陆雪琛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把周闲看得后背发凉,阿雪不会打算直接承认自己身份吧? “挺好。” 陆雪琛淡淡一句,都说鬼的性情变化莫测,在陆雪琛看来,周闲也不遑多让。 之前还对他阴阳怪气,昨晚回来之后就突发变化,这样的变化的确让陆雪琛怀疑,周闲是否认出他。 “你和一个人很像。” 陆雪琛目光冰凉地打量着周闲,他所剩的记忆不多,大婚的记忆却还残留着,毕竟那是他生前的命运转折点。 “哈?我和谁像?” 周闲一懵,坏了,我成替身了? 陆雪琛却不答这话,他又想起千年前的事情了。 作为一名妓子的孩子,陆雪琛从小就被丢在别院里自生自灭,生于官宦之家,却连下人都不如,甚至没有名字,好在他运气不错,艰难活到十六岁。 那时的陆雪琛甚至不识字,幸在上天给了他一颗聪慧的脑子,即使困于囚牢之中,仍渴望逃出牢笼。 反正陆家早已遗忘他的存在,只要时机到了,即使逃出去,也不会有人来寻他。 可惜世事向来难料,计划在变化面前显得脆弱无力,所有的节奏被打乱,他被迫替嫁给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周将军。 那是连陛下都畏惧三分的煞神,陆雪琛被困于别院之时,便听过他的凶名,如今被迫替嫁,陆雪琛甚至认为自己离死不远了。 偏偏他逃不走,陆家人死死盯着他,把他送进了将军府。 结果原本注定惨死的结局好像就在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昏迷不醒的周将军赶在新婚夜过去之前醒来了,据说是被吓醒的,坐上轮椅就飞快来找他说清楚一切。 当时的陆雪琛还担心对方找麻烦,却不料人人都畏惧的周将军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惧,甚至挺好相处,尤其是他扯掉红盖头,打算向对方求助的时候。 一切都超乎想象。 那个夜晚,大虞的煞神将军差点哭得比他还惨,抱着他的腰,说什么:我等了你整整十年啊! “……十年?”陆雪琛一阵恍惚。 周将军让陆雪琛坐在了喜床上,自己随意坐在地面,将脸埋在他的腰腹处,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妖怪吸食生命精气一样。 下一秒,他苍白的脸真就变得红润许多。 “陆家真找死,本将军早晚干死陆家,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在我的眼皮底下被关起来了!” 他连说话都咬牙切齿,只是揽着陆雪琛的手臂越来越紧,一点都不想放开,连眼眸都透露出一丝杀气,更多的是对陆雪琛的怜惜。 他老婆,他这么大个漂亮老婆都快被陆家养成竹竿了! 周闲来了十年,打了八年仗,又找不到老婆,面临着各种威胁,脾气多少比以前狂了不少,也懒得收敛。 “不要着急。” 直到那瘦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落到他的头发上,指尖抚过头皮,陆雪琛下意识安抚他。 “找到你了,我就不急。”周闲搂着他,好像沉静了下来。 “……” 陆雪琛指尖微微收紧,心头一阵发痒,感觉相当陌生又熟悉。 他有些心悸,垂眸盯着那张俊美苍白的脸。 不知为何,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在消散。 他发现自己好像再也不用逃离,去寻找安生之地了。 而且,他也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陆雪琛。 “阿雪,你以后就叫陆雪琛可以吗?” 煞神将军知道他无名之后,立即兴致盎然地给他取了一个很得心意的名字. “陆雪琛,直接叫好奇怪呀,不如我叫你阿雪吧?”周闲笑眯眯地喊着,神情举止好像与记忆中模糊的人有些重合了。 陆雪琛敛眸,淡淡道:“随你。” 虽然还是不想承认,但是这家伙真的很像记忆中的那个人。 “好嘞,阿雪,你昨天去冯家老宅是专门拿这个盒子吗?阿雪,你想好怎么打开了吗?阿雪,我帮你看过了,得有钥匙才能打开哦。”周闲一口一个阿雪,喊得热情如火。 没从阿雪口中打听出和自己很像的人是谁,周闲继续表现自己,不管是谁,肯定没自己帅气迷人。 陆雪琛听得蹙眉:“你还是直接叫我本名吧。” 叫得好烦。 比周将军更烦鬼。 毕竟周将军烦的是人。 周闲点头:“好的,阿雪,没问题,阿雪。” 陆雪琛淡淡瞥他一眼,果然一样讨厌,一样烦人/鬼。 第193章 杀气 黑夜笼罩之下, 小区街道静悄悄,楼与楼之间阴影覆盖,路灯灯光昏暗, 光线太弱,衬得四周模糊,一道苍白身影飘进老旧的房子里, 沿着破旧的楼梯飘上。 一楼的灯光不断闪烁,它垂着头,看不见脸, 下半身熏染着黑红色, 浓稠发黑的血流淌在它所飘过的道路。 这栋老旧破烂的房子像是没有什么人住着, 深夜无人在楼道上行走, 它进入四楼,飘进最后一间敞开的黑暗房间。 “失败了?” 房间里传出一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语调犹如机械般死板, 毫无波澜。 它慢慢抬起头, 失去伪装的厉鬼显得死寂阴冷,盯着那道站在窗后的身影,紧闭的窗帘遮挡住光线,让他融入黑暗之中。 厉鬼什么都没有说,它被鬼新娘打伤了。阴冷恐怖的外表下,藏着暴戾怨毒的情绪,它无时无刻不想夺回自己的阴气,夺走张婉莹的身份, 瞒天过海成功后, 再去找鬼新娘。 “看来没有错,他终于出现了。”机械般的声音说, “隔了一千年,终于可以等到结局了。” 站在窗后的那人动了动,身体发出僵硬的咔咔声:“失败一次不要紧,接下来,我会为你创造机会,让你夺走张婉莹的身份,到时候就由你吃掉陆雪琛的魂魄,让他再无来世。” 冯家老宅困不住陆雪琛,那就只好另寻办法对付他。 “距离中元节还剩下两天,这两天内我会让人帮你养伤,你只要做好取代张婉莹的准备。”他的声音犹如一潭死水,略微动了动头部,看向另一个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你先带它下去,给它疗伤。” “……” 那道身影微一躬身,带着厉鬼离开,走出房门时,外面昏暗落在他的脸上,如果邵程阳等人在这,一定能够发现这人就是冯家老宅的管家。 管家带走受伤的厉鬼,房间大门依然没关,屋内的人一动不动,站在窗帘紧闭的窗前,带着死人般的沉默。 没过多久,有人来了。 “啪。” 一只干瘪枯瘦的手掌重重搭在门框边。 一个老人瘸着腿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破烂,沾血沾污渍,一副犹如乞丐般狼狈的模样。 但是他的表情却相当凶狠,满脸怒容,浑浊的双眸闪着愤怒的光: “天杀的,鬼新娘居然提前苏醒了,我们只是进入第一间墓室就被她发现!这次东西没拿到不说,连我师弟也栽进去了。真是该死,要不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徒弟防备心太高,我一定能够用她的血削弱鬼新娘,接近天门,而不是重伤逃走!” 老人双眉倒竖,嘴里吐出一连串粗俗的脏话,尤其是伤到他的鬼新娘和半路逃走的三个徒弟,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用怒骂宣泄着内心的怒火。 “他们三个居然直接逃走了,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师傅,杂种,一群死杂种,要不是我,他们早就夭折了,现在不仅不愿为我付出,甚至抛弃我,这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屋内的人等他骂了许久,才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问他:“骂够了吗?” 他并不想听囚牢真人在这里怒骂不止,只关心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囚牢真人眼神闪烁,冷哼一声,他收敛了不少。 屋内的灯没有打开,囚牢真人却精准地坐到沙发上,黑暗并不能干扰他的视线,目光锐利地盯着藏于黑暗中的人:“说吧,你让我来,是有什么新的计划?” 他又失败了一次,这让囚牢真人相当不甘心,因囚牢派的使命,他被困在囚牢山上数十年,早就受够了这一切。无论如何,囚牢真人都想要挣脱这个牢笼,解决掉鬼新娘。 “有。我要你前往天师盟,告知他们天门所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天师盟已经在寻找天门,你必须让他们所有人在中元节之前来到山城。届时,鬼新娘注定会消亡于其中,你想要的自由和鬼新娘守护的东西,都会落到你的手上。” 囚牢真人道:“你是想借助天师盟的力量来压制鬼新娘?这怕是不太可能,天师盟桑家与孔家皆受恩于周将军,万一让他们知晓鬼新娘的身份,到时候我们反而会受到掣肘。” 鬼新娘可是周将军的妻子,孔家的那把饮血刀便是鬼新娘生前亲自交于孔家先祖。 虽然时隔一千年,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但是桑家和孔家都有记载流传下来。即使囚牢真人派师弟暗中销毁了一部分古籍,可还是有一些老不死的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用你担心,你只要负责将消息传递到天师盟即可,其余的人,我会处理。” 平淡的话语里夹杂着阴冷的杀意,囚牢真人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行,如果你能够把其他人都给解决了,我就帮你把整个天师盟都引到山城。” 让天师盟和鬼新娘斗起来吗?有意思。 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了,对他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两方敌人斗起来,鬼新娘守护的东西注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而天师盟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未来就算是知道他暗地里所做的一切,怕是也抽不出什么力气来对付他了。 “啊啾!” 正在飞机上的孔家老人打了个喷嚏。 “爷爷,你没事吧?”坐在他身侧的少女见状,俯身靠近他。 “没事,没事,就打了个喷嚏,说不定是如柏这小子在心底骂我呢。”老人乐呵呵地开口说话,他坐在窗边,正兴致勃勃地往外看着。 从高空俯视着夜晚的大地,城市里的璀璨灯光汇聚在一起,勾勒出一座城市的轮廓,远处的山脉此起彼伏,陷入黑暗中,像是蛰伏的危险巨兽,将璀璨的城市护在其中。 “如柏哥估计懒得骂你,我才想骂你呢,干嘛非得大晚上赶路去山城呀,年龄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少女叹气,抱怨着老顽童般的老人。 老人说:“你这个小丫头是在小瞧我的身体是吧?老人家我还没嫌你是个脆皮大学生,你倒是嫌弃我来了,引体向上能做几个?老人家我每天早上起来锻炼,素质都是杠杠的,你还嫌我弱?是谁之前在学校下个床,把自己搞骨折了?” 少女听到这话,表情微微扭曲:“爷,我是关心你,你怎么还嘲讽起我了?而且我说过了,我骨折是因为捉鬼的时候,被它伤到!” “那也是个脆皮,你爷我就没骨折过,比天天熬夜不睡觉的你健康许多。”老人笑眯眯地嘲讽着,“小丫头,你还是太逊了。要知道夜长梦多,觊觎我孔家宝物的人可多了,能早点过去,就早点过去。” 他一连卜卦三次,三次都是让他早去早回,否则便是大凶之兆。 希望他这一次来得及吧,老人盖着小毯子,毯子下,他苍老的手掌正抚摸着盒子上的神秘纹路。 红衣青年? 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位。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千年的时间太漫长,孔家和桑家不断被人偷袭,导致许多古籍与知情人都出事了,他找了许多年的相关资料,也只得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据说那位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一件红嫁衣,如柏他们见到的“人”会是他吗?或者真是遗言中的周家后人。 “可是不太对啊,两个男子怎么会有后代呢?”老人皱着眉,一脸纠结,周家满门忠烈,早年就死的只剩下周将军一个人,至于他的爱人,据说那一家子好像也被周将军给屠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家怎么会有后人呢?会不会是老祖宗记错了? 飞机上的老人不确定,因为烧香被物业找上门的周闲,扭头直接问出口:“哎,你是周家的后人吗?” 神秘盒子暂时无法打开,陆雪琛正在思考钥匙放到哪里去了,偏偏他失忆症犯了,只能想起和周将军的日常,别的事情一概想不起来。 直到听到周闲的问话,他才停止回忆,并回答:“不是。” 他是那个混蛋的妻子,自然不是后人。 陆雪琛矜持地说:“周……将军亲缘断绝,没有后人存在。” 周闲就是个寡王,除了他这个妻子,什么亲人都没有。 周闲不知道陆雪琛在讽刺他,把神秘盒子端起来打量:“那就奇怪了,孔家的人说他们家先祖与周家有约,难道是他们弄错了?还是你弄错了,周将军不是有老婆吗?他老婆没给他生个孩子……吗?” 周闲刚把话说完,就注意到身边的温度在极速下降,这是鬼新娘,也就是陆雪琛生气的征兆。 他偷看陆雪琛的脸,平时被红盖头遮住,现在没有红盖头遮挡,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脸上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危险笑容,眼神冰冷带杀气。 “呃……” 我又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周闲立即转移话题:“那肯定是你说得对,周家应该没后人,毕竟周将军这么凶残,杀人无数,老天爷肯定不会让他有孩子……” 靠,怎么越说表情越恐怖? “不过这不是重点。”周闲嘴没停下来,假装不知道陆雪琛生气,继续转移话题,“重点是孔家人由于你能够拔出饮雪刀,所以认为你可能是周家的后人,想要和你见上一面。据说他们手上有东西要交给身为周家后人的你,阿雪,你觉得会不会是这个神秘盒子的钥匙呢?” “也许吧。”周闲的话给陆雪琛提供了个新思路,他收敛对周闲的杀气,沉思道,“或许是有谁故意这样嘱咐他们。” 周无道可没有胆子留什么后人,走得还比他早,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做出这件事的人,很可能是自己,陆雪琛心想。 “那你明天要去见他们吗?”周闲问道。 陆雪琛想了半晌,淡淡点头:“可以一见,不过时间地点由我来安排,这件事劳烦你转告他们。” 他深深地盯着周闲,到时候,或许可以让周闲也试着拔一下饮雪刀,不出意外,周闲绝对能够拔出饮雪刀。 如果等他拔出来了,自己要不要换一下话术,说自己是他老祖宗呢? 想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陆雪琛多少有点想要恶作剧,趁着周闲尚未恢复记忆,好好报复一下。 “没问题,我等一下就发消息给他们。”周闲说,他还不知道陆雪琛的“用心险恶”,一不小心,曾经的、未来的老婆就要变成老祖宗了。 好好的人鬼情未了,距离背德的曾曾曾……曾祖孙恋只差一步之遥。 第194章 红鸾 翌日, 周闲一早就被孔如柏的电话吵醒,对方言简意赅地说了个地址,就陷入沉默之中。 睡得迷迷糊糊的周闲不知所以然, 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邵程阳抢过哑巴的电话,呼吸略急:“周闲出事了, 孔爷爷在来找我们的路上遇到袭击,出了车祸,现在进了医院。如果可以的话, 麻烦你通知一下周家后人!” “遇到袭击?”周闲一下子清醒过来, 坐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在囚牢山上失忆以后, 身边总是发生各种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天都有人进医院, 再这样下去, 怕是第一医院都要成为他们的聚集地了。 “电话里不太好说,你尽快赶过来吧。” “行,我尽快过去。” 周闲挂了电话,看向角落里的鬼新娘,他正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一身猩红的嫁衣,血红的颜色比寻常时刻更浓郁。 因为吸收了另一只厉鬼的阴气,昨晚打开房间门的时候, 鬼新娘简直就是煞气冲天, 溢出的阴气把整个房间都变成冰窖了。 好在周闲给他烧了香火,冲淡些许煞气, 显得没有昨晚见到的时候凶悍危险,只不过床上隐隐残留着几分熟悉、浓郁的阴气。 周闲摩挲着指尖,带着冰凉光滑的触感,他没敢说话,昨晚大概又把鬼强抱到床上了吧? 还牵人家的小手,摸了一个晚上。 真是变态。 周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轻咳一声:“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他们有事要找我,我现在就得过去。等回来,我再给你烧点香,要是能抓到鬼的话,我也会帮你抓回来,你现在好好休息,不用像昨天那样,自己冲出去抓。” 鬼新娘的战斗力是真猛,随手就撕掉一个邵程阳等人难以对付的厉鬼,给他发来的战场图片极其触目惊心,连酒店的房间都被染成血红色,连保洁都给吓晕过去了。 “……” 鬼新娘状态下的陆雪琛相当冷漠,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猩红色的嫁衣太过诡异阴森,苍白如玉的双手被红线缠绕着,像是在约束他的行动,周闲看得有些不顺眼。 得想个办法帮阿雪解开红线。 该转告的事情都已经转告,周闲洗漱后,换好衣服就出门。昨晚,陆雪琛和他聊完就离开了,并未多逗留,当时的周闲也觉得没有必要阻拦,毕竟陆雪琛是假走,本体还在房间里。 现在知道孔家爷爷的事情,想必过不久,鬼新娘应该会用自身的模样来见他们. 第一医院,孔如月刚包扎好伤口,正好看到邵程阳买了早餐回来,他正单方面和孔如柏聊天。 说话间,二人提到了周闲,这引来孔如月的注意。 “程阳哥,你把这个废物叫过来做什么?他能有什么用?敌人连阿爷都伤到了,你叫他来送死吗?” 孔如月皱紧眉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厌恶,她知道邵程阳是天师盟里的“中央空调”,两边都和他关系好,但也不能把周闲这个废物也给暖了吧? 周闲实力差,性格高傲又冷漠,顶多就是在分辨吉凶有几把刷子,可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时灵时不灵,出错的时候,很容易坑死自己人。 曾经孔如月被迫和周闲组过队,过程相当不妙,要不是她有爷爷给的法器,说不定他们就被周闲给害死了。 事后去找这家伙算账的时候,周闲仍然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心,甚至反过来指责是他们实力太差,拖他后腿。 孔如月当时气笑了,要不是穆柔心赶到,差点就和周闲动起手。 穆柔心出了名的厌恶他们这一派,基本上是无脑护自己人,结果就是孔如月和穆柔心打了起来,周闲这个罪魁祸首在一旁围观。 这件事情让孔如月对周闲恨得牙痒痒,反感到了一个极致。 “我们很需要他的帮忙,小月,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不要小觑他。”邵程阳温和地叮嘱孔如月,担心她不重视这件事,又道,“你也知道孔爷爷来山城是为了寻找周家后人……” “程阳哥,你不会要说周闲是周家后人吧?他配吗?呸!”孔如月瞪大眼睛,重重呸了一声,一脸嫌弃道,“周将军那样的英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后代,根本一点都不像!不会是你们弄错了吧?” “不好说,起码孔爷爷要见的那位周家后人,只有周闲能够联系到,如果你惹怒他,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孔爷爷见不到相见的人,你懂吗?”邵程阳提醒她。 谁知道周闲是否是周家后人,邵程阳摩挲着下巴,说不准,真的是呢。 “嘁,那我尽量不搭理他吧。” 孔如月还是以爷爷为重,要是激怒周闲那样的小人,说不定爷爷真的见不到周家后人了。 邵程阳知晓孔如月对周闲的厌恶,想到如今的周闲,心里也认为有些不对劲。 他不是不知道周闲以前的性格和脾性,说他冷漠,都是夸他。 这就导致如今的周闲与以前的周闲割裂感极强,邵程阳都暗自怀疑周闲是不是被鬼取代了? 邵程阳善于隐藏情绪,孔如柏又不爱说话,一直没有指出这个疑点,毕竟没有必要。 直到听到周闲说他失忆的时候,邵程阳仍然觉得不对劲,人失忆以后,性格真的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不确定,不过在周闲没有表现出危险与威胁之前,邵程阳愿意与他和平相处,于是宽慰道:“小月,你也不用太针对周闲,说不定这一次见到他后,你会对他改观……” 孔如月打断邵程阳的话,冷笑道:“改观?下辈子吧。程阳哥,你让我对他改观,简直就是开玩笑,我们当初可是差点被他害死了!就周闲那个人渣废物的性格与能力,什么都不行,整日推卸责任,傲慢成那副鬼样子,遇到他,已经够倒霉了!” “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一道散漫不着调的声音悠悠从背后传来。 正在说人坏话的孔如月身体一僵,但尴尬的心虚还没浮上来,她转念一想,不对,我心虚什么,我说得可都是真实的! 于是孔如月理直气壮地转身,继续输出:“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对的吗?当初在安宁大厦的时候,你忘了你是怎么……坑惨……我们,靠,你是周闲?” 孔如月看清楚走到身后的人时,眼睛一下子瞪圆溜了,走来的人和她记忆里的傲慢煞笔废物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周闲容貌俊美,身材高大挺拔,朝她走来的姿态懒散随性,带着不经意的洒脱。简约的短袖外搭着白色宽松衬衫,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腕骨微微凸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整个人多了以前没有的慵懒帅气气质。 等等,周闲原来是长这幅样子吗? “擦!”孔如月一阵惊愕,她揉了揉眼睛,没看错,“你这是跑到棒子国整容并进修了吗?怎么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 周闲扭头盯着边上没有存在感的孔如柏,挑眉问道:“你妹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孔如柏沉默地点头,对,她就是这样。 你再不来,她可以一个人骂你一个小时。 如今失忆的周闲的确能够让人改观,很难与以前的他联系在一起,就连孔如月也闭上了嘴,暗中观察着变化极大的周闲。 “孔前辈的情况怎么样了?”周闲又问邵程阳。 这几人还能站在走廊里闲聊,想来对方应该不是很严重,否则他们不会有心情在这里讨论他。 “情况还好,早上的时候刚知道这件事,没控制好情绪,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邵程阳提着一堆早餐,带周闲去病房。 他当时也刚知道孔爷爷和孔如月遇到袭击,发生车祸,担心过度。 周闲说:“没什么,遇到这种事情本就很危险,没受重伤就好。” 邵程阳笑笑:“孔爷爷说,他来这里之前,卜卦三次,三次大凶,只有早点走才是吉兆,于是就大半夜坐飞机赶了过来。根据这卦象,我们估计是孔爷爷来得太突然,敌人没能提前准备,否则这次怕是会比想象中的严重。”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病房门,一道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传出来:“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是跑哪里去了?是想把我老人家给饿死吗?说好买早餐,快去快回,结果居然让老人家等你们大半天才回来!” 周闲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面色红润,吹胡子瞪眼地盯着他们,不看受伤的那条腿,老人家的精气神比他们这群年轻人还好。 “这么晚才回来,老人家我没有落地成盒,都要被你们饿死了。”孔爷爷不满地说着。 “爷爷,你又玩游戏了是吧?上次晕3d吐得还不够吗?”孔如月蹿到他身旁,横眉竖眼地瞧着他。 “你爷爷还玩荒岛求生?”周闲看向孔如柏,他默默点头。 “老人家真潮。” “那是,我可比你们跟得上时代,一个个连英雄荣耀、荒岛求生都没玩过吧?小土鳖们。”孔爷爷得意地说着,的确比在场的几人都要潮。 周闲:“……” 老人家是真开朗阳光。 “孔爷爷你想吃什么?我今天买了很多种,你可以选一下。”邵程阳笑着走上前,把早餐放在桌上,询问老人家。 孔爷爷多瞅了几眼:“种类还挺多的,我吃馄饨,你把辣椒都给我倒里头,其余的你们几个小的分吧。” “辣椒不行哦,孔爷爷你现在不能吃辣的。” “小气,你们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了?” “因为您受伤了。” 邵程阳耐心地和他对话,温和却坚定不让他碰辣椒。 “哼,过分。”孔爷爷撇了撇嘴。 周闲来得早,没有吃过早餐,和老人家打过招呼后,索性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期间孔爷爷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 周闲也是淡定,全程被他盯着吃饭,都能悠哉地吃着。 老人家有些不满了,吃到一半停下筷子,眼眸闪烁精光:“小子,我瞧你红鸾星动,看来桃花之运将至。但你心动的对象好像不是人?这点不太对劲,不过我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个有夫之妻,你小小年龄,居然连有夫之妻都觊觎上,啧啧,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 这话一出,周闲表情一僵。 正安静吃饭的三个人同时被孔爷爷的话惊吓到。 孔如柏猛地折断筷子:“咔嚓!” 邵程阳感到一阵窒息的尴尬:“咳!” 孔如月直接被嘴里的东西呛到了:“咳咳咳!!” 她脸都快憋红了,猛喝一大杯水,狂锤胸口,终于恢复平静。 孔如月一脸惊奇打量周闲,迫不及待地说:“我嘞个天,周闲,你小子玩这么野,居然觊觎有夫之妻,好变态啊你!” 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揭了老底的周闲:“……” 老爷子,你是真六啊! 第195章 负责 “大师兄, 你们这是怎么了?”吴酿也是一大早来看望张婉莹和他的父母,知道周闲也在医院时,就跑来找他们。 结果一进入单人间病房, 就被沉默的病房惊到了,那么多人都在,他们怎么保持安静的? 难道说是在讨论什么不能被外人知晓的重要事情?比如说什么邪恶的鬼王出世, 天下即将大乱,天师盟正在讨论如何拯救苍生? 脑洞大开的吴酿双眼一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他今天应该会来见您, 到时候我会通知您老, 就麻烦您坐着轮椅过去了。”周闲起身说话, 这间屋子不能久留了。 周闲心想, 他上辈子或者失忆前,一定是作恶多端,所以才会遇到孔家老爷子, 一言不合、一个表情看不顺眼, 老爷子就把他心里的小心思给揭穿了。 他承认自己在陆雪琛面前是有点不要脸,但被人当面揭穿,多少有点不好吧? 有碍形象。 而他是个重视个人形象的人。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孔如月一听就皱眉,“不过是见个面罢了,他还要自己定时间地点,让我们过去,难道他不知道我爷爷为了见他,都受伤了吗?” 还不确定是不是周家的后人呢, 就已经这么嚣张, 孔如月有些不喜。 周闲说:“他自然有他的原因,总不会是故意刁难你们。” 孔如月斜眼看他, 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所以你觊觎人妻也是有你的原因吗?” 看你怎么装,孔如月这话一出,胸腔憋了许久的闷气都散了出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虽然现在的周闲像是去棒子国进修整容了,导致她看得相当顺眼,但是孔如月一想起以前的遭遇,还是想要怼他一下。 周闲倒也不生气,他正想开口说话,身后先传来一道惊吓到极致的声音:“啥?!” “你说啥?我家大师兄觊觎人妻?”吴酿一脸惊悚地问出口。 坐在床上的孔爷爷一脸乐呵呵,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何止觊觎呢,你大师兄可是个行动力相当快速的人,估计都在琢磨着怎么下手,把好好的一对夫妻给拆散了。” “您老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吗?”周闲抹了把脸,算命的就这么厉害吗?都快把他底子都给看光了。 孔爷爷笑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在乎,那就多说两句咯,你要是真不想我说这些,早就找办法把我嘴给堵住了。” 算命?也是相人。 “堵住您的嘴就太冒犯了,有点大逆不道,毕竟你也不是没说出好话。”周闲笑道,老爷子第一句话就是“红鸾星动,桃花之运将至”,听这话的意思,他和阿雪应该能够有个好结果。 孔爷爷多瞧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别急着走,如柏,把你的刀拿出来。” 孔如柏二话不说把装着饮血刀的盒子放到孔爷爷的病床上,没人搭理的吴酿好奇地靠近病床,也没人让他避开。 “孔爷爷,您这是想要做什么?”邵程阳看了一眼刀盒,又看了一眼想走没走成功的周闲。 老爷子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伸手把长盒打开,里面的饮血刀被白色绷带缠绕捆绑,只有刀柄没有被缠绕,流露出浓郁的阴气和煞气,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危险气息,犹如人间凶器。 “这把刀,看起来好危险啊。”吴酿缩在周闲身后,瞧着这刀就觉得心惊胆颤,比起寻常厉鬼更让他觉得不安恐怖。 孔爷爷道:“当然危险,从古至今被它斩杀的阴魂厉鬼和恶人数不胜数,每杀一只刀身就吸收一次阴气,久而久之,早就成为一把绝世凶器。我们孔家的老祖宗得到这把刀时,尚且还能拔出。如今时隔一千年,这刀早已不是最初的饮血刀了。” 它变得太危险,甚至诞生了一丝灵识,再也不愿意让主人以外的人拔出它。就连陪伴它千年的孔家人,它也只愿意在关键时刻帮助一把。 在孔家人中,饮血刀格外照顾自己看到大的孔如柏,只有孔如柏能够拿着饮血刀,不被反噬并且能够使用一些力量。 “周闲,你过来。”老爷子眼神复杂地盯着饮血刀,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朝着周闲招手,“拔出饮血刀。” “啊?爷爷,你为什么要让他拔刀,你该不会觉得周闲会是周家的后人吧?”孔如月有些不可思议,就算对周闲的皮相有这么一丢丢改观,她还是不敢相信周闲是周家的后人。 邵程阳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孔如柏,开口道:“孔爷爷,你就这样让周闲拔刀会不会太危险了?” 强行去拔饮血刀的人,往往都会受伤,邵程阳小时候调皮,碰了一下孔如柏的饮血刀,结果阴气入体,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好起来。 吴酿不觉明历,眼睛亮晶晶:“大师兄,这好酷啊!” 怎么越来越像在演电视剧了,而他的大师兄还叠满buff,神秘门派弟子,消失的师傅,受伤的师弟师妹,失忆破碎的他,转头拔出神刀,成为天师盟的第一天才什么的。 “您这是看出什么了吗?”周闲不认为孔老爷子会无缘无故地让他拔刀。 孔爷爷说:“你和周家有缘。” 孔如月一脸纠结:“爷爷,他怎么可能和周家……”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不知道拖延症害死人吗?悬疑剧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所以才总有一大堆谜题解不开。” 眼见其他人也想问,孔爷爷不耐烦了,瞪着在座的年轻人:“是不是要等我被人偷袭暗算,快死的时候,你们才姗姗来迟,问我凶手和真相是什么,然后我只说出几个字,就死不瞑目了?” 柯南就是这样才演了上千集,他老人家才不要给自己插旗,有什么秘密必须赶紧说出来,免得被幕后凶手盯上! 周闲:“……” 真是好潮的老人家,还知道给自己避开死亡flag,他也不慢吞吞了,直接拿起长盒里的饮雪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绷带缠绕的刀鞘。 在众目睽睽下,周闲双手一用力,“铮——”一声刀鸣响起,饮雪刀轻而易举地被拔了出来,漆黑无光的刀溢出一丝丝幽邃危险的气息。 “咔嚓!” 周闲没有多看,咔嚓一声又把刀身给插了回去,刀鞘和绷带都是用来阻止煞气流出,伤到周围的人。 “你……擦,居然真拔出来了!”周闲拔刀拔得太快,孔如月只看清楚了一点,但这也足够她震惊了。 孔如柏都拔不出的刀,凭什么周闲能拔出来?这嚣张气人又废物的家伙居然真的是周家的后人吗? 孔如月简直不敢相信。 就连邵程阳也觉得不可思议,红衣青年能拔出来也就算了,没想到周闲居然也能,确实超乎人的想象。 “好了,我能拔出来,您老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吧。”周闲把刀放回去,合上盒子,丢给孔如柏。 “?”孔如柏皱了下眉,又将刀盒递出去,“你拿着,比我更有用。” 他拔不出来,与其放在他身上浪费,还不如让周闲先用用,爷爷让周闲拔刀,恐怕也有这个打算吧。 “我暂时用不上。”周闲摇头,他已经猜出许多事情,阿雪前天晚上没有把刀拿走,留给了孔如柏,那一定有他的意思。 孔如柏还想再说,孔爷爷就道:“你们都先出去,周闲一个人留下就好。” “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听不了的吗?”吴酿看得一脸激动,试图混入其中,留下来看戏。 但其他人都很听老爷子的话,出门的时候,随便把他给带了出去。 “小子,周闲的师弟是吧?别光顾着看戏了,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吧。” 爷爷不准他们听,那他们就绝对听不了,孔如月拎着吴酿的后领,索性去看看其他人。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孔爷爷让周闲把旁边柜子里的另一个盒子给拿出来:“你把这东西拿去给你的心上人吧,现在应该到他需要这东西的时候了。” 老人家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笑眯眯地说:“有些人总以为把关键的证据和人物给消灭了,就什么消息都流传不下来,偏偏忘了我们还会道术,从你进门开始,我就知道时机到了。” 周闲拿着和家中一模一样的神秘盒子,只有纹路有少许不一样,听着老人家说着云里雾里的话,他沉吟两秒:“您老这是在玩神秘吗?” 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一不小心很可能会产生误解。 “瞧你说的,这不是不能直说吗?要不然我就全部倒出来说给你听了。”孔爷爷哼哼说话,“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后天就是中元节,不出意外肯定会出意外,你在这里,他也在这里,那天门肯定也在这里。敌人太过于阴险,我也不好多说,这几天里,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孔爷爷没有指名道姓,周闲却心领神会,对方让他保护好阿雪:“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挺负责任的。”孔爷爷瞅着他说。 周闲:“后半句我接了,前半句就不用说了,谢谢。” “不客气,实话实说而已。这把钥匙也交给你,一定要收好。我估计桑老可能也要来山城了,如果可以,你亲自去接他过来,免得他比我还惨。”孔爷爷从兜里又取出来一把钥匙。 周闲听着他叮嘱,等他说得差不多以后,才问道:“我听说天师盟里,孔家最了解虞朝,也拥有最多相关的古籍,而孔爷爷您是孔家最博学多才的人,我能向您打听一下关于虞朝的事情吗?” “只是虞朝的事情?不是想问周将军和鬼新娘的事情吗?”孔爷爷一句话戳穿周闲的心中想法。 周闲丝毫不在意,笑道:“如果您能全部告诉我,那就更好了。” 这位老人家有大智慧,一定对阿雪生前的事情很了解。 第196章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孔爷爷躺在病床上, 悠悠地说着,“还有必要再问吗?”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从周闲在囚牢山清醒过来以后,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听您说是另一回事。”周闲知道的事情太少,想知道的又太多。 他目前为止都是以自己的遭遇与其他人讲述的信息为基础, 寻找其中的关系,一点点去探索猜测,真真假假, 难以分清。 “这倒也是。”孔爷爷点头, 周闲现在知道的东西的确太少了, 给他讲述一些也无妨。 “行, 我可以告诉你相关的事情,不过我得提前提醒你一句。时隔一千多年,孔家也有不少古籍遗失, 有一些事情都是后人猜测的, 所以也做不了准,只能给你提供一下参考。” “您尽管说。”周闲安静坐好,就等他讲述了。 “周将军的身份应该不用我详细给你介绍了,想必你早就听程阳他们提过,虞朝功高盖主的大将军,如柏手中的那把饮血刀就是他的佩刀之一。” “之一?您是说周将军还有其他刀吗?”周闲觉得很能理解,换作是他,也舍不得拿着一把叫做“饮雪”的刀上阵杀敌, 必须还有一把主力刀。 “嗯, 另一把随着周将军去世以后,便被封入他的棺材里了, 这件事情我先不提。”孔爷爷的神情有些复杂,“你应该也知道一千年前发生了一场浩劫,几乎摧毁了整个道门,我们孔家就是靠着饮血刀才斩杀一切妖魔鬼怪,结束这场浩劫。” “而饮血刀,就是周将军的爱人亲自交给我们先祖,并且约定好未来若有周家后人能拔出饮血刀,便将这个盒子与钥匙交给他。”孔爷爷看向周闲手中的神秘盒子,长达千年的约定,终于在今天完成了。 但是约定完成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大堆问题,比如天门可能再次被人开启,这一回不知道是否能像千年之前顺利地合上那扇危险诡谲的天门。 既然打算把事情都告诉周闲,孔爷爷就细细地给他捋了一遍。 浩劫是由一扇大门引起,据说周将军原本是镇守这扇大门的使者。但由于他功高盖主,引来虞朝的皇帝忌惮,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他联合了觊觎天门的阴险小人,对周将军动了手,导致他身亡,天门就此被开启。 人间就此陷入劫难之中,愚蠢的皇帝在见证完江山崩塌之后,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人一刀取走性命。 “是周将军的爱人杀的?”周闲忽然问道。 孔爷爷点头:“是他,他用饮血刀取走了皇帝的性命,也让饮血刀沾染了帝王气息。” 虞朝的皇帝被天地庇佑,本是世界上最不该被厉鬼杀害的人,可是周将军的爱人却将他抓住,让他经历过绝望之后,解决了他。 孔爷爷翻看古籍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时代耀眼夺目的人太多,更有周将军这样镇压一个朝代的奇人,周将军的爱人在他死前,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他翻遍了很多史书,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外面的野史,又和很多好友讨论过,这才找到一点周将军爱人的相关信息,据说是某个大官的庶子,从小被养在别院里。 虞朝皇帝趁着周将军受伤昏迷不醒时,强行给他赐了婚,找了个生辰八字不错的给周将军冲喜,却不料大官狸猫换太子,把庶子给嫁了过去。 他们猜测这位大官估计是觉得周将军活不久了,所以才这样干,却不料冲喜成功,第三天周将军就先进宫给皇帝发了喜糖,又跑到大官家一顿感谢,并且顺便把他家给砸了。 随后,这位大官就被抄了家。 周将军到处发喜糖的同时,不忘把自己调查到的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给递交上去。 但也有别的说法,说是周将军第三天时,是亲自去抄家屠人,活着的也被流放了,算是给自己从小被欺负的爱人出气。 “周将军死前,他的爱人只有这件事被记录了下来。” 人总是喜欢记下一些有争议的事情,因为此事,周将军的爱人经常被后世人批判,毕竟无论父母再不好,你也不能不孝顺。周将军为了他,不是让亲家被抄,就是流放。 “这事也能怪到他头上?这不是周将军自己做的吗?”周闲有些不悦,证据是周将军递上去,家是周将军抄的,这都要怪一个无辜的人,有点过分了。 “世道如此。”孔爷爷简略道,“所以他在前期只有这一件事情流传下来。” “那后来呢?”既然孔爷爷分了前期后期,那后期应该挺关键的。 “后来啊,后来就完全不一样了。”说到这里,孔爷爷的情绪好像有些上来了,他让周闲给自己倒杯水,喝了半口,继续说,“他不再是作为‘将军夫人’出现在历史上,而是作为当时人类最强势力的统帅——陆雪琛。” 孔爷爷说得很慢,看见周闲眼睛一亮,他笑眯眯地说道:“很厉害不是吗?大虞皇帝死在他手中,陆帅本可以建立一个新朝,但当时妖魔鬼怪尽出,人间大乱,他只想还天下一个太平,所以一生都未曾称帝,以关上天门为己任。” 陆雪琛在周将军死后,带领着他的手下,守护周将军想要守护的一切,并且真的实现了双方的愿望,只不过代价过于惨烈,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合上大门,化作永不瞑目的红衣厉鬼。 “差不多就这样吧,这些都是我们这些老头子根据残存的古籍,一点点推测出来的,甚至还参考了野史,不能完全当真,你就当听个乐子吧。”孔爷爷乐呵呵地说着,时隔千年,太多事情做不得真了。 “我倒觉得大部分都是真的。”周闲深深看他一眼,笑了起来,“您老说得太有画面感了。” 每次说到关键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浮现了相关的画面。 周闲很喜欢孔爷爷说的话,陆雪琛本就不该一生都被困于宅院中,他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本就该遨游在天地间,而非深陷泥潭,永远无法挣脱。 “孔爷爷,你觉得饮雪刀的雪是血腥的‘血’还是陆雪琛的‘雪’?那把刀是周将军的佩刀还是陆雪琛的佩刀?”周闲问道。 孔爷爷想了想:“古籍上写的是‘饮血刀’,血腥的血,但我个人觉得是陆雪琛的雪,并且认为另一把名为‘夺命’的刀,才是周将军真正的佩刀,至于饮雪刀,或许他真正的主人只有陆帅吧。” 周闲闻言笑得相当开心:“虽然我没看过古籍,但是我和您老一个想法。” “难得难得。我以前和桑老聊这些的时候,他总说我走火入魔,喜欢异想天开,古籍不可能出错,却不想想古籍都是人写的,人怎么可能不出错呢?” “您老说得对!” “你这态度,给人感觉真不错。” “毕竟您老说话很有意思,又很正确。”周闲相当捧场。 他们聊得相当开心,其乐融融。 病房外,邵程阳正单方面地和孔如柏聊天,孔如月让吴酿带路,去看了住院的穆柔心,嘲讽她一顿,又去找那位倒霉被鬼盯上的极阴之体小师妹。 不过运气不好,他们过去的时候,对方刚好不在。 吴酿打了张婉莹的电话,问她去哪里了,张婉莹吞吞吐吐地说了在厕所。 “咣咣!” “小师妹,你那边怎么还有声音呀?”吴酿听到了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叮咣叮咣声音。 “没……没什么,有人在维修,我先挂了,等一下就回来。”张婉莹有些着急,不想多说了。 “啊?厕所在维修吗?那你怎么上的?”吴酿好奇问道。 张婉莹:“……隔壁,隔壁的男厕所在维修!” “诶?是吗?你现在是在七楼的厕所吗?我刚从那边……” 孔如月听吴酿问个不停,有些无语:“好了,你也别问了,人家女孩子在厕所,你怎么还问个不停。” 刚毕业的蠢高中生有点直过头了。 “哦,如月姐你说得对,那我不打扰你了,小师妹你慢慢上。”吴酿说完话,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对方早就挂掉了。 “我们去看看他父母。”孔如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恐怖的厉鬼找替身,甚至让人产生记忆错乱,所以想要打听一下。 吴酿自然给她带路过去。 然而手机的另一端,电话挂掉以后,苍白的手掌坠落在停尸间里,冰冷的冷冻柜里传出叮咣叮咣的声音,还有微弱的呜咽求助声。 “呜呜!” “张婉莹”将手机收入兜里,敲了敲冷冻柜,面带微笑:“别担心,很快其他人就来陪你了。” “呜呜呜!” 冷冻柜里传出的呜咽更大了。 “别耽误了时间。”一道和蔼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张婉莹”侧头看去,停尸房的门边站着一位面容慈祥、仪态极好的老管家,正温和地望着它。 “放心,出不了差错。”“张婉莹”撩了一下头发,笑容自信,“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一个机会。” 语罢,它慢悠悠地走出停尸房,无论是身形面容、还是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息都与真正的张婉莹一模一样。 “切勿大意。” 老管家最后的一声叮嘱落下,“张婉莹”笑着从兜里取出个东西示意:“有这玩意,只要骗过一个,其他人就不会怀疑了。” 老管家多看了一眼:“你倒是会利用条件。” “张婉莹”笑笑,不再回答,她走出停尸房后,就捂着小腹,面色有几分苍白无力,眉头轻蹙。 回到病房里,吴酿就给她介绍了孔如月,比起粗心大意的吴酿,孔如月一眼看穿她的情况,委婉地询问:“需要我下去帮你买吗?” “不,不用了,谢谢如月姐,我有。”“张婉莹”牵强地笑道。 孔如月说:“我的行李箱里有家人给做的红糖姜,效果很好,我去拿点给你。” “这……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孔如月说完就上楼去拿东西,她前脚刚走,后脚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敲响了病房大门。 “请问张婉莹在吗?” 病房中的人都朝大门看去,“张婉莹”眼眸闪过一抹光,她面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年长的警察打量完病房里的人,多看了两眼病床上的人,才看向“张婉莹”,表情严肃:“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询问一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第197章 算计 它不敢和周闲正面相见。 那人通过管家提醒了它, 如果正面遇上周闲,那么无论它扮演得再好,也无法瞒过周闲的眼睛。 即使它已经取代了张婉莹, 周闲依然能够看穿它的身份。 “无论你是不是已经彻底取代了张婉莹,欺瞒过天道,只要你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就会被看穿,所以取代张婉莹之后,一定要想办法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 最起码中元节之前, 不要出来。” 为什么? 它很疑惑, 周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天师, 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有必要这么防备吗? 它不相信,但也不敢尝试, 毕竟很少看见他这么慎重的模样。 与鬼新娘相遇, 让它的力量削弱一半,如果再被人看穿,被鬼新娘撕裂的伤口只会不断扩大化,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糟糕。 所以,它在管家的帮助下,寻找到第二次机会,夺取张婉莹的身份后,便利用了魏瑶瑶父母之死, 主动走入警察局, 这是束缚也是保护。 它会利用吴酿和孔如月来帮助自己达成目的,避开与周闲正面相见, 山城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会阻碍周闲来见它,因为在警察局的张婉莹,在某一种程度上,正处于安全的状态。 接下来,所有人都会无暇顾及安全的“张婉莹”,等到中元节时,它会主动走出去. “嗯?那好像是杨警官?” 正站在高楼窗边的周闲把孔爷爷要的镜子放好,往窗外看时,注意到医院大门处的警车。 一位年轻的警察正在上车,前两天才见过的熟悉脸,正是那个知道他失忆后,把他送回公寓的年轻警察。 因为相隔太远,中间又有东西挡住,周闲并未看见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了车。 “你这视力还挺好的。” 孔爷爷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知道他们身在高楼,往下看去,人都成了模糊小点,周闲这目力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一般般吧,在座的不都挺好吗。”周闲耸了耸肩,在座的都是天师,没一个人近视,谁的目力不好? 邵程阳盯着周闲手里拿着的神秘盒子,先前一直用布料包裹着,现在揭开了他们才发现居然和冯家地下室里的神秘盒子非常相似,但孔爷爷为什么要交给周闲? “孔爷爷,您这是已经确定周家后人的身份吗?” 邵程阳好奇地问道,如果已经确定周闲就是周家的后人,那另一位红衣青年呢?他又是谁?而且这把饮血刀是不是也该还给周家的后人?毕竟这是他们先祖的刀。 “嗯,他是遗言里的人。” 孔爷爷没有多说,病房的门就忽然被一把推开,吴酿慌慌张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哈啊,哈啊!大师兄,小师妹,小师妹被警察带走了!”吴酿是跑上来的,电梯始终等不到,他不想耽误时间,就干脆爬楼梯上来,刚毕业的高中生,体质还有点废,爬个楼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额头都是汗水,紧张地把事情说清楚,魏瑶瑶的父母死了,她本人也失踪了,张婉莹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如果只是去警察局做笔录,其实也还好,可是警方的态度不太对劲,好像已经将张婉莹列为犯罪嫌疑人。 孔如月不放心张婉莹,让吴酿跑上来告知其他人,打算自己跟上张婉莹,弄清楚原委。 “厉鬼找替身,它潜伏在张婉莹身边差不多有一年了,不出意外,真正的魏瑶瑶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邵程阳听完吴酿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它能这么完美无缺地扮演魏瑶瑶,待在张婉莹身边,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身份的问题,连张婉莹和魏瑶瑶的父母都没有察觉到,不出意外,是已经彻底取代魏瑶瑶的身份。 他们先前一直没有明说这件事,但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人会在被厉鬼取代后还活着,更别说已经被取代了一年。 “警方现在找上门来,估计不仅仅是小师妹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按理说昨天他们就该找上门来了,现在才来,怕是先前一直在调查什么,现在手上已经有决定性的证据,才将小师妹带走。”周闲一直没放下手里的神秘盒子,手指摩挲着纹路。 “厉鬼动手的时候,应该是迷惑了所有人和监控器,说不定警方调查到的证据都是小师妹亲自动手。” 吴酿彻底心乱如麻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小师妹肯定是没有伤害过魏瑶瑶的父母,但是动手的可是鬼,我们要怎么向对方解释啊?” 周闲看向邵程阳:“天师盟应该和警方有联系吧?这种事关灵异的事情,你们应该有相关的人可以处理。” 天师盟是玄门与官方共同成立的,涉及灵异力量的,普通人无法处理,天师盟必然会有专业人士与警方合作,共同处理此事。 “有的,我现在就告诉山城地区的负责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情。”邵程阳点头,拿出手机往外走。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周闲道谢后,又对慌张的吴酿说道,“你也别太紧张,小师妹现在被带走,她的父母还需要人安抚,你去陪一下他们。” “啊?哦哦,好的,我现在就去陪他们,小师妹要是能回来了,大师兄,你给我打个电话啊。”吴酿说完,又赶忙下楼去陪张婉莹的父母,整个人显得毛毛躁躁的。 坐在孔爷爷旁边的孔如柏注意到周闲一直盯着离开的吴酿,冷不丁地开口:“你在看什么?” 周闲收回目光,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和一个……人很像。”吴酿这急躁的样子,和手机鬼还挺像的。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周闲拿出手机一看,轻挑眉头,看向病床上的老爷子:“孔爷爷,看来今晚还得劳烦您去见一下他了。” 阿雪来信息了。 “是前天晚上那位?”孔如柏心想,如果孔如月在这里,一定会骂死周闲和那名不肯主动来医院的红衣青年,毕竟老爷子都伤了腿,居然还让他主动去见人,这得是多大的脸啊? 然而,孔爷爷却没有任何意见,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尊敬:“当然没问题,我会准时过去的。” 不是已经确定周闲是周家后人,东西也交出来了吗?孔如柏发现孔爷爷的态度好像产生了许多变化,心中疑惑层层,只是内敛的他没能表达出来。 “那就劳烦您了,时间定在今晚八点,至于地点就在囚牢山下附近的一家诚心旅馆。”周闲客气道。 虽然阿雪的年龄好像比孔爷爷大一些,孔爷爷在阿雪眼里或许只是个小辈,但光从外表看,还是给孔爷爷一点尊敬吧。 话就这样说定了,门咔嚓一声被推开,邵程阳表情有些凝重地走了进来:“不行,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联系不上山城的负责人,还有我认识的其他人也联系不上,可能得亲自过去找人看看情况了。” 他说着,就打算现在就过去找人,孔如柏刚站起身,准备陪他过去,邵程阳就摇了摇头:“如柏你陪着孔爷爷,照顾好爷爷。如月现在去警察局了,得有人陪着爷爷,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就行。” “我用不着这个闷葫芦陪,直接让他跟你过去就行,免得和小月一样,阻止我玩手机。”孔爷爷有些嫌弃地瞥了孔如柏一眼。 “你们两个一起过去,距离中元节越来越近,危险就越来越大,你们两个才有个照应。我那么大个人了,还要你们担心?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一个人,赶紧走吧。” 孔爷爷嫌弃地摆了摆手,他已经把自己的旗帜都给拔了,用得着小娃娃担心? “还有周闲,你也赶紧把东西送到他手上去,留在你手里,一不小心出事的人就成了你。”孔爷爷又看向周闲,仿佛这神秘盒子和钥匙就是个杀器一样,谁拿谁倒霉。 周闲:“……老爷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怎么有种被人插旗的感觉? “好了,废话少说,现在天还很亮,适合做事情,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孔爷爷安生地躺着,让他们快走。 该说的都说了,他照了照镜子,自己的命运已经在改变,接下来危险的就不是他了。 在孔爷爷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导下,三人磨磨蹭蹭地走出病房。 “对了,这个给你。”周闲想了想,从兜里又拿出一个密封袋递给邵程阳,袋子里装着几滴黑红色的血液,“这是那只试图代替小师妹的厉鬼的血,等事情解决以后,你可以试着用那个仪器看看,是否能够找到那只厉鬼。” “如果血里还含有它的阴气,那肯定没有问题。”邵程阳收下了周闲给的东西,“到时候找到了,我会通知你。” 厉鬼被周闲背后的人打伤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无法出来找麻烦。邵程阳看过厉鬼受伤的现场,本想收集起来,却没有成功,残留在现场的都是没有的假血,但被打成那个样子,他估计厉鬼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不会轻易出来。 所以他打算先去山城地区的天师盟分部看看情况,把张婉莹捞出来,再去找厉鬼。 而周闲,手里拿着两样关键东西,再不赶紧放到安全的地方,怕是危险也会找上门。 他们都有事情,出了医院,两辆车子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周闲单手开车,顺着马路的指示行驶,目光沉沉。 他有一种所有人、包括自己和陆雪琛都在顺着别人安排的剧情走的感觉,有点让人不悦。 第198章 奖励 “哎, 你为什么不把那件事情告诉你的主子?” 车子停在楼下,周闲敲了敲手机,虽然没有在手机上感觉到任何阴气, 但他知道手机鬼依然藏在他的手机里。 “第一,我不叫哎。” 果不其然,周闲刚敲了一下, 手机喇叭就开始细微震动,发出不悦的声音提醒周闲。 “第二,请不要乱敲手机, 我鬼还在里面, 你乱敲会让我脑震荡!” “第三, 请尊称我为统哥, 按年龄,我也算是你的老祖宗!” 周闲:“……” 手机鬼不满地说着:“让你叫哥,也算是便宜……啊啊啊, 杀手机啦, 杀手机啦,周闲你要是敢把我从车窗扔出去,我立马告诉主子你骗他!” 手机鬼的话说到一半,周闲就作势要把他从车窗扔出去,直接把统哥给吓得长出手脚试图挣脱周闲的巴掌。 “来,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周闲笑眯眯地看着它。 现在阿雪不在现场,他可不怕它瞎嚷嚷。 统哥冷汗直冒,有种刻在灵魂深处无处可逃的熟悉感觉。 机敏的它立即做好选择, 手机屏幕浮现一张跪地求饶的图片:“哥, 我错了!!!” 周闲说:“你没错,应该我叫你一声统哥。” “不, 您叫了,我也不敢答应!” 手机鬼独自一鬼不敢继续嘴瓢,赶紧转移话题:“您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主子吗?那是因为直觉告诉我,还不到时候,反正您又不会伤害主子,只会想办法和他培养感情,那我为什么要阻碍你们?” “破坏他人的姻缘,是得天打雷劈的!” 手机鬼知道自己的直觉最准了,它晓得这种时候围观就好,要是拆穿了,周闲早就不会对它这么客气。 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 周闲听完它振振有词的话,也不得不夸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话挺好听的。 他本想趁着手机鬼示弱的时候,打听点陆雪琛过去的事情,但手机鬼的状态好像不对,它的记忆也出现了缺失,和阿雪很像。 “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从作为鬼醒来以后,一直待在囚牢山上。山中的鬼多,但大多数都在沉睡,就连主子也很少醒来,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大家的记忆都出现一定程度的缺失,我更是忘记得最厉害,几乎没有残留什么了……” 手机鬼无法向周闲提供他想要的信息,按照他的话,在周闲快要回到家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转告给陆雪琛,尤其是又一个神秘盒子和钥匙的出现。 于是前脚刚回到家的周闲,后脚陆雪琛就敲响他家的大门。 “东西呢?”陆雪琛没时间绕弯子,直接开口。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连脸色都比以往更加白,原本是苍白,现在是近乎透明的白色,映衬得左眼上的那颗红痣更加鲜艳浓稠,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皮上滚落下落。 陆雪琛盯着周闲的目光非常不善,一对上这双好看的眼睛,周闲就下意识地想: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在屋里,你先进来。”周闲一边给他开门,一边谨慎询问,“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谁惹到你了吗?” 周闲其实想问,我哪里惹到你了,毕竟这凉飕飕的眼神更像是冲着他来。 可不该啊,排除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今天,难道说是昨晚梦游,他变得比之前更加不老实了? 周闲觉得梦游的自己应该没有这么无耻。 “与你无关。” 陆雪琛简略一句,表情冷淡。他走进客厅,两个外表相似的神秘盒子都已经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周闲追着他,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说一说?” 看陆雪琛的表情,应该是和他有点关系,但不多。 “别多问。”陆雪琛看了他一眼,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一点异样情绪。他垂着眼帘看神秘盒子,神色莫测,那颗红痣显得越来越瑰丽。 “行,我不多问,你等一下,我去拿钥匙。”周闲嘴里这样说着,扭头带着手机进入厕所,“赶紧说说,你主子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和别人动手了?” 要不然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手机屏幕亮了两下:“我也不知道,主子只让我看着你,他自己一直待在这里呀。” 哪有役鬼去管上头的主子到哪里去的。 “不过我猜,主子很有可能会回囚牢山,最近好像经常有人跑到山上去做些小动作,这让主子很不开心。” 手机鬼在屏幕上放出一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闲,这也是位不经允许,擅自闯入囚牢山的主。 还一不小心就把它家主子给拐下山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许猜得出来了。”周闲听完手机鬼的话,心里大概有了底。 中元节在即,囚牢山的是非不断,他又把陆雪琛给带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是正常的。 周闲回到客厅,陆雪琛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神秘盒子,听到周闲的脚步声,头也没抬:“过来,打开盒子。” “……你确定要打开吗?”周闲脚步一顿,“桑家手里可能也有一个盒子,我觉得阿雪你最好等三个盒子都到手了,再一起打开。” 周闲对过两个神秘盒子的钥匙孔,完全一不一样,不出意外,孔爷爷给他的钥匙能够全部打开。 “为什么?”陆雪琛很平静地询问。 周闲坐在陆雪琛的身旁,钥匙扣套在修长的指尖,随意旋转着,他往后背靠在沙发上:“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打开这东西的最好时候,你应该也知道,山城越来越多奇怪的人,明显是有人在设局。阿雪,你也不能确定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吧?” “……” 的确无法百分百确定,他缺失太多记忆。 陆雪琛因周闲的话陷入沉思,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囚牢山上的东西,在这个基础上,想办法寻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与周将军留给他的东西。 “阿雪,你应该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吧?” 周闲侧身瞧着陆雪琛,他身上的红衣越来越鲜艳,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背后,丝毫不凌乱,容貌温柔顺和,偏生没有笑容,自带冷漠的气质。 尽管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陆雪琛依然坐姿端正,脊背笔直好看,安静而沉稳,仿佛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你做什么?” 原本正在沉思的陆雪琛忽然一把抓住凑近自己的手掌,眉头轻皱,目光中带着一丝防备,警惕地盯着周闲。 被人抓了个现行的周闲一脸无辜道:“没什么,就是见你头发落下来了,想要帮你理一下。” 陆雪琛捏得很紧,准确无误地抓住周闲的手腕,指尖按着命脉:“不必了。” 他放开周闲,有几缕发丝垂落在陆雪琛的耳畔,温和的面容秀美柔和,深邃的眼眸像是看透了周闲的小心思。 毕竟曾经的某个人也总喜欢找各种理由靠近他,朝他耍赖,每次成功就会变得格外洋洋得意,比现在的周闲更加不要脸。 “好吧。”周闲遗憾地叹了口气,没摸到,阿雪的防备心超强。 陆雪琛选择无视周闲遗憾哀怨的眼神:“你把钥匙和两个盒子都收好,今晚先带孔家的人过去和我见面,等明天,你再想办法把桑家的那个盒子拿到手,记住,一定要在中元节之前,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 他直接把任务交给周闲,山城这两天出太多事情,连囚牢山都不断有人闯进去,陆雪琛估计桑家的人估计也快要到了,这件事情直接交给周闲去办是最好…… “凭什么?” 然而,周闲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引起陆雪琛的注意。 他悠闲散漫地躺在沙发上,偏头瞧着陆雪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哎,阿雪,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帮你做这么多事情?有什么好处吗?” 周闲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陆雪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才鼓起勇气,用淡淡的语气继续说:“明明我们才认识没多久,顶多我对你有那么点好感而已,你就让我这个陌生人帮你做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他这话说完,终于注意到陆雪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产生一点点变化,是要生气还是要责怪? “别闹。”陆雪琛指尖按了下自己的心口。 “你这话是哄小孩呢?” 周闲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笑眯眯地反问。 “……” 陆雪琛平静地望着他,好像看透周闲的一切想法:“说吧,你要什么奖励?” 某人也是装腔作势的一把好手。 每次他不想搭理某人的时候,对方总是能找到很多借口,悄悄地靠近他,一开始陆雪琛经常会上当中计,弄到最后,什么都被骗走了。 毕竟当时的他连字都不认识,与外人的接触少之又少,经验不够,初次认识这么不要脸的人,自然是三番五次地掉入陷阱。 但等陆雪琛习惯以后,就不会再掉进去,顶多有兴致的时候,陪某人闹一闹,放松一下心情。 “什么什么奖励?”周闲一脸纯洁地看他,阿雪这话怎么有种好不正经的味道。 陆雪琛站起身,姿态从容而淡定:“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哎,你别急着走。” 周闲眼疾手快地抓住陆雪琛的手,奈何衣袖太长,只能隔着长袖,握住他的手腕,布料凉滑单薄,隔着都能感觉到陆雪琛的手腕冰凉纤细。 陆雪琛低头瞧他:“我不急,着急的是你。” “哪有,我只是发现阿雪你好像想歪了。”周闲依然一脸纯洁,相当无辜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让我做这么多事情,应该给点好处,说奖励好像不对劲吧?” 给他奖励,是想要鼓励他做什么吗? 周闲的想法是正经的,阿雪的态度却有些不太正经的微妙,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暧昧。 陆雪琛:“……” 周闲的语气其实有些委婉,但好像让陆雪琛意识到什么,于是毫不客气地甩掉周闲的手。 “嗯,确实有点用词不当了。” 词汇是纯洁的,思路有点不纯洁了。 一不小心跑偏,回到千年前了。 “周……将军的夺命,这把刀就当做报酬,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陆雪琛侧着脸,语气淡淡。 可是周闲却注意到陆雪琛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浮现一抹红意,直白地问出口:“阿雪,你是不是害羞了?你的脸变红了。” 鬼也会脸红吗? 陆雪琛:“……” 第199章 闲事 晚上七点左右, 按照约定,一辆黑色的车正朝着囚牢山下的诚心旅馆驶去。 车内坐了四个人,开车的人有些沉默, 副驾驶的邵程阳叹了口气:“周闲,你真的不打算去见你的师傅吗?” “暂时不着急,有罗前辈看着, 我赶过去也没有用,还是先带你们去见见阿雪吧。” 每日都有人被送进医院这个buff算是又奏效了吧。 周闲心想,他并没有把邵程阳的话放进心里, 没有过去的记忆, 周闲对那位师傅囚牢真人没有什么好感。 毕竟除了张婉莹的前车之鉴, 囚牢真人还带他们去掘人家坟墓, 周闲觉得不太对劲,甚至怀疑囚牢真人收过去的他为徒弟,是有什么阴谋。 “麻烦你了。”邵程阳瞥了周闲一眼又一眼, 他侧脸上的红印实在是太显眼了。 下午时, 失踪已久的囚牢真人终于被天师盟的罗前辈寻找到,对方身受重伤,抓紧时间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罗前辈。无论是囚牢山里藏着的陵墓,还是囚牢派隐藏千年的秘密,都尽数说了出来。 就如邵程阳猜测,一千年前的那扇大门就在囚牢山中,如今试图再次打开大门的人藏在黑暗中盯着他们,算计他们。 就连山城的天师盟分部都因此遭到袭击, 所以邵程阳才没能联系上负责人, 孔如月如今都还待在警局,以免张婉莹受到厉鬼的偷袭。 “现在天师盟的前辈们都已经朝着山城赶来, 据说被偷袭的不只是我们,就连分布在各地的天师都被盯上了,想来,他们也担心我们阻止他们在中元节当天打开天门的计划。” 邵程阳一边冷静说话,一边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飘到周闲的脸上,车内的灯光有些暗,但也能看得清楚那张帅气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坐在车后座的二人也是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去偷看周闲的脸,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看得出来下手的人一点都不留情,以至于周闲顶着一个巴掌印来接他们。 不知道是谁给周闲这么一下,看他那样子还乐呵呵的,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围观。 邵程阳和孔如柏能忍住不问,孔老爷子却不行,心中的好奇层层上涨:“周闲啊,我老人家一生都不怎么求人,现在年龄也大了,活得也快够了,可是临头了我心里却出现一个问题,目前只有你能够回答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解决心中疑问。” 邵程阳:“……” 孔爷爷,你可以装得更像点吗? “没门,老爷子,您不觉得自己装得有点过了吗?”周闲摸了摸自己的脸,才不打算透露出去。 调戏失败,反被赏了个耳光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怪他当时控制不住手,直接把“人”给拉到怀里,还差点顺理成章地亲了一下。 陆雪琛条件反射之下,已经算是收手了,没收的话,周闲的脸就不是留个手印,很有可能会被打出脑震荡,说不定还能刺激一下失去的记忆。 “各位,好奇心别太重。”周闲有些感慨,做人不能太冒昧,他是这样,车里的其他三人也是这样。 囚牢山常年笼罩在诡异的白雾中,到了夜晚,山上色调暗沉阴森,层叠茂密的树林隐藏着危险,偶尔山风呼啸而过,凄凉的风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下,四周自然相当荒凉,偏僻且人烟稀少,也就靠近另一片旅游景区的道路有零星几家小店分布,诚心旅馆便是其中之一。 这家店已经开了很多年,据说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诚心旅馆是一栋很旧的楼,外墙的漆面有些斑驳沧桑,就连墙上的招牌灯光早已变得暗淡。 “我之前查过这家店,二十年前曾经有人试图开发囚牢山作为旅游景区,这边的很多店都是那时候开的,如果开发成功,这里会有很多游客过来,只是很可惜,囚牢山开发失败,就连开发商都险些身亡。” 邵程阳下了车,把放在后车厢的轮椅拿出来,本想让孔爷爷坐在轮椅上,可连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小路,他们索性背着老人家过去算了。 四周太过寂静,眼前的诚信旅馆破旧沧桑,背后的大山黑压压一片,仰头看去,山峦漆黑的轮廓静谧而危险,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与窒息。 “阴气,好重。”孔如柏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危险重重,仿佛他们是在朝着鬼屋走去。 “毕竟是在囚牢山下,阴气不重才怪。”周闲无所畏惧,走在他们前面。 诚心旅馆外面破旧,里面也有些昏暗,除去岁月留下的痕迹,打扫得倒是还算干净。 推门进入,左边便是旅馆前台,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前台里,电脑的幽蓝光照在她的脸上,脸颊处带着红意,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喜庆:“欢迎光临,各位是要住店吗?” “周闲,这里好像不太对劲。”邵程阳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上那位中年妇女的眼神时,更是觉得诡异万分。 她的皮肤有些苍白,脸上没有太多皱纹,眼神空洞阴森,脸颊的红意也不太正常,嘴角上的笑容始终维持着,没有一点变化,直勾勾地盯着人时,会让人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不对劲才是最对劲的。”周闲拍了他一下,对前台说,“两间房间,201和202,可以吗?” “没问题,双人间一晚上一百,麻烦各位出示一下身份证。”她始终带着那喜庆的笑容,乐呵呵地招待着客人,给他们登记完,就将钥匙给出,与外面的酒店没有什么两样。 孔爷爷一直没有说话,观察着周围,一直等到进入201房间,孔如柏将他放在床上,他才长舒口气:“这地方真的是太适合养鬼了。”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 孔爷爷抬头盯着孔如柏和邵程阳,囚牢山的危险远超想象,就连山下都超乎想象,阴气已经从山上散到山下,长久居住在这里的人不死即废,刚才那位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 “嗯,看出来了,她的执念太深,被困在这里了。”邵程阳皱着眉头说。 “暂时不要着急,你们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孔爷爷提醒二人。 邵程阳点头应道:“好。” 不知道那位红衣青年为什么会将他们约到此处,孔爷爷明显应该已经知道一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大概是想让他们自己观察吧。 “差不多八点钟了,他应该快到了,我先下楼去接他,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周闲和几人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接陆雪琛,他来得正是时候,刚在那位前台的注视下走出旅馆,就见到一道红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夜色笼罩下,身着红衣的人行走在空荡荡的路上,黑发披散,皮肤又白,很像是夜晚来寻仇的恐怖厉鬼。 尽管陆雪琛长得很好看,周闲也不得不诚实地认为此刻的陆雪琛鬼气十足,很有做鬼吓人的潜质。 “阿雪,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是想吓人吗?”周闲走上去就先打个招呼,厉鬼难道不能化形吗? 找替身的那只厉鬼连形象都可以改变,阿雪怎么就不变个正常的形象呢? “……” 陆雪琛听到这话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周闲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需要我给你另一半脸来一下吗?” 正好对称一下。 真当他没脾气吗? 陆雪琛也不想穿着这个鬼样子,谁想一天到晚像只厉鬼到处走,虽然他就是只厉鬼,但是在脑子正常的时候,也希望像个正常人一样。 可惜,身上的禁制太厉害,这个形象已经够耗费阴气了,再为换个形象而耗费阴气,明显是相当不划算的事情。 “那还是算了,我要脸。”周闲捂住自己完好的半张脸,不想挨巴掌了。 他带着陆雪琛走进诚心旅馆,前台里的阿姨脸上的的喜庆笑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微微低下头,姿态有些恭敬地送陆雪琛上楼。直到人影消失,她才缓缓抬起头,笑容已然消失。 “我已经听你的把他们都安排进201了,接下来,你打算和老爷子聊什么?”周闲试图打听一下。 陆雪琛没理他,这家伙实在是太缠人了:“你少管闲事。” 有些人太有精神并不是好事,陆雪琛觉得周闲精神太足,又不着调,应付起来非常麻烦。 “你都说是闲事了,那不就是我的事吗?怎么能不管呢?”周闲笑眯眯地说道,名字取得好就是好! 推开半掩着的201房门,孔如柏和邵程阳都在陪孔老爷子,门被推开时,原本正在和另外两人说话的孔老爷子第一时间看了过来,带着些许迫不及待,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 “真的是您!”老爷子差点没跳起来,都是伤腿拖累他,只能用惊喜交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我,我虽然一开始已经怀疑是您,但是在没看见之前,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我……我们已经找了您很久,没想到您真的在山城!” 一千年前发生太多事情,知道真相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残存的信息也被藏在暗处的人给摧毁。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参与过那件事情的家族都彻底断代了,以至于后世人居然连天门与陆雪琛身在何处都无法寻到。 “你高兴得太早了。”陆雪琛没有孔老爷子的兴奋,表情平静冷淡,他看向另外三个人,“你们先出去。” “对对对,你们先出去,我先和这位聊一下,小孩子不适合听。”孔爷爷也配合地催他们出去,孔如柏和邵程阳虽然好奇他们的谈话,但也听孔爷爷的话,老实的走出去。 陆雪琛看着试图隐藏自己,留在房间里偷听的周闲,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提醒:“你也出去。” 这么大个人,不会以为自己只要不出声,就能够隐藏自己吧? “哦。” 看来还是存在感太强,要不向阿雪撒个娇,留下来偷听? 周闲一看陆雪琛的表情,还有孔爷爷刚才惊喜交加时说的话,就知道他们肯定会聊很多他感兴趣的事情,这时候被赶走,好像有点太亏了。 所以还是撒个娇,让阿雪把他留下吧。 周闲眼睛一眯,做好准备,伸手就要去搂陆雪琛的手臂,准备猛男撒娇,请求留下。 但陆雪琛好像早有提防,一闪一躲,避开他伸来的手和挨过来的脑袋,躲着孔老爷子的视线,准确无误地一把捏住周闲的脸颊:“闭嘴,不准耍赖,先出去,我事后会告诉你。” 周闲:“……” 虽然但是,阿雪你的这些操作是不是有点太娴熟了? 第200章 二合一 “你们听得见吗?” 202房间, 三人几乎是趴在墙上,试图偷听。 许是201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太小,这家旅馆的隔音也还算不错, 他们居然什么都听不见。 周闲自认听力不错,也没能听到一点声音,于是看向另外二人。 偷听不是件好事, 做出这种事情的邵程阳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 他摇头说:“不行, 没有声音, 孔爷爷有可能做了些什么。” 想来也是, 孔爷爷和陆雪琛聊的肯定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情,把他们赶走以后,也猜到他们不会老实。 “阿雪真是谨慎。”周闲遗憾坐好, 心里更加疑惑。 邵程阳笑笑:“反正早晚会知道, 也不着急。” 陆雪琛赶走周闲的时候,可是说了会把事情告诉周闲,根本用不着着急,只不过怕是会隐瞒一些特殊的信息。 “对了,周闲,张婉莹暂时可能无法放出来。”邵程阳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他表情有些凝重地道,“你也知道山城的负责人暂时失踪了, 我去分部看过情况, 大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估计得委屈张婉莹在警察局待两天了。” 魏瑶瑶父母的死状太惨烈, 现场留下的证据都指着张婉莹,孔如月联系不上负责人,找了相关人士帮忙,完全没有作用,警方已经把人扣下,不愿意搭理他们。 山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邵程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的水越来越浑浊,有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周闲听着邵程阳的话,有种对方是故意的感觉,他沉思道:“仔细说来,警察局其实比外面更加安全,小师妹在警察局里待着,其实也是好事,有警察盯着,又有孔如月在外面照料……” 但总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周闲敲了敲椅子,好像有人在故意让张婉莹和他们隔开一样。 张婉莹的体质特殊,盯上的人不仅囚牢真人,有太多危险的人想要利用她了。 “邵程阳,一个人可能不够,小师妹暂时无法出来的话,就劳烦你多找几个人在警察局外面守着,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离开警察局。”上面不肯放人,那就只能自己盯好了。 邵程阳道:“嗯,我会叮嘱好如月,再找几个人过去帮忙。” 他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但并未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再加上那只厉鬼已经被陆雪琛重伤,在大多数人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囚牢山与天门,天师盟的各位前辈正朝着山城而来,待中元节之后,再去解决张婉莹的事情也还来得及。 “麻烦了。”周闲说,他心中依然觉得不太对劲,已经打算明天去看一眼张婉莹。 邵程阳的目光跟随着一只蚊子,随意笑道:“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这本就是我们天师盟该做的事情。” “啪!” 他挥手打死一只蚊子,手背被叮出一个红点。屋内没有空调,或许是太靠近囚牢山,不用空调,温度也挺低,只是开窗的时候,蚊子有点多。 “我把窗户关一下吧,这里蚊子好多。” 邵程阳被叮了好几口,受不了才站起来关窗。窗外夜色幽深,了无人烟,一座座山峦绵延不绝,他正准备关窗时,忽而看到远处的黑色大山有几道火光一闪即逝,关窗的动作一顿。 “那是……” 邵程阳一怔,手掌搭在窗框边,上半身都要伸出窗户,紧紧盯着右方位处的道路,那是通往囚牢山的路,他眯着眼睛打量,隐隐能够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怎么了?” 周闲和孔如柏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邵程阳依然看着外面,说:“我好像看到有人出现在囚牢山上。” 夜色太黑,雾气浓重,相隔距离实在是太远,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否看错眼。如果这种时候真的有人在囚牢山上,怕是也心怀不轨,毕竟天门就藏在其中,山上的人会不会是试图打开天门的家伙? “确实有人。”周闲一听到这话,立即走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邵程阳没有看错,囚牢山是陆雪琛的地盘,有人出现在山里,估计他也能感觉到,“我去隔壁提醒一下。” 这种时候上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周闲离开202房间,刚要敲响201房间的门,就发现大门根本没合上,只是微微掩着,推开房门,老人家正坐在床上,本该在房间里的陆雪琛早已不见人影。 “孔爷爷,阿雪呢?”周闲心中怀疑陆雪琛已经上山了,以防万一,还是询问一下比较好。 孔爷爷拿着手机说:“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你们过来呢,他有事情先走了,就在你开门前一刻。” “去哪里了?” “你知道的不是吗?”孔爷爷笑道,他看向窗外,“夜深了,麻烦事情也越来越多了,你要是赶紧过去,说不定还能够追得到。” “多谢,我知道了。”周闲闻言,就知道陆雪琛已经察觉到有人上山了,他不假思索地转身下楼,朝着囚牢山而去。 周闲醒来的时候,人就是在囚牢山,很清楚囚牢山有一条车也可以上去的山道,索性直接开着车上去。邵程阳赶忙下来的时候,只闻到一股子车尾气,人已经扬长而去。 他立刻调转头,回去找老爷子:“孔爷爷,你刚才和周闲说了什么,他怎么头也不回地朝着囚牢山过去了?” 就算山中有人,也不该这么不假思索地上山,周闲之前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万一遇到试图打开天门的危险分子,那就糟糕了。 “因为陆雪琛已经上山了,他当然不会留下来,程阳,你也想上去吗?”孔爷爷看出邵程阳的担忧,知晓他也想去囚牢山帮忙。 “嗯,可以吗?周闲现在的情况不对劲,囚牢山上很危险,他可能应付不来。”邵程阳说话向来委婉,没有直接说周闲就是个弱鸡。 虽然如今的周闲表现很不一般,但是邵程阳并未看到过他的物理驱鬼,在某种程度上,对周闲的看法还停留在以前,擅长用外物驱鬼,自身本事很一般。 孔爷爷瞥了邵程阳和孔如柏一眼,知道他们两个都想上山,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有他在,没那么容易出事。” 孔爷爷没有指名道姓,邵程阳以为他说的是陆雪琛在,还想开口,就听到孔爷爷说:“与其担心山上,你们不如去一楼和那位老板娘聊一聊,帮她解决点问题更实在。”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赶紧过去,让我看看你们这几年是否有所长进。” 孔爷爷催着二人下楼,自己望着窗外,漆黑一片,连囚牢山的影子都看不清楚,陆雪琛离开得太突然了,不过周闲也过去了,应该没什么事情。 如果老祖宗留下的遗言没有错的话,这次的破局就在周闲身上。 “唉,希望这一场灾难,赶紧结束吧。”孔爷爷深深叹息。 已经持续了一千年,希望能在他们这个时代彻底解决. 山中的雾瘴在往后推移,笼罩着的位置越来越狭小了,一身红衣的陆雪琛凭空出现在山中。 空荡荡的寂静森林悄无声息,万籁俱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恐怖的寂静压抑得人无法喘息。 陆雪琛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覆盖的干枯树叶和草无风被吹起,露出被翻新过的泥土,里面好像埋了些东西。 “不出来吗?” 陆雪琛冷漠的目光瞥向四周,细碎的声音响起,本就黑暗的森林有模糊的人影在慢慢挪动,若隐若现,看不清身形和面孔。 低低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重叠的声音好似有无数个人同时张口说话:“嘿嘿,果然还是瞒不住您。” “不过您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吧。” 林中的身影扭曲地飘动着,一点点靠近陆雪琛,被陆雪琛除掉的干枯树叶,露出的翻新泥土正溢出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朝着地面流动,很快就把陆雪琛脚下接触的地方给染红。 “您这次来的是一魂三魄?如果能拿下您这一魂三魄,那可真是大丰收!”阴森扭曲的诡异笑声响起,一双双暗红的眼睛睁开,密密麻麻一大片,贪婪地紧盯陆雪琛。 冯家老宅的关押失败了,却耗了陆雪琛大量的阴气,他本想趁此机会对陆雪琛下手,在陆雪琛封印解除之前,解决掉他。偏偏找替身的那个蠢货又把自己的阴气给了陆雪琛,让他阴气大盛。 错过这个机会实在是可恨,好在现在陆雪琛的本体不在囚牢山,只能分出一魂三魄在外行动。 于是他便故意让手下进入囚牢山,把陆雪琛引出来,试探他的实力。如今看来,只要做好准备,说不定真能拿下陆雪琛的一魂三魄。 浓稠的血液浸透脚下的泥土,干枯的树叶变得腐败肮脏,阴森诡谲的黏稠煞气从地面蔓延而出,如实质般地从地面朝着一身红衣的陆雪琛攀爬而去,像是想将他拉入肮脏的地狱中,无数道鬼影正围绕着陆雪琛,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满含怨毒地盯着他。 一动不动的陆雪琛好像真要陷入其中一般,黑暗与恐怖的气息吞噬一切,试图将他包裹在其中。 然而就当那黏稠的煞气快要爬到他的腰上时,红色的煞气蓦地爆发,苍白的手指生生撕裂那一层层试图将他包裹起来的危险。 黑色的头发间飘着一抹抹血丝一样的东西,陆雪琛面无表情地撕碎一切试图缠住他的东西。 肆虐的怨气铺天盖地化作实质,残暴地闯入森林中,冰冷的杀意蔓延,也就这一刻,他终于从类人变成了一只危险至极的红衣厉鬼。 没有一名天师看到这样的他还能认为他是个正常人,亦或者拥有理智的鬼。 “怎么感觉现在山里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周闲把车开到了上次停车的地方,拔掉钥匙下车,无端察觉空气中弥漫着的森冷危险。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因为之前一直和邵程阳、孔如柏待在一起,所以手机鬼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现在回到囚牢山,才跑出来找存在感。 “嘿,感觉山上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带着一股好恶心的味道。” 手机鬼在屏幕上露出两个翕动的黑色大鼻孔,嘴角往下一撇,嫌弃不已。 周闲眼不见为净:“找得到你家主子吗?” “我感应了一下,应该就直走一百米,再右转五十米,绕过那条小路,翻过小山坡,后面的森林里。”手机鬼感觉有些不妙,“我家主子应该在对付心怀不轨的坏人,对方很厉害,不好对付,你别过去拖我家主子后腿哦!” “你把我当什么人呢?我能拖他后腿?” 周闲认为手机鬼对自己的评价太低,别的不说,他在打架这件事情应该不弱,冯家老宅里,余辰都没有他能打…… “嗯?余辰?” 念头一闪即逝,熟悉的人影却出现在前路,周闲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自带召唤功能,只是想一想,余辰居然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对方也没有想到周闲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并且质问道:“周闲,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周闲不想耽误时间,仔细打量着他,“别忘了我是囚牢派的弟子,这里算是我的地盘,我出现很正常,你出现就不太正常了。” 山下燥热,山上寒冷,余辰穿得很严实,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帽子挡住他的头部,脸色有些苍白地紧盯周闲,看起来比之前虚弱很多的样子。 想到那天晚上他倒回冯家老宅,后续二楼被封印的那只厉鬼就消失不见,周闲心中了然。 “你不该来这里。”余辰有些躲避周闲的目光,脸色难看。 “你又说错了。”周闲摇头,“不该来这里的是你,自己滚下山,还是让我动手。” 现在来山上的都是不怀好意的人,周闲可不信余辰就是干干净净的,先前懒得去计较,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没有记忆的状况下,周闲选择了先观察后算账。 “……” 余辰没有说话,只是他身后有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不仅如此,原本死寂空旷的山上一道道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月光照不到他们身上,茂密的树叶遮掩住月光,唯独扭曲的身影密密麻麻地环绕在四周,猩红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周闲。 余辰眼神冰冷:“现在,你是自己滚下山,还是让我们动手?” 他重复了一遍周闲刚说出的话,自带着嘲讽的意味。 周闲:“……” “闲哥……你好像装逼失败了,现在要滚下山的可能是你了……” 手机鬼看得屏幕狂闪烁,战战兢兢地对周闲说话,悄摸摸地生出手脚,准备跑路。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鬼多。”手机鬼猛地跳下周闲的兜,大喊道,“弟,你先撑住,我去找我家主子来救你!” 说罢,它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独留周闲一个人面对余辰和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鬼。 余辰也不在乎这个小鬼,任由它离开。 周闲一阵默然:“……” 真六啊,他气笑了,好一个背信弃义的统哥,一遇到危险,毫不犹豫丢下他逃走。 “啧,有点不爽了。”周闲想耍帅撸起袖子,不过很可惜他是短袖,只能把休闲款的衬衫外套脱下,往树上一甩,捏了捏拳头,咔嘣响。 他面带危险笑容地盯着余辰,勾了勾手指,示意道:“行啊,上了我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一起上吧,早点收拾完,早点结束。”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周闲身材高大挺拔,深邃俊美的五官危险而迷人,狭长的眼眸睁开,浅色瞳孔映照着月光,泛起冰冷锐利的光泽,与平时不着调的模样完全不同,周身蔓延着一种危险的气势。 “动手。” 余辰有些心悸,还是下令让所有厉鬼都朝周闲攻去,他就不信周闲真的能打得过这么多厉鬼。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改变余辰的想法。 因为真踏马的有人能以一敌众! “不……不可能!” 被扣着脑袋往地上砸的时候,余辰大脑猛地发出一声嗡鸣,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有时候真想看看你们脑子是不是有水?” 头顶戏谑的声音带笑,余辰被拎了起来,对上周闲那双危险的眼眸,凌乱的卷发沾了点汗水,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多少有点让他麻木了。 周闲蹲在他面前,一手拎着他的头,一手抛着块石头,笑眯眯地说:“给你一分钟,说清楚来囚牢山做什么?不说清楚可别怪我不客气。” “……” 余辰的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下意识吞咽口水,刚刚周闲就是随地捡起块石头,就开始大杀四方,活像拿着一块板砖拍谁谁倒下,人鬼都不例外。 “还剩下五十秒。”见他不说话,周闲凉凉地警告一句。 余辰打了个激灵,立刻全盘说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收的那只鬼逼我过来的,它听从冯管家的话,强迫我来山上,帮他们布阵收鬼王,拦下你也是冯管家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让我们过来阻拦!” “原来如此。”周闲看得出来余辰知道得有限,抛了抛石头,见他表情恐惧,笑道,“怕什么,我那么善良的人,哪能用石头砸你头,我可付不起医药费。” “……”才怪呢! 囚牢山无人敢来,你就算是杀人抛尸都不会被发现。 余辰是看着周闲怎么解决围攻他的厉鬼,生怕周闲打上瘾了,把他当做鬼一样对付,额头冷汗直冒,直觉告诉他,危机还没结束。 简直操了,真不知道刚才那只鬼吼鬼叫的手机鬼跑这么快做什么? 明明就是他们该跑!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余辰背后发凉地回答着周闲的问题。 另一头,手机鬼正在凄凄凉凉地狂奔着,喇叭的声音随风不成调。 “呜呜,呜呜,主子呀,主子,你的小情人又要死掉咯~” 它准确地朝着陆雪琛所在的位置而去,漆黑的夜色下,危险笼罩着囚牢山,一路上无数散落的骷髅、血液、阴气煞气交错在一起,整个囚牢山比以往更加险恶,腥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连鬼都感到不寒而栗。 “哈哈哈,没想到吧,吞噬了这么动过手脚的阴气,你现在连理智都很难保持下去了!” 一道猖狂的笑声猛然在森林里响起,无比嚣张,下半身彻底断裂的老人充满恶意地看着那红衣厉鬼。 “陆雪琛,你注定等不到中元节,他彻底清醒的那一天,你现在还敢回到本体吗?如果不回去,你就只能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厉鬼,再也恢复不了理智了,如果你敢回去,那我们就多了一个帮手哈哈哈!” “什……什么?” 手机鬼听到这道声音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偷窥着那一片狼藉的空地。 黑色与红色交融在一起,泥土散发出腥臭的味道,一具具漆黑的身影倒在地上,无数煞气升起,又如同一个漩涡一样旋转着被中间的红衣厉鬼吸收而去。 滴答、滴答的血液从红衣下流淌滴落,陆雪琛伫立在中间垂着头,黑发散乱,看不清面容,危险又窒息的气息化作实质围绕着他,让手机鬼不敢轻易靠近。 冯管家攥着黑红的泥土,表情狰狞地狂笑着:“陆雪琛,你等不到他,你注定等不到他了哈哈哈……咳咳咳!” “话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道散漫不着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直接让冯管家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甚至被到嘴的血液呛了个不停。 他猛然扭头朝着声源看去,一个衣服带了点脏的青年单手勾着衬衫外套放在肩膀,蹲下身捡起自己乱跑的手机。 他慢悠悠地从树林里走出来,让冯管家嫌恶不已。 在冯家老宅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家伙,陆雪琛的一魂三魄说不定就被他收了,没想到现在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又出现了! 趴在地上的冯管家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红衣厉鬼,又看了看周闲,满是恶毒的一笑,出现了也好,出现了就注定他会被如今失控的陆雪琛彻底给撕碎,哈哈! 周闲忽略掉满地残肢,与恶意满满的冯管家对视一眼。 他立即一脸忧心忡忡地朝着最危险、最恐怖的红衣厉鬼小跑过去:“阿雪,这里好危险啊,你看他瞧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杀了我似的!” 冯管家:“……” 他气愤地猛一砸地,谁踏马更加危险呢?! 你就没长眼睛吗? 靠近吧,靠近吧,当你靠近失控的陆雪琛时,必死无疑! 在冯管家兴奋不已的目光下,周闲一步两步地靠近危险的红衣厉鬼,却始终不见那只红衣厉鬼动一下。 再靠近点,再靠近点,只要接触到,你就注定……会……死在他……手上??? 冯管家满含期待地看着周闲伸手握住红衣厉鬼的手,厉鬼终于动弹了一下。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红衣厉鬼只是歪了歪头,凌乱的黑发下,一双无神的眸子定在了周闲的身上,却没有一点残暴的举止,更遑论像冯管家想象中的撕碎鬼一样,撕碎周闲。 周闲怜惜地摸摸陆雪琛的手指,寻常看不到、摸不着的左手被他拉了出来,无名指上的红痣鲜艳夺目,他摩挲着对方的手背:“阿雪,你和我都受苦了。” 冯管家猛地瞪大眼珠子,怎么可能? 失去理性的陆雪琛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靠近,甚至还摸手?! 说好的,除了一千年前的周将军,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他呢?! 200-220 第201章 危险 夜半时分, 因为周闲这个缺德的开着车一路不回返,邵程阳不得不打电话找人来接他们。 诚心旅馆的老板执念太深,不愿意离开旅馆, 可此处阴气太盛,尽管他们没有主动伤人的打算,住进来的旅客也会因为阴气入侵, 大病一场,厄运缠身。 辛苦一宿才将问题解决,老爷子虽修为高深, 但能远离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好, 所以连夜将人送回医院, 巧合的是, 正好撞上被送进医院的余辰。 “还真是被那小子说中了,第一医院越来越热闹,每天都有熟人进入医院。”孔老爷子坐在轮椅上, 乐呵呵地望着头被包扎起来的余辰。 “孔老, 好久不见。” 余辰脸色有些难看,手里还拿着包冰块。天杀的周闲,明明他都把能说的都说了,这家伙依然下手不留情,害他不得不找人救他进医院。 “确实很久不见了,余家的小子,你的情况不太好啊。”孔老爷子半夜未睡,仍然精神抖擞。 邵程阳打量余辰, 他身上的阴气有些特殊, 倒是和囚牢山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很是相似,于是试探问道:“余辰, 你身上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对,是遇到袭击了吗?” “是啊,被一个……家伙给打伤了,我的伤势有点重,就不和你们多说了,我得去找医生。”余辰捂着头,并不打算多说,电梯发出一声响,他和孔老爷子告辞后便走出电梯。 电梯门慢慢合拢,邵程阳有些迟疑道:“孔爷爷,您觉得他这是……” “胆子不小,夜晚也敢上囚牢山。”孔老爷子说,这伤口可不像是鬼弄出来的,更像是被人用板砖拍出来。 邵程阳皱紧眉头:“大晚上的,他去囚牢山是想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要背叛天师盟,加入那个试图打开天门的神秘组织吧? 他头上的伤总不会是周闲打的吧? “谁知道呢,你们赶紧推我回病房,都凌晨了,换作平时,老人家我早就该睡着了。” 孔爷爷打了个哈欠,催着二人把他送回去,忙活一晚上,困了。 夜晚的医院总是很安静,孔如柏把老爷子送回房间,邵程阳不放心吴酿和张婉莹的父母,又去看了一眼。 “程阳哥,你怎么来了?”刚从电梯走出,就正好撞上一脸惊喜的吴酿,“是不是小师妹那边的问题解决了?” 张婉莹被带走以后,吴酿就一直在帮忙照顾她的父母。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她很快就能被放出来。”这两天临近中元节,情况有点乱,等事情结束了,他们会找专门的人来处理张婉莹身上的事情。 那只厉鬼害了魏家父母和魏瑶瑶,总该付出代价。 “那就麻烦你了,我之前都不敢告诉张叔叔和阿姨,一直在想办法安慰他们,希望小师妹能够早点出来吧。” 张婉莹的父母知道这事的时候,差点被吓晕过去,幸好他们现在都在医院,没有出什么大事。 “你也辛苦了。” 邵程阳拍了吴酿肩膀一下,对方笑着摸摸后脑勺:“没什么,小师妹的父母就是我的长辈,现在小师妹不能照顾他们,我帮忙照顾一下都是应该的,毕竟我是师兄嘛。” 夜已深,张婉莹父母根本睡不下去,一有声音响起,二人就醒来了。 邵程阳早就来和他们谈过话,二人都知道他在帮助张婉莹,所以对他很感激,双方简单交流几句后,邵程阳让两位长辈好好休息,不用太过担心张婉莹,无需太久,她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他们身边。 走出病房,邵程阳低头瞧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回头从门缝看了一眼。 “嗒、嗒、嗒。” 停尸房在负一楼,夜间少有人敢靠近。漫长的走廊中,灯光隔了好几米才一个,导致负一楼的灯光昏暗,墙角下的安全指示灯泛着幽绿色的光,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却没有看见有人行走。 “嘎吱——!” 尽头的停尸间大门被推开,发出拉扯刺耳的尖锐声音,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停尸间涌出,尽管是在炎热的八月,仍然冷得像是寒冬腊月。 “嗒。” 脚步声一顿,大门持续被推开,呕哑的刺耳声不停,阴暗的停尸间里空荡死寂,冷冻柜都被很好地关闭,唯独中间的某一个冷冻柜被人拉开,寒气溢出,里面空无一人. 【你的眼睛还好吗?需要去医院看看吗?还是说被鬼迷了眼睛,所以没有看见站在旅馆前面的我们?(微笑)】 回到家时,周闲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充满关心的问候语,不知道是邵程阳本人发的,还是老爷子亦或者孔如柏发的,关心却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尤其是最后的死亡微笑。 【不好意思,刚才不太方便接你们。】 周闲摸了摸鼻子,看向挤入自己怀里的红衣厉鬼,真的……不太方便。 他也没想到失去理智的陆雪琛居然这么……黏人! 甚至让周闲怀疑,冯管家是不是看傻眼了,死到临头在那里胡说八道。明明现在的陆雪琛特别温柔,完全不像是失去理智,谁敢靠近就杀谁的凶煞厉鬼。 不过他的状态确实明显不对劲,周闲不得不带走陆雪琛先回公寓,甚至不能让邵程阳等人和陆雪琛相见。如今的陆雪琛,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人,而是一只极其危险致命的厉鬼。 唯一不同寻常的大概是他非常听自己的话,也像极了一只黏人的大猫,不断朝周闲身上扑过来,不是想从背后缠住他,就是想扑进他的怀里。 一如现在,周闲已经带着陆雪琛回到公寓。还没来得及回房间去看看陆雪琛的本体怎么样了,就被黏人的红衣厉鬼给扑倒在沙发,冰凉的鼻尖蹭着他的脖子,带来一股寒意。 无法被收回的煞气涌动在周身,红衣像是在往外渗出浓稠鲜红的血液,苍白的皮肤没有任何血色,被红衣衬托出近乎透明的白色,漆黑的双眸无神地望着他,陆雪琛无意识地趴在周闲身上,用鼻尖轻轻嗅着他。 “阿雪,你想做什么?”周闲抽空回了一句邵程阳,就把手机放到一旁,专注地看着怀里的红衣厉鬼。 光看脸很好看,但他现在的气势实在是太危险,凌厉的煞气涌动着,黑发凌乱散落,周闲试着伸手帮陆雪琛把头发理好,捋到耳朵后面,没有被他攻击。 太凉了,从接触的每一个部位开始,红衣厉鬼都透着蚀骨的寒意,手指抚摸着冰冷细腻的皮肤时,指尖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冷意太尖锐,甚至能够让人感觉到刺痛。 周闲不愿拒绝他,任由陆雪琛把自己压在沙发上,细细打量着。 “做……什么?”良久,双眸无神的陆雪琛低低重复了这句话。 周闲很有耐心:“对,你想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陆雪琛正处于暴走状态,理智全无却能够听得进他说话,这让周闲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痒,更多的是思考怎么帮助陆雪琛恢复理性。 他之前和邵程阳、余辰他们交流过,寻常厉鬼是不会像阿雪这样保持清醒、不伤人的理性。从化作厉鬼那一刻,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将生命吞噬掉,不断地增强自己,但是陆雪琛没有。 周闲起初以为是手腕上佛珠的效果,所以才导致鬼新娘没有伤害自己。后来再看好像并不仅仅是佛珠的原因,陆雪琛他自身拥有很清醒的理智,他在压抑伤害别人的欲望。 根据邵程阳等人的说法,现在的陆雪琛更符合一个真正的厉鬼。 “喂,周闲,你给主子点几根香火试试。”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两下,小声地提醒周闲。 吸食阴气过度,也会失去理智。 “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个老不死的说他动了什么手脚,主子现在不能回到本体,也不能接触任何人,香火能够让鬼恢复一些清醒,你要不要试试?” “你这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周闲听到手机鬼的话,扭头去看它。结果视线刚从陆雪琛身上移开,一只冰凉的手就掐住他的下巴,霸道又强势地把他的脸给转了过来。 “看我。” 陆雪琛歪着头,无神的视线定在周闲身上,声音冰凉。他慢慢地靠近周闲,冰冷的脸颊、鼻尖、嘴唇贴到周闲的脸上,又缓缓朝下移动,摩擦过修长的脖颈,嘴唇停留在周闲脖颈的动脉处。 这里的皮肤很薄,陆雪琛能够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输送着血液,舌尖下意识地伸出,轻轻扫了一下敏感的颈部皮肤,底下的血液好像在奔腾,炙热的温度与冰凉的寒意交融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刺激从脖子处溢散。 “嘶……阿雪,原来你这么霸道啊。” 周闲嘶了一声,手掌扣住陆雪琛的后脑勺,本该拉开他的头,免得怀里厉鬼一口咬下去,那他就得英年早逝了。可偏偏周闲不舍得让这样的陆雪琛离开,只能纵容他为所欲为。 “你……你不拉开吗?” 手机鬼已经悄悄跑到沙发缝,小心翼翼地偷窥他俩,见周闲居然没把陆雪琛推开,手机温度吓得往上狂飙。 “你知道现在的主子有多么危险吗?稍一不注意,你很有可能就会被他杀……”死! 漆黑冰冷的双眸忽然一瞥过来,手机鬼吓了一跳:“啊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主子你别生气,我立马就走,不打扰你们!” 它蹭一下跳走,朝着厕所狂奔,周闲这个缺心眼的家伙,知不知道主子现在的危险度已经飙升到最高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它还是先苟住自己的性命吧,不管周闲这个连红衣厉鬼也敢抱在怀里的奇葩煞笔了! 第202章 爱欲 “这大概就是透心凉的感觉吧。” 周闲依然没有推开怀里的厉鬼, 只觉得陆雪琛连头发丝都凉飕飕的,真不愧是凶神恶煞的红衣厉鬼,就没有一处是不冰冷的地方。 陆雪琛一手落在周闲的心口, 另一冰凉的手指拂过脸,指尖从额头一点点往下滑动,滑过面颊, 落在轮廓处,微微抬起周闲的下巴,将脸埋入他的颈部, 微凉的气息吐在皮肤上, 鼻尖轻轻蹭着。 “阿雪, 你这是在吸人吗?” 周闲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寒意在不断刺入他的身体,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 陆雪琛跨坐在周闲的腿上,冷得像一座冰块, 却比冰块更加柔软, 周闲眨着眼看天花板,下巴被手指抬起,只能用余光去观察陆雪琛的一举一动。 原本觉得他像只黏人的大猫,但现在看来,陆雪琛更像是吸猫人,周闲就是被他控制的猫,任由他坐在身上为所欲为。 “你不喜欢吗?”落在心口的手指在缓慢移动,陆雪琛的声音很轻, 带着空灵般的虚幻。 衣摆被掀开, 指尖刚碰触到腹部,被寒意刺激的肌肉便不受控制地绷紧, 周闲浑身一紧,表情一僵,不至于吧? 阿雪不会是想在这里霸王硬上弓吧? “你不喜欢吗?” 没有听到回话的陆雪琛又问了一遍,手指慢慢往上移动,他扬起脸,一缕黑发落在柔和的眉眼间,欲遮未遮,更添一分诱惑。 陆雪琛的眼眸依然无神,迷茫地看着周闲僵硬的表情,疑惑地说着:“你明明很喜欢。” 以前,只要他稍微主动一下,周无道就开心极了,现在也是,心脏跳得这么快,连眼神都变得危险又充满侵略性。 陆雪琛撩起周闲的衣摆,将耳朵贴到心口处,越发绷紧的胸膛下,血液在奔腾,心脏急促地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的束缚。 “它又跳了,跳得好快。”陆雪琛低声诉说着,“我讨厌它停下来。” 一旦停止跳动,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便不受约束地疯狂涌出,将他彻底淹没,连理智都彻底失去,犹如行尸走肉般苟活着。 可是凭什么他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后,还要要求他继续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陆雪琛认为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后世人总是在美化过去的他,但其实他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 他阴险狡诈,只想逃出牢笼,就连周无道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很好利用的陌生人。 借助周无道,他成功从陆家逃脱,甚至报复了陆家的人,让他们为作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周无道这个人。 陆雪琛本以为清醒以后的周无道会想办法结束这场荒唐的大婚,却没想到他乐在其中。 打断了他的谋划,整日骚扰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表现出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问起来,便回答——因为我们前世有缘,每一世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荒唐。 陆雪琛心中嗤笑,面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若能生生世世与将军在一起,那一定是很好的事情。 ——笑话,谁想要和脑子不正常的人在一起。 才这么一段时间,他就受够了,别说生生世世,一世他就受够了。 陆雪琛的伪装总是很好,周无道根本看不出来,把他表现出来的虚伪当作真的,饶有兴致地给他取名,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兵法…… 害他不能按照原计划脱离将军府。 荒唐,一切都太荒唐了! 明知太多不对,但陷入其中是一件过分容易的事情。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像周无道那样深爱着他。 陆雪琛生来就恨透自己的命运,却在进入将军府后,迎来了转折。 可是结果太让人绝望,身处黑暗的人,就不该走出黑暗,去看那一抹耀眼夺目的光,就不会被伤得痛彻心扉,恨不得魂飞魄散。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偏偏总有一道冷静到淡漠的声音在告诉他,继续活下去,朝着目标前进,按着计划进行,总有一天,失去的都会再回到身边。 ——那是他的声音,他厌恶至极的声音。 陆雪琛没办法,他只能照做,可还是不甘心。 但现在,一切都好像真的回来了。 陆雪琛一动不动地趴在周闲的心口上:“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周闲无法控制跳了不停的心脏,甚至猜测自己厚如城墙的脸一定很红,只得转移话题:“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停下来。”陆雪琛没有回答,只是小声地拜托着。 是他自欺欺人,选择忘却一切,如今终于回忆起来了。 那天,雨下得太大了,将军府凄凉阴冷,周无道的灵堂前来了很多人。 ——节哀顺变。 一道道看不清面目、扭曲虚幻的身影走到面前,一个比一个伤心,抹着眼泪,哀悼不已。 有的人表面劝着他不要太伤心,私底下却嘲笑道: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周将军果然是娶了只白眼狼回家,亏周将军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也是个男子,若非陛下看重他的命格,强行赐婚,估计也没这么荒唐的事情。 ——如今周将军死去,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说是丧事,说不定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场喜事。 ——是啊,周将军对他还挺好,留下这么多东西。 的确是喜事,陆雪琛心想,这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他怎么可能会掉眼泪。 冷静地观察着周围,陆雪琛愈发面无表情。 所有人的面目都变得扭曲怪异而令人憎恶,周身一切都如同幻觉般虚无,四周如同融化的彩色液体在流淌,变化莫测,连灵堂的柱子都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白布如波浪般起伏,一切都变成了荒诞的梦境。 他们在说话,在偷偷摸摸地说着,偏偏声音太清楚了,他听得见遗憾下潜藏的恶意。 不过,他们的确没有说错,这是一场名为丧事的喜事。 人是他亲手杀的。 陆雪琛拿着周无道送给他的饮雪刀,插入他的心脏。 周无道舍不得用,陆雪琛便让他成为了第一染红饮雪刀的人。 所以悲伤的面目下,应该藏着欢喜。 待客人走后,深夜时分,他甚至令下人离开,独自打开棺材,做了世人难容的事情——他亵渎了死人。 ——没有声音。 陆雪琛靠在冰冷的胸膛上,再也听不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明明如今的他连灵堂外,宅院里的泥土下藏着的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能够听见,却唯独听不到周无道心脏跳动的声音。 从那一刻起,世界停止了时间,变得安静。 “扑通!扑通!”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间,熟悉的心脏跳动声音越来越猛烈,几欲从胸膛跳出,鲜活而灵动。 他的时间,好像再次流动起来了。 “人有三魂七魄,他也一样。现在分离出来的是一魂三魄,魂是人魂,三魄为‘爱’、‘哀’、‘欲’。‘爱’的形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都快融入你的体内了,‘哀’也很明显,你应该观察得出来,接下来就是‘欲’了。” 手机鬼的声音悄悄从厕所缝隙传出来。 客厅的灯光已经碎裂,窗帘被紧拉关闭,红衣如同鲜红的液体往下流淌,将地板彻底覆盖,像是黏稠的血液朝着四面八方涌动,屋内映照着猩红的煞气,已经化作实质。 主导一切的厉鬼在失控。 力量涌现之时,他无声无息地靠在周闲的身上,静静地聆听不断跳动的心声,浅色的唇瓣在轻轻张合,无声地数着对方的心跳声。 【一、二、三……】 【七十六、七十七……】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周闲将手覆盖在陆雪琛的另一只耳朵上,遮挡住手机鬼的声音,有些掩耳盗铃的举止。 可对于此刻的陆雪琛而言,好像没有比聆听他的心跳声更重要的事情了。 三魂七魄,三魂为天地人三魂,七魄为喜怒哀惧爱恶欲。 清醒时刻的陆雪琛能够掌控自己的所有情绪,失去理性的陆雪琛明显不行,只剩下荒唐的本能掌控他,沉沦于其中。 “闲弟,善良的统哥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千万不要让主子和本体待在一起,否则‘喜、怒、哀、惧、爱、恶、欲’会同时发作,导致他彻底失控! 你也小心一点,赶紧点燃几根香火看看,如果‘欲’发作起来,不要让他吸走太多你的阳气,适当的阳气可以刺激一下清醒,但不能过多,要不然你会那啥人亡的!” 统哥由衷地最后劝导一句,然后快狠准地咔嚓一声,把厕所门彻底关上,与外界隔离。 煞气只弥漫在客厅的空间,只要它老实点,别去打扰一人一鬼,就绝对不会被陆雪琛解决。 至于敢抱着失控的红衣厉鬼的某人,大概……不会死,顶多明天脚软走不动道,应该不会被弄坏吧? “说得容易,那也要我现在能够动得了吧?” 周闲自言自语一句,他的身体有点僵硬,每次想要站起来,去柜台处拿几根香火点燃,却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不想说,但是现在的陆雪琛真的特别重! ……嗯,多少有那么点尴尬,居然差点抱不动心上鬼。 毕竟陆雪琛就如同一座冰山坐在周闲的腿上,冰冰凉凉的手掌一只落在他的肩膀与脖子间,微微用力压制住试图起身的周线,另一手正沿着腰腹侧面往下滑动,摸得周闲打了个冷颤。 “哎,别再往下摸了,再摸就有点不礼貌了。”周闲赶紧抓住陆雪琛的手腕,不能趁鬼之危。 “为什么?”陆雪琛直勾勾地看着他,无神的双眸依然相当好看,眼皮上的红痣绮丽耀眼,偏偏指尖还勾着他的裤腰带,明显不打算停手。 周闲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那什么,阿雪,你要吸阳气就直接吸吧,别做得这么过分,这种事情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你不愿意?”陆雪琛不理解,他说完又往下看了一眼,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不对,你分明很喜欢。” 不清醒,但判断很准。 许是太熟悉了,就连某人的装腔作势都刻入了灵魂深处。 周闲:“……” 这让他怎么说?他当然喜欢!只是担心恢复清醒的陆雪琛生气而已。 “你的废话比以前更多了。” 陆雪琛轻松挣脱周闲握着他手腕的手,看起来相当清醒,根本不像是失控的厉鬼。 “算了,由我主导吧,会让你很开心的。” 陆雪琛小声地说着,红色从他身上涌动而出,黏稠又灵活得像是柔韧绸缎缠绕住周闲,然后,他推倒了他。 第203章 满足 周闲有种似曾相识的荒谬感, 情势需要反转,才更符合心中的荒谬,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是, 阿雪,你这样太……唔唔!” 周闲试图阻止陆雪琛继续做下去,话才说出一半, 嘴巴就被一条红色绸缎缠住,凉滑湿润的触感,牢牢实实地将他的话给堵回去。 “!” 周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沙发的空间有限, 容纳周闲这个成年男性, 就已经有些勉强了, 陆雪琛跨坐在他身上, 冰冰凉凉的黑发倾泻落在脸、脖子、胸膛,如冰冷的雨水一滴滴往下流淌,落到身上。 陆雪琛俯身吻了过去, 隔着红色绸缎与周闲接吻, 凉意明显,触感湿滑。周闲浑身都僵硬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舌头舔舐着绸缎,捂住的绸缎也太凉了,偏偏舌尖在上面扫动的时候,柔软又酥痒。 他吻得很认真很珍惜,却有点折磨被强迫的人。 陆雪琛太不安分了,一边吻他, 一边用手摸着他的胸膛, 左胸下的心脏跳动又快又激烈,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起, 不用一直放在胸前,都能感觉到跳动,于是他的手顺着腰腹紧实的线条往下探索。 再忍下去,我还是人吗? 周闲自认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尤其是吻他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鬼,对方已经主动地吻上来了,甚至没有给他反抗的余地,手指到处乱摸,他这还能怎么选择呢? 没得选择了,只能听从陆雪琛的安排。 不过接吻还是不能隔着任何东西,于是周闲扯下捂嘴的绸缎,扣着陆雪琛的后颈,用力吻了上去。 刚才的吻完全就是隔靴搔痒,只能引出更加热情的吻,贪婪的舔吻,由下而上的侵略,像是想要把那冰凉的唇舌染上自己的温度,毕竟太冻人了。 “爱”、“哀”、“欲”三魄将一切激发出来,察觉到周闲不再拒绝,陆雪琛倒也配合地由他亲吻,主导所有,带来激荡魂魄的刺激。 红衣厉鬼的温度始终保持在冰冷,周闲很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陆雪琛,不过他也不在意,一点点地去尝试就行。 炙热的吻从冰冷湿润的唇往下移动,陆雪琛只着一身红衣,而且是阴气所化,轻薄易褪去。周闲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扯着红衣,红衣下的皮肤苍白光滑,像是一块月白色的滑腻冷玉。 手掌抚摸过腰线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的陆雪琛忍不住颤了一下,搁在周闲肩膀上的双手一紧,连眼神都出现一丝涣散。 “我差点都要生出沮丧心了。” 周闲的手掌一顿,脸埋在他的颈部,低低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洒在冰凉的肌肤。 陆雪琛精致的锁骨上有一颗鲜艳的红痣,周闲吻了好几下,像是试图让红痣变得更加艳丽,可惜有些失败。 厉鬼的躯体没那么容易被弄出印子,任由他吻了又吻,吮了又吮,就是干干净净,没有暧昧的吻痕出现,太容易挫伤人心。 红衣太过于耀眼夺目,也被寻常时刻的陆雪琛穿得一本正经,此刻却被周闲弄得松松垮垮,大片像是被月光映照的冷白玉石敞露在外,白得太扎眼,尤其是在红色的衬托下,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丽。 偏偏陆雪琛的表情太淡了,乌黑的墨发散落在后背,温柔的眉眼没有被情欲所染,犹如一捧霜雪般清冷无欲,正在被褪去红衣的不是他。 “阿雪,你还要继续主导吗?”从周闲化拒绝为主动开始,陆雪琛就不再强迫周闲了。 陆雪琛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要你不停下来。” “现在就算是你让我停,我也不会停止了。”周闲握住他的左手,吻着陆雪琛冰凉的指节,尤其是带着红痣的无名指。 凌厉而浅色的眼眸上挑着观察陆雪琛的任何变化,他笑说:“鬼也能有感觉吗?还是说要更加卖力才行?” 陆雪琛垂眸看他:“有感觉,但很浅,比作为人的时候更浅,你确实需要更加卖力。” 一魂三魄终究是太少了,淡化许多感觉,只有周闲比以前更加用力,他才能注意到那一丝快意。 “了解,我听你的。”周闲重重地吻了下他的脸颊,柔软冰凉,体温太低,那就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让他暖起来。 沙发的空间的确不大,不过对于紧缠在一起的人和鬼却够了。 周闲试图融化怀里柔软的冰块,必须离他更紧更紧,几乎将冰冷的厉鬼给揉入骨血里,远比方才更加激烈的亲吻声持续着很长的时间,周闲会换气,陆雪琛不需要呼吸,他们可以接吻很久。 只是沙发太软了,不太好用力气,只能反过来单膝跪在上面,红衣能褪去,却脱不掉,但从后面看着倒是非常好看,毕竟红得太扎眼,也白得太晃眼。 “唔!可以……不用这么卖力!” 陆雪琛的声音有些乱了,说话节奏一塌糊涂,他受不了由内而外的热度,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紧握着沙发背,有些无力地趴着。 “但是太轻了,你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闲亲昵地吻着他的脸,呼吸很热,声音低哑暧昧,充满诱惑。 他生怕陆雪琛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太卖力了,连沙发都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陆雪琛还想张口说话,但语不成调,字句不连贯。 太烫了,烫得他本就糊涂的大脑,如今变得更加糊涂了,连眼神都比方才更加迷失,多出了没有的欲念。 厉鬼的温度低到可怕,陆雪琛本以为周闲抱着他也支撑不了太久,却没想到周闲没被冻得退缩,反倒是自己被周闲热得融化成水,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出,无力地趴在沙发上。 周闲最终还是点燃了香火,抱着神色疲惫的陆雪琛走过去点燃的,这样就不至于抽身离开而导致陆雪琛不悦,把他压在沙发,不准离开。 互相都满足了,便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周闲做了个梦,他很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梦。 天色灰蒙蒙,廊道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翠绿的竹园被雨滴拍打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叶子变得鲜亮,色彩耀眼,充满了诗意的美感。 陆雪琛穿着单薄的白衫靠坐在廊道边,白衫轻薄显现清瘦的身躯,他无力地倾斜趴在栏杆上,雨水顺着瓦片滑落,形成一片雨帘,隔绝了两片天地。 偏偏陆雪琛将手伸了出去,滴滴答答地流淌在他纤细的手腕上,淋湿那白色的袖子黏在手臂,隐约可见苍白的肤色。 他静静地望着外面的天地,雨越下越大,无边的孤寂与死水般的氛围令人窒息。 “虽是夏日,但衣服太湿的话,还是容易染上风寒。” 即使是梦,周闲也不想看陆雪琛生病,几步走了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腕,从雨水中带回来。 “风寒而已,不会死人,将军不用太担心。” 陆雪琛慢慢收回手,他的眉眼如水般温柔,偏偏神态透着冷漠与偏激,连勾起的笑容都漫不经心,非常敷衍人。 周闲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说不动,索性直接把趴在栏杆边一动不动的人给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想做吗?”冰冰凉凉的手指落在脸上,沾湿的雨水从脸颊往下流淌,陆雪琛压根没兴致反抗,由他抱回房间,语调里带着一些诱惑。 周闲摇头:“算了,撑不住了。” 妥协地退一步吧。 是梦境,梦外做了够久,好像天都亮了。 转头又进入梦里。 周闲清醒地知道这是梦境,不知道下面的发展,只是顺其自然地发展。 “为什么撑不住?”陆雪琛被放在床上,依然用双手搂着周闲的脖子,不肯松开,像是不知道梦外发生什么。 周闲不好拉开他的双手,湿漉漉的手臂还在往下淌水,从陆雪琛纤细的手臂流进里面,他索性就着这个姿势伸手去解开陆雪琛的腰带。 陆雪琛的眼眸微微闪烁,没有反抗,让他帮忙解衣宽带。等衣服脱完,修长的腿刚要缠上周闲的腰,就被他一把塞入被子里,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将没穿衣服的陆雪琛裹成了春卷。 “……” 陆雪琛一怔,很快,他的眼神暗沉,嘴角翘起,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周闲:“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呃……”周闲抓了抓头发,掐着陆雪琛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憋出一句话,“阿雪,我记得你好像不是这种人啊。” 哪里都觉得很不对劲,陆雪琛在梦里的性格太奇怪了,难道千年前的他是这个样子? 周闲觉得应该不是,陆雪琛不是这么喜怒形于色的人,也不会说勾引就勾引,虽然周闲内心有那么点小激动,但依然以调查陆雪琛的精神状态为主。 “我不是这种人?”陆雪琛轻声重复一遍,似笑非笑地瞧着周闲,“那么,请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周闲毫不犹豫道:“内心很温柔、善良、坚强的‘人’。” 陆雪琛没想到他说得这么毫不犹豫,愣了一下,吐出一个字:“俗。” 俗不可耐。 没一个词和他搭上。 “周无道,你的眼睛有点瞎。”陆雪琛笑着说,“这三个词,和我一点都不沾边。” “那是你自己认为,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周闲也笑了起来,“其实确实有点俗了,毕竟一个人是很难用简单的词来代表,人是很复杂的,形容词只是最简单直接的标签。” “在我眼里,你不是可以用标签来形容的人。” “更别说,我爱你爱得要死,你要是想让我说点你的坏话,那我还真说不出来。” 他笑得太灿烂了,让陆雪琛不想再看,免得亮瞎眼:“太肉麻了,别打扰我睡觉。” 陆雪琛一顿,又说:“到了时间,记得叫醒我。” 睡了太久,他该清醒了,不能让周闲等太久。 第204章 失魂 “安……安静了?” 手机鬼一直等到天亮许久, 外面稍微传来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笼罩着的危险阴气渐渐散去,才控制喇叭发出声音。 “周闲, 你醒了没有?”它只问了句,不敢推门出去看,生怕和失控的陆雪琛正面对上。 清醒时分的陆雪琛不会伤它, 但这种状态下的陆雪琛,除了周闲能够安然无恙地待在他身边,其他人或鬼都是不行的。 “醒了, 你可以出来了。” 周闲的声音远远传来, 带着股懒散的劲儿, 看样子暂时是没问题了。手机鬼判断后, 小心翼翼地打开厕所门,斜着手机盖看过去。板子太硬,它能长出手脚乱跑就已经很不错, 弯掉机身就算了。 这一看, 外面的客厅还没有厕所亮,窗帘被拉上,边缘晕染出蒙蒙的光晕。客厅处有些凌乱,东西被弄得乱七八糟,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将昨夜留下的阴气驱除,甚至有点呛人。 周闲正背对着它站在沙发边,只穿了条黑色的休闲裤, 裸着上身, 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结实有力, 就是背后到处都是一道道的暧昧抓痕看得手机鬼目瞪口呆。 “怎么就你一个人,主子呢?” 手机鬼朝外走出去,没看到熟悉的红影,话才说完就注意到被周闲挡住的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陆雪琛身上已经没有怨气所化的鲜艳红衣,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裤子。 他太瘦了,穿的又是周闲的衣服,底下空荡荡的,仿佛能够飘起来一样。 这样穿倒是减弱几分他身上的厉鬼气质,乍一看下,挺像一个皮肤苍白的冷漠正常人。 大概是昨晚的安抚有用,现在的陆雪琛相当安静,手机鬼从厕所走出来,也没有让他产生一点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周闲动他的头发。 “你稍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周闲正在帮助陆雪琛梳理漆黑的长发,入手冰凉丝滑,梳子轻易地梳理整齐。 家里没有发绳,他找了根绳子绑住陆雪琛冰凉的黑发,披散着走路实在是太像鬼,虽然陆雪琛本来就是厉鬼。 “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手机鬼偷偷观察他俩,陆雪琛毕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厉鬼,没有太大变化,反倒是周闲像是被陆雪琛糟蹋过一样,下巴、脖子、肩膀、锁骨等等地方全部是红色的牙印亦或者抓痕。 看来昨晚周闲辛苦了,它瞧了一眼陆雪琛的指尖,真可怕。 不愧是能够撕碎厉鬼的手! “我醒来的时候,阿雪的其他魂魄不见了,我怀疑可能已经回到囚牢山。”周闲多摸了几把陆雪琛的头发,引来他淡淡的目光才放下。 他昨晚抱着凉飕飕的陆雪琛挤在沙发上睡了挺久,怀里的冰块都快被捂化,早已习惯这凉意的周闲睡得挺舒服。 直到窗缝隙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周闲才慢慢清醒过来。 当时陆雪琛还趴在他怀里,冰凉的身体未着寸缕,临时拿来的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在陆雪琛身上,连头都没露出来。 他不用休息,一直静静地将耳朵贴在周闲的心口上,听了很久的心脏声,相当安分。 于是周闲安心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头缠绵地亲了好几下,把鬼都给亲懵了,又继续抱着老婆在狭窄的沙发里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周闲发现屋内的阴气浓度已经降低到快要消失,怀里的陆雪琛将阴气收敛,周闲这才注意到本该在主卧里的另外两魂四魄消失不见了。 周闲朝陆雪琛询问,对方不像昨晚,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从醒来开始就比昨夜的状态更奇怪,冷冷淡淡不说话,就像寻常人……失了魂一样。 唯独一双漆黑的眸子始终跟着周闲动,周闲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如果周闲坐在他身旁,陆雪琛便会主动地将头搁在他胸前,趴着听他的心跳声。 “你的怀疑没有错,主子的魂魄分开太久,这一魂三魄不愿意离开你,也不能回到本体,只剩下本能。另外两魂四魄已经回到对于他而言最安全的囚牢山,陵墓里的棺材是种特殊的阴木,能够蕴养鬼身,对他有好处。” 手机鬼观察着陆雪琛,说:“不过魂魄分开太久不是好事,现在外面天太亮,囚牢山处于封路状态,雾瘴不会分开,最好在今晚零点前把主子给送回去。” “一旦过了零点。”手机鬼的屏幕闪了两下,浮现出一张图片,大写的“中元节”三个字,“那就是中元节,真正的百鬼夜行即将开始。” 囚牢山被太多人觊觎,无论是天师盟还是藏在暗地里算计他们的人,今晚都会赶往囚牢山。天门在那,陆雪琛的坟墓也在那,周闲今晚想上山,不像昨晚那般容易。 “……” 周闲默了一瞬,他坐在沙发边,上衣还没穿上,旁边的陆雪琛静悄悄地朝着他贴过来。 宽松的T恤下,苍白修长的手臂揽住周闲的腰,陆雪琛将冰凉的脸贴在结实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声。 周闲把下巴搁在陆雪琛的头顶,亲昵地蹭了几下,指尖绕着他冰凉的发丝,出着馊主意:“唉,统,你说,我要是报警怎么样?” “那可是一千年前的古坟,他们不经主人同意,不经国家同意,擅自闯入墓里,算是盗墓吧?” “要不咱们把他们都上交给国家算了。” “哪有这么容易,随便一个鬼打墙,就能让他们上不得山,百鬼夜行,最好还是让其他人避开些比较好。还有,你乱叫什么,不叫祖宗,好歹叫句统哥,我帮了你这么多次,叫声哥不为过吧?” 手机鬼又站了起来,数着自己的贡献,认为主子没恢复理智,他也不用对周闲怂,毕竟周闲还得靠自己才知道这么多事情。 周闲略一点头,笑吟吟道:“你猜猜昨晚一碰到余辰,就跑得马不停蹄,还边跑边叫的是谁?” 背信弃义哪家强?囚牢山上找统哥! “咳咳。” 手机鬼尴尬了,喇叭颤抖咳嗽。 它想到当时的场景,多少有点心虚,却还说:“你懂什么,我那是帮你找帮手,你应该感激我,虽然后面不用……” 帮手没找到,反倒是见证了某人的武力值之高,不分人鬼,见谁揍谁。 “哎呀呀,咱们都什么关系啊,闲哥,咱就不谈这些了。” 手机鬼搓搓手,指向周闲怀里的陆雪琛,语重心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清醒,他现在的状态太差。闲哥,为了主子着想,我认为我们得去找一下那个余辰。” “那家伙是养鬼的专家,手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去借一下,应该能够给主子提供帮助。” “还有你不是要去见桑家的人,拿剩下的最后一个东西吗?我之前没敢打扰你们,孔家的老小子发了讯息,桑家的老小子中午十二点就到,如果你想要见,现在就可以准备过去了。” 手机鬼对周闲的语气客气不少,甚至有些谄媚,但对孔老爷子和桑家的老爷子称呼依然是对小辈的指挥语气。 毕竟好歹是千年前的鬼了,辈分实在很高。按照时间、关系来看,这手机鬼甚至有可能认识千年前的孔家、桑家老祖宗。 周闲觉得手机鬼变脸真快,但也认为它说得对:“行,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趁着晚上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 时间太过紧迫,周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距离晚上看着长,但一点都不长。 所有人都在等夜晚到来,一旦中元节鬼门打开,绝不会像先前那样轻松了。 周闲随便煮碗面,持续地给陆雪琛点燃香火,驱散体内的阴邪煞气,不忘给手机鬼也点上几根,等跑腿的人把防晒的东西都送上门,就给陆雪琛全副武装起来。 陆雪琛的双目依然无神,站着站着就容易朝着周闲怀里靠去。他不想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想离开周闲,不想走出漆黑的房间,便伸出清瘦的双臂环住周闲的脖颈。 “哎,阿雪,等等……等等!” 周闲想要拉开他,拒绝的行为让陆雪琛不悦,用力地勾着他的脖子,强迫周闲低头,轻啄几下他的嘴角。苍白干净的面容没有害羞的红意,眼皮上的红痣鲜艳暧昧,浓密的眼睫毛轻颤。 冰凉的吐息带来电流般的刺激,令人手脚发软,陆雪琛嘴唇又软又甜,舌尖沿着昨晚的牙印往下滑动,轻而易举地调动起周闲的情绪,胸腔迸发出兴奋,催动他用力地反吻回去。 毕竟周闲是个没什么自持的人,一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就迎合主动亲他的陆雪琛。 直到旁边传来僵硬的声音。 “你们能不能不要打情骂俏地抱在一起了!都快十一点半了!还没抱够吗?”手机鬼捂着摄像孔,催催两人。 一个稍微不注意,又搂到了一起。 “主子不清醒,闲哥你应该很清醒吧?”手机鬼提醒周闲,别被现在的主子给迷成傻子了。 “要亲就等主子清醒了再亲,你现在可是趁鬼之危哦。” 昨晚就趁过一次,不过是被迫进行,现在可不行。 周闲咳了一声,废了点力气才把陆雪琛推开,伸手抹掉他唇上残留的犯罪证据。陆雪琛的唇色是浅粉色的,嫣红的舌尖带着点牙印,被他用拇指擦拭暧昧的水渍时,那双眼眸正朦胧无神地盯着周闲。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以前冷冷淡淡,现在怎么就这么……这么甜,是会把人逼到墙角的! “闲哥,你是要选择做人还是做禽兽?”手机鬼还在捂着眼睛,谨慎地询问,“你要是做禽兽的话,我就先跑路了。” 周闲:“……”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是人?” 周闲抹了把脸,一脸严肃地给陆雪琛换衣服。把所有皮肤都藏在下面,并且绝不允许陆雪琛再往他怀里倒。 正经才是正道,他要让以后清醒的陆雪琛看看自己是多么拼命地抵抗他的诱惑! 等周闲说可以了,手机鬼才把手拿下:“还挺不错,就是有点吓人。” 盯着全副武装的陆雪琛,手机鬼几乎能够看到他那可以化作实质的不悦,被周闲连续拒绝了这么多下,他很不开心,于是不再朝着周闲黏去,墨镜下的眸子都渗出冷意了。 “是啊,看起来挺听话,但动起手来也不留情。”周闲揉了揉刚被陆雪琛揍过的地方,感觉他还挺清醒。 手机鬼盯着周闲被打红的皮肤,确实挺响的,它刚才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一旦强迫陆雪琛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周闲还是得挨揍。 不过能够让陆雪琛穿上这套衣服,并且愿意从黑暗走到阳光下,周闲挺不简单了。 第205章 消气 等周闲带着陆雪琛赶到医院时, 桑家的人已经在孔老爷子的病房里等着,邵程阳和孔如柏不在,病房里只有孔老爷子和两个陌生人。 年长的老人神情严肃, 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穿着一套中山装,脊背如松柏般挺直, 目光锐利深邃,仿若能穿透人心,周闲一走进屋, 他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比起和蔼幽默的孔老爷子, 桑老爷子更加不苟言笑, 神情严肃。 他身旁的年轻人也是一脉相承的严谨, 身着休闲款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透着一种干练的精英气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医院开会议的。 审视的目光没让周闲停下脚步, 主动打招呼:“桑老,桑先生,好久不见。” 周闲早将失忆的事情告知邵程阳,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知晓这件事,但邵程阳分得清楚轻重,管住了嘴,没有将周闲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 “确实很久没见。”桑老爷子打量着周闲,又看向跟在周闲身后进来的人, 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位应该就是孔兄说得另外一位周家后人吧?” “这位是……?”桑老低哑的声音有些疑惑,有点不解陆雪琛为什么穿得这么严实, 像是要去抢劫一样。 灰色的连帽防晒外套,拉链拉到鼻尖处,帽子帽檐遮挡住上半张脸,甚至戴着一副眼镜,浑身上下没一点皮肤露在空气里。 大概是心情不好,加上习惯将手拢在长袖里,如今没有长袖,陆雪琛便将双手插兜里,与周闲间隔半米左右的距离。他身形修长清瘦,一言不发的时候,周身气压很低,倒是显得有几分冷酷气质。 周闲瞧了一眼喝水的孔老爷子,眼神微闪,面带笑容道:“抱歉了,桑老,因为阿雪身体不太舒服,昨晚有些感冒导致喉咙哑了,皮肤有点过敏,所以才穿成这样,失礼了。” 看来桑家的人知晓的不如孔老爷子多,并没有一眼看出他和陆雪琛身上存在的问题。也可能是现在的陆雪琛将阴气都收敛干净,做足准备措施,所以才未被看透。 “嗯。”桑老爷子点点头,并未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多问。 周闲又看向孔爷爷,老人家显得相当悠闲:“孔爷爷,昨晚很抱歉,临时有急事没能去接你们。” 陆雪琛当时的状态不方便与其他人碰面,周闲只能先行一步离开,让邵程阳等人自己叫车过来接 “小事,不要紧。”孔老爷子很淡定,“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人都已经到了,桑老弟,你觉得怎么样?我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你应该也能确定得了,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东西交给他了?” 桑老爷子没有说话,像是在考量什么。 孔老爷子说:“时间挺紧迫的,咱们也没啥好说,大家都已经赶到山城。既然已经确定天门所在,不出意外,这一次的中元节,将是这一千多年以来最危险的一次。为了拦截赶往囚牢山的孤魂野鬼,天师盟的天师都已经做好准备,再晚一些,就没时间说这些了。” 听完这话,周闲挑了下眉,想到进入医院前收到的短信——【进门以后,少和桑家的人说话,一切交给我。】 那是孔爷爷发过来的,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让周闲与桑家的人保持距离。 如今看来,孔爷爷在他到来之前已经和桑老爷子聊过,这位老人没有孔爷爷这么爽朗痛快,一确定身份就把钥匙和盒子丢给周闲。 “东西我已经全给周闲了,前两天左眼皮跳得厉害,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印堂发黑,是命不久矣的征兆,根据我多年看剧的经验,再不早点和盘托出,大概率就走上死路了。” 孔爷爷继续口若悬河地说着,压根没给周闲开口说话的机会:“丑话说到前头,桑老弟,你现在和前两天的我差不多,看你这面相,再不交代清楚,很容易没命。” 桑老爷子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那件物品,我们已经拿不出来了。” “爷爷,让我来解释吧。”桑常鹤主动开口,他神色冷峻,有条不紊地解释道,“孔爷爷,不是我爷爷不想给,而是那件物品早在多年前便遗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周闲说的,微妙的目光让周闲察觉到不对,主动开口:“与我有关?” “嗯。”桑常鹤承认,“当年囚牢山出事,囚牢真人请了许多前辈来帮忙,其中便有我桑家的长辈,由于不方便细谈的原因,那位长辈将那件物品带到了囚牢山,结果你们也知道。” 那一次几乎全军覆没,活下来的没几个人。当年只是知晓囚牢山封印着一位可通天的鬼王,如今看来还有天门的因素,剩下的那几位长辈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容易。 周闲克制住自己朝陆雪琛看去的本能,耐心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件物品就在囚牢山上是吗?” 桑家搞丢了传承千年的东西,没能做到祖宗遗愿,碰到约定的周家后人时,实在是太丢桑家的面子,甚至愧对于祖先与周家后人。 “是的,东西在囚牢山上的可能性很高,但也不能说绝对,毕竟谁也不知道当年的详细情况。”桑常鹤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谨。 当初的情势很特殊,就连囚牢真人都说不清楚。 这倒是有点麻烦了,周闲摸着手腕的佛珠,他没听陆雪琛提过此事,猜测东西或许并不在囚牢山上,否则根本不用来找桑家人。在孔爷爷把东西给他们时,就已经收集全了。 “对了,能问一下,我师傅现在在何处吗?”既然东西不在囚牢山,细数当年活下来的前辈,囚牢真人最容易让人怀疑。 毕竟从周闲醒来,得到的所有关于囚牢真人的信息,都是相当微妙,惹人怀疑。 桑老爷子回答道:“他现在就在天师盟山城分部,我们打算在两点时开一个会议,为今晚守护囚牢山做足准备,你也可以一起去。” “怕是没有时间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还是等各位前辈开完会通知下来吧。”周闲摇头道,他傻了才冲到囚牢真人面前,现在陆雪琛就在他身边,厉鬼的身份能够瞒住其他人,肯定瞒不住囚牢真人。 身为囚牢派这一代的掌门人,他对囚牢山了如指掌,对陆雪琛的身份也十分熟悉。陆雪琛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不出意外,鬼王的身份肯定会被揭开,到时候就会有一大群正义的天师跟着囚牢真人斩杀鬼王。 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没有必要,陆雪琛守在囚牢山多年,大概率就是为了关押天门和门后的厉鬼,与天师们的目的是一致。 但天师与鬼的关系非常糟糕,很难做到互相信任,尤其是其中还有心怀不轨的人试图挑拨关系。 “不要让陆……先生的身份暴露。”待桑老爷子和桑常鹤离开以后,孔爷爷压低声音,提醒周闲。 他眉头紧皱地注视着冷漠的陆雪琛,发现今天的陆雪琛和昨晚不太一样,但孔爷爷什么都没有问出口:“记住,一定不能让他现在就暴露出来。” 天师盟里心怀不轨的人太多,如果让他们看到一位受伤、被限制的鬼王,相信他们即使知道鬼王的身份,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人与鬼,终究是不一样。 如果真要站出来,那必须拥有着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实力。 周闲也看向陆雪琛,他们始终隔着半米宽的距离,不远不近,应该是气还没消,不想离他太近。 “多谢,我会牢牢记住,保护好他。”周闲认真地说。 孔爷爷道:“今夜子时之前,你要想办法让他回到该回的地方,解开他身上的所有禁制。这一次抵抗那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的人,不仅仅是我们。” “唉,现在这局势太糟糕啊!” 孔爷爷有些惆怅,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今晚会让孔家的人配合你,想办法帮你避开天师盟和其他人,成功进入陵墓里,希望老天爷、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佛祖、上帝……都保佑能够顺顺利利地进行。” 周闲:“……您老的信仰可真多。” “有用就好。”孔爷爷斜眼看他,已经安排好一切,“受恩于人,必须把事情都做好。你今晚也小心一点,到时候我想办法支开程阳,让如柏单独陪你一起过去,他话少还崇拜着周将军,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绝对能让他老老实实配合……” “不用了。” 周闲打断孔爷爷的安排。 孔爷爷一顿:“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信不过他吗? “人多眼杂。”周闲笑笑,真诚道,“孔爷爷,很感谢你一心为阿雪着想,不过真的不用了,孔家的人不用配合我。” 孔爷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皱着眉,一脸不赞同,今夜实在是太危险,即使知道周闲的本事不小,也会担心出意外。 一旦大意,非死即伤。 周闲现在的实力真的能够应对今晚的风险吗? “知道啊。” 周闲缓缓站起身,朝陆雪琛伸手,半米的距离不远,他可以直接去抓陆雪琛的手,但周闲没有这样做,而是将主动权交给陆雪琛。 墨镜下的冷漠视线落在身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陆雪琛隔了二十多秒,依然不见周闲收回手,才慢悠悠地从兜里把手拿出来,放到他手里。 嗯,暂时原谅一下。 冰凉的防晒外套袖子很长,自带半截手套,灰色的冰凉布料下是更加冰冷柔软的手。 周闲收拢手掌,牵着陆雪琛的手:“我一个人够了。” 不是耍帅和逞强,而是人多眼杂。 事关陆雪琛的安危,他信不过任何一个人,除了自己。 第206章 惩罚 十字街头, 正值下班时间,一辆辆车堵在马路上,喇叭声不断响起, 行人穿梭在道路。 邵程阳站在马路边,手上沾着泥土,手中捏着一个脏兮兮的阴森破烂玩偶, 符纸封印在上面。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面前,邵程阳拉开车,坐了进去, 开口便问:“怎么样, 找到了吗?” 开车的孔如柏摇了摇头, 用手指指向身后, 示意他往后看。 邵程阳回头看了一眼,贴着符纸的透明箱子中放了五、六个玩偶,见状, 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 不愧是它,真擅长隐藏自己所在的地方。” 今早休息够后,趁着还有时间,邵程阳用了周闲交给他的血,试图追踪那只替身厉鬼,却没料到仪器上显现出数十个地点,邵程阳震惊之余,知道替身厉鬼不可能有那么多只, 大概是它动了手脚。 毕竟这只厉鬼看起来相当聪明, 想必早已取代过不少人,从中获取力量, 魏瑶瑶不是第一个死在它手里的可怜人,取代极阴之体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而经验丰富的它自然也会想办法避开天师,以免被其追踪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再过一个小时就得去集合,老孔你顺路去警察局一趟,我们去见见如月和张婉莹,说明现在的情况,让如月做好准备。今晚她不用上山,但也得小心,说不定那只厉鬼可能不去囚牢山,而是盯上在警察局的张婉莹。” 极阴之体实在是太特殊,容易撞鬼遇到危险,只希望今晚中元节不会对身在警察局的她有太大影响吧。 “唉。”想是这样想,但危险也容易出现,邵程阳把副驾驶的位置往后调,伸手去拿箱子,打开箱子,将手里的玩偶塞了进去。 “这里糟心的事情真多,还有十几个地点。时间不等人,希望其他人赶紧处理干净吧。” 邵程阳已经将事情发回天师盟,中元节近在眼前,囚牢山的危险越来越大,山城的天师都已经动了起来,还有不少正在赶来的路上,人员多少有点不足。 而且诅咒玩偶的危险性不大,容易激发人内心的阴郁,失意的人若是从它周边走过,容易产生轻生的想法,但大多人只要能保持理智,就能控制这样的想法。 邵程阳刚发现诅咒玩偶的时候,特意上网调查了下,发现诅咒玩偶所在的地方,最近还是发生了几起自杀案件。 仪器上显示的数十个地点,并不是所有地点都有诅咒玩偶,替身厉鬼擅长玩心机,一天的时间奔波,出动的天师也只调查了一半的地点,大多数都是障眼法。 “不必想太多。”孔如柏淡淡说一句。 他知晓邵程阳凡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但警察局是浩然正气最强的地方,对于容易撞鬼的张婉莹其实是一个好去处,警察局外还有孔如月等天师保护,危险性已经降低到最低了。 邵程阳摇头说:“我怕我想太少。” 这可别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到了警察局附近,他们去找了孔如月,正巧碰到吴酿也来询问张婉莹的情况。 “有点麻烦,那王八鬼子留下的证据都是实实在在的,必须得找专人来处理。”孔如月喝着咖啡,眼睛下颜色发青,明显昨晚也没睡好,“要是在海城的话,咱们一通电话就能搞定,但这里不行,根本不知道那个鬼负责人跑哪去了。” “其实暂时不用着急,等中元节结束再出来是最好的,毕竟警察局比外面更加安全。”邵程阳说。 孔如月单手撑脸,看着他说:“程阳哥,现在的情况对一个小女生可不太好。即使外表看着冷静,但女孩子的心是很敏感的,没有人想要坐在警察局里面对审讯,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遵纪守法的公民,什么都没有做,但警察局的证据相当全面,几乎都能够定死张婉莹了。 “我看得出来,她很慌张,身体不舒服,心理层面在不断遭受打击。如果可以有别的选择,她一定不想坐在审讯室里。” 虽然在外面比较危险,但对于张婉莹来说,远比待在审讯室里更能让她心爱。 邵程阳沉默半晌,正欲开口,旁边先传来稀里哗啦的哭声,“呜呜,我可怜的小师妹啊!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要是我们两个能全部调换一下就好了,我来做极阴之体,小师妹做极阳之体,反正我堂堂男子汉遇到这种事情,被抓了也没事,我家小师妹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能摊上这种事情啊!” 吴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不停地抽着抽纸擦鼻子和眼泪,眼睛都快哭红了,哭声引来其他路人的围观。 “……倒也不用哭得这么惨,而且你要是极阴之体的话,很容易男身女心的。”孔如月斜眼看他,见吴酿快把纸抽光了,把自己包里的纸也递给他擦眼泪。 吴酿抹着泪水,紧握拳头:“为了小师妹,男身女心又怎么了,那可是我的小师妹啊!” 孔如月说:“你们还挺有同门爱的。” “毕竟是我的小师妹,如月姐,我真的不能进去见见小师妹吗?”吴酿想要进去安慰张婉莹,让她别担心,他会照顾好伯父伯母,等她出来。 好在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要不然孔如月铁定嘲他弄得像是临终托孤一样,但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摇头道:“不行,看不了,周闲那个混……咳,你的大师兄在你们之前来过了,也没见成。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哭得有点厉害,只希望早点能出去。” “周闲来过?”邵程阳问道。 孔如月又喝了一杯咖啡,打起精神:“嗯,在两点左右来了一趟,说想见见张婉莹,但被拒绝了,只好向我问她的情况。” “你今天碰到过周闲吗?”邵程阳沉思几秒,忽然听到身旁的孔如柏朝吴酿开口问话,目光也盯着他。 吴酿眼睛鼻子被擦红了,伤心地摇头说:“没正面碰到,大师兄今天挺忙的,只在医院窗户看到他匆匆忙忙地离开医院。” “怎么了?如柏哥,你找他有事?”孔如月好奇地盯着他,难得看到哑巴哥说话。 孔如柏不再说话,轻轻摇了下头,并未解释。 他们没有在这里多逗留,很快便离开。 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孔如月担心张婉莹在里面不舒服,去买了一份饭和一些私人物品送了进去,吴酿也跟着她一起过去。 “吴警官,现在不是杨警官在值班吗?怎么没看见他人呢?”孔如月没碰到平时那个性格好长得也帅的警察小哥哥,好奇地朝另一位警官询问。 “哦,他临时有事,让我帮忙一下。”对方只简单说一句,孔如月没多想,带着眼巴巴看里面的吴酿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吴酿忽然开口:“如月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说的杨警官?” 孔如月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有些着急地在路上奔跑,急得汗水都要流下来了。 “还真是,他这是想要去哪啊?”孔如月有些好奇,但并未跟上去,毕竟她的职责是守护张婉莹。 她走了几步,注意到吴酿没有跟上,回头看他,就见吴酿一直盯着杨警官的背影。 孔如月正要叫他跟上,就见吴酿回头一笑,说:“如月姐,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想向杨警官请教一些问题,你早些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完就跑了过去,大概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体质太废材,才跑了一百米开外,孔如月远远地就发现他气喘如牛,根本追不上身高腿长、身体健康的警察小哥哥。 “……” 孔如月不忍直视,吐槽一句:“爷爷真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脆皮学生,免得天天嘲讽我。像他这样年纪一大把,还天天拉帮结伙地在公园玩单杠的可不少……不对,好像挺多的。” 警察局里,吴警官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把东西送去给张婉莹:“你朋友对你挺好的。” “……” “不用谢,只是帮忙送一下东西而已。” “……” “你先吃,待会儿我再来收。” “……” “唉,好好休息吧,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好。”吴警官一阵叹气,好好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光看人和表情,吴警官也觉得不太可能,偏偏证据确凿。 “咔嚓。” 吴警官把门关好,摇着头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一片寂静,安静到不可思议,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本该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吴警官拿进来的东西正搁在桌面上,盒饭透着热气,没有任何人碰触。 监控器在闪烁,监控后的人也称职地观察着,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仿佛不知道吴警官是对着一片空气说话。 夏天的夜幕降临很晚,但时间到了,夜色依然如约而至。 天黑了,囚牢山的雾气在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阴冷的寒风不断朝着囚牢山而去。 山脚下的溪水在缓缓流动,苍白发青的手掌轻轻搭在岸边,下一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往下流淌,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踩在泥土上,无形的厉鬼朝着囚牢山而去。 月亮被笼罩在云层之后,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上面,如浓墨般漆黑,恐怖、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四周,被惊动的鸟发出凄厉叫声,从林中惊飞而走。 近处的孤魂野鬼已经上山,远处而来的鬼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无数位天师将通往囚牢山的道路给封住,法阵、符纸不要钱地用。 身着黄色天师服的老者仰望着囚牢山,乌云密布,阴气横生,鬼影几乎化作实质,连山顶都变得虚幻交错。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目光扫向在座的所有天师:“除了镇守山底的天师,其余人都随我进山,今夜一定要阻止他们的计划!” “是!” 没有慷慨激昂的说话,没有细心叮嘱,所有天师都已经做好准备,随着老者进入囚牢山。 “这人人鬼鬼的也太多了吧!” 周闲带着陆雪琛换了好几条小道,他们足够小心翼翼,在被人或者鬼发现之前,先一步躲开。 手机鬼坐在周闲的肩膀上,拉扯着他的衣服,稳住自己的机身:“就是说啊,我看得都鸡皮疙瘩落一地了,妈耶,今晚囚牢山不会被毁掉吧?” “你是电视剧、小说看多了吗?哪能动不动就毁天灭地,除非拿大炮轰炸。”周闲担心地看着冷脸的陆雪琛。 好几次,看到鬼的时候,陆雪琛都差点冲上去撕碎它,吸收阴气。 “阿雪,听我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咱们第一目标是回到你的陵墓,先让你恢复,而不是和它们打架,你懂吗?”周闲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免得打草惊蛇。 “……。” 陆雪琛不想搭理他,废话重复太多。 周闲见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要是再犯错的话,我后面会惩罚你,懂吗?”周闲戳了戳他的肩膀。 陆雪琛皱着眉头,拍走他的手。 “记好了,你要是再冲上去,我真的、真的会惩罚你,懂吗?”周闲一看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又重复一遍。 陆雪琛白了周闲一眼,给他一种陆雪琛也走上孔如柏的哑巴之路的感觉。 虽然作为鬼新娘的陆雪琛的确从未说过话,但是他正常的时候,比孔如柏好多了。 “说是惩罚,主子就算犯错了,你真的舍得惩罚他吗?”手机鬼放出一张嘲讽的表情包。 周闲说:“你不懂,少说话。” 第207章 系统 拿惩罚来威胁陆雪琛是有用的, 起码接下来的路程,周闲没见到陆雪琛再冲出去大杀四方。 只是陆雪琛忍住杀欲时,回握周闲手的力度相当可怕, 像是想将他的手捏碎一样,发出轻微咔嘣声。 “你不疼吗?”手机鬼看着周闲依然没有松开的手,语气幽幽。 陆雪琛的力气可不小,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周闲居然任由他牵着,这是真超乎人意料。 月黑风高, 山中枯叶干树枝多, 容易踩出声音, 如今的囚牢山危险至极, 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浓郁的阴气化作漆黑实质,手机鬼引导的这条路偏僻且远, 少有人知晓。 尽管如此, 厉鬼依然从四面八方朝着囚牢山而来,混沌与黑暗涌动,如同从地狱汹涌而出的邪恶洪流,无数厉鬼狰狞可怖的面容夹杂在其中,整座囚牢山都被笼罩着,仿若化作人间炼狱。 “少发出动静。”周闲提醒手机鬼,陆雪琛只是捏他手都算好了,现在最好别让他和鬼打斗。 从偏僻道路上山, 能够避开人, 却难以避开漫天厉鬼。 周闲都是速战速决,果断镇压厉鬼, 用从余辰处借来的东西封印或消灭,就连身上的气息也稍作改动,能够被孤魂野鬼误认为同伴。 但不能与它们太过接近,否则会立即被识破,同时还得小心四处吸收其他孤魂野鬼阴气的凶煞厉鬼。 周闲运气不错,从山底到半山腰都没有碰到自己处理不动的意外,可是随着逐渐接近陆雪琛的陵墓时,他的好运终于用光了。 最先遇到的不是天师盟的人,而是一群带着黑色面具,不敢见人的神秘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喜欢藏头露尾的幕后黑手。 “抓住他!” 一道声音响起,不知从何处响起,他辨别出眼前的人是目标任务时,立即下令。 站在某棵树上的人做了个手势,猛然将手紧捏成拳头,一群带着面具的人便从黑暗中走出,慢慢将周闲给包围住。 周闲起初以为他们是想抓住陆雪琛,当险险避开一根飞过来的麻醉针时,他立即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真正想要抓的人是自己。 而且这群训练有素的神秘人在与他过招的时候,周闲意外发现,对方居然相当熟悉自己的招式,要知道还没恢复记忆的他都是凭着本能去打,然而这群人却如此了解自己! 这说明什么?说明背后的人对他了如指掌。 从醒过来以后,周闲无论是面对人或鬼都无往不利,这一次倒是稍微被绊住了那么一下。 “白……痴!” 一支麻醉枪差点落到周闲身上,一道红影飞快闪过,拦下并反击回去,迅雷般扎入某个神秘人身上,立即应声倒下。 然而,倒下一个神秘人,还有无数神秘人补上。 手机鬼见识不妙:“我去搬救兵,你们两个撑住!” 说罢,它从周闲身上跳下去,狂奔而去,因为实在是太小,身手灵活,试图拦住它的神秘人没能拦下。 “别管它,抓紧时间,先上灭鬼符,先灭他身边的厉鬼,再将他弄晕!不用再顾忌他的安危,死伤不论!” 最开始发号施令的声音再次从林中响起,语气冷酷。 这一次,周闲听出来声音是从何处传来了,他抬眼看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灭鬼符?那我倒要看看谁先被灭!” 对方死伤不论,已经有神秘人拿出匕首朝他攻来,陆雪琛也撞上了使用法术的人。 周闲异常冷静,不断穿梭在攻击中,改动自己的本能技巧。他绕过攻来的神秘人,手肘狠狠撞击腰腹,在对方无力反击之时,用巧劲夺走匕首。 呼呼的风声响起,无数道攻击袭来,周闲抓着晕倒过去的神秘人当作挡箭牌,寻找机会突破重围,逐渐接近发号施令的人。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定律。 “拦住他!”那人很快发现周闲的目的,立即跳下树逃走。 然而,原本正打得有些辛苦的周闲忽然变得更加灵活,快如闪电般突破包围,鬼魅般的身影轻巧落在那人身边。 没有过招的机会,匕首毫不留情地割破手腕筋骨,膝盖侧面被狠狠踢中,强迫他跪下,头发被拽住,冰冷的匕首贴近脖子,直接割破皮肤。 “你们再动试试?” 周闲抓着神秘人头目的头发,面带笑容,眼神却冰冷地盯着所有正要过来救人的家伙。 陆雪琛身影微闪,落在周闲身后。 他的帽子已经落下,黑色如丝绸般的头发飘了出来,脸上的墨镜与口罩戴得很好,只是防晒衣下,红色的长袖垂落,看着有些奇怪又诡异。 不过周闲只看他身上没有伤口就行,尽管是一魂三魄,陆雪琛的实力依然不是寻常人或鬼魂能抵挡。 “说说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周闲用匕首抵着头目的脖子,平静地问道。 匕首已经划出血,其他人都已经停了下来,无比的死寂沉默,并未表现出关心上司生命危险的样子。 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哈哈,你不会觉得拿下我,一切就结束了吧?” 诡异的笑声从面具下传来,眼睛的部位处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周闲,带着狂喜。 “这是我的宿命,为了迎接神的到来,为了我们的信仰,我自愿牺牲掉自己。” 他疯狂大笑着撞向匕首,带着精神不正常的诡异:“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哈!” 周闲眼捷手快地打晕他,一脚把人踹给冲过来的神秘人,转身抓住陆雪琛的手,就飞快逃走。 “操,一群神经病!” 简直就是脑子不正常的教徒! 周闲难得骂了一句脏话,陆雪琛立即捏紧他的手。 “呸呸呸,阿雪你别介意,我不是这样的人,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周闲立马解释,免得陆雪琛误会他。 “这群家伙可能已经在陵墓附近守着,我们估计很难冲出去,阿雪你藏好身份,我想办法让天师盟发现他们的存在,再趁着双方斗起来的时候,带你回去!” 周闲边跑边思考,身后的教徒紧跟不停,难以甩开.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有天师吗?有鬼吗?有像我一样善良的鬼能够帮忙吗?” 另一头,手机鬼狂奔不止,边跑边用喇叭到处喊。 关键时刻,漫山遍野的鬼和天师都消失不见了,它什么都找不到,气急败坏的它只能朝着有打斗痕迹的方向跑去。 “以前也没觉得囚牢山有这么大啊!” 手机鬼一阵气喘吁吁,它和周闲的手机绑定久了,一时之间不好抽出来,只能用着两条小短腿满大山狂跑。 不过它运气不错,跑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终于看到第一批人,而且还是邵程阳和孔如柏这两位老熟人! 由于对方正在和两只厉鬼搏斗,手机鬼没有第一时间跳出去打扰对方,而是暗中观察,等待他们赢的时候,再出去求助。 两只厉鬼的实力不错,不过没有什么默契,不如邵程阳和孔如柏联手厉害,所以很快就被寻找到机会封印起来。 手机鬼见状一喜,立马从树后跳出来,“邵……嗡!” “啪!”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飞快抓住手机,捂住喇叭,就把它往兜里塞。 “!!!” 被绑架的手机疯狂挣扎,却没有作用,对方强制把它给关机了。 主子,闲弟,快来救机啊! 失去意识前,手机听到邵程阳惊讶的声音,和一段对话。 “你怎么也在这里?” “因为……我的手机被人偷走了,我一路跟着过来,就发现掉在这里了。” 骗鬼呢! 谁是你的手机呢? 手机骂骂咧咧地失去意识,这家伙居然还拿了符纸封印鬼! 这一段意识没有失去太久,冰冷尖锐的煞气从缝隙溢出,连鬼魂都冻得一个激灵。 【警告!警告!警告!】 【“门”即将打开,请系统789立即联系总部!】 【滋滋——】 【叮!联系失败!】 【正在检测问题中!】 【滋滋——发现问题,系统789数据出现损坏,后台自动修复滋滋!】 【叮!系统789数据已修复,请立即联系总部!】 【系统789自动申请连接总部中。】 【叮!连接失败,再次申请连接,滋滋……再次连接失败,监察者已拦截!】 【请监察者尽快处理!】 ——【收到。】 一道悠哉悠哉的声音响起,系统789猛地睁开圆溜溜的眼睛。 【监察者?监察者在哪里?】 它小心翼翼地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系统暗松一口气,抬起圆乎乎的毛绒身子,没有手脚,只有一身柔顺的白色软毛,从大门缝隙出来的风吹得它毛发往后。 系统直接顺风飞起,周闲的手机还落在地上,不知道是谁把它丢到这里,被“门”的气息刺激到后台,当场恢复记忆。 难怪它根本不习惯那双小短腿,原来它压根没有腿,只能飞了。 飞得自在的系统盯着面前起码有五米高的石门,灰色古朴的岩石所铸造,两边缘是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有着古老神秘的花纹。 中间沉重的两扇石门微微向后打开一丝缝隙,蒙蒙的白光从缝隙溢出,浓郁的阴气从门缝流走,寒意与冷风铺面而来,气息古老悠久,充满禁忌的危险。 光看外形倒是有几分通往天堂的神圣模样,流露出来的却是危险至极的阴气。 “得赶紧去把宿主和反派叫醒了!” 系统顺风而飞,圆溜溜的眼睛带着难掩的沧桑。 这一次可真的是倒大霉了,就算事后周闲把所有积分给它,系统都觉得好不划算。 它,堂堂的系统789,居然被宿主坑蒙拐骗,失去数据,弄错身份,成了个傻兮兮的小鬼,陪着他们等待这一千年。 周闲和……那位反派都是缺大德的人! 真是可恶至极! 回想起一千年前的事情,系统表情都垮了下来。 周闲这王八宿主,还有陆雪琛这个倒霉反派,两人可不可以别这么疯?! 第208章 bug 这是一次周闲和系统都没有失忆的新开始, 也是他们倒霉的开始。 按照系统的设定,每一次进入新世界,他们都会出现在反派与主角都存在的时间线, 但这一次他们回到了一千年前。 这是主角还未出生,连反派都不知道是否诞生的时间线。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化身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不再维持正常人看不见的毛绒圆球形态。 “不行,已经联系不上总部,彻底失联了。”十二岁的少年脸上出现了天塌地裂的表情, “但是任务从你进入这个世界, 就已经开始了, 周闲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啊!” 错误的时间线, 任务依然在正常执行。 一年的任务时间,距离主角反派登场却相隔一千年! “肯定是你弄出的bug,导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系统抓着头发, 表情相当崩溃, 甚至在周闲背后满地翻滚,它把自己生而为球的习惯带到了人身上。 “我觉得肯定不是我的锅。”夜色漆黑,周闲惆怅地坐在火堆边,身穿盔甲,脸上带血,一把刀插在地面。 一穿越过来,就被人追杀,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用, 反杀回去之后, 就地休息,整理未曾失去的记忆, 甚至还有多出来的记忆。 前四个世界的记忆叠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百年,却没有让周闲出现任何不适。 他的脑容量超乎系统意料,毕竟人脑不像是电脑,能够接收大量数据,周闲的种种行为都在象征着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起码不是一个阳光善良、乐于助人的大男孩! 不过没有纠结的余地。 “我们只能一边寻找阿雪……唔,这个世界是叫做陆雪琛,我们尽快找到他,找到了就有办法拖延时间,完成任务。” 周闲不想浪费时间,带着系统杀出重围,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子弟。 原名未知,不过他来了,便是周闲。 原主什么也没有多说,他原本将死在这一场战争中。敌军即将攻破城门,原主自认是个废物,也想杀出重围,为城中百姓博得一个生存的机会,也想恢复祖先的荣光。 结果显然易见,他失败了。 以自身存在换取周闲的出现,完成他的愿望。 周闲守住城,等到援军,在战场上杀出赫赫威名,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士兵成为一名大将军,守卫边疆,将敌人杀得退避三舍,完成原主的愿望,恢复他祖宗的荣光。 但不是每一任帝王都像第二世界的陆吟雪,能忍受底下出现一个声望过高,深受百姓爱戴,掌握兵权的大将军。 于是周闲一边打仗一边寻找陆雪琛,匆忙之下,还得应对白痴皇帝的骚操作。 这一次,他和系统熬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依然没有寻找到陆雪琛,任务无法进行,只靠支线任务、积分、以及一人一系统各种操作拖延时限。 他们成功拖延十年,但周闲的身体状况也因为与这个世界不兼容出现崩溃,于是他便寻了个机会受伤,归还兵权,借此退出与皇帝的博弈。 不过周闲底下忠诚的手下数不胜数,名望极高,即使退出博弈,皇帝也不敢拿他下手,毕竟有些狂妄的将士不看虎符,只看周闲的脸面。 由于身体崩溃的状态糟糕,周闲多次陷入沉睡,对外说重伤未愈,命不久矣。 这话安慰了皇帝,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甚至为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赐药派太医。 赐婚冲喜也是在周闲一次长达一个月的昏迷时进行的,效果相当显著喜人,隔日周闲就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地进宫发喜糖,甚至对皇帝投以欣赏的目光。 骂早了,这白痴皇帝连老婆都帮他找到了,如今的周闲看皇帝如红娘,相当顺眼。 殊不知皇帝背后都快气死了,冲喜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假的吗? 为什么周无道这个王八蛋会醒过来? 还这么清醒! 司天监的都是一群混账东西! 这一次怎么就这么准了? 气死朕了! 不过没事,周无道娶了个男妻,肯定断子绝孙! 皇帝心慌意乱地安慰自己,想到这也爽了许多,顺手赐给周闲的妻子一堆东西。 并且打算用好借口,不让周无道拿回兵权,也不打算让他娶妾,这人命中注定断子绝孙。 成亲后的周闲身体好了许多,除了搞掉陆家,就不再闹出什么事情,日日夜夜待在府中,仿佛沉溺于温柔乡。 这让皇帝对陆雪琛愈发顺眼许多。 只可惜,事情不会如他所愿的发展顺利。 原本系统以为只要找到陆雪琛,减掉他的黑化值,就能够让周闲的身体恢复好。 结果让它失望了,面板上陆雪琛的黑化值是灰色固定的,根本无法改变。 因为他们来得实在是太早太早,如今的陆雪琛只是个普通人,剧情没有开始,他还不是反派,何来的黑化值? 如果可以,系统希望周闲继续沉睡下去,控制他流失的生命力。 周闲却没有照做,他从未和阿雪分开十年之久,现在要他分开? 开什么玩笑。 已经是第五世了,周闲没有记忆的时候都能对阿雪一见钟情,现在带着记忆更是加倍的好,知道陆雪琛想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陆雪琛每一次都能爱上他,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很快就让系统看不下去,最烦恋爱脑相爱整日秀个不停。 只有它才是这个世界唯一清醒思考的“人”。 没有黑化值来延长时间,系统控制后台,以免对宿主进行抹杀,反正联系不上总部,它可操作的空间就多。 “周闲,你别整日沉溺在温柔乡了,赶紧想办法,按照剧情和孔道长的说法,陆雪琛估计活不长了。” 一日,周闲打着哈欠从房中走出,衣襟随意散开,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修长的脖子与胸膛,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暧昧红痕,整一个放荡不羁的风流少爷形象。 系统看得都着急了。 他们没有千年前的剧情,只有千年后的剧情,陆雪琛注定会化作厉鬼,祸害人间。 不久前,特意寻了道行高深的道长给陆雪琛算命,天生半鬼,生来便没了半条命,各项生理特征都比寻常人弱很多,连心脏都跳得很慢,体温一年四季都是温冷。 “小声点,别吵到阿雪。” 周闲拿了一壶温水,让系统在外间等着,自己进屋,给累了一晚上的陆雪琛喂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系统无言以对,周闲看看它表情,笑道:“别慌,我现在也离变鬼不远了。” 生命力在急速下降,的确离死不远。 系统绷着脸:“还想变鬼?你想太多了,任务失败,死掉之后,灵魂都有几率被抹杀。” 十年来,它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十二岁小孩模样,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这样的形象导致系统不敢经常出现。 但外界仍然在传周将军身边有一长生不老的幼童仙人,连皇帝都有那么一些心动。 不过都被周闲找借口掀过去。 “你觉得我的灵魂会被抹杀吗?”周闲依然在笑。 尽管拥有四个世界的记忆,系统和周闲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只是平日都不会特意提出来。 每一个世界都能删除系统数据,封印自身记忆,并且准确无误地找到轮回的阿雪所在世界,周闲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这么多年来,系统早已明悟,或许最开始善良开朗的阳光大男孩都是周闲伪装出来,用来抓住它的圈套吧。 系统沉默了,周闲继续说:“所以统子,你不用太担心,我不会出事,阿雪也不会出事。剧情在走,但剧情没有说明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多。” “阿雪注定会死去,会化作厉鬼,可没说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死去,早逝是死,寿终正寝也是死。孔道长说了,只要有人能够承受他的命格,倒也可以试试欺瞒上天,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反正他快撑不下去了,倒不如让陆雪琛借着他的命继续走下去,等哪天阿雪寿终正寝了,他们又可以继续做个鬼夫妻。 等到一千年的轮回结束,剧情开始,将这个世界的问题彻底解决,陆雪琛就能够摆脱反派的命运。 “可是……这样你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系统艰难说道,它明白周闲的意思,但宿主一旦再次死亡,绑定就会失效。 没有它的存在,周闲恐怕就不能去下一个世界找不断轮回的陆雪琛。 周闲隐藏的实力很强,可他找不到陆雪琛,否则也不会欺骗系统,绑定系统,借此来寻找陆雪琛。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床到桥头自然直。” “床?” “船,口误。” “别放在心上,毕竟我刚从床上下来,脑子不清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周闲哈哈笑了两声,又连忙降低声音,生怕卧房的陆雪琛听到他笑得这么猖狂。 生命力在流失,敏锐性也不如以前。 卧房里的人睡得很安静,只有本就浅浅的呼吸少许混乱,苍白清瘦的手背覆在脸上,遮掩住闭着的眸子,脸精致小巧,浅色的唇瓣泛红湿润。 周闲昨夜做得太狠,连他的无名指上都是一圈牙印,白皙的手腕到手臂带着清晰的吻痕,一直蔓延到白衫中,再也看不见。 陆雪琛拉了拉被子,熟悉的气息将他彻底包围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喜欢的人的气息。 他很喜欢这样安全的感觉,仿佛被周闲抱在怀里,悬着的心落下,陆雪琛找到了归处,不再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外间的声音很低,却一清二楚地传入他的耳中。 什么都听见了。 “你管一下你的嘴巴吧,以前把人惹怒过多少次?一点都不长记性。” 系统觉得这人真烦,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不着调,它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下次一定。”周闲笑吟吟道。 系统怨气更深了。 真是可恶! 明明这个家伙坑了它这么多个世界,偏偏到了这种本该皆大欢喜的事情时,系统反倒关心周闲起来了。 心中不服气,可一想到数据库里藏着的一大笔积分,系统的气又消了。 四个世界完成的任务积分,除了必须要用的,无论是它该得的那一份,还是属于周闲的那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积分,周闲都留给了它。 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加密藏在数据中。 不过四个世界,积分就高得可怕,因为除了任务奖励,还有各项隐藏奖励,甚至有世界意识给予的奖励。 没办法,表面看似不着调,一心救反派的宿主,实则在这四个世界都走出了最好的结局,每个人都迎来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所以现在,系统也希望周闲能走出一个属于他的好结局。 第209章 死因 一千年后的剧情是注定会发生, 陆雪琛也必须作为反派在未来登场,这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剧情。 周闲和系统能做的是在注定的未来中,将伤害化作最小, 但现实从来不如人愿。 司天监多了个陌生人,皇帝对其非常信任,甚至将其捧得相当高。 系统起初没有将这人放在眼里, 毕竟没有必要,只要皇帝忌惮的周闲死去,他又无子嗣, 连亲朋好友都甚少, 唯独一个身体虚弱、构不成威胁的男妻。 顾忌到周闲为大虞留下的汗马功劳, 皇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对没有任何影响的人下手。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的脑子正常。 周闲不想死太早,想在有限的时间里, 好好陪陪陆雪琛。一人一系统, 继续从未来的剧情猜测即将发生的事情,那扇“天门”自然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只是得到的资料里没有说得太详细。 不过有着前几个世界的记忆打底,周闲和系统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这么多年来,你有怀疑我们这一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系统问起周闲。 上一世突发意外太多,除了另一位宿主,甚至连监察者也出来了,总部已经发现周闲这个意外。 难道说是因为监察者上一世没解决掉周闲, 所以这一次总部才断掉它的联络, 借此压迫周闲吗?系统觉得不太像,起码它的认知里, 总部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做法。 断掉与系统的联系,将宿主和系统一起丢到未知新世界,让他们自生自灭。 “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周闲多年来并未在这件事情上深思,直到现在系统越来越纠结的时候,才说出直觉。 “哈?” 系统不可思议:“你管这叫不是坏事吗?” 周闲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 “我就知道不能和你说。”周闲斜看它一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的倒霉,未必是真倒霉。 他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天门必须私下找,这是一千年前与一千年后的重要交接点;陆雪琛必须陪,慢慢给他透露一下口风,免得陆雪琛接受不了。 不过替死一事就不必了,即使他不会真死,以陆雪琛的性格也绝对会反对,他还有时间慢慢交代后事…… 才怪! 寻找天门的过程,周闲就发现有另外一帮人也在寻找天门,双方甚至产生激烈争斗。 皇帝也不知道发什么病,忽然像个疯子一样,追着周闲往死里咬,一心要他的命。 原本还打算多苟活几年陪陪陆雪琛的周闲不慎中招,动手的是皇帝新封的国师、司天监的监正,即上个世界和他们纠缠许久的监察者——陈铎。 他是冲着周闲的命来。 “上个世界让你逃了,这个世界绝不会再放过你!” 陈铎好像恨极了周闲,尽管周闲上一世压根没和他正面对峙过,但不妨碍这人用看杀父之仇的目光盯着周闲。 “我还以为监察者是和系统一样的存在。” 周闲有些诧异,维持半死不活的状态和他们斗着。 “我……我也是!” 系统也相当懵逼,难道是它上课的时候开小差,忽略掉监察者不仅由它们担当,连人类也有吗? 暂时回不去总部,问题解决不了。 双方只能继续斗,唯一出乎意料的大概是陆雪琛最后也进入这个局了。 他杀了陈铎。 又杀了周闲,将一场越来越高涨的战斗浇灭火焰,就连大虞皇帝也病了一场,原本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被陆雪琛结束了。 系统不明白陆雪琛为什么这么做,不明白陆雪琛怎么杀得了陈铎,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连周闲也杀了。 只依稀记得那段时间的陆雪琛相当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眸,实在是太过于平静淡漠,如簌簌风雪而至,让天地万物归于寂静。 周闲这个缺心眼的家伙,怎么就没看清楚反派的真实面目? 要不是深陷温柔乡,把自己搞得残废,怎么会死在陆雪琛的手下。 【好在他真实的死因没被任何人发现。】 从陵墓逃出,系统圆溜溜的眼睛下浮现两抹不显眼的红色,相当惆怅地叹气,要不然一世英名都没有了。 被反派缠到受不了,一刀捅了心窝子,没有一丝反抗余地的死去,周闲真是太丢人! 陈铎的算计都没让他死,陆雪琛只是略施小计,就把周闲玩转在鼓掌间,过得昼夜不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 系统这辈子都没跟过这么丢人的宿主。 当年的事情不清不楚,起初系统挺害怕陆雪琛,如今再看看外面那个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仅仅失忆的周闲,系统倒是懂了。 【这一个个都是拿我当球玩吧。】系统小声嘀咕。 它感觉自己成为了他们play的一环。 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周闲身上疑点重重,陆雪琛身上的疑点也不少,系统回忆着以往的世界。 前三个世界并未察觉太多,唯独上个世界里,陆昭雪偶尔会给它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系统原本以为自己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可仔细梳理数据库后,它发现依然有不对劲的地方,缺失的不明显。 它仔细研究才注意到那些缺失的数据,好像和上一世的陆昭雪有着莫大的关系。 依据它对周闲、总部的了解,系统除掉不可能,大胆地猜测这一世会不会是陆昭雪的手笔? 这个怀疑需要等以后再来证实,系统飞在空中,观察到囚牢山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打斗痕迹,残垣断壁,鲜血横溅,甚至有尸体出现在草堆里,情势越来越不妙。 先前与周闲、陆雪琛对上的神秘人已经与天师盟打起来,系统逃出以后才发现,陵墓被炸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打了兴奋剂的孤魂野鬼朝着里面逃,神秘人在故意引厉鬼进入墓穴里。 “杨警官,你跟我这么久,是不是太烦人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将系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系统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查看情况,如今的它已经恢复系统身份,寻常人、鬼都看不见它。 “哈啊,哈啊,是有点烦人,但你不是张婉莹吧?”任是杨警官的体力很好,这一路跑来也是够呛。 不过他的运气也很好,山中厉鬼横行,他跟着的恰好就是其中的顶尖厉鬼。 代替张婉莹的厉鬼特意避开天师,周身的阴气导致同等级一下的厉鬼不敢接近,再加上杨警官一身浩然正气,小鬼不敢缠,居然就这么让他轻松地来到陵墓附近。 “你为什么这么说?”厉鬼面带笑容,外貌与张婉莹如出一辙,连眼神都是柔和警惕的。 杨警官抓紧时间喘气,恢复精力:“封建迷信不是好事,我是个相信科学的人,可是在警察局里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 他原本正在和吴警官聊天,忽然就看见张婉莹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审讯室里走出来,面色苍白,走路慢悠悠,带着一种阴暗潮湿的气息。 偏偏警察局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杨警官当场就问了其他人,反被吴警官笑着拍肩膀:“中元节到了,提前和我们讲鬼故事是吧?” 他一脸懵逼,其他人说:“人还好好坐在审讯室里呢,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绝对没有看花眼! 杨警官非常坚定,张婉莹像是在散步一样朝外走,发现他能看见她时,甚至扭头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便走出警察局。 那是一个相当诡异而冰冷的笑容,会让人不自觉地手脚发凉,恶意缠身。 “!” 杨警官顿时一惊,恐慌之余,却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只是张婉莹的速度看似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他拼命跑才追上了对方。 “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吧?”杨警官冷静地质问。 张婉莹歪了歪头:“既然知道,你还敢跟上来?” “魏家人都是被你杀了吧?真正的张婉莹在哪里?你冒充她是想做什么?现在把我引到这座山上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杨警官的问题很多。 真正的张婉莹很耐心,假的张婉莹也很耐心,她的面部肌肉没有变化,嘴角却在诡异上扬:“当然是在地下,我们需要极阴之体和极阳之体的帮助,可惜吴酿抓不到,只能另外找一些元阳未泄的男子来代替了。” 一道漆黑狰狞的影子穿梭在地面,悄无声息地朝着杨警官而去,他拧紧眉头,手掌放在枪上:“你们这是在搞封建迷信,玩献祭?” 【小心!】 系统一惊,下意识扑了上去,砸到杨警官的腿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脚下的黑影。 “什么东西?”杨警官皱紧眉头。 下一秒,一道刀光猛然落下,砍断杨警官脚下的影子,一声尖锐传出,漆黑血液滋出。影子快速往回缩,另一个人的符纸紧随而去,直接炸掉那道影子,灰尘与阴气散开,闪烁灵光。 【……】 系统默默落在杨警官的头上趴着,它其实是想将杨警官推倒,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好在帮手也到场了。 杨警官往后又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帮助他的人。 一个青年手握着未出刀鞘的刀,神情冷峻,沉默寡言。 另一个刚从树上跳下来,表情温和亲人,但现在眼神冰冷。 “杨警官,我们待会儿再解释。” 时间紧迫,邵程阳只简单一句,杨警官就立即点头。 他之前因为张婉莹的事情,与这二人聊过天,知晓他们的身份,更何况他眼睛不瞎,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方便闲聊。 邵程阳收好仪器,打量假张婉莹:“我就猜到你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真正的张婉莹在哪里?” 邵程阳一边问,一边朝它靠近,手中柳条被他拉直,闪着幽幽的光芒。 假张婉莹明显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脸上带着诡异笑容:“当然是在地下,你们要是想见她,就跟上来吧!” 它看了一眼杨警官,毫不犹豫转身逃走,暂时抓不到就抓不到吧。 反正他们都会进入墓穴里,少了吴酿一人,那就用数不清的天师之血、纯阳男子的血来代替吴酿一人。 留给它们的时间不多了,周闲已经带着鬼王那个叛徒进入墓穴,要是真让鬼王恢复实力,今晚的局势很有可能逆转。 第210章 挡住 太冷了。 冰柜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 张婉莹被冻晕了过去。 在冰冷的环境下睡过去,基本上必死无疑。 可是她实在是忍受不下去,始终没能等到有人来救她, 狭窄、冰冷、恐惧带来窒息,张婉莹没能撑住,终究是昏迷过去。 原本以为死定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冻得四肢麻木,出现幻觉,耳边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 慢慢睁开眼睛那一刻, 张婉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她正身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是不久前才造访过的囚牢山里的陵墓, 她正处于一间空旷的墓室。 正门紧闭, 石壁上的火炬闪烁着幽光,墓室布局奇特。从大门进入,墓室里陪葬品很少, 都被整齐地放在入门右手边的一个个盒子里, 而左手边空荡荡,存在着一条暗河,看似不显眼,实则深不可测。 “为什么,我又会回到这里?” 张婉莹心惊胆颤地坐起来,原本被人关在冰柜里的她正躺在墓室中间,由光滑的大理石堆砌出平台。之前放着一具棺材,但早已被师叔给炸掉, 推入暗河里, 连带着自己也被当时的嫁衣厉鬼杀死,一齐投入暗河。 “不行, 我得赶紧离开,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管是嫁衣厉鬼回来,还是遇到把我放到这里的人,肯定……” 身体虚弱的张婉莹正要爬起来逃离此地,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震动,紧闭的门猛地被推开,一名穿着怪异的青年不甘地先被推进来,在他身后的另一人侧身躲过攻击,倏然以膝击中对方的腹部,把那人踢得身子一躬,往后倒飞回去,大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咳咳——踢得真重,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手,乖徒弟啊,你注定逃不了的,何必为了一只厉鬼伤害自己的师傅,背叛天师盟呢。”门外传来阴险苍老的笑声。 门内的人也笑了起来:“师傅,你的乖徒弟可没有背叛天师盟,正是为了天师盟着想,我才必须护着他。” “倒是师傅,你可是帮了那群试图打开天门的神秘人,谁不知道试图打开天门的,都是背叛人类的奸细,师傅,你说你是人奸吗?” 一阵磨牙声从门外传来,老人的声音装不出和蔼,多了阴狠:“师傅教过你,光是打嘴炮是没用的。乖徒弟,这门挡不住我们,你现在打开,为师还能帮你解释,若你执意要背叛大家,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走。” 周闲比他更加惆怅,关切地劝道:“师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您老也赶紧离开那群见不得光的家伙吧,徒弟言尽于此了。” “唉!” 说完,他重重一叹气,充满痛惜,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师傅。 “……” 外面沉默一瞬,下一秒,暴躁嘴臭的老人声音怒气冲冲地传了进来:“你这小兔崽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没良心的臭**,当年没有老子救你,你早就被厉鬼杀死,现在居然敢背叛我,***,你等着,只要我进去,一定弄死你!” 本就没什么涵养的囚牢真人爆发了。 “啧啧,好嘴臭的老不休,果然坏人都变老了,连点涵养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是我师傅,怕是妖孽变的吧。” 周闲声音平静地回答,反把囚牢真人气得破口大骂。 他进入墓穴时,就遇到好久不见的囚牢真人,当时,周闲正在被神秘人追踪。 囚牢真人见周闲实力不俗,不想正面冲突,于是反手杀掉追踪他的神秘人,打算在周闲面前演一个好师傅,结果被周闲利用,二人互演。 等他忍不住要动手之时,反被周闲先坑了一把,要不是实力不俗,估计当场就废掉,于是怒不可竭地带着一堆人追杀周闲。 不再浪费时间搭理外面的人,周闲看向大理石平台上的少女,张婉莹正警惕地盯着他:“大……大师兄,你真的是大师兄吗?” 因为遇到了替身厉鬼,张婉莹现在对所有人都无比警惕,尤其是突然出现的熟人。 从进门开始,她第一个反应是躲起来,可惜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闲和另一个人进来,并且与外面的囚牢真人互骂起来。 张婉莹下意识观察二人,周闲的外表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懒散不着调的劲,身上带着打斗痕迹。 而他身旁那“人”问题太多,明明穿着宽松的防晒套装,却有红色长袖从手腕处滑出,黑色长发束在脑后,身形高挑清瘦,面容苍白温雅,却有一双冰冷黑暗的眸子,目光落在身上时,令人不寒而栗。 奇怪,太奇怪了,这根本不是人吧? 张婉莹紧张地吞咽口水,有点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还不如假装不知道。 周闲上下打量她几眼,牵着陆雪琛往平台上走:“我要是没记错,你应该是被警察带走了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警察带走?没有,我没有遇到警察!”张婉莹下意识否认,周闲的镇定模样和气势,非常能安抚人。 张婉莹忽略掉一旁的厉鬼,她心想如果周闲是坏人,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了,不如和盘托出,让周闲弄清楚情况。 张婉莹不再胡思乱想,连忙说道,“我前天在厕所的时候又遇到那只替身鬼,它把我塞到太平间的冷冻柜里,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大师兄,你们都没有认出那只替身鬼不是真正的我吗?”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遇到过被替换后的我?” 张婉莹紧张地问,她想起周闲刚说的那句话,“她”被警察带走了,那是不是那只鬼为了减少与大家的接触,利用警察,躲过被看穿的机会? “没有遇到,我认得出来你是你,先在一旁好好等着,保护好自己,能带你出去,我会尽量带。” 时间紧迫,周闲没有多说,放开陆雪琛的手,走上平台,又利索地从后方跳下暗河里。 “大师兄,不能跳,那里面很深!” 张婉莹吓了一跳,说慢一步,赶紧站在边缘去看周闲,已经消失无影,只有咕咚一声。墓室里的暗河围绕平台半圈,深不可测,上次那个棺材和师叔一掉进去,就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次周闲也是一样。 “不……不是吧?”张婉莹瞪大眼睛,周闲上一秒还说要带她离开,下一秒就把自己给牺牲掉了。 身边红影飘然而至,引得张婉莹心跳愈发快速,抬头看着身旁的“人”,明明长着一张温雅面容,却不带笑容,寒霜摄人,冰冷注视着暗河,气势有些吓人。 “那个……大师兄不会有事吧?”张婉莹小声问他。 对方冷冷瞥他一眼,本以为不会回答,张婉莹却看见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应当是不会有事,得到对方回应的张婉莹松了口气。 很快,下面就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周闲猛地从暗河伸出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到脸上,慵懒俊美的面容滚落水珠,他连忙游到岸边爬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漆黑暗沉的刀:“阿雪,你丢得够深!” 周闲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暗河冰冷彻骨,冻得厉害:“小师妹,你先从平台下去,我要开个东西。” “啊?哦哦,好的。”张婉莹听话地从平台跑下去,大师兄这是想要做什么? 张婉莹紧张地看着周闲从刀鞘里拔出刀身,看外形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古董老物,甚至浸泡在冷水中,可是这刀却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刀身带着森然寒气。 刚拔出来,张婉莹就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在极速降低,盯着那把刀,张婉莹忽然想起平台的边缘好像有个不明显的孔洞,和这把刀身的大小差不多,这把刀会不会是钥匙? 张婉莹猜对了。 下一秒,她就看到周闲走到孔洞的位置,快速将刀插入孔洞里,双手用力转动。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墓室里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张婉莹站在箱子边,到处观察,没看到什么变化,连忙踮起脚朝周闲和陆雪琛脚下看去,原本的平台已经出现空洞。 “咕咚,有种盗墓的感觉。”张婉莹紧张地吞咽口水,小声地说着,却引来奇异的人朝她看一眼,然后就从边缘跳了进去。 周闲没动,他也听见张婉莹的声音,笑了下,有点冰冷的意味:“来这里盗墓?那可就是找死又缺德的事情。” 他拔出刀,绕着边缘走到面向正门的平台阶梯,随意坐下,将刀插入刀鞘,放到自己腿侧,身后的空洞中,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一具棺材。 那是陆雪琛的棺材。 “大概还有三分钟,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待会儿你自己注意一下,往边上躲着点,不要卷进来。”周闲提醒张婉莹。 张婉莹犹豫地问道:“外面的是……师傅吗?” 她刚才听到周闲和囚牢真人互骂了。 “嗯,是他,你自己躲着点,极阴之体也是他们的目标。”周闲说。 囚牢真人不白收弟子,每一个都是可利用的,周闲、吴酿、张婉莹都是他特意收下的弟子,可惜一个都没成功被他骗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乱无章,大门挡不住太久,陆雪琛起码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彻底恢复,这期间不能被打扰中断,周闲得想办法拦下外面的人。 这是一个极其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拦下他们半个小时,毕竟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厉害的人也不少,光是体力问题就够呛,更别提其他的。 周闲知道这次够呛,但他必须拦下,因为身后是他喜欢的人。 第211章 肆意 地下陵墓远比想象中更大, 先一步设下埋伏的神秘人藏在其中,有冲动的天师掉入埋伏,差点当场身亡, 好在紧随在后的长辈救了他一命。 “小心些,这里阴气太重,再普通的孤魂野鬼进入这里面, 实力都会大增。”长辈提醒着身边的年轻天师们。 墓穴里的阴气之中,千百年来难得一见,几乎已经化作实质, 老一辈的天师都已经确定传说中的天门就藏在此处。 越来越多的人和鬼都在朝着墓穴涌进去, 各处通道口不是被打开就是被炸开, 杨警官看得心脏直抽搐, 捂着心口紧跟邵程阳等人走进去。 他没有考古方面的经验,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座地下陵墓起码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光是通道就修了无数条分叉, 还只是冰山一角, 其规模宏大不亚于杨警官在考古视频里看到的一些帝王陵墓。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陵墓,如今却被人这么对待,随意炸开通道,这让杨警官心脏疼得厉害。 “这可是一座没有被挖掘过的陵墓,太可惜了!” 杨警官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些悲痛,心中的正义感让他恨不得把炸陵墓的人给抓起来,全部关进监牢里! 他们三人和一看不见的统在一条通道里行走, 孔如柏打头追踪假张婉莹, 邵程阳走最后。 听见杨警官的声音,他无奈地说:“遇到这群没脑子的匪徒也是没办法, 他们太肆无忌惮了。” 【汗,炸掉就炸掉吧,反正待会儿他们就会付出代价,未知的陵墓你别乱碰,碰了就要倒霉!】 系统也是无语,那群王八羔子胆子是真大,居然在靠近天门的陵墓这么乱来,真的是不怕死。 想想他们那副疯狂的样子,或许这群人连理智都没有了,只剩下那疯狂的信仰。 “它究竟想要将我们引到哪里去。” 假扮成张婉莹的厉鬼总是不紧不慢地跑在前方,明明可以甩开他们,却完全不甩开,像是想将他们引入到某个地方,一路经过无数墓室,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和鬼。 “继续跟着不太妙。” 孔如柏感觉到手中的饮血刀在发出颤动和鸣叫,随着他们往下跑,手中颤抖得越厉害,空气里的阴气浓郁到让人无法呼吸,地下通道的温度凉得人浑身绷紧。 越往里,嘈杂的声音越多,孔如柏动了动耳朵:“程阳,我们去右边。” “那家伙不是往左边了吗?”杨警官一心想要逮捕那只厉鬼,观念还未转换成功。 “去右边。”邵程阳也是一点头,分岔路口一到,推着杨警官往右边的通道而去,“不要停,直接跑!” 那只厉鬼听见他和孔如柏的讨论,怔了一瞬,没想到他们追了这么久,居然临时掉头? 开什么玩笑! 它立马掉头,反过来追他们,语气凄厉危险:“你们不想找到真正的张婉莹吗?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杨警官听到这话有些动容,却听着邵程阳二人的话,没有停下 厉鬼用着张婉莹的样貌,因为跑得太快,身影被拉得瘦长,本就苍白的面容越发惨白狰狞,瞳孔泛白,恐怖恶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这是钓鱼失败,愤怒了吧。】 系统盯着它扭曲的样子,觉得挺乐呵。刚才还悠闲地遛他们,现在人家不追了,就开始倒过来穷追不舍。 这叫什么? 这叫犯贱! “挺快的。”邵程阳飞快往后结印丢符纸,拦住厉鬼一瞬。 墓穴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他们隐约听到了谈话声,厉鬼的攻击比刚才更加猛烈,像是想要牵扯住他们,可是当连续绕过几个通道时,厉鬼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冰冷的声音。 “你们会来下面陪我的。” “砰!” 伴随着阴冷的声音是一声撞击,邵程阳飞快躲过撞来的人,杨警官却慢了一步,与来人撞在一起。 “靠,你个死人鬼,不长眼睛吗?” 被撞歪的女人推开下意识道歉的杨警官,踉跄几步,被身后缠着绷带的人扶住,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皱着眉头看向杨警官身后的人:“邵程阳,孔如柏,你们不会是来帮周闲的吧?” “柔心?你的身体没事了?”邵程阳仔细打量了一番出现在眼前的穆柔心和她身后的余辰,确认是人,而不是鬼假扮以后,才开口问道。 他还以为这二人不会上囚牢山,没想到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穆柔心说:“当然没事了,又不是什么重伤,比余辰都要好些。” 孔如柏只看他们一眼,就将目光移向前方的通道口,争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手中饮血刀的反应越来越大,他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迈步朝着饮血刀共鸣的地方走去,余辰却伸出手拦住他。 “孔如柏,如果你们是想要帮助周闲,我们就不能放你们过去!”他皱眉警告。 【不是,你这手下败将在说什么鬼话啊?】 系统听得一脸懵,孔如柏冷漠一瞥,继续往前走:“再拦,我连你一起解决。” 余辰表情一僵,系统内心哦豁一声,见他没动手,直接飞到孔如柏头顶,跟着他走过去,越近声音越大,穿过这条狭窄的通道,进入另一个更加宽敞的空间,两方人正在对峙着。 “唉,各位也看见了,我这个徒弟真的没救了,他被鬼迷心窍,居然为了一只鬼王,拦下这么多鬼,连劝他收手的天师都被他杀了!看到这一幕,我比各位都要痛心疾首,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糟老头子正唉声叹气,堵在大门之前,不让任何人接近,但是另一侧深幽的小通道,却有源源不断地孤魂野鬼在朝着他们身后的那扇大门疯狂涌入。 刀鸣声不断响起,恐怖狰狞的厉鬼周身阴气翻滚,发出令人胆寒的凄厉叫声,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间里,踏入便感到身体无比的沉重,可想而知那扇大门后是多么可怕的一场灾难。 天师与厉鬼注定是敌对的,可偏偏眼前的场景无比诡异,厉鬼不在乎在场的天师,蜂拥进入大门,贪婪狰狞的面孔充满恶意,而天师也分成两派,相互对峙。 “囚牢真人,你确定你要继续拦着我们吗?”被拦住的天师中,桑老缓缓开口,老人神情严肃地盯着对面的天师,语气冰冷。 囚牢真人愁眉苦脸:“我也不想,可你也看见了,周闲这……臭小子在帮助鬼王,如果真让他成功了,鬼王一旦恢复,那我们在场的大部分天师都会惨死当场,更别说关闭天门,保护自己的性命了!” “还真是被孔老哥说对了。”桑老见他没有松动的样子,发出一声感叹,“我也说了,那位鬼王是千年前的陆帅,是我们的英雄,他化作鬼王也是为了保护天门,不会与我们作对。罗兄,你应该是知道此事,真的不让开吗?” 桑老看向另外一位老人,他顿了一瞬,神情出现一丝犹豫,可对上身旁囚牢真人的目光,又坚定地摇头。 “桑老,你也说是千年前了,我相信千年前的他肯定是为人类而战,可如今的他已经化作厉鬼,还是鬼王!现下周闲已经被他迷惑住,为他拦下这么多厉鬼,如果真让它恢复,怕是会化作一场人间浩劫,抱歉,我不能与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那位,可是我们也得为大家考虑,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和生命。” 他说的非常坚定,引来系统的暴怒:“我呸,去你祖宗的正义!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囚牢真人眉来眼去,什么狗屁东西,杀鬼你是一点作用没有,闹内讧你是杠杠的,不就是在觊觎鬼王手中能号令所有鬼的万鬼令吗?装什么正义!” 它骂得非常激动,甚至没发现自己的频道与所有人达成一致,于是现场的所有天师都听见了它的声音。 罗前辈和囚牢真人一惊,朝着声源处看去,原本挡住视线的天师们都纷纷散开,于是紧皱眉头、视线朝上的孔如柏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里。 【靠,怎么一不小心全听见了。】系统吓了一跳,缩着毛绒滚圆的身体,拉着孔如柏的头发,试图挡住,【没事,没事,反正他们看不见!】 孔如柏清楚地听到声音是从自己的头顶传过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略微察觉到非常非常不明显的重量,要不是自己特意去感觉,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与他是一致的,那就行了。 “如柏,刚刚……是你在说话吗?”站在桑老身旁的桑常鹤迟疑开口。 没办法,现场好多人都没听过孔如柏说话,刚才那道声音怒火冲天,却有些稚嫩,以及小孩子气。 孔如柏未回答,邵程阳上前一步,面带笑容:“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它骂得是对的就够了。囚牢前辈、罗前辈,还请你们立即让开,看到这么多厉鬼汹涌而去,攻击一个人类,天师却在一旁争吵不停,说出去都是一场笑话。” “程阳啊,不是我们不让,你应该也看见身死的这几位天师,都是我那徒弟……!!” 囚牢真人叹息着说话,没等说完,一股毛骨悚然般的寒意从尾椎直冲天灵盖,冰冷锐利的杀意从身后靠近,直觉让他条件反射地飞快往前扑倒,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黑光飞溅血液,带着凌厉的气势从他身旁呼啸而过,直接贴着头皮割断他的耳朵,重重插入石壁上。 “咣当!” “啊啊啊!”囚牢真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 这场攻击来得太突然,众人刚看清那是一把刀,诡异的黑色气息缠绕在上面,就猛然被拉了回去,落到沾满鲜血的修长手指间。 “啧,你自己杀的,可不要赖到我头上。” 淡淡的声音夹杂着寒意,所有人朝着门口看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大门处,明明刚才还源源不断涌入门内的恐怖厉鬼此刻正在退缩,罕见的出现恐惧之意,连大门都不敢堵住。 门内的厉鬼已经被杀成一堆血腥的尸山,他提着刀,脚下还踩着一只挣扎的厉鬼。头发沾着汗和阴血,深邃的轮廓滚落血珠,忽明忽暗间,神色莫测,笑容邪肆,周身被阴气缠绕,根本分不清楚是人是鬼。 “还剩五分钟,你们,还有你们,都要一起上吗?”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分不清楚是他的血还是鬼的血,撩起的黑色头发沾水微卷,眉眼锋利,带着危险的煞气,猖狂而肆意,让人呼吸停止。 他残忍地踩碎脚下的鬼头,笑着用刀指囚牢真人一方,又指向堆积在通道口的厉鬼:“一起上吧,全死了,就能化作祭品。” 第212章 醒来 墓里通道相连, 声音顺着通道的风而去,替身厉鬼脸色沉沉地从无数孤魂野鬼中飘过,白光从缝隙出溢出, 越来越盛,映照在鬼魂惨白的脸上,它们流露出渴望贪婪, 却又不敢走出通道,接近那扇大门。 替身厉鬼推开它们,接近那扇大门, 地形已经产生变化, 五米高的石门缝隙被打开得越来越多, 左右两边各出现一个池子, 池子边的黑衣人正不断将尸体、厉鬼分别丢入池子中。 左边黑水中惨白的脸和手在浮动,发出凄厉哀嚎,令人头皮发麻;右边的池子残忍地堆着天师的尸体, 鲜红的血液溢出, 一点点填满池子。 黑水与血液沿着池子边缘的神秘符文流动,蔓延向那扇沉重古朴的石门,门前站着一道黑色身影,背对着所有厉鬼而立。 “一个张婉莹不够吗?” 替身厉鬼的目光落在黑水池子,掉进去的孤魂野鬼都化作阴气,不断填补,它记得自己早就安排好将张婉莹带到这里了。 “跑了。”门前黑色身影的声音如死水般沉寂。 极阴之体与极阳之体能够打开天门,但两人都没有抓到, 就只能榨取厉鬼身上的阴气和天师身上的阳血, 借此弥补缺陷。 “有人抢先一步来到这里。” “谁?我现在就去将张婉莹带回来。”替身厉鬼与张婉莹的牵扯很深,容易追踪到张婉莹。 它的话音刚落, 身旁搬运尸体的一个黑衣人忽然快如闪电般朝它出手,锋利指尖直冲心脏,利索往外一拽,血色飞溅出来,替身厉鬼甚至来不及反应,阴气就被其剥夺而走。 修长的手掌覆盖在厉鬼的头顶,把它往下一压,身体便不成形地溃散。 “不抓‘主角’和‘宿主’,而是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开启大门,你的确是有一手,害我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你。”一声轻叹,黑衣人捏碎手中心脏。 明明是会招惹众怒的行为,却没有人、鬼对他出手,仿佛没有谁看见他做了什么一样。 “你是来劝我收手的?”前方的身影依然没有回头,直直地站在门前。 “收手吧,阿祖……虽然很想说出这话,但总部没这个规矩哈哈哈。” 黑衣人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随即忍俊不禁,自己先哈哈笑出声,捂着肚皮笑弯了腰。 冷笑话只让他自个笑得开心,全场黑衣人、孤魂野鬼没一个搭理他,这人无趣地摆了摆手:“真没意思,你做得太过了,发现bug,应当第一时间举报给总部,而不是选择拦截。” “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周闲,是想被他坑死吗?明知天门不能碰,非得去碰,还连续碰两个世界,试图把周闲引过来,陈铎,你真的很有作死精神,不愧是江部长手下最忠诚的狗。” 黑衣人的语气无比赞叹,却充满嘲讽。 听到这话,陈铎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慢慢转身,看向黑衣人:“不如你对总部忠心耿耿,居然愿意进入总部无法观测的世界。你刚才说举报给总部?” 他冷笑一声,厌恶之意宣泄而出:“举报有用吗?如果举报有用,周闲成为宿主的时候,总部就应该直接封杀他,而不是任由他进入轮回之中!” “如果有用,当年陆雪琛杀死江部长的时候,就应该也杀死他,而不是搞个不轻不重的轮回惩罚!” “凭什么他杀了人,还能有机会接受惩罚,惩罚成功以后,还能重新回到总部,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凭什么你一个普通人能够接下江部长的位置?总部要是真的公平,现在就不该让你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铎恶意地宣泄着心中的怒气,表情隐隐出现崩溃,浑身的阴气溢散,远比空气中的更为浓郁,与门后的气息格外相似。 早在千年前,他就被杀死了。 不过对于陈铎来说,在这个世界变成鬼,远比做人更好,因为人的寿命活不到一千年,而身为厉鬼的他却能够为所欲为。 “不轻不重的轮回惩罚?”黑衣人的语气有些古怪,阴阳怪气,“真不愧是你,有脑子的人都说不出这话,正常人谁会想要被折磨一世又一世。看你这语气,倒不完全像是为江部长抱不平,你这是在……嫉妒我们吗?” 他玩味一笑,陈铎瞳孔一缩,浓烈充满攻击性的阴气朝黑衣人袭击:“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小鬼,要不是你担负了监察者的职责,我早杀了你,现在,你给我滚!!!” 监察者连接世界与总部,没死还好,但凡死在这个世界,总部就会立即感应到,联系世界意识。 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他的计划就会失败,所以还不到时候! “滚就滚,反正也用不着我来对付你。加油吧,周闲和陆雪琛马上就要完事了,这一次你再失败,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哦。” 黑衣人嬉笑着闪身离去,躲到没有人看见的小房间里,从衣服下拿出一个拥有神秘花纹的盒子。 他看向地面的另外两个神秘盒子:“第三个了,就等周闲过来。” 许久没偷人东西,如今看来依然没有手生,真是不错。 “……杂碎。” 陈铎没有发现东西丢失,他吐了口恶气,慢慢恢复冷静。 监察者不能随意牵扯进来,肯定不会违规告诉陆雪琛和周闲,接下来,他只要等周闲和陆雪琛到来就好。 他的确没有机会了,下个世界是陆雪琛的主场,往往遭到轮回惩罚的人都逃不出自己的世界,可是陆雪琛不一样,他几乎是……百分百能够挣脱出来,更别说身边有个周闲在暗中帮助他。 一旦到下个世界,一切都迟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得成功…… 就算成功不了,他也要把周闲扯下去! 上个世界,要不是周闲派人追杀,陆雪琛提前恢复,令人封了大门,又以监察者失职为借口,向总部提交申请,他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陈铎太恨了,明明他策划了这么久,暗中安排这么久,上个世界,一切顺利的话,周闲身上的…… 就属于他了! 到时候,就连总部都要对他畏惧三分. “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要开枪了!” 时间在不断流逝,系统已经跑到墓室里待着,周闲一人挡住大门,门内尸骨成山,门外兵荒马乱。 天师分成两派,桑老带领的众人与罗前辈带领的各自出招,囚牢真人与贪婪的孤魂野鬼朝着周闲攻击,试图突破他的防守,提前泯灭鬼王苏醒的机会。 唯一的局外人——杨警官拿着把枪,着急地两头劝着,又不敢真对他们下手。 他平时也就在街道办干过劝架的事情,这种大型的“吵架”,动真家伙的,杨警官真的劝不住了! 稍一不注意,还得被余波祸害到,或者被摔倒的天师砸一拳。 “桑老,你们这又是何必呢,那小子都走火入魔,恶鬼上身了,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罗前辈痛心疾首地说着。 桑老冷笑道:“究竟谁在助纣为虐,老罗别说你眼瞎了,没看见囚牢真人能操控在场的孤魂野鬼对周闲下手!我们好歹是在帮助千年前的前辈,你们呢?你们在帮助试图打开天门的凶手,为祸人间!” “我们不想帮他们,但更不想看见鬼王出世!”罗前辈一脸正气地说道。 桑常鹤一手扶眼镜,一手凭空画符:“爷爷,不用和他说废话,这人觊觎万鬼令,绝不会轻易收手。” 比起老一辈的动真格,平时都是同道的小辈反而不是谁都能下死手,除了某些有恩怨的,比如平时就因派系而仇恨不浅的某些人。 “妈的,让你们平时骂我们邪道吧,终于找到借口虐死你们了!”穆柔心双眼发红地狂杀。 被她打中的人几欲吐血:“操,你还有脸了,平时你们两个和周闲走得最近吧?现在反而攻击得最厉害,一点道友爱都没有!” “他都帮助鬼王了,还要什么道友爱!”穆柔心翻脸不认人。 在她附近的余辰正与对面的邵程阳对峙,他有些沉默,连话都没有说,反正就是尽量与周闲拉开距离。 邵程阳发现他的小动作,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忌惮周闲?” “难道你不怕吗?” 余辰面无表情地问,被石头砸过的脑壳子嗡嗡疼。 现在看到周闲杀得脚下尸体成堆,溅了一身血,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哪个正常人不怕啊? 余辰都想跑路了,有这家伙在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待着! “周闲,还剩最后一分钟了!” 一道女声从墓室里传来,听过张婉莹声音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张婉莹的声音。 “张婉莹?” 阻止不了众人打来打去的杨警官猛地抬头看向大门,没见到张婉莹,却见到囚牢真人操控着一大群汹涌的厉鬼朝着天师们冲去,他和罗老抓到机会,都夹在厉鬼中,想要对出现一丝疲势的周闲下手。 而周闲好像已经耗光体力,挡下身旁厉鬼的袭击,往后踉跄几步,一刀插入地上,坐在尸堆,一副没了力气的样子。 他半低着头,微卷的黑发凌乱散在额头前,血珠混淆着汗水,滴落在地面。 好机会! 囚牢真人眼中闪烁狂喜,手中棺材钉朝着周闲心脏飞去,周闲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眼中的笑意更加恐怖。 然而,棺材钉还未接触到周闲身上时,一股无比恐怖、威压极强的气势从背后猛地爆发出来,暴戾可怕的煞气冲天而起,从他身后的大门喷薄而出。 棺材钉咣当落地,阴气煞气冲击到所有人身上,温度在一瞬间降低到零下,让人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铃铃铃——” 天师手中的招魂铃疯狂震颤,发出急促杂乱的铃声,局势变得无比紧迫。 “鬼……鬼王真的出来了!” 罗老被可怕的阴气袭击倒飞,被门人接住,依然猛喷一口鲜血。 如墨汁般浓郁的阴气从大门蔓延出来,鲜红到如同可以溢出血液的红嫁衣飘动在周闲身后,压迫感扑面而来。 囚牢真人目眦欲裂地盯着鬼新娘已经彻底解开的红线,发出尖锐的声音:“周闲,你居然解开了鬼新娘的禁制!” “当然要解开,天天绑着多难受,我可心疼了。” 呼吸沉重的人半躬着身体,头发遮掩住他的眉目,五官陷入阴影中,冰冷的视线淡淡地看了过去。 地下陵墓不断响起各种怪异的声音,引来众人的谨慎,罗老抹去嘴边的血,恨恨道:“不应该还剩一分钟吗?” 怎么会提前醒来! 周闲随手捋起自己遮掩住视线的湿发,往后一靠,鬼新娘身上溢出的阴气可怕到令人胆寒,周闲却毫不在意,肆意张扬地对着他们一笑:“白痴,骗你们的,时间到了。” 没有最后一分钟,张婉莹提醒的时候,便是陆雪琛苏醒的那一刻。 第213章 将军 初进入地下陵墓时, 众人都为这个陵墓的古怪布局感到诡异,空荡荡的墓室太多,一间间几乎数不清, 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起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从鬼王苏醒这一刻,他们明白了。 无数阴煞之气席卷而来, 几乎突破层层阻碍,窒息的黑暗,浓烈的腐朽气息夹杂着泥土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只只可怖的千年厉鬼从空荡荡的墓室中走出来, 通道上的鬼火在摇曳, 墙上出现无数狰狞阴影。 “原来这都是给鬼住的阴宅。”杨警官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邵程阳护住他, 神色警惕:“小心点。” 原本地下陵墓就足够危险, 如今苏醒的厉鬼修为更加可怕,每一只的修为都非同小可,不能小觑。 “我们应该不会出事吧?”有帮助过周闲等人阻止囚牢真人、罗老的天师暗自保佑。 刚才还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真的说不准了, 这可都是千年厉鬼! 连他们都紧张,更遑论其他人,余辰躲到角落里,有种淡淡的死感。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有周闲那个不是人的家伙护着鬼王,只要鬼王不出事,等它醒来,他们不死也得残废。 余辰不想站在周闲对立面, 他最清楚现在的周闲不简单, 可是师门前辈都在对面,他也不好背叛, 头部有伤的他只能划水一下。 “……”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沉默,众人提防着出现的厉鬼,它们从墓室中爬了出来,身披漆黑盔甲,携带着死亡与血腥的味道,令人后背发凉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口。 厉鬼朝着鬼王所在的方向而去,于是站在主墓室前的所有天师被这群从四面八方通道赶来的厉鬼给堵住了,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不断传来,厉鬼的脚步踩在人的心弦上。 “这气势真是非同小可,师傅怎么不继续攻过来了?” 周闲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语气轻松嘲讽,他单手拔出插在地面的刀,防止手滑缠绕在手掌的绷带浸满血,看着有些狼狈,也有些凶残狠厉的气质。 囚牢真人死死瞪着他身后的嫁衣厉鬼,吐出两个字:“畜牲!” 仗势欺人的白眼狼! 要不是他身后站着鬼王,囚牢真人怎么可能会站着不动! 一袭飘红的嫁衣,红盖头安静地遮挡住脸,红线断开后,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掌安静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红线飘在指缝间,周身弥漫血红色的雾气,散发着恐怖的死亡气息。 从他醒来那一刻,红色雾气弥漫,所有接近周闲的孤魂野鬼都在一瞬间暴毙,囚牢真人和罗老若非反应快,身上护体法宝多,毋庸置疑会走上孤魂野鬼的后路,顷刻间变成死尸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如你畜牲。” 周闲笑着回一句,身后的血红雾气悄无声息地飘动在他身边,却没有先前的致死危险,柔顺安静,像是一只只冰凉的丝状触手摩挲在皮肤,碰触着周闲的伤口,带来一点痒意。 鬼新娘始终沉默着,冰冷的怒气夹杂在滔天的阴煞之气中,宣泄而出。 周遭的空气好像被冻结了,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威压令人窒息,像是乌压压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上,好似一座无形的大山。 “呃……啊啊……啊!” 囚牢真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疯狂地挣扎,连话都说不出来。 苍老的脸变得铁青狰狞,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红血丝在蔓延,流露出恐惧。 不! 不! 他不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绝望的气息从囚牢真人身上散发出来,他想要找人求救,可是鬼王压迫实在是恐怖,只能渴求地看向周闲。 不可以,周闲,我是你师傅,再怎么样,你都不能杀了我啊!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胸腔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火焰越烧越烈,于是“砰”的一声,囚牢真人在不甘中倒下了。 “囚牢真人!”有人惊呼一声,罗老的身体刚一动,就迎来了一道危险的注视。 是鬼新娘的目光。 红盖头下,那双危险而致命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让罗老感觉到心脏被死死攥住的痛苦,呼吸变得艰难,恐惧让体内的血液凝固起来,寸步难行! “别生气,小伤而已。” 在鬼新娘又要出手之前,周闲将手背对着众人,拉了一下鬼新娘的裙摆,低声安抚一句。 鬼新娘苍白而美丽的手指微微动弹,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试图攥住他脚踝的手掌。 他停下了攻击,收敛气势,却未曾停下号召厉鬼到来。 “哐当、哐当。” 各处通道中冰冷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恐惧如影随形,刚因囚牢真人遭遇而被吓到的众人立即回神。 一切都还未结束。 随着身穿盔甲的千年厉鬼到来,堵在门前的天师不得不后退,因为不后退的孤魂野鬼、神秘人都已经被它们给撕碎,吞吃殆尽。 然后,在天师们神色各异的表情下,这群千年厉鬼纷纷朝着主墓室跪下,沉闷的声响从盔甲下爆发出。 【将军,末将应召而来。】 【凡有冒犯将军之人,杀无赦!】 阴戾暴怒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下陵墓,带着阴冷的诡笑,冰凉的视线从盔甲下落在他们身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请将军下令!】 这话一出,天师中出现一些骚动。 “它们这是想要杀了我们吗?” “周闲还在对面,应该不会让我们双方打起来吧?” “天真,你们没看见他已经鬼迷心窍了吗?要不是你们刚才帮助他,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被厉鬼包围的下场!” “呵,这话说得,人家要杀无赦的是冒犯将军之人,我们帮了这么多忙,就算要死也是你们死!” “你们这是在对厉鬼寄予希望?愚蠢!” 两派天师担忧之时,仍然不忘唇枪舌剑地嘲讽。 有的天师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厉鬼攻击,必然要想尽办法逃出去,发出高危信号,将危险扼杀于囚牢山中。 孔如柏握紧手中躁动的饮血刀,邵程阳看出他身上的不对劲,低声提醒:“不要轻举妄动。” 孔如柏摇摇头,没有说话。 “桑老,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罗老捂着发疼的心口,嘶哑出声,被千年修为的厉鬼所包围,所有人都逃不出去,连囚牢真人都被杀死了。 桑老面色不变,淡淡道:“我们又没冒犯他们的‘将军’,而且再怎么样,也比你拿到万鬼令更好。” 人的欲望比鬼更加贪婪、可怕。 “这些都是千年前战死的英雄,放尊重一些,莫要冒犯他们。” 桑老朝着身后的人叮嘱一声,令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免得哪个心急的直接上手。 “是。”桑常鹤应道,立即让众人保持安静,全部保持尊重,绝不可冒犯这群千年厉鬼。 【请将军下令!】 没听到回复,厉鬼将士们再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阴冷的鬼声回荡在墓室中。 这一声将军仿佛不仅对着一人,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到周闲与鬼新娘身上,即使身死多年,仍然保留着千年前的忠诚与敬意。 不单单是对着鬼新娘,还有周闲。 “……” 周闲的脑海里多了些熟悉的画面,一些他早就猜到,却从未正面提起的事情。 鬼新娘慢慢落了下来,苍白的手指落在周闲的肩膀上,红盖头轻轻摇曳着飘动,地下陵墓变得无比肃静,一道空灵淡漠的声音响起: “众将士听令,先以天门为第一任务,除了看守他们的将士,其余将士立即赶往天门,所见之人、鬼,杀无赦,绝不允许异界入侵我们的领土!” 冰冷死寂的厉鬼将士猛然抬起头,漆黑的盔甲下,幽绿的眸光闪烁,好似斗志如烈火般燃烧而起。 【谨遵将军之命,杀无赦!】 他们的声音忽然炸响,汇聚在一起,如惊涛骇浪般激流涌动,震得大地微微震动,让天地都为止震撼,远古战场的战鼓声在墓室中呼啸回荡,阴冷的气势变得肃穆而澎拜。 【万鬼令……有一半在你身上。】 空灵的声音在周闲心间响起,身后的鬼新娘指尖的红线绕上周闲的手腕,一串佛珠串联在腕骨上。 “阿雪……”周闲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鬼新娘缠绕在周闲身上的红色雾气被抽走,原先的一些伤口已经淡去。 【他们交给你处理,我先带诸位将士去清除打开天门的人。】 鬼新娘的指尖从周闲的手背滑动,粘腻的血腥染上干净苍白的指尖,他的身影从周闲身边飘过。 人间的事情,厉鬼不易牵扯进去,眼下此处已经没有危险,鬼新娘想要将罪魁祸首彻底解决掉。 冰冷的盔甲碰撞出声音,所有厉鬼将士站起身,向周闲行了个礼,便随着鬼新娘朝天门所在的更深处而去。 这样的场面让在场的天师为之震撼,时隔千年,即使身躯化作腐朽的泥土,它们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剿灭敌人,捍卫领土! “他们的目标是天门,不是我们。”罗老身后的一位天师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听见了鬼新娘的命令,这群千年厉鬼始终镇守在囚牢山,从来没有忘却自己的生前职责,化作厉鬼只为镇守天门,如今小人觊觎天门,终于又到它们苏醒的时刻。 桑老严肃的面容难得出现一抹笑容,看向一旁的罗老:“你还有别的借口,抢夺万鬼令吗?” 他的语气略嘲笑。 罗老:“……” “即使身死化作厉鬼,他们依然是值得尊重的将士!” 杨警官不知道天门是什么,但从其他人的表情和话语也能分析出来,肯定是危险到能够祸害社会的东西。 “时间紧迫,桑老,我们快点解决问题吧。”周闲把刀插入刀鞘里,看向桑老,“他将我留下,是为了防止有小人作祟,影响到关闭天门。” 他说话时,眼神时不时瞥向罗老,淡淡的目光带着危险打量,让罗老身体一紧。 周闲的实力毋庸置疑,能一人抵挡住这么多孤魂野鬼,让鬼新娘恢复实力,非同小可。 更遑论鬼新娘留了不少厉鬼将士给周闲,厉鬼阴冷的视线已经随着周闲的目光,落在罗老身上,让他浑身发毛,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第214章 煞神 张婉莹躲在墓室里许久, 周闲让她藏好她就藏好,还听周闲恶趣味的主意,鬼新娘醒来的时候, 就吼一句:还剩一分钟,吓吓外面的龟孙。 她默然无语,点头同意, 还收到周闲给的一大把香火,准备在阴气过重的时候点燃。 却不知周闲是否能挺过这半小时,让她点燃香火。 门未开, 周闲忽然跳进洞里, 将红线给切断。 “要是挺过这半小时, 估计就没什么力气了。” 周闲笑着说, 牵着鬼新娘的手指亲了口,又撩了一下红盖头的边缘:“希望有机会揭开这红盖头。” 先前一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迎来鬼新娘的敌视, 如今鬼新娘沉睡, 反倒没有危险。 他利索地跳了出去,对上张婉莹担忧的视线,始终一身轻松的模样:“别担心,躲好了,关键时刻就点燃香火。我不会让外面的东西接触到平台,小师妹你也不要靠太近,就在箱子那边躲好了。” 时间一到,不知是否撞上中元节的凌晨时间, 大门被动打开时发出剧烈闷响, 犹如真正的鬼门打开,无数贪婪恶鬼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狰狞、扭曲的影子映照在墙上,这样的场景几乎让张婉莹吓傻了。 她条件反射地捂嘴,生怕自己发出尖叫声,牙齿在颤抖,恐惧让她的双腿无法动弹,浑身冰冷,周闲真的能够拦得住这源源不断的恐怖厉鬼吗? 难!太难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周闲被撕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张婉莹望着周闲岿然不动的背影,感觉无比陌生,这真的是她那个冷漠傲慢的大师兄吗? 不知道,张婉莹艰难挪动腿躲到箱子后面,她不能拖人后腿,本以为是在等死,可却看见周闲提着刀冲了上去,她想闭上眼睛不看这残忍的景象,结果反而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这狰狞鬼影恐怖袭击而来时,周闲以一己之力阻挡下它们的冲锋,手中的长刀闪烁寒光,瓦解了厉鬼身躯,他的表情让人感到格外陌生,冰冷锐利,气势凌厉让人心生畏惧。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张婉莹瞪大了眼睛,心中无比荒谬,厉鬼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以至于让周闲一刀一只厉鬼? 太过不可思议,可是心中却浮现一抹希冀,说不定大师兄……周闲真的能够挡下这些攻势! 他挡下来了,无论是人是鬼的袭击,他都挡住,并且用厉鬼堆积成山,浓郁的阴气遮掩住鬼王的复苏。张婉莹听话地点燃香火,丝丝缕缕飘渺升起,朝着平台里的凹陷处飘去。 大量的阴气与香火夹杂在一起,供给正在复苏的鬼王。 然后,鬼新娘苏醒了。 张婉莹终于意识到那一身诡异装扮的青年其实就是鬼新娘! 紧接着,外面的人没看见周闲和鬼新娘的互动,张婉莹却窥视到一星半点,一瞬间,心中的惊喜转为震惊,啊?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难怪大师兄疯了一样的拦住源源不断的厉鬼,阻挡心怀不轨的师傅进入主墓室,感情这是他老婆,所以才做出这么震撼人的事情?! “张婉莹,你没事吧?” 杨警官将罗老五花大绑起来,看向一脸呆滞的少女,关心问道。 刚看见从主墓室里走出来的张婉莹,杨警官还以为她吓傻了。 周闲太猛也太吓人,谁家正常人把厉鬼当成菜瓜砍? 杨警官往里一瞥,血腥场景都是让人腿发软,想要报警……哦,他自个就是警察,心中有种想要把周闲给抓起来的冲动。 虽然杀的是鬼,法律在这方面没规定,但是画面真的太残暴了。 “没……没事。”或许吧。 张婉莹望着周闲和桑老等人离去的背影,心情万分复杂。如果不是周闲,今晚作为极阴之体的她,必死无疑。 “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那些……鬼将士也会保护好你。”一位留下的天师见她神色复杂,以为她害怕,于是安慰,殊不知自己的表情更为僵硬。 周闲和桑老朝着天门过去,却留下墓穴的厉鬼保护张婉莹,这让留下的天师心情复杂。 作为极阴之体的张婉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绝对是敌人的目标,所以必须要由天师和可信任的厉鬼保护她的安全. 天门已经有一半被打开了,耀眼的白光从门后喷薄出来,站在门前的身影尽情地吸收着里面的气息,周围的黑衣人已经跪成一排排,脱下帽子和面具,露出满是虔诚狂热的面孔。 有厉鬼露出贪婪的表情,试图朝着天门靠近,可刚一接近,就被左边的黑水给吞噬进去,只残留尖锐的恐怖哀嚎。 陆雪琛便是这种时候带着千年前的将士而来,挡在路上的孤魂野鬼和黑衣人都被它们尽数解决。 “我已经设下阵法,即使你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打开‘天门’。”陈铎慢慢转过身,双眼闪烁着欢喜,盯着一身红衣的鬼新娘,“陆雪琛,这次可要多谢你了。” “没有你选择这个世界,我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如今我即将成为第二个打开天门的人,很快就能获取两个世界的本源。” “……” 陆雪琛没有动弹,站在通道口观察,身着盔甲的厉鬼如割麦子般收割觊觎天门的孤魂野鬼,它们没有靠近左右两个池子,可是被除掉的鬼魂化作阴气吸进池子。 “为了迎接神的到来,为了我们的信仰,我们自愿牺牲自己,化作神明通往世界的基石!” 眼见着阴气大盛,右边变得衰弱,跪在边上的黑衣人面露狂热虔诚,毫不犹豫投身池子中,还没有打开的另一扇沉重石门发出轰隆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拉开。 陈铎展开双臂,嚣张大笑道:“陆雪琛,我早就做好准备,只要是死在这里的人、鬼都会化作我打开大门的力量。” 他做了好几手准备,只要拖延住陆雪琛的步伐,即使没有张婉莹和吴酿,也能用源源不断的厉鬼和体质属阳、未曾破身的手下,开启阴阳双池,为打开天门做充足的准备。 “怎么不说话?是在畏惧我吗?”陈铎被体内强悍的力量而感到惊喜,愈发瞧不起被封印的陆雪琛,“也是,如今的你没有记忆,不过是这个小世界的原住民,当然不会像当年在总部时,高高在上地俯视我了。” 陈铎自说自话地表演着:“你感觉到吗?我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多,等大门彻底打开的时候,我将成为超越周闲、超越总部的人,到时候,就算是你们两个恢复记忆也不是我的对手。” 【……】 红色如血的盖头摇曳着,嫁衣遮挡住陆雪琛的面容,没人看得见底下的他是什么表情,讽刺、嘲笑,亦或者恐惧? 苍白手指安静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红线灵活扭动,本身就足够危险的鬼新娘始终没有发言。 这让陈铎感到有些难堪,逐渐转为怒火与嫉恨,就在他要再次嘲讽时,一道忍俊不禁的声音响起。 “呃,尴尬到了怎么办,难道这就是中二少年……哦不,中二老年欢乐多才对。陈铎,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么宏大的愿望。” 他刚一出现,身着盔甲的将士便拔出利剑,朝他刺去,“哎哎哎,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 一道身手灵活的黑影穿梭在厉鬼之间,抱着自己的头,飞快蹿了进来。 他嘴里叫着别打,身手之灵活,让每一道攻击都恰到好处地从他身边擦过,没有一道落在身上,微一翻身,稳稳落在两个池子中间的位置,巧妙地隔绝在陆雪琛与陈铎中间。 “你也想来拦住我吗?” 陈铎冷笑着看向监察者:“没用的,如果刚才你不顾着规则,强行阻拦的话,倒是还有可能,现在的我不是你能阻止的了!” 大门已经被打开一半,另一半也即将打开。 除了溢散在空间里的阴气,其余都进入陈铎的体内,如今的他看起来当真无比强大,举手投足间能使用的强大力量已经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陈铎相信,就算是陆雪琛、周闲、监察者,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上来,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 监察者压了压兜帽檐,眼神流露出一丝看小可怜的目光。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很愚蠢,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阻止你?” 从进入此地开始,以守护、封印天门为己任的陆雪琛就没有动一下。 他手底下的厉鬼未曾接近到天门的范围内,沉默地将试图接近天门的鬼魂杀死,看着阴气进入阴池,也未曾阻止。 “你这话什么意思?”被力量冲昏头脑的陈铎终于察觉一丝不对劲。 监察者深深叹气:“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站在门前吸收了这么多力量,说不定大门早就打开,里面的东西早就冲了出来。” “!!!” 陈铎瞳孔一缩,怒道:“你在说什么笑话?难道没看见我身上的力量有多庞大吗?就算是你能够使用属于你们的力量,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挣脱世界束缚,脱离这个鬼地方……” “那你挣脱试试?” 空灵淡漠的声音响起,陆雪琛微微向前一步,红盖头下的表情带着淡淡笑意:“你能动得了吗?” 陈铎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 他,动不了。 只有等力量全部吸收成功才可以。 远处传来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周闲和其他天师即将赶来了。 阴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陈铎的表情浮现一抹狰狞笑容:“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想欺骗我吗?” 监察者说:“欺骗你什么?欺骗你被天门吸住,即将化作两界的祭品吗?” “你开什么玩笑!” 监察者话音刚落,陈铎爆发出怒吼,恐怖的力量从他体内宣泄而出,地下陵墓剧烈摇晃,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四周墙壁,墙上出现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灰尘泥土扑簌簌地掉落。 “是我太有耐心了,居然和你们说这些废话,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的力量吧!”陈铎表情扭曲,朝着监察者和陆雪琛挥手而去,两道锋利如刀刃的黑气凭空出现,朝他们斩去。 “愚蠢。” 监察者嘴角微微勾起,灵活躲过这道攻击,黑气立即如影随形地跟踪他,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到处乱斩,所过之处,石柱如被切割的豆腐般斩落。 陆雪琛不像监察者苍蝇一样乱窜,锋利黑气刚要接近他,周边红色的雾气变得浓郁,苍白的手指微微抬起。 还没动手,一道熟悉的气息快速接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陆雪琛拉到身后。 黑色长刀席卷着寒光撞击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周围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长刀带动黑气,猛然一转,便将这道攻击反挑回去,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他身体一晃,被陆雪琛伸手扶住,索性顺势往后一靠,“娇弱”地靠在陆雪琛怀里:“阿雪,他好厉害呀。” 陆雪琛:“……” 他差点手抖,把周闲给丢出去。 “我靠,犯规啊!上次可是说好这次绝对禁制使用任何力量!” 监察者压住兜帽,诱导黑气撞上天门,便立即跳落下来,愤愤不平地说,凭啥就他被追得像是无头苍蝇? 陆雪琛就能保持风度站在那,还能让周闲表演英雄救美? 真是不公平! 他这话说完,就对上周闲的眼神,话锋立即一转:“不过这里距离天门太近,也是没办法。” 算了,不惹这煞神比较好。 第215章 关门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陈铎看够了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话。 “当然不是。”监察者眯眼一笑, 猛地鼓掌起来:“那么恭喜你,陈铎,终于使用力量了!” 陈铎一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监察者摆摆手, 意味深长地说,“只是和你打个招呼。” “接下来,再见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 陈铎的那扇门猛地彻底展开,正欲继续下手的陈铎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致命的危险,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 他的瞳孔震颤, 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在耀眼的白光中, 一只无比巨大漆黑的狰狞鬼手从门后伸了出来, 指关节诡异突出, 带着暴虐气息,遮天蔽日般的压迫感与威慑力极强,让人寸步难行, 鬼手将陈铎笼罩在内, 五指猛地一合拢。 陈铎就被这只鬼手死死攥住! “啊啊啊!” 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如同一只脆弱的蝼蚁,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渺小而脆弱,连身体都被捏得扭曲变形,骨骼被捏碎的嘎吱嘎吱声传了出来,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流淌下。 画面过于残忍,匆匆赶来的众人看得浑身发寒,鬼手抓着陈铎往门后拖拽。白光遮挡住视线, 鲜血和肉沫从里面飙了出来,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吃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可怕的力量, 我们不会是要和祂打吧?” “不会吧。”送死吗? “刚才那只嚣张的鬼实力就不一般,说不定远超鬼王(小声),但被这只手抓住的时候,却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力。” 没有人不会被这样恐怖的画面震撼到。 “先别管这么多,赶紧动手关门!” 周闲回头将看傻眼的天师们喊回神,陆雪琛已经在第一时间下令,让他手底下的将士越过池子,阻挡那扇不断发出沉重闷响的大门。 门分阴阳两扇,阴门由鬼推动,阳门还差人。 众人立即回神朝阳门而去,里面不断响起咀嚼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嚼碎着骨头和血肉,即使看不见门后的场景,光听到这样的声音也让人寒毛竖起。 池子中的力量已经在刚才打开大门的时候耗光,两边聚集力量,也只是把门推动一点点,以肉眼难以发现的速度,缓缓将门推上。 桑老神情沉重地望着天门:“情况很糟糕。” “的确不行。”监察者身形微闪,不知从何拿来三个神秘盒子:“等祂吃完陈铎,就会继续通过大门穿过来,需要使用天门的钥匙,才能加快速度关闭大门。” 周闲的目光朝他瞥去,一眼认出自己的东西,笑问:“这不是搁在我家里的吗?” 他可没记得自己有把东西拿出来,这小子挺有做贼的天赋。 监察者咳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封印盒的钥匙在你身上,我也打不开。陆雪琛,你还记得你把天门钥匙放在哪个封印盒了吗?” 观察陆雪琛的样子,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红盖头下的视线在监察者身上定了一会儿,他伸出苍白的指尖指向监察者左手边的封印盒:【另外两个不可打开。】 “没问题,我了解。”监察者看了一眼周闲,果断答应。 和我有关? 周闲挑了挑眉,一阵狂风忽然从天门后肆虐而出,他条件反射地护住陆雪琛朝一根巨大的石柱后躲去。 “啊啊!” 强劲的气流一瞬间把站在边缘上的天师给吹飞,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卷起满地沙尘石块,吹得人紧闭双眼,以免眼睛受到伤害,反应慢一拍的身体都被石头给砸到。 那只无比巨大狰狞的鬼手再次从天门后伸了出来,手掌沾满血液与肉沫,黑气缠绕。布满诡异的纹路,像是从地狱中伸出来的魔爪,充满恐怖的气息,笼罩在所有人头上,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仿佛只要祂轻轻一抓,生命就会被彻底抹除。 好不容易被合拢少许的天门被鬼手给撞开了,阴阳两门之后躲着的鬼将与天师在鬼手的威慑之下,根本动弹不得。 “糟糕,祂又出来了!” 监察者跑路总是最快的,第一时间抱住封印盒,躲到一个侧对天门的通道里,兜帽下的额头直冒冷汗。 “不对,按理说祂最少也要十分钟才能将陈铎的力量吸收完,难道说是因为感觉到威胁了吗?” “桑老爷子没动。” 周闲把陆雪琛护在石柱间,飞沙走石间,白光太盛,强劲的风迷住眼睛。他眯眼看向中间,危险来临时,他们第一时间逃离,另一道苍老的身影却始终站在原地,正面面对天门带来的危险。 鬼手未能全部伸出来,只有手掌部位,距离老爷子所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嗯?老头子这么猛吗?”监察者也注意到那道背对而战的身影,只见他周身凭空浮现数道符纸,将劲风挡在外面。 “爷爷,你身上的伤没好,不能乱来!”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阳门后的桑常鹤眼镜被吹风,想要跳出去,可差点就被强风吹走,幸好身旁的孔如柏和邵程阳同时将他给拽回来。 “小心。” “多谢。”桑常鹤神色凝重:“这样下去不行,爷爷这是打算牺牲自己,强行将那只鬼手封印回去,给我们创造关门的机会。” 可是真的能行吗? 桑常鹤能从鬼手上感觉到无比恐怖的压迫,门后的厉鬼非同小可,如果等祂从天门爬出来,桑常鹤已经能预料到世界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祂不过伸出手掌就已经有这样的威力,爷爷牺牲自己真的能封印得了吗? 桑常鹤习惯性想推眼镜,却推了个空,理智思考,他不赞同爷爷做无用功的事情,可是要怎么劝? 即使人已老去,桑老依然腰背挺直而站,他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说,目光锐利,灵气不断朝外释放,周身环绕着的符纸越来越多,苍老的身形在疾风中依然站得非常稳定。 白光很盛,可他的符纸也灼灼燃烧起来,散发着炙热的火红色,神秘的火色咒文在火光中跳动,在风中逆流而行,缠绕在那只鬼手上面,让祂的动作变得缓慢,慢慢将其往后推回去。 “我靠,老头子真猛。”监察者有些佩服,就算是隔着天门,对方的实力被削弱,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能够牵制住就怪厉害了。 虽然在他看来是无用功,因为那恐怖的黑气一瞬间爆发出来,朝着老人狂涌而去,像是想要将他吞没。 桑常鹤瞳孔一缩,不顾危险地冲了出去:“爷爷!” “吴酿,接好了!” 监察者刚遗憾叹口气,就下意识“啊?”了一声,一个铜色的东西极速朝他脸上砸来。 “钥匙?”监察者一把接住周闲丢过来的钥匙,懵了一瞬,操,周闲什么时候认出他的?! 明明他伪装得很好,保证谁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监察者抬头看去,瞳孔中映射着飞跃而起的两道身影,无数红色雾气凝聚成丝状,快速攀爬捆住那只巨大的鬼手,一道如闪电般的银光在空中划过,凶猛地砍在鬼手上,本以为能斩断,却发出一声清脆坚硬响声。 “啧!”一刀不行,那就继续。 锋利的刀光没有停下,红色的雾气给他借力,周闲的刀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银芒闪烁在空中,化作一道道弧线,仿佛空气都被凌厉的刀速切割成两半。 “看什么呢?还不快把老头子给搬走!”周闲皱眉提醒看呆的桑常鹤。 这家伙还是人吗? 桑常鹤心脏狂跳不停,周闲真的是人吗? 不久前才抵挡厉鬼攻击,现在又能活蹦乱跳地拿刀乱砍,这真踏马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桑常鹤将桑老带到安全的地带,发现看傻眼的不止他一个人。 “桑师兄,那真的是周闲吗?”问话的是与曾经的周闲有过交集的天师,满脸不可思议。 “我记得他以前就……一个废物?没什么特殊地方!” “操,他要是废物,我们是什么?渣滓吗?” 与鬼手对峙,鬼新娘更像是辅助,周闲才是输出最猛的存在! 众人看得无比沉默,桑老抹掉嘴边的血,刀光浮现,周闲的身姿矫健,有鬼新娘的帮助,他即使不用落地也控制自如。 黑发下的眼神冷峻专注,每一刀都极其潇洒利落,毫不恋战,一刀不行就下一刀,其凶悍程度简直宛如从千年前战场中走出来的杀神。 孔老,你又算赢了。 周闲手中的刀快若流星,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同一道伤口上,终于划拉出好大一道伤口。黑色的血液往下流淌,他索性一脚踏在手掌上,猛然用力一转。 “咔嚓!” 骨头被他斩断了,一道恐怖的幽怨哀嚎从门后传出来,成波纹状发出,引起身体共鸣,心脏猛地一缩,周闲身体被控制住。 缠绕在他身上的红雾立即收缩,在那只鬼手合拢之前,将周闲给拉走,周闲没有反抗地落入冰冷温柔的怀抱里。 【笨蛋。】 红盖头下传出低低的声音,风太大,周闲的脑袋靠在陆雪琛怀里,他笑了下,眼珠子往上移动。 陆雪琛正微微低着头,周闲看到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红色映照在陆雪琛苍白的脸上,给他增添一分血色,连唇瓣的颜色都艳丽许多,眼神却很柔。 “……嘶嘶!” 就在他看愣住时,冰冷的手指毫不留情在周闲脸上掐了一把,陆雪琛语气;凉凉问:【看够了吗?】 这种时候也敢走神。 陆雪琛把赖在自己怀里不肯离开的人推走,周闲捂着脸:“我就多看了一眼而已,哪能看够?” 等回去,天天往死里看,都不一定看够。 唉,真想回去掀开阿雪的红盖头,只是想象一下,疲惫的身体又好像多了点力量,斗志昂扬啊。 那一击之后,强风与白光变得薄弱,天门后的存在已经被削弱不少,暂时往回缩,可又不甘心。底下的手指也在挪动着,散发恐怖的力量,刚才洒落的血液也有些不对劲。 桑常鹤已经把老爷子给抗走了,邵程阳和孔如柏正防备着那根落下的手指。 【所有将士,继续关门!其他的由我们对付!】 陆雪琛立即吩咐下去,让周闲做好准备,等祂一出来,就继续打。 他的目光落在那根手指上,红线飞向孔如柏的手腕处,牵引他拔出饮血刀。 “前辈?”看着自己多年都未能拔出的饮血刀,孔如柏一愣,抬起头看向飘在空中的陆雪琛,心情有些复杂。 【不要小觑残肢,即使只是一根手指。】陆雪琛淡淡提醒,【血液也不要轻视,它们都可以化作你想象不到的强大厉鬼。】 当年他们是吃过不少亏的。 “是。” 孔如柏握紧饮血刀,冷静答应。 另一边的监察者已经快速打开封印盒,取出半臂长的石制钥匙,扛着跳到中间,大声喊道:“我这里准备好了,时间不多,你们赶紧准备关门,一旦关上,我就用钥匙将它彻底关闭。” 陆雪琛看向自己用红线绑住的人:【周闲……】 “OK,我晓得!”周闲做了个手势,笑容灿烂,趁祂病要祂命。 【你晓得个……】陆雪琛把到嘴的话吞回去,【我是让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冒险!】 他冷声叮嘱,要不是动作快,周闲就要走上陈铎的后路,被捏成扁闲了。 “……哦。”凶巴巴关心人的阿雪也很可爱。 “恋爱脑没救了。”监察者翻了个白眼。 随着大门再次被推动,这次关闭的速度远比刚才更快,很快,鬼手再次来临。 有了刚才的配合,周闲和陆雪琛这次的攻击更为猛烈,将那只鬼手压制得死死,可是滴落的黑色血液在地面不断滚动着,试图朝外跑去。 孔如柏挡住狡猾逃窜的手指,明明被斩断了,可这玩意儿却灵活无比,知道不是孔如柏的对手,朝着阴池、鬼将所在的位置逃去。 监察者提醒道:“别让它们接近鬼将,否则会侵蚀理智,反过来攻击你们。” 邵程阳立即抽手去阻拦,桑老看了一眼,身边再次出现符纸,落在血滴上面,发出滋滋的的声音。 “桑老爷子?”邵程阳回头看他。 桑老阖眼:“别担心,死不了。注意点,别遗漏,这东西的危害不小。” 监察者扛着钥匙,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鬼手被压制回去,天门在合拢,眼见着一切都快要回归原点,他压了压兜帽:“还真是……比原来的结局更好了。” 如果没有周闲这个存在,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陆雪琛会和天师盟在这里同归于尽,天门被有心人打开,囚牢山彻底沦陷,世界也将归于黑暗。 总归不会是这幅人、鬼齐心协力的场景。 鬼手被彻底压制住,阴阳两扇大门被拼死关闭,感慨万千的监察者将钥匙插入孔里,“咔嚓”闷响发出,天门彻底合拢,残留着的危险也被精疲力竭的天师们消灭。 “真是个完美的happy end。”监察者淡淡地扫着众人,与原来的命运相差太大,竟让他生出感慨,感到十分有趣…… “啪。” 就在监察者深沉打量众人时,他的肩膀落下一张手。 力气很大,差点捏碎肩膀的那种。 “呵呵。” 周闲哥俩好地搭着他肩膀,呼吸有些乱,身上伤口不少,可依然笑吟吟地看他:“来,我亲爱的二师弟,我们到一旁聊聊吧。” 监察者吴酿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再也没有刚才观察众人的孤高之感。 第216章 记忆 “三年, 我顶多为你们争取三年时间。” 身为一位遵纪守法的监察者,吴酿能说的事情并不多,就算周闲用武力逼迫, 他也只能说出有限的信息。 “其余的事情,你来问它吧。”吴酿不知从哪把系统抓来,一把塞入周闲手里, 转身溜之大吉。 天门刚关闭,满山的孤魂野鬼不愿随天门关闭而离去,天师盟又与陆雪琛的手下, 联手将囚牢山中游荡的厉鬼处理掉, 结束之时, 天已蒙蒙亮。 天师盟不敢耽误时间, 在鬼将们陷入沉睡前,特意与陆雪琛商讨接下来的事情。 鬼王出世非同小可,更遑论他手下无数千年鬼将, 消息要是泄露出去, 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经过关门一事,天师盟对这群守护天门的前辈相当尊重,商讨时态度非常好。 “天师盟要在这里建立分部?” 周闲觉得倒是在意料之中。 空荡荡的主墓室里,陆雪琛坐在棺材上,脚尖轻晃,声音淡淡:“随他们,当年诸位将士留下,本就是为守天门, 防止历史重演。如今天门守住, 有人接手,大家也该安息了。” 多少有几分庆幸, 这次的事件并未扩大化,重演千年前的悲剧。 天师盟很有担当,愿意守护天门,那么千年前的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能够去轮回转世也是好事。 “我与诸位商讨过了,他们愿意在中元节结束时,接受天师盟的超度,进入轮回。”陆雪琛微微低头,红盖头摇曳着,目光落在地面,“七天的时间,天师盟会派人带他们进入人世,见识一下新的时代。” 沉睡了千年的阴兵,一觉醒来,斗转星移,世界天翻地覆。没有古老熟悉的城镇,没有兵荒马乱,没有易子而食,没有饥饿与疾病,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不是那个看不到一丝希望的乱世,而是全新的时代。 只要让他们见识到这繁华的人世,自然会心甘情愿地被超度,千年累积下来的功德也足够他们有一个美好的来世。 “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你呢?” 周闲生怕陆雪琛也跟着去转世投胎,根据吴酿透露出来的,他只有三年时间,三年都不知道够不够陆雪琛转世。 “我吗?”陆雪琛红盖头下的眼眸闪过一抹笑意,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当然是会在第七日陪着大家……走过最后一段路。” “……” 周闲抹了抹脸,诚恳建议:“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鬼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是鬼,没有喘气。” “那就不要停顿这么长,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啰嗦,赶紧回去,天已经亮了。”陆雪琛赶人了。 周闲不想走,不过陆雪琛说他会晚一点回去,周闲只好听话地先走。 陆雪琛待他走后,掀开自己的观察,三个神秘盒子,除了被吴酿打开的那个盒子,另外两个盒子被他给收了起来。 “真的……要让他恢复记忆吗?” 陆雪琛红盖头下的表情出现一丝犹豫,之前没有恢复记忆时,一心把东西找齐,如今恢复记忆了,反而不敢打开。 因为他知道这里面藏着周闲失去的记忆,当年事情复杂,有陈铎、皇帝的手笔,也有冯家老祖宗背叛的因素,可追究到底,动手的人是陆雪琛。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就是动手杀了周闲。 所以,不想让他想起来。 一点都不想。 太阳已经照到山峰,天师盟的后勤正在处理遗留下来的痕迹,天门被关严实,几个靠得住的天师和鬼将依然在底下守着天门,雾瘴不再笼罩囚牢山,阳光第一次穿过茂密的树荫,光斑落在地面上。 车子被周闲藏得比较偏僻,上了车以后,兜里的手机被拽了出来,一颗缩小般的毛绒绒手机挂件跳了出来。 【呸呸呸,缺德的监察者,居然把我变得这么小,这让我怎么保持我原来的形象啊!】 周闲瞥了它一眼:“你还要什么形象?” 不是装成鬼,就是充当手机时长脚,满地乱跑,已经够丢人了。 周闲认为系统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存在。 吴酿暗示过他是来做任务的宿主,任务大概就是保护世界,防止反派黑化,走上毁灭世界的结局。 由于某个原因,他穿越到剧情的一千年前,提前和某个反派看对眼,导致剧情出差错。 联想到自己时不时做些令人怀念的梦,周闲秒懂一切,现在是剧情已经被矫正并且完美落幕,他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好。 接下来就是吴酿给他争取的自由活动三年时间,周闲觉得需要把千年前的记忆给找回来,那都是他和陆雪琛宝贵的相处时间。 只是装载记忆的两个神秘盒子被陆雪琛提前从吴酿手里拿走了,他得让陆雪琛同意才行。 系统拖着沉重的手机,跳到副驾驶,咕噜噜地转动着圆润的眼珠子,看着认真开车的周闲:【哎,周闲,你应该还没恢复记忆吧?是不是监察者给你透露了什么?】 “就透露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猜的。”周闲敲了敲方向盘,“系统,你觉得阿雪是不是不想把记忆还给我?” 【当然不想啊。】 系统理所当然地说,当年周闲死了,它可没死,并且在陆雪琛身边待了很长时间。 【他可是亲手杀了你哎,这怎么可能不影响到他的精神状态。你死以后,他很久没睡着了,每个晚上都是勉强喝药睡过去。】 要知道陆雪琛最讨厌喝药,周闲死前,让他喝一次药,都得绞尽脑汁才能让陆雪琛喝下去。 可是周闲死后的每个夜晚,陆雪琛都是靠着喝药睡过去,要不是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当时的他都想要自杀了。 陆雪琛也最讨厌黑暗害怕鬼魂,可最后却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千年前的故事,讲起来有太多不如愿。 陆雪琛杀周闲时的状态就不对,事后更加糟糕。 对于当初的陆雪琛而言,这个世界没有善待过他,多少有几分厌世,以至于遇到周闲这个局外人以后,就再也无法自拔。 但最后他还是做了自己最不想要做的事情。 【你想想,要是你杀了陆雪琛,如今的他不记得这件事情,试图找回过去的记忆,一旦找回来,就知道你曾经杀过他,你会怎么样?】系统问道。 密密麻麻的心疼像是一根根针刺扎在心上,细微的刺痛在心头慢慢蔓延,让人喘不过气。 周闲沉默半晌:“真是个糟糕的假设。” 尽管是在逼不得已下伤害喜欢的人,那也足够让人胆怯。 虽然周闲如今安好地站在陆雪琛面前,当年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但在陆雪琛看来,他就是杀过周闲,伤害过周闲,恐惧被周闲知道这一切。 【没办法,身为反派,遭遇到的一切会让他把很多事情往坏处去想。虽然你一点都不在意,当年甚至开心死了。】 系统认为陆雪琛真得向周闲学习一下,别总是想这么坏,某人当年真的爱死了好吧。 就算陆雪琛真想把周闲杀死,也不见得周闲会生气。 周闲:“……” 【你要是实在是舍不得,那就别恢复记忆呗,反正对你来说也不重要。】系统建议道,每个世界结束,周闲记忆都删除得挺干净,这个世界就别急着恢复算了。 周闲摇头:“行不通。” 不说穿,陆雪琛反而走不出来,得摆在明面上来说,让陆雪琛自己放下这件事情才行。 周闲绕路去找余辰,又拿了点鬼魂喜欢的东西,真诚感谢老兄的帮助,陆雪琛昨晚能够这么快恢复,在煞气中保持清醒,多亏了他的贡献。 “……你以后别来了。” 因师门有背叛者,差点受到牵累的余辰立即赶人。 “哪能啊,我可得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周闲一脸诚恳地被赶走,抱着一大堆好东西上车离开。 今天中元节,天色灰蒙蒙,太阳出现没多久,又再次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炎热的天气正在降温,明明是早晨,却像是临近傍晚,风席卷起黄纸灰烬,路上人在烧香祭祖,周闲混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等他回到家里,陆雪琛已经先一步回来。 一进门,周闲就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两个神秘盒子,陆雪琛终究不想欺骗周闲,他将是否选择恢复记忆的选择权交还了。 至于恢复记忆后的周闲打算做什么,无论是恨还是爱,他都打算全然接受,杀了人,还是最爱的人,本就该承受责罚。 【宿主,你怎么一动不动的?】系统坠在兜外,有手机连接,它不用费力,晃悠着毛绒绒的身体。 “你在外面等着。” 周闲把系统和手机都掏出来放到桌面上,拿起两个神秘盒子,就去敲响房间门,示意里面的鬼,自己要进来了。 “阿雪,你怎么不拉窗帘?还站在墙角里?” 推开房门,周闲本以为会看到窗帘紧闭,黑漆漆的场景里,一身红嫁衣的新娘端坐在床边。 结果却出乎意料,今天的窗帘没有拉上,陆雪琛也不坐床上,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好似一下子回到刚见面时的状态。 遗憾,明明那样很有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只不过,这一回,周闲主动上前去把窗帘关闭,开了个随手买的星空灯,璀璨的光点立即洒落在房间里,绚丽的光影美丽,只是角落里一身红色嫁衣的鬼新娘有些吓人。 将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周闲注意到陆雪琛的目光也跟着过来。 “阿雪,你先休息下,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咱们好好谈谈,谈完好睡觉。” 他说罢,就先去浴室洗澡,折腾了一晚上,周闲也是真累。 最近昼夜颠倒太厉害,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该调节回来了。 所以洗完澡,闲聊一下,再抱着老婆睡个好觉,这才是最完美的人生! 第217章 执念 “你是不是有残留的记忆?” 周闲刚洗完澡, 就听到陆雪琛冷不丁地这么一问。 他用毛巾搓着头发,好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陆雪琛没回答,红盖头下的目光幽幽望着他, 囚牢山的事情已经结束,不再处于失控状态的陆雪琛才有时间去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比如,周闲是什么时候发现陆雪琛是鬼新娘的? 又比如, 周闲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实在是太淡定,即使失忆了,也一点不着急, 完全就照着命运的安排往下走, 甚至没有主动去寻找失去的记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千年前奇怪, 千年后也奇怪。 “阿雪,过来坐。”周闲坐在床边,拍了拍床, 示意他过来。 昏暗的房间, 只有美轮美奂的星光灯光点映照,气氛有些浪漫,只是陆雪琛将中式恐怖发挥到极致,降低这浪漫的氛围。 周闲慢慢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等了半晌,陆雪琛才缓慢地飘过来,坐在他身边。 “帮我擦擦吧,谢谢。”没给陆雪琛拒绝的机会, 周闲就将毛巾塞到他冰冷的手里, 主动坐到陆雪琛的脚边,让他帮忙擦头发。 带着暖意的毛巾落入手中, 陆雪琛顿了顿:“你这是把我当小厮了?” “哪能啊,就是有点困,不想动。” 周闲背靠他腿上,笑嘻嘻地说着,能像他这样找鬼帮忙擦头发的人,简直少之又少,毕竟再大胆的人,也不敢这样做。 陆雪琛想到他为自己累了一个晚上,抿了抿唇,心中那份恐惧在一点点淡去,许是周闲的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了,反而让鬼难以紧张起来。 他动作轻柔地给周闲擦拭起来,收敛着冰冷的温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算是有那么一点记忆吧。”周闲打着哈欠,动了动身体,趴在陆雪琛的大腿上,修长的手臂轻揽着他的腰,困倦地说,“但不多,就做梦的时候看见一点。毕竟我对新婚夜没能掀开红盖头的事情,怨念实在是太深,过了一千年都忘不掉。” 他说的是千年前的大婚,新婚夜当晚,是陆雪琛自个揭开红盖头。周闲正沉浸在被人强行结婚的悲伤中,逼逼叨叨地和另一个受害人说清楚,结果红盖头被揭开后,才发现娶的就是心上人。 “从我在囚牢山上醒来,奇怪的事情太多,记忆没多少,更多的是观察出来。毕竟失忆归失忆,我还是很熟悉自己的名和字,加上与你相见,在冯家老宅注意的一些事情,我很难不怀疑其中的问题。” 周闲拨弄着红盖头的边缘,陆雪琛帮他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难得没出手打掉他的手。 许是有些惊异周闲对揭开红盖头的执念居然如此之深吧,所有记忆都失去了,居然还能想起那个晚上没揭开的红盖头。 “我和‘周闲’一点都不像,这个‘周闲’指的是吴酿、张婉莹的大师兄,我查了他过去做过的事情,不像是我会做出来的。” “我对身边很多事情都感到陌生,唯独对你不陌生,一见钟情以后,就在猜测你的身份。知晓你有可能是周将军的爱人时,没有生出嫉妒心,这也不正常,毕竟我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 为什么不嫉妒周将军?因为内心知晓那是自己,嫉妒自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认出你是陆雪琛也挺简单,毕竟你的手很漂亮,只要仔细一看,就能认出来。” 周闲有些心虚地说,认出陆雪琛之后,他没第一时间表明,毕竟当时他对待鬼新娘的态度不是很好,生怕陆雪琛会介意。 所以当时的他还挺庆幸手机鬼,也就是系统把事情隐瞒下来。 “原来如此。” 陆雪琛的红盖头轻轻摇曳,他不生气,毕竟早就经历过一回。新婚夜,没认出他的周闲和认出他的周闲,态度完全不同,早已习惯。 周闲想把事情全部摆出来,说完这件事,又继续说:“现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等一下我们就把剩下的两个盒子打开,把记忆都恢复了吧。” “……” 擦拭头发的手指一顿,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明明已经是鬼,没有心跳,不用呼吸,但陆雪琛还是难得感觉到窒息,过去的所作所为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周闲揽在陆雪琛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他发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轻轻叹气,几乎将脸埋入陆雪琛的身上。 “我听说了,你好像是用了些手段,才把我杀死……” “我……” 陆雪琛喉咙一紧,连话都有些说不出,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事实就是他的的确确杀了周闲。 用的还是周闲送给他的饮雪刀。 现在他都还能回忆起那把刀刺入周闲身体的触感,温热的血溅到脸颊,几乎烫得他面目全非,连泪水模糊视线,都无法让他回神。 “阿雪,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重复一遍这个手段?”周闲戳了戳陆雪琛的腰间,语气沉沉。 当初的手段? 陆雪琛一顿,指尖慢慢收紧,抓着毛巾,恐惧的情绪中,夹杂着少许羞耻,即使变成鬼了,羞耻心依然在。 周闲不是个好骗的人,尽管千年前的他在衰弱,依然没那么好骗,起码当时是个战五渣的陆雪琛杀不掉。所以只能亲身上阵,一次又一次,直到周闲快撑不住时,才找到机会下手。 “可以吗?”周闲没听到陆雪琛说话,又戳了戳他的腰间。 陆雪琛下意识地躲了躲,被他单手抱得更紧。 周闲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盒子:“我先恢复个记忆,免得你不认。当初你骗了我多久,现在就重复一遍,怎么样?” “别!” 陆雪琛略显着急地按住周闲的手背,心头弥漫着说不出的羞耻。 趴在他怀里的头抬了起来,周闲隔着红盖头瞧他,笑眯眯道:“为什么别呀?”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阿雪,你能让当初的我心甘情愿赴死,现在也要让我心甘情愿地原谅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陆雪琛冰凉的手伸入红盖头,莫名感觉到一阵不存在的燥热。 当初的那个计划执行了近乎两个月。 中途好几次累到想放弃,不过陆雪琛还是坚持了下去。 “阿雪,不要这么不公平,对待千年前的我这么好,对待如今的我就这样残忍。”周闲幽幽开口,把陆雪琛说得发懵,思路一团糟糕,全然没有心情再去思考别的。 “你……既然你想要看,那就等看完的你,如果还坚持,就……”陆雪琛难得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哦,然后就同意吗?”周闲笑问。 陆雪琛沉重地点头。 被周闲这一打岔,他已经没有心思思考别的,反而在想,万一恢复记忆后,周闲丝毫不恨他,真要他再做一次曾经做过的那个计划,该怎么办? 当初没时间想这么多,如今想来,有点羞耻过头了。 “那打开哪个?还是两个都打开?”周闲继续请教。 陆雪琛手指有些颤抖,给他指了指:“打开……这个,另一个还不能打开。” “行。”周闲感觉到陆雪琛的视线一直定在他手上,跟着钥匙移动,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周闲也不吓他,立即打开盒子,一道白光直接窜入眉心,记忆恢复得没有一点征兆。 也就陆雪琛看得紧张,以为周闲读取记忆也要好一会儿时间。 却不料,没过几秒钟,就见周闲回神,问出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个问题:“哎,阿雪,你不是讨厌这件嫁衣吗?怎么后来又穿上了?”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没有失望的眼神,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与刚才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周闲,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以至于陆雪琛沉默一瞬,疑惑地问:“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为什么态度没有一点变化? “昂。”周闲诚实点头,“恢复了,所以才问你,当初不是最讨厌这件嫁衣吗?” 所有记忆整整齐齐待在脑海里,周闲记得最清楚的是陆雪琛曾经坐在房间里,阴森森地盯着那件红嫁衣,手里拿着把剪刀,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嫁衣剪碎。 当时的陆雪琛不是厉鬼,胜是厉鬼。 结果没想到他死亡时,又穿上了这件红嫁衣。 陆雪琛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后来不讨厌了。” 这是他和周闲大婚时穿的嫁衣,没有必要讨厌。 “你真的记起来了?”陆雪琛不想在这件事多聊,透着红盖头观察周闲的表情,这人真的是毫无波动,连记忆恢复了都没造成任何变化。 周闲真的想起来他是怎么杀他的吗? “想起来了。”周闲一笑,陆雪琛下手挺准,甚至用了麻沸散,没让他感觉到疼,就当场去世了。 “你骗了我两个月,按照刚才所说的,你接下来必须补偿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仔细看了记忆,总共六十一天。其中四十是你主动强制我,除了在水里、亭子、院子那几次,其余的次数,你都强制到白天,有时候我睡着了,你也会……唔!” 没让周闲把不该说的话说完,陆雪琛快速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红盖头下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鬼也曾经是人,很在乎面子。 周闲眨眨眼,拉开他的手:“怕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当初的确选了个好办法,换作别人,可没有办法在两个月内找到机会把我杀死。” 死在温柔乡,不丢人。 周闲难杀,就算是生命力快要耗光了,大虞的皇帝和活着的陈铎都不敢正面交锋,连背叛他的冯先也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周闲面前。 人人都知道他要死,人人都不敢靠近他。 只有陆雪琛真的下手了。 “而且你当初要是不下手,我们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今天。” 周闲稍微正经地说,他握着陆雪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了起来。 陆雪琛杀他时,状态不正常,似哭似笑。 右眼泛红落泪,手指颤抖许久,左眼平静无波,红痣妖异,用一种熟稔的目光望着他,唇角微微上扬,刀从左手换成右手。 然后一刀穿心。 陆雪琛下不了手,于是“陆雪琛”下了手。 他不会让周闲牺牲自己,给他换取一个无用的短暂未来。 “我现在还挺热乎的吧?当初离死不远,凉得快像尸体了。”周闲逗着他笑,“要不是你,现在就是两块冰块抱在一起了。” 感觉到手心的温暖,陆雪琛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指尖有些眷恋地抚摸着周闲的脸颊,从熟悉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嘴唇、下巴,轮廓清晰,五官深邃俊美,总是带着懒散的笑容。 “你要不要再掀一次红盖头?” 陆雪琛隔着红色看了他好久,才慢慢问道。 第218章 游戏 这是一件周闲无法拒绝的事情。虽然氛围不太对劲, 但不妨碍心情到位了。 “这次倒是换成我紧张了。”周闲笑道,他慢慢伸手掀开陆雪琛的红盖头,眼神认真, “当年阴差阳错,结果导致过了这么久都没忘掉。” 他注意到陆雪琛的手指微颤,掀开的动作顿了一下, 俯身隔着红盖头吻了一下陆雪琛的额头:“阿雪,其实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否则也不会穿着嫁衣死去。 确实有这个原因,陆雪琛被他这一吻弄得失神, 心想, 选择身着红嫁衣而死, 周闲的确占了太多因素。 周闲撩着他的红盖头, 趁着陆雪琛愣住的瞬间,自己将头钻了进去,一张笑脸就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 吓了陆雪琛一跳。 然后就被他猝不及防地吻住, 陆雪琛习惯性地张嘴,接受周闲带来的吻,很温暖、轻柔。 暧昧的红盖头不断摇曳着,周闲把陆雪琛压倒在床上,温柔缱绻地吻着他,慢慢扯掉遮盖住二人的红盖头,柔软丝滑的布料落在手心。 “太正经还是不好,这样更符合我的气质。” 一吻结束, 周闲说:“虽然很想再来个洞房花烛夜, 但是今晚都这么累了,还是安分地睡一觉更好。” “不要补偿了是吗?” 陆雪琛抬眸看他, 皮肤苍白,黑发蜿蜒在床上,火红色的嫁衣衬托得那张面容更加吸引目光,让人移不开视线,耀眼夺目。 “这件嫁衣很重吧?”周闲将他拉起来,目光落在那一身繁琐鲜红的嫁衣,更像是枷锁,他伸手帮陆雪琛脱掉繁琐的嫁衣,“补偿是一定要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阿雪,等醒来以后,我们好好享受这个世界可以吗?” 承载了千年的岁月,如今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已经消失,没有必要再被困在过去。 陆雪琛漂亮的眼睛望着他,任由他脱去自己的嫁衣,束缚着身躯的沉重随着嫁衣被脱去,好像彻底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就像天师们陪同的各位将士一样。”周闲与他对视,“我们两个也应该享受一下。” 三年的时间,他想要好好珍惜。 陆雪琛看着他,慢慢伸手抱住周闲,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间,轻轻回应:“嗯。” 只有周闲在,就一切都好。 是夜,张婉莹的事情已经被天师盟完美解决,吴酿正在小吃街东逛西逛,从头吃到尾,就没有停下来过。 “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孔如月皱眉看他,她刚知道吴酿“一不小心”也混上囚牢山了。 由于错过囚牢山一事,并且没有保护好张婉莹,这让孔如月非常不爽。 因为其他人都在忙,孔如月盯上了最闲的吴酿,本来想要询问他一些事情,奈何这小子看似憨厚的外表,实则阴险奸诈,将她拐到小吃街,吃了一路。 吴酿鼓着脸,吃得像个仓鼠:“哪有,我才吃了一遍!” “一遍还不够吗?” 孔如月有些无语,还想要再说,忽然被吴酿一把拽到个摊子后面,做贼似的。 “嘘嘘嘘,如月姐,你先别说话!” 吴酿一脸谨慎模样,引得孔如月心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熟悉的二人进入眼底,周闲正站在摊子边,正低头和身边人说话。 而他身边那人,黑色长发束起,不再是那一身显眼的红衣,而是和周闲同款的宽松服饰,身形修长如青竹,姿容清雅,自带古韵气质,看着倒有几分出尘,不属于人世间。 可在周闲将东西送到嘴边时,淡漠的他却张嘴浅尝一口,然后眉头皱得更深。 口味清淡的鬼,不习惯如今的重口味。 周闲笑搭着陆雪琛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这样一看,与寻常出来逛街的普通情侣没有两样,他们很好地融入了这个世界。 孔如月看愣了,压低声音:“那个……这好像是鬼王吧?” 她已经知道了陆雪琛的身份,特别吓人。 虽然听说囚牢山的阴兵也会下来游荡,见识一下新的时代,可没想到鬼王也这么早下来,而且看起来和周闲很暧昧啊! “小情侣出来散步了,咱们得离远点,不要打扰。”吴酿吃着烧烤鱿鱼,笑嘻嘻地说道。 他说着,朝着周闲、陆雪琛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年的时间,不仅是给周闲和陆雪琛,也是给自己好好享受一番的机会。 “这……” 孔如月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跟上了吴酿的脚步。 不知道囚牢山详细事情的她非常疑惑,以前就是个废物的周闲怎么迷住了鬼王,难道是凭姿色? 现在不懂,再过不久,孔如月就得被其他人说出的真相给吓一跳。 但现在,她只是追着吴酿问事. “刚吃饱,就玩3d游戏,你不晕吗?” 孔如月跟着吴酿来到了网吧,两人坐在相邻位置,她无聊地陪着吴酿双排,两人技术都不好,很快就放弃了,看着隔壁的吴酿玩一款自由度很高的探索游戏。 “不晕啊,吃饱饭才好玩游戏。”吴酿笑眯眯地说,他咬着路上买来的棒棒糖,悠闲地玩着游戏。 “陈铎那个傻子,游戏都没玩透,就想要打到大结局,死了才是正常的事情。” 正玩着游戏,吴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怎么说?” 孔如月微微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她不放过吴酿就是这个原因。 对方有一拍没一拍地和她闲聊,时不时透露出些关键信息,让孔如月走不动道。 “唔嗯,如月姐,你喜欢玩游戏吗?” 吴酿正在游戏里抢劫,他抢了一个老乞丐好不容易讨来的钱财,一旁的孔如月看得有些心理不适。 “一般般吧,不过我玩游戏,肯定不像你这么缺德。”连乞丐的钱财都抢走了,孔如月意有所指。 吴酿哈哈笑了两声,没笑得太大声,以免被其他人听见:“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在现实里,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在游戏里随心所欲点怎么了?” 孔如月总感觉吴酿话里有话:“玩游戏的宗旨是取悦自己。游戏是假的,但情感不假,我做出这种事情会导致自己不高兴,那我就不会去做。” 她看着吴酿打游戏,夜晚很快降临,吴酿用收集好的物资过了个安全的夜晚。 但第二天早上,路过昨天抢劫的那条小道时,一具尸体正在风雪下掩埋,是吴酿昨天抢过的那个老乞丐。 “你看,由于你做的事情太缺德,我现在就算是旁观,也很想揍你。” 道德感太强的人,做不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即使明知是npc,只是一串数据,孔如月仍然心理不适,跨越不过心中那条线。 吴酿看她一眼,笑着开口:“我朋友的朋友曾经玩过一款非常自由的游戏,游戏世界很美好,玩家进入以后,不被任何规则所约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起初所有人都在享受这个美好的游戏,他们在游戏里到处碰撞,玩得很开心,世界也因为玩家而变得更加有趣。” 吴酿继续玩下去,他操控的角色,很快就被一群小混混给打死,这一回换成他死在风雪夜中。 于是他读了个档,这一次重来,他没有去抢劫老乞丐,甚至给予老乞丐施舍,然后就被老乞丐感恩。这样的剧情让孔如月觉得有些滑稽。 不过这一次,吴酿的角色没有被小混混打死了。 探索正在持续,孔如月注意到老乞丐好像和一个小混混有交际,是第一周目打死吴酿的小混混之一。 孔如月想了想,说:“自由需要建立在秩序之上。” 吴酿继续说:“没有秩序约束的游戏很有趣,那款游戏很真实,每一个npc都能让你幻视真正的人类。 你伤害他们,他们会感到害怕,你帮助他们,他们会对此而感激,每一个反应都无比真实,这让玩家感到无比惊喜。 玩家更加喜欢这款游戏,真实的游戏人生代入感太强,于是有些人将现实里无法做出的事情,全部在游戏里做了出来。 如果在游戏里暴露,遭到游戏npc的厌恶和追杀,惹来太多麻烦,那就把账号删除了,换个账号重新再来。他们可以在这个游戏里拥有无限的人生,可以扮演英雄,也可以在游戏里扮演坏人,反正就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吴酿往后靠,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慢悠悠地打着游戏:“不出一年的时间,原本美好的游戏世界,因为玩家的肆无忌惮,彻底被破坏掉了。” “……” 孔如月的心脏跳得很快,身后蓦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 “程阳哥?” 孔如月下意识往后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两个人,邵程阳和孔如柏背对着他们坐在电脑前,直到说话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知道,反正游戏商最后以很惨淡的结果收场,等我想去玩的时候,已经玩不了了。” 吴酿没转过身,他操纵的人物因为抢劫了一个小姑娘的东西,被人家的家丁给打死了,于是他再次读档,继续玩下去。 孔如月眼角一抽:“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别让自己死这么快吗?” 探索了这么久,连一个小区域都没有探索完,这游戏的限制性挺大。 吴酿说:“没事,如月姐,你刚才不说了玩游戏的宗旨是取悦自己吗?我玩得挺高兴的,这款游戏不错,做坏事就探索不下去,游戏机制给人的反馈很好。” 邵程阳闻言,笑了起来:“如果游戏机制是负面的,那估计无法通过审核,咱们国家在这点上,做得还是挺厉害。” “是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铎怎么就没看懂这点呢?”吴酿咬碎嘴里的糖,把棍子丢进垃圾桶里。 不是谁都能承载世界本源,也不是每一个世界的本源都能被承载。 这个世界的大门,连接着深渊般的黑暗,能够吞噬一切,一旦打开,便会像病毒一样蔓延扩散,侵蚀希望与光明。 所以陆雪琛才选择了这个世界,只可惜来的是陈铎,而不是那位藏在背后的前任部长。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孔如月问。 吴酿笑眯眯地说:“没有关系,只是闲聊一下而已。” 孔如月不觉得没有关系,还想追问,一旁的邵程阳却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用继续追问下去了。 “感谢解答。”邵程阳朝着吴酿点点头,他只是随便往后挥挥手,继续窝在椅子里打游戏。 孔如月看着起身离开的二人,犹豫一瞬,和吴酿说了句,便追出去:“程阳哥,不继续问吗?” 邵程阳的表情难得凝重,孔如柏看了她一眼:“他已经将答案给了出来。” “什么意思?”孔如月不明白。 二人没有多解释,有事先行离开,孔如月原路返回,皱眉思考。 上了车的邵程阳安静好一会儿,忽然苦笑道:“突然感觉我们真是幸运。” 吴酿说的那个游戏太可怕了。 一款没有秩序的自由游戏,玩家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约束,即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都不会遭到惩罚。 玩家甚至可以换号重来,变成个全新的人再接近npc,如果恶趣味一些,就如吴酿刚才对老乞丐所做的一样,曾经伤害、摧毁你的人,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英雄,将你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再将你推下去。 孔如柏说:“比鬼更加可怕的是人心。” 幸好他们的大门,连接着的是厉鬼的世界,而不是吴酿口中的那个游戏。 “我有点想去见见周闲和陆……先生了。” 如果不是他们,大门不会成功被关闭,即使不像吴酿说的那样恐怖,也好不到哪里,都一样绝望。 “打扰情侣谈恋爱,是会被揍的。”孔如柏淡淡提醒一句。 “……那还是过两天再去吧。” “你确定过两天他们会分开,不谈恋爱?” “……” “老孔,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吗?”忘了自己的人设? “……” 孔如柏回归安静,默默不语,邵程阳笑着启动车。 第六卷 世界六 第219章 公平 麻烦又找上门了, 不过这次是个很有趣的对手。 说好三局两胜,结果进行了九百九十九局,周闲还是没能赢他, 第三局总能平手。 “陆雪琛是吧?” 周闲念着他的名字,勉强算是耳熟能详的名字,毕竟可是那个麻烦组织的分部部长, 与另外一个讨厌的部门相比,这人让人觉得更加顺眼。 坐在对面游戏机的男子轻轻颔首,眼中带笑:“是的, 很荣幸能被您记住名字。” “客气了, 能被陆部长记住名字, 是我的荣幸才对。”周闲笑眯眯地说着, 站起身伸了伸腰。 为了符合打游戏的形象,他穿得很是时尚,潮流的冲锋衣外套, 还戴着头戴式耳机, 姿态懒散随意:“走吧,咱们出去转转,玩了这么久,还是平手,得换个新游戏了。” 陆雪琛就没他那么随性了,尽管陪着周闲进入游戏城,也没有在形象上加以改变,姿态端正, 一举一动都不失礼节, 完全不像是会进入游戏城打游戏的人,更像是一位清雅脱俗的贵公子。 不管周闲把他带到什么鬼地方, 陆雪琛都能维持着最好的礼节,平静而淡泊。 周闲觉得非常养眼,固然先前来的一个个麻烦角色都很好看,不过比起那群人,陆雪琛格外入他眼。 难怪他的代号是“雪”,除了名字,这的确是个如雪般冰冷透彻的人物。 “哎,陆部长,你应该知道这最后一场游戏是什么吧?” 于是周闲像一个带坏好学生的坏恶霸,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开口。 陆雪琛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表情不变:“周先生能早点开始最后一场游戏,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能早点结束。” 他不经意似的,躲开了周闲的手,并且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等再回来,尽管穿的衣服没有变化,周闲却注意到他的肩膀有被擦拭过的痕迹,看样子陆雪琛很讨厌别人与他接触啊。 要不要戳穿呢? 周闲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大戏即将上场,没必要故意找事,反正陆雪琛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们找了家餐厅坐着,各自点了一份套餐,周闲说:“最后一场游戏,你应该早就听那群失败者中的某些人说过了吧。” “自然。”陆雪琛优雅颔首。 输给周闲的人太多,一些能力强悍的挑战者,才有资格经历周闲的最后一场游戏。 陆雪琛早就猜到自己能玩到这一场游戏,所以提前了解过。 周闲口中的那场游戏,以周闲的能力为基础,挑战者的过去为模板,建立一个新的游戏世界。 挑战者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以后,会再次经历曾经的一切,只要挑战者能坚守本心,按照过去的记忆重新走一遍,那就能够赢。 听起来很简单,可是事实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周闲建立的游戏世界是活的。 挑战者在里面所做的一切,是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世界的发展,曾经的遗憾、痛苦、悲哀、绝望都是可以改变,失去亲人、爱人、挚友的挑战者,都可以在这个世界中,拯救自己曾经失去的,避免遗憾重演。 毕竟失败的代价也不过是输给周闲,灰溜溜地回到总部罢了,以往的挑战者没有经受住诱惑。 在陆雪琛之前,江部长也是冲着这个来,抱着必赢的心态。 可惜,周闲懒得和他玩,直接用普通游戏把人打自闭了。 以至于等江部长输给周闲,回到总部后,他连续骂了周闲一周,吴酿每天都过来和陆雪琛说乐子,他非常清楚。 隔壁部门人不多,百分之九十都折戟沉沙于周闲手上,这并不是个百分百安全的游戏,甚至有冒犯周闲而死的员工。 江部长也败给周闲,好在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得以安全回到总部。 由于连部长都败北了,周闲的危害性过强,已经干扰到总部,这个重大的任务重新分配后,倒霉的陆雪琛便接到这个任务。 他想,与其让手底下的员工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亲自上阵。 如果输了,那就再开一个会议,重新安排。 “既然你已经听说了,我就不多费口舌。”周闲笑吟吟地说,“规则没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到最后都能坚守初心,不改变命运,那就算你赢了。” 他说着,用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引起一阵波纹浮动,凭空勾勒出一扇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古朴大门。刹那间,包厢内空气变得沉重,神秘大门上交错缠绕着一条条锁链,锁链在慢慢转动,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陆雪琛不紧不慢地擦拭唇角,并未被神秘气息影响,依然温和平静:“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闲拉扯着锁链,并不着急打开大门。 陆雪琛说:“按照以前的规则,周先生,你依然会作为旁观者观察,不涉及我的游戏是吗?” “当然,毕竟那是你的世界,我这样的外人进去好像不太好。”周闲单手托脸,玩着大门锁链。 陆雪琛眼眸一眯,语气淡淡:“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说好两人对弈的游戏,其中一人却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不参与进去,这算什么? 还是两个人的游戏吗? “怎么会不公平呢?”周闲眨着眼,“真要说起来,这场游戏可是偏向你,我不会动任何手脚,只要你和以前一样,按着过去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就能赢了。” “是吗。”陆雪琛不以为然,“要是真这么容易,也不会这么多人输给你。好歹是两个人的游戏,唱独角戏太没意思了,周先生,我能加两条建议吗?” “你说说看?”周闲很有礼貌。 陆雪琛思考一瞬:“既然是以我过去的世界为背景,那就请消除我的记忆,让一切重来吧。” “嗯?你确定?”周闲笑容加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陆雪琛点头:“这是第一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是你愿意,当然没问题。”周闲说。 陆雪琛双手交叉,姿态端正,继续道:“第二个建议,既然是双人游戏,就请周先生不要旁观,与我一起进入游戏中。比起在游戏外看戏,不如在游戏里更加有意思吧?” “哈哈,陆雪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闲没忍住笑出声,连眼睛也笑弯了。 陆雪琛表情不变地盯着他,周闲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说:“这真是一个危险的建议,对你很不利哦。我要是进入游戏里,对命运影响的权重会超乎你的想象,一不小心就会干涉到你的世界线,万一让你失败了,可怎么办?” 蝴蝶扇动翅膀,都能让世界的另一端掀起龙卷风,更别说周闲这样的人。 “那便是我失败了。”陆雪琛很平静,“只要不是你主观地想要改变命运,我的命运很难发生这么大的变动。如果真的变动了,那就算我输吧。” 命运没有这么容易改变,尤其是陆雪琛所经历过的一切,他的世界是一场无人能改变的死局。 “嗯,有道理。我听说过你的经历,确实不是一般人力能够改变的。”周闲向后倾斜身体,椅子微微摇晃,思考半晌,点头,“行,我答应你。” “不过为了公平,我也得提前说一下。进入游戏以后,我会尽量给自己分配一个存在感低的身份,不轻易去干涉你的命运,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我主动地去干涉你的命运,扰乱你的选择,那算我输,怎么样?” 周闲是个注重游戏公平的人,陆雪琛提出的建议,都是不利于自身的。 本人失忆,世界中多了一个权重大的人物。 怎么看,这个游戏都有些偏向周闲,那周闲自然要对自己加以限制,避免亏待对方,导致游戏性下降。 “可以。”陆雪琛点头,和他猜测的一样,周闲是个追求公平和游戏性的人,“既然我们双方都认可了,那便立下契约吧。” 周闲挑眉看他:“不继续加建议了吗?” 陆雪琛对他莞尔一笑:“足够了。” 只要周闲也进入游戏便行。 “行,那契约成了。”黑金色的咒文缠绕在二人手上,缓缓化作一道暗光进入手背,在背面留下闪耀着契约的咒文痕迹,随后消失不见。 “准备开始最后一场游戏吧。” 周闲笑眯眯地扯动锁链,叮咣、叮咣的声音响个不停,神秘深邃的大门缓缓被打开,门后有漆黑的漩涡在旋转,看着危险窒息。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理念相同。”陆雪琛站起身,朝周闲说道,唇角上扬。 周闲笑笑:“我不这样觉得,我听说过你的理念,可惜我不喜欢。反倒是挺欣赏江部长的理念——世界的安全才是最重要,要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维持世界的正常发展。” 江部长选择扼杀危险,陆雪琛所在的部门是救赎反派,引导未曾犯罪的反派走向正确道路。 这种行为太过麻烦,周闲表示无聊。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是我自作多情了。”陆雪琛笑笑,朝着大门走进去,“开始游戏吧。” 不再废话,他走了进去,身影被漆黑的漩涡所吞噬。 周闲耸了耸肩:“好吧,那接下来轮到我了,该给自己安排个什么样的身份呢?还是第一次这样玩,真激动啊。” 嘴上这样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往漩涡里走:“安排个远一点,谁也不认识,到处看戏的乐子人好了!” 随着他走进去,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啪!” 神秘深邃的大门被漩涡一起吸了进去,世界在转动,一切都开始了. “大师兄,大师兄,你快醒醒啊!!” 一道惊喜不已的少女声音响起,周闲被人拼命摇晃着肩膀,这让他下意识皱眉,精准抓住对方的手腕。 “啊啊啊,大师兄,你快松手,你快松手,我手要断了!”少女尖叫起来。 “好吵。”周闲睁开眼,懒散地说了一句。 正叫个不停的少女立马单手捂住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一眼扫视四周,他正闲闲躺在一个偏僻的亭子里,身上穿着和少女差不多的服饰,应当是门派服饰。 “这里是哪里?” 周闲放开少女的手腕,心生疑惑,我不是给自己安排了个逍遥散仙的身份吗?怎么好像是个门派弟子的身份?哪里出差错了? 而且刚才那一幕,怎么好像是在哪里经历过一样? “这里是御灵宗呀,大师兄你怎么了?是睡糊涂了吗?”少女有些哀怨地看他,不停朝着发疼的手腕吹气。 御灵宗? “那就糟糕了。” 周闲皱眉,操作失误了。 不仅没能和陆雪琛拉开距离,成为世外高人。 还一不小心,成为了陆雪琛的……小辈?? 麻烦大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必须想个办法离陆雪琛这个麻烦中心远一些。 毕竟一旦陆雪琛的故事开始,那就是虐身虐心的节奏。 他一个看戏的,绝不能被陆雪琛祸害,要不然输定了。 第220章 生效? 打听清楚了。 不仅是陆雪琛的小辈, 还是他的亲传大弟子。 周闲玩游戏无数年,第一次出现滑铁卢般的失误。 “大师兄,你怎么还在发呆?难道真的睡糊涂了吗?赶紧点, 师尊马上出关了!”小师妹祝明雪瞪着他,不停揉弄自己的手腕。 “抱歉。”周闲道了声歉,暗自叹气, 跟上祝明雪朝摇光峰飞去。 失误是他导致的,为今之计只能尽力扮演好陆雪琛的大弟子,绝不让他察觉出一点异样, 避免改变命运, 输给陆雪琛。 【系统, 调出陆雪琛大弟子的所有过往经历。】周闲思忖半晌, 打算先调出陆雪琛的大弟子信息,看看他的生平事迹,准备一比一复刻, 完全按照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进行。 【了解, 信息正在载入中,请主子稍等。】 一道透明屏幕凭空浮现在周闲眼前,画面闪动几下,这是周闲为方便观察游戏过程而制作。尽管他现在也进入游戏,但并未失效,依然能够帮助周闲查找、检测游戏中的任何情况。 信息很快被系统提供给周闲,结果不是很理想。别说一比一复刻,能保持人设不崩塌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陆雪琛共收有四个弟子, 除去按照宗门规定收下的三个弟子外, 大弟子是陆雪琛第一个主动收的弟子。他是个根基普通,但性情温和友善、爱护师弟师妹的人, 深受陆雪琛信任。 但也正因为他这般的性格,才会被人利用。 身为天下四尊之一的陆雪琛常年闭关修行,只有偶尔会出来指导弟子。于是修为平平无奇的大师兄一直默默照顾着门下弟子,处理摇光峰的事务,这就导致陆雪琛和他的大弟子都没有发现某些弟子心怀不轨。 首先是陆雪琛的二弟子,拥有冰系天灵根的绝世天才,表面看似冷冷冰冰,实则与陆雪琛有着血海深仇,暗中利用大师兄,对闭关的师尊下毒,期盼着他走火入魔。 其次则是陆雪琛的三弟子,从小惨遭虐待的半妖混血,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不歧视人妖混血的御灵宗,天赋虽然一般,但宗主认为陆雪琛弟子太少,于是和二弟子一起丢到陆雪琛门下。 因童年阴影,三弟子表面性格开朗,讨好型人格,和宗门大多数弟子关系都很好。当然,这都是表面伪装,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妖族的间谍。 三弟子一直暗中调查御灵宗的情况,早就发现二弟子对师尊陆雪琛下毒,甚至暗中相助,在里面加料,将毒药藏得更深,避免被大师兄和师尊发现。 门下弟子各有诡谲心思,陆雪琛闭关不知,大师兄关爱师弟师妹,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二师弟、三师弟拜入宗门十年,一个天赋超强,一个勤奋努力,表面修为早就赶上忙碌的大师兄。 四师妹是五年前才拜入御灵宗,好在和前面两个心思各异的家伙不一样,这是个真正的正常人,尊师重道,敬爱师长的好孩子,可惜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但这都与周闲无关,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扮演好爱护师弟师妹的好师兄,要对包藏祸心的两个师弟选择性眼瞎,任由他们通过自己对陆雪琛下毒,任由他们操控自己,窃听御灵宗的机密,并且泄露出去。 按照系统提供的资料,接下来周闲会被三师弟利用,让妖族知晓陆雪琛身受重伤,所以才闭关修炼多年。 随后,周闲会按照对方的计划,带着师弟师妹下山历练,“恰好”遇到陆雪琛的旧人,将旧人消息和礼物送回去,刺激到陆雪琛的心理,使他差点走火入魔。 接着又被师弟操控着放走大妖,毁坏封印,并且被魔族抓走,将陆雪琛引出御灵宗,设下陷阱,请君入瓮,使陆雪琛重伤到修为大跌,遭到叛徒的羞辱,而后掉入死谷,生不如死…… “……” 周闲默默捂住心口,免得一口鲜血吐出。所以说,他要怎么才能扮演好这样倒霉、愚蠢的大弟子啊? 还有,陆雪琛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收这么一个愚蠢且拖后腿的弟子?难怪陆雪琛后来会有凄惨无比的下场,原来端倪就在这了。 “真是糟糕。”周闲深深叹气,让一个聪明人扮演被利用的蠢人,确实非常折磨。稍一不注意,就很想掀桌子,那就只能输给陆雪琛了。 “大师兄,你说什么糟糕啊?” 周闲的低声自语被祝明雪听见了,她疑惑地看了过去。 周闲摇头,神色一如真正的大师兄般温和,眸光慈祥地盯着祝明雪:“没什么,小师妹,摇光峰到了,准备下去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输赢是大事,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输给陆雪琛。 周闲已经想好了,等把陆雪琛大弟子的戏份演完,他就找个地方蹲着,围观陆雪琛怎么走完剩下的剧情。 “大师兄,你今天好奇怪,能不能别用这么恶心的目光看我。”周闲想着演好人设,却不料祝明雪一阵恶寒,使劲搓着手臂,“鸡皮疙瘩都要掉落一地,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这么恶心的,不会被夺舍了吧?” 周闲:“……” 他收敛起来,笑容一秒转变为冷漠,他的演技有这么差吗?居然让祝明雪一眼看穿。 “哈哈,开玩笑啦,大师兄你不要生气嘛,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说笑几句。”祝明雪见状,反倒是笑了起来。 夺舍没这么容易,周闲敢跟着她前往摇光峰,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师门长辈都在,还有师尊这个四尊之一。 “还是流光师伯最近给你找了太多事情,所以才这么烦心吧。”祝明雪自动给周闲找了借口。 周闲叹气:“差不多吧。” 晨光熹微,穿过厚重的云层,便能看见山峰积雪,就连山中殿琉璃瓦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阳光照射,泛着白蒙蒙的光辉。云雾中有仙鹤穿行而过,飘渺出尘,不似人间仙境。 “大师兄,流光师伯他们好像已经到了。” 祝明雪收剑跳到摇光峰的阶梯上,赶忙朝着庄严的大殿而去,与御灵宗其他地方不一样,摇光峰正飘落着风雪,气温寒冷,雪花扑簌簌落下,将整个摇光峰都覆盖起来。 “别着急。” 周闲慢悠悠收剑,不紧不慢地跟上祝明雪的脚步。雪地无印,在他们前面的人都未曾在雪地上落下脚印,只有祝明雪嘎吱嘎吱地踩着雪,欢快地朝着大殿跑。 御灵宗共有七座山峰,地势恰好与北斗七星对应,七峰各司其职,主峰为天枢峰,摇光峰较为特殊,只因陆雪琛长居于此。 进入破军殿,大殿之内已经来了各峰的弟子,周闲入殿以后,朝着天枢峰的大弟子鹿源询问几句,才知天枢峰、天璇峰、开阳峰的峰主都已经进入内殿。 “大师兄,您终于来了!” 周闲还没和鹿源多说两句,一名圆脸讨喜的少年便开心地凑了过来,身旁还站着一个冷冰冰的少年,看外表,二人都约莫十八、九岁。 周闲看他们一眼,就知道冷冰冰的是陆雪琛糟心的二弟子夏生死,圆脸讨喜的少年则是三弟子谈穷碧。 真是两个……好名字,一个要死,一个要穷,陆雪琛真会选弟子,名字有意思,人也有意思。 好胜心蠢蠢欲动,即使知道二人心怀不轨,周闲依然尽量温和地问:“怎么了?” 谈穷碧挠了挠脸蛋,不好意思道:“大师兄,我们等了好久,没见到师尊和宗主他们出来,有点担心,所以才想让你进去问问情况。” 不是想问问情况,是想偷听御灵宗高层的谈话内容吧。 周闲看穿了谈穷碧的想法,并且拒绝了:“还是等师尊他们出来吧,三师弟,你不用太担心,宗主长老和师尊都在,能出什么事情?”能问出这种话的你真是太蠢了。 很想嘲讽,奈何人设不准。 好在原主人设虽然关爱师弟师妹,但也尊重师长,不会擅自前往内殿打扰长辈谈话。 谈穷碧连忙说:“大师兄说得对,各位长辈都在,确实不可能出什么事情,是我太爱胡思乱想了,很抱歉!” 他道歉道得很真诚,一旁的鹿源看他一眼,笑道:“穷碧只是关心则乱,何须道歉,相信你大师兄根本不在意。” “是吗?那就太好了!”谈穷碧立即笑得像一朵灿烂盛开的白莲花。 周闲有点手痒,好在又有人来,打断了他的冲动。 天权峰峰主夹杂着风雪飘入大殿,他穿得非常厚实,像是个怕冷的人跺了跺脚,又搓了搓手臂:“哇塞,好冷啊,雪师兄的实力又见涨了啊!” “天权师叔!”殿内的弟子纷纷朝他行礼。 天权峰峰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不用客气。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小九你陪我进去。” 他说着,逮着一只圆滚滚的白色胖鸟朝着内殿走去,胖鸟叫得非常凄厉,像是在求救一样:“啾啾啾!” “啾啾!”路过周闲的时候,白色胖鸟黑眼睛一亮,一口就要咬住周闲的袖子,奈何周闲反应快速,没让它咬住。 “啾?啾!啾啾!” 很难形容一只鸟的表情,但此刻周闲却从它身上看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仿佛是在瞧着一个没良心的负心汉,然后对他骂骂咧咧。 看那表情,还骂得很脏! “鹿源,它在说什么?”周闲注意到鹿源的表情有些扭曲,半妖应该能够听懂一只鸟的话吧? 鹿源:“呃……” 有点不方便说出来啊。 周闲看向眼中带点幸灾乐祸的谈穷碧:“二师弟,你说?” “咳咳,没什么啦,大师兄,鸟师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谈穷碧忍笑说:“骂了你两句,大师兄,你是不是得罪鸟师兄了?” 至于骂什么,不好转述,还是等鸟师兄和周闲来说吧。 周闲觉得不是骂两句的事情,否则大殿内的某些弟子表情怎么这么扭曲,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一样,差点没笑出声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下次有机会再问他吧。”周闲倒是不在意,就算骂也不是骂他,而是骂原主,何必放心上呢? 无所谓啦。 殊不知,对方骂的就是他本人! 【王八宿主,居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居然把我丢给、丢给……】一个危险的坏人,难怪陆雪琛不要他了! 鸟师兄很气愤,骂骂咧咧不停,可一瞧捏着它的人,又不敢骂出声,把欺软怕硬贯彻到底。 “注意,别说漏嘴哦。”天权峰峰主笑眯眯地搓着它的白毛。 【吴……监察者大人,不让周闲知道任务是不是太危险?】系统翻着自己的后台,看得一阵提心吊胆。 恐怖的黑化值,一会儿跳到百分之百,没几秒钟,不等任务发布失败红色警告,又立马跳到百分之五十,吓人的数据让系统的后台疯狂升温。 这个世界要完犊子了! 没有它,周闲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光看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没心没肺模样,说不定就等着围观看陆雪琛的乐子。 危险致命的世界,失忆的乐子人周闲,黑化值反复横跳的反派,作为唯一看透真相的,是外表看似圆润,智慧却过于常人的统子! 如今却被监察者囚禁了! “别担心,不会出事的。”监察者说得轻飘飘,系统表面信任,实则冷笑不停。 呵呵,不会出事才怪! 宿主连系统都被人抢走了,换一个人,必死无疑,这新任监察者心怀鬼胎啊!上个世界看着挺好的人,如今看来,比上一任监察者更加可怕、阴险。 他欺骗了宿主和反派,抓走了最聪明的统哥,让它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宿主去死,真是太残酷了。 好在,这个愚蠢的监察者还不知道周闲自带一个技能,那就是——对老婆一见钟情的buff! 闲弟呐,希望这一回你不要让统哥失望,赶紧让buff生效吧。 曾经总是无语周闲自带的技能,现在的系统却怀抱着希望,深沉地祈祷着。 我们就等着你的一见钟情buff生效,然后解决愚蠢的监察者,拯救迷失的反派和被困敌手的统哥了! 220-240 第221章 心机 周闲还不知道有人对自己抱有如此深厚的希望, 各峰峰主都已经进入内殿,没过一会儿,内殿便传来讯息, 让摇光峰的周闲和天枢峰的鹿源,两个大弟子也进入内殿。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周闲早就等不下去了, 就要和鹿源进去时,谈穷碧忽然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长袖上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东西。 周闲习惯性地就要扭头盯着搞小动作的人, 好在他反应快, 扭到一半就停下来, 谈穷碧注意到他的动作, 表情关切地凑上来:“大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脖子有点酸而已, 我先进去了。” 周闲和气地说了一句, 便朝着内殿走去,背对着谈穷碧的脸上多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谈穷碧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夏生死,说:“二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大师兄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非常微妙的变化,可是仔细观察又毫无不对劲的地方,谈穷碧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夏生死冷冷吐出两个字, 继续靠着柱子闭目修炼, 心神却飘到内殿。 他压根没把周闲放在眼里,满心满眼都是内殿的仇人! 一想到陆雪琛这个畜生做了这么多事情, 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里面,他心中的恨意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没有呀,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谈穷碧暗瞥夏生死一眼,眸光意味不明。 希望周闲能够给他带来个好消息,有夏生死这么个有趣的人利用,可太方便了。 破军内殿地面光滑如镜,映照着殿顶的星空图录,繁星璀璨散发柔和明亮的光芒,柱子与墙壁留有雕刻壁画,香炉升腾着一缕袅袅青烟,沁人心脾。 “见过各位师伯、师叔。” 除去摇光峰和天枢峰的峰主,其余五峰峰主都已然在座,周闲和鹿源刚向五位峰主行礼。 “啾——!” 垂眸时,周闲无意和天权峰峰主手中的胖鸟对视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啾声刚要发出来,就被天权峰峰主捏住鸟喙。 所有目光一瞬间聚到天权峰峰主手里,他对众人笑道:“呵呵,我的鸟徒弟最近吃错药了,不用在意。” 【啾啾……呸,我哪里吃错药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暗自骂骂咧咧,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一无所知的周闲。 闲弟,这次就看你绝地翻盘了! “师叔,鸟师弟的眼睛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周闲与它对视一会儿,沉吟两秒,朝天权峰峰主问道。 天权峰峰主低头一看,呵呵道:“好像有点。” 他说着就开始搓揉系统,圆润毛多,手感很好。 惨遭蹂躏的系统:【……】 它瞪大眼珠子看周闲,逐渐变得愤恨,好不是人的宿主啊! 它一腔好心都喂给狗了! 这小眼神看得人还挺有意思,周闲暗咳一声,收敛神色,避免崩人设。就在这时,内殿温度骤然下降,温暖的空气弥漫着一层清冷气息,带着沁入骨髓的冷意。 “流光师兄、奉渊师兄。”坐在边缘的天璇峰峰主忽然看向大殿上凭空出现的二人。 来了! 尽管愤愤不满,但系统精神一抖擞,翘首以盼地看了过去。它直接将无比亮眼的天枢峰峰主忽视掉,盯上那身着道袍的仙人。 一袭普普通通的道袍,木簪束发,却掩盖不住仙人之姿,熟悉的温柔面容,眉眼精致,左眼带着一粒红痣,眼眸清透如波澜不惊的泉水,柔和却能洞察人心。 他的气质空灵出尘,脱凡超俗,不沾染一丝尘世烟火,好似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陆雪琛、号奉渊真人,御灵宗摇光峰峰主,修仙界四尊之一,实力强悍,距离成仙只差一步之遥。 【周闲,快看你老婆!】 带着无比期待的心,被捏住鸟喙的系统猛然看向一边的周闲,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本以为会看到难掩心动的周闲,结果这一看,系统反而呆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以往每次一见钟情时,藏不住的喜欢,一抹冰冷审视闪现而过,要不是系统眼尖,什么都发现不了。 “师尊,师伯!” 周闲的脸已经戴上孝顺的徒弟面具,朝着陆雪琛和流光真人行礼,许久不见师尊的他难掩激动。 陆雪琛对他轻轻颔首,语气温和:“无道,不必多礼。” “是,师尊。” 周闲应答,表面做足弟子需要做的一切,心中却格外失望。 只因为他发现,陆雪琛好像没有遵守约定,反而对他做了些手脚。 心脏在见到对方那一刻,跳得比以往快速不少,连眼神都有些移不开,甚至会出现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念头,比如想要靠近对方,近距离地感受陆雪琛的存在…… 一切不对劲都象征着周闲被陆雪琛动了手脚。 太让人失望,周闲遗憾地叹了口气。 游戏开始前,周闲还是很欣赏陆雪琛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毕竟这是个很出色的游戏伙伴。 没想到居然在游戏里作弊,太可惜了。 周闲觉得遗憾,他倒是不想怀疑陆雪琛的清白,毕竟先前相处愉快,可是如今出现问题,旁人根本无法进入他的游戏局,能动手脚的只有陆雪琛和他本人。 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周闲甚至怀疑他进入游戏时出岔子,很有可能是因为陆雪琛动手脚,导致失误。 【不过,他是不是想让我爱上他?】 内殿的各位峰主长老正在讨论,周闲一边听,一边琢磨。 他刚才的表现很符合人类心动时的反应,陆雪琛该不会是想通过这些假象,让他误以为自己爱上陆雪琛,从而舍不得他去经历悲惨的命运,插手这个糟糕的局面,让自己输掉吧? 嘶,真是好心机的男人! 不过也是个好手段,换成普通人,肯定输定了,好在他周闲心思坚定,绝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所迷…… “周师弟,你在看什么?” 一道好奇的声音在周闲脑海里响起,隔壁的鹿源正对他传音入密。 周闲强行收回自己粘在陆雪琛后颈的视线:“没什么,鹿师兄请不要在内殿传音入迷,各位师长听得见。” 修为之差,导致传音入密都像是开了公共频道,想听就能听,好在师长们没理他们,只有陆雪琛手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周闲站在陆雪琛身后,因为陆雪琛动的手脚而挪不开眼睛,像个变态一样,无意识地打量着陆雪琛。 这人穿得太普通了,不像是四尊之一,御灵宗的第一高手,木簪道袍都显得平平无奇,与大殿内其余峰主形成鲜明对比。 素淡的穿着,身形清瘦,更显仙人风姿。他的皮肤比周闲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特殊,像是纯净的白雪堆砌而成,近乎透明,细腻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清冷而温润。 于是一个不小心,周闲将目光落在陆雪琛的后颈,直到鹿源叫他才勉强扯走眼神。 “那就这样定下了,收徒大会时间不改,先派弟子下山彻查一遍,以免妖魔暗中作祟。” 流光真人一言定下接下来的安排,并给在座的大弟子都分配任务,陆雪琛与他对视一眼,并未多说些什么。 周闲为了游戏性,并没有提前观看背景资料,但也从原主的信息中知晓不少。表面上,御灵宗开这个会议,其实是因为附近的城池出现不少妖魔,到处为非作歹,阻碍御灵宗的收徒大会,所以准备派一波弟子下山降妖除魔。 实则上,是陆雪琛察觉到死谷中的封印有异常,从闭关中醒来,告知流光真人。 流光真人结合近来发生的事情,怀疑妖魔准备对御灵宗下手,便阻止重伤未愈的陆雪琛前去死谷,想要让门中弟子先下山试探,再派人藏于暗中,找出妖魔的潜藏之地,并且调查清楚他们的计划。 将事情都安排好,众人才缓缓离去,天璇峰主对陆雪琛道:“师兄今日刚出关,我就不多打扰,近来我在炼丹上又有不少收获,想与师兄交流一番,明日再来拜访可行?” 陆雪琛暂时不打算闭关,自然点头同意,看着天璇峰主高兴地离开,走前还将一瓶丹药塞入他手里,让他检查看看。 “那我也先走了,奉渊师兄有事直接传个讯叫我过来。”天权峰主乐呵呵地捏着鸟徒弟走人。 “啾啾……” 无力反抗的系统哀怨地看向周闲,失望,失大望了,没想到周闲这么靠不住,居然连老婆都丢得一干二净,任何本能都没了。 一见钟情buff,我想你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嫌弃了。 可能是系统的表情实在是太崩溃了,天权峰主终于注意到,有些狐疑地看它:“你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被他揉了几把,有必要这么生不如死吗? “没什么,就是简简单单地塌了个天。”系统没精打采地说。 不仅没有一见钟情,周闲那眼神甚至非常危险,简直让系统提心吊胆,生怕周闲搞死陆雪琛。 天权峰主:“……” 他搓着系统,没理解,也没放心上。 殿内很快只剩下周闲和陆雪琛,正当周闲思考说什么的时候,陆雪琛先起身开口:“无道,你跟为师来。” “是,师尊。” 周闲没有意见地跟上陆雪琛,他们从后殿离开,出了廊道,便是后山。皑皑白雪素裹山峰,风雪渐渐变得淡薄,寒风飒飒地卷起雪花而来,陆雪琛的道袍翩飞,木簪固定的墨发扬起,雪白的后颈若隐若现,泛着莹润的光泽。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周闲的眼睛又要不老实地追着脖子跑了。 对此,周闲内心嗤笑不已,相当冷酷地想:真是好狡猾一男的,好在他心思坚定,绝不轻易被人迷惑! “无道,你怎么一直盯着为师的手?”心中话音刚落,陆雪琛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 克制住眼睛不看脖子,没克制住去看手。 陆雪琛的手指修长匀称,犹如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指尖优雅,无名指上的红痣艳丽夺目,非常吸睛。 对上陆雪琛淡漠的双眸,周闲:“……” 他有些绷不住了,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师尊,您叫弟子来,是有何时吩咐?” 见他没有正面回答,性情温和的师尊也不勉强他,语气平缓带着歉意:“无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陆雪琛长年闭关,上一次出关还是五年前收祝明雪为徒的时候,摇光峰的事务都压在大弟子头上,说这句话,他是真心的。 周闲想着他大弟子的性格,摇头说:“师尊,弟子并不觉得辛苦,能为摇光峰做出奉献是我的荣幸!” 他的语气真诚,却努力克制眼睛不要跑到陆雪琛身上。 这手段太邪门,连他这样没有七情六欲,对任何事物都掀不起欲望的存在,都控制不住本能,由此可知陆雪琛的手段无比强大。 也无比歹毒。 第222章 幽怨 介于陆雪琛现在对周闲来说太过特殊, 但凡多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神。 所以当陆雪琛让他以修炼为主,不要把摇光峰的事情全部揽在身上时,周闲陪着演了几句, 就选择从命。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雪琛让周闲去把剩下三个弟子叫来,手指却下意识地伸向后颈,墨发垂落在后颈处, 带来细微的凉意,有那么几分异样,好似在他感觉到周闲的目光落在后颈时, 就不太对劲。 始终被盯着的部位带着莫名的炙热, 难免会让敏锐的陆雪琛分神。 “是我多疑了吗?” 陆雪琛望着周闲离去的方向, 眸光微妙。 “大师兄, 师尊暂时真的不闭关了吗?” 明明是入门最晚,与陆雪琛相处时间最少的祝明雪心情非常激动,她的询问引来夏生死与谈穷碧的注意。 这二人也相当关心陆雪琛接下来的安排, 只是和祝明雪的关心毫不相同。 周闲有些心不在焉:“目前来看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二师兄,你好像在凝丹境卡了很久,正好可以多向师尊请教不是吗?”谈穷碧一脸关心地看向夏生死。 陆雪琛收的四个弟子中,就属夏生死的修为最高,大师兄还卡在凝丹期,不上不下,他就已经即将化丹成婴。 “嗯。”夏生死沉默点头,冷冰冰的性格符合他的灵根, 从知晓陆雪琛打算指点他们时, 就将心中的所有情绪隐藏住,滴水不漏。 谈穷碧笑着瞧他:“有合道境的师尊指导, 我们一定会大有长进。” 听到这话,夏生死的眉峰微动,眼神产生些许变化。 这是在提醒夏生死不要在合道境修士面前暴露,否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凝丹境的他不是和合道境的对手,不想功亏一篑,就隐藏好自己的小心思。 “嘿嘿,是呀,有师尊指导就是好。”一旁的祝明雪没有注意到暗潮涌动,笑着看向周闲,“大师兄,你说师尊看到我的修为会不会很高兴呀?才五年的时间,我就突破到凝丹境了!” 不等周闲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应该不会,毕竟师尊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据说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修炼出法相天地了,唉,真的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偶像!” 祝明雪双眼闪动兴奋、憧憬的光芒,欢快地朝着陆雪琛的居所跑去。 “呵呵,小师妹真的很崇拜师尊呢。”见状,谈穷碧笑眯眯地说。 夏生死看着她的背影,点头:“是啊。” 手指微紧,心中愤恨涌现,要不是谈穷碧刚才的提醒,陆雪琛的行为足以囊括整个摇光峰,说不定听到祝明雪的话时,他很可能会流露出一丝怨恨。 五年没见陆雪琛,他有点放松警惕了。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那是合道境强者。 “毕竟那可是师尊,我们御灵宗的第一高手,传说级别的尊者,小师妹会崇拜师尊太过于正常了,两位师弟也很崇拜师尊吧?”周闲故意问道。 谈穷碧伪装习惯,笑脸相迎,跟着周闲一起称赞:“那当然,师尊可是奉渊仙尊,当世最强的四尊之一,当年与另外三位尊者一起封印死门,拯救苍生的事情现在仍然流传于世呢!” “没错,师尊就是这么强,诶,二师弟,以前我们一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不是也挺高兴、喜欢谈论的吗?怎么今日这般沉默。”周闲和谈穷碧聊了两句,就把矛头指向夏生死。 这小子的身份是曾经被死门波及到的夏家村留下的孩子,当年能够拜入陆雪琛门下,不仅是因为其灵根,还有他对陆雪琛的崇拜,感动了宗主,才将他和谈穷碧丢给陆雪琛。 当年说起陆雪琛时,夏生死的崇拜不亚于祝明雪,只可惜那是失忆状态下,真的以为自己是夏家村的孩子。 如今恢复记忆的夏生死,对陆雪琛恨之入骨,要不是这些年陆雪琛闭关,他趁机调节心态,又有谈穷碧暗中帮助,夏生死早就暴露想法。 “他……是我的目标!”夏生死不想去回忆自己愚蠢的时期,也无法像过去夸赞陆雪琛,只得憋出这么一句话。 谈穷碧立马帮他打圆场:“哈哈哈,二师兄好厉害,师尊那样强大的人,的确适合当作前进的目标!我现在都不敢将师尊视为一生的目标,毕竟天赋一般般,能有师尊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复杂,只有六个境界,凝气、凝丹、化婴、法相、洞虚、合道,而陆雪琛无疑已经站在最巅峰,就等着合道大圆满,便可渡劫成仙。 而陆雪琛的愿望,无疑就是成仙,可惜总被人从云端之上拽落,用尽手段折辱他的高傲,让他成为地上的烂泥。 唉,真是可惜啊。 周闲暗叹口气,他才初来驾到,就感觉陆雪琛的运气糟糕透顶,别的先不说,光是收的四个弟子里,除了小徒弟,剩下三个足够糟心,大弟子拖后腿,二、三弟子拼命设计害死他。 原本吧,最起码大弟子对他是真心尊敬,但随着周闲的取代,居然只剩下小徒弟别无二心了。 “师尊,我的修为有长进吧?嘿嘿,虽然不如您,但是明雪五年里也没有放松警惕,很努力地修炼哦!” 走近陆雪琛的居所,不如破军殿宏伟大气,只是一间普普通通阁楼,临近山崖边,大门敞开,从走廊往里看去,房间空旷,只有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门正对的是一扇面积很大的窗户,透着窗子可以看到远处云雾缭绕,青山连绵,犹如水墨丹青;近处则有一棵梅花树,枝桠落着白雪,衬托得梅花如火焰般鲜红耀眼,给素淡的画布增添色彩,宁静而美好,仿若身处仙境。 而仙人自然就坐在窗边,安静、淡漠,一眼望过来时,那双眼眸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纷扰与喧嚣。 心头被猛地一撞,频率远超过以往的每一刻。 窗边,祝明雪正凑在陆雪琛身旁,非常高兴地和他说着话。 认真听完祝明雪说的每一句话,他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明雪,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天赋优越,根基也打得很好,又勤于修炼,只要继续保持下去,总有一日,你会超过为师的。” “嘿嘿,我也没有这么好啦,超过师尊这种事,有点让人不敢想。”祝明雪捧着脸,害羞说道。 “师尊。”进来的三人看了一眼祝明雪扭捏的样子,就向陆雪琛行礼。 “不必多礼,这里只有我们师徒几人,不必在意繁冗缛节。” 陆雪琛让几人直接坐下,作为合道境修士,他一眼就能扫明四个弟子的修炼情况,但还是仔细观察后,才缓缓开口。 “不错,根基都打得很好,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年一直勤于修炼。”陆雪琛说话很和气,即使是合道境修士,也只让众人感觉到和风细雨,并未有一丝压迫感。 周闲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要表露任何不符合弟子的表情、行为,静静地聆听陆雪琛的教诲。 进入静室后,另外两个弟子也不在作妖,尽管他们各自抱有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但面对陆雪琛的时候,都相当谨慎认真。 陆雪琛常年闭关,倒也没有对弟子完全不负责,每次出关都会检查弟子的修炼进展,并且指点方向,找到存在的问题。不在的时候,也会让弟子有问题就找师兄或者师伯师叔,门派各位长老,都会尽心指导。 修炼一道,向来是师尊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顶多中途帮忙指点迷津。 而陆雪琛即使不常出现,每次出现,必然能够给弟子提出很多有用的意见,毕竟是合道境大能,普天之下,能像他们这样得到大能指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都非常珍惜。 “无道,莫要诸事皆记于心,不顾己身。生死,当年的事已了,你早该从中脱离,不宜久困于郁,长此以往,会影响到修炼,还需……” 听到这话,夏生死手指微微收紧,垂头倾听陆雪琛的指点:“是,师尊。” 即使闭关多年,只是一个照面,陆雪琛依然能够一眼找到他们存在的问题。夏生死听得心脏狂跳,极力掩盖异样,好在谈穷碧和祝明雪不停转移陆雪琛的注意力,否则夏生死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暴露。 等从静室离开,陆雪琛那双漆黑如深渊,能够洞察人心的双眸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会被他看穿了吧? 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该现在就恢复记忆! 夏生死心思大乱,他的背后已经覆盖上一层冷汗,寒风一吹,冰冷的尖锐感扎入骨髓,一如当年大雪淹没整座城池,如潮水般涌动而来的恐惧将他包围起来。 “二师弟,你怎么愣住了?” 好在下一秒,周闲拍了他一下,将他唤醒。 恐惧骤然一散,夏生死回过神来,甩下一句话,便离开:“没什么。” 真没什么才怪,周闲以非常缓慢地速度离开,时不时往后看,就是没看到祝明雪从陆雪琛的静室离开。 “怎么就她能留下?”周闲有些不爽,奈何师尊一声令下,除了祝明雪,其他弟子都只能离开。 殊不知,静室内沉默许久,正摸着兔头的陆雪琛忽然开口问道:“明雪,你觉得你这几位师兄怎么样?” 一只巴掌大、毛发雪白光滑柔顺的兔子主动跳到陆雪琛的膝盖上,晃着自己长长的兔耳朵:“挺好的呀,大师兄人很负责,对大家都很好,不过这两天好像有点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陆雪琛眸光微动,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根类似于胡萝卜的灵果递到兔子嘴边。 兔子欢快地啃了两口:“不知道怎么说,像是变了又没变,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其他两位师兄呢?”陆雪琛问。 兔子说:“也挺好的,二师兄冷冰冰,不过没有家里的雪冷,就是有时候眼神有些可怕;三师兄嘛,和我一样人缘好,就是总神出鬼没,有时候想找他都不方便。师尊,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眨着血红色的眼睛,歪着脑袋,出现一丝好奇。 “闭关太久了,总得关心你们。”陆雪琛浅笑,眼眸却朝着窗外的红梅看去。 向祝明雪问话,其实是想了解他的大弟子,看看这几年遇到什么,可听祝明雪这么一说,陆雪琛却隐隐觉得他的三个弟子都好像有些不对劲。 “哦,这样呀。” 祝明雪没什么心机,继续啃胡萝卜。 没爹没娘的她正处于成长期,能够近距离接触合道境修士,有助于缓解她体内躁动的妖血,减轻成长期带来的压力。 “后天,你们就要下山去做宗门任务了,到时候我让你当归师叔给你炼制些丹药,就不会这么疼了。” 原本待他们下山去做任务,陆雪琛是打算继续留在宗门,可心中察觉的异常,让他想要跟上去。 他捏着祝明雪的兔子耳朵,心想可以和流光商量一下,换他藏在暗中调查,以防不备。 “嘻嘻,好的,谢谢师尊。”不知陆雪琛的想法,祝明雪眯着红眼睛,在陆雪琛腿上打滚,果然还是师尊最好了! 陆雪琛无奈一笑,刹那间,一双幽怨的眼眸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 这是什么? 陆雪琛一愣,按住额头,随即皱了下眉头。 那是一双很幽怨并且会说话的眼睛,像在责问他,居然让“别人”在大腿上打滚,明明他都没有滚过! 莫名的,有点滑稽,还有点心虚。 陆雪琛定了定神,从储物空间拿出个垫子,用灵气托起祝明雪放到垫子上。 说起来,小徒弟都进入成长期了,总是乱跳到他身上的确于礼不合。 只能说祝明雪的原型和性格太有欺诈性了,居然忽略掉这件事情。 “啊?师尊怎么了?” 祝明雪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懵逼。 陆雪琛温和道:“明雪已经进入成年期,很快就能长大了,要注意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乱跳到别人身上哦。” “哦,是哦,好的,没问题!” 祝明雪晃着兔耳朵,继续啃胡萝卜,有道理,成长期了,不能乱跳了。 第223章 梦境 深夜, 一道漆黑身影从天璇峰飞快离开,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跳,路上遇到飞掠而过的内门弟子, 心情喜悦的他差点暴露在对方面前。 好在他们的修为不高,只有一名弟子忽而看了过来:“嗯?师兄,刚才那边是不是有人影出现过?” 被问的师兄看了一眼:“没有啊, 你看错了吧。” “嗯,或许吧,反正御灵宗也不可能有外人出现。” 他们没放在心上, 黑影闪现离开, 回到摇光峰的半山腰处的翠绿竹林里:“真是高兴过头了。” 谈穷碧擦掉冷汗, 整理好心态, 这次的探索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差点让他失态。 “还是不能学夏生死,不过一个照面就出现那么大的差错, 真是没用的家伙。”要不是他在一旁帮忙打掩护, 估计陆雪琛早就发现这小子的不对劲。 “不过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陆雪琛的身上居然有这样的问题! 如果利用好了,即使是天下四尊,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到时候妖尊一定会给予他奖励。 月光穿透竹叶,斑驳光点落在地面上,谈穷碧的嘴角慢慢往上勾起,双眸亮得惊人。 “哈哈哈哈,居然让我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狂妄扭曲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谈穷碧扶着竹子,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太棒了哈哈……呃呃,咳咳!” “三师弟, 你在做什么?” 就在他笑得停不下来时,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笑声戛然而止,谈穷碧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地一转,呃了半天,咳得惊天动地! 他倏地扭头朝身后的身影看去,修长的身影披着一件白色外衣,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眉目,轮廓清晰的脸陷入阴影中,看不清楚。 唯独一双漆黑双眸,幽幽地盯着他,好似怨灵般恐怖。 “大……大师兄!”谈穷碧笑容僵硬,刚才自言自语的情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周闲不会听到了吧? “大师兄,你不是在房间里修炼打坐吗?怎么突然出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谈穷碧不知道周闲听了多少,他除了说到夏生死时,暴露出一点点,其他的都没有,就凭周闲的脑子,应该听不懂吧? 最好不要怀疑,如果怀疑的话……他必须痛下杀手,也绝不能让周闲把事情说给陆雪琛听。 “哦,刚到,正好看见你也在这里,就过来打招呼,我今晚有点……静不下心。” 周闲一看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动歪心思,也不在意。 睡不着觉的周闲心情沉沉,就是故意来吓人。 谈穷碧关心地走向周闲,观察他的表情:“怎么会静不下心呢?大师兄,难道说是今日师尊指出的那些问题吗?” “嗯,一半吧。”和问题没关系,和人有关系。 凉风吹得人大脑清醒,连身体也渐渐安静下来,周闲抬头看月,陆雪琛真是太……太无耻了! 居然还对他下了暗示,害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一闭上眼,梦里、脑海里全是陆雪琛! “大师兄,不用着急,修行之路任重而道远,本就没那么容易修好。” 谈穷碧观察周闲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异样,佯装劝了他几句,就寻找借口离开了。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这样他才好利用周闲继续对陆雪琛下毒。先前夏生死的行为太愚蠢,容易被合道境修士发现,谈穷碧用的就不简单了,绝对不会让陆雪琛发现! “明日还要下山,大师兄早点休息吧。” 能休息得了才怪。 谈穷碧离开口,周闲表情古怪地走出竹林,飞身到后山的悬崖峭壁,找了块好位置坐着,岩石残留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响,缝隙间长着苍劲有力的松树,朝外弯曲伸展。 “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闲望着悬崖边的阁楼,摸着下巴思考,不得不说陆雪琛这一手很绝,他现在轻易跳不出棋局,甚至相当在意陆雪琛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陆雪琛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没有让他察觉到一丝一毫。 周闲这回是真的佩服陆雪琛的手段,他往天空看去,明月高悬于苍穹,皎洁月色如水般洒落。 陆雪琛的皮肤好像比月光要白一些,周闲心想,尤其是穿着红衣的时候,肤色胜雪,惑人心魄,蜿蜒墨发,衬得他如仙如妖。 梦里的月色朦胧,姿态诱人,层层叠叠的衣衫滑落,眼皮上的红痣妖异,脸颊绯红,有些迷茫,又充满爱意和亲昵,嫣红的唇瓣张开,舌尖上还沾着一些白…… “你在看什么?” 梦里的温柔面容忽然出现在面前,表情截然不同,没有梦里那般诱惑人,却也非常漂亮,只是神情更冷,眉头轻蹙。 对方出现得太突然,周闲一惊,猛地向后仰:“我靠!” “砰!” 由于他的动作太大,直接撞上身后的松树枝干,一大片白雪扑簌簌地淋落在周闲身上。 这不是普通的雪,而是陆雪琛引起的灵雪,洒落在身上,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连身体的□□也消散了。 周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很吓人吗?”陆雪琛盯着狼狈的周闲,有些茫然不解。 “不吓人,师尊怎么会到这里来?”周闲连忙正襟危坐,好在这雪够冷,把他的火全部降下去了。 不过他分明隐藏了身形,受伤的陆雪琛居然还能察觉? 周闲飞快思考,不对,应该是他刚才迷失的时候,不小心松懈了一瞬,陆雪琛抓住了这一瞬,找到他。 陆雪琛落在岩石上,说:“你一直盯着上面,为师很难不察觉。” 果然不能放松一点…… 但是考虑到刚才走神的原因,周闲觉得有点难。 周闲心思浮动,表情却不好意思:“因为今日师尊提点的问题有些想不透,所以才来这里,想要思考清楚。” 他直接把谈穷碧的话转过来用。 修长的白皙指尖轻轻点了点精致的下巴,陆雪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温声问道:“哪里想不透了?你可以给为师说说。” 你别做这种诱惑人的小动作! 周闲强迫自己移开眼神,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动作,可偏偏他带着有色眼镜,怎么看都觉得陆雪琛在勾引他。 “多谢师尊,但您今日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怎么能继续麻烦您,有些道理,还是需要自己去悟透才可。” 你快走吧,对我搞小动作的是之前的你,不是什么都记不住的你,所以不能报复到你身上! “确实如此,耳闻终究不如自己领悟,为师相信无道一定能够自己领悟到真谛。”陆雪琛也没久待,和他简略对话两句,让周闲注重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便飘然离去。 “……幸好没暴露。” 周闲看着圆润的月亮,心想,真是糟糕的梦境,陆雪琛简直就是在作孽,哪天他要是没控制住,陆雪琛就知道自己能够有多惨了。 默然一瞬,周闲起身,按压太阳穴。 “这思路不正常,有点不像我了。” 不能跳进陆雪琛的陷阱,要不然这场游戏就输掉了。 陆雪琛,和我玩这种手段,咱们就慢慢玩吧. 次日,临到出发,所有人都到齐。 周闲眉心一跳,望着一个内门弟子:“你说你是天璇峰的弟子?” “嗯,是的。我是天璇峰秋长老门下的薛沉渊,周师兄,接下来麻烦你们了。”少年面容普通,却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举止有礼,相当和气。 周闲:“……” “薛沉渊”作为天璇峰弟子,擅长炼丹制药,很受大家欢迎,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团,这让周闲有些沉默。 堂堂四尊之一,御灵宗第一高手,摇光峰峰主,扮演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怎么扮演得这么没有违和感? 陆雪琛这是想要玩死他吗? 而且原剧情里,现在还没到陆雪琛下山的时候,如今陆雪琛却假扮普通弟子跟着他们下山,难道说是因为他哪里没做好,引起陆雪琛怀疑了? 有可能。 毕竟周闲肆意习惯,根本不是什么演技好的人。 他从前不屑于伪装,现在碍于游戏,勉强扮演,终究还是引起陆雪琛的怀疑了。 算了,见招拆招吧,真正的命运线没有这么容易被拨动。 不过,报复还是有必要的,周闲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瞥了一眼陆雪琛,唇角上扬。 他对陆雪琛不好动手,毕竟要考虑的很多,尊师重道就是一个问题。 但是对一个“普通弟子”下手,那就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看谁先忍不住吧。 “既然人已到齐,该启程了。” 摇光峰人少,四位真传弟子,又加八位内门弟子,总共十二人,他们需要沿着通往御灵宗的道路之一排查过去,搜寻为非作歹的妖魔。 而在他们这个方向,靖安城已经传讯至御灵宗,近来有妖魔在城中为非作歹,不仅劫掠城中年轻貌美的少女,还害死城南卫府一百零六口人,闹得靖安城人心惶惶,居民不敢外出,生怕被妖魔盯上。 靖安城的情况不妙,众人为抓紧时间,只得暂时兵分两路,一队沿路排查各地情况,另一队以最快速度赶往靖安城。 周闲分配好人员,带着陆雪琛、祝明雪在内的几个弟子御剑飞行,一个多时辰便成功抵达靖安城。 靖安城城主已经恭候多时,靖安城的情况日益严重,从传讯至御灵宗,他便翘首以盼,如今终于看到从天而降的仙师简直激动不已,就要朝着他们拱手行礼道谢。 “城主无需客气,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职责,时间紧迫,就不多客气,尽快弄清楚城中之事,有助于我们解决事端。” 周闲按照原主的模板,客气地说着。 城主连忙点头:“仙师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就边走边说,请诸位仙师先去府上,现在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妖魔不会轻易出现。” 众人跟着城主入城,因妖魔肆虐,路上行人少得可怜,即使有路过的也是匆匆离开,根本不敢在街道多逗留,原本繁华的靖安城变得冷情不少。 “薛师兄,这城里的妖气重,你是药修,尽量离我近一些,我会保护好你哦!”祝明雪注意到最弱的“薛沉渊”一直观察城中情况,以为他有些害怕,立马拍胸保证。 陆雪琛收回眼神,看她一眼,眼中夹杂笑意:“那就劳烦祝师妹了。” “没事,小事一桩。”祝明雪笑嘻嘻道。 陆雪琛不再继续观察,城中的妖气很重,风送来了一股血腥味,有些危险,但周闲和祝明雪,再加上其余三个内门弟子,应当足以应付,用不上他动手。 不过,好像还有另一件更让他关心的事情…… 陆雪琛朝周闲看去,恰好与他对视,陆雪琛正要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周闲就淡淡地收了回去。 “?” 陆雪琛感觉更加微妙,他应该没有暴露身份吧? 可周闲为什么总是朝他看过来? 以周闲的修为,应当看不出他的伪装,偏偏每次祝明雪一和他说话,周闲就会朝他们看一眼。 总不能是怀疑他和祝明雪有什么关系吧? 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自认为上了年龄的合道境修士搞不懂他们这些年轻人,或许是年龄差距太大,出现代沟了。 第224章 责怪 “妖魔盯上的是我们城中的十二花神和二十四节气象征, 他们已经抓走不少人,除去今年的三十六人和已婚的代表,就连往年的代表也被他们盯上了。卫家满门之所以被灭口, 怕是因为他们一家性情刚烈,誓死保护十二花神之首的卫洛水姑娘,妖魔才做出如此冷酷惨烈之事。” 城主将城中事情一一诉说, 靖安城气候宜人,易出俊男美女,性情如夏日骄阳般热烈而张扬, 热情大方, 每年都会进行十二花神、二十四节气的选拔, 城中的少年少女向来乐意参与, 彰显自己的美丽与才艺。 结果没想到,曾经的荣誉都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城中符合条件的现在就剩六人, 都已经被城主府层层保护起来,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妖魔仍然在背地里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对城中居民下手。持续时间太长,怕是会有很多人有意见,毕竟妖魔盯上的少男少女与很多人无关,尽管他们曾经喜爱过十二花神和二十四节气代表,可是事关自身安危,人性都是自私的。 只是城主和一些家属、性情刚烈的居民不愿意屈服于妖魔,将剩下六人交给他们。 “这也太可恶了吧, 不仅劫掠无辜的人, 还杀了这么多人!”祝明雪听得有些愤怒,拳头捏得嘎嘣响。 有弟子问道:“这妖魔听起来不简单, 不像是一时兴起,怕是盯上靖安城许久了。” 当然盯上很久了,周闲观察了陆雪琛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就觉得挺糟糕。靖安城的除妖一事在原主记忆里留下很深的痕迹,毕竟从现在开始,他就逐渐察觉到两个师弟身上的异样。 这也就导致周闲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楚,因为这将涉及到陆雪琛最厌恨的极乐宫。 普通妖魔根本不敢和一座城池相抗衡,敢盯上靖安城的都是有靠山,而这座靠山就是极乐宫——一个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美人以供各类人士享乐的组织。 极乐宫追逐权利与财富,用欲望满足上位者,获取大量资源。只要你能向组织提供它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为你做到,这一次便是有人花大价钱请他们劫走靖安城的十二花神和二十四节气象征。 多年以来,正道一直对极乐宫进行围剿,可惜都未能成功,他们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藏得极深,谁都无法找到他们真正的大本营。即使顺着线索捉到一星半点,这群家伙立马就能得到消息,选择断尾求生,藏得更深。 陆雪琛当年也曾剿灭过极乐宫的一个分部,因为对方盯上了御灵宗的弟子,在对那名弟子下手的时候,被陆雪琛追踪到。 于是他追杀三天三夜,彻底将这个分部给剿灭,鲜血从饮雪剑滚落,一袭白衣染红,冰冷的寒雪覆盖整片肮脏的地面,彼时还是奉渊真人的陆雪琛将警告用血刻在雪地上,久久不散。 这让极乐宫对陆雪琛畏惧三分、沉浸许久,一直到陆雪琛封印死门后,自行闭关,他们才又敢冒出头。 “周师兄,怎么了?”陆雪琛又注意到周闲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久久不移开,索性问出来。 周闲摇头:“没什么,薛师弟,你觉得这次会是谁在背后动手?”以陆雪琛的经历,怕是一听就猜到谁是幕后主使者,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容易了,毕竟陆雪琛当年灭掉分部一事之后,让极乐宫隐藏低调很多,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招摇过市。 “周师兄问这话,是心中已有猜测了吗?”陆雪琛盯着周闲,极乐宫做得隐晦,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仿佛就是嚣张霸道的妖魔盯上了靖安城的无辜美人们,前来抢掠。 实则涉及到极乐宫的话,就必须立即传讯给宗门,这不是普通弟子能够处理的事情。如果不是暗地里有他和另一位长老跟着,陆雪琛也会担忧门下弟子的安危,流光做事,总是容易冒险。 “说不准。”周闲没直接说出来。 卫府没有留下罪证,但留下打斗痕迹,卫家的人激烈地反抗妖魔带走自己的女儿,于是被妖魔单方面的残忍杀害,普通人终究不是妖魔的对手。 “我们先观察一下比较好,薛师弟,你介意验一下尸体吗?”他笑着朝陆雪琛询问,天璇峰的人擅长炼丹炼药,看个尸体应该没问题吧? “验尸?”陆雪琛一愣,眉头差点皱下。 周闲点头:“卫家满门被杀,我们可以从尸体上观察到妖魔的来路,提前做好准备,免得阴沟里翻船。” 妖魔来无影去无踪,靖安城的人顶多看到一团黑影,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生性洁癖、爱干净的陆雪琛迟疑一瞬,周闲给的理由正当,不该拒绝,他拧着眉头,慢慢点头:“也行……” 只是衣袖下的拳头慢慢捏紧。 “为兄就知道你很可靠!”周闲一拍陆雪琛的肩膀,拥着他的肩膀笑了起来,天璇峰的弟子区区验尸自然不在话下,他这位师尊活了上百年,经验丰富,肯定没问题! 百岁老人就这点好! “……”陆雪琛差点想给周闲一巴掌,大逆不道! 谁准你拍师尊肩膀!对谁称为兄呢? 周闲假装不懂陆雪琛的心理活动,他也不爽很久了,接下来挺想看看陆雪琛打算怎么做,于是让祝明雪和其他人先去城主府,找了个人带路去义庄。 “周师兄,你不用捏得这么紧,我不会跑。”搭在肩膀上的手臂绕过后背,手掌握着肩头,有点用力,掌心的温度都快渗透宗门制服,带来炙热的温度,让人心理不适。 “哦,好的。”周闲听话放开他,要怪就怪陆雪琛自己动的手脚,一不小心就下意识地把人拉近。 “……”为什么你的眼眸中还有一丝对我的责怪? 陆雪琛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大弟子,难道是闭关太多年吗? 接近义庄,黄纸散落一地,阴风阵阵,卫府一百零六人都在庄子里躺着,尸体已经被烧成焦黑色,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二人都屏蔽呼吸,面色凝重地进入义庄,检查尸体,其中尤为注意卫府老爷、夫人以及他们的长子。 大多数尸体都死得干脆利落,唯独这三人死相凄惨,即使被火焰灼烧过,依然残留着伤痕。 周闲和陆雪琛一具具尸体检查,陆雪琛的表情凝重:“动手的不仅是妖魔,还有人。” 死者伤口不一,有被抓走心脏,有被一刀抹掉脖子,有被抽光体内血液而死……陆雪琛根据伤口,判断动手的大约有十个,其中妖魔占据七,还有三个可能是人。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仔细观察着卫府夫人的尸体:“死者生前受过折磨,全身骨头一点点被打碎,身上有凌虐过的痕迹,头骨出现多处裂开……” 极乐宫的手段还是如以前残暴,只要是不听从命令者,就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抹杀他的身体,就连灵魂也不会放过。 “她的手里好像捏着什么。”周闲注意到卫府夫人的手成拳头死死紧握着,试着掰开,但不行,她捏得太紧太紧,除非掰断她的手骨,否则无法打开。 陆雪琛目光一凝,主动向前:“我来。” “你确定?”周闲盯着陆雪琛的手指,有些细微颤抖。 陆雪琛的洁癖超乎寻常,大概与他的血脉有关。他们这一族总是最爱干净,厌恶一切脏污,陆雪琛能愿意和他过来义庄,并且观察尸体,周闲就够佩服他了。 “无妨。”陆雪琛闭了闭眼,手指覆盖着一层灵力。他站在棺材旁边,伸手去握住尸体紧握的手掌,灵气顺着焦黑的手指一直蔓延到心口,始终紧握着的手指缓缓打开——是一片染血的红色布料,沾染了些黑色,却未曾被大火灼烧。 卫府夫人将它保护得很好。 陆雪琛用灵气将红色布料托了起来,轻薄而细腻,他仔细观察:“是鲛绡。” “传说中鲛人织的那个?”周闲问。 陆雪琛点头。 周闲说:“一寸鲛绡万寸金,卫府虽然是大户人家,但也不至于用这么昂贵的鲛绡,不是他们家的,那就只能是凶手穿着了。” 啧,符合极乐宫的作风,奢侈享乐,极尽奢华。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鲛绡。”陆雪琛对周闲笑了一下,很冷,“这种红色的鲛绡是用鲛人的血液织成,这么多年来,我也只见过一次。” 陆雪琛活了约莫三百年,是在一位前辈手上见过这红色的鲛绡,不仅可以制作成天材地宝,穿在身上也能沟通天地灵气,有助于修士修行更加顺利,何止价值万金。 这么多年来?周闲很想提醒陆雪琛,他现在是双十都不到的薛沉渊,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断他比较好。 “既然如此,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追踪一下。”想必卫府夫人也是因此才拼命保护、留住这一小块碎布料。 “好。”陆雪琛点头,望着棺材里的卫府夫人,慢慢合拢棺材。 他会将她的女儿带回来的。 刚出义庄,一道极速飞来的身影便从飞剑上跳下来,面色焦急:“周师兄,薛师兄,大事不好了,祝师姐刚才发现有妖魔便追踪过去,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她了!” 来得这么快吗?他们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看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 周闲有些意外,出声安慰对方道:“别着急,以师妹的实力,即使暂时联系不上,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对吧,薛师弟?” 陆雪琛点头:“嗯,祝师姐实力不凡,轻易不会出事。” 怕是明雪故意追踪过去,又故意落到对方手里,想要趁机解救被劫掠走的人。但这样的行为太危险,敌人的实力尚未弄清楚,就以身犯险,祝明雪太冲动了! 第225章 拉踩 祝明雪并不是随便乱跳进人家陷阱, 追踪之时,不忘留下线索,让师兄们追踪过来。 妖魔的实力不凡, 祝明雪到半途便故意不敌对方,被打晕过去,被其带走。等再醒来时, 她已经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里。 好在她是修士,黑暗之中也能看清地牢里的情况,一大群光鲜亮丽的漂亮美人都被关在地牢里, 估计在这地牢里待久了, 都变得有些狼狈, 可是依然不掩饰天生丽质。 祝明雪动了动麻木的身体, 四肢沉重,就连脖子也是沉甸甸的,难以动弹, 想要调动体内灵气, 却好似深入大海,什么都感觉不到,彻底变成个普通人。 沉重的镣铐发出碰撞声,祝明雪下意识挣扎,隔壁传来提醒声音:“姑娘,别挣扎,这镣铐专门对付我们修士的,能够封印体内的灵气, 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祝明雪很快冷静下来, 看向隔壁的牢笼里:“你是?” “……和你一样,救人不成反栽到对方手里的倒霉修士。”对方的语气很惆怅, “千万别挣扎太厉害,否则被发现了,又要白白挨一顿毒打。” 祝明雪:“……” 她观察地牢里的人,那群漂亮的美人都失去了神志,麻木地坐在牢里,没有任何反应,也就隔壁有个修士清醒地告诉他,那群妖魔给他们下药了,这群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苏醒过来。 看来不能光等师兄他们找过来,她也得想个办法,救走这里的人.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在前往靖安城的一座森林中,一道身影正站在角落里与人通讯。 “大人放心,一切安排就绪。这一次,我一定能够顺利引陆雪琛下山!”说话者信誓旦旦地道。 冰冷的声音说:“事情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定要配合好极乐宫的行动,知道吗?” “……绝对没问题!”说话者非常肯定,语气尊敬与讨好。 待结束通讯,才厌恶地呸了一声。 “要不是为了任务,真不想和极乐宫的那群肮脏的家伙打交道。” 极乐宫,别说正道厌恶,就连他们妖族都很厌恶,毕竟那群家伙最喜欢抓走漂亮的人丢到岛上,供人取乐。 偏偏他们妖族天生地养,总是容易出现貌美的妖族,于是便被盯上。好在妖族护短,极乐宫也不敢招惹背后有靠山的妖族,这也导致没爹没娘的妖族最容易被抓走。 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半妖,据说在极乐宫的岛上非常受欢迎。 遭到人妖两族厌恶的半妖的生存条件远比寻常人、妖更为困难,要么投靠御灵宗这类不排挤半妖的宗门,要么投靠魔道,但在这些地方,向来实力为尊。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早晚会死,亦或者被极乐宫盯上,生不如死。 说实话,谈穷碧挺羡慕陆雪琛的,身为一名半妖,却能走到这么高的高度,不仅是正道四尊之一,还是御灵宗的摇光峰峰主,活得风风光光。就连妖魔都要忌惮他三分,极乐宫都不敢觊觎他的存在,生怕被他盯上。 可偏偏他活得越风光,越得意,谈穷碧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嫉恨就多一层,凭什么同为半妖,他能活得这么风光?! 嫉妒让谈穷碧极其想要毁掉陆雪琛,想要让他从云端跌落下来,变得肮脏不堪,被人践踏在脚下,活得连自己都不如! 只有这样,他心中涌动的嫉恨与不甘才能得到一丝安定。 看,大家都一样,都是半妖,凭什么你能得到人族的尊敬,得到妖魔的忌惮,连极乐宫都不敢觊觎你的存在? “不能暴露出来。”谈穷碧藏好丑陋的内心想法,取出一块石头,将所有暗黑情绪都纳入其中。 原本白色的石头长年累月地积攒肮脏的想法,早已变得漆黑. 周闲和陆雪琛得知消息后,立即顺着祝明雪留下的线索追踪过去。 祝明雪一共留下两条线索,一条是明线,中途便被对方发现,并且被利用,诱导向另一条路;而暗线则是陆雪琛教导他们的一个追踪法,只要拥有对方身上的东西,便能顺着联系寻到失踪的人。 “由我来寻找祝师姐吧,我不善武斗,也就只能在后面帮助各位了。”知道这个追踪法使用起来有点耗费灵力,身为天璇峰弟子的陆雪琛主动说道。 “那就劳烦你了,在这过程,我绝对会保护好你。”周闲说,此刻的他倒是有点陆雪琛大弟子的担当在身上。 陆雪琛笑道:“好,有周师兄在,我相信不会有事情。” 薛沉渊的脸很普通,可是周闲一想到皮下的是陆雪琛,就开始心动,这笑容温柔暖人,就连这双眼睛一弯,也显得非常漂亮勾人。 啧,笑得这么好看,他又开始勾引我了。 周闲心想,陆雪琛不会早就对他有意思,所以才趁着进入游戏的时候动手脚,试图让自己疯狂迷恋他吧? 很有可能! 不知道周闲想法的陆雪琛掐诀寻人,他修为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不仅寻找祝明雪,还趁机用了那一小张鲛绡,结果发现并不在一个位置,难道说有两批人? 陆雪琛眉头微皱,打算先把祝明雪等人救了,再去找那名杀绝卫家所有人口的凶手:“南边,位置比较偏僻,请诸位跟我来!” 位置定好,陆雪琛正要御剑飞行,让众人跟上他,就被周闲抓到刀上:“你指路就可以了,不用浪费灵力御剑飞行。” 陆雪琛一愣,笑着点头:“好。”不过周闲的法器什么时候换成刀了,“周师兄,你以前不是用剑的吗?” 陆雪琛擅长用剑,门下弟子也大多以剑为主,周闲自然也不例外。 “最近感觉用刀比较顺手,就去换了。”周闲实在是有点装不下去,陆雪琛大弟子的性格太难伪装,琢磨以后,只要别表现得太崩人设,掺和陆雪琛的命运,亲手拨动命运线,估计就不会有问题。 周闲的飞刀速度不快不慢,反正比不上大能的速度,陆雪琛本不在意,但周闲硬要他攥住衣角,要不然就把他拉到怀里。 即使用的是假身份,也不想这么丢人,被徒弟抱在怀里什么的。 于是陆雪琛只得轻攥他的衣角:“原来如此,看来陆峰主好像有点没做到位,居然没发现你更擅长刀,有点失职。” 怎么自己拉踩自己来了? “别瞎说,我刀剑都行,也是近来才有这番感觉,我师尊……还是挺负责任的。”周闲夸他两句,免得陆雪琛一天乱想。 “是吗……那倒是挺好。”假身份不好一直指责自己,容易引起双方矛盾,但不妨碍陆雪琛心底觉得自己失职。 当年捡到的小孩害怕外人,雏鸟情结,只想让他做师尊;二弟子、三弟子是流光师兄塞过来,崇拜着他;祝明雪身份特殊,御灵宗只有他适合收;于是陆雪琛门下便多了四个弟子。 他们很快追踪到祝明雪被抓走的地方,为避免被人发现,都提前跳入森林,潜藏于其中,收敛灵力,避免被敌人发现。毕竟敌人中有不少妖魔,最擅长伪装,很有可能被提前发现,要是人质被暗中带走,那就白费功夫了。 “周师兄,我可以自己走。”跳下飞刀,陆雪琛还没来得及挨到地面,就被周闲抱了起来,腰间揽着修长的手臂,太近的距离让他心神一凛。 周闲抱着陆雪琛,轻飘飘地落到粗壮的树干,绿叶只落下两三片,飘到眼前。 “嘘!”周闲给他一个眼神,“少说话,你继续用追踪术,我带你过去,免得岔气,被对面发现。” 陆雪琛:“……” 他忽然有些后悔装成普通弟子跟着过来了,还不如学其他长老,隐藏在暗地里调查。 光想着近距离观察这几个孩子,却没想到大弟子没有一点距离感,总对他做一些过分亲密的动作。 难道说,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照顾师弟师妹的吗? 幸好这一队的长老在他的提醒下,跟上夏生死、谈穷碧,要不然让知晓他身份的长老看见他被自己的弟子搂搂抱抱,实在是有碍观瞻,影响不好。 陆雪琛忽略掉内心的情绪起伏,无奈道:“劳烦周师兄了。” “没事。”周闲笑眯眯地说,“你抱紧,我们现在就走。” 陆雪琛放在周闲后背的手指微紧,莫名怀疑周闲是不是故意的,可这是他的大弟子,应该不会这么狡猾,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为自己是天璇峰的普通弟子。 许是关心他的安危吧,毕竟周闲的性子一向很会替别人着想…… 微妙感似有似无地缠着陆雪琛. “要是能有洞虚以上的修士来救人就好了!” 周闲等人还在想办法潜入其中时,祝明雪已经打晕看守劳牢的人,从牢里逃了出去。她自己很容易逃出,可是牢里还有这么多美人,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带出去。 洞虚境的强者已经初步领悟空间法则,说不定能一口气带这么多人离开。 遗憾叹气,祝明雪看向目惊口呆的男修,她拧紧眉头,传音入密问:“有这么惊讶吗?” “有!没想到祝姑娘你居然是妖修啊!”男修很惊讶,他们已经弄清楚对方的身份,都是正派修士,两个宗门关系还不错,知晓御灵宗不歧视任何种族,但确实没想到奉渊仙尊的小弟子也是妖修。 不过也幸好她是妖修,否则刚才根本逃不出来。 “现在可不是惊讶这种事的时候,我们身上的储物袋都被拿走了,空手不好打,还有一大群人要保护,得小心行事。” 蓝淮善点头:“祝姑娘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联系宗门的人,弄清楚这个地方的情况……” “宗门的事情不要紧,我有给师兄他们留下讯息,不用多久,他们就能找来!”祝明雪信誓旦旦地说,她可是这次唯二知晓长老藏在他们背后的人,等师兄和长老他们来了,一定没有问题! “……祝姑娘,你的准备还真是周全啊。”蓝淮善有些佩服。 祝明雪得意道:“那当然了,姑娘我不打没有准备的胜仗!” 两人说完,隐藏身形往外逃出。以防万一,祝明雪甚至在牢里留下符纸替身,世人常说狡兔三窟,祝明雪的储物袋虽被拿走,但不代表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早就藏好能用上的东西。 鲜红的血液飞溅,周闲抽出刀,把尸体丢在地上,抽出他手里的通讯玉牌,提醒其他面色苍白的弟子: “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对待这种劫掠无辜少男少女,残害卫家一百零六口的人渣,绝对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也别听他狡辩,他们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阴险,如果不是我出现,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们了。” “周师兄教训的是!”刚才因为求饶而停手的弟子满头汗水,差一点他就要害死自己人。 这个弟子原打算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人表面臣服,说自己无辜,实则暗自联系自己人。要不是周闲忽然出现在背后,一刀斩断对方的手,又割断他的脖子,现在所有妖魔都已经知道他们到来了。 周闲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扫过众人,眸光锐利地提醒:“坏人远比你们更狠毒,确定对方身份,就果断下手。你们不是来听他哭诉,你们的责任是杀了他们,拯救被劫掠走的无辜百姓。 至于原谅他们,劝他们改过自新,那是金光寺的和尚做的事情,你们只要确保把这群人送到地府就行。” “是,周师兄!”原本对普通人还有些下不了手的弟子听到这句话,神色逐渐坚定,下次绝对不能再留情了。 “薛师弟,你那怎么样了?确定人在哪里吗?”提醒完这群心有顾虑的弟子,周闲扭头询问陆雪琛。 陆雪琛看得有些意外,现在的周闲,倒是有几分大师兄的气势了,刚才下手也足够干脆利落,比他还要快一步。 “找到了,她的位置在移动,有可能已经逃出来了。” 第226章 白雪 没有坐等周闲等人来救, 祝明雪就已经半只脚逃了出去。 这群妖魔的基地就藏在一个山洞中,她和蓝淮善顺着山洞居然逃到了一个小村庄。 就在她狐疑这鬼地方还挺好逃的时候,更加幸运地成功遇到了沿路调查各地情况的二师兄和三师兄, 立即惊喜地向前和他们打招呼。 因为事态严重,听完祝明雪禀报情况,藏在暗地里的长老知晓情况严重, 不得不走出来,随着祝明雪从来时的通道赶回原地,成功救下被困住的无辜百姓。 没有后患之忧的他们立即对那些妖魔进行反杀, 和逐渐深入基地的周闲、陆雪琛等人会合, 顺利无伤地剿灭妖魔, 救走人质, 带着他们回到靖安城。 “哈哈哈,我做得超漂亮吧?不仅成功找到了人质,还带着大家剿灭妖魔, 要不是我这次机灵, 大家都没这么容易找到他们被关在这里,这一次我可是立大功了,回去必须要找宗主要奖赏!” 祝明雪非常开心,其他人也很捧场。 “这次我们能够这么顺利抓到他们,多亏有祝师姐在!” “祝师姐真厉害,不愧是奉渊仙尊的弟子!” “要是没有祝师妹,确实连他们藏身的地方都难以寻常。” 在众人夸夸不停的时候,周闲悄声问陆雪琛:“哎, 薛师弟, 你觉得回去以后,我师尊会夸小师妹吗?” “不会。”陆雪琛平静摇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祝明雪这次的行为其实非常危险,极乐宫对付妖族的手段多不胜数,若非祝明雪的身份隐藏很好,恐怕是也会栽到这里面,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而且你不觉得这次的进展太顺利了吗?”顺利到有些不正常,陆雪琛不信极乐宫只有这点手段,问题重重。 “当然不简单。”因为都是冲着你来的,放走祝明雪和这一群人不过是一件小事,极乐宫真正想要做的是对陆雪琛放饵料,把这条大鱼给钓上来。 一切都才刚开始呢。 陆雪琛,这一回你打算怎么做呢? 周闲准备继续按着剧情发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这个身份下线的时候,就藏在背后观察陆雪琛会走到什么地步。 陆雪琛对他动的手脚不过是一个无聊游戏中的一点趣味,周闲不会被迷失心智,虽然陆雪琛在虚假爱意的催化下,的确挺诱人。 但不值得他输掉游戏。 “大师兄,你能和我过来一下吗?”想什么来什么,刚到靖安城,谈穷碧就一脸凝重地来找周闲。 “三师弟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说是懒得演,但对谈穷碧这个戏精,周闲挺有兴趣耍他。 谈穷碧重重点头,索性传音入密道:“有一件关于二师兄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要和大师兄你商量一下,我们能单独聊一下吗?” 周闲看了一眼夏生死,从再次碰面开始,他就有种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温和一笑,回他:“当然没问题,事关二师弟,你要是有什么能说的,那就尽管和师兄说吧。” “大师兄,幸好有你。”谈穷碧有些感动。 有我当然好,要不然你都不知道利用谁对陆雪琛下毒,又利用谁搞得陆雪琛心境崩坏,走火入魔。 周闲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谈穷碧对上他的笑容和眼神,心脏蓦地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大师兄,你怎么突然笑得……”这么恐怖? “我笑得怎么了?”周闲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挺阳光灿烂,关爱师弟吧? “没……没什么。”看着周闲疑惑的表情,和以前没两样,谈穷碧才松口气,应当是看错了吧。 就他这个愚蠢的大师兄,怎么可能看穿他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笑得这么危险,仿佛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家伙的修为连他都不如,哪有这种本事。 夏生死的事情很简单,他在被妖魔抓走的那群人中遇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女人,和他失散多年的小姨长得很是相似,这让他起了疑心,但对方尚未恢复神志,所以他也不敢确定,只和关系较好的三师弟谈穷碧说了此事。 十年前,因为死门爆发一事,导致周边百姓被祸害到,夏家村也在这个范围里。夏生死的亲人早已死绝,他流浪许久,记忆出现错乱,阴差阳错被带到御灵宗,又拜入陆雪琛门下,才得以安定。 如今看见一个长相类似亲人的女子,冰封多年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冰封多年的心?”周闲一字一句地把谈穷碧煽情的话给重复念一遍,眉头皱得很深,“三师弟,你这样说有点太别扭了。冰封多年,那他不早就是个死人吗?心都不会跳动了。” 谈穷碧没想到他居然抓住自己这句话来着重,心底暗骂一句神经病,表面笑得憨厚:“大师兄说得对,不过大师兄理解就行了,我现在很担心二师弟的情况,也很关心那名女子的身份。 但是他们现在昏迷不醒,还得泡灵泉,驱逐体内的妖气,才可恢复理智,所以能劳烦大师兄先去调查一下吗?如果后续真的确定是二师弟的亲人,正好由大师兄告诉师尊这个好消息。” “好说!都是同门师兄弟,小事一桩!” 周闲重重一巴掌拍到谈穷碧的肩膀上,一个没注意,“咔”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断裂了,谈穷碧也被他一巴掌给拍跪到地面上。 “啊!”谈穷碧人都没反应过来,表情就疼得面目扭曲。 周闲“哎呀”一声,连忙扶起他:“三师弟,都说了是同门师兄弟,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何必行此大礼呢?快快请起!” 周闲,我操你大爷! 谈穷碧内心狂骂不止,周闲怎么忽然这么用力地拍他?还说这些虚假的客套话,脑子有病吧! 不过尽管内心愤怒,谈穷碧总能伪装得一丝不露,懵逼地抓了抓后脑勺,眨了眨眼:“那就劳烦大师兄了。” “客气客气,没问题。” 周闲和他演完戏,两人才分开去找人。谈穷碧背对着周闲而走,指尖摩挲着,一抹肉眼不可见的气息缠绕在周闲身上。 在他们救回被劫掠走的美人,并且解决了所有妖魔后,靖安城很快知晓这件事情,惊喜不已地将他们迎入靖安城,并且将这个好消息传出去,有孩子被抢走的百姓连忙朝着城主府赶去。 知晓被抢走的人都被妖气迷惑,需要浸泡灵泉,城主确定一个不少,甚至还有多的人以后,便配合御灵宗的弟子,准备治疗昏迷不醒的人。 遇到这种事情,长老已经不再隐藏在幕后。他与陆雪琛暗中交流后,知晓敌人很有可能是极乐宫,没将消息告诉城主,避免吓到他,只说会在靖安城待到所有人清醒过来。 这让城主感到格外惊喜,毕竟御灵宗的人多在城中待一会儿,他们就更加安全,便给御灵宗的弟子都安排好了房间。 “薛师弟,和我在一间,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呀?” 周闲已经问过城主,无法确定长相貌似夏生死小姨的人的身份,妖魔不仅抢走了他们靖安城的人,甚至连周边一些长相貌美的女子也没放过,而夏生死的小姨就在其中。 所以现在只能等对方清醒过来,和夏生死互相确认身份了。 刚进入房间,就听到周闲说这么一句话,陆雪琛摇头道:“并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为了安全,防止祝明雪的事情重演,陆雪琛让长老安排两人一组,互相有个照应。他现在只不过是在思考极乐宫的目的,怀疑对方设下这个局,是为了什么? 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有些好闻,陆雪琛动了动鼻子,本以为是房间自带的熏香。 但仔细嗅了几下,他忽然看向周闲:“你的身上是不是有股特殊的香气?” 陆雪琛眉头轻蹙,他的大弟子什么时候有用香料的习惯了? “香气?”周闲倒是诧异,“我什么香都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周闲徒然想起谈穷碧喜欢在他身上下毒。 这毒非常特殊,甚至算不了毒。毕竟对普通的修士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有很多好处,但唯独对高层次的大能有影响,尤其是那些身受重伤,修为不稳定,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的修士,会引导他们走向毁灭。 “你怎么突然停住了?”陆雪琛走到周闲身旁,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没什么。”周闲盯着陆雪琛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谈穷碧这是在提前布局,这香气到了后面就会变得无色无味,难以察觉,融入他的血脉之中。 等到后续,他回宗禀报陆雪琛之时,就已经成为行走的毒人。当然,这个毒人是针对于陆雪琛而言,再加上到时候他要帮谈穷碧说的话、以及转递的东西,都是能够刺激陆雪琛精神的东西。 三管齐下,不怕陆雪琛不出事。 陆雪琛到时候会变成怎么样呢? 阴郁、压抑、充满死气与绝望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苍茫天地灰蒙寂静,一切都被冻结成冰,冰天雪地里,白发黑衣的人仰着头看天,眼神没有焦距,苍白指尖往下流淌刺眼的鲜血,染红白雪…… 这个画面的冲击性太强,疯狂涌来的陌生情感覆盖住周闲的理智,仿佛真的让他直面了另一个陆雪琛,眼神空洞死寂,绝望的阴霾缠绕于周身,犹如复仇的冤魂般冰冷荒芜,寻不得一丝生机。 第227章 戏弄 “周闲, 你怎么了?” 陆雪琛察觉不对,一把抓住豁然起身的周闲手腕,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冷得可怕,漆黑的眸子涌动着残酷的杀意,连周边灵气也随着杀意而浮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陆雪琛瞳孔一缩, 死死攥住周闲的手腕,绝不允许他离开房间。 “劳烦放开。”周闲缓缓开口,第一次情绪压制住理智。 陆雪琛攥得更紧:“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敢放你离开吗?” “……” 两人对峙着, 不肯松手。 约莫过了两三秒, 周闲盯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看了好半晌, 漂亮的眼眸带着关切与担忧,充满生机和温柔。 周闲的理智回笼,眼眸逐渐变得清明, 终于恢复正常, 没有甩开陆雪琛的手,老实地坐了下来:“没事。” “没事?”陆雪琛眉头皱得极深,手指就握在周闲的命脉上,“你管刚才的样子说没事?” 刚才那一刻,他已经怀疑周闲不是他的大弟子! 于是陆雪琛下意识地抓住周闲的命脉,本以为会被攻击,却没料到平安无事。 涌动的灵气尖锐,充满杀意, 可唯独在碰到他的时候, 未曾伤到他一点。 “让我看看你的情况!”不等对方同意,陆雪琛索性直接放出灵气顺着周闲的命脉进去, 本来是打算在表层观察一下就行,结果一不小心畅通无阻地逛了一圈…… 顺利得一塌糊涂,简直不可思议! 这世上的人,除了亲密无间的爱侣,谁敢放别人的灵气进体内逛一圈,生怕对方搞不死你吗? 就算对方没有敌意,但潜在的意识会对一切拒之门外,顶多进入一两寸便再也无法深入。 偏偏周闲的命脉对陆雪琛畅通无阻,这让陆雪琛无比惊愕。 “周闲,你的命脉……”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师尊的时候,陆雪琛查看过几个徒弟的情况,也没这么顺利,难道说周闲和“薛沉渊”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吗? “查完可以放手了吧?” 周闲默默给自己倒杯茶水,单手喝了起来:“换个人,要么你死,要么我伤。薛师弟,胆子挺大的,居然敢不经同意,就查人命脉?你真当你是我的道侣呢?”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你自己做的孽,导致我对你没有任何防备。 “抱……抱歉!”一听到周闲说的这句话,陆雪琛飞快放开他的手腕,脸颊和耳朵也染上一抹绯红。 确实太失礼了,周闲不知道他的身份,这种行为太过放肆。 而且道侣什么的…… 怎么能有这种关系?他可是周闲的师尊! 光是以薛沉渊的身份听见,陆雪琛的内心就如遭到了恐怖袭击,变得一塌糊涂,心脏狂跳不停,一股难言的羞耻流动在心间。 偏偏周闲就是恶趣味,越看他羞赧,越喜欢调戏。 他手肘搭在桌上,手背支着脸,乐呵呵地观察着陆雪琛的脸颊和耳廓,红意熏染而上,变得越来越显眼,简直无法忽视。 于是周闲调侃道:“脸这么红做什么?开玩笑而已,你又不是我道侣,这么害羞做什么?” 陆雪琛抿了抿唇,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气恼的情绪,可做师尊的,不能和徒弟计较,只能缓声提醒:“周闲,这不是重点,你应该说一下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走火入魔了!” “不是走火入魔。”周闲平静摇头,只是出于本能想要杀人,好在陆雪琛制止他,要不然他就输定了。 “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你这么脸红?” “你一定要执着这个问题吗?”陆雪琛又想怀疑周闲的身份了,但现在有一个更大的可能出现在眼前。 那就是周闲产生了心魔,如今在他面前的人,很可能是他大弟子的心魔,主导了这具身体! 这样一来,最近祝明雪发现的不对劲,以及他察觉到的不对劲都能够说通了。 “为什么不执着?”周闲好奇问他,“你刚刚可是在我体内转了一圈,比我道侣还要肆无忌惮,我当然很关心你。” 陆雪琛:“……你是故意的吧?” 忽然有一种冲动,把周闲的嘴给堵住,让他不要再聊这种问题了! 陆雪琛被周闲羞恼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为师尊的他受不了被大弟子调戏,以至于羞耻心快要爆炸,只得匆匆离开。 周闲趁机起身处理身上的问题,他很重视这次的游戏,但更重视自己的心情。 现在的他不想让陆雪琛因为自己而中毒,那就暂时删除掉这一部分剧情。 陆雪琛的结局是多方面因素加起来才造成的,即使没有大弟子这个因素,命运线的波动也不会太大。 周闲调出系统查看这个世界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一切才刚开始,他的影响不大。 “我果然不喜欢被别人利用。”周闲摸着下巴,可能是谈穷碧太恶心了,天天暗地里搞小动作,让他非常不爽。 与陆雪琛没有关系。 周闲心想,他只是认为如果继续按照谈穷碧的计划进行,心中的不悦会超乎想象,这样就本末倒置了,所以必须修改一下。 这是出自于心情的考虑,与陆雪琛无关,他很理智。 绝对不会因为陆雪琛受到伤害,就冲动地想要破坏规则;也不会因为想到陆雪琛受伤,就会想要把谈穷碧和他背后的人给剁碎了喂狗吃。 这样太委屈狗狗了,反正和陆雪琛无关,就是单纯地对谈穷碧不爽,看他不顺眼。 接下来的事情,周闲也不打算跳进去了,就围观看看谈穷碧打算怎么把接下来的剧情进行到底。 这个身份失去利用价值后,谈穷碧大概会换一个人利用,等他利用祝明雪来伤害陆雪琛后,他就可以跳出棋局。 等到这个角色要死的时候,周闲就创造机会,顺势调换身份。 再忍受一段时间吧,理智的人是能压制住虚假的情况,等谈穷碧将陆雪琛诱进陷阱里以后,他就…… “咔嚓。”茶杯一声碎裂,茶水混淆着粉末,从掌心往下流淌。 周闲:“……” 嗐,是谈穷碧太恶心,和别的没关系。 “要不还是先把谈穷碧这个恶心的家伙干掉吧?换一个人,我的心情肯定很稳定。”周闲擦干净手,自言自语地说。 【叮!请主人谨慎,谈穷碧在陆雪琛的命运线中的占比,比你更高,影响很大。】系统屏幕浮现提醒。 “比我高?”周闲有些微妙的不爽,想要杀掉谈穷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谁准你在陆雪琛的命运线中占比这么高的? 这是一个有些无理取闹的理由. 作为天璇峰的弟子,陆雪琛时不时地会去查看被迷心智的人情况如何,所有人中,卫洛水的情况最严重,许是她反抗太厉害,身上出现不少伤痕。 “现在昏迷不醒,其实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祝明雪叹气道,被带走的所有人中,只有她的家人全部被杀死,这让醒来的她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如何面对义庄的一百零六口棺材? “她的路太难走了。” 三天的时间比较长,御灵宗的弟子住在城主府,却也不忘两人一组地出去调查周围的情况。 许是先前发生的事情太尴尬,周闲和陆雪琛这两天相处都在极力注意着距离。 “周师兄,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好。” “薛师弟,该轮到我们出城去调查了。” “嗯。” 许是氛围太奇怪,引来祝明雪的注意:“大师兄,薛师弟,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闹矛盾?” “没有,我们相处得挺好,小师妹,你不要胡思乱想。”周闲否认道。 陆雪琛也笑道:“周师兄很会照顾人,我们怎么可能会闹矛盾,祝师姐不用担心。” 祝明雪:“……” 我不觉得我是在胡思乱想……算了,懒得管你们男生的事情,一个个就是太闲了。 维持平平淡淡的相处,周闲认为自己是在压制那虚假的感情,不能再被陆雪琛迷惑勾引住,要不然后面的剧情怎么走?好在陆雪琛也挺配合,这三天的距离保持得很好,就是有点闹心。 陆雪琛和周闲一个想法,他认为如今的周闲是心魔,过于肆无忌惮,总是在冒犯人,所以他们暂时需要保持距离,避免再次发生像先前尴尬的事情。 晚上也是一个各自在床上、榻上打坐,度过平平无奇的一夜。 直到第三天到来,昏迷许久的那群人终于醒来了。 被妖魔劫掠走的美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的那一刻,居然已经顺利回到家,顿时激动落泪,与守护他们三天的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知道是御灵宗弟子相救时,连忙跪下道谢,吓得年轻弟子不敢接,伸手阻止他们。 大多数人都是喜极而泣,逃离苦海,唯独卫洛水从绝望中跌入一个更黑暗的深渊,醒来之时,手脚还未恢复正常行动能力,便跌跌撞撞地朝着义庄跑去,几欲崩溃。 “我带你过去。”陆雪琛出手将差点跌倒的卫洛水扶起,思考一瞬,叫上祝明雪一起,带着面无人色的卫洛水前往义庄。 “多……多谢……” 卫洛水神色惶然无措,几乎丧失了方向感,双目茫然,紧咬着下唇,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她哭得狼狈,眼尾泛红,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更显得楚楚动人,脆弱得让人怜惜。 美貌不是罪,可这一刻她却无比痛恨自己的容貌,如果没有这一切,她是不是就不用失去挚爱的亲人? “大师兄,我们确定了!” 眼见着陆雪琛和祝明雪带走卫洛水,谈穷碧立即惊喜不已地跑过来找周闲:“那位女子真的是二师兄的小姨夏艳,他们已经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真是太好了!” “确实挺好的。”周闲看着谈穷碧惊喜的样子,也有些庆幸陆雪琛随着卫洛水离开,起码他不用现在就直面阴险恶毒的计谋。 周闲跟着谈穷碧来到夏生死和夏艳所在的厢房,两人已经相认,正在互相讲述这些年的经历和生活,夏艳知道夏生死早已拜入御灵宗,成为一名修士,感动地落泪,不断感谢着御灵宗和奉渊仙尊。 “大师兄。”周闲刚走进来,夏生死便起身喊了一句。 “周仙师,听小生说,在御灵宗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非常照顾他,真的非常感谢,要不是您的照顾,小生怕是不会这般顺利成长。”夏艳正柔弱地靠在床边,眼角带着泪水,非常感激地看向周闲,就要起身道谢。 夏生死安抚她:“小姨,你不用这么客气,大师兄人很好,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好地休息吧。” “是啊,夏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生死是我的师弟,身为大师兄,我本就该好好照顾他。” 周闲极力和气地说着,免得没控制好情绪,一巴掌拍死在座的三个人。 第228章 暴走 “其实这些年来, 我也一直在寻找小生的下落,可是这世道太艰难,我一个女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若非遇到些善人, 与他们结伴而行,以行商之由走遍各地寻找亲人,好在上天眷顾, 命中注定让我来到这里,被妖魔抓走,若非机缘巧合, 我这辈子怕是无缘与小生相遇……” 夏艳含泪说着这些年的艰辛, 夏生死抓着她的手, 安慰道:“小姨,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都找到了彼此。” “是呀,能找到你, 真是太好了。”夏艳抹着眼角的泪水, 非常欣慰地笑道。 然后又对周闲道:“周仙师,我和小生能够有今天,都是多亏了奉渊仙尊,如果没有他收下小生为徒,我们今生怕是再难相遇。” 一番动人的煽情后,夏艳取出一张手帕,揭开手帕,露出一颗雪白色的灵珠, 带着羞赧说道:“我知道修道之人可能并不在意这些小礼物, 但还请周仙师将这颗灵珠送给奉渊仙尊,这是小生的父母留下的最后遗产。” “夏姑娘, 你这是?”周闲的目光落在灵珠上,原本是不打算配合演出,跳出棋局,但一想到这颗灵珠对陆雪琛的重要性,内心出现了一丝犹豫。 夏艳忧愁地说:“姐姐和姐夫,当年本就打算送小生去修道,将此作为拜师礼。如今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只剩下我一个人,但我也想完成姐姐和姐夫的遗愿,还望周仙师能够帮我将此物转送给奉渊仙尊,完成小生父母的遗愿。” 周闲说:“这……” “大师兄,你就答应夏姑娘吧。”听完夏艳的话,谈穷碧也帮忙说道。 “普通人难以进入御灵宗,夏姑娘身体不好,现在不可能前往御灵宗,亲自向师尊道谢。只有你能帮夏姑娘完成这个愿望了,大师兄,在我们几人中,只有你与师尊最为亲密,如果让二师弟去送灵珠,以师尊的性格,一定不会收下。” “大师兄,能拜托你吗?”一向冷冰冰的夏生死听完这番话,也看向了周闲,神色难得出现一丝动容。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周闲叹了口气,点头:“好吧,那就交给我。” 夏艳感激涕零地将灵珠放到周闲的掌心里:“拜托您了。” “这灵珠好像不简单,夏姑娘,你的姐姐和姐夫是如何得到这颗灵珠的?”周闲收下了灵珠,隔着手帕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沁骨的寒意,便出声问道。 夏艳本就准备打开这个话匣子,非常配合地流露出一抹悲伤:“因为我姐姐和姐夫是关阳城的居民……” “夏姑娘,你说的关阳城不会是那座被彻底大雪冰封的关阳城吧?”谈穷碧有些惊道。 夏艳沉重点头,悲伤地望着夏生死:“当年小生的年龄还小,可能已经记不住了,其实你一开始是住在关阳城的。只可惜,当年北境雪山上的大妖降临关阳城,用风雪覆盖淹没了整座城市,导致无数无辜百姓惨死在其中,你的父母便被牵连在其中。” “……幸好当年,你被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提前带回夏家村,才侥幸躲过这一场劫难。而这颗灵珠,就是当时留下的,据说是有修士与那大妖斗了数十来天,终于将一只大妖斩杀在关阳城。 大妖的尸体化作风雪,形成灵珠,你父母捡到了,起初是打算卖掉换钱,但后来知晓你是冰灵根,就想把这个留下,送给你未来的师尊作为拜师礼。只可惜,他们没能等到那一天,便因为妖寒之气入体,暴毙而死……” 夏艳说得泣不成声,厢房内一片沉默。 周闲一脸唏嘘,啧,真会编造谎言啊。 北境雪山的大妖为什么会下山? 因为关阳城的人抓走他们的幼崽,北境雪山已经给过关阳城机会,归还幼崽,盗取者自尽,一切了结。 然而关阳城拒绝了,拥有仙门世家驻扎的城池不愿对妖族低头,北境雪山的大妖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普通百姓该撤走就撤走,不撤那就别怪他们妖族冷血无情。 三天之后,大战掀起,关阳城沦为战场,滚滚风雪覆盖整座城池。大妖冲破结界,发现关阳城不仅抓走了他们的幼崽,甚至关押一只失踪已久的妖修,双方的战争演变得更加恐怖。 待其他势力打算出手之时,关阳城已无一生还,北境雪山的妖族损失惨重,却也向所有势力证明,北境雪山的妖族绝不容忍任何人夺走任何一只幼崽。 不过这种事情,夏艳是绝对不会说出来,尤其是这件事情之下,还隐藏着另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就是关阳城关押许久的妖修,其实是陆雪琛失踪多年的母亲。 夏艳让周闲转交的灵珠,其实是陆雪琛母亲的生命结晶——雪丹。而她本人早已死在当年的那场战役之中。 本该属于北境雪山的妖修遭人捕捉,囚禁多年,心血几乎耗光,直到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才又清醒过来,并且为同族奉献了最后一份力量,彻底化为虚无,消散在天地间,只剩下一颗雪丹。 临死前,她拜托族人掩盖这个真相,不要告诉自己的孩子,也不准他再寻找自己。 所以陆雪琛至今都不知道失踪多年的母亲早已死去,尤其是当年的他也曾隐藏身份去帮助北境雪山的妖族,却去晚一步,与母亲错过最后一面…… 不能让陆雪琛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打击太大了,周闲心想。 说来说去,终究是没能敌过陆雪琛在他心底种下的情感。 “咔、咔!”听完夏艳说的话,夏生死握剑的手发出声响,他猛地站起身,气势凌厉地就想要往外冲出去。 谈穷碧拦住他:“二师兄,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夏生死蓦地回首,泛红双眼瞪着他:“我要去北境雪山,杀光那些雪妖,为我父母报仇雪恨!” 陆雪琛的半妖身份并非天下人皆知,知道他另一半血脉属于北境雪山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二师兄,你别开玩笑了,你尚未进入化婴境,现在去北境雪山就是找死,那上面的妖族,一出生可就是凝丹境啊!”谈穷碧着急地劝住他,又对周闲说,“大师兄,你也快劝劝他啊!” 夏生死被谈穷碧拉住,就等周闲开口,然后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然而—— “劝什么劝,遇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就得让他发泄一下才行。”周闲不劝反鼓励,对夏生死一脸赞同道,“二师弟,没问题的,你尽管去雪山闯一闯,人固有一死,若是为父母报仇这种大事而牺牲,为兄支持你!” “……” 谈穷碧眼角一抽,周闲这家伙怎么突然不按剧本走了? 夏生死也蓦然僵硬在原地,原本想要往外迈出的脚步,忽然无比沉重,不知道该往外走还是留在这里。 “二师弟,你怎么停下来了?”见状,周闲诧异问他,“为父母报仇可是大事,你现在就应该勇闯北境……” “大师兄说得对,为父母报仇可是大事,所以二师兄你必须三思而后行,不能轻举妄动!”生怕周闲又说出什么话,谈穷碧连忙抢词,截断他的话,给夏生死台阶下。 娘的,为了夏生死能够坑死陆雪琛,他真是煞费苦心。 周闲笑笑,正要继续耍他们,忽然与窗外的一道视线对视上。 只是一瞬间,对方便消失在眼前,周闲猛地站起身。 “大师兄,怎么了?”谈穷碧被他吓了一跳。 周闲说:“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二人好好陪着夏姑娘,我先出去一趟。” 他说完就匆匆往外走,一出房间,立马随着消失的那道身影而去。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周闲有些担忧,陆雪琛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会听见他们刚才说的所有话吧? 还有雪丹,绝对不能让陆雪琛得到! 否则他一眼就能发现这颗雪丹是他母亲的生命结晶,以陆雪琛的本事,一定能够发现母亲死前的真相,以及这么多年受到的苦难…… 陆雪琛消失得太快,周闲找遍靖安城都没能找到陆雪琛,在义庄附近遇到祝明雪的时候,问她是什么时候和陆雪琛分开。 祝明雪说:“薛师弟把我们送到义庄没一会儿便离开了,说是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里,大师兄,你没见到他吗?” 陆雪琛大概是想要来找周闲拿卫洛水母亲拼命留下的那一小片鲛绡吧,结果没想到回去以后,却听到了周闲、夏生死等人的对话。 即使未能从中知晓母亲死亡的真相,但听到夏生死说的话,估计陆雪琛的心境也会出现一些波澜,毕竟表面上来看,二弟子的父母是受到了那场战役的牵累才死去。 和祝明雪分开后,周闲终于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察觉到一丝空间波动,猜测陆雪琛有可能是穿梭空间离开了,周闲毫不犹豫撕开那一处的空间,循着陆雪琛的气息而去。 冰冷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狂暴的风雪席卷着寒风,扑簌簌的大雪覆盖住土地,明明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厚厚的积雪已经积到小腿。蜿蜒的山川河流已经彻底被冰雪冻住,丝丝缕缕的雪雾飘渺如烟,白雪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整片冰雪天地壮丽而震撼。 “麻烦大了。”周闲被风吹了一脸雪,这般震撼的场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陆雪琛已经彻底暴走了。 但是为什么呢? 现在的他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不该这么容易暴走。 风雪吹得人精神抖擞,周闲吸了口冷气,朝着陆雪琛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远在御灵宗天权峰的大殿里,系统正扑棱扑棱地扇动翅膀,朝着大殿外乱跑,着急地喊道: 【我就知道会出事,这下子不好了!反派的黑化值一下子狂飙到了99%,时不时还跳到100%,要完蛋了啊啊啊啊!】 “砰!”它一头砸到大门的结界上,一脸血地朝身后慢悠悠的天权峰主看去,想骂又不敢骂,这人比周闲还垃圾! “别慌,完蛋不了。”天权峰主一把抓起它,语气平静。 【你确定没事吗?】系统不信,因为这位假天权峰主真监察者的眼神比以前每一刻都要凝重! 天权峰主点头:“就算不信我,你也要信周闲吧?” 【我信他……】个der! 这小子的一见钟情buff都没有了,这让系统怎么相信周闲还会为陆雪琛付出? 跟了周闲这么多个世界,系统还是挺清楚周闲的本质。 第229章 雪妖 说好不会插手太多, 但感情总是背叛了理智。 周闲顺着陆雪琛的灵气闯入了一片森林里,外面的世界已经彻底化为冰雪,唯独进入森林后, 依然绿意盎然。 这是一大片翠绿的竹林,雪雾如烟似雾般流淌在竹林间的缝隙,竹影轮廓朦胧而美好。竹林间的小路上铺满竹叶, 清冷宁静的神秘气息弥漫在其间,将狂暴的风雪阻挡在外。 这里对陆雪琛来说,应该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否则他不会刻意将风雪隔绝在外。周闲利用系统调查了一下, 本以为这里会是陆雪琛和他的母亲住过的地方、亦或者什么特殊之地, 然而这一查—— 【经资料显示, 过去的陆雪琛并未来过此地,没有任何特殊羁绊,也不符合感情寄托地。】系统什么都没有查到。 “那就奇怪了。”周闲皱着眉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竹林深处, 藏着一间普通的宅邸,陆雪琛就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 漆黑的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白色,那是北境雪山中雪妖的象征之一,雪白发丝泛着白蒙蒙的光芒,他若站在雪中便能随风飘去,站在竹林间,也不似人, 更似邪异的妖精。 周闲刚踏入宅邸的附近, 陆雪琛便动了动头,朝他看了过去。脸上的伪装已经消散, 雪色的皮肤,温润精致的面容,浅色的唇瓣,素淡的色彩唯有眼上那颗红痣艳丽至极,连黑色的瞳孔也渐渐染上冰蓝的色彩。 冰冷、剔透,没有情感,一股不易察觉的杀意似有似无,左眼已经变成澄净的蓝色,右眼还在转化中。 北境雪妖,雪发蓝眼,不存于俗世,只有深山中才存在的传说级别的妖怪,拥有着蛊惑人心的外貌,以及……冰冷锐利的杀意。 “还给我。”陆雪琛朝着周闲伸出了手,冰冷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宅邸附近的小池子已经出现薄冰。 简直糟糕透顶! 周闲一见陆雪琛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的记忆没有封印好,已经被刺激出一部分。现在的陆雪琛正处于混沌状态,时不时想起前世深刻在灵魂的经历,又由于封印锁住而无法全部恢复。 继续保持这个样子下去,他大概很快就能知晓一切。陆雪琛一旦知道,周闲进入游戏前,和他订下的契约也就失效了。 “我可以还给你,但你要自己走过来。” 周闲弄清楚现状,立即拿出手帕包裹着的雪丹,已经做好和失控的陆雪琛打一架的准备,把人制服后,就重新封印好记忆,避免出现这种意外。 陆雪琛的身影微微一晃,出现在周闲的面前,他都做好陆雪琛强抢并攻击他的准备,却不料出现在身前的陆雪琛并未朝他出手,只是朝着他掌心的雪丹慢慢伸出手指。 冰冷剔透,修长如玉,比起正常时的陆雪琛,现在的他更像冰雪堆砌成的人,皮肤是雪色,彻骨的温度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比起人类,他更像是一只纯正、充满野性的雪妖。 好像并不用动手。 一切都出乎周闲的意料,明明充满攻击性,可是陆雪琛没有对他动手,萦绕在周身的杀意强势恐怖,本人却相当安静沉默地将周闲手中的雪丹拿到手里,紧紧握着。 如蝴蝶翅翼的雪色睫毛不断震颤,半阖的眼睑遮掩住眸中神色,周闲以为陆雪琛会落泪,但没有,他只是沉默地握住母亲留下的生命结晶。 尽管没有哭,此刻的他却露出一种清冷脆弱的破碎感。 “你……” 周闲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伸手握住了陆雪琛的肩膀,依然没有反抗。当食指碰到他的眉心,陆雪琛才抬眸看他,原本逐渐转变为蓝色的眼眸已经恢复成黑色。 他们对视着,陆雪琛身上的杀意正在消失,盯着周闲看了半晌。 没等周闲重新封印他的记忆,那双眼眸便安心地闭上了。 “……” 失去意识的陆雪琛向后倒去,被周闲伸手拉入怀中,雪白的发丝在他的注视下,一寸寸地被黑色覆盖,墨发蜿蜒流淌,缠绕在指尖,冰凉沁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闲搂着昏迷不醒的陆雪琛,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思路。按照他的猜测,如果陆雪琛的记忆真的发生错乱了,那拿着雪丹的他应该会成为陆雪琛的追杀目标! 结果陆雪琛所做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任何攻击,甚至超乎寻常的平静。陆雪琛安静地拿回雪丹,和他对视一眼,便重新昏迷过去。 难道说陆雪琛不仅对他动了手脚,连自己也没有放过吗?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光滑的脸,像雪一样柔软冰冷,五官柔和精致,唇色太淡。周闲指尖忍不住轻轻按压他的唇瓣,想要揉出绯红色,与清醒时刻不一样,昏迷不醒的陆雪琛太脆弱了。 脆弱到周闲不想放开他的身体,只想将他一直抱在怀里。 “失心疯了。”周闲自言自语,他心悸地收回乱摸对方唇瓣的手指,犹豫一瞬,还是抱着陆雪琛,朝宅邸走进去。 荒郊野外,竹林外面正下着狂暴的风雪,也只有这座宅邸能够供陆雪琛休息一下。 “嘎吱——” 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打开过的宅邸,发出破旧的木头摩擦声音。屋内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并未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想必府邸的主人应该相当爱惜这间房子。 没进主屋,周闲找了间普通的房间,收拾好床,才将陆雪琛放在上面。 陆雪琛能在暴走的状态下来到这个地方,应该和这个宅邸有什么联系,只是系统没能调查出来。 周闲本想到处看看,奈何陆雪琛的手指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袖,不想断袖的周闲,只能坐在床边回忆宅邸的布局。 大致观察之后,周闲意外发现这间宅邸挺顺他心意。 假如哪天他从这个麻烦的身份抽身离开后,说不定就会选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隐居起来,藏在背后,慢慢观察陆雪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又会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你要去哪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观察,刚站起身的周闲袖子猛地一紧,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 这么快就醒了? 周闲下意识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陆雪琛,那人却忽然扑到他的怀里,将周闲扑倒在地,修长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冰冷的温度带来的是疯狂跳动的心脏,连热意都从体内升起。 毕竟这一幕太像周闲晚上睡觉梦到的一些荒唐画面,陆雪琛冰冷的身躯像蛇一样紧贴着他的身体,想要索取热意。梦里的自己比现实更加放肆,珍惜地吻着那张漂亮的脸,一点点往下,含咬着唇舌,将温度传给他,湿润温暖纠缠在一起。 红色的衣衫太扎眼,衬托得皮肤更加苍白,斑驳的暧昧吻痕蔓延在各个位置,他握着对方纤细的手腕,无名指上的红痣太招人,被他舔舐着。 眼皮太脆弱,只能轻轻吻着那颗诱人的红痣,于是同样拥有红痣的锁骨和无名指便被反复地亲吻,直到皮肤泛红。 正常的温度是由内而外,周闲也是这样做,一点点让陆雪琛的身体内部温度热起来,变得湿润温暖,彻底融化成春水。 红衫太薄,周闲怕他变冷,便扯着被子将两人都包裹起来。急促的呼吸与喘息交错,难耐的声音从湿红的唇舌间溢出,最后连被窝里的热度都超乎想象,那张苍白的精致面容也被染上了湿热的绯红,晕红的眼尾,迷茫失神的眼神…… “冷静。” 周闲盯着窝在怀里安安静静的陆雪琛,呼吸乱了一瞬,刚才被迷惑的他差点朝着陆雪琛伸出魔爪,好在回神得快。 “你的反应都变得这么迟钝了吗?”周闲盯着眼神没有焦距的陆雪琛,这人在梦游,没有一点意识。 周闲差点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他打量穿着整齐干净,皮肤白皙、唇色偏白的陆雪琛,安心一瞬间。 不错,他就知道自己的定力很强,没有被春梦蛊惑到对陆雪琛下手,顶多就是亲了一下手指…… “嘶!”这个想法一闪即过,周闲就突然被陆雪琛咬了一口脖子,“陆雪琛,你做什么呢?” 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吗? 不知道。梦游的陆雪琛只是咬了一口,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周闲的颈窝里,一言不发。 周闲:“……” 或许我不该来这里,不该答应两个请求,掺和到这种麻烦事情里…… 但是,他目前出现的所有奇怪举动,真的只是因为陆雪琛动的手脚吗? 虚假的感情就是虚假,不可能让周闲做到这种地步。 他很明白,只是不能输。 不是愿不愿意输的简单问题,而是游戏的输赢便是生存之战。 周闲没有大方到在游戏里,把自己的一切都输给陆雪琛。 即使他有可能喜欢陆雪琛,体内的这份感情并不虚假。 手指插入冰冷的墨发间,周闲无意识地抚摸着陆雪琛的发丝,怀里人的体温逐渐变得正常,即将由雪妖转变回人。 他垂眸从陆雪琛的衣衫里取出雪丹,还不能让陆雪琛看见这颗雪丹,否则他会崩溃的。 游戏不能输,生存之战不能输。但在某些事情上,周闲愿意退后一步,世界线的可操作性很大,只要结局不变,那么赢的人依然会是他。 等游戏结束了,陆雪琛只要回到总部,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部长就好,没有必要回到这个世界,经历这么多坎坷,被一次次折磨,最后还得为世界而牺牲。 “终究是舍不得,输给自己的感情了。”周闲将人放到床上,指尖落在他的眉心,加固曾经留下的封印后,便快步离开宅邸。 如他所料,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陆雪琛清醒过来了。 比周闲更为诧异,陆雪琛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记忆断在他回去寻找周闲的半路上,陆雪琛琢磨记忆。 下了床,在陌生的宅邸里观察,神识放开搜查四周,观测到竹林以外的厚厚积雪时,陆雪琛怔愣了好一瞬间。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灵力,那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灵气暴走。”陆雪琛猜到自己的情况,可能是遇到什么意外,并且刺激到心境,发现不对的他,匆匆破开空间,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尽情地释放灵力。 “可是这个地方,好熟悉……” 陆雪琛观察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府邸,莫名感到心安,仿佛周身都萦绕着安心的气息,让他想要安静地坐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好似曾经的他就在这里住过,那是一段很安心平静的日子。 第230章 复仇 周闲刚回到靖安城, 就遇见祝明雪。 “大师兄,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好久了,还有薛师弟呢?怎么连他也失踪了?” 祝明雪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 都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 听完她的关心,周闲笑了起来:“没事,只是遇到点意外, 不过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薛师弟,他可能会慢一点回来, 对了, 小师妹, 二师弟和三师弟还在城主府里吗?” “当然都在呀,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情吗?”祝明雪好奇问道。 周闲说:“有,当然有,而且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小师妹, 能劳烦你帮个忙吗?”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 那就不再犹豫,该动手便动手。 【主人,请注意,如果您真的打算除掉他们,很有可能会导致世界线彻底出现偏差!】系统检测到周闲的动静,透明的屏幕出现在面前。 周闲制作出系统,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玩得太放肆,什么都不在意, 破坏掉世界线。关键时刻, 系统便会出来提醒周闲。 【放心,不会这么简单就除掉他们, 也不会随便改变陆雪琛的命运。】 不会改变,但会改动,结局不会变,可是过程没有必要这么痛苦不是吗? 周闲笑了起来,他的确舍不得让陆雪琛难受,没什么不好承认。 既然不舍得,那就不让某些事情发生,一切都顺心意来。 至于世界线的发展,只要稳住大局就可以。 “既然是大师兄的拜托,那当然没问题。”周闲不直接把事情说出来,导致祝明雪越听越好奇,蠢蠢欲动,毫不犹豫笑道。 看周闲的表情应该是很有趣的事情,祝明雪不介意掺和一把。 和祝明雪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周闲赶回城主府。他失踪了有一天的时间,不仅祝明雪担忧,夏生死和谈穷碧、还有夏艳都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毕竟现在的周闲是他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没有他,想要重新找人算计陆雪琛,都没有这么简单,尤其是雪丹也已经交到周闲手上。 万一这家伙带着雪丹跑路了,那这个计划就会变得可笑至极。 好在,周闲失踪一天就又回来了,他们才放下心。 “大师兄,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谈穷碧担心地凑上来,脸上写满关切。 周闲摆了摆手:“没事,不用担心,就是忽然有点事情出去一趟。你们倒也不用这么担心,好歹我也是一名凝丹境的修士,能出什么事情?” “可是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哪能不担心啊。”谈穷碧叹气说道,周闲失踪一天是小事,但身上带着雪丹,还联系不到,这谁能放心呢? 夏生死打量着周闲,问道:“大师兄是有什么事情才离开?” 想着周闲近来的变化,夏生死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可仔细观察,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周闲没有多说,目光落到夏生死身后的夏艳,她吃药后,身体状况好多了,已经能够自由活动。 对上周闲的目光,夏艳柔声道:“周仙师没事就好了,小生和穷碧都很担心你的安全,好在没什么大事。” “是啊,我确实没什么大事。”所以接下来有大事的人就是你了。 周闲笑笑:“其实我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帮忙,二师弟、三师弟,还有夏姑娘不介意和我走一趟吧?” 夏艳一愣,莞尔一笑:“如果我也能够帮助周仙师,那就太好了。” “多谢。”不待夏生死和谈穷碧多问,周闲拱手一谢,满脸庆幸,“你们能跟我走一趟,那真是帮大忙了!” 谈穷碧问他是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周闲一脸感慨地说等他们到了就知道,这让三人心中出现疑惑,却并未对周闲产生任何怀疑,毕竟他过去给师弟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对自己人几乎是无条件信任,以至难以怀疑。 三人跟着周闲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原本冷清的街道在事件结束以后,逐渐恢复成往日的热闹繁荣景象,身着御灵宗制服的弟子走过时,都能被靖安城百姓热情招待。 眼见着越走越冷清,谈穷碧终于发现周闲想要前往的地方:“大师兄,你这是想带我们去城南卫家的原址吗?” 卫家满门惨遭妖魔屠杀,早已化作一片焦土,死的只剩下一个卫洛水,正在义庄待着。谈穷碧不知道周闲为什么突然想要把他们带去那个荒凉的地方,遇到这种恐怖事情,周围的邻居早就搬走,导致城南街道格外空荡孤寂。 走在夏生死旁边的夏艳手指微紧,她望着前方大步往前走挺拔修长的身影,带有御灵宗标记的外衣飒飒飞起,心中一丝异样渐渐浮现,这人该不会…… 就听周闲回头叹气,一脸苦闷地说:“是啊,有点事情想要你们帮一下,卫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被救回来,大多数没事,可是卫洛水姑娘,唉,你们也知道……” 他没有把话说尽,留有想象的空间余地。三人立即知道摇光峰大弟子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心中那一丝异样骤然消散,夏艳也同情道:“是啊,那位姑娘真的太惨了,周仙师是想要让我们帮她一把吧。” 夏生死皱眉,那为什么叫上夏艳? “大师兄,你是想要怎么帮助她?”他们修仙归修仙,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周闲说:“等到了,你们就知道。” 卫家曾经也是靖安城的大户人家,府邸占地面积不小,可如今往日的繁华都已经化作焦土。从焦黑的门框跨入,前院的树木被烧毁,房顶倒塌,房梁横七竖八地落在废墟上,悲戚荒凉。 “大师兄,你不会是想要让我们过来帮忙把这里清理干净吧?”谈穷碧观察以后,怀疑周闲真想这么干,但这样就没有必要把夏艳也给叫上了。 “当然不是。”周闲摇摇头,转过身,背对着废墟静静看着他们,“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就算把这里清理干净,也回不到过去。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只有活着的人继续痛苦地活着。” “那你叫我们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夏生死一脸冷漠问道,他并不关心这些。 周闲说:“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帮忙,二师弟,你觉得卫洛水接下来应该怎么活?是应该继续努力带着死去的人的希望活着,还是想尽办法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夏生死扫过卫府废墟,想到卫洛水的遭遇,隐隐和他有那么一些重叠,一样是被人杀害父母,只能苟且偷生,于是冷笑道:“当然是第二个。” “既然只活了他一个人,就必须想尽办法为死去的亲人复仇,不择手段地将仇人扯下来,踩到脚下,让他后悔做过的事情,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不这样做,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心。一想到仇人甚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夏生死就不能释放出心中的痛苦,日日夜夜都被仇恨缠住,深入骨髓,如影随形地缠着他,让他心中充满恨意与痛苦,只有报仇才能得到解脱。 “是啊,我很赞同。”周闲听完夏生死的宣言,便为他一鼓掌,“除了某些该死的人活该以外,的确应该这样做。” “某些该死的人?”夏生死听前半句,心情还不错,一听到后半句,就眉头紧皱,“大师兄难道不认为灭掉别人一家的都该死吗?” 北境雪山的妖族残暴冷酷,不过是抓了他们几只幼崽,便以灭城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来报复夏家,夏生死恨不得剿灭那群雪妖,连陆雪琛这个人族叛徒也不想放过! 周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祸及家人不可取,但如果全家都不是无辜者,那就活该了。” 他知道夏生死是在借卫家的事情诉说自己心中恨意,只是卫家无辜,平白遭受到灭顶之灾,夏家却不是无辜的,就连侥幸逃脱的夏生死也不无辜,他真以为自己的冰系天灵根是靠父母给吗? 全是用雪妖的幼崽和陆雪琛母亲的血培养出来。 不等夏生死激烈反驳,周闲转移话题道:“二师弟说得没错,现在卫姑娘已经深陷仇恨,身为御灵宗弟子,我不能看着卫姑娘深入心魔无法自拔,所以才想请三位相助,抓到凶手,让卫姑娘从仇恨中解脱。” “可是,大师兄,害死卫姑娘的妖魔不是早就被我们杀了吗?”谈穷碧说。 在救回卫洛水等人时,在场的妖魔不是被他们杀掉就是在落入敌手时,果断自尽,避免遭到折磨。 周闲遗憾摇头:“很可惜,并没有。小师妹陪着卫姑娘一起去看了他们的尸体,但未曾看见灭掉卫家的真凶。” 夏艳指尖收紧,谈穷碧惊道:“你的意思是罪魁祸首并没有被我们抓到吗?” 周闲:“嗯,有三个重要的头领并不在。灭门惨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妖魔都戴着面具,据卫姑娘所说,领头的是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可是被我们杀死的妖魔中并没有这样的人。” “……” 老三居然没把卫洛水的记忆给消除干净吗?夏艳握紧拳头,微微低着头,掩盖自己的神色变化,阴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那你叫我们过来,是因为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夏生死问道。 “是的,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惊喜,只是对二师弟你来说可能不太友好。” 周闲笑了起来,正在思考着对策的夏艳忽然感到一种寒意从心底涌起,心脏徒然加速,危险如阴影般悄然笼罩住她。 没有任何征兆,原本静静站着说话的周闲猛然拔出刀,身影如闪电般闪烁,豁然出现在夏艳身旁,刀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携带万钧之力劈落! “铮——!” 一声巨响震颤而出,柔弱的夏艳从长袖甩出一把匕首,挡住长刀,刀尖划过手臂,鲜血喷涌而出,夏艳敏捷逃离周闲的攻击范围。 “周闲,你在做什么?!”夏生死反应极快,几欲目眦欲裂,飞快拔出剑挡在夏艳身前,将周闲击退。 夏艳捂着伤口,心神大乱,强烈的不安如影随形,身体始终绷紧,幸好周闲不过是凝丹境,否则刚才那一击,她必死无疑!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周闲目露失望地看着夏生死,“二师弟,我已经暗示了你很多句,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你身后保护着的女人,不是你的小姨,而是极乐宫的恶人!这个女人是真正杀死卫家一百零六口的罪魁祸首,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保护她,真是太愚蠢了!” 第231章 反派 “你在开什么玩笑!”夏生死握紧剑柄, “她是不是我小姨,难道我还能认错吗?” 不能承认,夏生死心中一凛, 不知道夏艳哪里没安排好,居然这么早就将身份暴露出来。 听周闲这话,应该只是以为夏艳是伪装成他的小姨, 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不想暴露,只能在这里将周闲灭口。但如果要杀周闲灭口,谈穷碧也不能放过! 夏生死心中想法快速掠过, 他知道御灵宗还有一个同伙, 却不知对方的身份, 毕竟心机深沉的谈穷碧不会轻信任何人, 尤其是像夏生死这样连隐藏都藏不好的人。 “你不要暴露出来,我先假装离开,找到机会, 趁他们不备, 我们再下杀手!”夏艳传音入密提醒夏生死。 “好。” 场面一下子变得针锋相对,谈穷碧察觉到夏生死和夏艳的杀意,立即警戒起来,装得一脸震撼:“大师兄,你会不会弄错了?夏姑娘怎么会是极乐宫的人呢?” 极乐宫人,人人得而诛之。这个身份一旦暴露,要么杀光知情者,要么被对方杀死。 周闲被夏生死挡住, 谈穷碧缠住, 无法接近。 他表情凝重,正要提醒夏生死, 就见夏艳冷笑出声,一掌劈向夏生死:“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发现我的身份,明明伪装得这么好,连夏生死都没有发现……” “二师弟,小心!”周闲扮演着关心师弟的善良大师兄,急忙拦下夏艳,她却趁机收掌,将夏生死掀翻到周闲身边拦住他,自己飞身离开。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没事吧?”谈穷碧保持距离地上前关心他们,避免被夏生死偷袭。 遭到夏艳攻击的夏生死一脸不敢相信,有些失落地说:“怎么可能?小姨……不,她不是我的小姨,小姨不可能攻击我!” 看来是打算掩盖身份,谈穷碧眸光一闪,只要“夏艳”是极乐宫人扮演,那么夏生死就不会受到牵连,顶多是被对方欺骗的可怜人。 于是谈穷碧相当配合地说:“二师兄,现在看来,她肯定不是你的小姨,而是别人冒充的,故意利用你寻亲心切,趁虚而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夏生死无法接受,周闲瞧着夏生死僵硬的演技,不忍直视。简直比他还差,亏得人设是冰山,还有夏艳和谈穷碧打辅助,要不然早就因为演技暴露身份了。 “不行,我得找她,她能以我小姨的身份出现在身边,那一定知道我真正的小姨在哪里!” 夏生死表情变得坚定,说着就要往外追,准备将周闲和谈穷碧都引出去,结果大门还没跑出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从外面传了过来。 “啊啊——” 夏生死的身体一下子僵硬在原地。 “二师弟,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劳烦你了。”周闲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如恶魔般温柔响起,“大师兄带你们来这里,怎么可能没做好准备,放心吧,她逃不掉的。” 余光注意到周闲脸上的笑容,夏生死的拳头死死紧握:“大师兄,难道说你……” 话没说完,门口外传来激动的声音:“大师兄,我们抓住她了!” 一向欢快的祝明雪难得端端正正地走了进来,身形带着点紧张,只因她跟着一位表情严肃的消瘦中年人。 他的颧骨突出,脸颊凹陷,嘴角下垂,面相锋利刻薄,不宜亲近,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玉衡峰的陈长老,执掌惩戒,只要是御灵宗的弟子,没有不害怕他。 夏生死的目光落在陈长老的手上,夏艳面色苍白地看向夏生死,带着求助的目光,她的嘴角带血,神情恐惧,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陈长老一掌打得身受重伤,差点修为尽废,毫无还手之力。 “砰!”人被陈长老丢在前院中央,刻薄的陈长老目光如炬地盯着夏生死,“这是极乐宫的畜生,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夏生死,她真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正道嫉恶如仇,尤其是痛恨着极乐宫的人,身为御灵宗玉衡峰的长老,陈长老更是厌恶至极。如果夏生死真与极乐宫的人有牵连,那么落入陈长老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甚至很有可能会被废掉修为,赶出御灵宗,这还是在他没有作恶、勾结极乐宫人的前提下。 夏生死不敢说话,谈穷碧也不敢冒头,法相境强者的威压放出,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且煎熬。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冲击着他的理智,区区凝丹境想要在其中保持冷静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冷汗如水般浸湿后背,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滚落到地,啪嗒一声,在这恐怖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说话!”陈长老再次开口,声音如轰雷般在耳边炸响,让人心神一震,耳鸣不停,差点脚软摔倒在地。 夏生死咬紧牙关,绷着脸,身体止不住颤抖,艰难吐出两个字:“没有!” 威压未曾褪去,陈长老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夏生死,好像在衡量他说的是真是假。 “哎呀,陈长老,您也别这么为难我的二师弟吧,他都已经说了,没有关系。”在这恐怖压抑的氛围下,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可怕、强势的压迫感。 陈长老淡淡地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周闲,以及他身后瑟瑟发抖的祝明雪。 白色的兔子长耳被法相境强者的威压吓得冒了出来,正拼命用手压着,袖子遮挡,战战兢兢地偷窥。幸好在座的人注意力都放在陈长老身上,没人注意到她暴露了。 “光是嘴皮上动两下,证明不了什么。”陈长老嘴上这样说着,威压却骤然一散。 差点没被压迫到绝望的夏生死死里逃生,目露感激地看向周闲。 “没事,我有个好办法。”周闲笑眯眯地回视夏生死,平静的眼神却让夏生死心中一紧。 “二师弟,你向陈长老证明一下,自己不仅和极乐宫的恶人没有关系,甚至还有仇吧。” 夏生死心生不妙:“怎……怎么证明?” 周闲对他“安抚”地笑道:“当然是亲手杀了这个恶人。不说她刚才骗了你,光她是极乐宫的恶人,就值得你亲手杀了她,怎么样,这是一个证明的好办法吧?” 听到这话,躺在地上的夏艳一瞬间瞪大眼睛,恐惧弥漫在脸上,她想要张口说话,结果胸腔被溢出的血液淹没,张嘴便吐出大量夹杂内脏的血液。 夏生死像是被一桶冰水浇到头顶,冰冷刺骨的寒意席卷身体,他僵硬地盯着笑容灿烂的周闲,这是要他弑亲吗? 周闲微笑着回看他,谁让陆雪琛不舒服了,他也想让谁不舒服。 所以,夏生死,你要么弑亲,保住自己;要么放弃身份,冒险救人,你会选哪一个呢? 陈长老点了点头,冷声赞同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夏生死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可是这人是害死卫家的凶手,由卫姑娘动手会不会更好,而且她有可能知道……我真正的……小姨在何处……” “无妨,待你杀死她,本长老可以及时捉住她的魂魄调查一番。”陈长老淡淡说道。 夏生死依然僵硬在原地,用剑的手始终抬不起来,甚至在颤抖,终于引起陈长老的注意,眯眼盯着他:“怎么?难道说你下不了手?” 他的语气低沉危险,充满质疑与压迫感。 周闲笑道:“可能是这个恶人伪装出了他小姨的模样,所以难以下手吧。” 他做好人的样子让夏生死心中疯狂涌起一股恨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周闲这个该死的家伙害的! 谈穷碧警惕,听出周闲的意有所指,小心翼翼提醒道:“大师兄说得对,不过二师兄还是赶紧杀了她吧,这可是极乐宫的恶人,我们正派弟子,绝对不能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否则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对啊,二师兄,实在是下不了手,要不让陈长老把她的伪装术给解开吧。” 祝明雪放下手,兔子耳朵已经消失,她笑盈盈地开口,对于杀极乐宫的恶人没有一点负担,毕竟那群家伙根本算不上人。小时候,要不是师尊保护,估计她也得被极乐宫抓走,哪有今天。 陈长老将目光收回,颔首:“可,那就由我解开她的伪装……” “噗!”陈长老的手刚抬起来,就听一声轻响,夏生死锋利的剑尖果断刺入不断挣扎、因恐惧而疯狂摇头的夏艳体内,穿透她的心脏。 夏生死低着头,痛苦至极,抱歉了,小姨。 但你能理解的吧,我必须隐藏身份,才能找到机会为父母、为所有人报仇,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小姨,我会记住你的牺牲,让所有害死你的人报仇! 看着夏生死面无表情的脸,眼中尽是痛楚与愧疚,夏艳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对她下死手! “咕嘟!”口中溢出大量鲜血,剧痛从心口蔓延,生命力在流逝。发现自己离死不远时,夏艳心中涌现不甘,她可是夏生死的小姨,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帮助他,结果夏生死遇到威胁时,居然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豁然出现,夏艳眼神中多了一份怨恨,凭什么她要死?夏生死明明可以想办法救她的! 为什么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这么果断地杀了她? 该死的畜生,连她都能下得了手,夏生死根本不是人,所以就算死,她也要将他拉下去! 怨恨让夏艳死死掐住夏生死的手腕,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想要戳穿他的身份:“夏……我可是你的……啊啊啊!” 含糊不清的话随着鲜血流出,夏生死身体一僵,眼中闪过寒意,不能暴露身份,绝对不能!“嗤”的一声,剑尖往里刺得更深,鲜血从伤口涌出。 夏艳惨叫一声,流出大量血液,瞳孔在一点点涣散。 魂魄也不能留,否则会被发现真相。夏生死心念一转,手中剑刃猛然转动,无情地撕开血肉,灵力震颤,撕裂夏艳的身体,以及那破碎的灵魂,保证陈长老无法读取夏艳的记忆。 充满怨恨的眼神彻底变得灰暗,生机消散,夏生死绷紧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垂着眼帘,将剑从夏艳身上拔出,心口处的血液瞬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哎呀,二师弟,你怎么下手这么快!”周闲满脸惊讶,关切道,“你没事吧?这恶人顶着你小姨的脸,我还挺担心你,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冲动到连她的魂魄都搅碎了,不是还要寻找小姨吗?” 夏生死盯着周闲,握剑的手不断收紧,恨不得一剑劈死他。 如果不是周闲发现了夏艳的身份,他怎么会亲手害死自己的亲人? 心中愤怒激涌,夏生死闭了闭眼,艰难说出:“抱歉,陈长老,大师兄,我没忍住。极乐宫恶人,正道之士,人人得而诛之,一想到她顶着我小姨的脸,我就无法忍受,下手太重!” 陈长老看了一眼,十分刻薄:“既然杀了那就杀了吧,极乐宫的人,没有下手太重一说,起码你还留了她一个全尸。既然魂魄都弄碎了,难以搜魂,就由你来处理吧。” 夏生死忍辱负重地点头:“……是。” 内心发疯,痛苦不堪,嘶吼着我早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陆雪琛该死,你们也该死,居然害死了我最后的亲人! 真够狠毒的。谈穷碧看了全程,往后退了退,夏生死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果断,更冷酷,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连血脉至亲都能下手,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他没有把身份暴露给夏生死,要不然早晚走上夏艳的后路。 “哎,二师兄先别急着处理,我得去告诉洛水一声,看她想不想鞭尸,毕竟这可是杀害她全家的仇人。”祝明雪也开口劝道,卫洛水对夏艳怕是恨之入骨。 夏生死指尖颤抖:“好。” 周闲:“……” 这都能答应?真能忍。 看着面前的画面,周闲摸了摸下巴,突然发现夏生死拿着忍辱负重的复仇男主角剧本,而他们几个人从头到尾的所作所为都像极了恶毒反派。 不过管他的,周闲勾了勾嘴角,做邪恶反派比做大善人爽多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提前帮陆雪琛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没了夏艳,在命中注定的结局里,让靖安城变成一座死城的人,会变成谁? 第232章 心魔 陆雪琛回来得有些晚, 他有些不舍得离开那座宅邸,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回到靖安城, 本以为会被其他人询问去哪里了,结果却没有任何人问,每一个人的神色都难得凝重。 “祝师姐,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陆雪琛找到了蹦蹦跳跳的祝明雪。 祝明雪晃了晃头,高马尾轻甩,她笑嘻嘻地摇头:“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喜事发生。大师兄抓到了一个极乐宫恶人, 对方不仅是害死卫家的元凶之一, 还试图冒充二师兄的亲人, 幸好大师兄慧眼如炬,发现真相,提前告诉陈长老, 给她设了一个埋伏!” “现在, 那个恶人已经被二师兄绳之以法,洛水带走了她的尸体,想要让她跪在义庄,为死去的家人磕头认错。” 这还不叫什么大事?陆雪琛无言以对,想扶额:“那你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事,好得很呢。”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肩膀一重,陆雪琛刚一扭头就对上周闲放大的笑脸。 “周……师兄?”先前因为周闲调戏一事, 二人都刻意保持了距离, 结果陆雪琛再次回来,周闲好像又跨越了那段默认安全的距离。 周闲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师妹, 你先去忙吧,薛师弟有什么事情,就由我来告诉他。” “好哦,那大师兄、薛师弟,我们稍后再见哟。”祝明雪挥了挥手,长腿一跳,轻轻松松飞跃过墙壁。 “薛师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周闲没远离他,让陆雪琛浑身不自在,想往后退一步,可他退一步,周闲就如影随形地跟上来。 周闲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雪琛蹙眉看他,想到这是周闲的心魔,而心魔做事向来肆意妄为,他只能忽视身边的周闲,暗中观察弟子心魔的变化:“周师兄,夏艳是极乐宫的人伪装的吗?” 心魔好像比真正的徒弟更加聪慧,陆雪琛不好插手,只能先弄清楚周闲的情况,再对症下药,帮他消除心魔带来的影响。 “嗯,没错,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二师弟下手可果断了,毕竟他最恨别人骗他,差点连对方的全尸都没有留下。” 陆雪琛撞见他们谈话的记忆被周闲消除,但陆雪琛早就耳闻夏生死可能找到亲人的好消息,还为他高兴一番。 周闲和陆雪琛站得很近,两人并行往他们住的厢房走去。城主府这两日人多,但御灵宗弟子所在的院子却很清净,是城主特意安排,避免有人来打扰各位仙师。 陆雪琛问他:“周师兄,方才我听祝师姐说,是你发现夏艳的真实身份,并且抓住她?” “不哦,是因为你,我才发现对方的身份。”进了房间,周闲和他之间的距离总算拉开,这让陆雪琛暗暗松口气,不用继续分神注意站得太近的周闲。 明明只是寻常近的距离,陆雪琛却总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连脸颊都在缓慢升温,好在他能控制住脸色,不要轻易变红。 难道说心魔造成的影响甚至牵连到他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雪琛认为是自己想太多,他与周闲修为相差太大,不可能被影响。 陆雪琛对周闲的话更加感到好奇:“怎么会是因为我?” 周闲瞧着他白净的脸,目光瞥了一眼泛着红晕的耳朵,笑道:“你忘记你在义庄的发现吗?无论是你发现的杀人手法,还是那张布料,都很关键。” 杀害卫家满门的人有十个,七个妖魔,三个人,手段皆不一样。他们救人时,杀了不少妖魔,观察他们的杀招时,周闲和陆雪琛就察觉到不对。 陆雪琛利用追踪术,想要调查鲛绡追寻到的方向,只可惜没有再起反应,最后只能按兵不动,当务之急是保护人质,所以他们仅告诉陈长老,让他去调查一番,并未告知其他人。 “但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吧?她将身份隐藏得很好,是如何走露马脚,被你发现?”陆雪琛有些狐疑。 “这个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伪装,她演得太差。”比我还差。 除去靖安城被捉走的美人,还有其他倒霉被捉住的,夏艳选择扮演这个角色,给自己编造背景时,终究是忽略一些细节,与多年行走的商户完全不符合的美貌、柔软的手指、病弱的身体…… 如果是在夏生死和谈穷碧的帮助下,倒还能骗原主一番,可现在做大师兄的是周闲,即使不知道剧情,周闲也能察觉到其中的违和感。 “原来如此。”陆雪琛心中的违和感也来了,他盯着周闲,仔细观察心魔造成的变化。 周闲见状,像是不经意地问:“对了,薛师弟,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啊?” “哈?”陆雪琛一愣,周闲原本保持距离的脸突然放大,凑到他的面前。 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陆雪琛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身后就是软榻,于是膝盖后被拦住,他不慎往后跌去。 “哎,小心。”周闲条件反射地抓住陆雪琛的手臂,让他站直身体。 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么好的巧合,怎么就不顺着力道往下倒,然后和陆雪琛抱在一起呢? 指尖抵着周闲的胸膛,陆雪琛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红意:“多谢。” “小事一桩。”周闲有些遗憾地回他,索性坐到软榻上,顺势让陆雪琛也一起并排坐着,恢复清醒的陆雪琛太会克制,总是注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陈长老已经安排好留下的弟子,我们明天就可以返回宗门了。”周闲把他不在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陆雪琛,除了靖安城遇到的问题最大,其余的城镇和村庄也有遇到一些小妖,已经被众人都解决掉。 没有被捉住的另外两位极乐宫恶人,已经不在这附近,怕是早已逃之夭夭,留有弟子在此守护,想必短时间内,靖安城不会遇到危险。 “周师兄,你能将那块鲛绡交给我吗?”听完周闲的讲述,陆雪琛忽然开口说道。 周闲直接拿出来给他:“本就是你放在我这里的,想拿就拿,不用这么庄重,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如今的周闲虽是心魔,但表现得很好,陆雪琛犹豫一瞬,对他说道:“周师兄,你还记得我先前说这块红色的鲛绡是使用鲛人的血液织成的吗?” 听到这话,周闲豁然反应过来:“等等,难道说,你是打算用血脉……” 隔墙有耳,周闲没把话说完,陆雪琛轻轻点了点头,摸着一小片鲛绡,唇角微微上扬:“周师兄,我修为不够,用不了那样的术法,等回宗以后,可以交给宗门长辈。” “万一成功了,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这主意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等他们聊完,天色渐渐变暗,周闲兴趣来了,拉着早已辟谷的陆雪琛出去,隐藏身份享用晚餐。 心魔果然还是太过放肆,陆雪琛好声好气地劝道:“周师兄,修道者,既然已经辟谷,食用这些俗物会导致体内的杂质增多,扰乱你身体的……唔嗯!” 陆雪琛的话没说完,周闲就飞快将一块鱼肉塞进他嘴里,酸甜的酱汁味道立即在口腔里迸发出来,唤醒沉睡多年的味蕾,陆雪琛一下子没话说了,脸颊微微鼓起。 “好吃吗?”周闲问他。 没进入游戏前,周闲就记得陆雪琛挺喜欢甜的东西,和他玩完游戏,被他拖到饭店时,虽然不怎么动筷,但一动筷就是口味偏甜的菜,是个很好猜出口味的人。 于是,眼前的陆雪琛也不继续劝了,心魔喜欢享受很正常。 他矜持地说:“尚可,不过周师兄还是尽量少食用比较好,否则会妨碍修……唔!” 周闲又给他塞了一嘴,精准无误的动作快得陆雪琛都反应不过来。 “来,薛师弟,你继续说?”周闲单手支颐着下巴,笑吟吟地问。 陆雪琛脸颊发烫,用手帕挡住嘴巴,擦拭嘴角的痕迹:“抱歉,我不说了,你吃你的,不用喂我。” 哪有师尊被徒弟的心魔拿着筷子喂菜的?简直荒谬至极,又不好斥责他! “哦,真不说了吗?” “真不说了。”陆雪琛小声。 “那好吧。”周闲有些遗憾,只能自己吃,陆雪琛太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即使喜欢也不吃,话也不说,导致他没有借口。 “你不……”换双筷子吗? 陆雪琛刚开口说出两个字,就见周闲的视线扫了过来,立即选择把嘴闭好。 眼看着刚才碰过他嘴唇的筷子被周闲使用,陆雪琛白净的脸颊逐渐在升温,尽管没有红晕,但他知道自己的脸颊,还有耳朵都很烫。 陆雪琛选择轻酌一口酒,掩盖不平静的内心,一波波涟漪泛起,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流淌,搅乱他的思绪。 心魔的确擅长扰乱人心,陆雪琛的心情从回来以后就没有平静过。 用餐时不平静,晚上回去修炼也不平静。 盯着滚到自己大腿上的头颅,陆雪琛有些无奈,无从下手:“……” “周师兄?周闲?” 端坐于床上的陆雪琛推了推周闲沉重的头,睡得很死,提醒无用。 这都什么事? 陆雪琛蹙眉望着远处空荡荡的软榻,先前他们两个各自在床、榻打坐修炼,可今日周闲硬要拉着他一起睡床上。 结果陆雪琛继续打坐修炼,扭头就睡的周闲不安分地滚到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他的腰,脸颊也埋到他的小腹处,死活拉不开,睡得相当熟,没有一点反应。 和小兔子跳上来的感觉不一样,小兔子的存在感太低,周闲的存在却无法忽视,从未和他人这般亲密的陆雪琛感到别扭,连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你真的……只是心魔吗?” 陆雪琛指尖摸着周闲的发丝,慢慢往后靠在床头处,放松身体,周闲的体温比他更高,像是能够穿透层层衣衫,染到衣衫底的皮肤。 深夜无人注意他的表情变化,陆雪琛也不控制脸颊的红晕,他再次伸手握住周闲的手腕,灵气小心翼翼地探入。 一如上次那般,畅通无阻,转了一圈,周闲没有任何提防。 也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征兆。 陆雪琛抿着唇,不像是心魔,难道说是神识方面? 可这不能随意进行窥视,除非是双修道侣,否则不能进去。 那就当是心魔吧,陆雪琛闭了闭眼:“可你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联想到周闲近来的变化,以及对他的调戏,陆雪琛掐了一把周闲的耳朵,低声威胁:“最好不要是色欲方面,否则……” 就是大逆不道! 即使不知道他是师尊,也绝不能做出这么孟浪的事情! 第233章 合欢 翌日, 他们没能顺利回宗门,前脚刚离开靖安城,后脚所有人的传讯玉佩都收到了求救讯息。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有御灵宗的弟子遇到了危险,紧急情况下,朝距离最近的御灵宗弟子寻求帮助。 “陈长老, 是鹿源他们在求救!”祝明雪看向做主的陈长老,有些担忧着急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再胆大的兔子也害怕一脸刻薄相的陈长老,尤其是一想到他执掌惩戒, 只要是御灵宗弟子, 谁不闻风丧胆呢? “我们立即过去。”陈长老眉头皱得很深, 发出求救讯息的弟子不知遇到什么危险, 居然被强行分成两队,并且相隔距离甚远。 陆雪琛传音入迷道:“陈长老,我带队去东边, 你带几个弟子去西边。”跟在鹿源等人身边的是天玑峰的莫长老, 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如今他保护的弟子却发来求救讯息,估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好。”陈长老立即点头,看了一眼这几天表现格外出色的周闲,连阴险狡猾的极乐宫人都抓走了,陆雪琛不能暴露身份,交给他的大弟子应该没问题。 “周闲,你带几名弟子去东边, 凡事以小心为主, 莫要轻举妄动,若是遇到无法应对的事情, 立即联系其他人。”虽然这样说,但陈长老很清楚,如果周闲真遇到无法应对的事情,隐藏身份的陆雪琛绝不会坐以待毙。 “是,陈长老。”陈长老迅速安排下去,周闲立即点头应答,带上陆雪琛、祝明雪等人前往东边发出求救讯息的地点而去。 他们分开得太过巧妙,正好与周闲等人的位置呈三角方向,相距甚远,为防止有弟子牺牲,也只能尽快赶过去。 【系统,世界线是否产生变动了?】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茬,众人解决事端以后,原主就带着身边的弟子回归御灵宗,而负责其他路线的弟子尚未回宗,陆雪琛便被原主带回的东西刺激到走火入魔,紧急闭关。 现在来看,因为夏艳一事,藏在暗地里的人已经开始做小动作,这一次他和其他人怕是没这么容易回到御灵宗。 周闲看了陆雪琛一眼,系统屏幕代表红色的三角警告符号立即跳动:【主人,这次的事件,您最好不要再插手,否则这场游戏必输无疑。】 系统认为周闲做得够多了,也做得太过了。 “……” 【主子,您已经导致世界线产生波动,如果再横插一手,就没有抢救的机会了。】系统提醒周闲。 他擅自做主杀了夏艳,并不要紧,因为夏艳的命运本就注定在靖安城变成死城后被人杀死,产生的误差影响不大,却也在催化剧情的发展。 比如原本会被故意放走的周闲等人,都很有可能提前死在外面,这样的结果,对于本该待在御灵宗的陆雪琛刺激也不小。 暗中针对他的人,依然会想办法将雪丹送上御灵宗,让陆雪琛伤上加伤。 【主子,世界线正在修复,您是局外人,如果掺和太多,就注定输给陆雪琛。】周闲目前做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但如果他再继续牵扯进去,那就不一定还能控制。 系统总是能够准确监测到周闲的想法,观察了几天周闲和陆雪琛的互动,系统认为周闲继续乱来的可能性相当高,破例一次两次之后,很有可能再来第三次。如果周闲再不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出意外,他输定了。 周闲也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与陆雪琛待得越久,越是微妙,起码不复进入游戏前的心态。 “别担心。”周闲有些遗憾。夏艳的事情,他已经帮陆雪琛解决了,接下来的确不能继续改变,否则棋盘就彻底打乱了。 只是没想到变动来得这么快,还以为可以多玩一阵子,果然不能小瞧陆雪琛的命运对世界线的影响。 恰好听到这话的陆雪琛瞧他一眼,一旁的祝明雪小声嘀咕:“不担心才怪呢,鹿源他们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按照鹿源的性格,不会随意麻烦大家,既然发出求救讯息,那一定是遇到非常糟糕的事情,这让祝明雪有些担忧。 他们的速度不慢,在即将接近鹿源等人所在的地方时。周闲示意众人收敛灵力,落入森林中,这里临近海岸,丛林密布,泥土湿润粘腻,不远处依稀能够听见海浪拍打悬崖峭壁的声音,白色浪花翻滚着,掩盖微弱的树枝断裂声。 “大师兄,这里有打斗留下的痕迹,是鹿源的剑意。” 祝明雪注意到地面的痕迹,立即仔细观察,发现滴落的血,眼中的担忧无法掩饰。 “大师兄,这里也有!”各个弟子分布查看,在各处发现不少残留的痕迹,观察出来的结果不是很妙,这让他们有些担忧。 “看样子,他们在这里分头行动了。”周闲顺着他们的发现调查,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猜出来,有弟子在这里被强行分开,可能有人已经落入敌手。 他让其他人快速跟上,陆雪琛的神情不是很好,周闲估计他已经放出神识查探,本以为能够快速找到失踪的弟子,却没想到神识探测到的范围里,没有任何失联的弟子。 对方怕是已经猜到来人修为不低,至少是能够放出神识的长老,所以动用了法器屏蔽掉神识。 如果没有受伤的话,连法器也无法逃过陆雪琛的神识,但如今的他只能顺着痕迹去寻找失踪的弟子,希望他们没有出事吧。 “相信他们,极乐宫的人没那么容易把他们全部逮住。”周闲拍了一下陆雪琛的肩膀,御灵宗的弟子也没那么弱,不会轻易全部落入极乐宫之手,即使落入了,也还有时间拯救。 陆雪琛看他一眼,浅浅地笑:“你说得对。” 这心魔倒是比他真正的大弟子更加认真,关键时刻也更加沉稳可靠,能让周围的弟子都信任他,听从他的指令。 海岸边的森林太大,能够锁定的范围不够详细,到处都残留打斗过的痕迹,眼见时间紧迫,大家只好分头行动,周闲特意嘱咐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一有发现,立即传讯,想办法通知其他人。 【主人,你绝对不能轻易插手这一次的事情!】眼见所有弟子分散开,而周闲却独自一人朝着临近悬崖的海边走去,系统再次提醒他一句。 尽管周闲说陆雪琛输定了,但系统用数据推测出来的,却是周闲输了的结局。 “我没打算插手。”周闲淡淡说了一句,依然头也不回地朝着海岸边靠近,好在他隐藏了身影,否则系统只会觉得他是中了陆雪琛的毒,嘴上说着不管,实则身体非常诚实。 周闲找到了藏起来的极乐宫修士,修为出乎意料,一个普普通通的法相境强者,以及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洞虚境强者!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虽不复杂,只有简单的凝气、凝丹、化婴、法相、洞虚、合道六个境界,但每一个境界的差距都超乎想象,越往后越困难,每一步每一个小境界都难如登天。 如果陆雪琛没有受伤,他本来的实力正好在合道境初期,可是受伤之后的他修为大跌,顶多只有洞虚境初期的实力,这还是在拼命前提下,才能达到的实力。 寻常动用的最多不过法相境,所以流光真人才不希望陆雪琛离开宗门,毕竟他的身世比较麻烦,如今修为大跌,但凡被敌人发现受伤真相,陆雪琛必死无疑。 而眼前的敌人,一个是法相境后期,一个是洞虚境中期,即使陆雪琛拼命也斗不过他们。 周闲没有说话,那名埋伏于此的法相境修士也是一惊,正诚惶诚恐地朝着那位强者行礼:“小的见过合欢尊者,不知尊者到来,还望尊者恕罪!” “废话少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洞虚境的合欢尊者一眼看出这是极乐宫的人,他身着粉色艳丽的长衫,却不会让人认错性别,柔和却不缺锐利。 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块金色面具,上面刻有合欢花的印记,就连头饰也是合欢花形状。 法相境修士有些紧张地回答:“回禀尊者,我们在捕捉……”他顿了顿,好像在恐惧,艰难地吐出剩下的几个字,“……御灵宗的弟子。” 这话一说完,毫不意外的,一股浓郁冲天的杀气从合欢尊者身上蔓延出,面具下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连眼神都无比危险,冷漠的声线夹杂阴郁危险的笑声:“呵呵,那个死老头终于想通了?敢和御灵宗作对了?”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合欢尊者当年被御灵宗的奉渊真人追杀过,不仅自己的地盘被破坏,连自身都差点变成半残废,好不容易才休养好,就想要杀上御灵宗。 只是极乐宫的宫主反对,并且镇压他,这让合欢尊者不满多年,差点和宫主打起来。多年以来,变得愈发扭曲,恨御灵宗,也恨宫主,到处以杀人取乐,心性极为变态,最爱折磨手底下的玩物。 法相境修士额头直冒冷汗,合欢尊者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温柔:“你抖什么抖?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应该早点告诉我,难道还怕我不帮忙吗?” “没,没有!”就怕你杀上瘾了,不仅杀光御灵宗弟子,还把我们也一起杀了。 “蠢货。”合欢尊者见不得这么愚蠢的人,踹了他一脚,手臂筋骨断裂,又拎着法相境修士的头发,让他直立起身。 合欢尊者歪着头,笑眯眯地说:“放心,来都来了,我会好好帮你一把的,来,告诉我,人都在哪?你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光在场的所有御灵宗弟子,把奉渊真人给引出御灵宗,想尽办法折磨他,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主人,祝明雪已经找到人,你该走了。】 系统提醒周闲,他身上的玉佩已经传讯过来,祝明雪找到了人,正在召集大家。 与此同时,因为合欢尊者刚才的杀意爆发,本该去寻祝明雪的陆雪琛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他知道这里有危险,也知道危险会逼近其他弟子,所以打算拦截下这股危险。 “的确该走了。”周闲点头,朝着祝明雪而去,与陆雪琛的方向相反。 接下来的剧情,如系统所说,他不能随便牵扯进去。 合欢尊者的出现,将会让陆雪琛走回早就注定好的故事,其他被改变命运的人,也许也会走回属于他的命运,无论是祝明雪、鹿源,都很有可能会在极乐宫的地盘,与陆雪琛再次相遇。 周闲之前做出的事情,只是推迟事情的发生,让陆雪琛避免心灵上的折磨,但合欢尊者或许会将一切都归位。 第234章 命运 周闲没有回头, 和祝明雪他们合作,抓紧时间解决掉潜藏起来的极乐宫修士,许是讨厌被约束, 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把守在牢笼外的修士杀掉了。 “大……大师兄,你的修为……??!”祝明雪瞪大眼珠子, 眼睁睁看着一个化婴境的修士被周闲一刀封喉,世界观有些摇晃,等等, 她的大师兄不是凝丹境吗? 什么时候能够这么轻松地干掉一个化婴境的修士了? “啊……不小心手滑了。”周闲看着自己杀顺手的手, 他有点心不在焉。 祝明雪惊叫道:“大师兄, 你这是手滑的问题吗?!” 这是隐藏了实力吧?一定是!可为什么大师兄要隐藏实力啊? “好了, 别纠结这个问题,赶紧救人,时间紧迫。”周闲用刀柄拍了一下快凑到自己面前的祝明雪。 “唔嗯, 等回去, 大师兄你一定要说清楚这件事!”祝明雪捂着头,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个疑惑,去救被抓起来的鹿源等人。 【主人,不要试图改变他们的命运。】系统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标记又闪烁了两下。 祝明雪和鹿源注定回不去御灵宗,如果刚才不是周闲手滑,他们所有人都会落入极乐宫之手。等合欢尊者解决陆雪琛以后,就会把这群御灵宗弟子,都带回极乐宫的岛上, 这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嗯, 我知道。】周闲有些敷衍地回答。 “薛师弟怎么让我们先走啊?”祝明雪等人的传讯玉都收到了“薛沉渊”传来的讯息,他让所有人先走, 许是怕这些弟子太过于莽撞,甚至匆忙朝陈长老发去讯息,让他命令所有人立即离开此地,尽快与陈长老集合。 至于“薛沉渊”的安危,不用他们来担心。 鹿源吃掉祝明雪往他嘴里塞的丹药,喘了口气:“既然陈长老让我们尽快离开,那还是听长辈的话吧。” 陈长老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他们不能够太莽撞,否则出了问题,谁也担当不起。 “可是……”祝明雪依然担心不在场的“薛沉渊”,但条件不允许她继续纠结下去,远处蓦地传来一股无比恐怖,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强悍威慑,震得所有人身影摇晃,压迫感如泰山压顶沉重,连空气都凝固起来。 “噗通!”一声响起,一个修为低下且身受重伤的弟子被威压镇住,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面白如纸,连后背都浸出汗水。 “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鹿源心头一紧,不再迟疑,一把抓起跪倒在地的弟子,背起他,让所有人跟着他逃离。 “师……”尊! 这是师尊的力量 祝明雪额头滚落汗水,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两道对峙的强大气息,其中一道无比熟悉,冰冷如寒雪般的气息在慢慢朝着四周弥漫,连空气都肉眼可见的浮现白雾,那是师尊的力量。 师尊什么时候来的?祝明雪心中疑惑又惊喜,但心中的疑虑让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而是抱起一名身体僵硬的师妹,紧随鹿源离开。 在场能动弹的弟子,都将被威压震慑到不能动弹的弟子背了起来,强悍的修士之间打斗起来,波及的范围太大,即使相隔数十里也仍然让人心悸,只得快速逃离战场,避免被牵扯进入,化作尘屑。 周闲依然没有回头,与拼命逃离就费尽灵力的弟子不一样,他能清楚地看见海岸边的打斗,就如他所猜想的一样,陆雪琛不是合欢尊者的对手。 身受重伤的陆雪琛修为掉得太多,好在合欢尊者并不知道此事,极乐宫知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而且尚未验证陆雪琛的情况。 如今合欢尊者倒是第一个与他相遇的人,亦或者说妖,多年仇恨让合欢尊者近乎失去理智,遇上合道境修士,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无比惊喜与陆雪琛的再次相遇。 合欢尊者没有急着与陆雪琛动手,而是和他闲聊起来,说起这些年的不容易,以及二人之间的仇恨。 等到陆雪琛看似放松警惕时,立即狡猾地朝他出手,试图一招夺命。 如果是以前的陆雪琛,根本不会被合欢尊者的小伎俩伤到,但是在修为大跌时,即使保住命,也难免受了一点轻伤。 “你的血还是这么美味,不愧是拥有一半雪妖血脉的杂种。”合欢尊者一脸陶醉地伸出舌头舔舐着爪子上的血迹。 陆雪琛平静地望着他:“你也还是像以前那样愚蠢。” 即使修为大不如从前,陆雪琛也不会朝敌人低下头。 察觉到远处的战斗愈发激烈,周闲的身影微顿,祝明雪注意到他的停顿:“大师兄?”难道说你也发现那是师尊的气息了? “没什么。”周闲心不在焉,他们逃离的速度很快,已经逐渐远离战场,陆雪琛又受伤了。 对方毕竟有两个人,合欢尊者嚣张却不自大无脑,毕竟陆雪琛是合道境修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当陆雪琛没能表现出合道境的修为,合欢尊者便越来越兴奋,他看出陆雪琛身上的不对劲了! 海浪掀起数十米之高,将悬崖拍打至崩溃,距离最近的树木承受不住,压垮在地。 漫天飞雪与灵力冲撞在一起,合欢尊者面具下的眼神迸发出的情绪令人心惊,死死盯着陆雪琛:“哈哈,陆雪琛,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依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是想保护那群御灵宗的弟子吧?”合欢尊者看穿了陆雪琛出现的真相,猖狂地大笑,猛地给了那名法相境修士一鞭子,“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去把那群逃走的老鼠给本尊抓回来!” “是,尊者!”鞭子落在后背,抽得那人面部扭曲,但他不敢违背,立即听令朝着周闲、祝明雪等人逃走的方向飞去。 陆雪琛面色微变,正要拦住他,却猝不及防撞上合欢尊者的鞭子,好在他反应极快,用饮雪剑拦下这一击。 合欢尊者抚摸着脸上的面具,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陆雪琛,今天你们御灵宗的人,一个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可未必。”陆雪琛冰冷地盯着他,灵气涌动在周身,丹田处传来刺痛,力量在层层增长。 “真不愧是你,这种时候还能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真是让人想要打断你的脊骨,踩在脚下。”合欢尊者声音阴森森,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当年你追杀我追杀得好苦,现在终于轮到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了。”合欢尊者面具下的表情有些扭曲,一会儿笑出声,一会儿流露出嫉恨,“当年你给我的耻辱,如今我会百倍奉还!” 合欢尊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非常愉快的腔调说:“无论是御灵宗的弟子,还是北境雪山的妖精,我都会将他们抓起来,扔到极乐岛上,让他们生不如死,只能做猪猡都不如的奴隶,任由上岛的人糟蹋……” 听到这话,陆雪琛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与怒火,漆黑的眼眸渐渐转变为墨蓝色,随着灵气而飘动的黑发在一寸寸往下染白,恐怖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 不等合欢尊者继续挑衅下去,他的身影如电,饮雪剑斩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猛地朝着合欢尊者而去。 冲撞的灵气波动朝着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无不被这股力量崩裂,掀起狂风巨浪,摧毁一切。 陆雪琛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超乎周闲的想象,已经达到法相境巅峰,而且还在层层上涨! “陆雪琛,你想死吗?”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合欢尊者被饮雪剑在身上划出好长一道伤痕,顿时心惊不已。 他已经试探出陆雪琛的修为顶多在法相境,可现在居然已经快要抵达洞虚境的实力,怕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求一时之间的爆发,根本不打算活着了。 “拖着你一起死,倒也还算值得。”陆雪琛一如既往的平静,招招狠厉,剑气凶悍,势必要夺走合欢尊者的命! 说话间,他的修为已经抵达洞虚境,看得合欢尊者眼皮直跳,疯子,比以前更疯了! 修为增长得这么快,怕是陆雪琛能够坚持的时间不长,连一炷香都未必有。这家伙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杀了他,再去追杀那名离开的修士。 合欢尊者心生一丝忌惮,疯的总是怕不要命的:“你难道忘记你的性命和封印紧紧相连吗?你要是死了,封印会被破开,你想要保护的一切,都会彻底被摧毁!” “那便毁吧。”陆雪琛轻描淡写地说,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合欢尊者一懵,陆雪琛趁机直接捅了合欢尊者的手臂,被对方的鞭子缠上,以伤换伤,两人的手臂同时废掉。 “你……真的是陆雪琛吗?”合欢尊者惊疑不定,急速往后退,落到海面上,风浪打湿他的粉色长衫,眼前持剑的人没有以往超凡脱俗的气质。 本该宁静深邃的黑眸已经彻底变成蓝色,没有往日的温和,带着冰冷的死气,雪白的发丝被海水沾湿,落在身上,他的神色漠然,冷漠、死寂,没有一点鲜活,只有浓郁的杀意弥漫在周身。 “废话真多。” 陆雪琛眼皮都不掀一下,直接挥手朝合欢尊者斩去,连大海都被他硬生生撕裂成两半,海水翻涌,两道蓝色帷幕被拉开在他们两侧。 “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话落,他继续强行增长自己的力量,压根不在乎力量散开之时,就是他的死亡时刻。 第235章 违反 “咦?大师兄呢?”祝明雪忽然注意到周闲消失不见了, “你们有看见我大师兄吗?” 忙着赶路的其余弟子都摇头,根本不知道周闲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祝明雪突然说话, 其他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周闲消失。 “明雪不要停下。”鹿源提醒祝明雪一声,时间非常紧迫,他的直觉告诉他, 他们还没有从危险中逃出,不安感弥漫在心中。 “好。”祝明雪回首,不再看向产生动静的方向, 心底惴惴不安。大师兄不是擅自行动的人, 他忽然离开, 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 与陈长老会合,避免遇到无法对付的敌人。 极乐宫……一想到这个组织,祝明雪眼中便流露出一抹无法压制住的恐惧与戾气, 师尊一定会没事, 一定会像当年一样,解决掉极乐宫的敌人,和他们一起回到御灵宗。 黑云沉甸甸的压抑在密林之上,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林中幽静死寂,唯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往下滴落,一个死不瞑目的人被一把刀捅穿,固定在树上。 【主人, 您违反自己定下的规定了。】 冰冷的系统闪烁着警告标志, 周闲恍若未闻地握紧刀柄,把染血的刀从尸体上拔出, 鲜血洒落,尸体噗通一声从树上滑落在地。 “这个场景与他们……太相似了。”周闲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垂眸,甩落刀上的血迹,看向祝明雪等人逃离的方向:“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奔向我。” 因面临天灾而近乎崩坏的世界,无数殉道者拼命从危险中逃离,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对方却有无数次失败的机会。 尽管如此,先行者依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给后来者铺垫一条未知的希望之路,毕竟他们没有失败的机会,一旦失败了,就全盘皆输,只能带着无数深沉幽暗的怨恨埋葬于无望之中。 系统屏幕闪烁两下:【这是您的错觉,他们与他们并不相似。】 祝明雪和鹿源他们不过是面对一个组织的追杀,而当年那些人面对的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恶意。 是情景太像了吗?居然让周闲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是吗?”周闲面上带笑,但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头也不回地朝着陆雪琛的方向而去。 【您这是要去救陆雪琛吗?】系统不是在询问,暗含警告,【您即使救了他,也改变不了过去,只会输了这场游戏。】 这是一场游戏,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如果周闲因为情绪催动而在游戏里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就太愚蠢了。 周闲不该是这样的存在. “陆雪琛,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海浪汹涌奔腾,合欢尊者捂着伤往后,他的面具被打落,露出脸上狰狞恐怖的伤痕,充满愤怒的眼神紧盯着陆雪琛,他身上的气息不稳定,忽上忽下,流露出的灵气有些虚浮。 陆雪琛的时间不多了,不与他废这口舌之争,一手掐诀布阵,一手持剑将合欢尊者打入阵法之中,光芒顿时绽放,形成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无数条灵气锁链蓦地从浮现的阵法释放出来,快速缠绕住合欢尊者。 充满杀气的剑意掀起惊涛骇浪,陆雪琛没有和敌人说话的习惯,反派总是死于话多这一点在他身上更不成立。 “陆雪琛,你杀了我,你也会死在这里,你真的不顾天下苍生的安全,不顾那群御灵宗的弟子了吗?”合欢尊者难以挣脱,被阵法缠得太紧,眼见着陆雪琛的剑意越来越强,他终于恐惧了。 合欢尊者不是不能挣脱这个阵法,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他惊恐地盯着陆雪琛,一边拼命用灵力侵袭阵法,一边妥协劝说:“陆雪琛,你放了我,我不会再追杀你,也不会再与你们御灵宗作对!只要你放了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了断!” “咳。”陆雪琛对他的话根本不在意,只是他使用的灵力超出了极限,经脉尽碎,就连丹田也在崩坏,本就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惨白,唇边沾染血迹,只有双眸极其冷静地盯着合欢尊者。 饮雪剑凝聚的威势更加恐怖,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必须一剑解决合欢尊者,这样说不定还能留点时间杀掉那名法相境的修士! “不,陆雪琛,你不能杀了我!否则极乐宫不会放过你们御灵宗,也不会放过北境雪山的妖族!”眼见饮雪剑就要斩下,合欢尊者惶恐地大叫,陆雪琛面色沉静,就要一剑斩杀他之时—— 一道身影极速穿过风浪,毫无阻碍地穿过陆雪琛的护体金光,抓住他的手腕! 谁?!陆雪琛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穿破束缚,靠近自己,心中一凝,掐诀的手掌就要一掌劈向那人,却在看清楚那张脸时,心脏蓦然一跳。 陆雪琛手掌猛然一转,带着浩荡气势劈向了海面,掀起疯狂的海浪,海水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落,把来人砸成了落汤鸡。 “这么凶?”周闲一惊,陆雪琛却没心思管他,因为这个意外,他本命剑凝聚的剑势一顿,下一瞬间就要疯狂反噬回来。 糟糕! “滚开!”陆雪琛眼神一沉,就要让他离远一点,却不料剑势还未汹涌反噬,一股强悍的平和灵力猛地冲入陆雪琛的命脉,将那碎裂的筋脉修复起来,并且化解气势汹汹的反噬,引导着它们回到陆雪琛的体内。 “你这是在做什么?”陆雪琛惊疑不定,为什么他的灵力也能顺畅地进入他的命脉? 周闲快速回答:“阻止你和那个家伙同归于尽。” 在他们说话间,合欢尊者终于突破阵法的束缚,看见陆雪琛被不认识的人抓住命脉,一阵猖狂大笑:“哈哈,陆雪琛,看来老天爷也不厚爱你,错失刚才杀掉我的机会,这一次,你死定了!” 他看得出来陆雪琛已经是强攻之末,而突然出现的这人,修为看起来并不高,他一定能够把陆雪琛和这人都留在这里。 荆棘长鞭破空而去,发出尖锐的啸声,如闪电般迅速而凌厉地袭击向陆雪琛和周闲,陆雪琛顾不上周闲,持剑的手被握住命脉,无法挥动,手指一松,他左手接过饮雪剑,就要动用灵力冲上去。 却不料,他没能冲出去,连灵力都没弄动用,被周闲的力量引导着,根本不听使唤,这让他表情难看,冰冷地盯着周闲:“你想死在这里吗?” “当然不想。”周闲感觉到陆雪琛的模样有些奇怪,不愿放开他的手,拽着人替换位置,自己迎上合欢尊者。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随意一刀斩出,寒光闪烁,刀势浑厚,连空间都硬生生被他劈开,所过之处,长鞭碎裂,连带着合欢尊者都差点被他一刀斩成两半。 紧急避开的合欢尊者心脏高高悬起,死死盯着周闲,惊骇地问道:“你是谁?我从未听说过仙门之中有你这样的刀客!” 不行,有这个人在,今天杀不了陆雪琛!如果再继续待下去,说不定连他都会死在这里!合欢尊者阴郁地想着,已经有了逃走的想法。 然而,不等他离开,周闲刚动手不过三秒钟,本就昏暗阴沉的天空豁然出现一片阴沉乌黑的雷云,银蛇乱舞,穿梭云中。电鸣雷闪之间,一道天雷猛然劈落下来,周闲只来得及将陆雪琛推开,一道天雷就疯狂降落在他身上。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雷劫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降落,连空气、海浪、大地都在剧烈震动。 “这家伙……”陆雪琛心跳不止,一阵愕然,周闲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被九天雷劫盯上了! 念及对方刚才救了他,陆雪琛立即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应对雷劫的法器,就忽然听到雷霆中传出周闲的声音:“你别过来,我能应付!” 陆雪琛动作一顿,皱紧眉头,周闲的声音,好像挺轻松的样子:“小事一桩,马上就结束了,你好好等着。” “……” 陆雪琛有些沉默,意外频频出现,合欢尊者也看得目瞪口呆。下一刻,他就盯上了雷劫附近的陆雪琛,心情一阵激荡,这是不是在说明老天爷都在帮他创造杀死陆雪琛的机会?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杀气刚冒出来,合欢尊者就要靠近重伤的陆雪琛,正被雷劫疯狂劈打的人忽然朝着合欢尊者飞了过来。 这可是能够毁天灭地的九天雷劫啊,不消灭对方就绝对不消失的雷劫,恐怖的威势连合道境都无法抵挡,更遑论不到合道境的合欢尊者,他瞬间头皮都麻了,疯狂往后逃窜,却不料被雷劫中的人找准时机,一把拽住他的长鞭。 陆雪琛一惊,立即出声阻止:“等等,你要是把他拉进去,雷劫的力量会增大!” 这也是他不敢轻易接近雷劫的原因,救人不成反拖累。 “哈哈哈,放心吧,没事的。”周闲哈哈大笑的声音从雷劫中传出来,强行把合欢尊者拽入雷劫攻击的范围。 “啊啊啊啊!” 一道巨大恐怖的闪电犹如巨龙咆哮般撕裂一切,轰然朝着他们二人劈落,无法阻挡的气势无比让人窒息。合欢尊者只是被波及就浑身一震,仿佛连身体都被雷电劈穿了,耳朵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但也是这一下,让那恐怖的雷劫顿住了,不再疯狂朝他劈过来,甚至开始消散,直到荡然无存。雷劫中的身影也一下子脱力,就要掉入海水中时,陆雪琛猛地飞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雷劫劈过,看起来很惨,人也黑一块白一块,周闲像是没事人一样,吹了吹自己落在额前的头发,笑说:“你应该抱着我才对,手臂都快被拽断了。”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进海水里。”陆雪琛冷冰冰地说,雪发雪肤蓝眼的他看起来相当不近人情,没有情绪。 周闲笑笑,看向同样被劈得焦黑的合欢尊者,同样被天雷劈了,却比他多了一股生机之气环绕,正在治疗着倒霉的合欢尊者:“麻烦大了。” 无数粉色的灵气从合欢尊者身上释放出来,他的表情有些享受,不用一刻钟,合欢尊者就能恢复,到时候,估计又得打。 “我们先离开这里,追击祝明雪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陈长老相遇,陈长老应该能直接带他们回宗门。”周闲提醒陆雪琛一句。 世界意识和自己定下的规则在排斥他,周闲得先找个地方调整一下。 “好。”陆雪琛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不能在这里久待,合欢尊者的力量有些失控,两人体内的灵力所剩不多,连护体金光都变得削薄,容易被合欢尊者的力量影响到,露出丑态。 但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合欢尊者的长鞭如银蛇般穿梭而来,他的脸上带着极度不正常的兴奋:“想走?你们问过我的同意吗?” 对于陆雪琛来说,想杀掉合欢尊者很难,但要逃走却简单许多。 尤其是合欢尊者的力量并未全部恢复,陆雪琛的经脉又被周闲的灵力修复过,还能爆发一击,让同样受伤的合欢尊者伤上加伤。 只不过陆雪琛自己也没有逃过一劫,护体金光被破开,一不小心吸入合欢尊者溢散在空气里的力量。 陆雪琛瞬间变了脸色,被周闲拽着掉入海水里,匆匆撕开空间缝隙,彻底消失在原地,不知穿梭到何处地方去了。 第236章 无耻 “你这又是何苦呢?” 天权峰上, 峰主正在看着角落里的一只石化状态的僵硬胖鸟,嘴角一抽:“不就是黑化值又跳到百分之九十九吗?之前百分之一百都达到了,也不见你这么绝望……” “可是他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系统崩溃地啄着地面, 之前黑化值反复横跳也就罢了,可这一次始终维持在99%,这让系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咯咯!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啊啊, 都怪你,把我困在这里,都怪周闲, 没认出他老婆和我, 你们一个两个玩得这么疯, 我看这次的任务也不用进行了, 我们所有人都一起完蛋在这个世界吧!” 系统疯狂扇动翅膀满大殿乱飞,已经顾不上天权峰主的身份,直接给天权峰主的脸扇翅膀, 打得羽毛乱飞, 又崩溃地咯咯笑着:“咯咯咯,我大抵是要死了,陪着你们一起死!” 天权峰主:“……” “倒也不用这么疯,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系统,就算是任务失败,你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懂什么!”系统豆大的眼珠子盯着他,语气幽幽。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之前的监察者心怀不轨, 这个监察者也阴险至极, 系统敢说周闲这个世界会出这么大的问题,绝对和他逃不脱关系! 眼见着系统根本不想搭理他, 天权峰主抓了抓头发,嗐,早知道当初就不故意吓系统了,现在不管说什么,在系统眼里都成了不怀好意。 不过这个黑化值确实有些麻烦,天权峰主调出监察者的专属面板,比起系统更加完善,不仅有陆雪琛的数值,也有宿主的数值。 调出周闲全部满格的数值面板,天权峰主有些无语地摇头叹气,太假了,自带bug的周闲没有兴趣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数值,甚至非常擅长利用数值欺骗监察者。 上一任监察者虽然死前没有说出这件事,但他估计也被周闲操纵的数值欺骗过,导致做错选择。 “距离……的时候,也快了。”天权峰主望着大殿之外的云山雾海,闭了闭眼。 他曾与陆雪琛抵达过那个死气荒芜弥漫的世界,那里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末日浩劫,曾经鲜活的世界变成没有生机的废墟。 天空是灰暗浑浊的,大地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那里没有空气,没有风,死寂得可怕,河水干涸,露出干裂河床,就连海水也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个无底的黑暗深渊。 吴酿认为,与其说这是一个世界,不如说这是一个可怕的坟墓,埋葬着无尽怨恨与痛苦。世界的时间被停止在了人为毁灭的那一刻,死寂无声,好似被彻底遗忘,凄冷可怕到让人毛骨悚然。 “赢不了的,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吴酿叹气,在看透这场劫难时,他就知道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周闲。 陆雪琛保持沉默,吴酿对这种死气沉沉的世界不感兴趣,先行一步离开,回去总部报告情况。而陆雪琛则选择浪费大量时间,走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吴酿痛快地输给周闲时,陆雪琛才回来,不出意外,江部长失败后,任务便落到了陆雪琛的部门。 本以为那是一场必输的比赛,可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天权峰主收敛飞远的想法,幽幽叹气:“真希望赶紧结束。”. 湿润潮湿的山洞在往下淌水,一束光线从洞顶穿透进来,地面凹陷处积蓄着海水,表面泛起一片幽冷的水光。陆雪琛靠在石壁上深呼吸,洞窟里能够听见海浪拍打着峭壁的沉闷声响,空气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 匆忙之下进行空间穿梭,他连位置都没有定好,但应该没有离开东海的海域,只能压制着体内涌动的气血,设下一个遮掩气息的结界,防止被合欢尊者找到。 “……” 洞窟里静谧得吓人,陆雪琛雪白的发丝沾了海水,湿漉漉地沾黏在苍白的脸庞、脖子上,冰冷滑腻,让他感到不适难受,体内不断涌动着陌生的热潮,紧握着命脉的手掌输入的灵气压下来这股异样。 周闲正闭目坐在他身旁调理内息,陆雪琛有些疲惫,双眸却紧紧打量着他。天雷给周闲造成的伤痕正在飞快修复,留在他体内的毁灭雷劫被他自身的力量驱除,电流顺着地面攀爬入海水沟里,泛起滋滋的电花。 或许是他审视的目光实在是太让人无法忽视,周闲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久久不移开,恢复得差不多时,就立即睁开眼睛,与那双冰冷的蓝色双眸对视上。 只是一眼,周闲就发现陆雪琛的状态很糟糕,头发、衣衫尽湿透,粘在身上也不用灵力烘干,苍白的面颊浮现一抹异样的薄红,连耳朵都红透了,水珠从下颔滚落,顺着修长的脖颈流入衣衫里。 心脏倏然一跳,周闲流动在陆雪琛体内的灵力差点乱了起来,本就撕裂的经脉和内脏被激动的灵气冲刺,传来一阵闷痛与诡异的感觉,陆雪琛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想要抽回周闲握着的手腕:“松手!” 额头瞬间浸出细密汗水,陆雪琛脸上的红意变得更加绮丽,连冷厉的声音也带着细细的颤抖。 刚才还能修复身体的灵气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奇怪了,慢慢被修复的经脉传来一股难耐的痒意与不可描述的安抚快感,实在是太过于奇怪,让陆雪琛的理智差点消失,本能催促他往周闲怀里靠。 “嗯?”周闲眉头皱得有些深,靠近陆雪琛,打量他湿红的脸颊,在雪白的颜色下,实在是太过于显眼,让人无法忽视,“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对,是不是合欢尊者对你做了什么?” 身体越来越热了,连冰冷的头发和衣衫都染上那股由内而外的热意,流动在体内的灵气让他感觉很舒服,又很着急。陆雪琛迷糊一瞬间,就听到一阵惊讶的声音,脸颊碰到了冰凉的物体,他忍不住歪头,用力一口咬了上去。 “嘶!”被一口咬住下巴的周闲倒吸一口冷气,陆雪琛忽然扑了过来,没有做好准备的他差点被扑倒,怀里冰冷的身体透着诡异的热度,湿滑的雪发一缕缕落在身上,那双眼睛有些空洞无神,完全凭本能在做事。 “不会这么戏剧化吧?”陆雪琛骑在他的腰上,周闲被咬得下巴生疼,又感觉到柔软的舌头在舔舐自己的下巴,眨眨眼睛,瞧着陆雪琛垂眸亲着他,心情有些微妙。 看来合欢尊者不仅只是个名号,陆雪琛中了他的招。如果是寻常时刻的陆雪琛还能维持清醒,可是此刻的他修为受损,灵力所剩不多,如果不是周闲始终握着命脉给他输送灵力修复身体,怕是早就丧失理智,伤势扩散,变成废人。 “脱掉……” 太热了,陆雪琛难受得汗涔涔,脸颊蹭着周闲的脖颈,只想脱掉他的衣服,脱掉自己的衣服,抱在一起,消消热气。如果能回北境雪山就好了,那里的冰块最多,现在他热得难受,灵力用不出,根本无法自己制作冰。 “不能脱!”周闲被他的手掌摸得脖子锁骨发麻,赶紧合拢自己被拉开的衣领。结果又看到陆雪琛在扯腰带,立马伸手抓住他作祟的手,好声好气地劝道,“你现在是中了合欢尊者的招数,千万别乱来,要不是醒后会后悔的。” 雪白的头发丝丝缕缕地蜿蜒落在周闲身上,陆雪琛苍□□致的脸泛着红潮,不似平时温和疏离的模样,眼皮上的红痣艳丽夺目,连唇色都比平时更红润,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氤氲的水汽迷住,身体不舒服,他的心情也不好,低低说:“你好烦……” “呃……是有点吧,要不你先把你的身体从我身上移开?”周闲的眼神发飘,陆雪琛衣衫的水都流到他身上,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尤其是腰腹处。 陆雪琛不肯,理智不清的他不想脱离能够给他舒缓的人。周闲却有些受不了,一手抓着陆雪琛的命脉,稍微将灵力增强,快速修复着陆雪琛的经脉,伤势在减缓,亲密无间的灵力在体内到处乱跑,横冲直撞,带来一股奇异的欢愉。 “嗯!”过于敏锐的陆雪琛一时不慎,急急喘了一声,连身体也无力发软地往前倾倒。 周闲直接抽掉他要掉不掉的腰带,单手将陆雪琛的双手缠绕好几圈绑起来,握着命脉的手离不开,直接上嘴咬住腰带,用力一扯,成功将不安分的人给绑起来,恢复刚才两人各自坐着的姿势。 “好了,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坐到你清醒为止吧,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有我在,你的身体没问题,顶多难受一点,很快就没事了。”周闲暗自拍拍自己的心口,差点没忍住,做了错事。 “你……!!”陆雪琛被他绑得猝不及防,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周闲,挣了挣,没挣脱周闲扣着命脉的手,更没挣脱自己的腰带,忍无可忍,怒斥一声,“你简直无耻!” 居然扯他腰带绑他?!陆雪琛的脑子好像清醒了那么一刻。 “比不上你。”周闲摇摇头,好在他定力足,够清醒,没有被陆雪琛诱惑得七荤八素,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看看这个乱七八糟的潮湿地方,再看看陆雪琛脑子不清醒的样子,这能是进行生命大和谐的时候吗? “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周闲饶有兴致,稀奇地盯着生气的陆雪琛。 不管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陆雪琛的情绪始终平平淡淡,很少有这么大的波动,仿佛都快哭了一样。 陆雪琛:“……” 他深吸一口气,确实被气得恢复理智,将脸埋在膝盖里,身体还在颤抖,耳朵也发红厉害,只能极力控制体内的热潮,不想再次失控丢脸。 第237章 强吻 周闲的灵力能够修复破碎的经脉, 直至糟糕到一塌糊涂的丹田,陆雪琛强行使用超出这具身体能运用的灵力,对他的身体破坏几乎是毁灭性。 如果周闲没有及时赶到, 力竭之后,陆雪琛必死无疑。而现在因为他的存在,伤势不但没有扩散, 甚至在缓慢修复,体内的灵气开始自动运行,顺着周闲的灵力一起自我修复, 不慎吸入的毒素渐渐被驱逐。 “他人在哪里?”随着体内的异样渐渐消散, 陆雪琛冷不丁地问出口。 周闲看了他一眼, 陆雪琛静静地靠在石壁上, 雪白的眼睫毛遮掩住眸子,发色还没有变回去,身体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却带着狠厉的气息。 消不去的阴霾弥漫在眉间, 欲望散去后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冰冷而空洞,好似无尽的黑暗,吞噬光亮,连气质都变得厌世冷漠、充满攻击性。 一如上次他在山中失控的模样。 “现在的我也说不准。”周闲知道陆雪琛问的是他真正的大弟子,一个本来注定被两个师弟利用,泄露御灵宗秘密,害死师尊, 害惨师妹, 害了整个御灵宗的可怜、可恨之人。 “是吗。”陆雪琛望着从洞顶上射入的金色光束,难以看清的浮尘在光里飘动, 像是细微的光点闪烁着光芒,“何必呢……” 很轻的三个字,几乎难以听见。 哪有受害者自我谴责的道理,没有他,敌人也会想尽办法,除掉他,除掉御灵宗…… 陆雪琛又看向周闲,与上一次在深山宅邸前的友好不一样,这一次带着讥讽的目光审视。 “你这又是怎么了?”周闲觉得陆雪琛的目光好危险,凉飕飕的。 陆雪琛冷笑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下手?” “啥?”周闲被他问得一懵,立即反应过来,陆雪琛的记忆又没封好!!! 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温和陆雪琛,一个是拥有除去成为总部部长之前的全部记忆,厌世偏激的冷漠陆雪琛,后者甚至把自己当作两个人看。 拥有过去记忆的陆雪琛,大概是对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相当不满,连带着看周闲也非常不顺眼,语气薄凉讽刺:“‘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用了‘我’大弟子的身份,‘我’绝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和你展开什么禁断之恋。” 他笑得嘲讽:“但我就不一样了,你刚才要是做了,等我消失,‘我’清醒以后,看见自己把你睡了,一定会负起责任。” 这个时间段的陆雪琛温和又疏离,恪守职责,就算对周闲动心,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接受。 周闲:“……” “别出馊主意了。”周闲想躲远点,免得被他霸王硬上弓,偏偏又不能松开陆雪琛的命脉。 如今的陆雪琛很新奇,甚至有点疯,也让人难以想象原本性格温和的陆雪琛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个样子。 “这有什么?”陆雪琛手被绑住,不代表动不了,身体一翻,轻而易举地坐到周闲身上。 周闲扣住命脉的手掌一紧,他不以为然地垂眸盯着周闲:“你帮了我不少,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也帮你一把,这样不好吗?” “你改变太多事情,也阻止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但‘他’什么都不知道。”陆雪琛淡淡说道,“‘他’不会变成一个愚蠢无能的废人,不用经历师徒残杀,遭人暗算,修为半废,受尽耻辱,甚至连剩下的最后一个弟子都救不了,经历千辛万苦回到宗门,却只看到一座废墟……” 由“我”变成“他”,陆雪琛在割裂自己,他厌弃过去的自己。 还有许多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陆雪琛不想说得太多,转话道:“周闲,你改变了一切,‘他’只要不变成那个无能又愚蠢的废物……” “等等,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喜欢的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周闲抓住陆雪琛的肩膀,坐直身体,不再懒散地靠着石壁。 尽管陆雪琛坐在他的身上,但周闲身量更高,依然能强势地俯视他,只是表情过于无奈,差点被陆雪琛气笑了。 “对不起。”陆雪琛漠然道,“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太尖锐了,上次宅邸前一见,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次又忙着解决合欢尊者,逃走后又被药迷昏头脑,如今看来,陆雪琛真的和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偏激完全对上了! 周闲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心底多了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涩意,经历的一切将陆雪琛变得偏激尖锐,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又看开了,变回最初的他,也是最终的他。 第一次相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在宴会上,身处现代的青年适时地穿着白色西装,乌黑长发松散地系在脑后,气质优雅,好似高山上的一捧白雪,干净又漂亮,不染尘埃。 周闲从陆雪琛身上察觉到了自己世界的气息,也看见了陆雪琛身上残留的功德与恩泽,便知晓这是一个受到世界本源祝福的人。 于是周闲打算对他耐心点,不单是因为陆雪琛的样貌顺眼。 看着周闲走神,陆雪琛凑近他,冰凉的气息几乎传到周闲脸颊上,鼻尖轻轻碰触到脸,柔软的舌头舔舐过残留牙印的下巴。 他说:“我很感激你,‘他’也会感激你。天下四尊之一的奉渊仙尊,御灵宗的摇光峰主,北境雪山的半妖……你难道不想得到吗?” 手掌握住的肩膀有些清瘦,他没有顶着薛沉渊的脸,而是自己的脸,仙人之姿难以掩盖。 尤其是那一头雪白的发丝,让他变得妖异瑰丽,就连双眸也是干净剔透的冰蓝色,北境雪山的雪妖最是迷人,却狠厉无情,鲜少露出这种蛊惑的姿态,寻常人根本无法挡住他的诱惑,而周闲…… 也难以抵抗,于是他扣住陆雪琛的后脑勺,直接压着埋入自己的肩颈,选择眼不见为净。 “师尊,劳烦你做个人吧!”周闲有些叹气,但凡陆雪琛现在的状态无异常,他就……迎男而上了! 陆雪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冰凉的吐息落在周闲的肩颈侧,很想咬一口:“你要是喜欢禁忌感,可以做的时候,这样叫我。只有这一次,错过以后,我不一定还能再出来,‘他’可不会陪你玩这些把戏。” 命运发生了太大的转折,直觉告诉陆雪琛,另一个他很难再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变成如今的他。 所以周闲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别诱惑我,老实点,赶紧把经脉和丹田修好。”周闲十动然拒。 真是没用的家伙,他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在拒绝。 陆雪琛表情淡漠,身体微微往下移动了点,原本放在后脑的手掌倏地下滑,一把握住他的腰身,将陆雪琛扣在腰上,绝不允许他往下坐! “唔嗯,你撞到我了!”原本沿着命脉流动的灵力一时不稳,横冲直撞起来,陆雪琛被撞得经脉又疼又难受,闷哼一声,呼吸都喷在周闲的脖子上。 陆雪琛紧贴的部位清晰感觉到周闲的腰腹变得紧绷,透着热意,眼前的喉结在滚动,更想一口咬下去了。 周闲放缓灵力,平复呼吸,默念清心诀,语气幽幽:“求不要一语双关。” 明明都是清清白白的,甚至穿着衣服,可陆雪琛这样一说,周闲很难不产生错觉。 喜欢的人坐在怀里,故意撩拨他,太难保持冷静了,满脑子都是陆雪琛白发的样子好漂亮,声音也好好听,就是身体好轻,坐在身上都没什么感觉,腰握着也好细…… “……我懂了。”陆雪琛想着无意撞上的东西,周闲还是很有感觉,只是顾虑太多,所以不敢扑倒他。 周闲盯着他耳朵泛红的样子,觉得不妙:“你懂什么了?” 虽说陆雪琛现在的性情很冷漠,试图把自己分开,但是有些习惯还是难以改变,比如他的耳朵越来越红了,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羞耻感。 “你不主动,我主动也一样。”陆雪琛低声说,好不容易从失控的状态恢复理智,现在又准备重蹈覆辙。 于是,他被束缚住的双手,一把拽住周闲的衣领,抬头吻了上去,一口咬住周闲的嘴唇。 我的初吻?!! 周闲惊了一下,只感觉冰冰凉凉的柔软撞了上来,陆雪琛闭着眼,张嘴咬住,有些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接吻不是咬人,于是青涩地转为磨蹭,试着用舌头去舔唇上伤口。 这应该是接吻吧? 陆雪琛心想,他曾经上过极乐岛,看过那些无耻恶心的人媾和在一起,但太过于厌恶,未曾仔细去看,所以只懂得一点。 本以为会感到无比恶心,但好像并没有这种反感,心脏擂鼓般狂跳,陆雪琛的脸颊耳朵有些控制不住发烫,他的体内还流动着周闲的灵力,自带一份暧昧与情愫,只有羞耻与心动,并没有曾经反感到吐出来的情绪。 甚至连大脑都空白一瞬间。 “你这样……有点太过分了!”周闲与他唇贴着唇,低沉的声音抑制不住欲望,居然就这样夺走他的初吻,这个陆雪琛太过分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敏感又冷漠的陆雪琛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珍惜这个被夺走的初吻,利用这个初吻反教训回去! 于是他亲得有点狠,反正是陆雪琛主动的。 “唔……” 腰间的手掌扣得更紧,带着热意与难言的欲望,陆雪琛的唇缝被撬开,周闲吻得很深,呼吸被染上了他的味道。 强烈的酥麻感由深处蔓延出来,急促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喉结忍不住滚动,吞咽下口中的津液:“别,哈!” “是你先亲上来的。” 周闲的声音夹杂着暧昧水声,搂着陆雪琛的腰,握着他的命脉输入灵力,就连动荡的神台也被另一股陌生的神识给闯入,紧紧缠住他的神识。 亲密无间的欢愉如同电流般流窜在神魂,陆雪琛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超乎想象的愉悦拉扯着他薄弱的意识。 “嗯哼!” 原本还想推开周闲的陆雪琛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他仰着脸张嘴接吻,脸颊染上潮红,喘息乱得一塌糊涂,发软的身体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神台与命脉都被入侵得彻彻底底,快感弥漫在体内,无尽欢愉将陆雪琛淹没,拉入深不可测的欲海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尖锐冷漠地说话。 第238章 欢心 “你看, 还是别说大话比较好,只是主动接个吻,你都差点受不了。” 等周闲放开陆雪琛的唇时, 他的呼吸很乱,连眼睫毛都变得湿润,唇色艳红, 沾着透明的液体,睁着一双迷茫的冰蓝色眼眸看他,甚至没有焦距。 “……” 嘴唇还残留着酥酥麻麻的快感, 陆雪琛回过神来, 一想到刚才被亲得神志不清的样子, 脸颊顿时滚烫发红。 他是想帮周闲拿下自己, 但没想到只是接吻便如此激烈,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原本冷漠的心跳动不停, 让他不敢再试探周闲, 也不敢再做下去。 “抱……抱歉。”陆雪琛小声道歉,用力抿了抿唇,下意识吞咽口腔里液体。 “有什么好道歉的?” 周闲伸手帮他擦拭唇边的水色,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陆雪琛心脏一跳,他们刚接过吻,然后他还吞咽了…… 恢复理智的陆雪琛感到一阵羞耻,猛地向后移动。 又恰好周闲的手没揽住他的腰,于是他隔着衣衫, 坐了上去…… “嘶!!!” 原本还冷静的周闲一把握紧他的肩膀, 倒吸一口气,差点冒冷汗, 他对脸颊爆红的陆雪琛,非常诚恳地请求道:“求你,别动了!” 他不是圣人! 圣人也遭不住这样的刺激。 陆雪琛:“……” 他也心乱如麻,存在感太强,几乎无法忽视。可是现在陆雪琛掀不起一点帮助周闲的想法,只能僵硬地坐在上面,一句尖酸刻薄的话都说不出来:“要不,你念个……清心诀?” “……你以为我没念吗?”周闲悲凉一笑,念了好几百遍,结果陆雪琛一个吻就把他亲出火了。 “唉,就这样吧,一下子就过去了。”周闲往后靠在石壁上,幽幽问道,“你有ntr自己的感觉吗?” “什么?”正僵硬坐在他身上的陆雪琛没听懂,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周闲。 他甚至不敢去想,偏偏好像能勾勒出来,无论是热度还是别的,毕竟太近了,尽管隔着衣服,却无比清晰。 “你刚才好像一直在试图把自己割裂开,那么请问一下,你有没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感觉?”周闲特意换了句陆雪琛能够听懂的话,用采访的语气。 陆雪琛:“……” 本就爆红的脸颊好似在开始冒烟,耳朵红得滴出血来,陆雪琛被束缚住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连指尖都泛起一层羞耻的红意。 “师……阿雪,我还是这样叫你吧。”周闲笑笑,“顺便解释一下,ntr的意思是他人强占别人的伴侣,你刚才的行为,嗯……如果你非要把自己分开看,那就完全符合这个词,所以我才……” “闭嘴,我没这个意思!”陆雪琛手忙脚乱地捂住周闲的嘴巴,羞耻之意浮现在脸庞,他甚至不敢直视周闲,也顾不上自我厌弃,“我就是我,没另一个我!!!” 所以别说这种话了,他没有给自己戴绿帽、还有ntr自己的习惯! 不过是有记忆和没记忆的区别,陆雪琛深深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在周闲面前表现得这么过分?居然还问他要不要做? 后悔了,但没有后悔药能吃。 “……你不觉得越来越危险了吗?”周闲艰难扯下陆雪琛试图捂死自己,杀人灭口的手,幽幽问道。 一点没消下去,甚至因为陆雪琛过分激烈的动作,好像更硬了。 陆雪琛:“……” 周闲一说,他就感觉到了。 此刻的陆雪琛已经多次陷入不知道说什么的状态,恨不得逃离这个鬼地方,要不离开前,把这个地方毁灭吧?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陆雪琛勉强打起精神,盯着一脸笑意的周闲,莫名感到一种被调笑的感觉,紧握着手,深吸口气:“要不,我给你冰一下?” 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一些,弄点冰出来,不在话下。 周闲瞬间睁大眼睛,惊恐道:“你怎么这么恶毒?!” 真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我哪里恶毒了?”看着他的表情,陆雪琛忽然很想笑,他也笑了起来,眉间的阴霾像是雪山融化了一样,金色的阳光洒在雪顶上,笑容让人挪不开眼神,“是你自己管不住的,怪谁?” 周闲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心痒痒的:“当然怪你呀,谁让你刚才身体力行、言行一致地诱惑我?拜托,你可是天下四尊之一的奉渊仙尊,御灵宗的摇光峰主,北境雪山的半妖,我要是没反应,那我还是人吗?” “……” 陆雪琛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听着周闲调侃的话,他感觉到无比羞耻!好想把刚才说话的自己给打晕过去,再次割裂一下!! 他堂堂的奉渊真人、摇光峰主,怎么能说出这种羞耻的话?! “说实话,我后悔了,你重新问我一遍吧?”周闲诚恳地盯着陆雪琛,“再问一遍,我绝对答应!” 陆雪琛:“……” 他呵呵一笑:“你想得真美。” “笑得真好看,再来一个?”周闲捧场道。 笑容瞬间一收,陆雪琛一脸冷漠,尖酸刻薄:“你当我卖笑呢?” “没有啊,只是觉得你有点可爱。”周闲笑眯眯地凑上去,“再笑一个嘛?” “不笑。”陆雪琛冷嗤一声。 “真不笑?”周闲问他,有点不怀好意。 陆雪琛想往后挪动,又不敢,谨慎防备:“你想做什么?” “哦,想要强制爱一下。这样变态的我才能和自己ntr自己的你配上,咱们得尊重一下配平文学,不是吗?” 周闲提了提他被腰带束缚住的手,笑容灿烂:“看,装备都是齐全的。” 陆雪琛忽然有种自己拿砖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羞得要命,偏偏进退不得。 周闲瞧着他紧张的模样,笑出声:“你这样也挺可爱的。”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呢?但凡在游戏开始前看对眼,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虽然现在也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不说了,赶紧从我身上下去吧,你一直坐在上面,我大概就得一直保持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眼见陆雪琛的情绪没那么糟糕,周闲也不逗他了,拍一下陆雪琛的腰,示意他赶紧下去。 周闲忽然一转态度,让陆雪琛怔住,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你再不下去,我又要不安分了哦。”周闲懒散地背靠石壁,笑着调侃他。 陆雪琛迟疑半晌,脸颊红润,不仅没有立即翻身离开,甚至忽然倾身靠过去,拽着他的腰带,小声说:“如果……你想的话……” “No!不!别扯我腰带!” 周闲立马摇头,护住自己的腰带,已经被取走初吻了,第一次不能也在这个地方失去,这是处男的尊严之战,浪漫至死不休! 已经输了游戏,不能连处男之身都在这种地方失去,不管对象多么可爱,都是不行的。 沉默无语是今天的陆雪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再次遭到拒绝,他也有些咬牙切齿:“那你之前还扯得这么利索?” 他的腰带都被周闲绑到手上了! 周闲看他一眼,语气沉重:“那是因为你的腰带快掉了,而我的腰带还要征战沙场,保护我的身子。” “……你这话让我感觉自己是个采花贼,而你是个黄花大闺男。” 陆雪琛扯腰带的手一顿,颤抖着缩了回来,内心却有种既无语又好笑的感觉。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陆雪琛记得自己没有记忆时,和周闲在一起的场景,并没有这么有趣。 周闲认真道:“因为我的幽默有趣是针对喜欢的人,复杂的心思只花在喜欢的人身上。” 以前的周闲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以他的性情也不会在不爱的人身上花时间,更不会想尽办法去讨他欢心,帮他解决麻烦,让他忘却痛苦。 尽管他是个幽默有趣的人,但这份幽默是自娱自乐,而不是取悦别人。 “原来如此。”陆雪琛轻轻点头,眼神有些游离朦胧,好像沉浸在某段痛苦的记忆里,“如果那时候的我……能遇到你就好了。” 可惜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像这个“我”一样,遇到你…… 周闲皱眉打断施法:“你这是又要开始给自己戴绿帽的前奏吗?” “当然没有。”陆雪琛反射性摇头,避免又陷入刚才的奇葩对话中,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老实下来。” 听着他的意有所指,周闲微笑:“因为你始终没从我身上下来。” 真当他是死人吗?喜欢的人坐身上,还能没有一点欲望。 “咳。”陆雪琛的眼睫毛颤动着,雪白的脸颊红晕久久不散,特别小声地说,“实在是不行,你解开我的手吧,很难受不是吗……” 这样好像可以,周闲有点心动,主要也是忍受太久,连后背都湿透了。 没听到周闲说话,陆雪琛就知道他心动了。 于是陆雪琛慢慢地将脸埋在他的颈侧,手指往下滑,束缚手腕的腰带不用解开也没事,周闲扣在命脉的手也不用力,像是无法拒绝这个主意。 “征战沙场”的腰带被扯得乱七八糟,陆雪琛轻而易举地将手探了进去。 忍受太久,一切都超出想象,存在感强得离谱,陆雪琛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也有点离谱,这根本不是他能够把持得住的尺度! 太要命了,听着耳边的喘息,陆雪琛感觉到周闲揽在腰间的手臂在收紧,连命脉处都被用力握着,体内流动的灵力安抚着经脉,有种被充盈的感觉。 周闲低着头,黑色的头发落在陆雪琛白皙的脖子处,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皮肤,低哑的声音有些性感:“阿雪……” 陆雪琛忽然有些想念刚才神魂交缠的欢愉了,与这人亲密无间的感觉,仿佛将心脏处的缺口被填满,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明白这种感受。 陆雪琛喜欢周闲,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周闲,你说得没错……的确是一个人,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陆雪琛看透自己的内心,低声地说着,“所以,亲亲我吧。” 深吻猝不及防而来,强势地掠夺着肺部的空气,爱意将他包裹在怀里,侵占他的所有。 陆雪琛像是忘记自己是一名修士,本能地张着嘴想要呼吸,却只迎来更加汹涌的热吻。 “别用请求的语气,明明我也很喜欢你。”周闲吻着他,太深的吻说不了话,只能传音入密。 没想到传音入密还能在这种时候使用,陆雪琛浑身一抖,拼命喘着气,吞咽着口中的津液,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交织的呼吸变得炙热,他在拼命地索取,内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直到周闲的神识又闯入神台,死死缠住他的神识,带来极尽的欢愉与抚慰,陆雪琛无法不沉溺于其中,他贪恋着对方给予的爱意,一直到结束,都无法从中走出。 弄脏的指尖被周闲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手腕上的腰带也被扯掉了,雪白的腕骨留下挣扎的红痕。 周闲小声道歉,心底疑惑合道境的修士怎么这么容易被绑出红痕? 陆雪琛靠在他怀里,察觉到周闲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安心地闭上眼睛。 而他雪白干净的头发也一寸、一寸地变回漆黑的墨色,一缕缕墨发落在肩膀,落在周闲的身上,冰冰凉凉。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不要让‘我’……”陆雪琛闭着眼,声音沙哑,周闲耐心地等待他说话,可是半晌后,他却说:“还是算了,‘我’终究会知道……” 本想周闲或许会更喜欢另一个没有经历过黑暗、温和无瑕的自己,但仔细想想,在面对周闲时,好像无差别,那便随缘吧。 陆雪琛昏睡了过去,周闲撩着他的一抹墨发,卷在指尖亲吻。 他心想,的确是终究会知道一切,这是无法改变的。 可如果在合适的时间告诉陆雪琛,带来的悲伤就不会像原来那样来得激烈,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痛苦之事。 第239章 冒犯 “啊啊, 黑化值终于降低了,实在是太好了!” 天权峰上的系统眼见着持续好久的高危数值呈现断崖式下降,高高悬起的心脏终于落到实地, 虽然作为系统,它并没有心脏这种器官,只有一堆数据。 天权峰的文曲殿清静幽冷, 并无闲人,只有一只鸟,就连天权峰主也去主峰开会了。 数值恢复正常后, 终于放心的系统转动着黑色豆豆眼, 看向空荡荡的大门:“难得监察者不在, 我要不要趁机……”溜走, 去找失忆的宿主呢? 小心思蠢蠢欲动,它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想要离开。 可是它的爪子刚碰到门槛, 一道无形的结界就被碰触出一圈圈的波纹, 没有攻击性,却也阻止系统偷摸离开这里。 “监察者真是个精明的家伙……”狡猾! 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嗯?” 远在主峰的天权峰主察觉到结界被碰触了,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既然系统不再石化,甚至有心情溜走,黑化值应该已经恢复了。 不过还没到系统上场的时候,得看好了,避免意外发生。 “吴师弟,你怎么了?”一旁的流光真人朝走神的天权峰主看去。 吴酿摇摇头:“没事, 刚是说到直接打上他们极乐宫吗?” “当然。”一旁传来温柔的声音, 开阳峰主洛冰凝笑容和善,眼神危险, 声音带着煞气,“根据奉渊师弟传回的讯息,我们已经能够锁定极乐宫的位置,就应当尽快做足准备,一个不留。” 御灵宗七峰之中,最好战的莫过于开阳峰和摇光峰,只是这些年来,摇光峰主陆雪琛总在闭关,摇光峰弟子变得修身养性,只有开阳峰弟子依然好战且强势。 “不可冲动行事,孩子们的安全最为要紧。”天璇峰主李当归轻声说道。 “陈师弟传回来的消息,也说了鹿源和祝明雪这两个孩子为了掩护其他人,落入贼手,我们最好确保他们的安全,将灵药都准备充足,再对极乐宫下手。” 玉衡峰主赞同点头,一脸冷酷严峻的天玑峰主却觉得不能耽误太久。 众人讨论不休,远在东海的陆雪琛终于醒了过来。 头部还有些阵痛,眼前模糊,他轻吸了口气,正要伸手揉一下太阳穴,却忽然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别扭异样,好似握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许久,被磨蹭得发疼,顿时整个人一愣。 脑海里的记忆在复苏,却停留在陆雪琛与合欢尊者战斗的过程中,难道说他落败了? 陆雪琛面色微变,以为自己变成了阶下囚,顿时清醒过来。随即看清楚面前的场景,潮湿昏暗的洞窟,隐隐有海浪声传来,自己却靠在周闲怀里,被他握着命脉…… “!” 除了幼年时被母亲抱过以外,陆雪琛几乎从未与他人如此亲密,更遑论是被人紧紧抱在怀里,那人还是他的弟子。 “……师尊,你感觉怎么样?”怀里的陆雪琛一有动静,周闲就醒了过来,见他神色难掩惊色,就知他忘却先前的所有记忆,一脸关切地问。 陆雪琛被他叫得心脏一抽,大脑乱成一锅粥,他和合欢尊者战斗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该离开的周闲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还把他抱在怀里…… “师尊,弟子冒犯了。只是当时弟子实在是不放心薛师弟,又沿着原路去寻找,却没曾想到看见师尊在与合欢尊者斗法,不敢贸然打扰师尊……” 周闲知道陆雪琛现在没有记忆,心底很乱,于是给他提供信息。周闲知道陆雪琛在意自己的脸面,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知道薛沉渊和陆雪琛是一个人,真假掺和着说,让陆雪琛安心下来。 于是陆雪琛就听到自己杀了那名离开的法相境修士,与合欢尊者打得两败俱伤,拖延够时间,便抓走藏在一旁的周闲来到这个地方。 “当时师尊重伤,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周闲发挥毕生演技,演好陆雪琛纯善老实的大弟子。虽然没啥作用,两人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起码过得去。 周闲带的丹药对于合道境的陆雪琛来说,作用实在是太小,又恰好发现自己的灵力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陆雪琛的体内,于是运转灵力进入其中,帮助陆雪琛修复经脉,没想到效果出乎想象的好。 “不,是为……我失礼了。” 陆雪琛仍有些僵硬,听着周闲的解释,慢一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对方怀里,一瞬间大脑都爆炸开了,心脏跳动的节奏快而急促,他极力维持着平静,脱离周闲的怀抱。 记忆仍然一片空白,陆雪琛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拥有全部记忆的自己会那么不要脸,只能把这一切当作一场误会。 撞上合欢尊者是个意外,陆雪琛估计自己失控了,灵力彻底暴走,才勉强与合欢尊者斗个平手,只是没想到会与周闲在一起。 就连身体的状况也有些不符合常理,体内灵力运转顺利,怕是与周闲脱不了关系,毕竟…… 据说神魂交融的道侣能帮助伴侣疗伤,而他和周闲不是道侣,可灵力却能顺畅地进入对方体内。 周闲知道陆雪琛尴尬极了,便主动出声帮他解围,诚恳道:“师尊,当时是弟子太冲动,本该听从陈长老的命令,先行离开,不该出现在你们斗法的周围,当时如果不是师尊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身死道消了。” 许是周闲的样子太过于真诚,陆雪琛好像找回了一点师尊的面子,他现在不是薛沉渊,得维护好自己的脸面。 “确实有些鲁莽,但恐怕我也是因你而得救,何必妄自菲薄。”陆雪琛不敢再自称为师,默默与周闲拉开距离,表情端得相当镇定可靠,“其他人有传来讯息吗?” 既然合欢尊者与他的部下被拦住,想必收到传信的陈长老应该已经带着大家回到宗门了吧? “不知道。”周闲摇头,“这里太偏僻,收不到宗门传来的讯息,可能得靠师尊与宗门联系了。” 闻言,陆雪琛取出自己的传讯玉,与其他人联络。 周闲盯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有点想念刚才抱着陆雪琛的温暖感觉了。 恢复记忆的陆雪琛说得没错,没有记忆的陆雪琛太好面子,重伦理,哪能与自己的弟子相恋。 不过周闲不慌,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与陆雪琛相处的每一刻都很有趣,没必要着急,他们总归会在一起。 只是在美好的结局到来之前,周闲希望陆雪琛能开心一点,私下纠结、不愿正视他们的关系也没事。 “情况有些糟糕。”陆雪琛看完众人传来的讯息,眉间闪过一抹冷意,“逃走的弟子遇到了极乐宫的妖人,鹿源和明雪为掩护其他弟子,深陷牢笼了!” 周闲藏好自己的情绪:“师尊,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尽快找到小师妹他们的下落?极乐宫的妖人阴险歹毒,我担心他们会遭到毒手。” “行动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陆雪琛站起身,手掌忍不住撑着石壁,脚有些软,但如今的他已经无心去想,只希望尽快找到鹿源和明雪。 极乐宫的蠢人多,但聪明人也不少,否则就不会成为修仙界的毒瘤。鹿源和明雪身为御灵宗的弟子,拜于流光真人与他的门下,极乐宫一定不会轻易动他们,而会想办法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但难免会吃到些苦头,陆雪琛表情冷静,实则心急如焚。 周闲非常配合,任由陆雪琛带着他穿梭虚空,来到另一片海域,修为高深者施展的追踪术远比低阶修士更强,很快就找到祝明雪在附近残留的最后一抹气息。 “师尊,小师妹的踪迹只能找到这里吗?” 这是一片海礁群,礁石随意分布,海浪拍打,席卷着海水冲来,白色浪花翻滚,别说渺无人烟,除了礁石,附近甚至看不到海域。 “气息被抹除了。”陆雪琛颔首,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小片红色布料,这是卫夫人拼命从歹人身上扯下来的那一小块红色鲛绡。 注意到周闲的目光看来,陆雪琛说:“这是我在森林里遇到的一位御灵宗弟子交给我的,现在说不定正好能够用得上。” 他的声音温和却藏着一抹僵硬,明显不习惯说谎。 周闲善解人意地点头:“应该是薛师弟,没想到他竟然碰到师尊,那一定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让陆雪琛暗松口气。 海风吹得有些大,弄乱陆雪琛的黑发,从洞窟出来后,他只是随意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根木簪固定头发,御灵宗的弟子外袍在打斗时损坏,便换回了朴实无华的道袍,倒显得有几分洒脱,仿若乘风而去的仙人。 尤其是他施展法术时,身边有灵光乍现,光华流动时,更是清冷如月,少顷,陆雪琛看向了某个方向——他找到了。 卫夫人拼命留下的红色鲛绡是由鲛人的鲜血而织成,陆雪琛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使用血脉追踪术,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鲛人编织的鲛绡珍贵稀少,红色鲛绡更是贵不可言,价值连城,前往靖安城的妖人能使用红色鲛绡,想必她的地位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如今的她已经死在夏生死的剑下,陆雪琛便不再关心,更关注被极乐宫操控、专门编织鲛绡的鲛人 “师尊,怎么了?”周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海平线上好像出现了一个黑点,修士的耳目超乎寻常,周闲注意到那是一艘船,但陆雪琛的目光明显并未放在那艘船上。 陆雪琛皱眉道:“找到了,但恐怕没那么容易接近。” 极乐宫的宫主也是合道境修士,极乐岛是他的地盘,周围布满了阵法与危险,陆雪琛无法悄无声息地靠近。 只要陆雪琛使用灵力,对方必然能够感觉到。而极乐宫主一旦感觉到,已经被抓走的弟子恐怕就会遇到生命危险。 得另外想个办法。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那艘船好像有些不对劲?”周闲忽然出声道。 “是吗。”陆雪琛原本不在意那艘船,一听到周闲这话,神识下意识扫了一下船上的情况。 而这一扫,弄清楚船舱里的情况时,陆雪琛原本白皙的面容倏地爆红起来。 他的声音惊愕:“光天化日之下,怎能……怎能……怎能……” 做出如此肮脏之事,成何体统! “无道,你莫看!”陆雪琛忽然一把将周闲拉到礁石后,阻止他去看船上的光景。 太过肮脏,小孩别看! 第240章 夫君 周闲:“……” 虽然知道陆雪琛没记住先前发生的事情, 只把他当作弟子,但是听起来真的好微妙。 “师尊,上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站在礁石后, 周闲好奇地问。 也是提醒陆雪琛,他只是个凝丹境的修士,没有神识扫视, 根本不知道船中发生什么事情。 “……”陆雪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反应好像太激动。 虽然船上的人在做肮脏的事情,但是周闲看不见。 就算看见, 他也应该维持好师尊的脸面, 没有必要表现得太过激动, 毕竟周闲早就是个成年人, 不是真小孩。 实在是太失态了。 陆雪琛捏了捏眉心,无法理解自己失智般的行为,居然连自己的行为举止都难以掌控。 难道说是扮演薛沉渊时的影响吗? 陆雪琛不愿意多想, 恢复冷静, 不再阻止周闲将视线投向那艘船,船驶方向与陆雪琛刚才使用法术时,引导的方向一致。 甲板上的人在饮酒欢乐,挂着的标记是商船,但船只上的人表现得却丝毫不像商人。 “师尊,您觉得这艘船与极乐宫有关吗?”周闲问道。 他特意控制与陆雪琛的距离,与薛沉渊,他可以随意些,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但对待师尊,却需要尊师重道。 他的态度让陆雪琛松口气, 忽略掉心中的起伏,点头道:“无道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这艘船属于极乐宫,商船只是他们的掩饰。” 当年合欢尊者得罪陆雪琛后,他曾满天下地寻找极乐宫,不仅铲除他们一个分部,其余恨死极乐宫的正道修士也在帮忙。 那是极乐宫最黑暗的时期,正道修士嫉恶如仇,使其无数势力分支被剪掉,若非恰好封印出现问题,陆雪琛势必会将他们全部挖出来,铲除得一干二净。 陆雪琛在的时候,极乐宫活的连老鼠都不如,但当他闭关以后,极乐宫又卷土重来。 只是这一次比上次更加谨慎,不敢轻易对名门正派的弟子下手。 阴沟里的老鼠藏得太深,寻常人根本找不到,陆雪琛当年也仅仅知道他们藏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可是却根本不知道他们藏在哪片海域,如今新的机会就在他眼前。 除了两个弟子需要拯救,陆雪琛还想将被人称为销金窟的极乐宫彻底铲除,检查体内的灵力,没问题以后,他传讯给流光真人后,便将代表宗门的东西都丢到储物空间。 “师尊,您这是打算混入船中,借助这个机会上岛吗?”周闲注意到陆雪琛的动作,立即领会他的想法。 陆雪琛道:“嗯,无道,你在此等候你流光师伯到来,我会为你设下隐藏阵法。上岛以后,我会想办法将你师妹和鹿源带出来。” 然后再找机会彻底毁掉这个丑陋、黑暗的罪恶之地! “师尊,您刚才好像说过极乐宫的宫主非常警惕,对合道境修士的气息相当敏锐吧?那您打算如何上岛?又如何对付他?极乐宫高手如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雪琛侧脸看他,周闲眼中流露出担忧,便温声解释道:“放心,我当年曾与他交手过一次,他不是我的对手。 极乐宫宫主虽然有合道境修为,但实力算是最差一档,只是有自己独门的藏匿保命技巧,有点难杀。所以除非看破他的能力,否则我不会轻易与他正面交手。” “我会隐藏修为,不轻易动用灵力,救人之后,会等待你流光师伯到来再说。” 周闲立马摇头:“那这更危险了,师尊,岛上情况未明,光看那艘船就知道非常糟糕,您不能轻易动用灵力,这种情况下,我不放心。如果您非去的话,我必须跟上,助您一臂之力。” 不等陆雪琛反驳,他继续说:“师尊,您打算怎么混入船里?依我来说,在不能动用灵力的前提下,肯定得和船上的人交换身份,看船里的情况,船员都是熟人,很难换。那就只有乘客,就我看到的那一点……师尊怕是也很难伪装吧?” 周闲很委婉地说,像是陆雪琛这种气质的人,就算假扮成其他人,估计也很容易露馅,起码薛沉渊就没骗过自己。 陆雪琛:“……” 胡说!你就没认出我假扮的薛沉渊! 不过,确实很难演出那副色欲熏心、饿狼扑食的模样。 陆雪琛想到自己神识扫得那一眼,就拧紧眉头,仿佛自己的神识都脏了一样,太过龌龊! “那依你来说,我还能怎么上船?”周闲这么一说,陆雪琛也发现了自己考虑不够周到。 见他松口,周闲笑道:“师尊不介意让我也看一眼船中的情况吧?需要假扮他人,最好选适合自己的人,像师尊这样的世间难见,必须选个适合、且好让我打掩护的人。” 合情合理的要求,陆雪琛不想像刚才那样失态,委婉提醒一句后,看到周闲依然不介意,便将神识扫到的画面都丢给周闲,便背对着他而站,免得暴露心底的不悦。 “嗯,确实有点恶心,为难师尊了。”周闲早就找好人选,仔细挑出两人,算是比较干净的。 一个暴虐少爷和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冷美人,和其他随便就搞多人运动、交换伴侣的,人家起码是关上门,自己玩自己。 周闲选好就问陆雪琛:“师尊,您要不要看看人选?” “……好。”陆雪琛的眉头从刚才就没松过,匆匆看了两眼,就同意周闲选的人。 角色已选定,陆雪琛立即带着周闲悄无声息地上船,船里虽然设下阵法,但高阶修士还是轻而易举蒙骗过阵法,进入那两人的船舱。 许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船舱里乱糟糟,床单、衣衫、配饰、某些道具到处乱丢,没给对方发现的机会,陆雪琛果断弄晕二人,并且快速检测记忆,就皱着眉留下两滴血,就把二人弄走。 陆雪琛动手太快,周闲只瞟到一眼,发现陆雪琛脸色阴沉,关切道:“师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好像有些难看?” “没什么,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陆雪琛表情微妙,把那位少爷的记忆丢给周闲,仙风道骨的模样与船舱一点不符合。 周闲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看现场就知道这位少爷很可能是字母圈的爱好者。 “师尊,你自己也给自己打了马赛克……避开那些画面了吧?” 陆雪琛丢的记忆,主要是关于那人的信息,但删除掉某些刺激且不该看的画面。 周闲没兴趣,也不想干干净净的陆雪琛去看这种记忆。 陆雪琛眼神微闪,神情淡然:“为师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 他特意避开隐私,只是依然有点微妙,毕竟对方的记忆基本都是和自家少爷厮混,他只捡了一点看。 周闲松口气:“那您将这二人丢哪里去了?” 看了记忆,周闲发现这位少爷有点蠢,性情暴虐荒谬,喜欢享受,并不知道目的地是极乐宫的地盘,还没到该死的地步。 “不用担心,我把他们丢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时半会来不了。” 陆雪琛说罢,就施法把自己和周闲的样貌改变,换好干净的衣衫,并且将刚才特意取走的两滴血融入玉佩,丢给周闲。 “以防万一,避免他们检查。” “接下来,为师不会轻易动用灵力,就劳烦无道了。”陆雪琛收敛自己的气息,神情冷淡。 一如那位妾室,他生得艳丽无双,姿容浓艳如繁花盛开,偏生气质清冷,好似清晨山涧的薄雾,朦胧不可捉摸,更让人想要抓住,狠狠欺负一番。 周闲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动了个手脚,看到陆雪琛那张温柔的精致面容才欢喜起来,终于有兴趣扮演那位暴躁少爷。 他一脸不耐烦地说:“没问题,不过,洛珈,你应该叫我夫君吧?” 和薛沉渊不一样,薛沉渊本就是陆雪琛的马甲,周闲可以和他嬉笑打闹,但不想和有主的人混在一起,否则会有一种诡异的找绿帽感觉。 “……” 陆雪琛拳头一紧,真被周闲说中了,他有些演不下去。 幸好扮演的珞珈是个清冷寡言的美人,即使一句话也不说,都不会引人怀疑。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道紧张的声音响起:“二少爷,船只即将驶入海神域,您可有兴致出来……” “哈哈哈,问什么问,都到海神域了,应无求,你还不出来,真要天天和你那美人在房间里厮混啊!” 一道猖狂的笑声传来,随即猛地一脚踹破船舱房门,发出震动的响声。 “失礼了。” 周闲低低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怔愣的陆雪琛拽入怀里,斜坐到贵妃椅,让陆雪琛顺势分开双腿跨坐在大腿,手掌虚虚扶住他的腰,在外人看来好似在亲昵地耳鬓厮磨。 房门被砸破,小厮被推到一旁,两个少爷看了过去,带着期待与淫邪的目光。 当扫到满地混乱时,他们的笑容变得猥琐,可当看到衣衫完整抱在一起的人,表情瞬间垮下来,变得格外失望。 啧,还以为能看到应二捡到的那个貌美妾室的身子呢,结果居然穿得这么严实。 他们正要嘻嘻哈哈地和应二打招呼,结果对上了一双阴冷暴虐的目光:“滚出去!” 心脏骤然一跳,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色欲熏心的人警戒心太低,居然丝毫不急着离开。 于是一脸暴戾的周闲抓起两个花瓶就猛地砸了出去,凶狠准确地砸中那两颗头颅,砰、砰两声,瞬间头破血流。 “啊!” “啊!” 接连两声哀嚎惨叫响起,几乎穿破船舱,叫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240-256 第241章 演戏 “发生什么事情了?” 船上戒备森严, 动静刚发出去,很快就有船员赶来,一同的还有两个混不吝的手下, 以及应无求的手下。 不过一看现场,破碎的门,倒地的人, 砸破的头,以及屋内怀抱美人,一脸暴戾的“应无求”, 众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谁都知道应无求身边带着个绝世大美人, 容貌惊艳绝伦, 气质清冷, 令人极其有征服欲,船上又是一群毫无节制的禽兽,谁不觊觎他怀里的美人呢?偏偏应无求护得要死, 寸步不离, 把所有交易都拒绝了。 “应无求,你他娘的找死!”捂着伤口的人猛地跳了起来,多少有点修为,砸破头也没啥大事,“居然敢打老子?你死定了!” “应少。”应无求的手下闻言面色一变,却被对方的手下拦住。 “……夫君。”陆雪琛坐在周闲怀里,脸颊微微泛红,非常僵硬地叫了一句, 顿时脸颊更滚烫, 只是被他控制着热度,不要脱离人设。 这是比醒来时更加亲密的姿势, 双腿分开跨坐在腰上,陆雪琛身体几乎贴在周闲肆无忌惮敞开的结实胸膛,漂亮的脸有些担忧,只有周闲一人看到。 “无妨,小事一桩而已。”周闲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做任何冒犯师尊的事情,连扣着细腰的手,都只是虚虚掌握。 双方各自对峙着,船员见状一笑,丝毫不准备阻止,往后一退,意味深长地说:“如今已经进入海神域,各位做什么我们不管,不过打破的东西,可都要按十倍价格赔偿。” 另一个被砸破头的人捂着伤口,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地站了起来,一脸贪婪地盯着“应无求”怀里的美人,充分表现出色中恶鬼。 “还有我,应无求,敢得罪我们俩个?简直找死!现在进入海神域,发生什么,外面都不会知道,今天除非你把那个美人送给我,否则,你和你手底下的人绝对活不到下船!” 那人看到自己的手下来了,信心百倍地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周闲笑笑,被对方看见,嘲讽道:“死到临头了还敢笑,你……” “应管家,全杀了,一个不留。” 未待对方将话说完,周闲阴森森的声音让对方动作一顿,随即空气产生些许波动。 “是。”苍老的声音应道,一道寒光闪现,正在说话的人只感觉到脖子一凉,就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他的头掉了。 同时掉落的还有船舱外的一颗颗人头,正要离开的船员看得目光一怔,眼眸深沉,盯着忽然出现的老者。 好家伙,应家二少居然把这个老东西都带上来了,啧啧,有点不好对付。 “劳烦帮我家少爷换一间干净的房间。”苍老的应管家面上带笑,用白毛巾擦了擦刀片上的血迹。 船员笑容灿烂:“当然没问题,这边请,这里的痕迹我们会收拾好,请不用担心。”钓到了大鱼,应家二少能带着应管家,想必也带来不少宝物。 “啰嗦,赶紧带本少爷过去。”周闲一脸嫌恶地说。 让人带路,表情烦躁的周闲抱起怀里的美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示意师尊把自己胸膛给遮住,应二少喜欢敞开胸怀,他可不喜欢。 陆雪琛只和他对视一眼,就领会意思,伸手环住脖颈,长袖遮掩,将脸埋在周闲的颈窝处,浅浅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有些细微痒意。 应管家留着善后,向周闲微微行礼,目光落在陆雪琛的白净修长的手臂时,眉头却微微一皱。 嗯?怎么这么干净? 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还想看二人的其他部位,可惜他们抱得太紧,也就这么一点皮肤露在外面,就连周闲的脖子都被陆雪琛遮掩干净。 不太对劲,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他们两个身上的各种暧昧痕迹呢? “二位请进,这间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保证没有任何人使用过,我们会定期全部换掉。” 船员殷勤地说道,正准备进屋介绍,一脸不爽的应二少就一脚把门踢上,差点让门板撞到船员鼻子。 船员后退两步,揉着鼻子抱怨:“哎哟,这一个个真性急,都厮混这么久,居然还没够。” 一进屋,先使用隔音的符咒,周闲和陆雪琛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说道: “夫君,应管家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师尊,我们身上太干净了。” 陆雪琛一僵:“……” 演练过头了。 嘶,被师尊叫夫君,有点太开心了。 周闲一脸尊敬地把师尊放到床边,忽视他的脸红,心中却觉得这个意外真不错,说不定会让师尊接受他。 恢复记忆的陆雪琛说得很对,没有记忆但要脸的陆雪琛,的确不会与身为弟子的周闲来一场恋爱,可意外这不就来了吗? “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刚改变外貌,还来不及加以掩饰。” “你刚才说我身上太干净了,确实没说错,我们需要在身上伪造一些痕迹。”陆雪琛揉了揉额头,他查看洛珈的记忆时,特意略过隐私。 结果吧,大量黄色之中夹杂着少量信息。 就那点少量信息都让人看得面红耳赤,简直要命。 洛珈深受应二少宠爱,一年四季就没干净过。清冷高傲的美人衣衫下,全是不能被人看见的痕迹,包括脖子、手臂、乃至手指。 周闲点头:“应管家应该是发现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自家少爷的乐趣。” 通篇马赛克的记忆里,应二少特别喜欢给洛珈留痕迹,反之也喜欢对方给自己留。 脖子到胸膛不是牙印就是吻痕,偏偏应二少穿衣服特别爱敞开,所以刚才周闲特意让陆雪琛挡住干干净净的胸膛。 说实话,有点羡慕对方。 “那只能伪造了,不能一上船就暴露。”还有两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不过要怎么伪造呢? 陆雪琛觉得周闲选的人也不太好,嗜好太多,总不能二人互相帮助吧? 正在思考,陆雪琛就看见他拉开衣服,往紧实的腰腹上扯了一下,没扯起来,太紧致了。 “你在做什么?”陆雪琛无语问道。 周闲老实回答:“哦,师尊,我想试试能不能掐住点红印,不行的话,拿笔画画看看。” “这样一眼就能暴露。”修仙者的眼睛很尖,陆雪琛已经暂时将自己的修为封印起来,不能轻易再用法术,有些犹豫。 “那怎么办?”周闲笑着开玩笑,“总不能真冒犯师尊吧?” 也不是真没办法,他还挺好奇陆雪琛打算怎么做。 陆雪琛:“……” 以看到的记忆里,应二少和洛珈的性情,不会太老实,除了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做闺房之事,别的都会做。 他们选了这个身份,就得好好演,不能轻易暴露,否则的话…… 深吸一口气,陆雪琛撇清杂念,进入状态。 他一脸冷静地提醒周闲:“从现在开始,你得记住我的名字,不能再叫错了,即使只有我们二人独处。” 船上是安全的,可是岛上不行,合道境的神识无处不在,一旦不够小心,必然会被发现。 “……嗯,洛珈……宝贝说得对。”师尊都这么坚定了,周闲当然要配合。 不过叫洛珈,心里多少有些芥蒂,还是跟着应二少叫另一个昵称吧。反正对方也是开心时,不开心时都随意叫,不会引人怀疑。 “那么现在,你照着他们的记忆给我留点痕迹,我也会帮你。” 陆雪琛往后挪了挪,手掌往后撑着身体,微微仰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周闲,神情清冷淡漠,眸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羞赧。 周闲:“……” 好……好直接,完全没想到的发展!! 他内心隔空朝着消失的应二少和洛珈拜了三拜,感谢两位男菩萨。 “好的,师……宝贝。”周闲单膝跪在陆雪琛身侧的床沿,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有些僵硬。 多少还是被感情影响到了吧,周闲不信陆雪琛没有别的法子。 冲动做了这个决定后,陆雪琛好像还是有些无法渡过心中障碍。 “开始吧。”陆雪琛不想后悔,只是互帮互助,没必要太在意。 可是太高大了。陆雪琛很少意识到自己的身形比周闲瘦弱这么多,对方的躯体很高大结实,俯身过来的时候压迫感很强,让人无法躲避,心中紧张。 明知不该选这个办法,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选了。 “师尊,我能推倒你吗?”周闲特意问道。 好像有点不方便动嘴,亲嘴绝对是不行的,需要一本正经、没有欲望地在敞露外面的皮肤留下痕迹。 陆雪琛穿得很轻薄,手臂和脖子处的痕迹最容易看见,白色的衣衫冷清的表情,衬托得他如流落在尘世的妖精。 “不要叫错。”陆雪琛眼睫毛颤了颤,提醒他,代入身份,“他们不会问这种话。” 人家是话少实干,周闲得学。 “但我会问。”周闲小声说着,并推倒了陆雪琛,吻上他的脖子。 温热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陆雪琛手指下意识一紧,攥住床单,吐息洒在脖子间,浑身都绷紧了,根本放松不下来。 “宝贝,你太紧张了。”周闲沿着他修长的脖颈吻到耳廓,笑声低哑磁性,飞快进入状态。 “都亲过几百回了?唔,以我们的频率来说,往少里算了,应该说是几千回?几万回?嗯?” 亲密无间的吻与缠绵悱恻的爱语,让人心中羞赧难解,连耳尖都一颤,被爱语刺激到酥麻,电流沿着耳廓到处蔓延,陆雪琛原本僵硬的身体在这样的刺激下,逐渐软化。 他好像开始脱离自己的身份了,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弟子,只单纯的是他喜欢的人。 “唔!” 忽然,周闲咬了一口陆雪琛的耳尖,微微用力留下牙印,又用舌尖舔着伤口,换来的感觉让陆雪琛没忍住发出一声呻-吟,给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头皮都开始发麻,陆雪琛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糟糕的都有见过,但毕竟未曾试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偏偏该死的让人心脏狂跳,浑身发软。原本以为自己能顺利演完这个戏码,现在陆雪琛深度怀疑自己,甚至有些后悔了! 他真的要和周闲,和自己的弟子演这种戏码吗? 陆雪琛不知所措,周闲还在吻他,呼吸洒在耳边,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 他下意识抿着唇,不敢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太丢脸了。 要公事公办,不夹杂任何私情。 第242章 入戏 “怎么不继续发出声音?” 周闲还在问他, 嘴唇在耳边、脖子到处亲吻,吻得陆雪琛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应二少没有这种温柔习惯,粗暴是他的代名词。周闲入戏不深, 浮于表面,不打算过分刺激陆雪琛。 他撑起身体,掐着陆雪琛的下巴, 与应二少一样肆意嚣张,眼神充满浓郁的欲望与情热:“别担心,我们今天慢慢来, 我会像以前的每一次, 彻底满足你。” “……闭、闭嘴。” 施术人能看得见对方的容貌, 与周闲一样, 出于私心,陆雪琛做不到对顶着别人脸的周闲,叫他夫君。 也听不得周闲学着应二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想听吗?”周闲领悟他的意思, 确实是好怪、好变态的话, 那就老实地互帮互助吧。 细碎热烈的吻落下,密密麻麻地落在陆雪琛的脖子,眼上的红痣不能吻,周闲只能吻他锁骨上的红痣,慢慢晕开一层红意,依然念念不舍地吮吸。 “……”电流从锁骨蔓延,红痣所在的部位发烫、敏感。呼吸骤乱下,陆雪琛伸手抵着他的肩膀, 想推开。 周闲顺势牵住他的手, 紧紧相扣,嘴唇吻着陆雪琛的指尖, 尤其是无名指上的那颗红痣。 大意了,忘记这里也有颗痣。 陆雪琛蹙眉双眸无神,指节不断被吸吮,痒痒的。他看着周闲,额前的碎发落在锋利的眉间,那双直白充满欲望的眼神始终盯着他的脸,对视时,竟然让他感到心悸。 明明不该做的,为什么头脑发昏,做了这种选择?一遍遍的疑惑,答案笼罩在雾里,随时可见,又不敢驱除迷雾。 洛珈的脖子最多的是吻痕,耳侧和锁骨上是牙印,周闲一一在陆雪琛身上复刻。 漂亮的指尖和纤细精致的腕骨被亲了一圈,沿着清瘦的手臂,一直吻上去,暧昧又携带着情欲的鲜艳吻痕。 周闲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提醒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陆雪琛:“宝贝,别忘了多抓点,肩膀和脖子都要,胸前也是,牙印也要,抽空给我来几口。” “嗯。”陆雪琛用布满暧昧吻痕的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袖子被撩到手臂上面,他张着嘴喘息,听到这话,有些羞恼,极力维持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放到周闲身上,忍不住时,轻轻挠他几下,于是暧昧的抓痕就有了,像是被猫儿抓过一样。 牙印也在周闲故意凑上来的时候,张嘴咬过去,适时地造假,但这真的是在造假吗? 陆雪琛恍惚地想着,明明都是真的,他亲口咬出来,抓出来的。 在小腿被握住,亲吻的时候,陆雪琛回过神来,手指落在周闲的手臂,结实贲张的肱二头肌轮廓饱满性感,线条优美富有张力,充满爆发力,指尖几乎嵌入。 “啊!”他颤抖着握紧周闲的手臂,抿着的唇瓣压抑不住暧昧的喘息和到喉咙的呻-吟,眼尾染上红晕,眼眸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散在床边的黑发都被汗水浸湿,狼狈得不像样。 “这里……没有必要。”洛珈又不会不穿鞋,衣衫也能遮挡住! 周闲吻着陆雪琛纤细的脚踝,姿势暧昧,表情认真:“可是我会经常抱着你走,手不正经的时候,会乱摸,一旦衣服被拉上来,就会被注意到。” 别说,洛珈端的清冷出尘,实则内心放肆,习惯靠坐在应二少的怀里,四下无人时,手指随便一勾,就是陆雪琛不敢看的画面。 “本来还应该有些施虐的痕迹,不过我舍不得,下不了手,只能用吻痕代替了。”周闲沿着陆雪琛颤抖白皙的小腿亲到膝盖,光滑且泛着粉色,色泽如玉。 北境雪妖通体都像是玉石雕刻而成,泛着莹润的光泽,热欲在体内泛起情潮。陆雪琛眼神涣散,小腿汗涔涔的,白色的衣衫很薄,浸着汗就变得像半透明的薄纱,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肉色的软玉,无声泄露出诱惑。 周闲默念着清心诀,拉过被子,微微掩盖住陆雪琛的身体,造假的行为,不能上升到冒犯师尊。 “哈啊。”好热。陆雪琛用手背盖着眼睛,脸颊浮现潮红,难以控制。 体内不断上升的温度抵达体表,被子把热度都留住,热得他浑身湿漉漉,这薄薄的衣衫都是他们玩情-趣的道具。 周闲还在亲他,过分的亲密,比无意间窥视到的记忆更加温柔却热情,毕竟周闲不是蛮干,也不是字母圈群体,力求两人都喜欢,迷失在其中。 于是这让陆雪琛大脑晕乎乎的,慢一拍地想着,他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 他们以后真的还能做回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师徒吗? 陆雪琛有些怀疑。 毕竟周闲,他一点都不像演的. 船已驶入海神域,海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飘渺雾气,四面八方都看不清方向,天与海之间的界限都已经被雾气模糊,重重雾气笼罩的山影将船围在其中,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撞击到船。 神秘莫测的海神域,海浪汹涌,海水暗沉,底下暗流与礁石数不胜数,真假虚幻的峭壁密布,涌动着危险的杀机,一旦迷失方向,纵然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有可能陷入其中,不得脱身。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酒水被倾倒在海里。角落里,即使被人骚扰,琴女依然弹奏着靡靡之音。 一人眼神迷离,靠在栏杆,搂着美人,朗声大笑:“哈哈哈,曹曳,没想到你们安乐商行真有这么一手,居然连海神域都能轻松航行。” “若非有那么一手,我又怎么好意思请秦少你们上船游玩呢。”另一人笑得谦和,端的一派客气,言语间带着尊崇。 “不过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管啊。”有人抓着护栏,飞身而上,海水滚落,他笑得邪肆,目光如鹰眼般锐利,“听说应无求把赵、王那两家的人都给宰了,你们安乐商行的船员就在一旁看着,不怕回航以后,被两家找上门吗?” 曹曳微微行礼:“沈少说笑了,这里是海神域,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商行能够阻止。 上船之前,我们已经有言在先,只能保证诸位不被海神域影响,安全进出这片死亡笼罩的海域,但其他事情,非我们所能阻挡。” 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反正动手杀人的是应二少,他们安乐商行绝对不会担这个罪名。 “说起来,应二那个家伙,还真是没意思,就带个男人上来,无趣。” 搂着美人的秦少压根不在意这种事情,撇了撇嘴,对男人丝毫不感兴趣。 “赵、王那两小子也是,看啥不行,非得找那个自私暴躁狂的麻烦,盯上他的人,这不存心找死吗?” 谁不知道应无求暴躁又狂妄,心眼比针眼还小,最厌恶别人觊觎他的东西。赵、王两人以为进入没有规则与管束的海神域,不用考虑这么多,想联合压住应无求,结果就这么栽了,真愚蠢。 沈颜之斜看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他带来的美人的确足够吸引人,船上感兴趣的多得是。” 只不过应无求一发怒,应管家的出现,让原本蠢蠢欲动的人暂时压了下去。如果没有这一遭,怕是应无求的那个大美人就要惨了。 但现在,估计也只是延迟罢了,毕竟聪明的人都已经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是驶向传说中的——极乐岛。 一座由金钱与色欲堆砌而成的销金窟,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财富,什么都能得到。等进入那座极乐岛以后,应无求还能保得住他怀里的美人吗? 难如登天,沈颜之笑了起来,他觉得很有趣。 “没意思。”秦少耸了耸肩,随口一问,“曹曳,距离目的地还有多久?” 曹曳殷勤回答:“快了,快了,离开海神域后,就差一天一夜,就能到达目的地。” “行吧,那我就继续去玩玩,海神域我看够了,到处都是雾,神秘是神秘,但也无趣,没有美人来得诱惑人。”秦少带着美女离开了。 “确实有点无趣了。”沈颜之伸手让身边的侍从帮忙擦拭海水,随意披上一件外衣,就大步流星地朝里走,无人敢拦他。 副船长在他们离开后,走到曹曳身边,低声道:“曹管事,让沈家、秦家、应家都牵扯进来,是不是有些危险?” 极乐岛藏得极深,多年以来未曾暴露,每次选定上岛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但这一次选到了这三个隐世家族中人,怕是很难对付。 尽管他们离开极乐岛的时候,必须向天道起誓,绝不泄露极乐岛的任何信息,并且封印大部分记忆,以保证极乐岛不被发现。 曹曳眯着眼说:“如果放在以前,的确危险,但放在现在,那就未必了。” 原本这三家的人都不在曹曳的选择之内,但不久前,宫主告知了他一个消息,曹曳这才邀请了这三人上船。 “别问那么多,把你该做的事情,都给做好了。再过两个时辰,船行驶到守望角时,记得停下,合欢尊者会上船,他欲回岛,若没接到人,你应该知道下场。” 曹曳暗含警告的话语让副船长打了个冷颤:“是,小的不会误了时辰。” 合欢尊者居然要回岛上?看来无论外界还是极乐宫都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极乐宫被陆雪琛领头的正道人士杀怕了,藏得深不可测,越是接近岛屿,越是有无数禁制与陷阱在周围等候。如果有人擅自闯入,即使是合道境强者,也很容易陷入危险,甚至会丢失性命。 “马上要脱离海神域了。”周闲用毛巾给陆雪琛擦拭头发,衣衫已经换了一身,领子掩着脖颈,但隐隐能够看见鲜红的暧昧痕迹,白衣遮掩着干净的身体,指尖与腕骨红得刺眼,就连踩在地面的脚踝也布满痕迹。 陆雪琛一句话也不想说,冷傲淡漠的模样和洛珈神似,却更加冰冷。 周闲继续道:“别动用任何灵力,大概能顶个两三天。”他留下的痕迹没那么容易消失,但也留不了太久,毕竟修士的自愈能力不弱。 “……知道了。”陆雪琛皱眉,总觉得周闲入戏太深,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 不过却也成功蒙混过去,起码应管家方才只看了一眼,目光触及二人身上都有熟悉的痕迹,心中的疑虑才缓缓消失。 “少爷,这是您备用的东西。”他毕恭毕敬地将储物袋递给周闲,“屋内的都已经脏了,我已经为您销毁,只能暂且用这些。” 应二少的嗜好瞒不过身边人,周闲看了一眼,表情差点没控制住,谁会对自己喜欢的人用这些? 只能说不愧是特殊爱好者。 “一个时辰后,再来提醒本少爷。”但表面还是装得一脸兴趣盎然,随手关门,好像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人试试。 “应管家刚才拿过来的东西呢?”头发弄干以后,陆雪琛看向周闲,他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周闲心情微妙,应该没有必要让陆雪琛知道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需要我提醒你?”我们还在学习怎么演好这两人吗? 周闲委婉道:“你最好别看。” 陆雪琛听到这话,心中疑惑更多,应管家到底送来什么,居然让周闲不想给他看:“你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出现在这里。” 一句轻轻的提醒,让周闲摸了摸鼻子,私心夹杂太多:“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刚才在地上也看到过……” 他们瞬移出现在房间里,应二少和洛珈用过这些东西,并且丢了一地,不过由于房间太乱,东西丢得到处都是,陆雪琛的注意力又没放在上面,就导致他没关注到。 周闲慢吞吞地把储物袋递给陆雪琛。 不太对劲,陆雪琛瞥他一眼,直接打开。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的瞳孔地震,嗖一下把东西丢回周闲怀里,脸颊和耳朵虽然已经控制住不泛红,但眼神充分表达出他的震撼。 我就知道。 周闲一脸理解地把储物袋给收好,师尊本质还是很单纯的。 “不……不过如此。”震撼归震撼,陆雪琛表面还得撑住。 周闲笑了,故意道:“确实不过如此,等哪天我们试试。” 陆雪琛:“……” 他虽然见得多,但自身一点经验都没有,光是亲亲,都能被亲得迷迷糊糊,仿佛没见过大世面。 听到这话,人多少有点懵了。 真要试吗?周闲疯了吗? 第243章 怀疑 铁笼里, 手上的镣铐压制住体内灵力,鹿源打量着船舱,很空旷的空间, 一个个牢笼里关押着修士,也关押着妖族、魔修,乃至于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他们的待遇还算好, 只有手上戴着镣铐,其他人却像是宠物一样,四肢与脖颈都被镣铐锁住。 祝明雪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角, 眉头皱得很深, 眼里嫌恶难掩。 距离被抓进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偶尔有船员进来的时候, 她有听到依稀的谈话声。 他们已经抵达那座神秘肮脏的极乐岛,只是极乐宫的人十分警惕,船上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检查以后才能上岸。 再过一个小时, 就会有人将他们带出去, 真正进入那座奢侈昂贵却丑恶危险的销金窟。 鹿源和祝明雪的牢笼很近,他伸手去握住祝明雪的手,用很低的声音提醒:“明雪,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擅自行事,我会想办法保护好你。” 极乐岛太危险了,鹿源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让祝明雪跟着。 如果让祝明雪和其他人先离开, 他独自断后, 就不会害祝明雪也被极乐宫的人抓走。 “我知道,你放心。”祝明雪一看他的表情, 就知道鹿源在想什么,撇撇嘴,“干嘛一直后悔,我当时要是不留下,你早就死了。” 比起鹿源的担忧,祝明雪情绪稳定许多,因为她知道师尊当时就在附近,不出意外,现在师尊一定在赶来的路上,他会像以前一样,将她救走。 或许心中还有对极乐岛的恐惧,可理智尚存,祝明雪知道自己和鹿源的身份不简单,极乐宫的宫主只要不是蠢货,一定会暂时留住他们的命,用来与御灵宗交易。 不过,苦头怕是多少要吃一点。 “你也别想什么事情都给我挡着,我没那么弱。”祝明雪说。 鹿源对她笑笑,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地板发出细微声响,他立马闭上了嘴。 有人来了,他们怕是马上就要上岛,只可惜一直被困在船舱里,连想要看看路线的机会都没有。 极乐宫戒备森严,考虑周到,多年以来,无人能够发现其藏匿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能探查到。 不知道他留下的线索是否被发现,只希望其他人能够早一点寻找过来. 船已脱离海神域,在守望角时停下,熟悉的气息传来。尽管自我封印,陆雪琛仍然第一时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船了。 “来得真慢,居然让本尊者等这么久。”合欢尊者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声音阴柔。 一句话便让副船长感到惶恐,跪地道歉,合欢尊者却不看一眼,直接让曹曳引路:“这次又引哪些人上船了?给本尊者介绍介绍。” “是,尊者。”曹曳一边带路,一边给他介绍。 船只造价不菲,奢侈豪华,毕竟上船的都不是一般人,要求高,喜欢享受,无法满足他们的话,便勾不住对方。 这个时间,船中的客人正在用餐,船员在海神域捞到不少好东西,处理以后,便供给客人享用,曹曳带着合欢尊者从一个好位置观察,观望下去,该在的都在。 雕花窗户被打开,吹来一阵阵海风,周闲正揽着陆雪琛,嚣张地坐在主位,举着酒享用,怀里清冷美人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冷气,一旁的小厮正在殷勤地伺候着。 秦少看着他怀里的冷美人,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应二,听说你为了这个男的,把赵王两家的小子给宰了,还弄瞎了许家那小子的眼睛。” “啧啧,真是色令智昏,男人就这么有趣吗?居然让你迷了心智。” 就在刚才,许家那小子带着几个不错的美人过来找应无求,想要交换应无求怀里的冰块,原以为顶多不答应,却不料那双眼睛多看几眼,就被弄瞎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敢靠近,这家伙胆子不小,周闲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滚。” “聊聊而已,别这么小气。”秦少自顾自地拉开一旁的椅子,目光落在他扣着冷美人的手掌,“占有欲真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对男的可没兴趣,硬邦邦的,无聊死了,哪有娇软的女子诱人。” “呵,真的吗?”楼上站在曹曳身侧的合欢尊者听到这话,唇角微微上扬,周身灵气涌动,缓缓飘荡下去。 曹曳面色微变:“尊者……” “急什么?”合欢尊者恶趣味一笑,目光在周闲怀里的冷美人划过,又移动到秦少身上,“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对男的没有兴趣。” 人是最能被欲望催动,一旦失控,可不管男的女的,合欢尊者最喜欢控制他人情欲,让他们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真糟糕,合欢尊者居然在这种时候动手脚,陆雪琛的手指用力抵着周闲的手臂,不知如何提醒他。 周闲却已经发现,扣紧他的腰,烦躁地看向秦少:“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合欢尊者的灵力融入空气中,已经有人感到有些热,本就纵欲心急的人就差原地做起来。 秦少也是,但毕竟出身不凡,在情欲催动之时,还保留理智。 听到周闲的话,秦少皱着眉打量周围的人,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一沉。他霍然起身,猛地看向曹曳所在,表情阴冷:“曹曳,你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这么敏锐?”合欢尊者诧异,看向曹曳,“你这次钓了大鱼啊。” 他的态度淡定,毕竟是洞虚境强者,曹曳却满头大汗,擦着汗水,对一脸阴冷的秦少道:“秦少,请不用担心,我们没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为各位助助兴……” “助助兴?”大堂内,保持冷静的人不多,角落里,沈颜之轻轻放下筷子,身后凭空浮现一人,“用合欢尊者的灵气为我们助兴,这还真是……大材小用。” 他懒得加以掩饰,目光直直看向曹曳身边的人,直接说穿对方的身份。 秦少微惊,表面却冷笑一声,身后也出现一人:“喂,曹曳,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过是给你点脸面,现在是不想要了吗?” 大家族的人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带,感觉到这二人的修为,曹曳一阵胃疼,就连周闲身边都出现了应管家。 他身旁的合欢尊者却笑得一脸畅快,拱火道:“哈哈,这是想要打起来吗?”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曹曳低声道:“尊者,这几位都是沈、秦、应三家后人,如果您擅自和他们动手,宫主……不会轻易饶了你……” 合欢尊者闻言,眼神一冷,内心的兴致一下子被浇灭,面带微笑地抬手抓住曹曳的肩膀:“曹总管,你在说什么笑话呢?本尊者只是来助助兴,扯到宫主做什么?” 他终究是顾忌宫主,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才放开曹曳的肩膀:“算了,本尊者累了,找人给本尊者带路吧。” “是。”曹曳额头布满冷汗,看着合欢尊者离开,又下去朝三人请罪。 沈颜之懒得搭理,转身走人,极乐宫的地盘要到了,现在动手太过麻烦。 秦少有点急,扭头对着周闲说:“应二,你今天好像比以前注意多了,难道说是顾忌沈颜之吗?也是,毕竟你未来会成为他的妹夫。” 他笑得暧昧,却火急火燎地离开,合欢尊者的灵气虽不伤身,但效果相当显著厉害,越是动用灵力越能□□焚身,直接让身边的神秘人拎着去准备好的房间。 “少爷。”应管家打量着周闲和陆雪琛,心中的疑虑刚出现就被打消。 因为周闲的表情过于凶狠,就连洛先生的脸颊也微微泛红,抓着少爷的肩膀,不等对方亲下来,先一口咬上他的耳朵。 在周闲扣着陆雪琛的后脑,强吻上去时,应管家的身影闪现消失,应二少可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时,身旁还有一个人围观。 周围已经变得乱糟糟,维持理智的人不多,受到陆雪琛的提点,周闲看似凶狠地吻上去,但却吻得很轻。 不算先前洞窟里的事情,这是陆雪琛的初吻,不能吻得太狠。 耳朵微动,刚要离开的周闲被陆雪琛勾住脖子,眼眸飘向另一个方向,陆雪琛轻轻咬着他的唇,目光一直落在某个方向。 楼上,去而复返的合欢尊者眯着眼睛,正审视地盯着他们。 是什么引起合欢尊者的怀疑? 周闲没回头,领会地把人揽在怀里,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看见陆雪琛正在被他亲。 对方应该不认识应二少和洛珈,连应管家都没有怀疑,那么他和陆雪琛怎么会让合欢尊者盯上? 舌尖强硬地闯入陆雪琛的嘴里,唇舌交缠,声音暧昧,周闲吻得相当熟稔,技巧让陆雪琛发懵,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接吻的人。 那么,周闲是和谁亲过?指尖微紧,陆雪琛的舌尖被缠住,暧昧的声音响起,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也逐渐湿润。 “嗯。”好熟悉的感觉。 无法继续思考,陆雪琛被吻得呼吸错乱,原本只是想应付偷看的合欢尊者,却被周闲吻的唇舌发软,下意识地迎合上去。 “回房间,本少可没兴趣让人看戏。” 周闲及时放开,将陆雪琛的脸扣在胸膛前,藏好他泛红的脸,起身朝着房间走去,目光冰冷地朝着去而复返的合欢尊者瞥了一眼。 “再看,小心本少抠了你的眼睛。” 合欢尊者:“……” “这么嚣张?”合欢尊者眯了眯眼睛,不过是带了个法相境的管家,居然如此狂妄,真是有意思。 真不愧是应家的后人。 就是不知,应无求怀里的人是否是他心中怀疑的那个人,太像了。 如果真的是,他最好保持一下距离,免得在上岛之前,自找麻烦。 第244章 系统 御灵宗, 摇光峰。 刚回到宗门,谈穷碧就听说师尊又闭关了,宗门因为鹿源与祝明雪的失踪, 而展开对极乐宫的追踪,已经有不少长辈下山。 他们应该是找不到极乐宫藏在哪里。 谈穷碧望着夏生死的背影,脑海闪过他故意抹除掉鹿源留下线索的画面, 阴沉地看着鹿源和祝明雪被极乐宫的人绑走。 这是夏生死对御灵宗、陈长老、大师兄的报复,在靖安城里,夏生死被逼迫着杀死自己的小姨夏艳, 如今他也故意让他们珍视的弟子被极乐宫带走。 “二师兄, 你说大师兄是去哪里了呢?”谈穷碧主动走上去, 问道。 夏生死表情冷漠地朝山下走去:“不知, 莫要跟着我。” 谈穷碧停下脚步,看着他御剑飞行离去,摸着下巴。 看来靖安城的事情多少有点迁怒到自己身上, 但谈穷碧绝不会向夏生死说出自己的身份, 毕竟夏艳死得够惨了。 “不过,动静是不是有点小了?”谈穷碧回首望向主峰,心中隐隐不安。 祝明雪刚出事,奉渊仙尊就闭关了,就连大师兄也失踪得无影无踪,陈长老和宗主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真的无事发生吗? 掌心忽然微微发热,原本准备下山的谈穷碧立即离开原地, 找了个无人的偏僻之地。 极乐宫传来消息了。 “这……怎么会?”刚收到传讯的谈穷碧倏地瞪大眼睛, 心乱如麻,他阴沉着脸, 少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御灵宗. 船只靠岸,站在甲板上的人遥望过去。 云雾缭绕在山峦间,宫殿巍峨,漂浮在云雾之间,灵光环绕,仙鹤长啸,飞入云间,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作实质。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海外仙山,而不是极乐宫的销金窟。 周闲带着陆雪琛下船,无视时不时瞥过来的合欢尊者,姿态嚣张,身旁的美人面色冷漠,神色厌倦,任由他揽着自己。 “累了?”周闲问他一句,陆雪琛冷漠地点了点头。 周闲便看向曹曳,还未说话,他便机灵地走了过来,面带微笑道:“应少,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住处,若想先去休息,我们会令人为您带路。” “嗯。”周闲让人带路,先带陆雪琛去休息。 其他人初次上岛,相当兴奋,没有人会开口询问这里是不会是极乐岛,曹曳已经摸透众人的爱好,令下人带路,引他们去游玩。 下人带路的时候,不忘给他们介绍岛上的情况,众人能在岛上待两天,两天后就会离开极乐岛。 而为了欢迎众贵客的到来,明日晚上,岛里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上会出现一些珍贵的拍卖品,如果应少感兴趣,明日可以前去一观。 陆雪琛总是一副清冷无欲的模样,满不在乎地听着下人介绍,却借着周闲的掩饰,察看周围情况。 商船载着的是贵重客人,早就经历过筛选,不用像其他普通的船需要在外围的岛上停留许久,只要通过检查就行。 有陆雪琛提前做好的准备,他们的身份并未暴露,陆雪琛估摸着船停留时间,鹿源和祝明雪应当在他们不久前才刚入岛。 极乐岛出乎意料的大,中间的山脉横跨整座岛屿,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伫立在其间,是整座岛屿的核心,不出意外,极乐宫宫主应当就在宫殿内部,亦或者藏身于周围。 同为合道境修士,极乐宫宫主不擅长斗法,可在阵法一道上却出神入化。 陆雪琛虽然成功进入岛内,却不敢轻举妄动,必须先找到鹿源和祝明雪,送他们和周闲离开,再想办法解决掉这座小岛。 曹曳是根据客人的身份地位安排住处,周闲他们的住处距离宫殿很近。 岛上的分布呈现放射性,越是靠近岛屿内部的人地位越高,越是在外的人地位越低。 进入提前准备好的住处,陆雪琛第一时间检查内部情况,发现没有安放窃听之类的符咒,解开一部分封印,设下结界。 “时间有限,我们不要在这里待太久,需要尽快找到你的小师妹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入戏太深,陆雪琛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周闲点头:“那先等一个时辰,你趁着这段时间解开体内的封印,我们再出去?” 陆雪琛不想惊动岛上的其他人,正有这个打算,颔首道:“可,你别离开太远。” “我就在一旁等你。”周闲笑说,陆雪琛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回不到上船之前了。 看来船上做的事情,对他多少有点影响,尤其是周闲时不时需要在陆雪琛身上“造假”的事情,以及激吻之后,导致他总是恍惚走神,连耳朵都比寻常更加红润。 恢复记忆的陆雪琛说的话终究是没赶上变化,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危险,周闲还挺想试试对现在的陆雪琛吐露心声,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宿主,您真的放弃游戏了吗?】 自从周闲出手救了陆雪琛以后,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闪着红色警告的光标出现在周闲眼前。 对于周闲来说,游戏便是生存之战,可他现在已经彻底搅乱这个游戏,按照一开始的约定,周闲输定了。 【系统。】周闲坐在椅子上,正盯着盘腿坐在床上解开封印的陆雪琛,【在你看来,我很蠢吗?】 蠢到连局势的走向都完全看不清楚。 向来只有他周闲戏弄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戏弄他的份? 系统面板上的红色警告闪烁两下,变成一段文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闲的目光从陆雪琛身上缓慢移动到系统面板,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的意思很明显,你懂的。】 不是在玩谜语,周闲对此不感兴趣。 【我没有那么容易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周闲说,【以陆雪琛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在游戏里做出任何手脚。】 起初嘴上说着只有陆雪琛才有这个可能下手,但周闲内心很清楚,他不会。 如果陆雪琛想要动手,在那一场场的游戏中,就可以动手脚,可是他并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卑劣地利用感情,这只会惹怒周闲。 【您就这么信任他吗?】系统提出质疑。 周闲和陆雪琛才认识多久?以他的性情与遭遇,不该这么轻而易举地信任陆雪琛吧? 周闲支着脸笑道:【你当然不会理解我,我们这样的存在,最喜欢的就是像陆雪琛这样的人。】 无论遭遇到什么事情,终究不忘初心。 【功德加身,我都嫌少。】 话落,周闲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啪”一声脆响,他说:【暂时没时间检查你是否中病毒,等事情结束后,再看看你的情况。】 系统身后猛然裂开一道漆黑的裂缝,像是一只恐怖的巨兽张开嘴,一口就将系统给吞了下去,关押在肚子里。 【我的系统,可不会一遍遍地说着不顺心的话。】 周闲给自己做的系统是个冷冰冰的系统,只在关键时刻提醒一句,最多不过三次,一旦超过三次,周闲依然不听,它就会选择消失,不碍眼。 系统的核心是服务他,而不是来打扰他的心情,毕竟周闲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不会完全按照章程走。 周闲继续托着脸,盯着陆雪琛看个不停,不知道等一切都结束了以后,陆雪琛会不会不认账,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吧? 想到那位陆部长的性格,周闲觉得不好说,看着温和疏离的人,行为举止都很礼貌,内心却根本看不透摸不着,像是一阵无影的风,给人的感觉很远很远。 但现在的陆雪琛却不一样,他伸手就能抓到。 如果是陆部长,只会客气地抽手离开,但如今的陆雪琛却会诧异地回头,笑着问他怎么了。 周闲终究是没忍住看了陆雪琛真正的未来。 那是没有希望的未来,不亚于周闲所属的崩坏绝望世界,所以他很能理解陆雪琛为什么会走上末路。 因为陆雪琛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他只能拼命找到一条路走。尽管那条路的尽头是死亡,一旦走上去,陆雪琛就再也无法回头,再也无法完成他的梦——得道成仙。 即使世界变得扭曲,连自己也变得不像自己,一切都失去了。 周闲还是有机会赢的,可他已经没有最初的兴趣了。 游戏的确不能输,但那也要是真的游戏。 周闲记得陆雪琛所在的部门是专门做什么的,此情此景多么相似。他不是傻子,早就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陆雪琛的灵力已经渐渐收敛起来,周闲慢慢站起身,走向窗边,打开雕花窗户,一缕阳光从窗缝隙照射而来,他将手放在阳光下,张开修长手指,又用力收紧,像是试图抓住什么。 “你在做什么?”冷不丁地,陆雪琛的声音响起。 周闲转身,对上陆雪琛疑惑的双眸,他笑道:“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一件简单的事情。” “什么事情?”陆雪琛好奇地问。 周闲摸着下巴,一脸深沉:“我就是在想,有朝一日,我功力大成了,就去抓一条九天雷劫,尝试一下用来烹饪。不知道这路是否行得通,师尊,你喜欢什么口味?清蒸还是红烧?到时候我给你做。” 九天雷劫劈得太疼了,要知道他可是在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结果天雷居然反过来劈他,还给合欢尊者奖励,治愈他体内的伤势,真叫人不爽。 简直倒反天罡。 陆雪琛:“……” 他无语扶额:“你哪来的这么奇奇怪怪想法?九天雷劫你都开始肖想了。” 还清蒸或者红烧?没被天雷劈成傻子吧? 原本以为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周闲再叫他师尊,陆雪琛心中多少会有点尴尬。 结果一听这个问题,陆雪琛尴尬是没有,只觉得自己教了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弟子。 第245章 身世 合欢尊者一进入大殿, 便被左护法拦住,宫主正在闭关,不易与他人相见。 二人进入侧殿, 合欢尊者许久未曾回岛,左护法便将岛上的事情诉说清楚,包括内奸传来的陆雪琛相关信息。 四尊之一的奉渊仙尊是否受伤, 他们尚且不确定,原本打算按照计划进行,即使陆雪琛没有受伤, 也会设计让他走火入魔。 只可惜计划失败, 实行计划的负责人夏艳已经死在夏生死的剑下, 最关键的雪丹也落入陆雪琛的大弟子手中。 现在他们正在想办法取回雪丹, 可是周闲却失踪不见,留在御灵宗的内奸根本找不到人,也夺不回东西。 合欢尊者听完以后, 眉头紧皱:“你形容一下他的大弟子外貌。” 左护法直接拿出画像给他看, 道:“尊者问这话,是有见过奉渊真人的弟子吗?” 画像栩栩如生,一个打着哈欠的青年身着御灵宗宗服,外衫被风吹起,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困倦懒散地走在街道上。 合欢尊者面色微变:“你刚才不是说陆雪琛的大弟子很温和憨厚吗?这画像哪里像了?”气质都截然不同,而且这家伙不就是救走陆雪琛的人吗? 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大弟子?对方的实力甚至都比如今的陆雪琛更高一层! 左护法心中也有疑虑:“这是我们最新的画像, 据藏身于靖安城的人说, 他就是这副模样。 我问了毒蜂,自从奉渊真人出关以后, 周闲的性情就产生了细微变化。毒蜂本来怀疑他可能被人夺舍,可按照奉渊真人的性格,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子被夺舍,于是怀疑以前的他一直在伪装……” 合欢尊者想着自己遇到的周闲,绝非寻常人:“这家伙和陆雪琛的关系不简单,如今你们抓了陆雪琛的弟子,我估计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追过来。” 原本没见到宫主,合欢尊者懒得说出自己和陆雪琛还有周闲打了一架的事情,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左护法:“做好准备吧,说不定我们极乐宫和御灵宗马上就要发生一场大战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件事情?”听完合欢尊者的话,左护法一脸惊愕,没想到合欢尊者居然遇见陆雪琛,甚至差点就杀了对方。 这样看来,陆雪琛果然如讯息所说,身受重伤,这绝对是解决陆雪琛和御灵宗的最好机会。 左护法迅速冷静下来:“这事我要立即禀告宫主,尊者你先请便。” 说罢,他飞快离去。如果合欢尊者没有骗他们,那么必须加快计划,让毒蜂等人接近封印。 时机一到,立即破坏封印,让四尊引起反噬,再趁着四尊被重伤反噬的时候,解决掉他们,如此,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们极乐宫了! “如今四尊之一的陆雪琛算什么,居然还让你这么着急。”合欢尊者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冷笑一声,招来人,“带本尊者去见见奉渊真人的宝贝弟子,听说你们已经把人关到监狱里了。” “是,尊者。”来人恭敬引路,眼底流露出一丝丝兴奋。 合欢尊者对于情绪相当敏感,多看了他一眼:“夏家人?” “是的,尊者,属下是关阳城夏家的人,夏无悔。”夏无悔一脸尊敬道,“当年因为北境雪妖肆虐,不得不逃走,幸得极乐宫收留,才留有一命。” 合欢尊者一挑眉,面具遮挡住他的表情:“那你一定很恨陆雪琛吧?” 夏无悔点头,眼神阴暗:“当然,不仅是我,所有侥幸被极乐宫收留的夏家人,都无比痛恨这只该死的半妖。” 合欢尊者听他这么一说,才隐隐想起来,陆雪琛好像和夏家有点关系。 据说他那位身为北境雪妖的母亲就是被夏家家主给骗下山,给他生了孩子,后来又遭到夏家家主抛弃,带着孩子回到北境雪山,而那个孩子正是陆雪琛。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出来:“陆雪琛是你们家主的孩子是吗?” “那个杂种他也配?他不过是我们少主的供体罢了。”夏无悔冷笑道,眼底充满蔑视。 “哦?”合欢尊者听出了兴趣,眯着眼睛道,“仔细说给本尊者听听。” 夏无悔知晓合欢尊者一直与陆雪琛有着深仇大恨,当年还被陆雪琛追杀过,恶之欲其死,如今终于有机会告诉他陆雪琛狼狈的过去,自然言无不尽。 “我们少主生下来便因受到妖怪袭击而导致先天不足,家主是为了少主才进入北境雪山,本想寻找灵药救治少主,却不料在雪山中遇到了那只下贱的雪妖,并且被她缠住,不得不带她下山。” 夏无悔用厌恶的语气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话里充满愤慨:“雪妖实力强悍,家主不敢让她接近关阳城,只得隐瞒身份,与她住在附近的小镇上。雪妖蛮横无理,仗着实力强大逼迫家主娶她为妻,家主为了关阳城的安全,不得不答应……” 合欢尊者:“……” 他摸着下巴,露出一抹笑容:“所以是雪妖对你们家主强取豪夺了?” 有点啼笑皆非,但合欢尊者知道,这确实是北境雪妖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实力彪悍,性格冷漠却偏执,一旦看中什么,必然会不择手段得到。 反倒是陆雪琛这只性情看似温和的半妖,才是雪妖中的异类。 “家主多年以来,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丢人,所以不愿意承认,都是他身边的忠仆在他去世后说出来的。”夏无悔很能理解,一名男子被女妖强取豪夺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夏家家主根本没脸承认。 合欢尊者:“后来呢,继续说。” 接下来的话,夏无悔有些耻于开口,但询问的人是合欢尊者,他不得不继续说:“后来雪妖有了家主的孩子,家主一直厌恶着她,试图摆脱北境雪妖,在她生产之后,出于怜悯之心,带着孩子逃离了他残忍的母亲。” “结果谁知这个孩子也继承了北境雪妖的残酷,居然试图伤害少主,导致他差点因为先天不足而被反噬,不得不用这个孩子的血来养育少主。” 夏无悔冷笑道:“想必尊者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谁,我们夏家一开始对陆雪琛也算得上掏心掏肺了,毕竟他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即使他不认家主为父亲,家主也对他关爱有加。” 掏心掏肺?看来掏的是陆雪琛的心肺。合欢尊者觉得真有意思,人类比自己更加无耻,更会修饰美化过去,哪有自己真诚。 “呵呵,真有趣。”金色面具下的脸带着嘲讽的笑容,合欢尊者笑出了声,夏无悔以为他是在嘲笑陆雪琛,更有兴致告诉他其余事情。 “家主当时不过是想借陆雪琛的血,用来治愈少主被他打出来的伤势,让他做供体也是便宜他了。我们夏家供他吃供他喝供他修炼,只要陆雪琛将雪丹让出来给少主,无论是他,还是他母亲做的罪孽都一笔勾销,反正他是低贱的半妖,就算取出雪丹也不会死。” “可偏偏,他一点都不感恩,被剥出雪丹以后,就招来他的母亲,害得我们夏家死了许多人,要不是太上长老及时出关,连家主都差点惨死在雪妖之手。” 夏无悔忿忿不平地说道:“后来,这只雪妖又找上门来,被家主设下陷阱给捕捉到。这下贱的妖怪居然不认我家家主,明明是她逼迫家主娶她,后来却扬言毫无瓜葛,非要家主将她的夫君交出来!” “陆雪琛也是个愚蠢的家伙,尊者,您别看他如今已经名满天下,曾经也被我们夏家玩弄在手掌心。那只下贱的妖怪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他被取出雪丹以后彻底失忆,忘却过去,还到处寻找他那个下贱的母亲,殊不知一直被我们囚禁在地下。” 说到这,夏无悔眼底浮现一抹愉悦,夏家能够将御灵宗的奉渊真人玩弄在手掌心这件事相当能够取悦他。 只可惜,后来他们终究是棋差一招,少主在捕捉北境的妖修时,一不小心动用属于陆雪琛的雪丹力量,暴露身份给北境雪妖,被对方残忍地杀害,也间接导致了关阳城的灭亡。 “夏无悔,有没有人告诉你一件事情。”等他说完,合欢尊者的步伐忽然停顿了下来,夹杂着讽笑的目光看向一脸怨恨的夏无悔。 夏无悔正沉浸在过往,以为合欢尊者一定像他一样厌恶陆雪琛,听到陆雪琛的一生都被他们夏家操控着,一定会相当愉悦。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合欢尊者的气息变得有些危险,夏无悔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的后背发凉,迎着合欢尊者危险的目光,战战兢兢问道:“尊者,您的意思是?” “哦,就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合欢尊者的粉色长袖往下滑落,状似头疼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头,苦恼道:“本尊者也是妖族哎,刚才你一口一个下贱的妖怪,总给本尊者一种你在骂我的错觉。” 夏无悔一个激灵,扑通跪在地上:“请尊者恕罪,小的绝不敢骂尊者一句,小的只是太厌恶陆雪琛,这个卑鄙小人害了我夏家,还敢伤害尊者,这让小的实在是太愤怒,一时失了分寸,还请尊者恕罪!” 他说着,便疯狂磕头,一身冷汗地请求原谅。 合欢尊者在夏无悔要抬起的时候,一脚踩在他的头顶,压着不准抬,声音阴柔:“夏无悔,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知……知道!”夏无悔被踩着头,浑身颤抖地大叫着,头脑一片空白。 不管合欢尊者说什么,他都顺着对方回答,避免刺激对方。妖怪总是阴晴不定,变化无常,雪妖是这样,合欢尊者也是这样。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合欢尊者摇了摇头,“有时候贬低自己的敌人,才是真正的瞧不起自己。毕竟输给那样的陆雪琛,本尊者好像有点太丢脸了,不是吗?” 他很有兴趣听陆雪琛的悲惨过去,但听得不太开心,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经输给陆雪琛,而陆雪琛却被夏家玩得团团转,真是让妖相当不开心。 “既然让我不开心了,那你还是去死吧。” 夏无悔身体一哆嗦,瞳孔骤缩,恐惧地大叫着:“不,尊者,别杀我,我还有……” 他话没说完,合欢尊者言笑晏晏地放出灵力,轻飘飘一脚踩下去,夏无悔的头就像是被打爆的西瓜,砰一声响起,血水飞溅一地。 “最讨厌别人在本尊者面前装来装去了。”合欢尊者用他的衣衫蹭了蹭脚上的血,转身离开。 黑暗中几道身影出现,正要捡走夏无悔的身体,就听见合欢尊者的声音远远传来—— “丢到海里去喂鲨鱼,别脏了极乐岛。” 第246章 表演 “师尊, 你还好吧?” 夏无悔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周闲担心地看向陆雪琛。 他们来得早,陆雪琛带着他隐藏气息潜入, 正好撞上了合欢尊者与夏无悔,将他们的谈话尽数听了进去。 他们正藏于黑暗,陆雪琛的表情晦暗不明, 可听到周闲的关心时,他缓慢移动眼睛,将目光落在周闲的脸上。 “不用这么担心,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跟上合欢尊者, 找到你的师妹和鹿源。”陆雪琛很冷静, 比在原剧情里时更加冷静, 丝毫没有暴走失控的征兆。 他对自己的身世很清楚,只是尚且不知因为自己去晚一步,导致失去与母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如今夏无悔的话, 让他隐隐猜到了那个不敢触碰的真相。 如夏无悔所说, 当年母亲被囚禁在关阳城,那么她的结局怕是早已注定,当初陆雪琛赶到关阳城时,雪妖长辈们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那时的陆雪琛便猜到他们隐藏了一件事情,可并不知晓是何事。 如今看来,怕是他的母亲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 陆雪琛紧紧回握周闲不知道什么时候牵过来的手,好似想要从中汲取一份力量,逝者无法挽救, 现在更重要的是救出祝明雪和鹿源, 把他们和周闲都给送出极乐岛。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持理智, 绝不能失控。 “走。”陆雪琛带着周闲跟上合欢尊者,保持着可控的距离,避免被对方发现。 合欢尊者并未发现有人跟着自己,祝明雪和鹿源的待遇不错,被关在一间不错的单独监狱,两人正在琢磨手腕上的镣铐怎么摘除,突然感觉到一道危险的目光落在身上。 “!” 祝明雪一下子汗毛都立了起来,要不是镣铐压制住体内的灵力,就连那双雪白的兔耳朵都得直立起来。 “谁?!”鹿源下意识将祝明雪拉到身后保护,敏捷地看向牢笼外的某个方向。 “鼻子挺灵的,听说你叫鹿源?”合欢尊者悄无声息地显出身形,坐在凭空出现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不过你不是一只狼妖吗?怎么姓鹿?你们御灵宗真是有点意思。” “与你无关。” 鹿源被他看得浑身发寒,打量着合欢尊者的装扮,金色面具与粉色衣衫,身份不言而喻,定然是那个曾经被奉渊师叔追杀的合欢尊者! 当年奉渊真人名声最盛的时候,他都敢作死去抓御灵宗的人,如今他们落到他的手上,鹿源都能想象得到他和祝明雪会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找我们想做什么?”祝明雪抓着鹿源的手臂,心底害怕,却不愿被他挡在身前,极力控制紧张情绪地盯着合欢尊者。 合欢尊者道:“找你们能做什么?当然是打听御灵宗的弱点,再利用你们去与御灵宗交易,想办法杀掉奉渊真人和流光真人,彻底铲除你们御灵宗。” “呸!你想得真美!”祝明雪一听这话,怒气就压制住恐惧,冷笑道,“想要利用我们伤害御灵宗,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如果真的到了绝境,没有希望,祝明雪宁愿自尽,也不愿意被坏人利用,伤害到师尊和宗门。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她凶神恶煞地看向鹿源,对上他无辜的眼神,到时候必须先杀鹿源,免得他下不了手,然后再自尽! 看懂对方眼神的鹿源:“……” “真是彪悍,不愧是陆雪琛教出来的徒弟,即使是北境雪山的雪兔,都比别的兔子更加大胆。”合欢尊者轻笑道,“不知道要是扒了你的皮,送上门给陆雪琛,他会不会疯呢?” 他冰冷的视线打量着祝明雪的身体,看得她情不自禁颤抖,高阶修士的目光带来的压迫感让祝明雪感到难以控制的恐惧。 “就算是死又何妨,扒个皮而已,老娘还每年都换毛呢,我喊一声疼了吗?”她扬着下巴,一脸冷酷地说着。 “换毛……好像不疼吧?”鹿源小声和她说。 祝明雪落在鹿源肩膀上的拇指和食指合起来,捏紧他的皮肉,三百六十度转一圈,压低声音:“你闭嘴!” 别拆我台! 对面是植物,懂个屁换毛。 合欢尊者看着他们紧贴在一起:“真是让人意外,既然你这么勇敢,那我还真得满足你的欲望,先把你的皮毛给扒下来,助助兴才好。” “本尊者最喜欢满足别人的愿望,来人,把她拖出来,架在架子上,先拔毛,再扒皮!”合欢尊者拍了拍手,立马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动手吧。”合欢尊者嘴角勾起,“我倒要看看陆雪琛的宝贝徒弟皮毛有多柔软,骨头有多硬。” 监狱里该有的刑具都有,看守牢房的狱卒立即开始起锅烧水,找到去毛的刀,把工具都准备好。 操,这家伙真有这么变态吗? 祝明雪一下子瞪大眼睛,眼见着狱卒就要开锁进来,鹿源还试图保护她,祝明雪一咬牙,推开鹿源,昂着脖子,准备大义凛然地一头撞死,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立即朝他低头认错,哭出来,别骄傲地仰着头,哭得越惨越好。】 瞳孔猛然一缩,祝明雪张大嘴:大师兄?! 为什么会是大师兄的声音?大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见着狱卒就要拽着手臂把她拖出去,不想被人拔毛的祝明雪果断滑跪,悲天恸地哭嚎起来: “呜呜,大人,我错了,不要扒我的皮毛啊,人家只是一只纯洁无辜的小白兔,嘴硬了一点,但小白兔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人家的毛要在身上才最顺滑柔软,你不能扒走啊,我养了好久的毛毛不能离开我,呜呜。而且我骨头不硬的,兔子哪有硬骨头啊,你要我交代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呜呜……” 祝明雪一瞬间哭嚎得惊天动地,眼泪噼里啪啦落下,看得鹿源目瞠口呆,一脸呆滞地趴在地上看她。 拽住祝明雪的狱卒被她嚎得心烦,下意识看向合欢尊者,他正沉默地坐在外面,一言不发,好像被祝明雪哭傻眼了一样。 “你……真的是陆雪琛的徒弟?”合欢尊者的眉头皱得极深,比陆雪琛还要不想认这个徒弟。 “千真万确。”祝明雪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毫无美感,“我师尊就是御灵宗的陆雪琛,摇光峰的峰主,名满天下的奉渊真人……” “真给他丢脸。”合欢尊者流露出一丝嫌弃与矛盾的欣赏,“他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兔子精作为徒弟?” “尊者,是否还要?”狱卒作势要扯祝明雪的头发,给她扒皮,她立即捂着头落泪,浑身颤抖。 “明雪。”鹿源终于回过神,扑过来抱住她,然后表情微变,眼角嘴角狂抽搐,差点就哭出来。 大腿被祝明雪掐得好疼! 合欢尊者看得辣眼睛,挥了挥手:“你先出来吧。” 真是会装的小兔子,要是给她去毛扒皮,怕是能哭到惊天地泣鬼神,直接吓死过去。 “说说看,御灵宗有什么弱点?”合欢尊者冷冷说道,“别撒谎,若是让本尊者看出来,可就不是剥皮抽筋能解决的事情了,到时候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知道!”祝明雪疯狂点头,“御灵宗的弱点就是我师尊,当年封印死门的时候,师祖遭到反噬,不得不让我师尊扛上,结果他被死门排斥,导致重伤,修为大跌!” “祝明雪?!”鹿源被祝明雪的话惊呆了。 她却丝毫不搭理鹿源,一个劲地讨好合欢尊者,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这么多年来,我师尊看似在闭关修炼,冲击合道境巅峰,实则他一直在养伤,期间每次出来,都会阴差阳错地遇到危险,如今的修为连洞虚境都没有了。” “如果尊者您的目标是我师尊,可以早点去杀他,就放过我吧!我虽然是他的徒弟,但入门不过五年,这期间他一直在闭关,压根没什么感情,作为一只兔子,我只有求生的本能,希望你能放过我!” 鹿源:“……” “祝明雪,你怎么能把师叔的事情全部说出去!”鹿源大脑一片空白,一脸看陌生人的表情,脸颊涨红,不可思议,“难道说你被鬼上身了吗?” 祝明雪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死也不可能! “我只想活着,鹿源,难道你不想活着吗?”祝明雪猛地抬头看他,眼睛含泪,尽是羞怒。 “不,你不对劲。”鹿源放开她,失望至极,“祝明雪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就算是死也不可能。” “呵呵,那是你看错人……看错妖才对,妖的本能是生存,鹿源,你不理解妖,你被驯化了。”合欢尊者眯着眼睛看这场闹剧,觉得非常有意思。 “为了求生而不顾一切,这很正常。”合欢尊者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不过是人族创造出来,用来约束自己的枷锁,我们妖族为何要一起被约束?” “祝明雪,你的话取悦本尊了,暂时先放过你。真难得,居然有人能够从本尊手里逃过一劫,小兔子挺聪明的,很会判断局势。” 合欢尊者又继续审问下去,祝明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到能回答的都回答了,合欢尊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甚至让狱卒善待祝明雪。 他喜欢审时度势的人,祝明雪做得极好。 鹿源看着祝明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非常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像个漏斗一样,把御灵宗的事情全部漏出来!” “为了活着,没什么不能做。”祝明雪梗着脖子说。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师尊师兄,还有御灵宗的其他人?难道你对大家、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鹿源伤心道。 祝明雪叹气:“我对你们当然有感情,可是更重要的是……” “人都走了,再演就过了。”周闲敲了敲牢笼,声音清脆,提醒入戏极深的二人。 同时,站在他身旁的人轻轻咳了一声,赞赏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声音温雅:“明雪,小源,你们演得不错。” 正在互相疯狂飙戏的祝明雪和鹿源身体一僵,有些僵硬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到穿着熟悉道袍的人。 “师、师、师尊……” “师、师叔,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鹿源和祝明雪同时结巴,祝明雪猛地抹了一把脸:“为什么大师兄你不早说,师尊也在这里啊?!” 她不要脸了吗?居然在师尊面前这么丢人,早知道就演得收敛些了! “嗯?怪我咯?”周闲摊了摊手,乐笑道,“你怎么不用你的兔子脑袋想想,我一个人能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当然是师尊带我来的呀。” 鹿源、祝明雪:“……” 怪他们,终究是入戏太深了! 第247章 觊觎 “替身会在十二个时辰后失去效果, 我打开传送阵需要六个时辰,这段时间,你们三个哪里都不要去, 就安静地待在这里。” “时间一到,传送阵就会自动将你们送回御灵宗。” 陆雪琛在房间里布下阵法,这是他全盛时期制作的阵法, 即使是极乐宫主都无法轻易发现,一旦开启成功,就没有人能够拦截。 如果不是修为大跌, 他现在就能启动阵法, 直接将人送走, 何须这么长的时间。 周闲却不赞同:“小师妹和鹿源在这里待着就行, 师尊,我得跟着你一起。” “别忘了,我们扮演的应二少和洛珈, 他们都是一起出现, 我要是待在这里,谁来演应二少?” “应二少和洛珈是谁呀?”祝明雪眨着眼睛问。 鹿源也跟着她,好奇地看了过去,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呢? 陆雪琛蹙着眉头,思考道:“我觉得没问题,我可以用替身……” “替身也是需要有人来做,才能让师尊施展法术。”周闲隐晦地提醒陆雪琛, “师尊, 你想要让其他人来演应二少吗?” 陆雪琛面色微变,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演! 但凡换个人, 别说抱他,刚一近身,就会被陆雪琛掀飞。 完全无法忍受一点! 光是想到周闲以外的人碰触到他,再和他接吻,帮他在身体上造假,陆雪琛浑身汗毛都要竖起,心情糟糕到谷底,失控感浮上心头。 “所以说,应二少和洛珈到底是谁呀?”祝明雪发现这两个名字对师尊和大师兄来说不太简单。 一说到这两个名字,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周闲继续道:“师尊,还是我继续陪你吧?” 陆雪琛极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淡淡说道:“无需一直留着,为师到时候会在传送阵开启前一刻,将你送回传送阵,但在那之前,就劳烦你了。” 他还是不打算让周闲留下,但对于周闲来说,现在留下,稍后就由不得陆雪琛做主了。 “师尊怎么说这种话?身为弟子,我留下来陪师尊。”周闲笑容灿烂地说。 祝明雪有些不满了,师尊和大师兄怎么老是无视她:“哎哎,回答我一下呀,应二少和洛珈到底是谁?” 是啊,应二少和洛珈到底是谁呢? 鹿源摸着下巴想,好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应该是他没见过,但曾经耳闻过的人,谁呢? 应二少?洛珈?等等,应二少……应……应家?!!! 鹿源猛地瞪大眼睛,我靠,师叔和周闲假扮的不会是传闻中的那两位吧?! “师尊,大师兄,你们一直在说的……唔!” 他惊骇不已,眼见祝明雪正要去拽陆雪琛的衣袖询问这二人,还没拽上,猛地被鹿源一把拖走,捂住嘴巴。 要命啊,再问就要出事了! “嗯,明雪怎么了?”陆雪琛终于回神,看向祝明雪和鹿源,眉头微皱。 “没什么,没什么,请师叔放心,我和明雪会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走,你们不用担心!”鹿源牵强地笑着,反射性放开祝明雪,朝他们挥手。 周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师尊,我们先走吧,要是一直不出现的话,怕是会引人注意。” “嗯。”陆雪琛依然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施法后便离开这间隐秘的房间。 刚一出去,就见到有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周闲的手臂飞快揽住陆雪琛的腰身。 “……” 陆雪琛身体僵硬一瞬,便放松下来,靠进周闲怀里,一脸清冷漠然的姿态。 夭寿啊!鹿源在门合上之前,不经意看到了这一幕,闭了闭眼睛,真希望自己看错,但不可能。 “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忽然捂住我嘴?!”祝明雪拧着他的手,非常不满。 鹿源有些恍惚:“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祝明雪拍拍他的脸,觉得鹿源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在监狱里演戏太过造成的吧? “我在想,你以后应该叫他大师兄,还是叫他师母或者师公?”鹿源皱着眉,“到时候我也得跟着你叫,感觉怪怪的……” 还是跟着他叫师婶好听呢? 祝明雪拍拍他的脑袋,附耳倾听,认真思考:“没进水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鹿源:“……”. 合欢尊者刚审问过祝明雪和鹿源,短时间内并未有人进入监狱,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被救走。 周闲和陆雪琛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观察极乐岛的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即行动起来,避免被人祸害到。 “啊啊,真没意思。”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一脸无聊的秦少坐在他们身旁,没有带着美人,周闲朝他看去。 就见秦少翘着腿,姿态随意透着贵气,不怎么开心地说:“基本是一群傀儡,感觉有些无聊,这销金窟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他自顾自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周闲选了家好酒楼,又坐在最高的九层楼上,靠窗边就能一眼观察到半个极乐岛,是个好位置。 “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周闲说,秦家少爷刚一上岛,就为美人一挥千金的事情谁不知道呢? 秦少摇着扇子,有些风流姿态:“是玩得挺开心,但你不懂,美人美则美矣,可却并无灵魂。” “纵然她姿容脱俗,灵魂已经被磨得毫无棱角,我喜欢她的躯壳,但不喜欢这样的灵魂。” 曹曳知道他最喜欢顺从听话的美人,带来的也是这样的美人,可却不懂他真正要的是什么。 “听说今晚的拍卖会是在风月楼举行。”秦少侧头看过去,目光落在侧坐于周闲怀里的清冷美人。 “那里的美人最是极品,都是风月楼主一手亲自调教出来,我去看了一眼,的确美得惊心动魄。即使我不喜欢人为打造出来的美人,也不得不承认,非常的吸引人。” 秦少感慨道:“而且风月楼主一眼看穿我的本质,今晚我若去拍卖会,他会让我看到最满意的作品。” 他虽是色中恶鬼,但风流不下流,只是一窥风月楼,便差点被勾起欲望,风月楼主的确有一手。 好在他从小心性坚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勾引到。 不过秦少很清楚,他看到的只是最浮于表面的一层,他喜欢美色,曹曳便为他安排各色美人,而有其他畸形爱好的,自然也有他们专属的区域。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周闲的表情有些冷,对秦少盯着怀里美人的视线相当不满,若非他的目光并无恶心的打量,周闲早就动手。 秦少说:“没什么,让你多留点钱,万一竞争不过别人,那你怀里的美人,可就属于别人了,听说许家那小子可是在和其他人一起凑钱呢。” 他打开折扇,遮掩住下半张脸,眼神含笑,却冷酷至极:“上了极乐岛,即使是顾客,也能变成商品。” 陆雪琛微微垂眸,极乐宫本质不改,只要给它的钱够了,它什么都可以让你得到。 简直让人感到无比龌龊,希望这一次能够彻底毁掉这座罪恶、肮脏的岛屿,毁掉极乐宫。 “哦,原来如此。”周闲摸着陆雪琛的发尾,黑发缠绕在指尖,他冷笑道,“名单给我,先谢了。” 以应无求的性格,怕是得把这群人都给宰了,毕竟居然敢找他麻烦,还敢觊觎他的人。 “道谢的真敷衍,你这是在命令我吧。”秦少把折扇丢给了他,语气嘲讽道,“提醒你,极乐岛不准杀‘客人’。” 不准杀客人,但可以贩卖客人。杀掉商品,也是允许的,只要你购买了,便任由客人宰割。 周闲倨傲地笑道:“规则,是由强者书写的。” 秦少也笑了,看他一眼,不愧是应无求,到了别人的地盘依然猖狂傲慢:“极乐宫的宫主,是合道境。” 所以他的地盘,由他书写规则。 “我去找沈颜之,听说他跑万妖楼去了,真不知道沈少爷什么时候对妖这么感兴趣。”秦少重新取出一把折扇,摇晃着离开。 “你打算怎么做?”陆雪琛开口问道,他不希望周闲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现在挑衅极乐岛明显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周闲扣着陆雪琛的肩膀,把他压在墙边,戏弄般玩着他的头发,脸上带笑:“洛珈,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陆雪琛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第一次听见周闲用洛珈的名字来叫自己,导致有些不习惯。 他们本就坐在窗边,精致的窗棂刻着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纹,有些硌背,周闲用手抚上他的后背,神情危险:“即使是在极乐岛,应家的威严也不容挑衅,你懂吗?” 我们还在演戏,以应二少的性格,会将所有挑衅他的人都彻底解决掉,一个不留。 这正顺了周闲的心意。 “……”陆雪琛动了动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洛珈不会劝应二少收手,他只会站在应二少身边,冷冷地看着觊觎他的人被应二少解决。 他也应该这样,无条件地站在周闲这边,垂着的眼帘颤了颤,陆雪琛冷淡道:“随你,别闹太大。” 要是在极乐岛外,应管家一人便足够解决他们。但这里是极乐岛,陆雪琛正在思考,要如何在不暴露身份下,解决那群人。 你打算怎么做?陆雪琛无声地问他,这可不太好处理。 “你好好待着就行,不过几个没用的家伙,敢觊觎我的人,我自有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第248章 袭击 天色渐渐晕染出深红的火焰云, 风月楼顶泛着金红色的光泽,在昏暗的楼内,绳子缠绕在美人身上, 风格类型多而不杂,全部被吊在楼内。 “这样可不行,光是皮囊美丽, 眼神太过凶狠,不会讨人喜欢。”一个戴着面具、身着黑袍的人扯着跪在地上的美人,挥动软鞭落在她的身上。 美人疼得趴倒在地, 身上却没有留下一道伤疤, 只有身体在剧烈颤抖, 形成条件反射。 “再软和点, 虽然现在能让客人有征服欲,但太强势不会讨客人喜欢的。”黑袍人的声音低沉,面具下的眼睛滑腻而冰冷地在她身上游走。 “如果你不合格, 那就只能当作赠品卖出去了。”黑袍人不甚满意, 他的手段很多,擅长用幻术、药物摧毁美人的精神屏障,打碎他们的傲骨。 但想到秦家那位少爷一脸嫌弃地打量他的“艺术品”,心中多少有些不虞。 阴晴不定的目光扫视趴着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逐渐转为黑暗,星光闪烁,秦少邀着沈颜之去风月楼。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得去风月楼洗洗眼睛。”万妖楼看到的东西让秦少有些反胃, 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沈颜之习以为常地走进去,他对风月楼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只等着拍卖会开始。待人越来越多时,进入厢房的沈颜之观察着进来的人。 原本和他们一起上岛的人,有一部分始终都没有出现在现场,沈颜之观察着下方的人,发现全部是先前觊觎应无求怀里美人的家伙。 “看来他动手了。”沈颜之丝毫不觉得意外,是应无求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只是不知他如何做到。 秦少带着一身脂粉味回来,神情却有点无趣:“这很正常,他不动手才怪,不过你不生气吗?应二和你妹妹注定要成亲,现在他却这么护着另一个人。” “注定?那可未必。”沈颜之看他一眼,“倒是你,怎么身边无人?” 以秦少的性格,上了岛反而没让美人跟在身边,多少有些脱离本性。 “味道不对,欣赏一下,洗洗眼睛就好。”秦少拉开他身旁的椅子,风月楼主太喜欢调教美人,而他不喜欢,过于无趣,脱离本真。 “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得出事。”秦少趴在窗边,厢房有结界,倒也不怕别人看见或者听见什么,“应二是在我们隔壁吗?” 沈颜之说:“方才看见他走了进去。” “我去和他打个招呼。”秦少说着,就去隔壁敲门,只敲两下,没等回应,就大大咧咧地推开门,“你是怎么把他们都解决了?” “你很闲吗?”前脚刚听到陆雪琛问这个问题,后脚又来个人问他,周闲毫无兴趣回答,相当不客气。 男人就是要有点秘密才吸引人,看陆雪琛想问不能问的样子,目光始终缠绕在他身上,周闲诚实地觉得很开心。 秦少看着分开坐的人,选择坐在“应无求”另一侧。 应二是条疯狗,最厌恶别人觊觎他身边的一切,尤其是洛珈,这简直就是他的底线,一碰就爆炸,所以得稍微控制一下距离。 “不闲,好奇心重。”秦少笑着说道,楼下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于他而言,坐在哪里都一样,所以毫不在意地坐在此处。 陆雪琛维持着洛珈清冷淡漠的模样,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相当契合人设。 应管家没有动手,从周闲准备解决那群人时,应管家就一直在陆雪琛附近出没,周闲是独自一人去寻他们。 也是一个人解决。 心中的怪异感已经强到难以忽视,陆雪琛不想正视,却不得不正视。 多少有点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因为周闲,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陆雪琛只能转移注意力,距离传送阵开启还有一个多时辰,到时候先把三个弟子全部送走。 如果这一次他能够在极乐宫毁灭以后,活下来,回去便去找周闲,把所有疑问全部弄清楚。 好在周闲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要不然非得逼着他别自己给自己插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有感兴趣的吗?”周闲低声问陆雪琛。 极乐宫经营多年,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大多数放在外面都是会被人疯抢的程度,可是陆雪琛却好像丝毫打不起精神,没有一点兴致。 陆雪琛拒绝道:“没有。” 他的眼神都没有放在拍卖品上,一直在走神,时不时落在周闲身上。 没必要关注,合道境修士能用的东西都贵得恐怖,周闲不一定付得起,而且在这里花钱也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周闲和他对视一眼,灵光一闪,飞快跟上陆雪琛的思路。 好像确实不划算,不如等开打的时候再抢?什么都没有零元购来得划算。 于是他偷偷朝陆雪琛眨了眨眼,想提醒他到时候抢一把。 陆雪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闲一眨眼,他就心领神会了。 陆雪琛轻轻摇了摇食指,别想了,时间一到,你就赶紧跟着祝明雪和鹿源离开极乐岛。 拒绝。 周闲握住陆雪琛的手指,从上覆盖住,食指弯了下去,我就当你同意了。 【对极乐宫就不要太遵守道德底线,该零元购就零元购吧,师尊~】 陆雪琛:“……” 秦少刚拍下几件不错的天材地宝,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朝“洛珈”看了过去,劝道:“你最好感兴趣,能薅多少就薅多少,有便宜不占,是个很傻的行为。” 趁着应二对他还感兴趣,该拿多少就拿多少,不要亏待自己。 “这地方倒也的确名不虚传,难得让我察觉到身上的钱财带得不够多。”秦少感慨道。 “客人,您的东西送到了。”他的东西刚拍下没多久,就有人敲响门。 周闲朝他看去,带着危险的讽笑:“你这是把我的厢房当自个的使用了?” “应二,你别那么小气,一个人也是无聊。”秦少笑道,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秦少拍下的东西有些多,侍者推动着巨大的木箱,用黑布遮盖住,上方放满一个个盒子。 最顶端的透明盒子用柔软的丝绸红布遮挡,却只盖住一半,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 秦少正要起身付账,目光在那水晶球上定住,他挑眉道:“我好像没有买这么一个东西吧?” 侍者一脸尊敬道:“是的,这件商品,是送给这位道友的。” 他看向了周闲身旁的陆雪琛,对方神情冷漠,没有任何表示,被周闲握着的手抽了出来。 周闲缓缓站起身,手还放在陆雪琛的肩膀处,脸上带笑:“哦,谁送的?当着我的面,给我的人送东西,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要放到腰间佩刀的刀柄处。 “怎么会呢?” 侍者微微一笑,手指抓住盖在盒子上的红色丝绸,轻轻掀开:“我们怎么可能不把阁下放在眼里,您可是……周无道,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侍者的话音一落,红布也随着往下坠落,水晶球蓦地绽放出无比刺眼炫丽的白光,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周闲没有闭上眼睛,在他察觉到不对那一刻,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刀,可是一股奇怪的力量压制住他,白光将一切分割起来,他连陆雪琛都没有抓住。 “当啷!” 周闲凭着本能出刀,刀身碰撞到攻击过来的东西,白光中有火花闪现,一道陌生诡异的声音在他的四周回响。 “呵呵,周闲,你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吧?” 太陌生了,应该不是本人的声音,那么会是谁在伪装呢? 周闲冷静思考所有可以怀疑的人,结果发现可供怀疑的人寥寥无几,得罪的人多,但大多没本事。 “周闲,你太傲慢了,总以为能够掌控一切。”说话的人语气蔑视,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周闲觉得他比自己傲慢多了。 无数道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周闲站在原地不动,只有持刀的手飞快挡下各道攻击,快出了黑色残影。 “殊不知,你们早就被我玩弄在手掌心,无论是你,还是陆雪琛。” 周闲漫不经心地开嘲:“是吗?那你可真是太厉害,太优秀了,居然能够把‘掌控一切’的我玩弄在手掌心,真厉害。” “用这么愚蠢的激将法,看来你也是急了。”那人冷笑道,攻击来得愈发猛烈。 周闲淡定点头:“嗯,我急了,你开心吗?” 确实挺急的,袭击来得太意外,好好的师尊,说失踪就失踪,急得他站不住,没什么不好承认。 那人:“……” “你不会是把希望寄托给吴酿那个白痴了吧?”那人嗤笑一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可能就要失望了,都以为我会布局在死门?呵呵,我可不是陈铎那个蠢货。”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能让陆雪琛的情绪波动最激烈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会让一切重演,我会让他再次看到那个无能的他,让他再也逃不出来……” 话音未落,周闲眼眸一凝,一道凛冽的刀光如闪电般乍现,豁然划过一片白茫茫,刀身带着阴森寒冷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朝着说话的人斩去。 “那我就先杀了你。” 周闲感受着刀身斩入□□的声音,眼睛眯起,手感不太对,不像是砍到人体的触感。 本想快速撤退,但身形忽然一顿,对方趁机抓住机会,一股强悍的气息从身后袭击周闲。 “既然这么关心他,那你就去陪他不好吗?”声音忽然拉近,近在咫尺。 本来有机会砍下他的脑袋,但听到这句话的周闲停顿住,前方蓦然变成深渊,他顺着这股力量被撞了进去。 “他的第二次悲剧,可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却装得这么爱他,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第249章 过去1 游戏不能输, 生存之战不能输。 周闲一直很认可这句话,这是出自于第一个用生命唤醒他的人所说。 所以周闲一直没有输给任何人,除了陆雪琛。 游戏的开始, 没有任何私心,只不过世间多了一个不着调、无所事事的散仙。 “你的故事开始的是不是太小了?” 周闲是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尚且刚出生的陆雪琛,像一团雪白云朵的婴儿被放在摇篮里, 头发、睫毛、乃至皮肤都是雪一样的颜色,睁着圆圆的冰蓝色眼眸,左眼上的红痣很显眼, 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周闲百般无聊地戳了戳婴儿的小脸, 软绵绵的, 又乖又可爱:“真是无齿的笑容。” “宝宝笑得这么开心, 是在和娘……”脚步声响起,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房间里, 空无一人, 只有放在窗边的摇篮被风吹得摇晃,窗外是一片竹林,临近深秋,叶子被风席卷落下。 青衣男子嘴角抽动一下,赶忙把窗关掉,抱起摇篮里雪花一样的婴儿,生怕他被吹坏了:“你娘怎么又把你一个人丢这了?不会生病吧?” 悄无声息的,他的母亲走了进来, 倚着门框, 冰冷的美丽脸颊没有半点笑容:“半妖,没这么容易受伤。” “寒英, 这不是你把琛琛一个人丢在房间的借口,他才几个月大啊?”青衣男子无声叹息。 雪妖却不以为然:“这算好了,北境雪山更冷,我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雪妖与人族不一样,他们的血脉更加强悍,尽管只有他们一半的血脉,陆雪琛也不会柔弱不堪。 青衣男子是个有耐心的人,一直纠正着雪妖,带她融入人类社会。 “真是可悲,可怜。” 周闲斜斜靠在窗边,没有人或妖能够看得见他。这一人一妖的三观不一样,可是男人却非常有耐心,雪妖虽不以为意,却听劝。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陆雪琛应当能在这样的父母照顾下,很好成长。 但周闲知道不可能,因为这是一场游戏,一场开局便注定的游戏。 他来到了这个时间点,那就注定这是悲剧的开始。 没有私心的周闲,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风起席卷落叶,周闲消失无踪,屋内的一家三口看着幸福美满,却不知未来的悲剧。 于是,一切都在按照历史重演。 青衣男子,名为陆常生,没有父亲,在母亲的照料下长大,母亲去世以后,便入了商行。 在行商之时,不幸被一名修士抓入北境雪山当作诱饵,却也好运地撞上了北境雪山的雪妖,侥幸活了下来。 当初与他一起被捉的还有一人,也因陆常生而获救。 而这便是祸端的开始。 趁着陆常生行商之时,夏家将他囚禁,又以同支血脉为引,夏家家主取代他的身份,代替他回去。 陆常生并非无父,他的父亲便是夏家上任家主,他的体内留有夏家的血脉,与夏家家主本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在雪山之时见到他,夏家家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没有了夏无悔的美化,夏家在周闲看来无比的卑鄙无耻。 欺骗了看似冷漠实则懵懂的雪妖,趁着她离开之时,拐走她的孩子,用来作为供体,去养夏家那个先天不足的废物。 以为自己被欺骗的雪妖陷入疯狂,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等她找到之时,陆雪琛的雪丹已经被剥离。 雪妖不是夏家的对手,她救走了自己的孩子,带回北境雪山,等到他的情况稳定后,又去而复返,疯狂报复夏家。 寒英一开始真以为夏家家主就是陆常生,但在北境雪山待久后,心逐渐冷静下来。 过去的不对劲一点点浮现在心头,她才发现对方或许是冒充了陆常生,可偏偏她没有发现。 雪妖总是偏执冲动,不够冷静,于是掉入对方精心制作的陷阱。 陆常生很早便死在了夏家,他不愿意被对方利用,多次想要带着自己可怜的孩子,逃出这个魔窟,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最后他在孩子逃离夏家那一刻,变成一具尸体,继续被夏家利用,做成陷阱,抓住自己的妻子,或许在天之灵,陆常生都恨不得毁灭夏家,毁灭自己的尸体。 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许雪妖也不会深陷囚笼,依然死死护住他的尸体。 生不如死,死又化作囚牢,一生都是一场可笑的悲剧。 雪妖不愿意让族内的其他雪妖知晓此事,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有说,导致自己陷入绝境,都无人能救。 唯一知晓的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游戏玩家,只会旁观,不会参与。 “你怎么这么惨呢?”周闲从关阳城离开,悄无声息地进入北境雪山的圣地,冰冷的寒窟里,陆雪琛被冻结在冰里。 夏家人阴狠毒辣,根本没打算留下陆雪琛,五年来,一直用陆雪琛的血液供养那个废物,等到养得差不多时,便剥离雪丹,将陆雪琛的所有修为都移植给了那个废物。 周闲瞧不上夏家的废物,语气幽幽:“这么好的天赋,都浪费了。” 幸好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谨记这是一场游戏,才没有出手改变故事发展。 寒冰内,冰冷的双眸忽然睁开,周闲注意到他的目光,低眸对视上那双冰蓝色的澄澈眼眸。 冰蓝瞳孔没有聚焦,泪水积蓄在眼眶里,好似要滚落出来。 冷风吹起细碎光点般的冰尘,寒冰融化了。 雪妖长辈扶起了清醒的懵懂幼童,见他茫然地左右顾盼,语气僵硬:“怎么了?” 陆雪琛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的记忆消失了,麻木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只是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在一段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里,有什么一直陪伴着他的东西消失了。 雪丹被剥离,陆雪琛无法再走妖修的道路。 他被御灵宗的宗主带走了,妖修的路走不了,那就走人族修士的道路吧。 于是,御灵宗的奉渊真人出现了。 陆雪琛的人生总是起起伏伏,他忘却过去,开始新的未来。 夏家发现了他的身份,但碍于御灵宗与北境雪山,不敢将事情暴露出来。 夏家的废物却不甘于此,他太过傲慢张狂,无法容忍曾经的供体站在自己的头上,于是想尽办法将他拉下来。 却一次次助他成名,于是又暗中配合魔修,破坏封印,导致修仙界大乱。 结果却因此助陆雪琛扬名天下,取代上一任御灵宗宗主,成为四尊之一的奉渊仙尊。 嫉妒使人疯狂,看不见那血染苍穹的身影,看不见底下尸骨累累,看不见陆雪琛失去了师尊…… 他只看见陆雪琛突破到了合道境,而自己仍然停留在法相境,体内流动的力量甚至是源自于陆雪琛的雪丹。 愤恨与不甘在心中涌动,废物心想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我! 力量不够用,只有陆雪琛的雪丹不够,他还要拥有更多力量! 于是闯入北境雪山,偷偷抓捕年幼的雪妖,试图用他们的雪丹让自己变得更强,结果却导致一切真相暴露在雪妖的面前,导致了关阳城夏家的覆灭。 北境雪山与关阳城一战,无人敢参与,否则必将不死不休,因封印一事而元气大伤的陆雪琛来迟一步,没有看见他的母亲杀死仇人以后,抱着另一具尸体,逐渐化作漫天飞雪。 周闲却见证到了这一切。 “我知道你……” 她和怀里的身体都在一点点破碎,陆常生死去多年,一直被她用冰冻着,如今雪妖将死,陆常生的尸体也将随她一起化作飞雪。 无数泛着光辉的冰尘融入风中,眼眸却望着前方的虚空,无数年的折磨,没能折断雪妖的傲骨,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定深邃。 “你一直,在看着我们。” 雪妖寒英笑了起来,眼眸幽沉,半边脸化作冰尘,眸光落在了周闲身上。 刚出生不久的小孩总是在对着空气发笑,雪白的小脸笑得甜滋滋的。 小孩最喜欢站在陆常生亲手做的婴儿床,朝着空气伸出白嫩的双手,要抱抱。不过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总是太过冷漠,没有哄一下她可爱的孩子。 明明就连冷酷的雪妖都忍受不了,就以为没有这样的存在。 雪妖太轴了,被关押的那段时间,才慢慢反应过来。 或许,对方不是不抱,而是只在他们夫妻看不见的时候,抱着小孩哄。 “娘,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他帮了我……” 满身血迹的小孩被带回雪山时,面色惨白,却安慰着她。 现在想来,她看不见的存在终究是帮了她的孩子一把,也帮了她一把。 “多谢。” 一切都化作冰雪,他们夫妻一起被风吹散。 生不相离,死不离弃。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周闲心想,只要是生命,总有那么一些共通的地方。 无论是他所在的世界,还是陆雪琛所在的世界,生命都在灼灼燃烧着,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或许这就是让他动容的地方。 “或许我也该回去一趟了。” 周闲看向逐渐接近的身影,故事已经进入正轨,未来还将继续,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可控的范围内动手做任何事情,干扰陆雪琛。 他应该在游戏结束之前,回去一趟。 周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匆匆赶来的陆雪琛停了下来,皱着眉打量四周,他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他接近雪妖长辈,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不太对劲,却能够理解,大战太过惨烈,终究牺牲了同伴,即使获胜,也无法感到开心. 破败的世界散发着恐怖而压抑的死气,死去的人太多,冤魂不散,浓郁而不甘的怨气凝聚在其中,好似无边无际的坟场。 天空也是灰暗的,举目看去,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楼层破旧不堪,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一切都像按住了暂停键,停止在最残忍的时间里。 这个世界被人封印了时间,出入口只有一个。 坐在出入口的人感到百般无聊,四周一片死寂,都是混沌的色彩在流动,安静得吓人,抬头看去,甚至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正埋头玩着游戏,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极速接近这个地方,立即站了起来:“你不是在进行游戏吗?怎么会回到这里?” 明明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周闲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住了。 周闲看着吴酿,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怎么堵在我的家门口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没办法啊。”吴酿摊了摊手,表情丧得不行。 周闲的目光在他背后的通道定了一瞬:“是陆雪琛派你过来的?” “除了他,也没谁会在意这种已经被破坏掉的世界了。”吴酿一脸无奈道。 周闲没有急着进去,已经被破坏成废墟的死亡世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但随着越来越靠近出入口,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原本那个荒芜寂静的世界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周闲自认对陆雪琛挺熟悉,知道他做不出什么坏事。 吴酿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倒是你,不是在和他玩游戏吗?这么快回来,是输给他了?”吴酿好奇地问道。 周闲淡淡看他一眼:“游戏结果没有出来,而且来的只是我的分身,本体还在游戏里。” 他可不会破坏游戏规则,顶多在游戏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予可爱的小孩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第250章 过去2 游戏还在进行中。 陆雪琛仍然在起起伏伏的宿命里, 无法挣脱,他好像注定会失去所有珍视的事物。 周闲没有再出现在陆雪琛身边,过去每个跟他进行游戏的人, 总是会失败,除了自身无法忍住的人,也有像陆雪琛这般心性坚定之人, 可他们都输了。 不是输给周闲,而是输给自己的心魔。 陆雪琛同样有着心魔,尽管他的记忆被封印, 可心魔依旧存在于他的心间, 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去改变一切。 从第一次见面, 周闲就看见了陆雪琛埋藏最深的心魔。 所以他知道,陆雪琛必输无疑。 心魔不愿意再次受到那样的折磨,当陆雪琛从云端跌落下来那一刻, 就是心魔突破屏障, 反过来操控身体的时候。 在修为最为不稳之时,得知母亲身死的真相,导致差点走火入魔,连毒素入体都未曾察觉到,就收到门下弟子背叛的消息。 大弟子遭人利用放出大妖,去毁坏封印,本该镇守在死门的仙尊不知所踪,陆雪琛被引出御灵宗, 却掉入陷阱。 二弟子夏生死忽然出现, 用大弟子的尸体作掩护,捅了他一剑, 无数极乐宫的妖人尽出,欲让陆雪琛受尽羞辱。 “哈哈哈,陆雪琛,你真以为我把你当师尊吗?这么多年来,我恨不得生啖你的肉,饮你的血,抽你的筋,把你挫骨扬灰!”夏生死满含恨意地说着。 陆雪琛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总是出人意料,赶来的合欢尊者不准别人动手,只想亲自与他过招,一解前耻。 尽管无法靠近,但夏生死依然在攻心。 “每一次叫你师尊,我就想起我惨死的父母,你真恶毒,他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样你都能下得了手,简直就是畜生!” “你也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等了那么多年,就是想看你受尽耻辱,生不如死的那一刻!” 陆雪琛的心魔在躁动,合欢尊者像是故意在戏耍他,每一招都打在不致命的部位,鲜血淋漓往下淌,狼狈无比。 毒素入体,发丝一点点染成雪白,眼睛变得冰蓝尖锐,犹如野兽般的瞳孔,充斥着冰冷的杀意,雪妖的力量一层一层席卷而出,但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几乎把天地染成雪白色。 本该处于弱势的陆雪琛变得逐渐疯狂,一招一式脱离过去的影子,狠厉恐怖,连合欢尊者都有点意外,表情逐渐凝重。 他要输了。 心魔即将出现,周闲出现在附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雪琛在敌人的层层包围之内,一点点失去理智。 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无比凶狠,充满攻击性,彻底失去往日的温和优雅,与初次见面时的那人完全不一样。 那是像冰雪一样澈透的人,而现在…… 周闲想到了困兽犹斗。 就和过去的他一样。 而现在的他也和那群人一样,在进行着一个残忍的游戏。 尽管周闲知道这场游戏结束之后,陆雪琛依然是陆雪琛,如今发生的一切早就发生过了。 周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胡思乱想了,如果放在过去,他只会平平静静地看着对方输掉,但现在却无法安静下来。 心底好像被丢了一块石头,泛起一阵阵涟漪. “我也不知道他居然做了这种事情,有必要吗?” 吴酿跟着他进入已经被破坏的世界时,也是大吃一惊。 本该荒废破旧的世界依然破旧,但是灰蒙蒙的天际染上璀璨的金光,陆雪琛好似不知道功德金光的重要性一样,他曾经拯救了一个世界,因此获得的功德金光,被他尽数留在这个世界,超度了无法散去的浓重怨念。 吴酿朝周闲看去:“你不惊讶吗?” 他调笑似地说:“有点太超乎意料,我当初以为他只是检查一下这个世界,没想到居然是把功德金光都留了下来,哎,周闲,我觉得你输定了。” 即使在游戏里赢了,周闲出来以后,也会回到正在修复的世界,给予这个世界生机,这是他的使命。 “这样的人,要是都赢不了你,我觉得总部什么都不用想了。” 周闲摇头:“不,他输定了。” 我也输定了。 游戏里,陆雪琛赢不了。 游戏外,周闲也赢不了。 周闲让吴酿继续去出入口守着,自己独自一人检查曾经被破坏掉的世界,并且在万人坑里与陆雪琛留下的分身相遇。 功德金光萦绕在周身,他温和的面容在金光下显得有些神圣不可侵犯,又带着神明的怜悯。 当周闲靠近时,他才慢慢睁开双眼:“我输了吗?” 罪恶与怨念在功德金光下度化消散,所有苍白透明的魂体回到了他们该回去的地方。 “不觉得浪费吗?”周闲没有回答,并且反问他。 身负这般功德金光,却用来超度这个世界的怨恨,周闲认为不划算。 陆雪琛摇了摇头:“怎么会浪费呢,这身功德本就不该在我身上。” 救世?他没有,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雪琛从不认为自己救世了,也不该得到这一身功德金光。 周闲坐在他身旁,底下是万千森然尸骨,可在功德金光的催化下,绿色的植物藤蔓从地底攀爬出来,缠绕在森森白骨之上,顶端绽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一切显得好像不那么恐怖了。 死亡中绽开了属于生命的花。 “有点违反自然规律了,这底下可是岩浆。”周闲摇头,吐槽了一句。 岩浆里长出生命,陆雪琛这一身功德金光 陆雪琛眼眸弯弯,带着浅浅的笑意:“这里最不科学的存在就是你,你确定要说这些科学的话吗?” 记忆里,陆雪琛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应该是婴儿时期。 雪白如云朵般的婴儿总是看着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纯粹而甜美,欢乐的笑声感染力很强,让周闲忍不住去戳他的小脸。 “雪琛?雪宝吧。” 虽然嫌时间线太早,但是有趣的事情也很多,比如陆雪琛的名字。 取名的时候,雪妖寒英灵机一动,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精致面容,声音凉飕飕:“那就叫雪宝吧?” 不像询问,更像独断独行地拍案决定了,不准反驳。 她心想,正好这一代又到了用“雪”字的时候。每到这个时期,满山雪妖随便揪出一个,名字里都带着“雪”字。 陆常生最了解她,差点没笑出声,温声提醒:“宝宝是男孩子,这个名字更适合做小名。” “那你来取吧。”雪妖寒英不喜欢考虑这些,果断把问题丢给身为人类的陆常生。 陆常生认真地考虑一番,对她说道:“不如叫雪琛?琛有珍宝的意思,正好与你刚才取的小名相对应,如何?” 雪妖虽然无所谓这些事情,但还是很开心陆常生考虑了自己的意见,非常赞同,语气却丝毫听不出来:“听你的。” 不像是听你的,更像是要宰了你。 雪妖的面瘫与说话的语气,冷酷的外表,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 好在陆常生最有耐心,也擅长观察,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于是也笑了起来。 “雪宝?小幼稚鬼。”周闲一点都不成熟地戏弄没满周岁的小孩子。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小雪琛正开心地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周闲的头发,周闲握着他软绵绵的小手,感慨万千。 “幸好你爹理智,没让你娘取了这么个名字,要不然看着长大的你,我很难叫出陆雪宝这个名字。” 长大以后的陆雪琛气质卓越,优雅出尘,搭配上这名字,多少有点矛盾。 周闲趁着小雪琛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偷抱着他玩,反正陆雪琛也记不住,对未来的故事没有任何影响,所以逗着玩玩也不错。 结果这一玩,就差点玩出事故。 周闲喜欢生命,最喜欢生机勃勃的生命,而陆雪琛的一生便是如此。 他好似一簇火光,不断地被吹灭,只剩下一缕青烟,但很快又总会复燃,最后灼灼燃烧,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但为什么要让他不断被吹灭呢? 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刻,理智的周闲果断抽手离开了。 情绪是能让人作出与理智相反的事情,所以在可控的时候离开,才是最好的。 那时候便已经不忍,如今会如何呢? 本体在想什么,分身清清楚楚,真正的周闲在借助分身的眼睛,看着眼前布满功德金光的陆雪琛分身。 而他的本体正在游戏里,重新经历过去的一切,血色染红了陆雪琛的白衣,就连白发也被血染红了,模样逐渐疯狂,失去理智,好似从深渊爬出来的复仇恶魔。 本体与分身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如此现实的画面出现在周闲的眼前。 陆雪琛的心魔正在蠢蠢欲动,一旦他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陆雪琛也会输掉这个游戏。 周闲俯视着一切的发生,马上就要迎来游戏结局了吗? 他要赢了吗? 周闲分身静静地看着面前一身功德金光的人:“他要输给你了。” 脑海里浮现过陆雪琛的模样,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从摇篮爬到婴儿床,又从婴儿床跌跌撞撞地走到地上,朝着他走来,露出天真的笑容; 看着他被夏家家主拐走,看着他受尽折磨,痛苦悲伤,看着他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又看着他振作起来,不断地往前奔跑…… 周闲问自己,怎么不继续看下去呢? 不知道,好像越来越舍不得。 明明他不该信任任何人,也不该把自己的命交到任何人手上,即使知道自己好像在为陆雪琛心动,也依然认为不可信任。 理智与感情相悖论,可在借助分身的眼睛,看到一身功德金光的陆雪琛时,一瞬间,感情好像彻底压倒了理智。 周闲心想,或许陆雪琛其实是可以信任的吧? 以及,他真的好卑劣,非要等到现在,才愿意相信陆雪琛。 终究是没忍住出手。 刀光犹如流星划过天际,带着无比恐怖的气势,摧毁着周围的悬崖峭壁,石头解体被狂风席卷,站在岩石上的极乐宫妖人随着崩塌而往下掉,强悍的威压震慑着他们,连灵力都无法动用。 “啊啊啊啊啊!”夏生死的丹田被彻底搅碎,筋骨尽数碎裂,七窍流血发出痛苦的惨叫,眼珠子几乎迸发出来。 “留你一条狗命,等他来收。”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生死被周闲一脚踩着头埋入泥坑,就如他想对陆雪琛所做的一切。 “咳咳,呕!” 合欢尊者被来人的气势撞飞嵌入石壁中,咳出鲜红的血夹杂内脏碎片,护体金光与法宝尽数被破坏,就连身体的一半都被摧毁。 对方只出了一击,若非急着带走陆雪琛,合欢尊者就差点死在这里,目露恐惧:“合道境?不对,他是散仙……” 身上的攻击留着一丝仙灵之气,仙人不可入凡尘,那就只有不愿意渡劫进入仙界,反而选择兵解的散仙了。 感觉到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陆雪琛分身轻轻摇头,对周闲分身说道:“你说错了,你还不会输掉这场游戏。” 他好像早有预料,神情平静地说:“如果你不出手,我会当场输掉。你出手了,也只是拖延我输掉的时间。” 心魔没有出现,按照真正的过去,陆雪琛会主动跳下死谷,修为尽废,筋骨尽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对的,尽管经历了那么多悲伤的事情,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还有无数次机会,逼他入魔,而陆雪琛也的确入魔了。 那一段颓废的时间,他疯狂地想要力量,至于心魔? 心魔又如何,只要愿意给予他力量,让他去改变一切,陆雪琛心甘情愿被心魔取代。 周闲分身老神在在地道:“那是你不够了解我,出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不会放过你了。”他盯着陆雪琛,口吻有些像恶鬼缠身,带着一抹微妙的语气。 陆雪琛分身说:“那我们拭目以待。” 第251章 过去3 说好要拭目以待,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陆雪琛分身一下子坐不住了。 本体已经彻底沉浸在“游戏”里,可是他没有, 分身无比清醒地看见了“游戏”里发生的一切。 在心魔即将出来时,护体金光裂开,合欢尊者的灵力落在身上, 侵入筋骨。被周闲带走那一瞬间,心魔回到最深处,陆雪琛清醒过来, 却被毒素影响到状态, 变得愈发浑浑噩噩。 “陆雪琛?” 周闲看出他的情况糟糕, 想帮陆雪琛疗伤, 却被他抓住手腕,紧紧不肯放开。 “……我知道你。” 呼吸太过沉重,恍惚间, 陆雪琛望着周闲的脸, 伸手去摸,指尖血沾到他的脸,是很陌生的容貌,可是视线却无比熟悉。 他一直知道,有人在黑暗中盯着他。 过往的所有记忆一幕幕浮现在心头,无比清晰,雪妖的记忆很出色,生死关头让陆雪琛想起来过去的一切。 “你一直在盯着我。”陆雪琛压抑着体内的异样, 死死盯着他看, 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彻底给记下来一样。 周闲说:“……抱歉。” 陆雪琛终究是陆雪琛,心魔的动荡, 好像让他突破封印,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记忆。 系统迟迟没有提醒,游戏迟迟没有宣告结束,一切都还在进行,赢家尚未出现。 “唔,你不用道歉……” 你看着我,你也在陪着我。 无论是在夏家的时候,还是在北境雪山,你都一直陪着我,看着我。 每一次受伤昏迷,你都会出现在身边。 即使看不见听不见也摸不着,但是我知道你在。 心脏的跳动难以控制,周闲好似一阵风一样,始终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 唯一能接触到对方的机会,只有受伤昏迷的时候,感触无比清晰。可是随着年岁增长,那道影子消失了。 就像不存在一样。 如今,那道缥缈的妄想被证实了。 这是他第一次抓到那一阵渴望已久的风。 陆雪琛紧紧攥着周闲的手腕,胸腔里的悸动太激烈,血液奔腾在血管里,合欢尊者的毒在发挥着作用。 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周闲的胸口,呼吸越来越紊乱,太热了,热得人根本受不了。 周闲试图帮他压下异样,可是陆雪琛的灵力在体内疯狂冲撞着,合欢尊者的灵气在诱导他变得更疯狂,也拒绝着一切外来的力量。 “你的储物空间有药吗?” 周闲没有准备药的习惯,毕竟他用不上,这就导致现在这情况让他有几分后悔,提前准备只是一件小事,所以为什么不提前弄好呢? 因为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游戏没有结束,陆雪琛就不会变回去,现在的他根本无力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 “嗯,刚才毁掉了。”陆雪琛的喘息沉重,好似快要丧失理智,迷迷糊糊地摸着周闲的脸和脖子。 手上的伤口残留的血液染红了周闲的皮肤,他又恍恍惚惚地伸手用袖子去擦拭:“弄脏了。”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瞳孔涣散,没有聚焦,指尖碰触着周闲的皮肤,好似从中感觉到一丝清凉,不受控制地想要贴得更近。 这样的状态可不好。 被抚摸的脸颊脖子都跟着变烫,周闲意识到了什么,捧着他的脸观察,苍白的脸带着一抹异样的暧昧潮红,连眼神都不对。 顿时,立即想起合欢尊者的能力,周闲表情微变,语气重了几分:“清醒一点,我去把合欢尊者抓来,解开你的毒。” 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欲望,即使察觉到对陆雪琛的喜欢,也并未朝着那个方面去想。 但陆雪琛已经无法听进去他的话,眼见着周闲要离开,他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周闲的脖子,张嘴一口咬住他的嘴。 是这样亲吗? 好像不是,大脑一片空白的陆雪琛听到周闲吸了口气,急忙放开,却没放开他的脖子,整个人依然靠在他的怀里. “还要拭目以待吗?”周闲分身特意询问表情微妙的陆雪琛分身。 陆雪琛分身选择闭眼不看:“我已经断开与本体的联系。” 他虽然只是一道分身,但让他看着自己做出这般、这般……行为,旁边还坐着个周闲分身,陆雪琛分身实在是看不下去。 “合欢尊者的毒很厉害吗?”周闲分身又问一句,居然让陆雪琛丧失理智到这种状态,好在他的本体非常清醒,能够忍住…… 不对,好像有点太难忍了。 “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陆雪琛分身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耳边已经泛起一抹红意。 “还是不试了,本体现在有点不冷静。” 周闲分身说出的话,让陆雪琛分身侧目看过来:“为什么?” 周闲不应该没有人类的欲望吗? 周闲分身一眼看出陆雪琛的疑惑,笑道:“一开始或许的确没有,但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一个世界的毁灭,无数人的献祭让他走出来,万万人的感情过于浓郁,连他也沾染了一些。 他伸手指了指底下的万人坑:“‘我’还在里面的时候,的确没有太多感情。起初甚至没有自我意识,可当我清醒过来之时,便成为了一个生命的存在。” 周闲认为生命需要思考,也需要拥有感情,于是他便变成了这样的存在。 只是一切太浮于表面,在陆雪琛出现之前,在他们进行游戏之前,这都只是一层假象。 真正的生命是什么? 他看着陆常生、雪妖寒英的孩子陆雪琛,渐渐明白过来,这才是真正的生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就忘记这一切,看着新生的陆雪琛,才慢慢回忆起来。 “我很喜欢你,如果你继续刺激下去,我的本体可能要犯错了。”周闲分身清楚地感受到本体想对陆雪琛犯错。 “!!!” 陆雪琛分身脸颊爆红,连金光都无法遮掩住他的表情。 “不过他很纠结,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你们人类看来,是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做,如果他顺着中毒的你,把不该做的都做了,你醒来以后,会不会伤心,感到难受?”周闲分身用请教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你要问我这种事情?”陆雪琛分身手指收紧,只想离周闲远远的。 周闲分身真诚地说:“因为你的本体现在不清醒,我的本体想犯错,不敢犯错,就让我问你了。” 陆雪琛分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本体强吻上去了。”周闲分身忽然说道。 陆雪琛分身:“你别给我转播!” 他的脸已经爆红起来,如周闲分身所言,本体已经亲成一团乱,陆雪琛咬的那一口好像把合欢尊者的毒也给传了过去,于是他被周闲拉入怀里。 陆雪琛咬他一口,周闲便还了他一口。 温柔又热情,一点点由青涩转为熟稔,想着让他舒服一些,把陆雪琛吻得迷迷糊糊,攥着他的衣领,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周闲分身说:“其实我也没看,只是和自己心有灵犀。你放心,我就是满怀歉意地还你一口,不会乱来,亲完就结束了。” “……结束不了的。” 陆雪琛分身忍了又忍,没忍住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间,才鼓起勇气低声说道:“合欢尊者的毒很强烈,尤其是对心有所属的人,不发泄出来,根本解决不了……” “心有所属?”周闲分身仔细地念着这几个字。 陆雪琛分身脸颊泛红,没有正面回答:“你的确把我的记忆封印得很好,但再好也别忘了,我的实力是部长级别,早已超脱世界……” 所以即使封印记忆进入世界重来,多多少少也比曾经的自己更为敏锐,早就注意到有人在身边保护着他。 尽管对方很少出手,却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 从出生到现在,周闲出现过无数次,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周闲虽然说着要远离陆雪琛,但视线从未离开。 “你的意思是?”周闲分身听出了陆雪琛分身的意思,睁大眼睛看他。 陆雪琛分身没有这个脸正面承认,只说:“没有什么意思。” “本体听见了。”周闲分身提醒他,“估计停不下来了,你被吻以后,体内的灵气不再躁动,已经被安抚住,甚至在配合他疗伤……” 陆雪琛的默许导致事情的发展变得脱离掌控,周闲领会以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吻,根本停不住,尤其是在对方的配合下。 “别说了,可以吗?” 陆雪琛分身闭眼,一点都不想再得知任何关于本体的事情。 “嗯,这锅我们一起背。”周闲分身笑道。 陆雪琛分身:“……”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偏偏本体与分身紧紧相连,如今的本体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朝着周闲靠近,合欢尊者的毒让人失控,无法藏住心中愿望。 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愿。 一切好像变得乱七八糟了,周闲也不知道是带着陆雪琛落到哪个地方,被缠得无法脱身,只能一边亲着他,一边用灵力去修复他身上的伤口。 白衣与白发都已经彻底被染成红色,黏腻的血往下滴落,法术不好使用,周闲再次后悔自己没在空闲时间收集一些疗伤的药。 如今只能让陆雪琛极力放松,将灵力侵入他的体内,修复着破损的伤口,梳理混乱的灵气。 接触得太少,尽管陆雪琛没有抗拒他,体内的灵力却不认人,周闲只能放慢速度,一遍遍帮助他,效果没有想象中的好。 体表的伤口好修复,可是体内却被抗拒着,染红的衣衫落了一地,周闲抱着陆雪琛进入水池里,血色晕开在水面,变得淡粉,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但周闲最清楚,身体内部的伤势才是最严重的。 或许是剧情的不可更改吧,他清醒得太慢,出手太慢,这个时间段的陆雪琛,本就应该修为尽废,变成凡人。 如今半废的结果,倒是比真正的过去好一些。 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周闲想要结束这个游戏了。 输给陆雪琛,他心甘情愿。 第252章 过去4 周闲想法很好, 但事不如他所愿。 如今游戏结束的按键不在周闲手上,而是陆雪琛的手里。 陆雪琛清醒以后便离开了,意乱情迷让他忘却一切, 醒来以后,他依然是他。 游戏未曾结束,陆雪琛需要继续往前走, 需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或许于你而言,这是一场游戏,但那对我来说是真实的。”陆雪琛的分身说:“认输不是我想要的, 记忆会继续封印, 别干扰过去, 可以吗?” 陆雪琛不想停下来。 周闲只能尊重陆雪琛的选择, 跟着他往前走,却只能像局外人一样,围观着他的痛苦。 这一切并未像过去一样痛苦, 最起码这一次没有彻底变成废人不是吗? 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雪琛依然谁都没有救到, 封印未破,无数仙门前辈前往镇守死门,以一位仙尊与数人性命换来生机,正道实力大降,极乐宫与魔修蠢蠢欲动,最先攻下御灵宗。 流光真人镇守死门时,被奸细偷袭重伤;开阳峰主洛冰凝临危受命,战死在御灵宗门前;天璇峰主李当归留在宗门, 拦下敌人;天玑峰主机关算尽, 只为门下弟子留条生路…… 曾经赫赫有名的御灵宗在这一战中,彻底消失一殆, 门下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极乐宫为斩草除根,下追踪令,但凡能够捉捕到御灵宗的弟子,交给极乐宫,都将给予极其丰厚的报酬。 一时之间,就连被宗门长辈保护逃走的御灵宗弟子也陷入困境之中,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陆雪琛修为半废,无法与极乐宫正面对抗,想要回北境雪山想办法恢复实力,可事不从人愿,关阳城活下来的夏家人早已加入极乐宫。 如今得势,怎能不报复仇人? 他来晚了一步。 只看到染成血色的雪山,不复往日熟悉的模样。 魔道昌盛,极乐宫胡作非为,早已不需再像过去一样,活得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仙门正道需要镇守死门,他们护得了门下弟子,却护不了天下人,更护不了御灵宗弟子。 但,真的是这样吗? 周闲看着陆雪琛寻找真相,他不信以极乐宫和北境雪山的实力,会落得这么一个惨烈的结果。 于是他在发现真相的过程中,一步步变得扭曲,无数虚假的谎言围绕着他,仙门之中早有背叛者,在内奸的帮助下,他们才输得这么彻底。 也是因为背叛者的存在,没有人敢去帮助御灵宗。 陆雪琛曾经护住天下人,却没能保护自己的宗门、族人,如今若想复仇,那只能不顾一切地入魔了。 理智的崩塌是在他暗中进入极乐岛时,在水晶球里看见的一场表演。 极乐岛的万妖楼里圈养着许多妖族,供上岛的游客进行玩乐享受,而陆雪琛看到的是一场凌辱。 一只狼妖,挂以曾经御灵宗已死去的流光真人弟子之名。 另一只雪兔,则是失踪已久的奉渊仙尊的弟子。 极乐宫捉到了他们,并将其打回原形,进行凌辱,等待雪兔怀孕之时,开始下注,御灵宗的第三代会是什么样? 男女、狼兔、人形亦或者野兽? 为了让娱乐性变得更高,以及两只妖怪恢复自控能力,不断地对他们下药,一直等到赌注诞生。 分娩那一刻,雪兔才勉强脱离控制,她在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杀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以及身边始终未曾离开的狼妖,却没有力气和机会杀死自己…… 入魔者还能再入魔吗? 陆雪琛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疯了,毁掉极乐岛以后,坠入深海。 本该死在海底,但母亲的雪丹恰好嵌入体内,给了他第二条命。 再醒来,他出现在一座陌生的深山宅邸之中。 忘却前尘。 “你要是不出现,我大概会流浪到凡界去。”陆雪琛分身云淡风轻地说。 周闲分身看着他,本体也在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陆雪琛是如何变回如今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的心魔会出来。”一次次绝望换来的是偏执怨恨,陆雪琛恨过、怒过、骂过、悔过、自怨自艾过…… 可最终还是走回来了。 陆雪琛分身说:“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心魔早就出来了。 “看来又是我的错。” 周闲分身有些郁闷,本体根本受不了陆雪琛被人伤害,出手好几次,本想以冲动换取游戏结束,可游戏依然在进行中。 在极乐岛一战后,他把陆雪琛给抢走了。 并且在极乐岛原来的地方留下了一把刀,海洋上豁然出现一道无比恐怖的巨大漩涡,海水激流勇进地旋转着,深不可测的海底断崖暴露在空气里。 所有本该侥幸活下来的客人、妖人都被绑在里面,这里成了一座监狱,即使某些客人背后的家族想要来救,都会被卷入其中。 曾经被束缚的鲛人发现自己不受约束,藏在这片海域,日日夜夜对他们剥皮抽筋,就像曾经他们也遭受到的一切。 海水被染红了,却始终被一口仙灵之气吊着,怎么也无法死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只能绝望地被押在水牢里,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结束。 周闲的存在,给他降低许多痛苦。 陆雪琛分身闭着眼,却不敢去看早已不同的故事发展。 失去的太多,又自封记忆,导致陆雪琛没有一点安全感,日夜缠着周闲,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救赎。 他们在那座深山府邸中留下太多痕迹,内心渐渐安定下来。 然后记忆开始恢复—— 他哭了。 “你哭了。” 周闲捧起陆雪琛的脸,跟在他身后许久,自从他成年以后,周闲就再也没见过陆雪琛哭了。 手指碰触着他眼角的泪水,纯净的蓝色眼眸被水雾弥漫,泪水打湿眼睫毛,从眼角滚落出来。 “……” 我哭了吗? 陆雪琛有些茫然,他的泪水在无声地滚落,细长的指尖握着周闲的手腕。他将脸颊紧贴着周闲宽厚的手掌心,显得越发瘦削精致,泪水打湿面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雪琛靠进周闲怀里,雪白的发丝往下滑落,他的眼眸泛红。 心间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在蔓延,周闲有些无措。 他想要帮助陆雪琛抹去泪水,可是他的泪水却无法停止流下,不断沿着脸颊落入周闲掌心。 即使失忆了,也无法忘却残留的痛苦。 周闲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不要再回忆,几次想要结束这场游戏,都会被分身阻止,就再也没有提出结束游戏。 过去的无法改变,他想要陪着陆雪琛走完这一段过往,让曾经痛苦的记忆,变得没那么痛苦。 记忆在一点点复苏,陆雪琛想起来自己的父母,想起来北境雪山的过往,想起来在御灵宗的一切…… 他想起来自己无意助纣为虐的大弟子疯了,疯在复仇的路上,死在曾经深信不疑的谈穷碧剑下。 而谈穷碧又被陆雪琛亲手杀死,大弟子临死前还在悔恨,恨自己愚蠢,不断向他道歉,连灵魂都快崩溃…… “我的弟子没有这么愚笨,他只是太善良了。”陆雪琛忽然对周闲这样说。 他从未恨自己的大弟子,善良的人只是被人利用了。 记忆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熟悉。 陆雪琛更恨自己,来晚一步,来晚一步,他总是在迟到,师尊,母亲,御灵宗,北境雪山,徒弟…… 全部都因他来晚一步,就什么也没赶上,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明雪曾说,以后如果有孩子,打算让他(她)跟着我姓。” 有了心仪对象的祝明雪很直率,敢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透露,却不敢在外面说,生怕被某人知道。 可是那样明媚的女孩却为何落得那般结局? 不解。 没有多停留,陆雪琛离开了让他安心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入魔就要入得干脆,没有任何解释,他对着从极乐岛得到的名单一个个去找,一个个去杀,无论是资助过极乐岛的人,还是上过极乐岛的人,全部被他彻底解决了。 正道都在传,曾经的奉渊仙尊疯了,如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杀人不眨眼,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只是他手下亡魂。 于是最可笑的事情发生了,敌对数年的正道与魔道联手,试图将他杀死,可惜失败了。 反倒是导致死门被打开,两方人转头继续想办法封印死门。 陆雪琛继续杀,一直杀到佛音寺的高僧看不下去,将他引入塔内封印,日夜诵念佛经,试图感化这个魔头,让他变回曾经的奉渊仙尊。 “极乐宫为非作歹之时,你们这群和尚闭门不出,如今天下‘太平’,倒是挺会捡便宜的。”陆雪琛对此嗤笑,“困住本尊,的确足够让你们成名了。” 他比过去更加冷漠,不见奉渊仙尊的温和,尖锐冷酷,说话带刺。 “若论功德,你们佛音寺又有几人比得上本尊?” 他的话说得诵念佛经的和尚愧疚,除了那位以身封印死门的前辈,没有人比得上。 也正因此,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奉渊仙尊引回原来的路。 但局势却逐渐变得严峻,正魔两道大战导致如今修仙界的战力匮乏,再也凑不齐四尊那般人物,只得不断用人命填进去,可只延续了短短两百年,死门的封印便彻底破碎。 死气从门对面传来,吞噬生机,无论修为多高,都在劫难逃。 该战死的战死,该逃走的逃走,佛音寺无力继续封印陆雪琛,他自然地走了出来,该杀的人没杀光,他绝对不会停下手。 尽管其中一人已经成为如今的正道魁首,杀了他便会被天下人怨恨辱骂,陆雪琛依然不会停下。 “这已经成为一场死局了。” 陆雪琛已经走到这一步,心中充满仇恨,尽管杀光了仇人,他依然不解恨。 走到这一步,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停下杀伐的道路。 “马上就要结束了。”陆雪琛分身笑道,“这的确是一场死局,但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明明都想好了,以后再也不管什么天下人,只在乎身边的人就够了。 他不会再为任何天下人,为那芸芸众生而牺牲一丝半点。 “如果还有来世,我想做个自私的人。”陆雪琛心想,“不过最好不要有来生了。” 周闲分身看得很认真,转折来得突然。 谁能想到一个冷酷无情的魔头突然变回仙尊的原因,仅仅是一对路过的母女。 普普通通的破庙里,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一身黑衣的陆雪琛坐在火堆前,得到他允许的母女小心翼翼地缩在一侧,带着些许防备。 双方没有对话,女儿还小,好奇的目光会朝冷漠的人看去。 然后被母亲扭了回去,抱在怀里,小声安慰,困了就哄她睡觉。 声音一大,母亲就带着歉意去看陆雪琛,见他没有任何动静,才放心下来。 半夜来了一群避雨的歹徒,踢翻火堆,又朝着母女走去。 毫不意外,陆雪琛杀了他们,然后在害怕的目光下离开。 “为什么出手?”周闲分身问他。 陆雪琛分身抬头看他:“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尽管容貌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但陆雪琛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也看见了祝明雪的影子…… 雪妖寒英死前的那一幕被刻录下来,死前还念着他,不想让他知道悲伤的过去。 祝明雪最痛苦的记忆也被刻录下来,随意放在极乐岛的街道上,她是带着爱意杀死自己的孩子。 与其生下来便被利用,不如早早死去。 可惜她没能杀死自己,直到陆雪琛上岛以后,亲自杀死祝明雪。 到头来,陆雪琛觉得有些可笑,四个弟子中,除了大弟子,皆为他所杀。 “我并不想保护天下人,我很自私的,我只想保护我所爱过的一切。” 若有来世,他们可能就会变成芸芸众生的一员,但前提是这个世界还在,这样他们才能够再次相遇。 所以,不能让这个世界彻底结束。 尽管他们的转世,与他素不相识,可为了这一丝希望,魔头也甘愿牺牲自己去救世。 第253章 分身 “游戏, 早该结束了!” 一道耀眼的白色漩涡在旋转,水晶球爆炸时产生的力量汇聚在其中,将陆雪琛和周闲一同吞没进去。 江赢散去伪装, 转身离开,完全无视角落里昏迷不醒的秦少。 他能够拖延的时间不长,只能暂时困住周闲和陆雪琛, 必须抓紧时间掠夺周闲和陆雪琛的力量。 当年他以陆雪琛赢不了周闲为由,提前设下陷阱,本想困杀周闲, 解决掉总部的这个危机。 结果却被吴酿提前发现并告密, 导致计划失败。 周闲脱离困境, 而他和陆雪琛都遭到总部的轮回惩罚, 陆雪琛甘愿受惩罚,江赢却不想接受,于是阴奉阳违, 本想趁此机会, 抢夺陆雪琛的本源力量,成为第二个周闲。 可惜,周闲隐藏身份闯入总部,带走陆雪琛被关押在总部的躯体,彻底消失不见。 总部一直以为他和陆雪琛一样在受惩罚,但实则江赢早已藏在暗中,等候时机。当周闲想尽办法成为系统宿主,进入陆雪琛的惩罚以后, 江赢便已经盯住他。 只是碍于总部也盯住周闲, 所以才不好下手,好在作为监察者的陈铎是他曾经的手下, 江赢最为了解对方,便故意误导陈铎,将其当作问路石,抛出去探查。 陈铎以为周闲是在世界被破坏时,通过死门汲取的力量,但江赢观察无数次,早已发现没那么简单。 从死门汲取的力量,只会导致自己成为死门夹缝的祭品,周闲和陆雪琛却不一样。 江赢的层次更高,知道的也更多,自然知晓陆雪琛是当年以身化道,牺牲自己,救赎世界,所有换来一身功德,彻底超脱原来的世界。 而周闲,是世界化身。 祂在绝望与毁灭之中诞生,怨恨裹挟着祂抵达另一个世界,吞噬了另一个世界本源,实力早就超脱总部控制。 总部以及各个世界意识最担心、忌惮的也是祂这样的存在,清醒且不受约束,肆意妄为。 周闲的存在就像是一扇打开的死门,偏偏他比死门更加恐怖,毕竟死门得想尽办法打开,另一端的侵蚀才能涌进来。 而周闲无需开门,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你的世界,相当于一扇行走的死门,随时都可能发癫,吞噬世界本源,抹除世界生机,谁能不担惊受怕呢? 江赢觉得恐惧,但也觊觎着这份力量。 如今是最后一次轮回,也是掠夺陆雪琛和周闲力量的唯一机会。 当年周闲带走陆雪琛究竟是藏在哪里?总部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江赢却有所怀疑,会不会就在陆雪琛原来的世界呢? 他不断地调查证实自己的猜疑,发现周闲强行扭转了这个世界的时间时,他就知道,周闲绝对把力量都藏在这里。 于是他设下一个个陷阱,等着时间再次流转,他们进入这个世界之时,便是江赢启动陷阱之时。 经过六次轮回的周闲没有掌握全部力量,只要封印后面记忆,再伪装成他的系统,就能诱导他走上另一条路。 可惜这个计划并未顺利成功,但江赢并不在乎,他还有更多的办法。 “你……你是谁?!” 正坐在房间里,等待传送阵生效的鹿源忽然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顿时一惊,下意识问出口。 “察觉不到他的修为。”祝明雪警惕说道,无法察觉修为,那就说明这人的修为远远超过他们。 如果对方抱着恶意而来,那他们绝对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我是来让你们回到你们本该注定的结局。”即使暂时困住周闲和陆雪琛,江赢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鹿源皱紧眉头,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奉渊师叔不知道去哪里了,传送阵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启动。 江赢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祝明雪的腹部,神色略有遗憾:“可惜了,如果你现在怀孕的话,应该能够让陆雪琛更加痛苦。” 陆雪琛两次陷入疯狂皆是在知道祝明雪在极乐岛上的遭遇,如果祝明雪现在怀孕,他就能让陆雪琛更加绝望,可惜没有。 “你是想利用我来打击师尊?”祝明雪表情微变,眸中迸发出一抹怒火。 “我不是来和你们闲聊,而是来送你们去死。”江赢不打算多说废话,直接出手就要解决掉鹿源和祝明雪。 时间太紧迫,御灵宗的流光真人都在朝着极乐岛而来,他派去死门的人,已经被吴酿拦住。 现在杀了鹿源和祝明雪,还能拖延陆雪琛苏醒的机会,趁着这个机会,他立即启动传送阵,前往御灵宗,就能获取周闲和陆雪琛封印在摇光峰上的力量。 说来也可笑,谁能想得到周闲会把力量封印在陆雪琛常年修炼的摇光峰呢? 江赢也没想到,但如今距离越来越近,他有些迫不及待,然而,本以为能够轻松杀掉鹿源和祝明雪,一招下去,却被鹿源轻松化解。 一旁的祝明雪甚至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猛地朝他袭击而来。 江赢对弱者并没有太多警惕心,猝不及防遇到袭击,急忙之下挡住一击,却被祝明雪的腿撞到胸腔,倒飞出去,撞破门框。 “不是,你是不是傻啊?”一道带有嘲讽的男声从祝明雪口中说出。 “既然早知道我在意阿雪,而阿雪最担心这俩小孩的下场,我怎么可能一点措施都不做,就等着你来杀吗?” “祝明雪”轻松落地,随手摘下一个手环,顿时彻底变了个模样。 他穿着裙子,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江赢在看到他时,惊恐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不对,你是分身!” 如果是分身的话,实力一定不会太强,他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是分身又怎么样?”周闲分身捏着自己的裙摆,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不会觉得我的分身打不过你吧?” “你为了我和阿雪的力量设局这么多年,难道我们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陆雪琛分身从他身后走出,那双眼眸依然清透如波澜不惊的泉水,能够洞察人心:“你的确猜到很多东西,也设下很多陷阱,可我们、还有总部并非这么愚蠢。” “被你耍一次,我就受够了。这一次再来,我可受不了。”周闲分身伸手搭住陆雪琛分身的肩膀,一脸感慨。 当初还以为游戏结束就真的结束了,结果没想到被没放在眼里的江赢摆了一道。 好在本体一直没把他给召回,特意让他陪着陆雪琛分身,有他帮助,吴酿才肯帮忙,让本体找到机会偷偷潜入总部,带走陆雪琛。 后来又封印自身的记忆与力量,化作一个普通人,做足戏码,才引来系统绑定,得以找到轮回转世的陆雪琛,陪着他走完一世又一世。 江赢的表情变了又变,终究是不打算在此放弃:“你们的力量尚且未曾恢复,还会继续受到世界本源束缚,谁赢谁输还说不准呢!” 说罢,他飞身离开此处,鹿源和祝明雪是分身假扮的,那传送阵恐怕也是假的。 “极乐宫主,立即动手,将陆雪琛阵杀于此!” 一声爆喝在极乐岛上空爆发,引得岛上所有人都惊动起来。 原本正坐在风月楼里,无聊看拍卖的合欢尊者一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陆雪琛居然来到极乐岛了?!”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完全没想到被自己打败,全靠着他那所谓的大弟子才逃离,本以为陆雪琛估计得藏一阵子,养好伤才会出来,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暗中偷渡到极乐岛了! “难道他真的这么愚蠢吗?”合欢尊者的身影闪现到风月楼外,带着一丝兴奋。 虽然不知道陆雪琛怎么会出现在此,但他一定身上带伤,结合左护法所说,这一次或许能够将他留在此处! “少爷?”伴随着四处惊动,沈颜之身边凭空出现一人,恭敬询问,“是否立即离开极乐岛?” 陆雪琛若是出现在这座岛上,一定会将极乐岛彻底毁掉。沈颜之身份特殊,最好不要牵扯进入这场混乱。 “不急。”沈颜之起身,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乱成一团的拍卖会,“我们去看看秦三和应二,无需趁乱离开。” 说着,他走向另一间厢房,里面的秦少被手下叫醒,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泛着刺眼白光的恐怖漩涡,带着一股骇人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嘶,我感觉我的记忆一边空白,好像是有人进入厢房,然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了,把应二和他的大美人给吞了进去,不会是遇到应家的仇人了吧?” 比起外界的吵闹,秦少更在意眼前的麻烦,边上的应管家大概是出手阻止了,导致现在依然受伤昏迷不醒。 “三少,与其在意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离开。”管家提醒他,他们和应家是有合作关系,但这种关键时刻,没有必要留下,最好立刻离开。 刚才那道爆喝,绝对不简单,一定要小心才好,最好别倒霉地被牵连进去。 “有道理,就是可惜应二了。”秦少脑子清醒,不像沈颜之不紧不慢,被人一劝,立即就想要离开。 极乐岛彻底乱了起来,他们赶紧离开风月楼,刚一出来,就看见一道恐怖凌厉的刀气朝着风月楼极速狠厉地斩去,顿时,天地剧烈震颤。 不仅风月楼,就连空间都被这一剑斩成两半,无数裂缝从中间那条白光往四周蔓延,像是蜘蛛网一样,咔嚓、咔嚓地碎裂开。 石木崩落,尘土飞扬,大地轰然巨响,一道恐怖的深渊在快速增大,将整座岛屿分成完整的两半。 “还好跑得快!” 秦少感应到这恐怖的威压时,一阵庆幸。 第254章 发现 自从关阳城被北境雪妖毁灭以后, 夏家便投靠了极乐宫,躲藏起来,等待有朝一日向北境雪妖和御灵宗的奉渊真人复仇。 然而, 这一次他们的仇还没来得及报,才刚展开行动,在外行动的夏艳死亡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而且还是御灵宗长老逼迫夏生死下手。 这让他们出奇愤怒,愈发怨恨御灵宗,更加配合极乐宫的一切行动。 当有人抓到御灵宗的弟子时, 夏家本想主动收押, 提前讨回一些债, 可是没来得及提出, 一直和他们同仇敌忾的合欢尊者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杀了夏无悔! 就连尸体也丢进海里喂鱼,而他们还得对合欢尊者笑脸相迎, 不敢得罪对方, 心中怨恨却在增长。 如今陆雪琛带人入侵极乐岛,他们兴奋了一秒,就见到合欢尊者也出现在极乐岛上空,顿时满怀期待,希望这二人打个你死我活,他们好捡到便宜。 然而,一切都没有如他们所愿,本该受伤的陆雪琛修为高深, 不仅压制住合欢尊者, 就连极乐宫主的阵法都只能拖延他的脚步。 而他带来的另外一个人实力丝毫不逊于他,与极乐宫的另一名大能打得天崩地裂, 海水疯狂涌动,拍打岛屿,极乐岛受到余波攻击,裂开缝隙,若非有阵法连接,早已彻底四分五裂。 “没想到你不过是一具分身,就有这样的实力。” 江赢也是一阵心惊胆颤,分身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周闲分身说:“要不然我也不会安排我等着你过来了,受到世界约束的可不止我们,你以为自己能动用多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江赢狼狈躲过他的攻击,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那就没办法了,就算是摧毁掉这里,我也绝不会停在这里!” 随着他的话落,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江赢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息弥漫出来,周闲分身身体一滞,那道白光猛地向下极速而去。 岛上的陆雪琛分身刚摆脱阵法控制,正要朝极乐宫主攻去,就见那道白光带着恐怖的气息而来,身形闪现离开,周围的合欢尊者慢了一步,不慎被白光击中手臂,顿时发出一阵惨叫。 极乐宫主却直接消散在白光中,一道光柱链接着空中的江赢,阴冷黑暗的气息从白光里散发出来,周围的高楼建筑被侵蚀到的那一刻,瞬间像是被抽走光阴,变得灰暗破旧而腐朽,流露出浓郁的死气。 “江赢,你疯了吗?”陆雪琛分身猛地抬头看去,江赢的身影融入白光。 他提前将极乐岛和死门连接,悄悄开辟另一扇死门,如今强行打开这扇死门,让死界的力量侵袭过来。而另一扇大门很快也会受到影响,彻底打开,到时候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变成毫无生机的世界,没有重启的机会。 “做出这种事情,你还不得被总部追杀到不死不休吗?” 周闲分身也有些诧异,这可不是杀掉他和陆雪琛这种“小事”,而是会导致总部和所有世界意识共同追杀的“大事”,真正的无处可逃。 江赢没有回答,只要得到周闲和陆雪琛的本源力量,谁又能奈他何呢? “没回答,比我还装逼。”周闲分身落到陆雪琛分身旁边,说好反派死于话多,结果江赢居然都不陪他说话了。 陆雪琛分身有些默然无语,瞧他一眼:“那就先唤醒本体吧。” 说罢,他的身形化作虚影朝着风月楼极掠而去,周闲分身也紧跟着回归,并且笑道:“行吧,但记忆先封好了,难得这一次挺完美,千万别破坏掉这么美好的生活……” 陆雪琛:“……” 江赢的陷阱在两道虚影融入之后,白光豁然变得更盛更耀眼,也就在这一刻,极乐岛的上空乌云密布在翻腾,黑压压的云层间有雷电穿梭,金光从中倾泻而出。 站在风月楼不远处的秦少狼狈地从废墟爬出来,沈颜之正站在他头部近处,仰头看着雷霆穿梭的乌云:“九天雷劫也来了,看来这一回,必须赶紧离开。” “呸。你站的离我远点,金色的九天雷劫,应该不打紧,只要平生不做亏心事,它就不会平白无故地劈你。” 秦少把自己给挖了出来,一身脏兮兮的狼狈模样,顺便把底下的一名貌美女子也给拉了出来。 他笑说:“胆子挺大的啊,居然敢趁乱偷袭风月楼楼主,要知道他可是法相境的强者,而你不过凝丹境。” 刚离开就看见这姑娘偷袭,不忍看美人牺牲的秦少帮了她一把,导致二人双双被余波祸害到。 貌美女子微微垂眸:“多谢秦公子,只是他该死!” 随着美人话落,无数道金色雷劫猛地撕裂云层,无比震撼地劈落下来,光芒耀眼而夺目,几乎将整个极乐岛都囊括在其中,恐怖的威压使空气战栗,狂暴的雷霆之力散开,带着毁灭的气息,无数惨叫响起。 貌美女子耳朵一动,一把夺走秦少腰间的剑:“秦公子,剑借我一用!” 她身影飞快穿梭而去,表情变得杀气腾腾,她听见了,听见风月楼那个死老头的声音了! “喂!抢劫啊你?”秦少望着她的背影,跟了过去,沈颜之的声音传来,“我准备离开此处,你不走吗?” 他提醒秦少,对方脚步一顿,如今极乐岛被封锁,轻易不得离开,但沈颜之不一样,他的爷爷是四尊之一的启明仙尊,身上拥有对方制作的传送阵,能够破碎虚空,强行脱离此处。 “金色雷霆只惩戒罪恶之人。”秦少伸手指了指天空,回首对他道,“而且你发现了吗?这次的九天雷劫是被人操控的,所杀之人皆是极乐岛的恶人,就连我们这样的纨绔子弟都没有伤到。” 说罢,他飞快追着貌美女子,奉渊仙尊未曾伤到无辜之人,灭世般的雷劫降下,却只让恶人无处可逃,追着劈。 “少爷,可还要启动传送阵?”沈颜之身后的人低声询问。 沈颜之想了想,摇头:“不急,吩咐下去,该救的救,该杀的杀。” 秦少赶了过去,看着貌美女子拿着自己的剑把风月楼主给活生生戳死泄愤,又抽出他的魂魄,装入了一个随地捡起的瓶子里。 “看来我来晚了一步,竟让美人脏了手。”秦少一阵感慨,风月楼主修为不俗,但已经被九天雷劫劈得不剩多少,被貌美女子捡漏了。 “多谢秦公子,在下云沐曦,还想去救其他与我一样落难的女子,暂时借用您的剑。”貌美女子向他行礼,就冲进裂成两半的风月楼。 方才,在空中斗法的前辈下手准确,没有伤到里面无辜的人,也恰好解开了她的束缚,如今该轮到她去救和她一样倒霉的人。 就在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一道金光突然从风月楼里冲了出去,带着强悍的气息朝着正中央的那道白色光柱而去,金光撞上白光那一刻,震颤的力量散开,轰鸣声响起,极乐岛在剧烈摇晃。 秦少睁大眼睛看向出现破洞的房间:“等等,那个地方好像是……” 应二和他的美人的房间? 不会吧?! “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的样子……”秦少恍恍惚惚地走进去,差点被一根摇摇晃晃的柱子砸到,他想起来应无求和洛珈身上的不对劲了! 这二人的行为举止好像突然比以前稍微老实那么一点。 应二没以前放肆,洛珈也更加冷酷,有时候说话甚至会给他一种诡异感? 所以,难道说,这二人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被换掉了! 而且换掉的还有可能是那位……奉渊仙尊?!! 秦少猛地打了个激灵,靠,如果真的是,那奉渊仙尊假扮的是谁? 是喜欢对美人动手动脚的应无求,还是被应无求动手动脚的美人?! 天呐,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人不敢相信! 根据秦少的观察,他心底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应无求那个变态的气质和仙尊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仙尊扮演的是被人骚扰的美人?!! “三少,您怎么了?”秦少忽然站着不动,他的下属匆忙赶来,只见他一头冷汗直流。 “没……没什么!”打死他都不敢把这个猜想说出去! 说不定真正的应无求和洛珈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奉渊仙尊和他的……情人替换了? “喂,你是不是雍州秦家的秦三少啊?” 一道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让秦少下意识看去,一男一女,穿着熟悉的御灵宗宗服,正在帮忙到处救人。 “是,是,请问两位是?”秦少下意识问道。 鹿源飞身下来,抱拳道:“御灵宗,流光真人门下,鹿源。” “御灵宗奉渊真人门下,祝明雪。”祝明雪远远朝他招手,“秦三少,你有看见我大师兄吗?他和我师尊一起过来,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皱紧眉头,又抽不开身,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急着找师尊和大师兄。 刚才倒是看见了师尊在与合欢尊者、极乐宫主斗法,可却没看清楚空中的那人是谁,有点着急。 秦少:“……” 一道天雷猛地劈落在大脑里,翻起狂风暴雨,他表情微微扭曲,所以说那不知名的人……很有可能是奉渊仙尊的大弟子? 一对……师徒扮演的应二和洛珈?! 而且弟子还对师尊动手动脚,光他看见的就有搂肩、抱在怀里,偷摸腰,时不时缠绵亲吻,情深义重那种! 更甚者,弟子还在师尊身上亲出一堆吻痕? “秦少?” 秦少眼神发直:“……” “秦少,你怎么了?”鹿源关切道。 秦少眨了眨眼,身形晃动,有点虚:“我好像……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一旦泄露出去,很有可能遭到奉渊仙尊追杀的惊天大秘密! 第255章 落幕 九天雷劫降下, 极乐岛彻底乱了。 云沐曦在秦少、祝明雪、鹿源等人的帮助下,将困在风月楼的倒霉人给救了出来,被劈成两半的风月楼向两边倾斜, 却未曾倒下,顶端映着雷劫的金光,狂风席卷而来。 云沐曦的头发被吹得向后飞舞, 她用手撑在断裂的石壁,借助这个美好的视角看到这座罪恶之岛在崩溃,罪人被降下神罚, 雷电劈掉那一身修为。 曾经被压迫的人挣脱了极乐岛的束缚, 带着极端的怨恨撕扯着仇人的躯体, 斩下他们的头颅。 四分五裂的岛屿被奔腾的海水涌入, 被困在水池里的鲛人拼命地朝着海洋涌去,泛白的鱼尾拍打海水,一跃而上。 尖锐的指甲穿透岸边的一名夏家子弟的肩膀, 一声惨叫响起, 鲛人拉着他一起陷入深海,白色浪花翻腾着血红色泡沫。 他们曾是自由自在游荡海洋的主宰,却被极乐岛关押在水池里,被夏家逼迫着泣泪成珠、用同伴的血液织成鲛绡…… 曾经的压迫者在雷劫下潜逃,曾经的被压迫者一朝翻身,不顾一切地疯狂报复着自己的仇人,极乐岛吹起了复仇的号角。 鲛人充满恨意的美妙嗓音蛊惑着被雷劫劈得失去修为的仇人,将他们拉入深海之中, 万妖楼里的妖怪踉跄着走出, 见人就扑上去撕咬,被劫掠而来的倒霉人捡起刀剑, 朝着仇人疯狂刺去…… 明明是一派无比残忍的景象,云沐曦看着看着,却忽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报应,你们就该遭到这样的报应哈哈哈哈呜……”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笑不出来了,视线被模糊,云沐曦转头看着好不容易解脱,但尚未清醒的人。 如果这场报应来得慢一些,很快她也会成为其中一位。 好在来得及时,极乐岛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 连接着岛屿的白色神圣光柱轰然爆炸开,一阵阵余波在扩散。 周闲做事比起分身更加干脆利落,喜欢暴力输出,强行镇压底下打开的死门,闯入白光中,把人暴打一顿。 “这家伙交给你,我去关门。” 等陆雪琛前来支援,周闲直接把人丢给陆雪琛教训,自己冲到死门处,将周围扩散的死气都给送回去。 这个世界是陆雪琛的世界,绝不能这么轻易结束。 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给陆雪琛一个不同以往的新开始。 这个世界有他想要的一切,那周闲绝对会想尽办法保护好。 身为世界化身,早已形成单独的个体,关闭死门对周闲来说轻而易举,寻常人一旦触碰就可能被侵蚀的大门被他合拢上就再也无法打开。 “看来另一端也打开了。” 周闲能感觉到另一道被封印的死门也在刚才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些问题,好在吴酿在那边,及时帮忙解决掉这个问题。 要不然关掉一道死门,还有一道死门,也能造成不少影响。 手中浮现金光,周闲单膝跪下,将手压在门上,金光从他手心扩散,江赢匆忙之下打开的死门不大也不够稳定强盛。 扩散的金光将这道虚浮的死门笼罩起来,金光变得耀眼,从门的周围朝着中心消融缩小,顷刻间,这道大门便被金光融化消失。极乐岛的地面出现一个漆黑的洞窟,底下还流淌着肮脏恶臭的液体。 “啧。”周闲嫌恶地起身,丢了一颗光点进去,周围坚硬的土地忽然变得松软,前仆后继地往下倾倒进去,将洞窟淹没住。 “轰!!” 一声巨响,地面传来一阵剧烈震颤,周闲转头看去,一把冰晶剔透、散发寒气的长剑穿过江赢的胸膛,将他插在地面上,导致地面崩塌往里凹陷,灰尘扬起,厚厚的冰层将江赢整个人都给包裹在里面。 “暂时结束了。”陆雪琛落在周闲的身旁,神色平静。 周闲耸动肩膀,笑道:“是啊,确实暂时结束了。” “吴酿那边,应该已经拦住了。”周闲闭眼感应了一下,江赢刚才那一招导致另一端也出事,好在吴酿在那,及时控制住。 并且也将夏生死和谈穷碧这类内奸,以及其他侥幸逃脱的极乐宫人抓住,就等他们回去收拾。 “你打算怎么处理?”周闲问。 陆雪琛上前抓住自己的剑,并未拔出,而是连人带剑都扔进随身空间:“先去风月楼吧。” 他这个状态维持不了许久,分身很快就会携带记忆,将被封印的江赢押送回总部。 陆雪琛本体还得继续待在这个世界,直到轮回结束。 周闲很清楚他的想法:“想去看祝明雪和鹿源?” “嗯。”陆雪琛轻轻点头。 极乐岛现在已经落下帷幕,可是其他的却还没有结束。 御灵宗的人已经抵达附近,极乐宫主被江赢弄死,周围的阵法出现破损也没人能去修理,陆雪琛发出信号,没多久,流光真人便带领着门下弟子而来。 九天雷劫也在他们抵达时,彻底停下攻击。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流光真人远远就已经注意到九天雷劫出没,不是说好暗中包围,等信号再开打吗? 现在这结果一看就知道根本用不上出手,直接过来收拾残局就行了。 开阳峰主扫了一眼,除去极乐宫主外,实力最强的那几人都已经被九天雷劫劈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合欢尊者,还是左右护法,亦或者极乐宫的几位长老。 “白来一趟了。” 原本好战的开阳峰主还满怀期待,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用打了。 “那就先交给你们处理一下,我去看看奉渊。”流光真人说完,便朝着风月楼过去。 他还记得陆雪琛离开宗门时,身上的伤势没好,修为也没恢复,传讯时的劝导一点不听,只说自己有办法,不会擅自行动。 结果这就是他所谓的办法,不会擅自行动吗?直接召唤九天雷劫把极乐岛劈碎裂开,一个都没放过。 被砍成两半的风月楼看起来有点危楼样,流光真人心中有太多疑惑,还未抬脚走进去,鹿源就已经赶忙跑来行礼:“师尊!” “没受伤吧?”流光真人打量自己被劫走的徒弟,看着倒是挺正常,没有伤口。 鹿源道:“没有受伤,幸好奉渊师叔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们可能就要遇到麻烦了……” 合欢尊者审问的时候,他俩根本不准备配合出卖宗门,如果不是陆雪琛和周闲的出现,估计现在牢里就多了两具尸体。 “那就好,你不用跟着为师,去帮大家吧。”流光真人抬脚走了进去,陆雪琛并未在大厅里,周闲正和祝明雪说话。 流光真人瞥了一眼,直接飞了上去,去找陆雪琛。 “大师兄,流光师伯刚才看你的那一眼好奇怪啊。”祝明雪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看到他离开了。 “是吗?我倒觉得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周闲笑着往上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看向和一帮美人站在一起的秦少。 正用余光偷看他的秦少打了个冷噤:“请……请问,有事吗?” 他尽量保持着平常心,但脑海里飞快浮现着“应二”和他的洛珈美人相处的画面,亲亲抱抱又搂搂,简直亲密极了。 可一想到那两人皮下是陆雪琛和周闲,秦少就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记忆这么好,看得这么清楚,以至于自己这么痛苦! 眼见着周闲只笑不说话,秦少努力让自己不暴露:“周道友,您……你不上去陪你师尊吗?” 猜到的太多了,对自身影响不好,秦少有点慌。 “不了,师尊现在想要静静地思考一下,身为弟子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而且师伯也上去了。” 刚出江赢制作的陷阱,记忆太过混乱,好在分身的回归让陆雪琛的记忆和情绪稳定下来,但是多少依然有点不适,想要静静地待着。 他想看着极乐岛破坏,恶人遭到惩罚,想看着岛上无辜的人被解放,想看……祝明雪和鹿源平平安安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能取代他始终忘不掉的噩梦,带来一丝宽慰,周闲便愿意让他暂时待一会儿。 周闲笑眯眯地走向秦少:“哎,你先别往后退,我有点事情要找你。” “啊?”条件反射的秦少身体一僵,还有什么事情找我?该不会被他看出来了吧? 随着周闲走近,秦少有点腿麻,这人可不仅是陆雪琛的弟子、他的情人,还有可能是刚才在空中大杀四方的人! “我看得出来,你很聪明。”周闲哥俩好地搭他肩膀,拍了两下。 秦少表情僵硬:“是,是吗?”那还真是感谢您看得起我,现在我可恨自己这么聪明,眼睛尖了。 “之前的提醒,谢了。我性格不好,最讨厌别人一直盯着我喜欢的人了。”周闲说的是先前某些人试图合伙凑钱,找极乐宫帮忙,借此找他和陆雪琛的麻烦。 但由于秦少的提醒,周闲提前把人给解决了。 秦少:“我相信,他们要是提前知道些什么,一定连头都不敢抬,不敢看一眼!” 感谢他只爱漂亮的大美女,而不是长得好看,就不分男女,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身为男子的“洛珈”多看一眼。 “没事,他们不知道也一样,反正以后睁不开眼了。”周闲笑道。 秦少:“……” 这是在警告我吗?只要敢透露一点,就让我也睁不开眼! 他打了个激灵,一脸严谨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秦曜,誓死保卫这个天大的秘密,绝不让外人知道奉渊仙尊和他的徒弟是一对。 周闲嗤笑一声,给他扔了颗东西:“别想太多,这个给你了。” 秦少反射性接过,低头一看,好东西,居然是合欢尊者的妖丹!有助于他走合欢一道修炼啊! 也不知道周闲什么时候顺手把合欢尊者给剥开了,是个封口的好礼物! “多谢。”秦少稍微正经些,向他拱手谢道。 “小事而已。” 陆雪琛是个要面子要风度的人,不管过了多少个世界都一样,周闲怎么都不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丢掉面子。 尽管知道秦少嘴应该很严,但还是给了封口费。只是没提醒对方,收下这东西,就相当于对天道立誓,做不到的话,世界意志会追着他劈。 “没白挨雷劈。” 周闲之前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九天雷劫会在那时候劈他,现在才想起来,这是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定了下来。 故意引出九天雷劫,并且让分身掌控九天雷劫,好在对付极乐岛时发挥作用,以雷霆来洗净罪恶。 “不知道这个结果,他会不会满意。” 第256章 祭拜 由于对某人的怀疑, 系统无数次想要从吴酿身边溜走,但始终是失败的。 一直到吴酿和启明仙尊联手,在死谷设下陷阱, 把所有内奸都给捉住,带回御灵宗关押起来。 又听说原剧情里,将反派逼入魔的极乐宫已经被陆雪琛和周闲等人给铲除时, 系统这才缓缓反应过来,它,是不是又被演了? “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雪琛的黑化在一夜之间就清零了?” 系统很纳闷, 前不久陆雪琛的黑化值还在反复横跳, 动不动就飙升到百分百或者百分之九十, 现在却瞬间清零了?! 被吴酿控制已久的系统相当纳闷。 “你怎么还这么在意黑化值?”吴酿听到系统的疑惑,也有些疑惑,“那么多个世界走过来, 就没发现没准确过吗?” 周闲那可是有个金手指, 只要周闲想,就能够用来帮助他们延续每个世界的时间,和陆雪琛渡过完整的一辈子。 而上个世界是最短的一世,因为金手指被封印在神秘盒子里,吴酿的时间有限,三年一到,就开始最后一次惩罚。 系统试图反驳:“哪有,一般前面都挺准, 后面、后面……” 后面好像就被周闲这个bug般的存在控制了, 它反驳不起来了。 “按道理来说,系统应该都挺聪明的, 你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吴酿捏着毛绒绒的胖鸟打量,被它猛扇一翅膀。 系统说:“别以为你是监察者就可以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歧视我的智商和我的制作者!” “不会,你的制作者我认识,挺聪明的人,甚至你这一批出来的其他系统都挺聪明,就你不太对劲,不擅长分析发现问题,反应也不太正常……” 吴酿说:“就像我一直逗你,但偶尔也会给点暗示,偏偏你好像一直没有看出来,我和陆雪琛、周闲其实是一伙的。” 系统:“……” 感到更大的歧视了。 “算了,现在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吴酿把事情大概地给它解释一番:“……先前不让你过去,是因为你是‘系统’,而我的那位前任部长,他好歹也是个部长,如果你过去的话,周闲要做的事情,就会被他察觉到。” 与另一个没有绑定的系统不一样,系统789是正经且正规的系统,与周闲一起经过多个世界,牵扯太深。 即使系统789被吴酿约束住,它依然能够检测到周闲和陆雪琛的状况,虽然某些数据有些假,系统看不出来,但不代表江赢也看不出来。 如果吴酿没有约束并控制系统,那么江赢很容易借着系统这条线发现周闲的安排,到时候,还真有可能三个人都被江赢坑死。 “我不去了!”之前还天天想尽办法从吴酿身边溜走的系统直接蹲下,翻白眼地说,“按你这么说,我都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反正前任部长已经被抓,黑化值也清零了,任务也算完成了,现在过去,估计还打扰宿主缠着反派……陆部长了,我才不要过去!” 坑统的宿主,怎么就它这么倒霉地绑定了周闲,带着他跑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数据清除一次又一次,虽然攒了不少业绩和积分,但也算是帮助让这混蛋宿主追了它的上司啊! 也难怪这么多个世界里,周闲一次次对陆雪琛一见钟情,原来都是早有预谋,真是阴险狡诈。 就是害它担心那么多,生怕宿主或者反派出事,太过分了。 “不去也没事,等他们闲下来,应该会来找你。”吴酿一笑,把系统丢到他这里,其实也是对系统的一种保护。 一旦落到江赢手里,估计数据库都会被破坏,他们一起经历这么多世界,周闲多少还是挺感谢系统789的。 毕竟如果没有它,周闲是不可能在大千世界之中,找到陆雪琛,陪着他轮回,一次次改变他的命运,防止他走上绝路,失去回归的机会。 “既然不回去,我们去找一下流光师兄,把还没有解决的事情解决掉吧。”吴酿说。 系统问:“你是说极乐岛的那个名单吗?” “嗯,该杀的人还是得杀,他们敢做极乐宫的内奸,就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吴酿已经通知总部的人过来,由陆雪琛和周闲的分身押送着江赢离开,极乐宫已经毁灭,御灵宗收拾残局,但陆雪琛暂时估计抽不出空,还是由他来帮忙吧. 极乐岛的事交给流光真人处理后,周闲跟着陆雪琛先去了一趟靖安城,将卫夫人手中那块布交还给了卫洛水,并且将卫夫人为她所做的事情,以及极乐宫已经被毁灭的事情告知她。 仇人皆死去,没有必要继续困在过去。 “怎么突然想要来这里了?”一路未停,周闲被陆雪琛带到了死谷的边缘,再往里走,就是禁区。 “他就是死在这里。”陆雪琛看着周闲,眼神幽沉。 周闲知道他说的是谁,陆雪琛的大弟子,唯一不愿意回来的人。 “原先我是打算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但在进入那一刻,他求我用他的身份,帮他完成愿望。”周闲说。 每一世结束的时候,周闲都会短暂恢复记忆,安排好下一世。 第五世时,有吴酿的帮助,他本打算像当年那场游戏一样,以个人身份进入世界。 周闲很清楚自己对陆雪琛的喜欢足以让他插手,改变陆雪琛的命运,不让过去的悲剧再次重演。 但由于陆雪琛大弟子的拜托,以及江赢的干扰,他拿到了这个更好使用的身份。 “他的愿望很简单,只要我别像他一样蠢到被人利用,一次次伤害师尊、伤害师妹、伤到御灵宗就可以了。” 陆雪琛的大弟子永远忘不掉他被人利用做出的事情,他将御灵宗被毁灭的责任都担在身上,痛苦地挣扎着。 如今有机会救自己的师门,他甘愿付出一切。 “我的弟子没有这么愚笨,他只是太善良了。” 就和那场游戏里一样,现在的陆雪琛和过去的自己说出了同样的话。 我的弟子没有这么愚笨,他只是太善良了。 傻小子出生时正逢乱世,乱世艰难,父母早亡,他根本活不下去。 陆雪琛不忍他流浪在外,捡了回去,其实他更适合走体修路线,偏偏硬要拜陆雪琛为师,性格单纯善良,憨厚老实。 他把摇光峰当家,把收来的师弟师妹当家人,悉心照顾着。 结果被心机深沉的谈穷碧利用,害死了师尊。 最终死在了复仇的路上。 陆雪琛找到他的时候,灵魂几乎已经崩溃到消散。 他恨自己愚蠢,恨自己轻信他人,恨自己害死了尊敬的师尊,这份恨意太漫长,长到无法进入轮回,直到世界重启,他看到了一丝机会。 于是毫不犹豫地找到正要进入世界的周闲,拜托他使用自己的身份。 没有这么愚蠢的自己干扰,他相信面前强大的人不会被夏生死和谈穷碧利用。对他而言,只要能够救到大家,无论他怎么样都可以! 周闲说:“确实挺善良,但也挺傻的。” 陆雪琛看向他,周闲有些埋怨道:“这么大个‘师爹’站在他面前,硬是没认出来,你说他傻不傻?” 陆雪琛:“……” “不过傻归傻,看在他是小辈的份上,我帮他一把,没有让他魂飞魄散,让他进入轮回了。”周闲笑说。 好歹也是陆雪琛的弟子,周闲当然要安排好他的未来。 “……那挺好的。”陆雪琛对他笑了一下,拿出一壶酒倒入死谷。 如果以后还能再见,缘分未断,你要是想要再入……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在心头涌现,终究化作一阵叹息。 陆雪琛对一直陪着他的周闲说:“我们走吧。” “好嘞。”周闲也给倒霉的傻徒弟倒了杯酒。 但凡那小子当时别做个哭哭啼啼的犟种,说不敢再见师尊和长辈们,而是对他吼一句“师爹”! 周闲觉得自己都能拼着和江赢干一架,先把这小子给送出去,再帮他重塑身体,可惜陆雪琛的傻徒弟不要,也不敢…… “别伤心,等他出生了,我带你去找他。” 周闲抓住陆雪琛的手,自然地安慰他,由他送去轮回的人,周闲早就做个标记,打算带陆雪琛去见一面。 “……嗯,谢谢。” 周闲满不在乎道:“谢什么谢,我帮我喜欢的人做事,很正常不是吗?” “……” 他总是这样,会为他做好一切顺心的安排,无论哪一世都是这样。想起那一世世的经历,陆雪琛手指微紧,突然很想抱住周闲。 偏偏周闲说得对,他有点要脸好面子,就算想要抱住周闲,也要找个合理化的理由,于是陆雪琛轻皱一下眉头,稍有些纠结,该拿什么借口抱他呢? “阿雪,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不想负责了?”周闲敏锐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立即警惕说道。 “吃干抹净又不负责,可不是好男人做的,你要是不想负责,别怪我死缠烂打!” 他还记得超脱世界之后的陆雪琛有多冷漠难追,别一恢复记忆,就否认他们纠纠缠缠六世的爱情故事! 陆雪琛的情绪被他一打扰,差点没气笑:“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他无语扶额,这样的想法消去,转身要走,周闲直接从背后一把抱住陆雪琛,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想得够好了,当初从游戏出来,你就有点爱搭不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想认了!” “那是因为总部来找我,总不能还把你拖下水吧?”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包裹而来,陆雪琛手指一紧,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让自己千万别脸红耳红,心跳也别跳得这么快。 “你当时冷着脸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满我趁人之危,把你偷到深山里藏起来了。”周闲说。 陆雪琛说:“你想太多了,我若不愿,一开始便走了。” 不仅没有不愿意,反而相当喜欢,甚至沉溺于浓郁的情爱与安全感中,根本不想离开周闲。 陆雪琛低声道:“而且,当时我的分身和你的分身,不是一直在闲聊吗……” 现在想起来,当真羞耻,一边在胡天胡地做尽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一边一本正经地聊着各种事情,偶尔偷看一眼,差点就要炸裂了。 “哦,既然你愿意,那现在要不要陪着我回去一趟?”周闲悄悄从背后搂住陆雪琛的腰,将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那也算是我们的家吧?” 那是他根据二人喜好,好不容易建成的府邸,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迹,可惜陆雪琛记忆一恢复,就离开家,继续去走那该死的命运了。 听到这话,陆雪琛喉头一紧,眼睛变得湿热,他握紧周闲的手,小声说:“是……” 是的,所以当记忆错乱、失控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回到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完结】 第257章 回家 “突然想起你的轮回里, 熟人好像一直不少。” 记忆都恢复以后,周闲才发现,有不少都是老熟人了。 比如, 第一个世界的主角陆听风的父母陆源、祝明雪; 第二个世界的师弟李当归,在这个世界是天璇峰主,依然擅长炼丹; 第三个世界的应观棋, 在这个世界是沉默寡言的天玑峰主; 第四个世界的国师流光,贵妃洛冰凝,在这个世界是陆雪琛师兄师姐, 乃至欧阳锐、绍华等人, 周闲也在天璇峰见过一面; 第五个世界倒是没有在御灵宗见到特别熟悉的人, 因为比较熟悉的那几个, 比如孔如柏与孔如月兄妹,是来自于周闲的世界。 “因为这是我的轮回惩罚。”陆雪琛回道,“轮回惩罚是以自身的经历为基础, 然后安排下去。” 周闲仔细一想, 的确如此,他曾看着陆雪琛长大,如今将陆雪琛所经历的一切分开去看,有些经历极其相似。 雪妖寒英当初也曾误会陆常生背弃她而发狂,带着陆雪琛回到北境雪山以后,走火入魔时就如第一世的陆宁琛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带来黑暗与恐惧。 只是后来她清醒了,离开北境雪山探究真相, 解决问题;而陆宁琛的母亲却未曾清醒, 甚至选择用死亡来逃避现实,给陆宁琛带来心理阴影。 第二世的陆吟雪从小被前朝公主替换, 代替陆子安受尽苦头,又与他被关阳城夏家觊觎雪丹的经历相对应。 作为夏家少主的供体,日夜抽血供养对方的身体,等待时机一到,便强行抽取雪丹与修为,所有的一切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第三世的陆雪沉父母双亡,被养母收养,却又被养父和后妈害死,就连自己也陷入诅咒,与陆雪琛拜入宗门后的经历相似。 长大后的夏家少主心怀嫉恨,夏家担心他调查出真相,屡次暗中迫害他,试图蒙蔽天下人。 他们甚至在御灵宗前任宗主赶往封印之时动了手脚,导致封印失败,陆雪琛不得不临危受命,参与封印,却也导致自己身受重伤。 第四世的陆雪昭则遭遇到狗皇帝陷害,陆家人满门抄斩,守卫多年的边疆十三城也被送给敌人,遭到屠杀,血流成河。 这对应着御灵宗与北境雪山皆被杀绝的经历。 第五世厉鬼状态的陆雪琛则对应着他那如幽魂般的经历,那时的他仿佛被世间万物抛弃,心里除了报仇雪恨,什么都没有。 五世的经历本该对应着陆雪琛那漫长且充满悲哀的人生,偏偏半路杀出来一个周闲,将每一次都彻底改变了。 他好像是不甘心自己在那一场记忆里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陆雪琛走上绝路,于是不断在各个世界掺和他的命运,改变他的结局。 陆雪琛不应该遇到那种充满痛苦与扭曲的事情! “到了。”上一次陆雪琛失控而导致漫山冰雪山川,而今冰雪融化,山清水秀,景色优美。 他们穿过翠绿的竹林,步行到深处的那座府邸之前,陆雪琛看着熟悉的府邸,心中一片安宁。 周闲说:“上次你冷冰冰地站在这里,还挺吓人的。” 突然就变回雪妖充满野性的姿态,流露出杀意,就在周闲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陆雪琛却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止。 “还给我。” 就像上次一样,陆雪琛突然朝着周闲伸出手:“拿来吧。” 不像上次的悲伤与脆弱,这一次的陆雪琛脸上带着很温柔的笑容:“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了。” 周闲将雪丹拿出来还给了他,冰冷剔透的雪丹落在掌心里,陆雪琛慢慢合拢手掌,他的眼睫毛垂落,遮掩住眸光,安静又温柔: “其实我这一世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作为陆宁琛的那一世,母亲无法痛苦地面对世界,只能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减弱内心的痛苦,我非常了解,我也依然爱她。” 只是太痛苦了,童年的压抑,父亲的欺骗,母亲的死亡,爷爷的鞭笞,只会把陆宁琛带往自毁的道路。 “可我这一世的运气很好不是吗?没有在压抑的环境下长大,北境雪山虽然冷,长辈也不苟言笑,但我知道他们很珍视我,师尊也是,不苟言笑,却认真地教导我修炼。” 周闲诚实说:“这一点我认可,他们人挺好,但没有必要比,我觉得你的运气一直都挺差。” “你本来应该在父母的关怀下长大,不该遇到任何坏事。” 陆雪琛收好雪丹,笑看他:“只有你才这样想。” “我们先进去吧。”陆雪琛和周闲一起上前打开了大门。 走进院子里,地上铺着一层吹落的竹叶,看着倒是平凡,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但是多年未曾归来,房梁却并未出现破旧痕迹,走廊与房间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廊下未有蜘蛛网。 倒是庭院内,绿荫丛生,亭子边的流水潺潺,白纱飘起,落入水间流动,看起来,比起当初离开之时,变得更加生机旺盛。 周闲跟着陆雪琛一路走一路观察,并且解释道:“我把这里的时间停留在当初你离开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还会回来是吗?”陆雪琛当初只有世界之内的记忆,整个人消极冷漠,只想着和仇人同归于尽,压根没有准备回来。 周闲挑眉看他:“当然会回来,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游戏,等游戏结束之后,就会回归。但介于我们在这里确认关系,就算你到时候不承认,我也会把你拽回来,再问一遍,如果不是江赢那混蛋插手的话……” “啧!”说到这里,周闲还有些不开心,“如果他别插手,我当时就已经输给你,跟你一起回总部签好协议,再带你回家了。” “可现在我们也回来了,不是吗?” 见他还有些不开心,陆雪琛坐在亭子的长椅,伸手牵住周闲的手掌,一直挺立的后背往后靠着,面带浅浅笑意地看着他。 竹林里的风吹起水面涟漪,竹叶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陆雪琛就坐在当初离开前的位置,笑意盈盈地望着周闲。 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当初苍白,是很温润的白色,唇色依然很淡,好像只有接吻以后才能变得嫣红,眼皮上的红痣有些艳丽,衬着那双清透温柔的眸子格外漂亮吸引人。 “阿雪,你还记得你当初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吗?”周闲看着他,俯身靠近陆雪琛,将手撑在他身后的扶手处。 做什么? 还用想吗? 只是一提醒,当初的记忆就涌现出来,腰带浸入水里,他靠在周闲身上,无论是椅子还是地面都太冷,尽管铺了一层温暖柔软的地毯,但膝盖跪久了就泛红,根本撑不住姿势。 所以只能趴在地面,不停喘息,落泪。 等到姿势更换,陆雪琛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依然靠在周闲身上,将所有压力都托给周闲,任由他握着腰身用力,热度从体内传来,他却很享受这样亲密的接触。 雪白的发尾落入水间,手指也往下滑落,冰冷刺骨。 记忆在复苏,即使贪恋这里的温暖,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所以还得继续往前走。 然后,陆雪琛第二日便离开了。 “我记得。”陆雪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周闲配合地靠近他,清浅的呼吸落在耳畔处,“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陪伴在我身边……” 游戏虽然依然走向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结局,可是周闲的出现是他那一段灰暗的人生中,最后的一抹光。 陆雪琛贪恋却不敢求,生怕让周闲也步上身边人的结局。 “无论是游戏里,还是轮回的六世里,我都始终感谢、珍惜着每一次与你相遇。” 他说得很郑重,让周闲都不好意思打岔了。 “你说得太客气了。”他揽着陆雪琛的腰,抱起他,交换位置,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感慨道,“太煽情,我反而不太习惯,甚至觉得你是感激我才喜欢我。” “是吗?”陆雪琛笑道,“你也没少煽情。” “最后这句话,你说错了,我并非感激才喜欢你,毕竟我感激的人很多,像师尊、流光师兄、洛师姐,还有北境雪山的长辈们……我都非常感激。” “而我会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不管我是作为陆宁琛、陆吟雪、陆雪沉、陆昭雪还是陆雪琛,都始终会爱上你,感激你。” 他捧着周闲的脸,珍惜地吻了一下。 周闲加深这个吻,亲完,又调侃似地说:“负责惩罚的人是不是故意的?你每一世的名字都没什么差别,他是在偷懒吧。” 每一世都只变动一个字,倒是好记许多。 “因为名字与我息息相关,具有独特的力量,我只是在接受惩罚,并不代表被剥夺一切。”陆雪琛将下巴靠在周闲的肩膀上,望着身后的池子与摇曳的竹叶,这个视角有些太过熟悉了。 周闲也感觉这姿势太熟悉了,微妙地感觉到一□□惑,虽然陆雪琛什么都没说,但是在过往的记忆里,他也会这么含蓄地撩拨,尤其是在陆吟雪那一世。 身为世家公子,最讲究得体的人总是不动声色地撩着周闲,成为皇帝以后也不改,端着庄严的神情,用优雅伪装。 “你明天不会跑吧?”周闲顺着陆雪琛的意思,将手伸向腰带。 “为什么要跑?”陆雪琛眉眼一弯,指尖落在周闲的肩膀上,很是矜持地说,“顶多带你回御灵宗,毕竟那是宗门,对吧,我的好·徒·弟?” 差点忘了,他们现在还挂着师徒的身份。 周闲一本正经地问:“那待会儿我能一边做,一边叫你好师尊吗?” 陆雪琛:“……” “那还是算了。” 太丢人,羞耻心有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我觉得可以,角色扮演嘛,师尊。”周闲说,“咱们什么没做过,就当弥补一下以前?” 一提到以前,陆雪琛又多少有些心软,目光放远:“嘴长在你脸上……”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我又不可能让你别叫。 言下之意,答应了。 周闲笑了起来,盯着他说:“那就,多谢了。” 陆雪琛总是不可能对周闲强硬起来,无论是哪一个时期的他,总会将内心的温柔都给予眼前的人。 每个世界的他都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被周闲拉回来,救赎成功。 最终结合起来以后,陆雪琛感觉好像曾经的自己真的被救赎了,过去的记忆也变得没那么痛苦。 即使还有遗憾,但从此刻起,他们的时间还很长,长到足以弥补曾经的所有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