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姐好种田》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扬眉吐气 “你！” 郝尔基气得胸脯再次剧烈起伏。 阮青青冷眸淡淡地往其身上一瞥。 他胸膛里那口气愣是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不知末凉王考虑得怎么样了？” 清淡的嗓音缓慢地响起，郝尔基不自觉地颤抖了下。明明不是什么火药十足的话，但在他的耳朵里听来就跟催命符似的。 郝尔基颓废地往垫着虎皮的座椅上一坐。 “本王同意！” “嗯，还是末凉王明理！”阮青青点点头。 巴勒城，下了雪。 然而凛冽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并没有将老百姓们阻困在家中，大伙儿反而跟过年似的呼朋引伴地相邀出门，大家一致地向巴勒城的北方一座坟山上走去。 “哎哟，刘三爷，你怎么不在家里窝着，下雪天的也出来凑热闹了？”一个身穿灰色破棉袄的男子看着前方拄着拐杖的老头子，忍不住打趣道。 老头子头发花白，走起路来身子有些颤颤巍巍的，精神却很好。拐杖笃笃地敲在地上坚定有力，步伐不紧不慢。 听到声音，他回过身来，满脸笑意。 “这不是听说想破坏咱们好日子的那个什么末凉大王子要去狗娃子的坟前赔礼道歉么，别说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即使走不动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去看看。” “可不是这个理？往常那些个权贵都当咱们是牛马，谁正眼瞧过咱们？更别说什么赔礼道歉，他们搞出事来，能施舍般扔给咱们穷苦老百姓几两银子，咱们还得磕头感谢。哪有这般让我们扬眉吐气的？做错了不仅要赔偿还得赔礼道歉！”男子一脸自得道。 “这还得多亏咱们的城主，事事想着我们，事事向着我们。不然搁以前，就狗娃子这事，最多就是赔个几两银子息事宁人。哪里会有这等大阵仗？这么一来，别说是他了，就是他们老陈家祖祖辈辈的脸都有光了！我们呐！是遇到了个把咱们老百姓当人的好官！”老者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嗐，可不是？听说狗娃子的儿子直接被接到城主办的什么幼稚园上学去了，食宿全包。他媳妇更是直接被安排在幼稚园干活，一个月有半两银子的薪水拿呢！”男子满脸羡慕道。 “所以说嘛！咱们遇到了好城主。这下狗娃子虽然为保护咱们巴勒城壮烈牺牲了，但是他的媳妇和儿子的生活都有人管有人问的。以前哪有这等好事情？” 旁边有人听了笑道：“这是城主重视兵爷！你们看，她痛痛快快地帮狗娃子报了仇，还让他的家人没有后顾之忧。这待遇……我是岁数大了，不然也得参个军。往后的生活也算是有了保障。” “你参不了军不是还有儿子么？”有人揶揄。 “对的，我是准备让儿子长大后就去参军。” 所有前往狗娃子坟前观礼的老百姓心中都闪现过想参军的念头，而那些亲睹那日苏的赔礼道歉的老百姓其念头尤其强烈。 北风呼啸而过，就像葬在这里的诸位烈士们的满腔怒吼。 阮青青站在烈士狗娃子墓前的一旁，满脸威严地看着磨磨蹭蹭的那日苏。 “大王子，请吧！”立在那日苏左边的士兵推搡了那日苏一把，只把他推得往前踉跄一下，差点儿跌倒在地。 “你们别太过分了！”离那日苏不远的近卫们欲拔剑反抗。 “嗯？你想干嘛？”身边几位巴勒城的士兵将他们一堵截，他们的气势立马萎顿了下来。 “末凉的大王子，赔礼道歉的诚意若是不足，我们可不接受。”诸葛宏直接出声威胁，这么个大冷天谁耐陪他在这里耗下去。 那日苏即使心中有种种不甘，不得不在狗娃子坟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说声“对不起！” 他声音一出，旁边围观的老百姓顿时一片欢呼！ 跪在狗娃子墓前的家属们则热泪盈眶。 “狗娃子，你听到没？害你的背后凶手给你赔礼道歉了。这是城主亲自去王庭给你出的气！你，放心地去！” 狗娃子的父亲隐忍多日的痛苦在这一瞬彻底爆发。 痛，没人在意时是不晓得的，是麻木的。当有人理解时，这痛感才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陈老爹，你节哀！我们为你儿子报仇目的不是仅仅为了报仇，更是让其他人记着，敢欺辱我们三城里的军民，无论是谁，我们都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来！”阮青青沉声安慰。 “多谢城主为我等做主！” 狗娃的亲属们皆郑重地向阮青青磕了个响头。 大家被月琳琅等人搀扶起来。 “祭！” 随着一声唱喏响起，六位参与过伤害狗娃子的兵痞被按着跪在狗娃子墓前，人头同时落地。 “他爹，你安心地去，伤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惩戒！我会好好地把咱们儿子抚养长大！”狗娃子的媳妇哭得声嘶力竭。 军人他不仅是保家卫国的钢铁战士，更是家里的顶梁柱。 阮青青眼睛闭了闭，安稳从来都是他们这样一群坚毅的人在负重前行的结果！ “陈狗娃遗孀听宣，现赠送两只羊和一头牛以示抚慰。另陈狗娃之子从今日起止长成十八岁时为止，他的生活开销与读书学艺的花费由城主府给担负。” 月琳琅拿出盖着阮青青城主大印的承诺书大声宣读起来。 随着她声音落下，两只活羊和一只健壮的牛便被送到陈狗娃媳妇的身前。 “多谢城主及诸位大人！” 狗娃子的媳妇再次磕头致谢。这一次被拦住了。 “不必如此，这是陈狗娃用他的命给你们换来的！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多做些有意义的事，也不枉他的牺牲。” 阮青青扶起她道。 “民妇牢记城主大人的教诲！” 在场的老百姓见状无不震撼。 “城主仁义！不行，我去打听打听，看最近还招兵不？” “我也去！” 在场的士兵更是内心火热，他们知道城主给他们赚回一万只牛和羊，分给三座城池。大家分一分，别的不说，他们吃肉喝汤的机会是少不了的。 就是诸葛宏心里也是震撼的，没料到阮青青把事情办得这般漂亮。 不仅以六十来人的孤军闯入末凉王庭，更是真正地给三城的军人出了口气。从今往后无论是末凉还是周边的酆朔、方赢、青戎以及云卿，谁人敢轻易动他们三城的军民。 她这一步直接打出了三城的威风！震慑四周！ 月琳琅见诸葛宏在愣怔，她下巴一抬，“葛老，我们城主这一波操作怎么样呀？” “很不错！” 月琳琅双手抱胸，嘴上却捏着嗓子道：“哎呀，还不够好！可惜咱们城主是个女子，要是个男子怎么得也要把这周边九国均收入囊中。身为男子的你们说对不对呀？” 诸葛宏被臊得满脸通红。“这……这……” 月琳琅白眼一翻，冷哼一声后忙去追寻阮青青的脚步。 “巨子，我今儿可是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把！你是没看到那些士兵们一副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模样，那些老百姓各个摩拳擦掌想参军的积极性。还有葛老那被震惊得呆呆傻傻的样子。” 阮青青好笑地揶揄她，“那你还要刺激葛老？” 月琳琅嘴角的弧度立即抹平，“谁叫他背刺巨子！不就是歧视巨子的性别么？他倒是男儿，怎么不见他拿出做宰封侯的功绩来？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巨子？又有什么资格背刺巨子？” “行了，你适可而止！咱们大伙是为给大家过上平稳的日子而走到一起的，咱也别光顾着逞口舌之快。大家对我的性别有歧视，我们该做的是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规避而不是去做那些口舌之争。” 第二百九十二章 收获爱徒 “我就是挺为巨子感到委屈。没有巨子，咱们墨门岂能像这般朝气蓬勃？没有巨子，我们墨门会有偏安一隅之地？没有巨子，我们墨门能有机会续上传承，见证一个又一个奇迹？偏偏在巨子做了这么多之后，葛老几人还为那可笑的性别歧视而背刺巨子！我真心得气不过。” 月琳琅说着眼圈渐渐泛红。 “琳琅，你要有一个认识，委屈是弱者的自我示弱。在强者的心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他们要是觉得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不应该是感到委屈，而是想办法为自己争回属于自己的利益。觉得委屈，那意味着你在乞求别人的良心发现和施舍。能自己用实力为自己出口气为何要放下姿态去乞求别人？” 这样的言论对月琳琅来说很是新鲜，嘴里慢慢咀嚼之后，仿佛灵丹妙药一般让自己豁然开朗起来。 “巨子，我明白了！委屈是弱者的行径，行动才是强者的风范。我们要在心底坚信自己是强者，并为之行动起来，我们才能真正成为强者。” 月琳琅笑了，她的笑声里满是冲破枷锁的惊喜。 阮青青见她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欣慰地笑了起来。自古女子多势弱，如果自己都不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是强者，去努力成为强者，又怎么能真正在利益角逐之中占有主导地位？ 寒风中，阮青青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她嘴角轻扯，眼睛眺望着远方，曾经的憋屈，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地玩儿。 旧的一年在鹅毛大雪中悄悄来溜走，阮青青大手一挥，给大伙儿都放了半个月假。 然寒风的凛冽势头还未减缓，已有家室的燕木匠等人还是冒着风雪来城主府，携家带口地给阮青青拜年。 看着燕木匠那长得虎头虎脑的孙子，一本正经给大伙儿拜年的滑稽样，大伙儿都乐得不行。月琳琅更是手上拿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红包逗他，“光鞠躬拜年可不行，得要说些吉祥的话。说得好就得大红包，说得不好就只能得小红包了。 小家伙歪着脑袋问她，“要是说的不好不坏呢？” 月琳琅抽出手上的中等红包，朝他扬了扬，“喏，就得这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我祝大家新的一年里糖多多，银子多多，好运多多！” “哟，小家伙说得不错嘛！”吕敦仁捏着石头的手一顿，当即眉飞色舞地夸赞起来。 葛老也不住捋须点头。 “我看你这是想祝愿你自己的吧？这个不算，重新说一个。”月琳琅蹲下，捏捏他的脸好笑道。 小家伙头一闪躲过她的毒手，求助般探头看向阮青青，“巨子大人，您说我刚刚的吉祥话够不够吉祥？” 阮青青含笑点了点头。 小家伙立即神情一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月琳琅，“你看巨子大人都说我刚刚的吉祥话说得好，你不能不听巨子大人的话。” “哈哈……”在场的都给笑喷了。 “这个小滑头……” “琳琅，你那个大红包还是快点给出去吧！”蔡斯一脸板正地催促。 月琳琅偏不信这个邪，将手中的红包在空中晃了晃，“小滑头，你再说一个不差的，我就把 这些红包都给你。” “不要，你第一次的承诺就没有兑现。”小奶音一板一眼道。 “唷嗬，你这个小滑头……”月琳琅瞬间气成了河豚脸。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阮青青也乐得不行，朝他招了招手，“燕沐阳是吧，你为什么祝愿大家新的一年糖多多？” “大家的生活太苦了，有糖吃，这日子才有滋味。”小家伙一板一眼道。 “唷嗬，你个小娃子就知道生活不易了？”就是葛老也忍不住失笑。 “我虽然年龄小，但是懂的东西可不少。比如我阿爷天天有做不完的木工活，我爹常年有跑不完的生意。我阿奶绣不完的帕子，我娘有缝不完的衣服，他们都太苦了，没有时间玩。” 燕木匠和燕泽辰想阻止，却没能阻止住稚子童言，一时之间父子俩脸憋得通红。 “行啊！小小年纪竟观察得这般仔细入微！”迟靖骁也忍不住赞叹。 燕泽辰脸色略有些尴尬，“巨子，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可不觉得苦。如今的日子是我们曾经做梦都想不来的。” 阮青青没有管他，眉眼大亮地看向燕沐阳，“如果有一种本事，一旦被你学会了，能让你的阿爷阿奶以及爹娘生活不苦，你愿意学么？？” 燕沐阳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燕泽辰欲言又止，燕曲风浓眉紧蹙，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 阮青青点了点头，随即冲燕曲风道：“燕大伯，沐阳今后就留在城主府吧！我会亲自教导他，我不能教的部分也会帮他请最好的老师来教，不过他一个月只有四天固定的时间回家休息，你们也可以随时来看望他，但是不能打扰他。不知可行？” 燕曲风沉默了片刻，“单凭巨子作主！” 倒是燕泽辰忍不住问阮青青，“巨子，这学习将持续多久？” “不会超过十年，看沐阳的成长速度吧！”阮青青也不确定，“往后各堂主家里的适龄孩子都可以送进城主府教养，不拘嫡子还是义子。待遇跟沐阳一致。” 吕敦仁见状眉稍一扬，“巨子这是要手把手培养各堂的接班人？” “不错！”阮青青没有否认。 月琳琅见状立即推了燕沐阳一把，悄声提醒他，“还不赶紧拜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们巨子可是个神一般厉害的人！” 燕沐阳，抿了抿嘴唇，任由燕泽辰带着他向阮青青走去。在其三尺远的地方，在自家老爹的指引下跪了下来，郑重地向阮青青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拜师仪式择日再办。这次你先回家，跟家里人告个别，元宵节过后，随你爹来城主府报到，可好？”阮青青问燕沐阳。 “好！” 第二百九十三章 教导徒弟 元宵过后，年算是过完了。但城主府里里外外喜气不减。 燕沐阳由自家老爹指引着，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给阮青青敬拜师茶。阮青青接过，轻抿一口，递给他一块羊脂玉珮。玉佩一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三根竹子，一面刻着个繁体的阳字。 这玉佩一出，周围观礼的人不禁都倒吸了口凉气。 “巨子，你这手笔也太大了吧！”吕敦仁忍不住出声道。 阮青青慢条斯理地地抿了口茶，“这孩子受得起！” 她放下茶盏，站了起来，亲手将燕沐阳扶起。 “往后，好好学习，我们期待着你，将来利用自己所学带领大家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燕沐阳满是郑重地朝她一揖到底，“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谨没谨记，为师要看你行动。” “徒儿会用行动去证明的！”燕沐阳捏着小拳头，坚定道。 阮青青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后，嘴角微微弯起，“好！” 此情此景，饶是平时严肃至极的燕曲风父子俩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拜师仪式结束后，燕沐阳便正式搬进城主府。早上他天不亮跟迟靖骁等人一起练武，白天就跟阮青青到处跑，体察民情。 开春过后，并不是立即就暖风拂面，草长莺飞，碧叶枝头立。 从寒冬里遗留下来的寒风还会做个最后的垂死挣扎，给大地倒个春寒，下两场大雪。 阮青青雷打不动地要去三城各地巡视。一是确保大家的安危，二是评估大家春耕可能会有哪些困难，然后再根据各处老百姓的实际困难，因地制宜地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 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尤其是在寒风中奔波。阮青青本不打算带着燕沐阳出行，毕竟对于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这种奔波太过艰苦。看着他坚持，阮青青也随他去。只是让城主府里的工匠帮忙把马车遮挡的门帘子换个更厚实的。 车上，阮青青会把自己绘制的地图册拿出来，跟他讲解他们即将去巡查的地方。那地方因为地形地势可能会有什么问题，然后怎么去跟当地人了解信息，自己又怎么去调查核实信息，从而不会被人蒙骗，或者被引至错误的方向。 这些对燕沐阳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东西，他很认真地听。到了地方，阮青青自己示范一遍后，还会鼓励他去做，即使他没做好或者做错了，阮青青也不批评他，反而总是鼓励他比其他同龄人好得太多。 这样跟着阮青青跑了几处后，燕沐阳渐渐地放开了些。 这日在回去的路上，燕沐阳手时而握拳时而松开，脸红扑扑的，额前隐隐有些水光。 “沐阳，你可是有什么问题？” 阮青青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燕沐阳踌躇了片刻，“师父，我爹常常教导我要以诚待人。刚刚那位牛爷爷询问借用耕牛的事宜，明明咱们城主府圈养了很多头耕牛，完全可以借的，为什么您当时没有爽快地应承下来？这不符合以诚待人的原则。” 阮青青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妨想想，如果我今天很爽快应承他了，今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会怎么做？他将来的行为会对我们城主府带来什么影响，对其他老百姓又会带来什么影响？” 燕沐阳垂下脑袋，认真思索起来。 “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肯定牛爷爷会是第一个就去城主府寻求帮助。毕竟城主府的帮助是最迅速和及时的，同时他还不用额外花费银子。” “至于其他人……”燕沐阳迟疑了下，“其他人得到了消息会有样学样，到时候城主府外面会拥挤很多前来寻求帮助的老百姓，会对城主府造成很大的困扰。尤其是城主府里圈养的耕牛也不一定能够。” “那我是不是很有可能兑现不了承诺？”阮青青笑问他。 燕沐阳点了点头。 “一城之主，兑现不了承诺，以后我再让大家做什么事，他们还会听么？” 燕沐阳摇头。 “另一方面，若我们开了无偿帮助的先河，让老百姓尝到了甜头，后面我们无力承担持续免费帮助的费用，老百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这个对你可能有点难，我举个例子。如果我每天给你一颗你爱吃的糖果，突然有一天不给了，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燕沐阳瞟了阮青青一眼，“我会心里不舒服，甚至会不高兴。”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与其等到后面翻脸，不如我们一开始就将翻脸的机会给扼杀掉。” 燕沐阳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双眼瞬间亮堂起来。 “所以，师父也不是不帮牛爷爷，而是让他拿出相同价值的东西跟我们换。可是师父为什么跟他说会想办法给帮忙解决？” 阮青青眉眼弯弯地继续循循善诱，“在什么情况下，你爹会跟你说，他会来想办法？” “不能立即办的事。”燕沐阳这回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 “什么样的事不能立即办？”阮青青又问。 “难办的事，或者材料短缺的事。”这个难不倒燕沐阳。 “那是我们帮他把难办的事给解决了，他更感谢些？还是我们把事轻松办了，他更感谢些？” 燕沐阳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明白了，咱们通过这，暗暗告诉牛爷爷，给他单独拨一头耕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咱都这么不容易了，他还好意思想白白使用咱们的耕牛么？” 阮青青温和着笑着，“不错！这人都有些惰性，咱们无条件帮助他们，次数多了，他们就会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同时也不会自己去想办法，毕竟有现成的帮助。 而其他人见了，也会有样学样。甚至他们并不缺耕牛，但是大家都去城主府要了，他没去，是不是心里就有点没有沾到便宜的感觉？如此一来是不是跟我们帮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相违背？” 燕沐阳郑重地点头，随即他羞赧道：“师父，我又错了，考虑问题又不够周到。” 阮青青笑着摇头，“问题不能这般看，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今儿沐阳是不是又有很大的收获？” 燕沐阳听后先是一愣，后嘴巴越咧越大。 “嗯，今天我的收获很大，学会了要从多方面思考问题。实在想不来，可以通过多次提问的方式，最终让自己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之处。” “不错，孺子可教也！”阮青青也被他的言辞惊讶了一把，一激动，文言文都给拽了出来。 燕沐阳喜滋滋地摸了摸后脑勺，颇有几分孩童的鲜活劲儿。 从这之后，他更是粘着阮青青粘得不得了。连迟靖骁都忍不住吃醋，“你这哪是收徒弟，敢情是收了个儿子。” 阮青青挑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你没听说过么？徒弟跟儿子区别大么？” “巨子，沐阳一个人都快把你所有的目光都占据了。我们也需要你的谆谆教导。”月琳琅嘟着嘴巴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争这个？”阮青青有些哭笑不得。 “必须的！咱们巨子可是神一样的存在，能吸引到你的目光是我们莫大荣幸！”月琳琅神情夸张道。 “行了，别皮了。以后我也多多关心你们，成吧？”阮青青一脸无奈。 “成，可太成了！” 他们插科打诨间，三城的老百姓渐渐走出家门，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春耕。 布谷鸟也不甘寂寞，“布谷布谷”地叫个不停。 倒是不曾想，让它们叫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过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阮老爷子病危 “青青？”迟靖骁一脸担忧地走到其跟前。 阮青青眼睛眨了眨，“哦，我没事儿，就手滑了下。迟大哥，麻烦你带傅大人和沈将军下去休息吧！以咱们贵宾的礼遇去款待。” “好，我办事你放心！” 阮青青点了点头，又看向傅元昊和沈郅醉两人。 “傅大人，沈将军，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疲乏了，先去休息一番。我们这里不比云卿条件好，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谅解。明天我陪你们四处转转，见识下我们巴勒城的风光。” “哈哈，阮城主你这就见外了，咱们大伙是什么交情，还用得着这般客气？”傅元昊笑着摆了摆手，“你先忙！有空大家再聊。” “好！”阮青青点了点头。 傅元昊等人离开后，阮青青独自站在窗前，呆呆地眺望着前方云卿的方位。 “巨子，刚刚清水县那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月琳琅走近她的身旁道。 阮青青深呼吸一口气后，闭了闭眼，“说！” “巨子，你的家人一切都安好。只是你的祖父和祖母的身体自今年开年后就一直不怎么好，其中你祖父尤甚，几乎起不来床。”月琳琅一边汇报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阮青青有气无力道。 “巨子……” “我没事，别担心！容我一个人静一静。”阮青青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 月琳琅嘴巴嗫嚅了下，最后轻轻一跺脚，遵命离开。 窗外，有几只麻雀在枝桠间跳跃。每跳到一个新的位置，它们便警惕地瞪着绿豆大的小眼睛四处打量。一有点风吹草动，它们便迅速地换个位置。 阮青青愣愣地看着，嘴里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声，“到底不是在家里，随时都在防备警惕着……” “若想回去，你就回去一趟吧！”不知什么时候，迟靖骁站在她身旁一起看向远方。 “我……” 迟靖骁看了她一眼后，直接道：“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做自己想做的，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否则那遗憾就像魔咒一般总是萦绕在我们的心间，挥之不去，摆脱不掉……” 他的眼睫毛低垂了下，“与其将来悔恨，不如现在排除万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阮青青的目光从窗外的那些麻雀的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迟靖骁。 “我担心，自己一旦回去了，就不想回来。虽然在这里我过得也不差，但是在我心里，还是想回到父母亲人身边。平常逗趣笑闹也好，吹胡子瞪眼也罢，陪他们走完人生剩下的路，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想起阮万铁和王氏，阮青青心里边忍不住发酸。 “想他们可以回去陪他们一阵子，但是长时间逗留在云卿怕是不成！”迟靖骁眼中闪过凝重。 “你也知道，年前你在末凉王庭闹得动静太大，说是轰动天下也不为过。既然都让其他八国知道了，大家对你势必更加忌惮。这个时候，你回云卿，你觉得云卿的皇帝能睡得着觉么？” 阮青青愣了愣，“你之前不是还赞同我回去么？” “此回去非彼回去，你得改头换面地低调回去。既然是低调，时间就不能长久，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蛛丝马迹。所以你想回去长时间陪万铁叔和王婶怕是不成！” 阮青青亦思索了一番，“真要是样，我倒是不妨走一趟。可这里的事才刚刚有些起色，年前移栽和种植的桑树都活了下来，马上养蚕的事要提上日程。杂交水稻的种植，菜花他们还没有真正上手。更别说还有春耕诸多事宜要盯着些……农事堂刚成立不久，并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我这一离开，就担心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阮青青也茫然了。 在这里，农业不兴，三城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便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最后一面 “咱们三城的问题不是很大，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可以等春种结束后再回去。况且即使你现在回去，路途遥远，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到达的。与其慌慌忙忙地往云卿赶，还不如安排好这边的相应事宜之后再回去。” 迟靖骁皱了皱眉。 “只是顶着炎炎烈日赶路，你怕是要辛苦些。” “我没有那么娇弱，这点苦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三城的问题虽然有些棘手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阮青青嘴上虽是如此说的，脸上却依旧愁眉不展。 “之前我担心爷奶的身体撑不住太久时间，一时慌了神。” 阮青青深吸一口气。 “你说得很对，这里距离清水县路途遥远，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到达的。倘若我为了争取这一两天的时间而没有打点好这里，待我回到清水县后又两头牵挂，怕是两头什么都没顾到。而且我心中还有个顾虑……” “什么顾虑？”迟靖骁拧眉看她。 “若我爷奶身体不好，不仅是世平会告假，我那守在西裕关的八哥怕是也要告假。云卿边境八大关一下子有两个守关主将离开边疆，我担心青戎和蛮夷得到消息后怕是会蠢蠢欲动。” 迟靖骁双眸微微眯起，“无论是世平还是你那八哥，他们不仅是戍守边关的主将更是震慑外敌的悍将，他们一离开边关，云卿那边的戍守力量势必会减弱大半。别说青戎和蛮夷会蠢蠢欲动，就是高坐在京城的皇帝怕心里也是不愿他们离开的。” “但是他不敢不放人！”阮青青笃定道。 迟靖骁诧异地觑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嘴角轻轻勾起。 “不错！他不敢。尤其是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无比的你！” 阮青青垂眉，“虽然云卿皇帝会做好安排，但是我担心青戎和蛮夷会借此事大做文章。推迟些日子回去，我这边不仅可以把三城以及墨门的事宜安排好，而且也有时间对云卿那边提前布置。” “嗯，别让自己太累了，一切还有我！”迟靖骁神色认真地看向她。 阮青青闻言先是神情一愣，之后嘴角轻轻弯起，“好！”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阮青青等人带领傅元昊和沈郅醉在巴勒城四处逛逛，晚上她在油灯下做接下来的计划安排。有关三城的，也有关墨门的，还有燕沐阳的今后培养和安置问题。 傅元昊和沈郅醉见在阮青青这旁敲侧击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后，在巴勒城待了十天便启程回云卿去。 在他们回去之前，曾邀请过阮青青与他们结伴同行。 阮青青拒绝了。 现在她只想低调地回乡探望亲人，行踪不想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清水县，枣子岭，阮家老宅。 “老大，扶你爹我起来！” 一大清早，阮老爷子一改平日里的虚弱，声音洪亮地吩咐阮万金。 “爹！你是不是今儿感觉身体大好了？”阮万金分外欣喜地奔向阮老爷子床前，满脸激动。 “爹！”听到声音的阮万银、阮万铜以及阮万铁兄弟三人皆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兄弟三人皆双眼通红。 “嗯，我今儿是觉得这身体轻快了不少。躺了大半年，你爹我骨头都躺酥了。”阮老爷子顺着阮万金的手劲站了起来。 “爹！”阮万钢惊喜地大喊出声。 “老三，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般咋咋呼呼的？”阮老爷子不悦地皱眉训斥。 “爹，我就是高兴，高兴！”阮万铜哽咽道。 阮老爷子则叹息一声，“这段日子辛苦你们兄弟几个了！” “爹，我们不辛苦，见你大好，我们心里高兴！”阮万银眼中噙着的眼泪将落不落。 “爹，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阮万铁忍着喉咙里的哭声道。 “你们都是极其孝顺的孩子，今生能与你们父子一场，是我的荣耀。”阮老爷一脸笑意看着他，“原本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儿子。没想到你却这般出息。” “爹，我并没有长进多少，一切都多亏了大丫，是她把我喊醒。”阮万铁老实道。 阮老爷子神情微顿，“老四，青青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我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大丫她……”阮万铁满嘴苦涩不知如何诉说。 “爹，估摸着青青和兴哥儿以及老五一起在路上呢！你知道的，他们当官的消息最是灵通。老五一个月前就寄信回来说这几天就会到家，他说他会联系其他在外的子侄们回家，到时候大家一起热闹下。” 阮万银宽慰道。 “爷爷！” 阮老爷子听见声音，一双浑浊的老眼猛得一亮。他一把丢开阮万金搀扶他的手，向阮世平走去。 “小十！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爷，你怎么瘦得这般厉害，可是又舍不得吃喝？我早就跟你说过，咱家不缺钱花，你和奶可劲地吃也吃不穷我们。”阮世平看着阮老爷子瘦得快脱相的身子，眼睛不由地有些发酸。 “唉，不是爷不舍得，这人老了，胃口便也没那么好。不过这辈子能见证你们一个个地都变得这般出息，爷就很知足。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更令人开怀。” 阮老爷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阮世平上前搀扶他，眼梢悄悄地红了一圈，“爷，你今儿是不是感觉大好了？过几天，我带你去附近走走，可好？” “今儿确实你爷爷我确实感觉自个的身体轻快了许多，应该离大好不远。”阮老爷子乐呵呵道。 他一只手紧紧抓住阮世平搀扶他的手，问：“你待的嘉陵关离青青最近，可收到青青什么消息么？” “爷，你是不是挂念我大姐？“阮世平问。 阮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青青一个姑娘家的去那么远闯荡，怪可怜的，你们这些叔伯兄弟的可要好好待她，切莫让她受了委屈。尤其是你，多多给她分忧……” 难得阮老爷子一下絮絮叨叨这么久，大家都不忍心打断他。 就在这叙话的功夫，阮万锡和阮世兴叔侄俩拖家带口地回来了。 大家一一打完招呼后，阮老爷子的眼光便时不时地飘向门外，却迟迟没等到那孩子的身影…… 阮青青刚到推开老宅的院门，里面哭声震天。她心下一咯噔，瞬间拼命地往里冲。 “青青，你爷爷他丢下我走了，他终是狠心丢下我，先走了……”阮老太见到阮青青，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哭得嗓子仿佛在磨刀石上摩擦时一般。 她终究还是回来晚了一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死别 听着阮老太那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哭诉，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叙述语，但是阮青青却觉得那两句话像一个兜头而下的漆黑大口袋，直接将她套了进去，应该还打了个结。 因为仅一瞬，她就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 阮青青一面握紧阮老太那凉得跟冰一样的手，一面安慰她。 “奶，你别伤心。我想爷他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阮老太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给刺激到了，血红的眼睛里再次泪如泉涌。 “你爷他真是舍不得啊！我们吃饭时，他的眼睛总是望向门的方向。就是想在走之前再看你一眼。” “对不起，我应该回来早些。”阮青青听到这些，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 “不用对不起，你爷爷他晓得你的难处。”阮老太拍了拍阮青青的手，“你离家远，肩上的担子又重，我们都是知道的。你爷爷他啊！怕是想跟你叮嘱几句。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他阮大庆有个旺家的孙女。他怕你被人小人惦记，临走前各种不放心，反反复复地叮嘱你的叔伯兄弟们要好好地照应你。” “爷爷！”阮青青再也忍不住，直接跪了下来，膝行至阮老爷子的床前嚎啕大哭。 “青青，你别难过。自从一起逃过瘟疫之后，你爷他虽然嘴里不说，心里边最疼的还是你。你这般难过，只怕他走得也不安心。” 跪在一旁的阮万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是呀！你爷他快七十岁走得，算是喜丧。走之前没有一点痛苦，他似是有预料一般，还让我们帮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后，他就坐在椅子上安详地走了，当时我们都在他身边。这样的好福气的老人，十里八乡也难得见到一个。青青，你别难过！” 阮万银也出声安慰。 “青青，咱不伤心了。你爷他说，他这辈子活得挺值得。”阮万铜也劝道。 可阮青青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去，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老人家生前对她的各种维护和谆谆教导。 凭心而论，除了之前她老爹不争气将老爷子气狠了，不管他们家死活外，后面老爷子一直都在默默地拉拔他们。 无论是帮他们做农具的手柄还是做竹簪子。竹簪子卖了钱，他也不居功，不愿要她给他的人工费。 瘟疫期间，他也是实实在在地护着她，支持着她的决定，几乎是达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他们家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如果说有她的功劳在。这份功劳能发挥出来，除了她爹无脑信任和维护，离不开阮老爷子这个大家长的鼎力支持。是他让大家拧成一股绳，是他让大家有劲往一处使。 “青青，你别难过。今后把日子过得美美的，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告慰。”阮万锡拍拍她的肩膀劝道。 “大丫，你爷他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活而已。你别太难过，如果他还在的话，也不希望你这般伤心。”阮万铁抹了一把眼泪后，也来相劝。 接下来就是装殓、盖棺、出殡……一套流程下来，阮青青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阮老爷子下葬后，亲属们则需在附近的松柏树上折些树枝带回去，基本上人手最少一枝。 回去后，阮青青看着手上的松树枝不由地发呆起来，她不由地思考起生活的意义。 她开始在反思自己离开家人，远离家乡，费尽心力地搞三城建设，发展墨门到底值不值？ “在想什么，如果心里还是难受的话，不如跟我聊一聊吧！” 迟靖骁见阮青青一连十来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担心。 “我在想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以前，我觉得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有意义的；后来又觉得自己所做的事能给大家带来好处，让大家生活越来越好是有意义的。可现在，我越发觉得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 阮青青仰头，看向窗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是生活哪有什么是真正没有遗憾的？在做选择时，被权衡掉的未必就是我们能完全割舍得掉的。” “生活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全想要的后果往往就是什么也得不到，因为我们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迟靖骁沉声道。 “是啊！少年时，我们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体验和尝试。长大后，慢慢地发现我们有时间做的并且能做好的事，其实并不多。这时候我们就应该给自己减法！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边我还是不能释然。”阮青青神色黯然道。 “世事无常才是常态，我们得认识到这些并接受这些。你也讲我们有时间做的并且能做好的事，其实并不多。那为何不专注当下，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纠结过去错过的东西里？你想将来再次沉浸在错失中么？” “我……”阮青青有些词穷了。 “在我们准备出发时，其实后面的时间和路程都是有数的。一旦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沉浸在纠结悔恨中，我们终究是难以走远。时间过了便就是过了，不会再回来。被权衡掉的东西，可以短暂的为之伤心难过一会儿，但不应该一直让自己沉浸其中。 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把最重要的事给耽误了，那才是得不偿失！你要清楚，最重要的事才是最能体现我们生命价值和意义的东西。” 迟靖骁神情严肃地看着阮青青，“我希望你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阮青青吸了吸鼻子，“我不就是允许自己脆弱一会儿的嘛！又不是一直脆弱下去！” 迟靖骁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线条也渐渐柔和了下来，“你这次脆弱的可不只是一会儿，是整整十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天，不哭不笑不说话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我……” 迟靖骁心里一软，将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是别把自己关起来，这解决不了问题。从我们呱呱坠地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与亲人会有一场永久的离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得坦然地去接受它。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迟大伯走后，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去坦然接受的？” 迟靖骁的手臂紧了紧，“不去难过，但是偶尔我也会想念！”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家人恳求 给阮老爷子圆完坟后，阮青青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喝冰镇绿豆饮。沉默许久后，阮万铁眼睛盯着手中的杯子闷声开口：“大丫，你那边能想办法回来么？咱们也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就一大家子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一起。” “爹，我……” 还不待阮青青回答，他继续沉声道：“我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也带着不能见你最后一眼的遗憾走了。毕竟你那巴勒城离咱们清水县实在是太远了。” “是啊，大丫，能不能想个办法回来？你大妹那，我们想了，念了，还能去她家串串门子。家里得了啥好东西也能往她家里送一送。你那，我们即使心里想着又能怎么样？你那离家那么远，我们实在是够不着。” 王氏说到后面声音都带着哽咽。 阮万铁接着道：“若是往日，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你在外面干大事，家里顾不上也不打紧。可你爷爷这一走，我忽然觉得人这一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是空的，唯有一家子的齐齐整整的才是实在的。大丫，我和你娘年纪都渐渐大了，也折腾不动了。就想着子女能在腿走得到的地方住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爹娘，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其实在巴勒城，我也时常挂念你们。虽然有关你们的消息会时常传过去，但是到底不是亲眼所见。我先想想办法。”阮青青忙道。 阮世平却不大看好，“大姐，若是之前倒也还好。有咱家跟二皇子的情份在，你回来也就一句话的事。但是自从你在末凉那整得那出，只怕你在哪里待着，哪里的皇上都不放心。” “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阮世安却持有不同的意见。 “怎么说？”阮万铁立即朝他看去。 阮世安见大家都向自己看过来，也不卖关子，“只要二皇子上位，大姐待在咱们云卿就是安全的。这天下谁都可能忌惮大姐，唯独二皇子不会。” 阮青青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确实。周大人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他更擅长变通，思想也更为开明。如果他为君，我回云卿的阻力确实会少很多。” “那不如大姐就帮二皇子上位吧！”阮世平目光灼灼地盯着阮青青道。 王氏听着眼皮子狂跳，“平哥儿，你可不能怂恿你大姐搞事情！咱们就安安分分地做个老百姓，至于皇位上谁坐都跟咱们没有关系。” “你这就头发长见识短了。”阮万铁不赞同地拢了拢眉头，“皇位上坐着的是什么人跟咱们老百姓的干系可大了去了。若是开明有能力的，不光是朝堂清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松快些；但是遇到不贤明又没什么能力的，不仅官场上乌烟瘴气的，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也会苦不堪言。” 阮世平也道：“如今大姐这般厉害，遇到那些妒贤嫉能的君主能容忍得了大姐的存在？除非大姐自己当皇上。” “可别，仅三座城池就快把我榨干了，我可不想当劳什子皇上。”阮青青忙不迭摆手。 她得多想不开才想去干那种劳心劳力的活？ “那大姐就尽快让二皇子登上皇位吧！”阮世安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要在中间瞎拱火 “好像这个天下于我就像探囊取物似的！”阮青青没好气地白了阮世安一眼。 “大姐，你还真别说。若是之前，大家可能还会因你是女儿身对你实力多有怀疑。但是你在末凉搞得那个阵势，谁人敢小瞧了你去！这时候你振臂一呼，想当皇称帝，我敢肯定没有人会阻止的。”阮世平一本正经道。 “那么麻烦干什么，大姐直接去称帝得了。我们大伙儿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也弄个闲散王爷当当。”阮世康是越来越敢想。 “大姐是皇帝了，咱们爹娘不就是太上皇和太后了？”阮素素惊叫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想干嘛就干嘛？” 阮青青不禁满头黑线，“你们真能做梦！” “行了，你们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阮万铁见大家越来越歪楼，没好气地出声制止，“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小心招祸！” 阮素素和阮世康双胞胎立即缩了缩脖子。 阮万铁也没再抓着这些不放，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大丫，你在末凉做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是以前你给我们带来的震惊实在是太多，多到让我们又觉得是理所当然。可那些不了解你的人只怕不这样想，尤其是那些上位者。所以这次你回来，一切都周全好了么？” 阮青青立即会意，“爹是担心我回来会被有心人坑害？” 阮万铁慎重地点了点头，“你身后有欣欣向荣的三座城池，又有名满天下的墨门。也难怪你的弟弟妹妹们都敢想让你称皇称帝的事来。只是这样的你怕也是各国上位者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云卿的皇帝也不例外。即使你之前跟二皇子有交情，可这人呐，在巨大利益面前，这交情又值当个什么？” 阮青青暖心一笑，“爹，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我回来之前是有做好安排的。” 阮万铁深深地吐了口气，“这就好！其实作为你爹娘，我们更希望你身上没有这些包袱，轻松自在地过一辈子。” “爹，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地轻松和自在？做小老百姓的时候，哪里没有欺压和迫害？做一方官员的时候，哪里又没有阴谋和算计？既然这样，我为何不站在高处，尽自己的力量给平民老百姓以护佑，给其他想算计我们的人以震慑？” 阮青青目光坚定道。 “你……开心就好！”阮万铁哑然。 在新一轮的沉默中，阮世平站了起来，“爹娘，你也别给大姐太大的压力。她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确实也不容易。她不再仅仅是我们的亲人，也是巴勒那三座城池老百姓的城主，更是墨门的掌门人。很多决策等着她去定，很多问题需要她去思考。要我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彼此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大哥说的没错，我们知道彼此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抱负，在能大展拳脚的时候偏偏退缩了，难免将来会遗憾悔恨！”阮世安接着话尾道。 阮万铁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之前是我想岔了。” “爹，其实现在的日子也不是我所喜欢的。我更喜欢的还是当初我和你们一起种田的日子。只不过之前不是被逼迫就是大环境不好，让我走到如今的路子。你们也别担心，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便会辞退一切，安心地在你们身边种几亩田地，过着田家农人的平淡日子。” 阮青青及时表态。 “种田的日子有什么稀罕！又苦又累的。以后即使你想回来了，也是请长工去做，哪能把自个儿一辈子拴在土地上？”王氏一听自家大丫又要回来种田，不由地又气又急。 “这些现在操心为时过早，以后再说。”阮万铁皱着眉截住了王氏的话头，转而问阮青青，“大丫，你爷的坟也圆了。后面你打算在家待几天？还有你跟迟小子的婚事又准备什么时候操办？” 阮青青深吸了口气，“爷爷刚刚过世，现在操办也来不及。我想着等一年后出了孝期再说吧！” 阮万铁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就怕你奶也熬不过这一年，到时候不是又耽误你一年时间么？” 阮青青却故作轻松道：“我最近多劝劝奶奶，让她老人家心思放开阔点，务必要撑到我大婚之后。” “你呀你，还是没个正形的样子。这种事哪是你奶能说了算的事？”王氏好笑道。 “娘！你瞧好了！这事我只要奶奶劝说通了，准能行！”说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神色，“其实爷奶他们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我是打心底希望他们能多享几年福。” “行！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劝说你奶。你奶她一直说你活出了她们作为女子最渴望的模样，说不定你的话还真有用！”阮万铁忙赞许道。 “是呢！上次我沐休回来时，奶奶就跟我说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嫁人生子。大姐，你去劝说肯定管用！”阮世安也非常赞同。 王氏却想起了其他，“迟靖骁那孩子一直绕着你转，自己私下有存银么？为娘倒不是嫌弃他，那孩子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又是城主又是掌门人的，如果出嫁，男方给的聘礼太过寒酸，只怕会招人笑话！” 跟迟靖骁关系不错的阮世平当即不满道：“娘，这些外面光的东西你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大姐和迟大哥一起把日子过得美满不就行了！管别人笑不笑话！” “你这孩子！你大姐哪哪都好，如果到头来却在婚姻大事上露了怯，为娘这不是觉得痛惜么？这女人出嫁就这么一次，哪有不往风光处办？开了个好头，得个好兆头，这日后你大姐过日子也更舒心些！” 王氏当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阮世平教训。 “大不了，到时候我给迟大哥补贴补贴。保证他下的聘礼不寒酸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难得大姐遇到一个知心人，娘你就不要在中间瞎拱火！” 第三百章 我要你好看！ “你这说得像话么？娶个妻还得未来的小舅子补贴。这么做跟人家上门女婿有什么不一样？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你想以后你大姐被人在背后各种编排和笑话？” 王氏一听阮世平的混账话，气得直哆嗦。 “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咱们过日子自己过得舒心自在就好，哪有总活在别人的嘴里和眼里？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只要咱家人不轻视迟大哥，别人的编排和笑话又能算个什么？” 说着他面色一凛。 “娘，你可不能用那些庸俗的眼光去看待迟大哥。若没有迟大伯和迟大哥的倾心相授，我能取得如今的成就？他娶妻，作为好友我就是赞助一二也是合情合理的，怎么能跟那些上门女婿相提并论？还有迟大哥一直以来都默默地守护在大姐身边，护她周全。这份深情厚谊是多少聘礼能换来的？” 沉默了许久的阮万铁也出声道：“把大丫交给别人我是不放心的，但是如果是迟小子我就很放心。聘礼那些差不多就行，都是表面的东西。他对大丫头的一片真心才是实在的东西。 先不提早些年他们对咱家的几次救命之恩，就冲他在蛮夷那九死一生也不忘拼尽全力回到大丫身边这一点，论对大丫的在意和真心，谁也比不上他！更别提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大丫身边。” “谢谢阮四叔对我的肯定！” 门外迟靖骁走进来，对着阮万铁抱拳一礼。 阮世平立即上前欢喜地在他胸口来一拳，“我之前是真的想不到，当年你缠着我大姐打架原来是心里看上了她。那时我还傻乎乎地各种求她，让她同意。迟大哥，你说你是不是要好好地谢谢我？” 迟靖骁飞快地瞟了阮青青一眼，“我倒也不是那时候就起了心思的。” 阮世平当即勾着迟靖骁的肩膀，“那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大姐起心思的？” 一旁的阮世安也凑过来，“让我也听听。” 就是阮青青也竖起耳朵来听。 迟靖骁再次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迟大哥，快说嘛！你老瞅我大姐作甚？”阮世平大叫。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就是在乡亲们为我和我爹等人饯行时，世康和素素唱的那首歌让我豁然开朗，认清了自己的心思。” 迟靖骁迟疑道。 闻言，阮世平拍着巴掌大笑，“哈哈！那一次我记得！当时我爹还以为是我大姐在委婉地跟你表白呢，气得不行！” 阮世康和阮素素也傻了眼，“我们唱首歌就给自己个大姐夫唱回来了？” “行了！当着我的脸打趣迟大哥，是不是都皮痒痒了！”阮青青咬牙切齿地瞪了阮世平一眼。 阮世平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迟靖骁，“你看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迫不及待地护上了。” “我也觉得你的皮有些痒，需不需要我给你松快下？”迟靖骁睨了他一眼。 阮世平当即跳离迟靖骁三尺远，语气夸张道：“这真是没天理了，小时候被你们俩完虐，我这都长大了还逃不了你们的魔爪！” 他这一句话瞬间让阮青青的思绪跟着飘向了曾经的岁月里，也让她顿时兴起了几分玩性。 只见她飞速走到阮世平身前，左腿以雷霆之势横扫出去。阮世平虽反应半拍，但是身体的本能让他翻身后退。 他刚一站稳，阮青青的拳头已经直逼近前。阮世平当即侧身躲过。阮青青再次屈膝进攻，阮世平后退几步。阮青青迅即上前，拉住他的一只胳膊，身子一旋，背一挺，手上用力一摔，漂亮的过肩摔一气呵成！ “大姐，你不讲武德！”被摔在地的阮世平揉着后背站起来愤愤控诉。其实这会儿他最痛的是屁股，但是不好意思揉。 阮青青则是拍了拍手，“你看，无论你长多大，依然打不过我！” “你刚刚是偷袭，我没对你设防。有种，我们俩划个道道出来好好地比试一场！”阮世平完全是少年时的脾性。 阮青青刚要应，迟靖骁拦住了她。“打架的活交给我就行，小心你手疼。” “打架的活交给我就行，小心你手疼。”阮世平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然后浑身抖了三抖，“呀哟，肉麻死了！” 迟靖骁转身看向他，“少废话，比不比？” 阮世平当即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站直身子，大声道：“比！难得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比！” “行吧！你们年轻人玩去吧！”阮万铁对打架不感兴趣，最近休息也少，又解决了心头的疑惑，如今只觉一阵阵疲惫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随年轻人一起折腾。 王氏也表示她不凑这个热闹，要休息休息下。 于是一群年轻人闹哄哄地往外面走去，阮青青本来是不大想去，无奈被阮世安架着不得不去。 “让你大姐回去休息，她这段时间没怎么休息。”迟靖骁提醒阮世平。 “没事儿，本来应该是我跟她打的，如今你替她，怎么着她也应该在场。”阮世平耸了耸肩膀。 “行！”迟靖骁咬了咬牙。 到了院子里后，大家奔走相告，很快阮世平和迟靖骁四周围满了人。 两人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开始阮青青还看几眼后来眼皮子直打架，若不是旁边阮世安搀扶着，能倒地就睡。 迟靖骁见了心疼地不得了，故意卖给阮世平一个破绽受他一拳然后认输。 “你刚才在让着我？”阮世平不满。 “愿赌服输！”迟靖骁脸色淡淡地走到阮青青跟前，“困了，就去床上睡。” 阮青青迷迷糊糊地点头，眼睛都没睁，梦游似的转身乱走。 迟靖骁径直上前，一把抱起她，向她的房间走去。 “欸欸，迟大哥，咱们再来比试一场！”阮世平追在后面道。 “吵醒了你大姐，我要你好看！”迟靖骁脚步不停，冷冷道。 阮世平则是轻吐一口气，“这姑奶奶终于睡着了！” 第三百零一章 没了回头之路 京城，御书房。 “两位阮小将军家的祖父过世，他们假期应该也快过了吧？”老皇帝放下手中御批朱笔，抬头问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 “嗯，他们都在回驻地的路上。且这段时间边关都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周澈立即将自己老爹想知道的消息禀告上。 老皇帝沉默地点了点头，再次拿起一本奏折准备批阅，眉头又重新拢起。 “阮城主应该也回去奔丧了吧？” “应该是去了，不过很低调，没有什么消息传递出来。”周政随意回道。 “你们觉得她这次回来仅仅只是为奔丧么？”老皇帝眼睛盯着案牍中的一处，声线低沉地问。 “父皇，你的意思是？”周澈眉头微蹙。 “巴勒三城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无论是遍布九国的庞大消息网，还是威慑天下的战斗力。这样威如猛虎的势力只怕不甘心偏安一隅之地。”老皇帝叹了口气。 “父皇担心他们会向我们云卿这边扩张？”周澈马上就领悟其意。 “父皇，只要巴勒三城的城主是阮青青姑娘，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周政笃定道。 老皇帝定定地看着他，“老二，你今年多大了？” “父皇，儿臣……”周政赧然。 “你也不小了，怎么考虑问题还这般幼稚？你凭什么认为阮青青不会带领她的手下向咱们云卿这边扩张？”老皇帝满脸失望地问。 “父皇，儿臣了解她。她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这点儿臣可以为之担保。如果当初不是前朝皇帝冷血无情，不顾她父亲的安危，将她逼上绝路，她也不至于逃到巴勒，占三座城池盘桓至今。” 周政朝起立，朝老皇帝躬身道。 “呵！不恋权贵……”老皇帝嗤笑一声。 “当年清水县干旱初现之时，是她带人将整个清水县都走访个遍，然后托人给儿臣一份详实的清水县水利工程图；在她向儿臣进献水磨和连机水碓的图纸时，她要的报酬不是金银财物，不是家族个人的名声而是请儿臣尽快修好清水县的水利工程以及劝老百姓尽快秋耕。 在儿臣犹豫时，是她跪在儿臣面前，问儿臣愿不愿意做清水县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清水县蝗灾来袭之前，是她火急火燎地跑到县衙告知儿臣怎么预防以及将老百姓损失降到最低。在大家快断水时，是她倾尽全力地想各种办法。就是瘟疫来了，她也没有让自己置至身外……” 周政抬起头来，看向老皇帝，“父皇，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贪恋权贵之人？” 老皇帝颓然地放下手中的奏折，“老三，这人是会变的。在没有沾染权势之前，大家或许能保留初心，品尝到了权势的滋味之后，最后能有几个能保持初心？” 周政直直地看向老皇帝，“父皇，或许天下人大多都是因利益而来往奔波。但总有那么小部分人，他们是因为心中的那份纯碎而活着，那份纯粹或许是情义，或许是仁慈，或许仅仅是一份问心无愧……” “那你怎么解释最近嘉陵关和西裕关有大量墨者出现？老三，别因着那些所谓的情义，你便连最起码的理智都不要！”老皇帝恨铁不成钢地将案牍敲得啪啪作响。 “父皇，阮青青不是那等穷兵黩武之人。如若她真要扩张，既然她仅带60人能在末凉王庭自由出入，能让以吝啬出了名末凉王做出巨额赔偿，甚至让不可一世的末凉大王子不远万里亲自到巴勒城里小士兵坟前磕头致歉，那有什么理由不直接吞并末凉呢？ 既然她想扩张，为何不去占领云卿与巴勒临近的几座城池反而去嘉陵关和西裕关活动。要知道无论是蛮夷还是青戎，那都是与她有实实在在仇的。总不至于她会勾结蛮夷和青戎人来攻打她兄弟们守护的边疆吧？” 周政的两个连问直接问住了老皇帝。 “三弟，在我们这个位置，有些问题我们不得不要更谨慎些。”周澈忙解围道。 “可有些怀疑一旦产生，便再也没了回头之路。” 第三百零二章 因为她也是女子 “包子嘞，新鲜出炉的包子，又大又香嘞！” “馄饨，馅大皮薄的馄饨！” “烧饼！香脆可口的烧饼！ “烤甜薯咯！正宗的清水甜薯，不甜不要钱！” 清晨，酆朔都城——沥川城城门口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阮青青和迟靖骁漫步在其间感受着异国乡情。 乍然听到清水甜薯的名号，阮青青愣了愣，不解地问旁边的迟靖骁，“欸，迟大哥，清水甜薯是个什么品种？你有听说过么？” 迟靖骁摇了摇头，“咱们上前问问，反正时候还早。” “嗯，如果是酆朔国特有的话，到时候给我们三城引种。”阮青青一边走一边道。 迟靖骁对她宠溺一笑，“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民计民生的事。” 阮青青双手背在后背，身子轻摇，眼里是数不尽的星星点点。 “那是自然！我的愿望可是让天下人都有饭吃！世上再无饿死之人！” 迟靖骁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嗯嗯，走吧！看看这次是不是又有意外的收获？” “老伯，你这烤好的清水甜薯怎么卖？”阮青青走到卖烤甜薯的老汉面前询问。 “姑娘，老头子我这甜薯又大又甜，绵软濡糯，保证你吃了一个再想一个。还不贵，一文钱一个。”老汉乐呵呵地向阮青青推荐自家的烤番薯。 “给我拿这两个吧！”阮青青点头。 在老汉拿烤番薯的时间里，阮青青问他，“老伯，你这为什么叫清水甜薯？里面可是有什么说法？” 老汉听后，哈哈大笑，“看姑娘衣料价值不菲，应该是以前没有吃过甜薯吧？我跟你说呀，这甜薯有绵软濡糯的，也有绵软粉糯的，这两种里绵软濡糯的最为香甜。而这些香甜甜薯的品种中，又当属云卿国内一个叫清水县种的甜薯口感最佳，甜度最高。” “清水县？”阮青青蹙眉，“不会是云卿国庐临府下面的清水县吧？” 老汉激动得手中蒲扇不停地上下指点，“对！对！就是云卿庐陵下面的清水县。也不知道当地人是怎么种的，他们种出来的甜薯糖分最高！” 阮青青与迟靖骁对视一眼，“大概是品种之间的区别吧！” 老汉神秘地笑了笑，“可不仅仅是品种的问题，还有种植的诀窍！我们大家大多用清水县的甜薯做种，不是老汉自夸，方圆几百里没有人能种出比我更像清水县甜薯的甜薯。” 阮青青眉眼弯弯地夸赞，“老伯真厉害！” “过奖过奖！不过这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老汉我是第一个种出最像清水县的甜薯，但是却种不出产量和清水县那边一样高的稻子出来。我这侍候大半辈子庄稼的人了却比不上十多岁的女娃子。”老汉遗憾地摇了摇头。 “薛老头，人家可是老天爷赏饭吃，你怎么跟人家比？来，给我三只清水县的甜薯！”旁边有个顾客笑道。 薛老汉一边打包番薯一边点头，“确实！那女娃子就跟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似的。” “那可不？薛老头巴勒城你知晓不？就在末凉国内和云卿交界的地方。听说呀，荒凉得很，种啥死啥。如今都被她打造成鱼米之乡。” “怎么没有听说过？而且那姑娘不仅会种地，还会打造各种便利好用的器具。有我们种地用的，有妇人们纺织用的，还有那些当兵打仗用的……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得，竟装得下这么多的东西！”薛老汉的声音渐渐飘渺。 阮青青同迟靖骁两人一边抱着番薯啃，一边往前走。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的脑子里怎么装得下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你应该是从小就会这些的吧？”迟靖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个……”阮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迟靖骁脸与她靠近了些，低声道：“小时候你做的那些竹簪子、竹子储蓄罐以及竹剑还可以说是在哪看到的。可那把精致的弓弩不仅威力更大，还可以连射，这些连军中都不曾有，能从哪里看？更别提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水车、水磨、连机水碓，以及产量奇高的杂交农作物……” “你想说什么？”阮青青皮笑肉不笑地问。 迟靖骁兀自停下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是不是你就像传言一般其实是五谷神转世，任务完成了就会离开人世？” 阮青青先是一愣继而轻笑出声，“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之语，那些个传言你也信？” 迟靖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阮青青用胳膊挽住他的胳膊，脑袋在他肩膀上轻蹭了下，“好啦好啦！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神仙转世。之所以知道那些东西，确实是因为我有些奇遇。也仅此而已，你别瞎想。” “上次石老跟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嗯？”阮青青不解地看向他。 “他说，如果你再操劳下去，是会有碍寿命的。”迟靖骁抿唇。 “你说，咱们来酆朔是干嘛的？”阮青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寻石老给你推荐的一个人。” “嗯，沐阳还太小，暂时掌控不了墨门；吕敦仁武功还行，在冶铁一道上确实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但是论计谋比葛老差远了；琳琅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难以挑起墨门的重任；燕大伯和燕泽辰他们一心扑在木艺上，无心管理墨门。其他人又资历太浅，这个时候我退出，只怕会让葛老一家独大。” 阮青青神色凝重道：“葛老有些冒进，思想又比较僵化，颇受传统教育的固囿。由他引领墨门，我担心会沦为权力的收割机。这不是我所希望的。墨门就应该既独立于九国之外又与九国息息相关。它只是一个以技而闻名的组织，不涉及各国的权政，亦不参与九国的政治斗争，更不会擅自挑起战争。” “那你找的这个人就可以与葛老分庭抗礼？”迟靖骁问。 “暂时不能，但是我应该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阮青青嘘了口气道。 “你就对她这么有信心？” “嗯，因为她也是女子。我一个人抗争世俗的偏见终究是有点累。有她给我分担点，我会轻松很多。再者，女子能自我强大起来，不能仅靠我的护佑和鼓励，更要她们自己觉醒和敢于站起来抗争。聘请慕容玫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