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史前去种地》
1. 第 1 章
“我们还要走多久?”
林寒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忍不住问跟在人力轿旁健壮的女人,女人脸上涂满了白的红的蓝的油彩,黝黑的肌肤反射出一层健康的油光,身上围着一条黑牛皮裙,简单的在腰上用牛筋打了个结,身后背着一根很长尖头的木枪,她声音低沉道:“娲,前面就是了。”
话刚说完,豁然开朗,参天大树宛如一幅画卷向两旁拉开,露出一块蔚蓝空隙,白云在天上懒懒漂浮,她们一行人站在高处,看到了山下井然有序的古朴寨子。
林寒禁不住坐直了腰,头上挂着的骨饰碰撞在一起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
“娲,那就是春氏部了。”女人声音冰冷,犹如带了魔咒,“你到了那里,要记得大巫的话。”
林寒不禁抖了下身体,抿紧了唇瓣。
她坐在简陋的木头椅子上,明明脚不沾地,却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寒凉,木头搭成的轿椅分出四根立棍,轿夫嗨呀嗨呀的抬着她往寨子走。
再往前走就是春氏部。
春氏部是附近规模较大的部落,前不久她们的首领刚去世,新首领继位,部落大巫提出了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要找春天春时日出生的一位女孩,聘为新首领的妻子,部落才能完全承认新首领的地位。
并说谁能找到这个女孩,就将给对方部落送出大量的食物。而娲所在部落风氏部前不久刚遭受了野兽袭击,青壮年大多受伤,食物紧缺,眼看已至深秋,马上就要入冬,风氏大巫突然宣布娲就是春氏部要找的那个女孩。
两边合计好日子,风氏部就送娲来到春氏部加入她们部落。
“前面是谁?止步!”
高耸削尖的寨门冒着寒气,挡住了她们的步伐。
林寒抬头望,整座寨子依水而建,粗大的木桩牢牢地钉进地面,用木头扎起的简易寨门有三四米高,被麻绳紧紧拉住钉在木桩上,透过木门的间隙能看到寨门口站了两个守卫的人,正双手紧握木枪望着她们,似乎能随时通过木桩的缝隙捅向敌人。
寨子内部靠近大门随意走动的人群也警惕起来,纷纷拿起武器。
一双双如野兽一般的眼睛盯住她们,林寒不禁打个冷颤,这时站在人力轿旁一路不苟言笑的健壮女人突然咧开嘴角打招呼道:“是我,风氏部的姒。”
“姒?”似乎有人认出了她,站在寨门口打招呼道:“你怎么来了?你们风氏部最近不是刚被野兽端了?还以为你也葬身虎口了,哈哈。”
姒黑了脸,撇了撇嘴说:“给春送新娘来了,你们还不开门?等会天黑,人被老虎吃了我可不管,该是我们那份的食物我可要拿走。”
“春的新娘?”搭话的男人肩头随意搭着一块毛色灰白斑驳的皮毛,下身用柔软的棕色皮子包裹,浑身黝黑,身形高大,蒲扇般的大手抓抓脑袋说:“我去叫春。”
看着人转身向后,寨门却不见打开,众人还是拿着武器警惕地看向外面。
落日熔金,暮色四合,远处森林里隐约传来兽吼,草木拨动间有腥气传来,时间慢慢过去,林寒被轿夫放下,双手环抱住胸,神情不安。
怎么走了这么久,人还未回来?
从山上面看寨子不大,就算是走得再慢,人也该回来了,不应该等到天黑才是。
不知是谁点燃了火把,一道光亮在夜色中燃起,随着一条火把长龙从寨子内部向外聚拢,林寒又被抬起,在高处她看清领头的是一个身形比旁边男人稍矮小的女人。
她脸上被黑色的油料占据五官,只能看到额头和颧骨两侧向外画出的白色竖线,头插凤羽,宛如一只高傲的凤凰,身披颜色各异的动物皮毛攥成的尾巴,一串串挂在肩膀,腰间,显得她的影子无比壮硕,尾巴刷过挂在身上的骨链,好似她也长出九条尾巴。
林寒还在看她,忽得她抬起眼皮,眼波流转间,天边霎时绽放出最后一丝光明,黄金般的瞳孔放射出金灿灿的光,鎏金般吸引住林寒的视线。
“就是这种小鬼?”黑皮金瞳的女人轻蔑道:“我春的女人,至少要做到强壮!”
说罢,她抬手悬腕,一箭射出,众人急呼声中,一道寒光逼近林寒,那么近,那么短的时间,快到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脖子还向前倾着,人就重重向后甩去。
“春!不要啊!”
林寒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林寒是被饿醒的。
她恍惚地盯着完全陌生的房顶,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上次穿越是自己在实验地里搞特种抗旱土豆品种,大中午的,还是夏天,实验地里太热,她待了太久,一起身天旋地转,倒下的那一秒她还企图挪动身子,让自己不要砸到了她辛苦育种的小苗,下一秒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并且肚子饿的咕嘟叫,跟现在一样。
“我又穿越了?”林寒嘀咕着,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在说什么?”一张幼嫩的小黑脸出现在林寒面前,葡萄似的眼珠晶莹剔透着好奇。
林寒眨眨眼,坐起身,这才看清身下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外面的天色深黑,只有房子正中架得一堆火照出暖融融的光,上面吊着烧水的瓶子冒着热气,床在房子的深处,距离门口很远,身下的床铺着很厚的皮毛,虽然已进入深秋,屋子里却暖烘烘得,没有感受到一丝凉气。
林寒摸着身下很厚的皮毛,表情有些木,呐呐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春的房子!”小女孩高兴回答,随后咯咯笑了,“你被春吓晕了!大巫正在说她!等会她们就到了,大巫让我照顾你!你是不是饿了?刚才肚子就叫了好一阵子。”
林寒回过神来,先摸向左肩,又去摸后脑勺。
她不是被吓晕的。
刚才那箭射得措不及防,先是射向她的左肩,把她的衣服连同人钉在了木椅上,然后抬轿人想来拦截木箭,阴差阳错之下把她甩下椅子,磕到了后脑勺,她才晕了过去。
摸到脑后鼓起的大包,林寒鼓了鼓脸颊。
未开化的野人!
小女孩等不及她的回答,就跑向火堆换了一个圆形的容器加了开水,往里面扔了些肉干,不一会儿就有香气冒出。
林寒肚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为了赶路,白天就吃了点野果充饥,已经饥肠辘辘了。
女孩把肉汤简单熬开,林寒也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这间房,位于地下两米,上面用木桩加稻草铺房顶,下面挖得很深,只有一个门进出上下,前面堆放杂物,有一些容器工具,后面是住人烧饭的地方。
房子很大,东西却堆得乱七八糟。
墙上挂满了猎物,有一些动物风干的脑袋和整块皮毛,冷不丁对上呲牙裂嘴的猪头林寒心扑通乱跳,她不敢再乱转,又坐回了女孩身旁。
夜里隐约能听到野兽的吼叫,森林夜幕中似有一场饕餮盛宴展开,此时的森林是最危险的,随时有捕猎的野兽和攻守易位的身份调换。
林寒束手束脚,女孩从锅里盛了一些肉汤递给她。
“快吃吧,你肚子好响!”
林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喝了一口汤被腥住了。
习惯了文明社会高度发达的食物味蕾困于这食物不经加工的原始社会,原汁原味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就像是不加调料的减脂餐,更是没有阉过的骚猪味,尝了一口感觉整个嘴巴都臭了。
虽然肚子很饿了,林寒还是百无聊赖地吃着,此刻吃东西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兴致匮乏,小女孩忽然说道:“我叫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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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林……”林寒忽然想起她现在附身的女孩叫娲,她咽下喉头将出的字眼,换了声调,“娲,我叫娲。”
花嘻嘻笑着:“你名字真好听,怪不得大巫会这么慎重。大巫说你是春时日生得,是会带来新气象的神女,让春一定要娶你,春才不爱听大巫的话呢,你要小心呀。”
林寒已经领教过了,那一箭,她真以为对方是想杀死她。
她就像是被猛虎盯上,脊背上的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冒出。
想到刚才,林寒呼吸都紧了。
她喝完那一碗肉汤,花还想给她添,被她阻止了。
胃不在蠕动,也不在肠鸣,证明她又熬过了一天,至少饿不死,她轻声问道:“随我来的人呢?姒,你见过吗?”
“她呀?好像被安排在前面的小房子里了。”花盯着锅里还剩余的肉汤,咽了咽口水,看林寒没盯她,笑嘻嘻地给自己也添了一碗,虽然吃过东西,但禁不住诱惑又饿了,春这里的肉可比她家里的多,食物又充足,娲真是好福气,跟着春至少饿不死。
春脑袋灵活,还会使用工具,整个春氏部最有力气的男人和最会采集的女人都不如她狩猎来的食物多,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她也能找到食物,这才被推举为新一代的首领。
大家都服她,只是不知为何大巫要提出这种要求刁难她?
花想着看春的新娘要出去,她急忙喝光最后那点肉汤,烫得脸变了形,呲牙裂嘴地就去拦,“你不能出去!”
“我不能出?”林寒眉头皱起,“我不乱跑,我只是要去找姒,跟我同来的那个人。”
花支支吾吾地红了脸,“大巫说你和春今晚要睡在这里,让你等着,你是新娘子!不能走!你们睡了明年春天就能有小孩了!”
林寒脸也红了,她小声对花嘀咕。
“可我们两个女孩睡了也生不出小孩子呀。”
花不懂大人的事,只知道大人们睡在一起就会生小孩,她嘟起嘴巴说:“大巫说了让你跟春睡觉!”
林寒被花直白的话语臊得脸红,小声嘀咕:“我才不跟她睡呢!”
都是要杀了她的人,跟春睡,怕是半夜都会做噩梦被老虎吃掉。
“你要跟谁睡?”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气压很低的声音。
林寒身体比她的主人先感知到了危险,手臂上汗毛如针竖立,她看着堵在门口火光照耀下的高大身影说不出话来。
“春你回来啦!”花高兴地扑向门口的人。
她才到春的腰间,春抬起手摸了摸花的脑袋,“你母亲在外面接你,回家去吧。”
“哦。”花高高应声,高兴道:“你们快生小孩,我要抱妹妹!”
春漆黑的脸上,唇角翘起一点弧度,轻推着花的后背,“快回吧,别让你母亲等急了。”
花向外跑去,原本大开的木门忽得传来栓门的声音。
门外有人说道:“大巫说了,今夜春你不能出来。”
春灿金色的睫毛低垂,彻底挡住了那双璀璨的眼眸,林寒站着感受到了一股蚀骨的寒意,听到极浅的笑声,“以为这样就能关住我?”
忽而又撩起眼皮看向林寒,林寒被那双淡漠的金色眼眸盯住,就像是在荒原被猎豹盯上即将捕食,小心脏在胸腔抖了两下,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春打量着她的新娘。
又矮又小,瘦弱不堪,只有一双眼睛无比明亮。
她不感兴趣地低下头,在房子里看了一下,随手抱来一堆枯草铺在地上,又从一堆杂物中扯出一张皮子就地躺下了。
林寒站了一会,发觉春真对她不闻不问后,她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站累了,想去床边坐坐,忽而躺下的人开口了。
“我不会和你睡。”
2. 第 2 章
这大白话说得太糙,林寒嘴巴咕嘟一下,差点被口水呛死。本就提着一口气,此刻一下松懈,康康康的咳嗽个不停,憋得脸都涨红了。
春翻个身,手撑住脑袋盯住林寒,灿金色的眼眸淡漠,看她充满嫌弃。
似乎在说,怎么会这么蠢?
林寒双手捂住嘴,企图降低噪音,春又翻个身,盖在身上的皮子往脸上一拉,不动了。
看着似乎是睡着了。
屋子里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还是差点杀掉她的人,林寒浑身不自在,她摸索床尾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人。
那张皮子仅能盖住她的半身,一双修长裸露的腿交叠搭在枯黄的稻草上,小腿很长,柔韧且充满力量感,蜜色的肌肤在烛火照耀下似流淌着蜂蜜。
林寒对她呲牙裂嘴,发尾的骨饰滴里当啷地撞在一起发出很小的声音,地下的人动了一下,林寒眼神瞬间警惕,不安地朝后挪动,发觉春没有动静后又放松了身体。
真睡着了啊?
想着她困意上头。
看了一眼外面,也不知现在几时了,但应该很晚了。
刚刚一碗热汤下肚,这里有无手机等现代人娱乐的工具,她放空发呆,渐渐困了,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滑到顶点又瞬间支棱起来,但也不过三五秒又固态萌发跌落,最后实在撑不住这杳杳夜色,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野人,爬上床睡了。
等她呼吸平稳,假装睡熟了的某人才缓慢站起,如猎豹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脚底犹如装了肉垫缓冲。
她脚步轻缓,走到林寒近前仔细打量她。
发觉她毫无防备,黑瘦的脸上全是疲倦的睡意,像刚生下的小猪猡般单纯,不由得在心底发出嗤笑,“神女?”
老首领刚去世不久,大巫夜观天象,发觉东方紫微星闪烁不定,又观北方星河似有南冲之兆头,说明今年有可能是个灾年。
今年天气就很异常,没有春天,直接从冬天过渡到夏天,此夏极热,热死不少族人,河里的水较往年也多了许多。
除却他们这里距离雪山较近,附近几个部落的河流都干枯不少。
这不是个好兆头。
春氏部依水而居,部落有老者说,如果山上下来的水大,这边就不能再住人,否则有灾祸。
最近天气稍微转凉,春原本打算带人去上游雪山看看,顺便打点猎物回来,她却没去成,被大巫压在这里成亲。
春很烦躁。
她灿金色的眼瞳在林寒身上游移不定。
她并不是很信大巫那一套。
大巫说紫微星降世,神女是唯一能解决灾年的办法。
春很小的时候经历过饥荒年,女人们采集不上食物,男人们外出打猎也一无所获,随时都有人饿死,刚出生的孩子因为喝不上奶水而无法长大,就算是成年的人也会把食物集中起来优先供给孩子饿着肚子,而年长的人会偷偷离开家园,消失在远方。
酷暑和寒冬都得不到她们的消息,或许路上那一堆堆被野兽吃干的荒骨中会留存一点给世人的消息。
是去世的老首领带她们寻找到了新的家园,她们在这里定居,才有了现在的春氏部。
春不知道她是否能做到跟老首领一样好,但她会尽力带领春氏部走向繁荣。
屋外听不到声音,春转身拿起墙边立着的骨刀,从门缝插向外面砍断了栓门的麻绳,这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春打开门,钻出去,站在坡上不动了。
夜风掠过她锋利的眉头,灿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阴霾渐渐漫上春的眉间。
“大巫,你们这是做什么?”
春低头看向跪在两旁的祭司,大巫杵着羊头拐杖站在月光下,身上的布条被风吹动,骨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今晚你不能离开房间。”
春抿唇,眉间兀然耸起。
“我已经按照您的说法迎娶了新娘不是吗?”
“春。”大巫语气沉沉,“我看见了灾难,大水会冲毁一切,我找尽办法,才看懂老首领留下的东西,她指引我们找到了那个孩子,她是解救一切的办法。”
春眉头锁死,“老首领那不是乱画的吗?”
“春!你不敬老首领?”大巫加重了语气,“她是天神派来的,死后依旧在保护我们!灾难要来了!神女能守护我们!”
大巫张开双臂,阴森的羊头对准月亮,忽然一阵大风起,噼里啪啦的雨点瞬时落下,就像是对应着大巫口中那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月光消失,春眼眸晦暗不定,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愤懑,她坚定说:“老首领选择了我,我会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大巫你不相信我吗?”
“春回去吧。”
“春回去吧!”
“春回去吧!”
大巫和两位祭司同时开口,乌压压的语气盖过了春的声音。
「该死!」
春在心中狠狠骂道,却不敢对大巫她们动粗,郁闷地返回房子。
这下门没有被拴住,但春也不敢再离开了。
她站在地中,看着睡意沉沉缩紧身子的幼小新娘。
新娘又瘦又小,完全不是春喜欢的样子,她喜欢高大健壮的女人,这样的人,往往能活得更久。
春讨厌生离死别,更讨厌弱小。
在丛林中,掉队的往往是弱小的生物,如果不使劲活,当它们掉队的时候,就是成为别人猎物的时候。
林寒缩紧身体,被夜里突袭的寒意冻得睡不安稳。
春冷眼看她像找不到方向的幼兽,终于施舍般的迈开长腿,给快燃尽的火堆添了把柴,屋里气温上升,她也裹着皮子不舒服地躺下了。
夜里的风雨变大,空气变得湿润,寒意渐渐漫上,林寒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眉头紧皱,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晃动,兀得她睁开了眼,天已大亮。
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黑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逐渐清醒。
起身看到房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变作了一堆黑灰。
房子里没人,昨夜那个令她感到不适的野人不知道去了哪儿,不在这里,这让她心头松快了几分。
林寒站起身,看到简陋的木门半掩着,她向门口走去试探地打开,发觉门开着,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这里的房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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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在地下,拾坡而上,薄雾笼罩着村落,门前的路面已经有人走过的痕迹,路边有几滩积水。
林寒深吸一口气,嗅到了青草和雨水的味道,神经蓦然放松。
“娲。”姒从前面走来,她深棕色的眼眸充满严肃,“食物我已经取得,该启程了。”
“这么快?”林寒惊讶。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尽快把食物运回去。”姒语气沉重:“再不回去,不知道又会饿死多少族人。”
林寒抿紧了唇瓣,心中有一瞬间的荒诞。
上一秒她还在现代,看到餐桌浪费的新闻,下一秒就穿越到了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
姒看了眼左右,向她靠近,声音压得极低,“记住你的身份,你就是娲,我们风氏救了你,给了你生命,你要报答我们。”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姒,马给你备好了,我们还派了两个人跟你一起回去,到了顺便把马牵回来。”
“好。”姒脸上又带了笑意,她扭头对跟来的人说:“我和娲说两句话就走。”
“应该的。”高壮的男人脸上出现憨厚的笑意,笑起来跟他给人的压迫感不同,中和了身周酷烈的气息,“姒你不要这么舍不得娲嘛,在我们春氏部,她肯定不会挨饿的,春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信等明年你们再见,春的新娘一定会变得强壮。”
林寒勉强笑笑,姒低头望她。
因为长久的饥饿,娲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的女子,大腿甚至还没有她的胳膊粗,黑黑瘦瘦的,个子也堪堪到她的肩膀,春氏部一些乱跑的还未成年的孩子,看起来都比她强壮。
姒记得在河中发现娲的时候,她虽然昏迷,却依旧抱住一根浮木不放手,指甲像鹰爪一般扣进木头里,扳下的时候甚至指节都已僵硬。
要不是大巫发现她还有呼吸,估计会被饥饿的人群当作食物俘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说得话也稀奇古怪,是大巫收留了她。
“姒,你们说完了吗?我们要早点出发,不然要夜宿森林中了。”健在一旁催促。
姒对林寒挤出几分友善来,“明年春天见,大巫和我都会想念你。”
林寒毛骨悚然。
被大巫救了,林寒很感激,却不愿再回想起在风氏部的记忆。
她颤颤巍巍点点头,健大手拍向姒的脊背,“走吧。”
又转头看向林寒说:“对了,今天是集体狩猎的日子,春带队,她们已经在寨门口集合了,你不去送送春吗?”
林寒有片刻茫然,索性也跟上了健和姒的步伐。
寨门口集合起了一队人,有十人,林寒一眼就望到了春,不是她有多么耀眼,而是在一行健壮的男女中,独有她显得比较修长纤细,但那纤细跟林寒相比,就是强壮了。
春背箭,上了马,头也不回地说:“出发!”
一行人激情四溢地开拔。
姒也顺着放倒的寨门踏上返家的路途。
都送走了,寨子门口多了些许冷清。
路上跟着春打马惊草的同伴挤眉弄眼:“春看见你的新娘了,你怎么不跟她说话?”
春眉眼冷冽地扫过,“闭嘴,湖边到了。”
3. 第 3 章
早上的冷空气飘过,林寒打了个寒颤,她哈出一口气看着白雾随着日光消散。
手指忽然被人拽了拽。
林寒低头发现是昨夜陪她的花儿小妹妹。
花眨巴一双水润的黑眼睛好奇问林寒,“你跟春睡了吗?明年春天是不是就有小妹妹要诞生了?”
林寒脸蓦的羞红了。
她眼睫低垂,眼珠不安地晃动,不敢抬头看向两旁的路人,感觉大家都在笑她。
“花!”此时一道亲切的声音帮林寒解了围,“乱说什么呢?小孩是那么轻易能诞生的吗?”
矮壮的妇人短粗的手指头点着花的小脑门,“跟你弟弟玩去,别在这捣乱。”
花瞬间抱住妇人的手臂,嘴巴撅的能挂个水瓶,不开心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外面!说好今天带我去得!”
妇人为难地看了一眼林寒说:“大巫让我带娲去,照顾不了你。”
花沮丧地放下手,垂头丧气道:“好吧,那下次一定要带我哦!”
“好好!一定带你去!”妇人摸了摸花的小脑瓜,花神气活现地双手叉腰,“行!信你一次!”
“你这孩子。”妇人爽朗笑了。
看花跑去跟其他孩子玩,她才友善地冲林寒笑:“听花说你叫娲,我是花的母亲好。”
好递给林寒一个能用麻绳绑在身上的罐子说道:“这个你随我这样绑在腰上,等会摘到的果子可以直接放到里面。”
林寒打结的手笨拙,她学着好的样子,把罐子栓到了腰间,好看到摇了摇头,又帮林寒重新绑好。
林寒左右扭动了一下腰间,发现好绑得比她牢固多了。
好叮嘱林寒说:“我们平常采集野果的地方虽然距离寨子不远,但还是有野兽出没,你把骨刀背好,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往寨子跑,食物丢了不打紧,人没了,可就真没了。”
看林寒神情紧张,好又笑道:“这里有我们生活的足迹,还有大巫撒下的药粉,一般也不会有野兽出没,多是一些小动物,要是遇到了,正好加餐。”
恰好一同采集的人都到了,好清点了一下人数,加林寒有六个人,带林寒她们去到了侧门那里。
侧门相比大门更矮小些,走到门口,能听到清晰的水流声,好跟守门的族人打了声招呼,带着一行人鱼贯而出。
林寒原本还有些紧张,看到拿刀站在旁边保护她们的健壮妇女们,心里放松了许多。
日光轻薄,野外开了许多小黄花,蝴蝶和蜜蜂萦绕其上,好带来的人熟练地分散在草地里,开始采集野果,林寒虽然刚上手,但作为农学生她时常外出参与田野调查,对这些野味认识不比这些人弱。
水草丰茂的地方,收获实在不小。
好见她上手了,带着笑意去采集她需要的东西。
林寒蹲身很久,实在是累了,见有人到了河边,料想河边应该也是安全的,在河边稍微休息,顺便捧水洗了把脸,对着河中毫无危机意识的肥鱼流口水。
林寒穿越的时间久,发现这里的人都不爱吃鱼,除非是食物实在短缺才会简单的把鱼烤熟吃,但味道算不上太好,甚至还有人吃鱼卡嗓子丢掉性命,在风氏部鱼是被列为禁物的。
好见林寒再对河发呆,不放心过来警告道:“娲,河边危险,小心河中的怪物,吃了会丧命的。”
林寒哭笑不得,有心想解释,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想改变这些人想法,很难很难,首先第一点就是要教会她们吃鱼。
好检查了一下林寒采集到的东西,准备回去了。
她主要看林寒有没有采到一些毒果毒草,看到林寒对那些野果视而不见,就拿了一点,罐子里反而装了许多杂草,好不解道:“娲,这些野草部落里随处可见,你为什么放着果子不去摘,而捡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兔子吃得。”
林寒看着罐子里的苦苦草、蒲公英、苜蓿喉头哽咽了下,这些好像确实是兔子吃得……
“你想养兔子吗?”好问。
林寒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艰难地说:“那边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一声尖叫。”
好眼神瞬间警惕,对林寒说道:“今天先采集到这里,你跟着她们赶紧回村!”
林寒随着大部队急急忙忙回去,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被野蜂叮了,手肿了个大包,包还有往上涨的趋势,疼得人都说起胡话来。
“哎呀呀。”
“快去找大巫!”
部落里有伤员一般都是找大巫解决,大巫一般占卜吉凶,外加识别一些药草,是初代的医生。
都说巫医不分家,巫既是医。
跑去找大巫的人无功而返。
“大巫带着祭司们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家!”
“这可怎么办呀!她要烧糊涂了!”
野蜂的威力不同凡响,如果不尽快拔出毒液,会造成休克。
林寒经常跟随导师去野外调查,经过培训,懂一些野外的急救措施,她观测到对方呼吸困难,手背的包肿胀,并且看起来很痒,另一只手一直在往上挠,她上前抓住那只乱动的手,抬头对围观慌乱的人说:“有没有细一点的骨针给我?”
“你要干什么?”好吃惊问。
林寒自信冲她笑说:“我能处理。”
好看她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迟疑了一下。
林寒说:“大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这样放着她不怕出事吗?”
好皱眉下定决心说:“只需要骨针吗?”
林寒:“再帮我打点水来。”
好急匆匆去拿。
林寒让人把躁动的女孩压住,然后观察她的手背,发觉野蜂的毒刺还在她体内,并且因为她手背的摩擦导致毒液扩散,扒开瞳孔神志已经开始涣散。
好来得很及时,没有消毒措施,林寒也顾不得许多,找准毒刺的位置,直接拔出残余毒刺,然后不停用清水清洗伤口。
其实有肥皂水冲洗会更好一些,但是条件简陋,林寒也顾不上许多。
清水带走了灼热的毒素,女孩渐渐呼吸平稳。
“好了,好起来了!”周围人惊呼。
好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今天是她带队,要是黎出事了,她还真不好向大家交待。
黎毒刺拔除后,缓缓睁开眼睛。
林寒亲切地问:“还难受吗?”
黎眼睫翕动,呢喃道:“我要去见老首领了吗?”
林寒噗的笑出声,周围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黎,你没事了,是春的新娘救了你。”旁边有人大声说道:“你不用去见老首领了,你还活得好好的!”
黎瞬间惊讶地睁圆眼睛。
春氏部以前有个被野蜂蛰了死掉的人,所以大家外出采摘时都格外注意,这次是黎贪心那颗最大的红果才没注意到旁边盛开的花丛,被采蜜的野蜂狠狠蛰了一口。
她一骨碌想坐起,刚抬头就头晕目眩,捂住嘴哇的吐了出来。
林寒往旁边闪了闪,轻拍她的脊背说:“还没好呢,还有毒素在你体内,慢慢排出去就好了,这两天多躺着。”
黎闻言又躺了回去。
好看她紧张的样子,捂嘴笑了起来。
众人正笑着,去找大巫的人带着大巫匆匆赶到了。
“受伤的人在哪儿?”大巫杵着羊头拐杖,被拉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着声音,双手扒住拐杖颤抖。
“大巫回来了!”
“是黎受伤了。”
“她被野蜂蛰了!”
“春的新娘救了她!”
“人家叫娲。”
“对,娲救了她!”
众人七嘴八舌说明了前因后果,让开位置让大巫进去,大巫喘口气,手揣在腰间的罐子里掏出一颗杂草。
“人没事了就好,把这个嚼烂敷在黎伤口处,她明天就能下地了。”
林寒好奇看着,那是一株看起来非常柔软,叶片呈针形,看起来像蛇的舌头。
好接过吞进嘴里,嚼烂后,呸地吐出来,然后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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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黎的手背。
大巫不知何时站到了林寒的身旁,见林寒好奇说道:“这是蛇草,对一些叮咬很有效果。”
林寒恍然大悟。
她曾经田野调查时见过蛇草,但跟现在见到的不太一样,没有这株蛇草看起来高壮,跟它比现代的蛇草就像是发育不良的小孩,它更像一个高大的巨人。
敷上不久黎就能自己走动了,众人散了,好去送黎回家,大巫对林寒招招手说:“你跟我过来。”
林寒对大巫也有好奇,她曾经在风氏大巫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时候的大巫不像是现代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是有真本事的。
以前林寒不信神,穿越后,也开始信一点了,否则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乖乖跟在大巫身后,原本春氏部对她感到陌生的族人,看到她救了黎后投来不少善意的目光。
春氏部的规模比风氏部大,孩子也多了不少。
众人围着一个圆形方向聚居,一般内部都是老人和小孩还有妇女的居所,男人一般住在外围,这里没有家的概念,可以随意苟合,孩子只认母亲不认父亲,随母亲生活。
为了方便干活和生存,一般部落大巫和首领会制定规则,在同一个时间内选一些适婚人群进行诞生仪式,仪式结束,第二天男生必须离开女生独立生活,孩子由部落集体喂养长大,母亲可以选择带孩子生活,也可以选择交给别人抚养,也可以选择跟自己喜欢的族人住在一起,部落一般不会干涉。
食物则集体上交,共同分配。
林寒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自由,和诡异的不适。
这种规则不知是文明的退化还是进化。
大巫带林寒到了他的房子。
随他出去的两位祭司还在外面采摘药草没有随他一起回来。
大巫的房子跟其他族人的房子很不一样,其他人都是建在地下的,唯有他是建在地上的。
靠着一棵巨大无比的枯木,用木头扎根,稻草糊墙建了一座很简陋的小房子。
林寒进去时发现屋里竟然还有凳子。
她诧异地盯着,感慨史前文明已经有这个水平了嘛!
大巫放下羊头拐杖看早上的火还冒着零星热气,倒掉在火堆上的水瓶还有些水,便用木碗给林寒倒了一些。
林寒正好渴了,咕咚喝了。
大巫让她坐,去床边木架子上捣鼓半天抱来一块石板。
“你看看这东西。”
林寒好奇望去,青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39天好饿好饿好饿……」
啊,这我认识。
林寒心中诡异的浮现出一行字,然后猛地摇头,诧异地看着薄薄的青石板,这竟然是简体字!难道有穿越前辈在?
她看向大巫张嘴吐噜出一句话:“奇变偶不变?”
大巫眼皮抖动。
林寒挠挠脑袋:“宫廷玉液酒?”
这些都不知道,难道是零零后,林寒张嘴唱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
大巫眉头紧锁。
不是吧,这个暗号也不对?
林寒抓耳挠腮,终于放弃般地小声嘟囔:“鲁A济南车!!!”
这下不能不知道了吧!
大巫咳嗽两声,“你在说什么?”
林寒高昂的头终于低下了。
大巫看着青石板有怀念,“这是老首领留下的,她说这是她家乡的文字。”
“老首领?!”林寒激动了,原来她真有前辈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惜老首领早已仙逝。
大巫瘦骨嶙峋的脸上眉头耸动了下,“老首领说她留下了一句话,说能答上的就是她家乡来的人,有遗产留给她。”
林寒期待地看着大巫,大巫轻咳两声,挺直肩背,双手背在身后精神抖擞,昂首挺胸,充满自信地问:“我们是谁的接班人?”
林寒就像是回到小学在国旗下举行升旗仪式般肃穆,捶胸顿足说:“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4. 第 4 章
话音刚落,大巫哽咽了,泪眼汪汪地看着林寒说:“就是你,老首领有东西留给你。”
林寒无比期待。
老首领会留给她什么?
黄金?玉石?珍珠玛瑙?还是别的什么好东西?
林寒望着大巫迫不及待地搓搓小手,大巫佝偻着脊背从地下抱出一堆积灰的青石板。
大巫:“这些都是老首领留给你的。”
林寒看看那一堆石头,再看向大巫:“还有吗?”
大巫想了想说:“还有!”
“是什么?”
黄金玉石玛瑙珍珠……
林寒眼冒金星,似乎看到大量金钱再向她招手,她做梦都要笑醒了,还是老乡靠谱啊!
大巫坚定道:“春!”
嗯???春是什么鬼?
林寒眉头紧锁,“这是宝藏钥匙吗?”
难道是什么关于宝藏的线索?
大巫诧异道:“就是春啊,春是老首领一手带起来的,是你的妻姐,也是我们春氏部的新首领。”
这不亚于说,你老婆是皇帝,你吃软饭就行了。
好呀,前辈果然给她留下了最大的宝藏!竟然是个人!
林寒嘴角抽动,感动的都要流泪了,“这真是老首领留给我的吗?”
前辈害我!
大巫点头,“我找人搬到春那里,你慢慢看吧,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无用。”
林寒看着大巫从门口招呼进来两个过路的族人,把青石板搬出去,然后亲切地说:“看你也懂点巫术,有时间了来我这里玩吧。”
这不是巫术!是医术!
林寒嘴角抽动着应了声好。
等林寒走后,大巫才双手背在身后,挺直的脊背佝偻了许多,他站在门口回望这屋里的一墙一瓦,一砖一木。
这里的一切都是老首领亲手做得。
这里曾经是老首领的房子。
老首领走前特意交待送给了他,他在床底下发现了许多垫脚的青石板,上面画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大巫捶腰笑了,这么久了,他终于找到了老首领的家乡人,可惜老首领没有见到她,见到了,应该会开心吧。
*
林寒回去,跟搬石板的族人道了谢,众人憨笑了几声就散了。
春不在,林寒胆子大了许多,虽然知道她住得是春的房子,主人不在,她乱翻乱看不好,但一早就没吃什么东西的林寒早就饿了,准备把她带回来的野菜洗了先煮着吃。
一直吃肉,没有蔬菜,林寒觉得自己肠道蠕动都变慢了,现在有了机会,相比又硬又柴还带有浓重腥味的肉干,她更愿意吃些新鲜的野菜。
煮水的罐子在,却没水了。
林寒找遍整个屋子,也没发现水,她想了想,带上一个看起来像是盛水的陶罐想去水源地带点水回来,刚出门就撞见了好。
好怀中抱着一个毛茸茸走过来问:“娲,你要出门?”
来得正好。
林寒腼腆笑笑,“我想去打点水,好你能带我去水源地吗?”
好眼睛亮晶晶的:“你稍等会,我有东西给你。”说完便把怀中雪白的兔子举起来,“就是它。”
林寒好奇问:“婶子,你怀中这只是从哪里抱来得?”
“这只呀!”好忍俊不禁,“从黎那里弄来的,那孩子就爱养兔子,春天养了两只,现在已经生了一窝,我把她送回去,她想感谢你,听到你挖了一堆野草想养兔子,立刻让我把这只怀孕的母兔给你抱过来,过几天就能生下一堆小兔子,再养养,肉也能吃哩!”
兔子肉虽然骨头多,但味道鲜美,林寒眼睛唰得亮了。
“就知道你喜欢!”好往她怀中一揣说:“有不懂的,你找黎问就知道了,我们先给兔子搭个窝,让它熟悉一下环境。”
林寒人生地不熟的,家里更不敢随便扒拉,担心到时候春回来又对她横眉冷竖的,春已经表达过对她的不喜欢了,林寒又不可能再回去风氏部,只能在这里夹着尾巴做人。
好却没有那些顾忌。
春虽然是新首领,但更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进去随便扒拉了两下就找到了搭窝需要的东西,给兔子收拾好,才带着林寒去取水。
路上好语重心长地对林寒说:“娲,你别看春老冷着脸,其实她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你别怕她,既然你已经是我们春氏部的人,以后她如果欺负你,你就找我做主,我帮你收拾她!”
林寒在心中偷偷吐槽。
面冷心也冷才是。
谁家好人第一次见相亲对象就要拿箭射杀呀!
她也是身不由己呀!好像就她委屈似得!
林寒心中哼哼唧唧,面上却乖乖点头。
好带她到取水地。
那是一块从外面河流分支进来的一小块池塘,看起来像是人工开凿出的取水池。
有了穿越前辈的信息,林寒对春氏部的一些不同变化不再感到惊奇,她心心念念她的野菜饭。
好指着水塘说:“这块是取平时要用的水,你要洗东西要去下面那个池子,大家都在那里洗东西,是老首领规划的,说叫什么不能污染水资源。”
林寒了解。
取水地围着几个人正在打水,也有人在洗东西,说是洗也只是随意在池子里飘了飘,然后就把皮子展开。
大家通常都是穿动物皮,穿久了还好,刚新做得皮子凑近有一股腥臊难闻的味道,好在春氏部比风氏部好些,没有那种大喇喇就随意敞篷有伤风化的人,让林寒的眼睛好受了不少。
但皮子总归是没有布穿起来舒适,特别是夏天,容易捂出疹子,所以也有人穿用麻编出的衣物,但舒适度很差,林寒想起以前做得生物实验,可以养蚕吐丝织布,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穿得舒服些。
林寒打完水看看天气,觉得现在养蚕应该不迟,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桑树能捉到蚕宝宝。
好带着林寒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各回各家了。
林寒回去后,面对这一室杂乱脑袋疼,春看着是个利整人,没想到也是个乱室佳人。
她先把靠近火堆旁的那堆杂草收拾了,把煮饭的地方收拾整齐,搬了个能坐下的地方,找到陶盆把野菜洗干净。
这种新鲜的野草随意煮熟凉拌就很鲜美,只是这里没有现代的调味料,林寒犹豫了一下干脆混合了一些挂在房梁的风干肉干,熬煮了一小锅。
材料匮乏,但不能缺盐。
盐是一道菜的基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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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盐放对了,就会非常好吃。
林寒在风氏部见过盐砖,这原本是羊舔盐,是一种矿盐,不知道被谁发觉,每次要取的时候要用锤子敲才能下来一小块,通常被奉为治病良药,因为人体缺盐会生病,吃了盐就好了,所以很少有人用来烹饪,都是拿来治病的。
昨天喝得那碗肉汤也没盐,不知道春氏部是不是也不吃盐?但林寒前面翻找器具时,看到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大块盐砖,她如获至宝,拿着骨刀去磨了一小块粉末加到了野菜汤中。
刚盛出来准备吃时,在门口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娲姐姐,娘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花用麻绳提着一个像水瓶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水瓶下尖头,不好放下,林寒见她拿得很费力气,急忙把木碗放下接过,发现很沉手。
“这是什么?”
“娘说你这没有粮食了,让我给你送点。”
林寒倒出一点一看竟然是高粱!
看来穿越前辈也不是没想过改变现在的生活,竟然找到了高粱!那是不是水稻麦子黄豆也有希望?
林寒馋得直流口水,但高粱很硬,在现代主要用来酿酒,也有人会把高粱脱壳后磨成面粉。
林寒怀着激动的心情收下,但现在高粱米还不能吃,需要浸泡软了才能煮,她心中盘算今天用水把高粱米泡上,明天应该就有粥喝了,这日子可算是有了盼头。
人活着不就为吃喝玩乐,吃乃人生大事也。
林寒乐得嘴都合不拢,花放下东西闻到林寒锅里的香气,不好意思低问:“娲姐姐你在煮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煮了一点野菜吃,你要来一点吗?”
花伸长脖子一看,看到锅里放了一堆杂草,虽然闻着很香,还是迟疑道:“这些不是兔子吃得吗?”
“兔子能吃,人就不能吃了?”林寒好笑道。
花仔细沉思半天,觉得也是,兔子都能吃的东西,人肯定也能吃呀!
欢欢乐乐地应道:“那我来一点吧!”
林寒就喜欢花这幅大大方方的样子,她给花也盛了一点,花先吸溜了一口,随即被味道震惊,震撼了一会,然后虔诚地吃的头也不抬。
吃完后又眼巴巴地往锅里看了一眼,看到所剩无几了,又想到母亲的交待,让她早点回去,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问:“姐姐你这里面放了什么?怎么这么好吃?”
“放了点盐。”
“盐不是治病的吗?”花天真的问:“姐姐你生病了?”
“诶,不是。”林寒哭笑不得,“我没生病,只是用盐来调味。”
“不生病还吃药!”花眼睛瞪得澄圆!
林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怎么前辈连吃盐的事情都没科普吗?她纠结了一下就不纠结了,直接问道:“难道这样不好吃吗?”
“好吃!”花吱吱乐了。
“我回家了,姐姐下次我再来找你玩。”花小短腿一蹬瞬间跑得没影了。
林寒冲空无人烟的门口挥挥手,低头继续美滋滋地吃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她现代的伙食,但她相信,该有的总会有的!
林寒握拳,吃得热泪盈眶。
迟早要改了这闹饥荒的伙食!
今天吃了蔬菜她应该不会便秘了吧?
5. 第 5 章
吃完林寒把碗勺收了,简单的用水一冲就行了,因为没什么油水,吃完的碗勺跟没吃过饭似的干干净净。
林寒已经习惯这里没有人用筷子吃东西,春氏部还有碗勺,风氏部大家更习惯手抓,林寒也只能入乡随俗。
感谢穿越前辈带来的改变,让林寒不再是个异类!
逗了一会兔子,林寒困了,昨晚卧榻卧了只母老虎,她睡着了也神经紧绷,现下感到累了就卧在床上休息了会儿。
等到睡醒,林寒打着哈欠继续去取水,中午那一顿饭水就被她糟蹋的差不多了,顺便去趟茅厕。
哦对,还有穿越前辈留下的那些石板。
林寒转头一看,石板上全是厚厚的尘灰。
算了,她还是取来水擦一擦再看吧。
想好林寒就出了门,发现门口被放了东西,她低头扫了一眼,是一些野果还有几枝花,左右望了望,没有发现人,门口的路已经被踩乱,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脚印。
林寒迷惑了下,还是把东西送进屋里,随意拴上门往水源地走。
前面好带她过来时就给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寨子内部的情况,水源地下游就是方便的地方。
上游喝水,中间洗菜洗东西,下游方便,动线规划的很合理,林寒不难猜想,这里面应该有穿越前辈老首领的功劳,不然就只能像风氏部,随意找个树丛就地解决,然后她出门就总是会在各种地方踩雷。
不能再想了。
林寒额头差点冒出黑气,她打了水,把水壶放在一边去方便,发现如厕的地方也很干净,甚至门口阻挡来往视线的小破门还被人插了一束小黄花,似乎有人在管理这里。
惊讶了一瞬,美好的如厕体验让她乐开了花。
总算不用再躲躲闪闪,到处踩地雷了。
回到房子,林寒拿起好同兔子一起带过来的杂草喂了点给兔子,看它乖乖窝在草堆中蹲下身心里美滋滋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香辣兔肉丁,麻辣兔头……
馋得她直流口水,看着兔子更加和蔼。
“好兔子,快快长大吧。”
她嘴里轻哼着,看兔子不再吃了,才起身打量这间房子。
除了一张床干净,杂物这堆一点,那堆一块,动线规划不合理,墙上还挂了吓唬人的猪头虎皮。
没有房子主人同意她乱动也不好,林寒端了一盆水,干脆去清洗那些石板。
石板上的字迹不多,看起来像是老首领随意记录在这里的生活,一边擦一边看,林寒终于搞清楚了老首领是什么时间到的。
她大约是二十年前到达的这里,是一位天文学家,在野外占星时不慎跌落悬崖到了这边,是身穿,在悬崖下被春氏部的人所救。
为了报答他们,才留在了这里。
后面发现此时正值枯水期,为了延续生存带领春氏部的人踏上了一条寻找水源的艰苦之路。
据她在石板记载,她发现自己到来的时间是七星连珠时刻,下一个七星连珠就是林寒穿越那天,还精准地预测到那天是春时日春时分。
林寒看完所有石板,后背直冒凉气。
难道说这不是一场巧合?而是命中注定?
摇了摇头,林寒默念:子不语怪力乱神!
全部擦洗看完,仰头一看天都黑了,外出打猎的人还没有回来。
林寒也不惊奇,集体狩猎的日子,一般会走远一点,大概三到五天的时间才能回来,同时也会带回大量的猎物。
她也看累了,看没有人再过来,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寒被冻醒,昨夜屋里架得柴火早已熄灭,屋外的冷空气直往屋里钻,在皮毛被子中又懒了一会林寒才起床。
她身上的衣服穿了有一周,林寒觉得她都臭了,但姒只把她送了过来,风氏部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并没有给她准备多余的嫁妆,甚至有些族人在天气不冷的时候连件衣服也没有,光着个身子最多裹点树叶就大咧咧行走,相比之下春氏部真得文明许多,至少林寒没见到光屁股的人。
起床先烧火架水洗了脸,林寒看高粱米泡得差不多了,倒进锅中烧着再去方便,回家的路上她被人叫住,昨日被野蜂叮过的黎已能下床,腼腆地看着林寒问:“你吃了没?”
“还没呢,锅刚烧上。”林寒应了声,还在心心念念她锅中的米。
黎不好意思地从怀中掏出两个鸟蛋塞进林寒手中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这也没有什么好吃得,这是昨日戎外出捡回来的,你拿回去吃。”
“这我不能收,昨天好不是已经送来兔子,你谢过我了,这两个蛋你吃。”林寒不要,她虽然嘴馋,但也知道现在物资不丰富,这边的人又没有现代养鸡鸭的经验,找到两个鸟蛋肯定是爬树废了大力气的。
黎看又回来的鸟蛋,再看看林寒,忽然往她手里一塞,人就跑了,待林寒回过神来,哪还见到人呢?路上空荡荡的。
林寒哭笑不得,也只好收了。
回去她刚进门,就听到门口有动静,这次她长了个心眼,紧步追出去,发现了在她门口放东西的人。
是个长腿留狼尾的女孩。
女孩正弯腰往林寒门口放一些果子,还有新鲜采摘的野花。
林寒一把抓住她问:“你是谁?”
对方身高腿长,被林寒拉住趔趄了下,转过脸来,皮肤黝黑,眉带英气,眼中闪过一抹羞意,挺秀的鼻梁抽动,嘴巴鼓囔了一下,没吐出来字眼。
林寒又问:“为什么往我门口放果子?”
“谢谢你。”对方终于开口了,“感谢你救了黎。”
林寒脑子似通了电般闪过:“你是戎?”
戎愣了愣,“你知道我?”
林寒放开手好笑道:“我刚才碰到黎,她说的。”
“你们是怎么回事?一前一后的给我送谢礼,下次送东西直接进来就是了。”
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看着林寒乌亮的眼睛,又点点头说:“好。”
林寒看着地上的果子,知道她不收,这人可能会跟黎一样跑了,笑着说:“这次送来的东西我收了,下次就不要送了,你们的谢意我收到了。”
戎听话点头。
林寒冲她挥挥手,戎转身要走,林寒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她,“等等,你知道哪里可以洗澡吗?”
戎点头,“知道。”
林寒想着锅里的高粱粥,于是自然问道:“你吃了吗?”
戎摇头。
林寒说道:“那你进来陪我吃点东西,然后带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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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好吗?”
戎摇头又觉得不好,点了下头,又觉得不应该吃林寒的东西。
正在跟自己僵持,忽然被林寒拽进了屋子里。
戎很少来春这边。
她跟春都自小就没有母亲,但春能力更出众,脑子聪明得老首领看重带在身边教导,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没有母亲,不知父亲,成年后就独立生活,很少与春交流,最多外出打猎或者采摘时会说上几句话,她最好的朋友是黎。
听说黎外出采摘时被野蜂叮了,戎吓坏了,因为族中发生过被野蜂叮咬死亡的族人,幸好春的新娘娲及时救了黎,她就记在了心里,怀着感恩的心送来食物,这在春氏部是对待恩人的最高礼节。
林寒把戎拉进屋里塞给她一碗高粱粥,她也喝了一碗,知道这个不好消化,没敢多吃,感到胃里有饱胀感就停下了勺子。
戎吃得比她快,像身后有十头牛追她似得,接到手里的粥早就稀里糊涂地喝完再等她。
林寒感觉她没吃饱,问道:“还要吗?”
戎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摇头。
林寒好笑地问:“吃饱了还是没吃饱?”
戎开口:“我家里有食物。”
意思是我不能吃你的。
林寒没理她,又给她盛了一碗塞进她手里说:“这里就我一个人,我也喝不完,感谢你帮我解决剩余的食物。”
戎这才接过全部喝光了,就差没捧着碗舔干净了,态度虔诚的不像话。
吃完后,林寒简单收拾下,大着胆子在房子里翻出春没穿出去的衣服换洗。
算她暂时借用,等她以后跟制皮的人换了皮子就还给春。
洗澡不换衣服,还穿这旧的,林寒是真得受不了。
之前在风氏部她就跟人换过,只不过风氏遭到野兽袭击,林寒的东西没保住,被人抢走了。
林寒黯然了一会,又给自己打气。
都过去了。
戎带她往寨子最后面走,竟然有一大圈被圈进来的湖泊,此时太阳升起很久,湖面温热,正适合洗澡。
戎说道:“单数是女子洗,双数是男子洗,今天可以洗。”
林寒点头表示明白,她往湖泊走,戎不放心地在湖边找了个石头坐下。
春的新娘看起来个子不高,比一些还未成年的族人还要矮小,一般小孩子要来这里洗澡老首领说过必须有大人看顾,她看林寒开始解衣服,就低下头在脚边拔了一些狗尾巴草编手环。
林寒担心湖心太深,就没往里面走,在湖边简单洗洗。
湖水已被太阳晒到温热,不是很凉,但也比不上烧开的热水。
在这里洗也是将就一下,实在是林寒每天抬水回去太远,烧水的壶又很小,要烧很久的水才能烧开,还不如在湖里洗洗算了。
等林寒洗好出去,戎才拿着狗尾巴草手环消失。
林寒把旧衣服在水里飘了飘,抖干水份拿着回家,路上撞上了从族人房子里出来的大巫。
他见到林寒脸上堆满笑意:“那些石板看过了吗?”
林寒点头,客气打招呼道:“大巫。”
大巫笑道:“今天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老首领还有东西留下,想让你看看。”
6. 第 6 章
林寒答应,又让大巫先去,她把旧衣服搭在家中就去找他。
回去后,林寒把头发解开双手灵活地编出漂亮的麻花辫,用特别有韧性的牛筋卡住,收拾漂亮了才出门。
路上遇到了友好同她打招呼的春氏族人,她也笑眯眯地回复声好。
到了大巫那里,他正拿着一个石臼捣蒜似的磨晒干的草药,听到动静看是林寒来了,才笑说:“这是治病的药。”
林寒看了半天,才辨别出好像是麻黄,是新鲜麻黄晒干了。
大巫叹气道:“健妹妹的孩子生下来就下不了地,走两步就喘气,这还是老首领交待下来让他吃这个的。”
林寒点头,麻黄确实能治疗很多病,不过她不是中医药专业的学生,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也是随教授做田野调查时学到了一些东西。
大巫说了两句就略过不说了,放下手上的东西,小心翼翼从放在床头的木箱子中取出一件用黑色皮子包裹严密的东西。
那东西方方正正,放在床上打开竟然是一个素皮本。
这不是现在的产物,雪白的纸张触感柔软,林寒才恍然这应该是穿越前辈带过来的。
“你看看你认识这些字吗?”
林寒凑过去,看到了俊朗的字迹。
只是越往后翻墨水越浅,应该穿越前辈带来的笔没墨了。
林寒看得仔细,大巫观察到她脸上慎重的表情,知道她应该是认识。
素皮笔记本里面记载了很多东西,有关于这边的环境变化,乃至几张简易的地图。
到底是天文学家,通过对地形地貌还有星空变化的观察,预测到在她走后不久这里可能要进入小冰河时期,在这段温暖时期过后温度将会骤降,迎来漫长的寒冷,这对农作物乃至于动物及人类生存将有很大挑战。
在现代如果遇到极端天气,人们可以有多效手段抗寒,但在这里,食物的减少将会直接影响到人类的生存。
林寒记得历史上一个小冰河时期,造成了大范围的粮食减产,乃至饥荒混乱。
吃不饱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叹出,要是这里有她研究的土豆就好了。
那东西抗寒又抗旱,产量高不说,还怎么做都好吃。
等等,好像也不是找不到?
林寒想到自己昨天出门挖到的野菜,跟现代品种差不多,说不定她也能在野外找到土豆的祖先。
“怎么样?上面说了什么?”大巫问道。
林寒心中纠结,这上面的说法到底是前辈的猜测,不一定就那么危险,但这个冬天的寒冷是肯定的,她谨慎地说:“老首领确实留下了一些话,但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她觉得以后气温会越来越冷,尤其是这个冬天,我们要做好食物储存,以及抗寒保暖的准备。”
“是这样啊……”大巫沉思片刻,笑了笑说:“谢谢你告诉我,我会通知族人们做准备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收起笔记本,林寒还没有看完,笔记本上面还记载了一些前辈走过的地形地貌足迹地图,还有星空观测结果,通过地貌变化林寒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些她在现代见过的农作物,她犹豫了一会才问道:“这个笔记本能借我回去看看吗?”
她想研究研究。
大巫依旧笑呵呵的,动作却不变,把素皮笔记本妥善包好后才说:“你可以来我这里看。”
这就是不借了。
林寒脸烧红。
毕竟是老首领留下的遗物,她开口说这个话就不应该。
到底是脸皮薄,一透红就让大巫看出了端倪。
大巫乐呵说道:“这是老首领留给我的,除非你要接任我大巫之位,这些东西就能传给你随便拿走,否则不能外传的哦。”
每个部落的大巫都有他们自己的传承秘术,在林寒看来不过是一些经验传承,但在这个没有科学的时代,却多出了一些迷幻色彩。
林寒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从大巫那里出来,天边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绚烂,倦鸟归巢。
这两天天气倒是好。
林寒摸摸肚子,又饿了。
早晨的高粱粥早已消化掉,她踏着暮色赶紧回家。
先喂了兔子,林寒将黎送来的鸟蛋炒上,蛋一打破接触到陶罐就发出刺啦的响声,同时蛋香味也跟着窜了出来,要是有油滋润估计会更香,林寒洒了一点点盐,美美地吃了一顿。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的蛋,一个蛋就有林寒掌心那么大,吃进肚子里也完全没有腥味,好吃的让林寒香的差点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吃饱后她躺在床上开始合计这日子怎么过。
首先这小冰河时期不能不信,寒冷的冬天会很难获取食物,同时她要准备衣服保暖。
河里的鱼可以晒成鱼干,以防万一冬天寒冷煮成鱼汤也可以获取盐分,长久不吃青菜也不行,可以多挖一点野菜晒成菜干,同时也要寻找新的农作物。
食物味道太单一了,要是有辣椒孜然什么的,就是吃烤肉也很香。
等狩猎的大部队回来也许可以弄点新鲜的肉熬点油来炒菜。
……
林寒在心里盘算许久,渐渐困了,见火势渐小,又下去添了把柴。
晚上会很冷,如果柴不够烧,半夜会被冻醒。
看到屋里烧得柴也不够多,打个哈欠,林寒又在心中记下明天要出去捡柴。
屋里暖烘烘,爬上床不一会儿林寒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早晨又是被冻醒的,看着燃烧了一晚的灰烬,林寒叹口气,依依不舍地起床,刚起来就阿秋一声打了个秀气的喷嚏。
揉揉鼻子,喃喃自语:“难道是有人在骂我?”
重新把火烧起,喝水洗脸吃了几个果子,林寒才去找好。
上次好带她去认了自家门,林寒记得路,顺当到了好的家,好还在收拾孩子。
除了花,还有一个男孩。
好生气地指着地上的盐砖说:“我才出去一会,好东西都让你们给糟蹋了!你俩知道这东西有多难采到吗?不是说过了,除非生病,不能乱动这东西的!平时又不是不给你俩喝!糟践这玩意做什么?”
林寒一看,一整块盐砖已经裂成几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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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花眼珠子乱转,好一巴掌要拍她,她满屋子乱窜,最后躲到了林寒身后说:“娲姐姐放了这个煮草吃,可好吃了!我也想着给娘你吃,才和弟弟弄得!”
只是没想到那砖头那么硬,怎么弄都不下来,才会想着举起摔裂。
花吐吐舌头,拽着林寒说:“姐姐你快说,你是不是用这个煮草吃了!”
“啊我……”林寒尴尬地看着这对母女,好打不上花,转身拍上了傻站在那小子的屁股,男孩原本还含着手指傻愣,疼得哇一下哭出来。
“哇哇哇哇……疼……娘疼……”
“你还知道疼?”好捂住胸口,哭笑不得,“我还没哭呢!”
“算了,等会再收拾你们,娲你怎么来了?”好转头问林寒,花看大人要说话,偷偷冲弟弟金勾手指,两小孩一步一窜地跑出去玩了。
好看到了,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气得哼哼。
林寒不好意思道:“我家中柴烧完了,想出去捡点柴,顺便再采摘点吃得。”
“这样呀!”好想了想说:“今天不是我带队,我帮你看看有谁出去,你跟紧她们,别走远了,带好骨刀,有危险就往回跑,门口守卫的人会随时注意你们的。”
林寒点点头。
“装柴的筐子带了吗?”
林寒一愣,好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有准备,转身在屋里拿出一个旧筐子帮林寒背上说:“这个你拿去用,用完再还给我就好了。”
好是个利索的人,帮林寒带好工具,又嘱咐她几句:“别走远了,要在守卫能看到的地方采摘,跟着大部队,有不懂得就问她们,别害羞。”
林寒点头。
好看一眼,林寒带得齐全,就带她到侧门的空地上等,到了时间要出门的人渐渐聚齐,林寒还看到了戎。
她冲戎招了招手。
戎低下低下巴。
好好奇问:“你认识戎?”
林寒低声说:“通过黎认识的。”
“哦。”好想了下,看她们要出门了,走过去又嘱咐了戎几句,戎看了一眼林寒,挤过来跟林寒站到了一起说:“我也要去捡柴,出去你跟我走。”
好站在一旁冲林寒摆手,让她跟着戎就好。
林寒点头,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出。
到了外面大家一边保持警惕,一边紧张采摘。
把周边的干柴全部捡光,筐子才盛了一点,戎也没有装满,手持骨刀冲林寒点头说:“你跟我走。”
她神情淡漠,眼神警惕,拿着骨刀的手对向前方,全身肌肉没有一刻放松。
两人走到靠近森林的地方,戎低声:“就在这里捡,不要跑远了,注意点森林的方向,那里危险,有危险就往回跑,不要回头。”
林寒点头,弯腰看到地上的枯树枝捡起扔到背后的筐子里。
戎边捡柴,边看向森林的方向,一有动静她就抬起手。
几次下来,也不过是风吹动树叶,还遇到了几只乱蹦的灰兔,可惜没抓住。
林寒低头捡柴,观察周边有没有她要寻找的农作物,慢慢沉浸在工作状态里,放松了神经。
7. 第 7 章
熹微日光穿破树叶的空隙,照在地上呈现出一个个不规则的棱形。
林寒看到湿润的泥地上走过一行像三角树杈的足迹,判断应该是一种类似鸡的物种在这里走过,她扒开树丛看到了一个鸡窝,里面挤挤挨挨着三颗蛋,林寒眼睛闪闪发光。
是鸡蛋诶!
她伸手就去拿,没有观察周边的环境危险。
一声惊天鸟鸣在森林中响起,站在枝头的锦鸡恶狠狠地从两米高的树杈飞下,啄向偷蛋贼!
“嘶……好疼……”
手背被啄红,锦鸡趾高气昂地吱吱两声,神气活现地盯住林寒,金红色的赤羽忽闪,拍了两下,深红色的鸟喙挟着寒风啄向林寒的眼睛。
林寒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身体后仰,坐到了地上。
“小心!”发现这里动静的戎及时赶来,一长刀拍出,锦鸡锋利的鸟喙撞到了骨刀上,它唧的一声,感受到了危险,连蛋也不要,飞进森林中消失了。
“你没事吧?”戎单膝跪地,担心地看向林寒的手背。
“没事。”林寒大咧咧地甩了甩手,又疼的停下,手背被锋利的鸟喙滑出了一道血痕。
戎皱眉,“回去用水冲洗。”
她握住林寒的手肘把人带了起来。
林寒还没忘记那三颗鸟蛋,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拿鸟蛋,拿到手后她乐得裂开嘴。
如果有破壳的小鸡崽,那她以后不是每天都能有鸡蛋吃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腰间的罐子里铺了层杂草,把三颗蛋围了起来。
戎听着森林的动静,预感不好。
刚才那只锦鸡飞进森林中的动静太大,林寒又受伤了,血气容易引来野兽,她说道:“我们回去。”
林寒捡的柴也足够多了,再多她也拿不下,因此听话点头跟在戎身后往寨子走。
出门采摘的人,只有戎和林寒为了捡柴走得较远,其他人采集够食物先回去了,守门的人站在门口正要解门,忽听森林中树木疯狂摇晃,似有猛兽出山。
众人抬眼望去,一只头顶金黄,上背浓绿的赤羽锦鸡从森林中嚣张飞出,然后窜进草丛中不见。
大家先是一惊,又看是只鸡就放松了警惕,守门人照旧解门,林寒差七八米就快走到寨子门口,忽然一只黑熊从林中窜出,它被锦鸡惹怒,竟敢下河朝这边扑来!
戎瞬间挡在林寒身后,低声道:“快走!”
林寒转头看到那只黑熊已入河中,顿时腿打哆嗦,咬牙不想成为戎的负担,快步朝门跑去!
侧门打开,林寒跑进才有空朝戎喊:“你也快回来!”
戎眉头锁死,解下背后的竹筐往旁边一扔。
她不能走,走了黑熊会袭击村落,成年体的黑熊完全能推到他们的篱笆,要是不拦截在外面进到村子里,小孩和老人完全跑不掉。
春她们出去怎么会忘记扫荡村落附近的森林?让这种凶猛的动物盘踞在这里?
戎记得这周围应该没有黑熊才是,看这样子应该是新搬家过来的。
猛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一般不会轻易搬家,这只黑熊又是怎么过来的?
戎边想着,看到那只黑熊上了岸,手脚并用的向这边蹦来,她眼神冷酷,一刀滑向黑熊的脑袋,与此同时,寨子大门口集体狩猎的队伍回归了。
春下马冲围在周围的族人说:“快叫大巫!有人受伤了!”
这边林寒站在篱笆后,看戎和黑熊缠斗,她抖着手问:“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戎会死吗?
林寒打个冷颤,不敢细想。
“已经叫人去了,戎她能撑住!”守门人一脸坚毅,却握紧手中的竹竿,准备随时支援。
林寒虽然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看着戎的情况。
戎胆大心细,她曾独自狩猎过,完全不惧这大出她三倍体型的黑熊,反而越战越勇。
肩膀被划破不要紧,她也砍到了它的手脚;后背出血了也没事,这头熊的身体已经被她砍了几刀,要是能砍断它的头颅或者捅进它的心脏,战斗就结束了。
但是熊的狡猾堪比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类,它牢牢护住自己的命门,不让戎接触到,然后慢慢消耗她的体力,等待一个破绽一击毙命!
林寒看出黑熊的意图,着急道:“人呢?快找人帮她!这样下去戎会被耗死的!”
她后悔死了,为什么要贪图锦鸡的蛋,导致锦鸡的报复引来了黑熊!这里不是现代,是史前时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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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再小心谨慎才是!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
林寒着急的不行,可守门人的职责是看护侧门,丝毫不动,就算是心中再紧急,他也没有动。
林寒倒是想出去帮戎,但以她的体型和力气,出去也只是给黑熊送菜而已!看到戎再次身处险境,林寒等不了,她蹲下在地上捡了很多小石头扔向黑熊!
“来呀!我在这里!快来报复我呀!”
黑熊岂是那样能轻易被激怒的,那些小石头于它而言不过是痒痒挠。
林寒加大了力度,找到了一个比她拳头还大的石块,用尽全身力气丢了出去,“去死吧你!”她狠声道。
黑熊正跟戎斗法斗的热闹,原本对那些扰熊的石头不感兴趣,但耐不住它原本快划向那个可恶人类咽喉的熊掌被一块飞来的大石头打肿了。
“吼!!!”黑熊仰天长吼,拨开戎,红了眼朝林寒的方向冲去!
前后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几步路的功夫黑熊就冲到了篱笆前,后肢直立,像个人一般摊开双掌重重拍向篱笆墙!
“不要!”戎急了,趴在地上投射出她的骨刀!
林寒吓得像是愣在了原地,实在也是没有时间躲闪,她没有想到黑熊的速度这么快!
“闪开!”
就在这时,一道闪着寒光的箭从远处呈一道弧线逼近,正中仰身的黑熊咽喉,一击毙命!
林寒腿酸软,啪地跌坐在地。
黑熊软软倒地,暗红鲜血不断溢出。
戎的骨刀倒在黑熊一米处,她看到一双暗金色眼眸望来,含笑闭上了双眼。
是春,春回来了。
“开门去把人接回来。”
春把弓背在身后,缓步走来,停在林寒身侧。
林寒身体还在颤抖,她哆嗦地问:“戎、戎还活着吗?”
“放心,她一定活着。”春低头看了林寒一眼,泄露出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自己能走吗?”
林寒点头。
看春带来的人出去把戎带了回来,确认戎无事后,林寒才弯腰把倒在地上的竹筐拿起,把掉出的柴收拢进筐里。
她要往身后背,被春接过。
春说:“走吧,我们回家。”
8. 第 8 章
路上林寒感觉怪怪的。
她低头看着腰间罐子里的鸟蛋,破碎了两个,只剩下一个还完好无损,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小鸡,又看向春。
春侧脸秀气线条干净,灿金色的睫毛卷翘,目光淡漠,挺鼻薄唇,透着一股少寡冷淡的疏离感,只是肩上又背着她的那筐柴,弓握在了手里。
林寒抿唇,不知道该跟春说些什么好,只感觉她好像对她友善了不少。
她正纠结,春倒是先主动说话了。
“我带回了一些猎物,等会去广场看大家分完,拿一些回来。”
林寒怪怪的点头。
这人怎么突然变好了?
她有心看春一眼,抬头对上春的眼睛,吓得又低下了头,数路边的蚂蚁。
春低头看她头发脸上沾了灰,浑身狼狈,眼神里却有笑意。
她本以为林寒看起来弱不禁风,应该也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却没有想到她那么凶,敢跟黑熊硬刚。
就是有些很壮的人看到黑熊都要吓得尿裤子,她却敢大声呵斥。
春对林寒有些改观。
她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弱。
回去后,林寒第一时间把蛋安置好,毕竟她以后能不能吃到鸡蛋,就看这个蛋能不能孵出小鸡了。
通过她的观察,这三个蛋应该都是受过精的鸡蛋,只有受过精的鸡蛋才能孵出小鸡。
可惜那两个鸡蛋由于她过于激动鸡蛋破碎了。
林寒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颗蛋上,妥善的安置好才想起去洗脸。
春三天没回来,回来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一只兔子。
她把弓随意挂起,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发现有新鲜草料拿起就要喂兔子,被林寒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
“不能喂了!”
“为什么?”春眼神疑惑,林寒竟然从这三个字中品出了点小委屈的意味。
她心中狂摇头,这个野人怎么会委屈?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
因为春刚才救了她,她语气多了几分真挚,解释说:“我早上喂过了,兔子不知饥饱,你喂多了,会撑死,你看它肚子是不是圆圆的。”
春了解点头,看向还在被林寒抓住的左手。
林寒像被烫到般缩回了她的手。
春伸手摸了把打盹的兔子,为这柔软的手感眯了眯眼,然后站起说:“走,拿肉去。”
这次狩猎其实收获不小,春原本还想深入,但一路下来发现布下陷阱的地方野兽增多,多了许多以前从未在这里出现过的猛兽,她预感不好,查看了几个陷阱又打猎到足够多的食物当即决定返回,但还是有人在返回的途中受伤。
人已被大巫接走,不知道命还能不能保住。
春眼神微暗。
林寒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凉气,冻得缩起胳膊。
这人刚才好了一阵,怎么又变坏了?
她小心谨慎地往后站了站,距离春有两步远。
春出了房门,向前走了几步才发觉林寒站得距离她远远得。
她扭头望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寒却似乎从她漂亮的金色眼眸中读出一条信息:走快点。
林寒默默加快脚步跟上,坚持不与春并肩。
万一她又生气揍她怎么办?
看着就像是打人会很痛的类型!
这可是在史前时代!家暴会有人接警吗?
林寒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思绪,默默跟在春身后走到了广场。
广场上的肉已经分好,众人排队领取,一摞摞新鲜肉山分割完成,林寒看得眼冒金光!
有油了!
她强忍住到嘴边的口水,已经幻想到各种小炒的味道,如果她再找到大葱生姜孜然花椒,这生活要多有滋有味!
林寒排在领取的队伍身后,春也在旁边站着,没有什么首领的特权。
就算是首领也要守规矩,分到的肉不多不少。
这次是集体狩猎,下次单独狩猎才能出去给自己加餐。
春背了个竹筐,把肉装进里面,然后对林寒说:“我还要去大巫那里一趟,有人受伤了,你去吗?”
林寒点头。
戎也被送到大巫那里去了,她正想着去看看戎的伤势。
两人先回去把肉放下,然后去了大巫那里。
还没进屋,林寒就嗅到了大量的血味,跟广场上的味道一样浓郁,她心里一突,不会是戎受伤过重了吧?
林寒怀着忐忑地心情走进去,发现戎已经醒来,正坐在一旁喝水,身上的伤口敷了一些绿色的草药,神志清醒,倒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看起来伤得更严重些。
腿边一滩血已经泛黑,黝黑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透出一层诡异的苍白色。
“他怎么样了?”春沉声问道。
大巫抱着石臼手不抬的捣药,面色阴沉说:“伤势很严重。”
“能活吗?”春垂目看着地上喘多呼气少的人。
戎放下喝水的手,也仔细聆听。
“难。”大巫只回了一个字。
他手中的药弄好了,招呼在一旁准备其他药材的祭司搭把手用刀把伤者跟伤口黏连的皮毛外套割开,伤口太长了,从大腿延伸到小腿,还有四个小喷泉似的骷髅眼再往出冒血,血渍哗啦的。
“这是被什么咬了?”戎在一旁皱眉。
林寒鼻腔全是血味,强忍住不适,但仍然白了脸。
春看着两位祭司按住伤者,大巫把绿色糊糊敷在伤者患处,沉声说道:“豺狗。”
刚到湖边还好,等到走到第三处大陷阱,因为他们携带的大量猎物渐渐被野兽盯上了。
就是那时候春决定返回部落,但还是在回程的路上被豺狗围猎。
一只豺狗不足为据,可怕的是几百只豺狗。
春决定丢下一部分猎物吸引豺狗,然后大部队尽快突围出去,但丰不愿意放下他的猎物,大部队突围,他却被豺狗围攻留下,要不是春机智,模仿狼的声音救下了他,可能此刻他已经被豺狗活吞了。
大巫把丰的腿全部涂上绿色的药糊,看伤者疼到昏了过去,叹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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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太重了,要是熬不过明天,可能……”
林寒在旁边看着,被豺狗咬到的那条腿已经血瘀泛起紫黑色,明显是坏死了。
现代遇到这种坏死,医院会选择把这条坏腿切割,不让坏死的细菌扩散而感染全身。
现在看来想要保住这个人的命,只有截肢这一种办法。
林寒犹豫了。
在风氏部待过的她,深知这里的人对全尸保留的执念,风氏大巫曾经说过:“没了四肢与魔鬼何异?”
残疾人等于没有行动能力可以获取食物,在这里是不受待见的,甚至会被驱逐出部落。
就算是有可能救下他的命,但没了一条腿,又被驱逐出部落的他不也是在等死吗?
说不定不用截肢他也能挺过来呢?
林寒纠结着,听春跟大巫谈话。
大巫:“把他的母亲叫来告别吧,明天说不定就迟了。”
春:“好。”
大巫:“你去的时候,语气客气点,别这么生硬。”
春:“嗯。”
大巫叹气:“要不还是我去吧。”
春:“不用,你看着他。”
说完春就转身出去了。
药已经敷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伤者造化。
林寒纠结着,还站在房间里,两位祭司开始清理手中的草药,戎站起身说:“大巫我先回去了。”
大巫点点头,又看向林寒。
那目光压抑着无尽的沉重,倏忽又眼睛微弯压住了。
“娲,你帮我去送送戎。”
林寒忙不迭地点头。
气氛太过沉重,她又压抑着心事,也想逃离这里。
路上两人尽皆沉默。
戎本就不是话多的类型,林寒想着心事,更难开口,她不知道戎住在哪里,说是送,其实也只是跟着戎往前走。
忽然戎开口说:“他叫丰,比我还小,刚成年不久。”
林寒望向戎,戎目光凝视前方,中午的太阳灼热,却依旧照不透她乌沉的眼底。
“没什么。”戎脸上古怪地笑了一下,好像是坦然接受了命运,“我到了。”
“伤口疼吗?”林寒终于出声。
“还好。”戎低头看她,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你和大家没事就好。”
戎其实也不光为了救林寒,而是为了整个村子。
“戎!”旁边传来一声呼唤,黎紧张地跑过来担忧道:“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还有丰……”
黎漂亮的眼睛里溢满泪水,戎原本面对林寒僵硬的脸有了柔软的笑意,她抬起大拇指擦过黎的眼角,“我没事,那只黑熊正好给大家加餐,倒是丰……不太好……”
黎眼神黯然,“丰的母亲该有多伤心。”
说着她禁不住鼻酸,赶紧抬起手揉揉眼睛又笑道:“有大巫在,说不定没事呢!我们应该往好处想!”
“嗯。”看到黎手上还戴着她编织的狗尾巴草手环,戎声音温柔,抬手揉了揉黎的脑袋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9. 第 9 章
林寒觉得她太自私了。
她知道现代的一些医学常识,应该用于造福大众,而不是藏着掖着,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而不是考虑以后的事情。
她下定了决心,看戎还在安慰黎,咳嗽一声说:“黎你帮我送戎回去吧。”又对戎说:“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然后转身就向大巫的房子跑。
一切都来得及,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去他妈的破烂风俗!
这人截肢后如果被赶出部落!那就她养!
不行她也跟着走!
跑到大巫房子那里,林寒刚要进去,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哭声,她脚步一顿,大巫和春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大巫:“交给她吧,让她多陪陪丰。”
春:“嗯。”
大巫抬眼:“娲回来了。”
春也望过去,看到她的小新娘头发凌乱地遮住眼眸,张嘴喘气,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
林寒气喘吁吁,但口齿清晰道:“我有办法救丰!”
“什么办法?”春跟大巫异口同声。
林寒没有犹豫,“把那条伤腿锯断!”
大巫和春一阵沉默,都被林寒这泼天之语怔住了。
没人说话,林寒挠挠脸颊。
“这个办法我知道很恐怖,但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他的那条腿已经坏死了,如果不赶快处理,他真没救了!”
林寒很着急,大巫还在思考。
春目光奇异地看着她。
林寒舔舔唇大声道:“命重要!还是腿重要!”
大巫叹气,正要开口,从屋子里传出一句话:“真能救他吗?”
丰的母亲站在门口,门口的阴翳落在她脸上,只能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
林寒点头,又小声说:“就是不知道丰能不能忍住断腿之苦。”
“他没问题的。”丰的母亲一脸坚毅,又看向大巫请求道:“求求您救救他,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请求!”
说罢她便扑通跪在了地上,大巫哎呀一声,急忙去扶,丰的母亲怎么也不起。
“只求您救他!”
“好,我试试吧。”大巫叹气。
时间紧急,大巫叫了两位祭司还有春做帮手,然后他看向林寒说:“既然是你提出的,你也进来搭把手吧。”
林寒心中害怕,但为了给大家鼓劲,她还是咬牙跟了进去。
热水烧滚,两个祭司在给器具消毒。
大巫珍惜地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一支干草,在手中碾碎了加入水中,然后对春说:“灌进丰的嘴里,免得他等会疼醒了受不住。”
看到林寒好奇的目光,大巫拿起剩余的枝干又小心地放进箱子里说:“老首领说这叫夕颜,人吃了会中毒,但少量只会让人昏迷,遇到一些疼痛难忍的身体症状可以少量冲水喝,人昏倒了,也就不疼了。”
林寒举起大拇指。
大巫苍老的脸上笑了一下,又很快变得严肃。
屋子里器具全部用开水烫过,大巫问春:“怕吗?”
春摇头。
作为一名猎手,她不仅光会打猎,在其他部落企图侵犯她们春氏部时,春跟随老首领也下过死手,只不过这次是救人罢了。
她锋利的眉骨轻轻上扬,语气淡淡:“来吧。”
大巫把锤子递给她说:“我先割开他的皮肉,到骨头了,你知道怎么做。”
春点头。
林寒不忍再看,连呼吸差点都忘了,直到憋红了脸,还是没忍住冲出门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她想她一段时间应该都不想再吃肉了。
……
时间一晃而逝,林寒一边煎熬,一边期盼,截肢手术很顺利,大巫的见识很广,两位祭司也帮了大忙,只有林寒虽然是提出建议的人,但更多的是在旁边看着,束手束脚。
春忙完大工程,出了一头的热汗,林寒抓起旁边的皮子就要递过去让她擦汗,春嫌弃地往后闪,林寒才看到上面的血迹,春从旁边的水瓶里倒出了点水洗手洗脸。
林寒讪讪地放下手,屋子里全是沸腾的血味,浓郁的晃似案发现场。
大巫给断腿涂抹上药糊,止住了血,才有空喝口水。
手术持续了很久的时间,幸好是成功的。
林寒等一切弄完,才产生后怕的情绪。
她只知道坏死要截肢,并没有考虑到现在的医疗条件并不比现代,在截肢过程中有一项出现意外都会让丰再死一遍,好在大巫拿的住,春也很稳。
还需要观察,但林寒相信有大巫在,丰绝对死不了。
大巫出去向丰的母亲报告好消息,林寒也趁机透口气,夜风扑面,她才恍然夜幕降临。
春拿了块大巫挂在房梁的风干肉咀嚼,出去站到了林寒旁边问:“饿吗?”
林寒点头,见春要给她递肉干,想起刚才锯腿的场面,胃又开始作呕,她急忙摆摆手,春也不强迫,跟林寒看着夜空。
“丰会好吗?”林寒轻声问。
“会得。”春坚定说。
林寒扭头看了春一眼,看她鼓着腮帮子费劲地咀嚼,蓬落的头发擦在颊边,心中一动,“回去我给你编发吧。”
编发是这里人常见的发型,春更像是懒得打理,所以头发蓬乱却不长,应该是割过的,所以风吹起时,乱遭的如蓬松的蒲公英。
“好。”春揪起一缕恼人的散发扔到脑后爽快应了。
大巫走过来就看到这对妻妻和谐的站在一起,他眉眼松快,笑道:“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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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吧,辛苦你们了,这里有我们看着就好。”
春点头,伸个懒腰,往前走去。
夜幕很黑,林寒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急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她腿短,不比某人身高腿长,走一步,她小跑两步。
春每每走快了,又要停下等她,最后逐渐找到林寒的步调,放慢了脚步。
两人踏着月色回到家。
家里的兔子早饿了,正在啃自己的窝。
林寒赶紧放了些新鲜的草料给它吃。
春在木头上钻起火,把水烧了起来。
林寒进来习惯性的洗手洗脸,发现水都被春用光了,忍不住瞪她一眼,去盛了一瓢还没烧开的水放在旁边洗脸。
春低头拿起骨刀开始捣鼓拿回家的那些肉,肉要及时挂起来风干,不然过几天就臭了。
林寒吃了几个酸果子,想起她破碎的那两颗蛋,等水烧开了拿下放在一旁,用其他锅把破碎的蛋炒了,出锅前她又去磨盐。
春看到了,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继续把大块肉分割成小块。
等鸡蛋炒好,林寒也不好一个人吃独食,清了清嗓子问:“我炒了蛋你要吃吗?”
“嗯。”春回,坐了过来。
林寒把蛋分成两半,春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几口吃掉后,她放下碗问林寒:“你知道盐砖是怎么弄来的吗?”
林寒:“?”
春沉声说道:“盐砖是老首领发现的,以前部落的人会得一种怪病,长到年纪脖子就会变粗变大,有些人甚至会跟疯了似的伤害同族的人,老首领说是因为不吃盐的缘故。”
林寒点头。
看她听得认真,春继续。
“这些盐砖是老首领掉下悬崖发现的。”
“有一种羊生长在峭壁上,它们经常会舔一种石头,老首领不幸掉下悬崖,却命大没有死,反而被挂在峭壁上发现了这些盐砖。”
“这些盐砖是用来治病的,吃一块少一块。”
林寒顿时哽住了,她坐立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低头惴惴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有这么珍贵,因为在现代盐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所以到了这边看到盐,她也下意识没觉得有多珍贵,听到这块盐砖是老首领差点丧命才带回的东西,顿时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嘴馋?
春唇角微勾:“吃点也没什么,你这习惯倒是跟老首领相似,吃东西都爱放点盐。”
林寒艰难点头。
这怎么能一样呢?她不过是站在前辈肩膀上而已。
听到盐砖的获取如此艰难,林寒心中暗叹,把找盐也添上了日程表,以后她要生产出很多很多盐,让全部人都能随便吃!
心中暗下决定,听到春问:“编发吗?”
10. 第 10 章
夜色温柔,月光朦胧。
就着屋里的火光林寒站到春身后,细长指节在她乌发中穿梭。
春的头发又黑又硬,林寒编起发来毫不费力。
她以前经常帮舍友编漂亮的发型,下了努力在网上学了很多发型,捯饬起春的头发轻而易举。
春感觉头皮收紧,慢慢变得清爽。
林寒最后收尾,满意地看着春漂亮的发型。
春后脑勺很圆,全部头发收起来更能体现她尤带锐气的五官。
可惜没有镜子可以让主人欣赏,林寒脑袋打了个转,去盛了一碗水递给春说:“看看,满意吗?”
春抱着木碗,看到自己头顶光滑,很满意地点头。
心里想得却和林寒不一样。
只觉得这下更方便她干活打猎了。
夜深了,林寒已经习惯这里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忍不住地打哈欠,困意摧毁了她的理智,往床摸去,听到了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她脑袋被困意占据,坐在床上看着春喃喃:“你跟着我做什么?”
“睡觉。”春简短回答。
林寒一个哆嗦,醒了。
乌黑的眼珠瞪大看春,一脸震惊。
春低头望她,没什么表情,灿金色的眼眸在暗夜依旧闪闪发光,像黄金般闪耀。
可惜再好看也不是金子。
林寒思绪漫游,很快又收了回来,腾的一下站起身说:“你睡!”
对哦,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她才是外来者!鸠占鹊巢罢了。
那今晚她睡哪里?
春也不客气,林寒让开就躺了上去,长腿一搭,原本对于林寒来说很长的床,对她来说刚刚好。
林寒看她闭上了眼睛,只好靠床坐着,双手环抱住腿,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夜风呼啸,吹得门洞呜呜作响。
身旁有人春根本睡不着,睁开眼睛侧身用手撑着头看向缩在床边的人。
林寒睡意深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都吵不醒她,何况春那双审视的眼睛。
屋子里燃烧的火渐渐小了,凌冽的风钻进房子里,春下床添柴,等她转身,发现睡糊涂的林寒抓住被子缩到了床上。
春惊讶地挑眉,然后忍不住笑了。
那一小块只占据了床尾的位置,但春没选择跟林寒挤,她随意地拨弄了火,去旁边抱起一捆干柴和稻草跟上次一样铺了一张简易的床睡了。
清早林寒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顶打个哈欠,只觉得这觉睡得很安稳,一点也不觉得冷。
之前早晨睡醒屋里的火已燃成灰烬,一点余热也不会给屋子提供。
她坐起身,看到火堆上架得水在冒白气,迟来的神经才恍然,原来是火没熄灭,所以才会这么温暖。
是春烧得火吗?
她脑袋左右晃,没有看到春的身影,觉得自己不能再睡了,从床上起身一下顿住了。
昨夜睡在床上的是她?那春怎么睡得?
林寒满脑子混沌下了床,打开放水的容器发现没有水了。
对哦,昨天水就被用光了。
她看到靠近门口的房梁上已经挂起鲜肉,想到昨天胃里又犯恶心,忍住欲呕的冲动,林寒走到门外喘口气。
小凉风一吹,冷飕飕的,带走她鼻尖萦绕不断地血腥。
林寒双手环抱住自己打个哆嗦,听到路边的脚步声,抬眼张望看到春从东边走来。
太阳从她背后升起,在她身周围了一圈金色的光,有些刺眼,林寒眯起眼睛,随着春走近看清了她手上拎着两个水壶,水壶挑满了水,水滴不时从灌口轻微的溢出,滴答在泥土地上。
她去打水了。
一次挑来的水比林寒跑两趟还多。
春冲林寒点点头,脚步不停钻进屋子里,然后把这些水都盛进了另一个大容器里。
原来这个大瓦罐是装水的。
林寒恍然大悟。
然后春又转身从身后的腰间抽出一把新鲜嫩绿的草问:“兔子吃这个吗?”
林寒认出是苜蓿,点了点头,春蹲身拿了一把递到兔子嘴边,看它嗅了嗅大口地吃了起来才勾起唇角。
林寒赶紧弄了点水洗漱。
没有牙膏牙刷,她入乡随俗,使用一种白色柔软的树枝放进嘴里咀嚼,口腔内盈满了清新的味道,像嚼口香糖似得。
咬烂后吐掉,林寒呲了呲牙,对她一口小白牙很满意,甩干手上的水才去拿果子啃。
野果让她吃得还剩三个,她看着犹豫了下,递给春说:“吃点吗?”
春接过咬了一口。
很脆很甜。
她低头望去,发现是平安果,长在很高的树上,只有会爬树的人才能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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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会爬树的人不多,她是一个,戎是一个。
春没有询问,安静地吃了起来。
屋子里只有啃果子的声音,安静地显得尴尬,林寒咳嗽一声说:“天气越来越寒冷,我们是不是要储存过冬的食物了?”
“嗯。”春答了一声,然后说:“过两天我要出去,你有什么想要我带的吗?”
“去哪里?”林寒回想了一下她在大巫那里看到的日记,她不能走太远,或许一些东西可以让春出去狩猎时找找。
“去雪山。”春目光悠远。
她要去查看河流的源头,如果雪山真得像大巫说得那样融化了,这里就不再适合居住。
想到这里,春抿紧唇瓣,身上不自觉又冒出寒气。
林寒后脊背发凉,她默默往旁边稍稍,不影响某人思考,顺便想了想今天吃什么。
不如继续吃粥。
昨日她泡了高粱米,忙完了忘记做,前两天的野菜也剩下一点,做个野菜粥刚好暖暖胃。
说动就动,林寒很快烧起水,等到米滚至烂糊,再把野菜放进去。
深秋的野菜长得不如春天的嫩,但也很鲜美,不一会儿就有香味从煮粥的陶罐中飘出,林寒又盯着盐砖开始纠结放盐的事情,但最后也只是叹口气没再去磨盐砖。
做好了,林寒看了一眼春,春正在收拾房子。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房子乱,林寒不是吃独食的人,再说春还救了她,她小声问道:“吃点东西吗?”
“嗯。”春应道,从旁边割了一块很厚的肉插进树枝里,拿着走过来。
林寒还在好奇,就见她把树枝卡进石头架在火上烤。
春:“不吃肉身体会很虚弱。”
春观察过,她掉在房梁上的肉干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再看林寒煮得东西,不是草就是粗糙的米,一点营养也没有。
在春的观念中,只有老人和小孩才吃这么点,一个成年人的食量足有一斤肉才够吃,这样才能活下去。
林寒看着那一大块肉,忍了忍脸绿了。
昨天为了止血,大巫就是用烧红的石头去烧丰的腿,那股烤焦的人肉味让林寒屏住呼吸,她避过脸端着碗出去了。
“我出去吃,剩下的都是你的!”
春疑惑地看着架在火上的肉。
她不爱吃这个?
11. 第 11 章
吃完饭后,两人先去大巫那里看过丰的情况。
截肢后伤口不再恶化,但昨晚人情况还是凶险,半夜跟烧红的碳似的滚烫,好在丰经常外出打猎,身子底子好,天亮时人就清醒了,得知他失去一条腿也没自哀自怨,反而安慰母亲说:“我不用去陪老首领啦,您应该开心才是,最难过的应该是老首领吧?没有人去陪她了呢。”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丰的母亲不再哭了,撸起袖子要揍孩子,大巫上去随便拦了两下,“等回去了再打,还有两孩子在这呢。”
林寒强忍住笑意说:“我跟春给丰带了点吃得。”
春烤得肉太多,切得块又大,外面烤糊了,里面还在掉血水,她就这样吃了一半,连同那锅粥都吃得干干净净。
还有一半林寒不想吃,忍着恶心又切成片放在石板上重新烤熟,给丰带了过来。
病人吃点高蛋白的东西也好,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丰早饿了,听到有吃的两眼放光。
林寒把装东西的罐子递过去,丰的母亲喂给他,丰边吃边笑:“有新娘的人就是不一样哦,会照顾人了,头发都有人编了。”
春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着他,简短地嗯了一声,林寒脸颊瞬间爆红。
大巫就喜欢看她俩和睦,说了一会话丰活泼地甚至想下地走两步,给林寒和春表演看缺了一条腿走路是什么样子,被大巫和母亲联手按住了。
林寒看她们再不走,这人真要跳下床来,赶紧拉着春先闪了,再不闪,瘸子的那条好腿可能也保不住,没看丰的母亲已经忍耐到了尽头,磨刀霍霍向丰了。
门外的天气晴朗干燥,刮过一夜的风,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春对林寒说:“我去找点木料。”
“做什么?家里的柴还够。”林寒自然接话。
春:“做个柱手的拐杖丰好用。”
林寒默默点头。
确实,丰需要。
林寒:“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她斜着脑袋眼神认真。
春原本想摇头说不用了,看她漆黑眼珠如墨一般浓郁,鬼使神差地说:“那你帮我挑拣一下木头。”
木头哪有什么好挑的,结实打磨光滑不扎手就行了。
春经常自己做弓箭,所以对木工活轻车熟路,林寒一看就是个外行。
部落里有一块堆木料的地方,这里堆得木料都是当初建房时余下的,有需要的人可以来这边用。
有整根的木头,也有砍断的,整整齐齐地磊在一块。
林寒很认真地看木头,但她确实不懂行,指着一块松木问:“这个能行吗?”
春摇头,松木太软了,一按一个坑,不适合做拐杖,她拿起旁边的一个木头说:“这个好点,但是太短了。”
林寒仔细看过那个木块后,开始寻找起来。
木料场的木头堆了许多,但要找到长度大小合适的还真不容易,两个人绕了木料场一圈才看到合适的木头。
春选得是橡木,橡木也是部落建房用的主要木头,这种木头不容易腐蚀且坚固耐用,丰应该能用很久。
选定木材后她把外层的皮剥掉,用坚硬的石块一点一点打磨,这是个慢工活,她做得很细致。
林寒蹲下看春干活,顺便跟春聊天。
林寒:“你出去有没有遇到特别咸的湖水?”
春:“咸?”
林寒不死心道:“跟盐砖一个味道的,特别齁嗓子。”
春摇摇头。
林寒双手托腮,“那你下次遇到了要跟我说哦。”
春点头。
如果水是咸的,那说明附近应该有产生盐的矿物质,不论是从海水还是湖水都能通过蒸馏提取到盐。
林寒通过地貌还有植物判断,这里应该属于内陆,不靠近海,直接堵死了她提取海盐的想法,只能寄希望于井盐或者盐湖了。
有岩盐的地方应该有盐湖吧?
林寒眼睛亮晶晶地问:“当初老首领带回来盐砖的地方在哪?”
春低头削木头:“在雪山附近。”
她们从远处迁移到这里,就是因为看到了雪山。
老首领说那叫海市蜃楼,但她也相信这里有雪山才带着她们一路艰辛跋涉找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去世的老首领,春顿了一下又继续干活。
她干活很熟练,把木头削圆润,然后换粗粒的石头打磨,林寒看春干木工活很纯熟,忍不住问道:“你还会做其他的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春直接问。
林寒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说:“大巫那里的桌子还有凳子你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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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你喜欢那些工具?”
林寒点头。
天气冷了,老坐石头她屁股凉凉的,等以后冬天了,再做冷石头她担心拉肚子,木凳子就没有这么冰了,也能让腰舒服很多,不用总是蹲下干活。
春吹干净手上的木屑说:“好。”
林寒忍不住眯起眼睛幸福地笑了起来,“对了,还有筷子。”
“筷子?”春重复。
“就是两根这么长,这么细的木棍。”林寒手舞足蹈,“可以用来夹东西,勺子不太方便。”
“好。”春点头,应下了。
正好她最近有时间,出发前把食物和东西给娲准备好。
春看着林寒脆弱的小身板很担忧。
但想到家里的兔子,还有那些果子,又低眸认真干活。
娲能照顾好自己,也融入了她的族人中,大家会照顾好娲的。
等到日头渐热,林寒和春挪到了树荫底下,来往的人看到会跟春热情的打招呼,顺便多看一眼林寒,再调侃几句春。
春也没有林寒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对待她的族人,她话可不少,而且很犀利。
春:“看好你家小子,别让他去湖边,上次掉下去,如果不是健在,你家小子就没了。”
族人甲憨笑:“知道了首领。”
春:“不要再偷懒,每次出去就你猎物最少,等到冬天难道还要让大家救济你?谁家也不宽裕。”
族人乙脚底抹油:“我这就去打猎。”
春:“你们几个小的别去那边玩。”
小孩们:“知道啦!”
林寒惊奇地看着春,春忙活了一上午,拐杖初具雏形,她拿起柱在腋下试了下,还不错,但到底不如双腿灵活。
木头有些潮,还要经过火烤干,再经过暴晒才能去掉湿气,她拿起拐杖说:“回家烤一下。”
林寒蹲久了,猛然站起眼前发晕,向后退了一步,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春:“你没事吧?”
等到林寒眼前的黑雾散开,迎上的就是春那双背光却依旧闪耀的眼眸,她不自在地推开春,双手揪住衣服的毛边搓了搓,低下头说:“我没事,不是要回家?那快点走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先走了。
春疑惑地看着林寒的背影,向她追去。
12. 第 12 章
走了几步林寒脸上的热气消散,与春并肩而行,没话找话说:“除了肉,大家一般不吃鱼吗?”
“很少人吃,大部分人不戏水,而且河里的鱼刺很多。”春很有耐心解答。
“哦。”林寒忐忑地提出她的见解,“把鱼晒成鱼干或者直接烤干,刺变脆了就不容易卡嗓子,冬天也能用它来补充盐分。”
“你想吃鱼?”春低头望她。
林寒抬头,又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鱼其实挺好吃的。”
“你这习惯倒是跟老首领相似。”春突然道。
林寒怔住,终于对上春的眼睛,她眼神含着无尽的思念,那眼神轻轻落在林寒身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这也是个办法,我们可以试试。”
林寒抿唇,腼腆笑了。
说干就干,下午春带林寒出了门,在门口的大河边捞鱼。
她自幼跟随老首领水性很好,下河就跟条鱼儿似的滑入水中。
河中的鱼肥又呆,没有天敌,人游到身边也呆呆地不知道闪躲,春一手一个扔向岸边,林寒抓住逮进篮子里,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篮。
她赶紧喊道:“春够了!”
再多回去也没地挂了。
春露了个头向这边游来。
林寒看着河水,望着望着突觉不对劲。
春呢?河中的人呢?
人没了?!
她慌了,站在河边大喊:“春?春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引来守门人的注意,守门人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林寒身体哆嗦。
不会吧?不会又出什么意外了?
她快急哭了,河中猛地窜出一条人影,“这条鱼大!”
春双手举起鱼扔向岸边湿漉漉地靠岸。
林寒脸颊湿湿的,她咬牙用手背抹掉颊边的泪,看着上岸抖水的春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怎么这么会让她糟心!
春许久没游水了,游得身心畅快,甩了甩身上的水,正要问林寒还需要什么一起带回去,就听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一条大胖鱼向她砸来,她条件反射性地伸手接住抱在怀里。
啊?鱼?
春低头望鱼,又茫然看向林寒,灿金色的睫毛卷翘,眼眸忽闪,无辜地如同稚童。
“你怎么不在河里多游几圈再上来!那么会游水,你继续游啊!你还上岸做什么!”林寒恼怒大吼。
嗯?
春还没反应过来林寒的担心,就见一条鱼又砸了过来,她要接,怀中还没死掉的鱼突然剧烈挣扎,她没逮稳,摔向旁边树丛。
看她摔倒,林寒呆了一刻就急忙跑来扶她。
两人蹲在树丛中,对视上眼睛不知怎的都笑了。
林寒看春一身狼狈,身上沾了草叶和一些刺球,她伸手去拍,边絮叨地撅嘴抱怨:“刚才你突然不见,吓死我了,还以为你……”
觉得出事那两个字不好,林寒语音模糊地带过。
春这才恍然林寒再生什么气。
春:“我水性很好,老首领说我如果生在她的家乡,可以去当游泳运动员。”
林寒哼哼:“水性很好,也不能这么吓人,你明明说要上来的,结果又去摸鱼,水流那么急,半天不见人,谁都会被你吓到的。”
“抱歉。”春老实道歉。
林寒摘掉她身上的刺球果,看她发间还卡了不少叶子,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摔倒了?”
春脸颊发烫,唇瓣抿紧,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林寒面前出糗。
林寒忍俊不禁,踮起脚去摘春头上的树叶,春看她手够得辛苦,低下了脑袋让林寒更方便清理。
河水清澈,林中静谧。
本来是温馨时刻,被一声鬼哭狼嚎打破。
林寒睁大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啊啊啊!是这东西!这东西找到了!”
她仔细看着手里微小的红色果子,鼻尖有一股很淡的胡椒香气。
这里有胡椒树!
林寒断定后,扒开春撅着屁股在地上寻找。
天呐,她看到了什么?
野葱!姜叶!
林寒用手往地下扒,确认了那株细细高高,叶片无毛的绿色植被就是姜!
她挖开地底的土,用手一提,拔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鲜姜!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又看旁边一株生长年头很长的胡椒树,底下掉满了它的果实,有些果子已经干裂,掉出白色的胡椒颗粒。
今天运气真是爆棚,林寒出来采摘两次都没撞上的调味料,春摔了一跤竟然全摔出来了!
林寒喜滋滋的。
春看着她对一堆杂草傻笑,虽然不懂她在想什么,但看她不生气了,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她很少被人这样担心,除了老首领生前爱说她冒失外,接任了首领之后,大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是不会去担心她,而是很信任她能做好任何事。
她是部落打猎最多的人,也是最厉害最聪明的人,就应该是大家的依靠。
林寒抓紧时间捡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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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颗粒,顺便让春去拔野葱和鲜姜。
春低头照做。
虽然心里有疑异,但执行力却超强。
太阳快下山了,林寒收获满满回部落,把捡到的胡椒果实分成两类,一类要晒干做黑胡椒,一类浸泡到水中等待果皮腐烂。
胡椒树跟花椒树不一样,花椒采摘下来就能用,胡椒要经过加工才能得到。
黑胡椒是由还未成熟的胡椒果实晾晒变干后使用,还未成熟的胡椒果是红绿色,晾晒后会变成黑色,也就是大家常吃的黑胡椒。
至于白胡椒的加工会更复杂,需要成熟的胡椒果实用水浸泡等待果皮腐烂,再去掉果皮,把白色内核放在太阳下暴晒,晒干后就是白胡椒。
手中已经有些成熟变干的黑色胡椒颗粒,林寒肚子饿了,试探地尝了一口,黑胡椒味道浓郁,带点辛辣味,能更好地遮盖肉上的腥味。
有了调料她准备大展身手,回去就开始做饭。
把肉片成稍厚的肉片,把已经干燥的黑胡椒颗粒磨成粉均匀地涂在肉片上,然后拿起她的宝贝姜片给肉去腥。
这些猎物其实肉质很嫩,但架不住没放过血,还是有肉腥味。
林寒把肉腌上,顺便用她昨天预留下来的肥肉开始炼油。
火融化油脂,在陶罐发出噼啪的响声。
春虽然不懂林寒在做什么,但看她胸有成竹也不去管她,自觉地摸着兔子的肚子喂草料,估计兔子就在这两天就会生产了。
又去看了一眼被皮子包裹起来的鸡窝,鸡窝里放了一颗蛋。
林寒很宝贝这颗蛋,时不时还去看一眼,春不懂她这是在干什么?把鸡蛋当做兔子般养?难道她要做能孵蛋的母鸡?
虽然心里有十万个疑问,但春面色还是淡淡。
屋内转了一圈没活干,她就坐在火堆旁继续打磨给丰的拐杖,顺便看林寒做饭。
拐杖她走前埋进了还留有余温的灰烬中,触手变得干燥,但还是没达到春的要求,她还要再晾晒几天,打磨,涂上动物油脂,让拐杖彻底变的光滑油润。
观察林寒做饭,发现她用树枝撇下两根小棍,在锅里翻拌,春才恍然做饭时需要林寒说过的筷子,筷子确实会更方便一些。
等到锅中肥肉炼成油渣,清亮的油色中溢出林寒的笑脸。
她捞出油渣,把陶罐中的油放在一旁冷却,尝了口油渣,喷香酥脆,这时候如果有碗大米饭,浇点热油,再放点油渣,然后滴点生抽,林寒觉得她能把碗舔光。
想着她舔了舔唇,该有的都会有的。
13. 第 13 章
接下来换了石板,把精心腌制的肉放在烧红的石板上烤熟。
肉接触到石板发出刺啦的响声,香气冒出来,林寒又看向放盐砖的地方。
那里都好,唯独缺了盐。
她眨了眨眼睛,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算了,凑合凑合吃吧。
“你要这个?”春发现了,她把盐砖搬了出来。
林寒脸颊烧红,幸好她一直在火堆旁做饭,本来就有热气,脸红的不那么明显。
“可以吗?”林寒咨询春的意见。
“用吧。”春点头许可。
老首领找来盐砖本来就是让族人们吃得,只是大家都舍不得才如此宝贝,要是将来她们不缺盐了,想必就会跟老首领一样每天吃盐。
春眼眸深邃。
或许这次去雪山,她也要去找盐。
林寒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磨了点盐撒入石板上,看肉外皮呈现出美味的焦褐色,又用骨刀分成小段再煎烤,油润的香气外加黑胡椒的辛辣味满屋子飘,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起喷嚏。
春捂住鼻子问:“你加了什么,好呛。”
林寒:“啊、啊、啊秋!”揉揉鼻子:“黑胡椒,很好吃的。”
“哦。”春看她一边捂鼻子,还要去翻肉,两只手都不够用,更何况一只手了,想了想借出一只手说:“我替你捏鼻子,你去忙。”
林寒愣了愣,迟疑道:“也、也行?”
春半蹲在林寒身边捏住她的鼻子,感觉她鼻头小小的,再看她忙碌的手,对比她的,也很小。
这还是个孩子呢。
春眼神更柔和了。
或许她之前的那些想法对待一个孩子来说太严苛了,娲已经做得很好了。
心里的想法渐渐动摇。
随着春接近林寒后背汗毛倒竖,但又不敢轻易拒绝春的好意,这是对方在向她释放善意,虽然不适,但还是强忍住那股奇怪,手上忙碌的翻肉,等到血红的表面也被焦褐色占据,切开一看已经没有红色部分,她才高兴道:“开饭了!”
顺便借着手上的动作跟春拉远距离。
林寒爱吃熟透的肉,春平时吃肉,表面烤熟,里面还在淌血水就直接开吃了,而且她饭量很大,一顿能吃一斤的肉。
林寒做了很多,看春吃得喷香,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客人吃得幸福就是厨子的骄傲!
林寒也开动了。
有了黑胡椒和生姜的加入,肉里面的腥味完全被压住,本身肉质就嫩,没了腥味后,美味直接上升了百分之两百,林寒吃得满嘴流油,这简直是她来到这里后吃得最好的一顿!这更加深了她要找到大豆的想法,有了大豆就能酿造酱油,更重要的是大豆在冬天缺蔬菜的时候可以生豆芽,还可以做豆腐,还有好喝的豆浆!
林寒想起香香嫩嫩的白豆腐,馋得直流口水,又狠狠咬了一口肉,还是那句话,该有的都会有的!
春吃完看她还在抱着饭盆努力吞咽,唇角勾了一下,默默低头开始收拾残局。
鱼被春暂时养到了水缸里,她把屋子打扫干净问林寒:“这些鱼要怎么弄?”
林寒看到还在水里游得鱼也开始头疼。
抓鱼的时候她满心欢喜,处理鱼那是脑壳森疼。
她过去吃得鱼都是请热心摊主帮助处理好得,根本没有处理鱼的经验,不过嘛……
人尽其用!
她眼睛亮亮地盯住了春。
春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恶寒,下意识避过林寒的眼睛。
林寒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这鱼嘛,要把鳞片刮干净,内脏掏出来,然后要注意肚子里有一层黑膜,那个不撕掉鱼会苦得。”
“你吃过鱼?”春听完,只问了这一句。
林寒下意识点头。
没穿越前,她是吃了许多鱼,什么烤鱼,沸腾鱼,石锅鱼,麻辣鱼等等。
但她忘记了,在这里只有快饿死的人才会吃鱼。
春嘴唇绷成一条线,没再说什么,好像心中有了了悟。
怪不得她会想吃鱼,可能是饿怕了,想给自己多囤点食物吧。
春若有所思地点头,找了一把小刀按照林寒说得去处理。
鱼肥又难逮,抓在手里很滑,但春很听林寒指挥,林寒虽然只吃过鱼,没自己做过,但见过别人处理,指挥春用刀背在鱼头上一敲,把鱼敲昏后再在渔腹上滑一刀,把内脏掏出来,里面满满的鱼籽,林寒赶紧让春留下,又让春把鱼鳃掏干净开始刮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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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神经虽然还在反射性跳动,但比活着时好处理多了。
刮干净一条鱼春扔在一旁让林寒清洗。
一条接一条,春越来越上手,林寒蹲下数了数,她们一共抓了十八条鱼,林寒计划了一下,让春留下三条鱼明天吃,其他鱼都抹了胡椒粉吊起来用火慢慢熏烤干,这样能放得时间更长。
全部处理完,已入深夜。
今天可把林寒累惨了,她顾不得许多,用剩余的水洗手洗脸后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可能是累到了,还打着小呼噜。
春摇摇头,跟昨天一样就地睡了。
昨天睡得早,今天醒得也早。
醒来林寒腿还在发软,毕竟昨天又是干活,又一口气处理十五条鱼。
清晨的日光透过房间的缝隙照进屋里,林寒打着哈欠起身,发现屋里的火还没彻底熄灭,一小搓顽强地燃烧,怪不得她昨夜没感觉寒冷。
春裹着皮子,躺在火堆旁睡得正香。
昨天不知道春是怎么睡得,今天林寒知道了。
看她大长腿陷在枯草里,林寒摸着自己的良心不太安静。
鸠占鹊巢,鸠好像真得占了鹊的老巢。
她白天坐在石头上都感觉凉,春这样睡地下不冷吗?
她小心翼翼下床,看火快燃烬了,又添了一把柴。
鱼还没彻底烘成鱼干,鱼肉的香味窜进肚子里林寒肚子咕噜响了两声,她摸摸肚子,饿了。
春被子蒙住头,胳膊一动,眼睛清亮地睁开,看到了小小一只蹲在火堆旁捣火的林寒。
林寒神色清明,看出来昨夜睡得很好,她眉眼间纯净,眼眸清澈,火光在她明晰的眼眸中跳动,转过脸来轻声道:“你醒啦。”
春心中一动,拉下被子点头,低头把干草和皮子收拾到一旁。
林寒托腮看她处理简易的稻草床,半天才出声说:“今天打家具,要不要再做一张床?”又低声喃喃:“老睡地下也不是个事,怪冷的,万一生病了……”
春扭头看了她一眼,迎上她眼中的忐忑,微勾起唇角说:“好。”
林寒放心了,冲春甜甜地笑了笑,左颊边显出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梨涡,小小的,跟她人一样可爱。
14. 第 14 章
早上没什么活动,家里的食物够吃,林寒简单地清炖了一锅鱼汤,放了点野菜喷香。
她吃鱼很灵活,春吃鱼就比较笨拙了,舌头简直不会转弯,被刺喇到,就向外吐吐舌头,一顿饭吃得别提有多狼狈。
好在河中的鱼不知怎么长得,鱼腹中间的刺很少,且全是大刺,林寒赶紧把春碗中的鱼尾拿了过来说:“你吃这个,这个刺少。”
春点头,吃得总算没有那么狼狈了。
鱼肉确实鲜美,但也确实不好吞咽。
林寒吃鱼有技巧,她美美的饱腹,又喝了一碗汤吃得肚子溜圆才停手。
快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出现在木料场开始选木头。
林寒什么都不懂,只会挑花纹,春就捡着她喜欢的树纹能打家具的用。
春木工活做得很熟练,倒是天渐渐热了,林寒待不住跑到树荫底下乘凉顺便看春干活。
这里人习惯吃两顿,有些才睡起,吃完就在部落晃荡,遇到春打个招呼,林寒正在跟旁边小孩玩忽然听到耳边一道声音:“娲,吃饭了吗?”
林寒抬头一望是黎。
黎抱着一堆东西看样子是刚路过,林寒问道:“你去哪里?”
黎不好意思道:“天气马上会转凉,家里去年的冬衣全破了,母亲让我拿点新皮子去找叶姨制衣。”
“等等,我也一起去!”林寒这才想到她的衣服也没着落呢。
“你也要制衣?有皮子吗?”
林寒摇头。
黎为难道:“我手中皮子也不多了。”
林寒想想看向春,她收拾房间时,看到春那里有许多没有制作的动物皮。
春头也不抬地说:“家中有,你拿去用。”
“你冬衣呢?”林寒问。
春:“应该在床底下放着。”
林寒:“我看了,那些早被老鼠啃烂了。”
春停下手中的活:“那我一起去。”
进雪山要穿厚点。
冬衣烂了,进雪山没有保暖的衣物会冻死的。
她已经打出一个凳子,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两人回去拿了皮毛再去找部落里最会制衣的人。
到时,黎跟叶姨已经沟通好了她的需要。
林寒进门,就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趴在地上用骨刀在剪裁。
春跟她们都很熟悉,进门就打了招呼:“叶姨,我需要一件能包裹住全身的冬衣,要加厚的。”
“穿那么厚做什么?你这小姑娘不是平时最怕热了,大冬天就穿一层单皮衣,说什么影响你射箭,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怕冷的小姑娘!”叶姨眯着眼睛挤兑春,又看到春旁边站了一个陌生女孩,亲切说道:“这就是那位?长得很标致嘛!小姑娘你要多吃点,别怕吃光了春的食物,她有本事,吃多了才能长高高哦。”
林寒微囧,她知道她矮,但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直接说出来,害羞地点头。
叶姨问:“小姑娘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林寒心里面有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制衣技术远远不够成熟,就是简单地掏三个洞,把人裹住,她想制作三件套,里面是穿的内衣,中间是里衣,袖口要扎紧不容易透风,外面类似汉服的那种长外套能把人从头裹到脚。
林寒告诉叶姨,叶姨没有做过她说得这种类型衣服,听了半天还是一脸茫然。
林寒挠挠头,看到旁边放着烧火的木棍,捡起在地上画了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叶姨瞧到心中有了谱,“这样子我倒是没见过,你这女娃娃有想法哦,我试试看。”
林寒不好意思:“我也可以过来帮您。”
叶姨:“行呢,我一个人做这么多衣服也忙不过来,你要没事就来搭把手。”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约定上了。
到了春,她只说要一件厚冬衣。
叶姨忙去了,林寒好奇看了看。
缝边用的是麻搓出的细线,骨针看起来是老家伙什了,洁白的骨头已经被斑斑锈迹掩盖,但在叶姨手中却很老实,缝出来的针脚又细又密。
皮料也是经过反复打磨,既不失保暖性,又变得柔软,很容易就能裁剪出各种样子。
林寒看叶姨把一件冬裤缝好,开始往里面添加东西,那东西轻飘飘的有些像棉花,林寒凑近一看,竟然是芦苇。
然后又添加了一些柔软的稻草,塞得鼓鼓囊囊的再收口。
林寒以前冬天穿得都是轻便的羽绒服,她记得一般是鹅绒或者棉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填充的。
她思考了一下问道:“不能用鹅毛或者鸭毛来填充吗?”
叶姨笑道:“那那么容易哦,一件衣服需要几十只大鹅,就是老首领都没有穿过,那东西是好,又轻又保暖,但是不好找哦。全村才能凑齐一件吧。”
叶姨又道:“冬天外面还要裹一层很厚的动物皮毛,你家那位家里不是有一件狼毛皮的外套,可暖和,最冷的时候穿上都冒汗呢。”
春双手抱胸看林寒跟叶姨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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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在旁边站着,小声道:“戎说过几天跟你一起进雪山,那张熊皮我也拿来让叶姨做衣服了,路上你们小心些。”
春点头。
黎有些紧张,手绞在一起说:“路上麻烦你多照顾些戎,她那人倔强,你说的话她还听点。”
春看林寒跟叶姨告别,放下手站直继续点头:“我会的。”
黎小小地笑了下,“我相信首领。”
说完她冲林寒挥挥手道:“我先回去了。”
林寒想起她上次说过要报答戎的话,本来就想请戎吃饭的,她跟春也通过气,春没有反对,但戎一个人也太孤单了,所以她还邀请了平时照顾她的好,还有花和弟弟,看到黎,林寒这才想到她竟然把黎落了,赶紧发出邀请。
“明天晚上我在家做饭请大家吃,黎你也来吧!”
黎犹豫,林寒趁热打铁:“戎也来。”
“那我去!”黎脱口而出,脸颊泛红,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那你记得明天赴约啊!”林寒冲出门喊道。
黎摆摆手,消失了。
林寒窃笑摇头,春出来问:“饿吗?”
林寒摸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春看她动作,点头说:“跟我来,”
她带着林寒七拐八拐地竟然走到了一颗硕大的枣子树前,树下有很多小孩子在玩,玩累了就躺在树下拿一把枣子吃。
“这是老首领移植过来的,没几年就长高了,每年都会结很多枣,老首领说给大家吃着玩的。”
林寒个子矮,抬手就能摘到的地方已经被耗秃了,春看她够枣够的艰难,抬起手就拉下一枝挂满沉甸甸枣的树枝,林寒摘了一把,周围小孩瞬间聚拢过来,双眼放光地盯着她,林寒赶紧摘了分给他们,不一会儿就把那根树枝上的枣薅光了。
春看她只顾给别人给,半天还没吃到嘴里,默默摘了一把等小孩们拿到手跑光才抓住林寒的手塞给她。
春的手大,林寒的手小,一只手根本抓不住,只好两只手捧着,双眼放光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嗯,都是你的。”
林寒考虑一下,没有第三只手喂她,干脆低下头张嘴咬住一颗枣,枣还没变干,脆甜脆甜的,非常清爽。
她嘿嘿傻笑,春见她那傻样,不忍心又抓过一把,“这些我帮你拿着,慢慢吃。”
两人相携着回家,林寒边走边吃。
春看她吃没了,就递给她几颗,跟投喂小动物似得。
15. 第 15 章
回到家,吃过饭,春继续去打凳子桌子,赶晚上终于全部打好搬进了屋里。
林寒经过春的允许,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多了一张桌子,干活方便许多。
鱼肉的水份经过一天的烘烤变干了,还要继续烤,起码还要烤三天才能收起来放到干燥处保存。
林寒琢磨明天要做些什么吃得,春坐在火堆旁摆弄她的弓。
她的弓是老首领做得,用特别有韧性的藤加牛筋,射程在一百米远。
她细心地拉开弓弦查看牛筋的磨损度。
弓弦要经常换,因为时常拉动而容易断裂,要是不保养,在危急时刻拉断弓弦,这对一个猎手是致命伤害。
弓箭可以回收,但春的箭还是丢失了许多。
她摘下已经断裂有小细纹的弓弦,换上新的上紧一拉,嗡的一声闷响在屋子里响起,引起了林寒的好奇。
春的弓很大,背在背上时能拖到屁股,看起来很重,春拿起却轻而易举。
林寒不敢小巧春的臂力,弓箭手都是隐藏的大力士,没点力气可拉不开这弓。
她跪坐在春身旁,看春磨箭。
箭头是用石头做得。
把石头磨到尖锐,然后绑在木棍上,一瞬间的冲击力足以杀死一头大象。
春做得很慢很细致。
林寒看着羡慕。
她力气不大,只能干点杂活,万万拉不开这弓。
春扭头问林寒:“想学射箭吗?”
“我?”林寒讶异:“可以吗?”
“你总要有自保手段。”春淡声说:“我过几天要离开部落,没了我在,如果有敌袭,你什么都不会,连刀都握不住,怎么逃跑?”
“没那么危险吧。”林寒天真道:“秋天的食物很多,大家都可以吃饱。”
既然能吃饱为何还要袭击别人?
“南边已经很久没下过雨。”春低声道:“那是火族人的地盘,他们崇尚火,一直对我们的地盘虎视眈眈。老首领在时,尚且敢放火烧山林,老首领不在了,只怕等他们吃饱就会过来抢占我们的地方。”
火族生活在高山上,是个非常野蛮的部落,经常干下坏事,老首领在时,联合风氏和土氏把火族人赶回了高山上,现在老首领去世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到了火族人耳朵里,他们怀恨在心,肯定会来报复。
再说除了人祸,还有野兽。
上次出门打猎,周边森林里的动物地盘明显经过了大清洗,多出了不少猛兽,等到入冬,这些饥饿的野兽在山上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可能会下山袭击她们。
林寒不适地点点头。
在现代战争距离她已经很遥远了,她只用思考今天吃什么然后去努力学习工作,完全不会考虑她的性命会不会受到威胁。
“别怕,我教你射箭。”春语气放柔。
“可你的弓我拉不开。”林寒陈述现实,她的力气确实很小。
春说道:“我小时候练习的弓还在,你可以用那个。”
林寒点头,看春起身去找,从放工具的角落拿出一把跟她手臂一样长短的小弓。
春递给林寒,弓比较轻。
林寒举了一会手臂就开始泛酸。
春给她简单讲了讲,让她试着拉弓。
弓绳已经很松了,今天只是先让林寒熟悉下,春拿去给弓换弦。
夜越深,林寒忍不住困意说:“明天再弄吧,我先睡了。”
这次她自觉走到春新搭建的床板处,上面已经铺好了厚厚的皮褥子,还搭了一层松软的动物皮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毛很软,林寒沾床既睡毫无防备。
春把弓弦修好,又弄了几根短的弓箭,加了些柴,估计够烧到半夜她起来添柴,才上床睡觉。
几天没沾床,床上布满陌生而温馨的味道,春原本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到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没一会也陷入了睡眠。
夜黑的深沉,半夜春翻身醒了,看火堆即将熄灭,夜里冷,林寒已经缩起身体,小小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她添柴把火继续续上,屋里温度上升,林寒又舒卷身躯,春侧耳倾听,外面一切安好,才回到床继续睡下。
早晨日光倾斜,林寒睡起时春已经打了水回来,还带回来一些柿子。
“哪里来得柿子?”林寒满心欢喜。
黄澄澄的柿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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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给得。”春把水倒进水缸里,“大巫说丰的情况基本稳定了。”
“那可太好了!”林寒欢呼一声,又说道:“晚上请大家吃饭,我准备了肉粥,杂拌菜,还有烤肉,煎鱼这些食物,你看够吗?”
“够了,不过吃鱼?”春提议道:“鱼的话,大家都没有吃过,会不会卡嗓子?”
“我会把鱼刺处理掉的。”林寒不好意思说:“鱼腹只有大刺,可以挑干净,然后再煎,不会出问题的,放心吧。”
春挑眉,那她昨天吃得那么辛苦是为什么?
林寒掰着手指算:“好带着两个孩子,黎加戎,还有我们,一共是七个人四道菜,那我用剩下的鱼肉再做个鱼汤吧,四菜一汤。”
“你决定就好。”春吃什么都行。
林寒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早上我们就随便吃点啦?”
“嗯。”春随意点头,放下水桶,把她幼时练习的弓箭拿出来试了一下。
弓弦上紧后,弹性还不错。
她对林寒说:“我出去一趟,等会回来。”
“好,饭马上就好了,你别走远了回来吃饭。”
春点头,拿着弓出了门。
林寒把肉片成薄片腌制,锅里加了一点她炼好的油,把肉煎熟盛出,又剁了一点肉沫,做了一道肉沫炒杂菜,等到饭放到桌上,春刚好推门进来。
她手里拿了几根细长的箭说:“等会带你去练习射箭,位置给你找好了。”
“你出去是去找我练习的场地?”林寒哑然,她还以为春只是随口说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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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去找人借了几支箭。”春把手里的弓弩和箭放在一起,“这个比较轻,你比较好上手。”
林寒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我不学会都对不起你了。”
“多练练就会了。”春坐下,又被林寒催去洗手,“洗了手再吃。”
春老实又起身去洗。
林寒把碗筷放到春的座位上,春回来看到说:“这个不是给你用的?”
几根木棍的事情,春昨天打家具,顺便做了许多。
“你也要用。”林寒叉腰。
“我用手就行。”春伸手想去拿肉片。
林寒啪地给她拍回去,“不行,饭是我做的,你想吃就要听我的!”
春为难地看着那两根小木棍,搞不清楚林寒怎么这么倔强,大家不是都在用手抓着吃吗?最多喝汤时用下勺子,再说她也洗手了。
“不行哦!”林寒语气柔柔的,“手上有细菌,总这样吃容易生病的,春你这么聪明,筷子肯定学得很快。”
连哄带骗的,林寒总算教会了春使用筷子。
春勉强用几根手指支棱着指挥筷子,到底是没有用手舒服,进食吞咽的速度变慢了,急得她心里冒鬼火。
虽然林寒说是简单吃一顿,但她对食物虔诚的态度不比其他人差,味道很丰富,春看在好味道上压下了腹中的怨气。
饱腹后,春眼中的鬼火才消灭。
春把餐具洗干净,林寒又去看了眼她贴心安置的蛋,还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兔子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就能生产了。
春回来后,给兔子割了许多新鲜的草,林寒只用每天喂一喂,省了她不少事。
还有泡在水里的胡椒果,林寒掐了一把,估计还要泡五六天才能开始脱皮,她放在一旁,这才跟春去练习射箭。
部落里有一个小的训练场,原本是老首领规划训练小孩子们的。
在这里从呱呱坠地时就要担心生存,老首领定下了全民皆兵的政策,不论男女老少,在危机来领时都要有生存的本领,所以春氏部的小孩子也从小锻炼,伙食又好,看着比其他部落的孩子要高壮不少。
到训练场,林寒没看到大人,只有十几个小萝卜丁在锻炼身体。
见到春,原本还认真挥舞拳头的小萝卜丁们热情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首领,你怎么来啦?”
“首领首领,你看我拳头挥得有力吗?能打死一头狼吗?”
“首领你今天没去打猎啊?”
“首领首领首领首领……”
叭叭叭叭叭叭叭……
林寒耳旁好像有五百只鸭子在叫。
“做什么呢?不好好练习!我才走一会,你们就偷懒,今天是想加练吗?!”一道中气很足的声音从林寒斜后方飘来,那些原本围攻她俩的小萝卜丁们瞬间站好队形,一二三四地继续练习。
林寒看出一点军体拳的影子。
春转身带林寒迎上去,“姺,这是娲,也是要跟你学习射箭的人。”
16. 第 16 章
林寒惊讶了一瞬,她以为是春教她,没想到她出去一会连老师都给她找好了。
姺头发花白,眼角的细纹有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像五十岁,在这里算是高龄老人,因为医疗技术以及食物的不充足,这里的人普遍寿命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但姺看起来却很健壮。
在深秋她裹着轻便的兽皮,裸露的双臂能看到肌肉隆起,一条胳膊比林寒大腿都粗,强悍的力量感把林寒震住了。
姺打量林寒,眉毛皱作一团,语气严肃:“春你是没给她吃东西吗?怎么这么瘦小?”
林寒有点绷不住,见个人不是说她矮,就是说她小。
也确实,她来到春氏部后,见到的每个人都高高壮壮的,甚至是女人比男人还要强壮。
“你真得成年了吗?”姺怀疑道。
在这里孩子14岁便可成年,16岁就要有独自生活的本领,可以外出打猎或者采集食物,部落里老者会帮忙建房,离开母亲的房子独自一个人生活。
林寒默默点头。
她当然成年了。
姺捏了捏林寒的肩膀,蒲扇似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寒的背,林寒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她站稳脸不好意思的红了。
姺叹气摇头,“太瘦了,回去多吃点。这样大腿都没劲,到时候跑得过野猪吗?”
林寒默默点头。
“好,我把她收下了,今天就开始锻炼吧。”姺开始赶人了,“你快走,再不走,我那群孩子都要让你勾去了。”
春看向林寒:“你跟着姺学习,大家启蒙都是姺教得。”
林寒点头,眼巴巴不舍地看春转身走了。
姺板着一张脸说:“你没有基础,不能直接学习射箭,先去跟她们一起练习,等身上有劲了,再开始学习箭法。”
林寒也明白,只是一想到要运动就头疼,要知道在现代她也是个除了下地一点也不愿意动弹的人。
但在这里想要生存,还是要锻炼的。
但是她的同学是一群孩子……
迎着小萝卜丁们好奇的眼神,林寒脸颊羞红站到了队尾,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早日出师!
不然也太丢脸了吧?
丢脸的还在后面。
简单的热身过后,姺开始带着孩子们跑步,然后又是各种体育活动,什么立定跳远、跳绳、坐立体前屈、推石头、蛙跳等。
林寒怀疑这是穿越前辈把中考体测那套拿过来了吧?
第一天她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被小孩哥姐们远远地甩在后面,都不能称为吊车尾,而是车尾气了……
林寒满含热泪,上午的运动项目结束,回家躺了一下午才缓过来。
晚上宴请众人,林寒昨日就开始准备今天需要用到的食材,把野菜淘洗干净切好放在一旁备用,有了黑胡椒,葱和姜后,林寒能做到的味道比之前丰富了不少。
她提早把高粱米泡上,米已经泡软,把米放进锅里熬煮,另外加了瘦肉和姜片,又把野菜简单拌好,开始烤肉煎鱼。
肉是提前腌制过得,放在石板上慢慢烤到焦黄,肉香接触到石板香味渐渐飘了出来,等待烤肉的同时她另一边也不停,把处理好的鲜嫩鱼腹小火慢煎,等鱼煎熟她只撒了一把盐,然后把鱼头鱼尾煎到焦脆,加烧滚的开水,汤瞬间变白,再把鱼肉捣碎过滤加了一把鲜嫩的野菜就算是好了。
林寒刚把汤端上桌,就听见门口有声音,她抬头看春带戎先到了。
戎脸上的擦伤已经了无痕迹,手上拿了一个篮子放下。
“我带了一些果子大家吃。”
林寒刚想客气两句,春就接过准备去洗。
林寒哭笑不得,但看戎坐下后,连忙热情说:“先吃点柿子。”
柿子早上林寒尝过了,有些麻嘴,应该是品种问题,但果肉实在甘甜,黄澄澄的摆在屋里看着也舒心,林寒一口气吃了两个才停嘴。
戎说吃就吃,没有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拿起软柿子咬了下去,一口爆汁,汁水顺着她手指往下滴,林寒赶紧让她去洗洗。
正说话,好带着两个孩子也到了,花一进来就往林寒怀里扑,“娲姐姐,我好想你!”
林寒被扑了个满怀,抱着花直乐,“我们不是前不久才刚见过?”
花哼唧:“那也想姐姐!”
金呆呆被母亲好牵着,好笑道:“路上碰到黎,我们就一块过来了,黎?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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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还在外面站着?快进来!”
好热情招呼,黎才慢慢走进来。
她手里也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放了一捧野花,各色的野菊花旺盛生长,林寒一看到就很喜欢。
黎细声细气地说:“这是我下午刚摘得,送给你。”
“我很喜欢!”林寒接过,环顾房子要放在哪里。
花已经迫不及待去看有什么好吃的,她拉着弟弟凑在灶前看,小鼻子使劲嗅,高兴地鼓掌:“哇好香啊!”
“这孩子!”好走过去提着花耳朵批评,“到别人家里做客要讲礼貌。”
“没事的,让孩子玩。”林寒赶紧道,想起她还有肉在火上烤,匆匆把鲜花塞给春说:“你找个地方放,我去把肉切了。”
肉烤得刚好,林寒把肉分好,装盘上了桌,四菜一汤刚刚好,几个人把昨天春打的方桌坐得严严实实。
“你家这个倒是方便坐人。”好一脸惊奇。
林寒不好意思说:“我是看大巫那里有桌子方便,才让春打来的。”
“确实方便。”
“娘,我想吃这个。”花拽着好的衣服,让好拍了一巴掌,林寒看花瘪着嘴,忍俊不禁道:“快吃吧,大家快吃,别饿着肚子光顾说话了。”
“这是什么?”原本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黎一脸惊奇,这个肉吃起来很嫩,一点不柴,而且肉白白的,跟她之前吃到的食物都不一样。
“这是鱼。”林寒解释说:“昨天我和春去河里抓了不少鱼,那里还挂了一些在烘烤,我要制作成鱼干。”
“你竟敢吃鱼?”黎一脸惊奇。
好和戎也面色微变。
都说河中住着魔鬼,不到饥寒交迫大家不会轻易吃鱼,这是魔鬼的食物,容易让人丧命。
好警惕地看着那盘鱼,紧张地拽住了花的手,不让她再伸。
气氛尴尬,林寒没考虑到她们的接受度,贸然上了被质疑的食物,她舔唇紧张地想要怎么解释,鱼刺都被她仔细处理掉了,鱼很好吃,不会伤人。
还没等她想好,春歪歪斜斜地夹着筷子叨起一块鱼大口地塞进嘴里吞咽,吃完才说:“很好吃,没关系的,娲处理过了,把魔鬼赶跑了。”
17. 第 17 章
接着戎也伸出了手,她对春很信服,春说行就一定行。
拿起小心翼翼啃了一口,口感很柔软,吞咽也没有问题。
黎本来很担心,看戎没出事,也伸出了手。
鱼肉很嫩,鲜甜可口,黎刚才就很喜欢这个味道,再吃一口也很是喜欢。
气氛骤然一松,花眼巴巴地看着逐渐减少的鱼问好:“娘我能吃吗?”
好尴尬地松手,还是担心孩子受到伤害,“吃其他的,这是大人才能吃得东西。”
“哦。”花懂事点头,去拿肉吃。
林寒看大家还是拘谨,干脆把剩下的鱼肉撤了下来,“我去装果子。”
她转身要去把鱼放起来,被春抓住手腕:“我喜欢,留给我吃吧。”
春不是装喜欢,她是真喜欢。
握住林寒的手,灿金色的眼眸却盯住那盘鱼,像是猫儿似的,眨也不眨,只惦记那盘鱼肉。
“我也喜欢。”黎小声道。
戎左右望望,没有出声,好尴尬地摸摸鼻子。
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这僵持局面,“娘我要吃那个。”
金太小了,坐在凳子上只露出半颗脑袋,正抱着碗作斗争,刚吃完便迫不及待想要。
好低头掩饰她对林寒的不信任,给金加了半碗肉粥。
林寒也理解她做母亲的心,林寒没有不高兴,暗暗责备她为什么没有做好。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
餐后水果,众人围着火坐,金和花在一旁打闹。
火光融融,气氛温馨。
春去洗碗,戎打下手,林寒把柿子递给好道歉:“今天是我想少了,只想着让你们尝尝新鲜,报答这些天你们照顾我的恩情,没有考虑其他。”
好接过嘴巴张了张,心里懊恼。
她就是再不信任娲,难道还不信任春吗?是她糊涂。
黎在一旁笑道:“好就是太护崽了,你看她平时对花和金很严厉,其实最宠她们的就是她这个当娘的。”
林寒笑着看花和金玩闹,点头说:“养孩子不容易,花和金都被好养得很好。”
黎说:“是啊,看她俩身体就好。”
好这才出声说:“这顿饭我吃得很好,娲你的手艺在整个部落都是数一数二的,确实是我狭隘,没吃过这魔鬼鱼。”
说罢,她偏头掩面。
林寒当即解释说:“好婶子,这做母亲的心我们都理解,没接触过的食物入口肯定要小心,今天要不是我做这个魔鬼鱼,其他人做的,你可不能吃,你们没吃过,万一这鱼骨头没处理干净卡了嗓子可不是闹着玩得。”
好和黎点头,话说开了,气氛顿时恢复到平常。
春和戎收拾好碗筷提水来喝,忽听门口有动静,门被推开,一阵凉风刮进屋内,接着一颗阴森羊头出现,大巫收回羊头拐杖披着斗篷低头进来,抬头一瞧乐了。
“你们怎么都在春这?”
大巫转身关住门,挡住了风,众人起身迎接。
大巫:“我找春有点事。戎也在?那好,不用去找你了。”
好赶紧说道:“天色晚了,我带孩子先回去。”
黎小声道:“我也要回家了。”
戎看了一眼黎对大巫说:“我把黎送回去就来。”
大巫挥手道:“去吧去吧。”
人瞬间走光,大巫自在地坐下,林寒赶紧递水。
大巫眼神四处瞟了瞟,乐道:“春你这狗窝终于有人收拾了。”
春嗯了一声,坐到大巫对面问:“早上不是说好了。”
大巫叹气:“我想想还是不妥,这话要不跟你说,我今晚睡不着。”
春看着大巫,大巫沉声说道:“雪山什么情况我们谁都摸不准,也就老首领带人去过,但那些人都死了,就老首领一个人活下来,你这样进山,我不放心。”
春:“您不想我去?”
大巫沉默片刻看向林寒问:“你不是想继续看老首领留下的那些东西,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答应我,从那里面找到进山的路线。”
林寒激动狂喜后是无尽的担心。
进山那么危险吗?春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还有她真得能找到吗?
大巫低声说:“老首领有记东西的习惯,她说过,她把进山的路线画了下来,我在她遗物中没有找到,应该就在那里面。”
林寒点头。
大巫慎重道:“拜托你了。”
等到戎回来,他又重新叮嘱了一遍进山的事项,需要准备的东西,林寒认真记下。
大巫说完就走了,戎顺路回家送大巫一程。
路上大巫拄着羊头拐杖,步履缓慢,戎也放慢脚步,两人就着天边的明月,大巫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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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不怕吗?”
戎摇头。
她自小无父无母,靠族人救济长大。
春说洪水可能会淹没部落,搬迁是大事,她们必须搞清楚。
事关生存,不得马虎。
她没有母亲,那族人就是她的母亲。
她早已下定决心,要为部落奉献一生。
“好孩子。”大巫严肃说:“我会为你们向天神祈祷。”
大巫缓缓走,想起他这一生,送走许多人。
前任巫觋,老首领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
大家都忘了,因为天地分阴阳,所以春氏部设有巫觋两位神职者,巫的传承是女性,觋的传承为男性,他一个男人却既继承了巫,也传承了觋。那是因为在那长久的迁徙过程中,女人们一个皆一个死亡,只有他啃树皮,吃泥土,长途跋涉追随老首领来到新家园,繁衍生息十多年,部落壮大,她们却都不在了。
她们虽然死了,却化作天上的星辰依旧指引春氏部前进。
启明星也永远会在天上亮起。
他为觋被人们忘却,巫却不能,他要把巫还给巫。
是时候找一个可靠的下一任了。
大巫步伐坚定,天上星子闪亮,指引人们回家的路。
等人都走后,春低头扫地,林寒边喂兔子,边漫不经心地瞅春几眼,兔子吃饱了也不知道停下,还继续把草料往兔子嘴边塞。
直到兔子发出抗议声,她才放下手,抱起来兔子摸了两把,担心道:“它是不是要生了?”
春凑过来看说:“应该就这一两天。”
“不会半夜生吧?我睡死过去,谁给它接生呀?”林寒把兔子放到大腿上一脸担忧。
“我在呢。”春淡定道。
林寒瞅瞅她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叹口气:“你不怕我找不到进山的路线吗?”
春摸着兔子脑袋,软绵绵的,眼睫低垂慢慢说:“找不找得到我都要去。”
找到了,会多一份保障。
找不到也无惧,当年老首领攀爬雪山时可什么也没带。
不过是再走一遍先辈的路。
林寒看她漫不经心对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突然攥紧拳头特别有干劲说:“那我一定要找到了!”
春惊讶抬眉,看林寒小拳头攥得结实,忽而一笑,笑容清浅:“那就拜托你了。”
18. 第 18 章
夜间林寒睡不着左右辗转,刚闭上眼就听到兔子哼哼,起床一看是兔子发动了。
她急得团团转,第一次遇到生产情况,手足无措。
倒是春很淡定,准备了水和食物,蹲下看兔子情况。
看兔子发动还有一会,又见林寒眼神无措,捏住她的后脖颈把人按到了桌前坐下。
春:“先休息,它还有一会。”
林寒:“不会出事吧?我们要帮它吗?我需要做什么?”
林寒眼神惶惶,双手在腹部交握。
春倒了杯水递过来,“什么都不做,等。”
林寒看春胸有成竹,喝了口水渐渐也沉稳下来。
母兔哼哼唧唧,食物和水就放在旁边,边吃东西边用劲,林寒等了许久,渐渐困了,又不敢睡,强撑着眼皮喃喃:“要是难产……”
“生了。”春在旁边观察,突然出声。
林寒啪得站起,“生了?生了!”
高兴地似乎是她当了父亲似得,她扒在窝前就着夜晚昏暗的光线细细地数:“一只,两只,三只……五只!”
“诶?它好厉害,生了有五只呢!”
看兔妈在一旁累得颤抖,春还在扒拉她,林寒不解问:“你在干什么?它累了,应该休息。”
春好脾气解释:“小兔子刚生下来要喂初乳,不然扛不住。”
林寒心疼坏了。
看兔妈歪歪斜斜地靠着窝,几只小兔崽子哼哼唧唧地找奶喝,兔妈跟待宰的猪一样,林寒不忍心地往它唇边喂鲜草。
“多吃点,多吃点。”
好像多吃就能缓解生育之苦。
好在兔妈虽然精神萎靡但还算能吃。
等兔崽子们吃饱昏昏欲睡,春把窝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只流出一点缝隙。
兔子比较喜欢待在阴暗的角落,这样兔妈也能得到更好的休息。
林寒看她只在上面留个透气孔,看不到兔妈和小兔子的情况,她着急扒拉春说:“这样我怎么看它们的情况?”
春低声说:“刚生下来的兔子没有毛,容易被老鼠叼走当餐食,这也是为了保护它们的安全。”
林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疑惑了下。
“老鼠不是吃粮食的吗?”
春轻笑:“饿起来什么不吃,人的耳朵都有被咬掉的。”
林寒恶寒,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帮春把兔子窝围得水泄不通,保证跑不进去一只老鼠!
躺在床上时,林寒原本快睡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春的话。
【饿起来什么不吃,人的耳朵都有被咬掉的。】
她猛然摸向耳朵,察觉耳朵还在,把被子上拉,脑袋裹紧,才翻身睡了。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林寒听到有声音。
“她还在睡。”
“昨夜兔子生了,闹得太晚。”
“嗯嗯好,我知道。”
林寒拉下被子,猛地喘出一口气,打着哈欠问:“谁来了?”
“大巫身边的祭司殊来了。”春握着那个林寒朝思暮想的素皮本,林寒看到眼睛瞬间瓦亮,从床上蹦起来,“大巫竟然送过来了!”
“给你的。”春放到桌上。
林寒本来想去拿,又想起她没洗漱,用皂荚洗干净手,脸潦草抹了下,甩干手上的水就去翻。
上次她只寥寥看了下,本子很厚,里面记满了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上记录了很多天体学说,还有观测结果,那些数据看得林寒头昏脑胀,继续往后翻出现了一句话。
【地球引力增大,将有一颗小行星在近期坠落地表,需要找到它的准确降落点。】
嗯?
林寒往后翻了一页。
【百年难遇的七星连珠怎么也来凑热闹?需要带望远镜,帐篷……要去山里观测,跟所里请假吧。】
【我是不是算错了?那颗小行星将会降落到我这里?我需要撤离。】
下一页。
【该死的,那颗小行星把我砸哪来了?!】
林寒呼出一口气。
前辈竟然是被行星砸过来的,她皱眉沉思。
她穿越那天好像新闻有播报,二十年来最难得一见的天象。
可惜林寒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关注天气预报,担心她育种地里的小苗,寥寥扫过一眼就过了。
挠挠头,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她以后还有时间,最重要的是找到进山的地图。
她废寝忘食地翻看,春见她认真,洗了一盘水果,又倒了一杯水,连早上的饭都是她做得烤肉。
林寒费劲地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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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看出林寒爱吃熟肉,把肉倒是烤熟了,但也烤老了,林寒一口小白牙是不错,但也跟嚼橡胶似的艰难。
看她食不知味,春吃完沉默了一会,下午没打扰林寒,拿着弓箭出去了,晚上拎回来一只鸡一只兔子,还掏了三颗鸟蛋,一篮子沉甸甸的果子。
林寒这一天大概把前辈的记录本翻了个遍,找到了她琐碎记录里的地图,只是地图画的潦草,还要结合她本子里的话,她正要跟春说,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眼睛蹭亮!
“哇,这么多啊?”
她赶紧去接,春把篮子递过去,解下腰间挂得猎物提出去清理。
林寒在家窝了一天也难受,跟在春身旁看她处理鸡毛。
这鸡跟现代饲养出来的鸡可不一样,很难猎到,还会飞,两三米的高度轻而易举,而且声响很大,容易惹来其他野兽。
上次那只锦鸡的教训林寒还记着。
这鸡心眼小,她吃起来也痛快。
春动作麻利,拿起灶上烧得热水烫毛,铁手拔毛,不一会儿就清理干干净净,然后掏心挖肺,能吃的都留下,然后问林寒怎么做。
要是她来可能就架起来烤熟就行。
林寒想了一下,想喝鸡汤了。
前几天下雨,她还在柳树下摘了不少蘑菇,小鸡炖蘑菇正合适,晚上来一碗也能暖脾胃。
处理好后,春就交给林寒做,她顺手把兔子也处理了。
这就是这两天的食物了。
今天是单数,春出去滚了一身泥,还有猎物的血,她拿上东西准备去湖边洗澡。
林寒也有意向,但看着天色,天黑了,水温度不够高,她劝道:“在屋里擦擦得了,明天再去,这天黑了不安全。”
春想想也是,林寒打了一盆水让她洗,手上开始炖鸡肉。
炖鸡肉比其他做法简单,鸡放入瓦罐中,加入姜片和葱,等水开血沫滚出捞掉,然后就在火上掉着,等时间把汤变得香浓,把肉煮熟再加入蘑菇就好了。
这鸡一看就经常动,两条腿肌肉紧实,林寒看到烫紧的鸡皮哈喇子都快下来,擦一擦并不存在的口水,转身林寒嘴瞬间又张大。
这宽肩窄腰,后背肌肉紧实,虽是修长苗条的身材,但该有的清隽肌肉却一块不少,林寒感觉鼻间温热,一低头两行血迹滴落。
19. 第 19 章
暖黄光线打在蜜糖肌肤,皮肤如裹了一层蜜。
春解开衣服随便擦了一下,然后随意裹了件皮衣,转身才发现林寒背对她蹲着。
“怎么了?”她一愣,出声询问。
林寒捂住鼻子,小心谨慎说:“天干物燥。”
“嗯?”春发出一声鼻音走近。
察觉到身后的影子接近,林寒又往旁边稍稍,春停下脚步,她刚松一口气,就听身后:“你受伤了。”
春强硬地走近蹲下拉开林寒的手,看她糊了一嘴的血,抬高她的下巴。
林寒眼睛不知该往哪盯,只好斜着向上。
“我没事,没事,就是天气太干燥了。”
“嗯。”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
过了一会。
“不流了。”春陈述事实,放下林寒的下巴,林寒眼睛落到她锁骨上,又不安地往左飘,看到了她修长结实的手臂,她又飘,看到裸露的小腿。
心中发出一声呻吟,林寒所幸闭上眼说:“我没事。”
“你眼睛疼?”春疑惑。
“不疼。”
“哦。”
简短对话后,春转身去打水让林寒洗脸。
她走远,林寒才觉得脸上热气散开。
简单洗洗后,气氛尴尬。
其实也只有林寒觉得尴尬,春一脸正直地在玩她的弓,林寒偷偷看了几眼,发觉春跟之前一样,才松了一口气。
太尴尬了,这鼻血流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只是因为天气干燥,才不是她见色起意!
她又不是没看过好的!
现代那么多搞擦边的,她什么样的没见过?
林寒暗暗啐了自己两口,才摆正心态。
鸡肉还要炖一会,她清了清嗓子说:“我找到地图了。”
“找到了?”春惊讶了一瞬,就收回表情,两人坐到桌前就着灶上的火光林寒翻开本子说道:“你看这里,这就是地图。”
一道歪歪斜斜的线,上面画了几个叉,线和圆,还有一个大三角。
“这是地图?”春表情疑惑。
这比老首领的字还难认。
林寒点头说:“这个三角代表雪山,这条线就是进山路线,叉是死路和有野兽盘踞的地方,圆是温泉。”
看到地图的时候,林寒都诧异她是不是找错了,要不是读了旁边的话,她觉得她可能也认不出。
因为前辈这个记录本上记录了很多地形,这种简易的地图很多,也不怪他们认不出。
而且前辈还说了一个重要事实,林寒心中沉重。
【如果这是人类文明的起源时代,我的到来会改变人类原有的进程吗?】
【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很多方向,前辈没有过度去干预,直到天灾降临,她不忍心这群对她极好的人毁灭,才带她们翻跃雪山。
看完记录本,林寒心中惴惴,那惴惴看到打猎归来的春才消散。
她没有前辈那些高深的思想,她就是个普通人,愿望就是吃饱穿暖,她们过得太苦了,能变好,为什么不呢?
林寒眯了眯眼,颊边涌现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有了这个,你进山就方便了。”
春仔仔细细看,林寒在旁边告诉她哪是哪。
春心中有了计较,努力记下。
林寒手托腮说:“没想到山上还有温泉。”
春淡淡说:“老首领以前说过,这个雪山应该是个死火山。”
林寒点头,她在本子中看到了,她伸个懒腰说:“好想去泡温泉啊!”
春低头合上本子,她大致记住了,淡笑说:“有机会的话。”
嗯?林寒歪头看春,“你会带我去吗?”
春点头问:“饿了吗?”
林寒摸摸肚子,前面还不觉得,春这一问还真饿了。
春从旁边拿来几个果子说:“饭还没好,先垫垫。”
林寒乖乖咬着果子边看春拿出一张皮子,用刻刀在上面把地图简易刻画下来,又用烧黑的碳描黑。
“明天我去找戎准备进山的东西,你记得去训练,今天姺还问起你。”春收起画好的地图扭头看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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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寒一拍脑袋,她就说把什么忘记了,原来是训练的事情。
林寒嘿嘿傻笑几声,“我知道了,鸡汤应该炖好了,我去看看。”
她解开锅盖,喷香的气味随热气散开,汤炖得清澈,用筷子插进鸡肉中肉已经烂糊,林寒口水都快溢出,用盆把鸡肉盛出,然后舀了两碗汤。
春过去端碗,滚烫的鸡汤在碗里漂浮,她有些嫌弃。
相比汤她显然更喜欢吃肉。
一碗肉汤可不能填饱肚子。
“好喽,可以开吃了!”林寒拍掌,春的魔爪首先伸向鸡腿,不出林寒所料。
她看着春笑眯了眼,端起碗要喝汤,突然一份大鸡腿被人放在她碗里。
林寒怔住,拿着碗望向春。
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金色的眼眸不经意流露出一点温柔的光,“姺说让你多吃点。”
林寒以为鸡腿她会拿去自己吃,没想到……
她低头遮掩住心里的异动,暗暗吐弃。
不就是一个鸡腿吗?感动个什么个劲?又不是没吃过!
咬住鸡腿的时候却禁不住喜滋滋乐了。
春把一整只鸡大卸八块,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林寒,林寒吃东西慢她知道。
“你吃饱了吗?”林寒担心地看着春的肚子。
明明吃了很多,却不见肚子鼓起来。
“够了。”春说。
“这么多我吃不完。”林寒把盘子中剩余的肉推过去,“你再多吃点。”
春摇头,没有动。
“你吃。”她起身去收拾厨房战场,林寒有些疑惑她怎么不吃,以前剩余的食物都是由春解决的,而且这点食量明显不是春的饭量,她能吃很多。
转头一看她在热中午吃剩的烤肉。
中午春做饭,林寒难以下咽,就吃了一点,多啃了些果子,肉剩下了,林寒本来打算晚上热,看到新鲜的鸡她给忘了。
林寒捧住碗,看春背对她在吃剩饭,也不知道乐什么,嘴角忍不住勾起,连一双大眼睛都笑眯了,只觉得心里甜。
20. 第 20 章
吃过饭后,两人收拾了房间,天晚了,也没再出去。
夜间没什么娱乐活动,偶有狼啸和不知名的鸟鸣,林寒躺在床上睡不着,她翻个身轻声问:“你睡了吗?”
春:“没有。”
林寒看向春的方向,火光照耀下,她平躺着双手放在脑后,样子比林寒潇洒。
林寒:“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春:“秋收前走,秋收后应该就回来了。”
秋收前后大家都在忙碌准备过冬的食物,这个时间一般没有人会到处闲逛,等到秋收后忙完就不一定了,一些歹人会开始为非作歹,等到入冬食物减少,又是一场恶战。
春心里想着,听到林寒不安的声音。
林寒:“秋收后你一定要回来。”
春轻轻嗯了一声,“好。”
这个夜晚,林寒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感受到了雪山危机,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早晨天明就迫不及待地起床出去锻炼。
春洗完脸看她跟被狼撵的背影疑惑了下,默默拿起弓去找戎。
离开前她要给林寒多猎一些食物。
不然以她这种挑嘴,春很怀疑林寒能不能活到她回来。
林寒到了训练场,小萝卜头们也睡眼惺忪地集合。
姺早到了,中气十足地喊道:“排好队!先跑五圈!热热身!”
林寒差点给跪了。
五圈还只是热身而已。
活动开身体后又打了一会拳。
林寒不会,姺把她提溜到一旁,单独教,迎着那群小萝卜头好奇的眼光,林寒赶紧整肃脸色。
姺回头看他们不老实,直接严厉道:“还想不想回去吃饭了?不认真就加练!”
“想!”大家震声喊。
“那就好好练!现在练不好,以后可不是我在后面盯着你们,而是老虎!狮子!豹子!你们不会想到时候连野猪都跑不过吧?”
“不想!”
“好,继续练!我看谁还不认真!”
姺去盯那群不省心的孩子,让林寒自己在一旁熟悉拳法。
林寒作为这里面唯一一个大人,不想给孩子们留下偷懒的印象,一拳一拳比划的非常认真,渐渐心无杂念。
春打猎回来,跟戎约好下午去木料场做爬山的钉鞋,然后回去把猎物放下,洗干净身上的血迹,才去接林寒回家。
她到的时候林寒正在挨训。
“你这样不行,腿太没劲了,这两天多吃点,看你打拳腿直晃悠,下盘不稳,你怎么拿弓?一箭射出去准丢靶子!”姺语气严厉,“你回去后练习站岗,啥时候能站到身体像松树一样直,这就练成了。”
林寒眼睫低垂,偶尔抬起眼皮看姺一眼,又被她严厉的目光逼退,一脸不安。
春看训练场上没人,只有林寒被留下,春叫了一声:“老师,我来接人回家。”
姺看到春脸上有了笑意,这是老师面对优秀好学生的一种看重,“有了媳妇到底是知道疼人了。”
林寒脸颊爆红,被突然的调侃说得直不起头。
春面色如常,“她怎么被留下了。”
姺看着林寒头疼道:“我以为你媳妇怎么着也跟你一样,有天赋……”
林寒脸红红。
姺:“教了半天这拳法还是打得乱七八糟。”
春点头说:“我回去教她。”
姺叹气道:“你好好教。”
春把人领了回去。
林寒忐忑道:“我不是故意惹老师生气的。”
春:“我知道。”
林寒:“我就是不熟练,等我会了,肯定不会再惹老师生气的。”
春:“嗯。”
林寒偷偷看她脸色,发现她脸上没有嘲讽,放下心来。
她确实是不擅长体育运动,四肢很不协调。
明明下地干活时很听话的四肢,一到运动上就像是死了,坏死的手脚不听使唤,姺教她时,还以为林寒是故意跟她作对呢,后面才发现确实是林寒没有这份天赋。
林寒还在郁闷,春低头看她低垂个小脑袋,一下都不抬头看前面,只顾沉浸在自己被训的伤感中。
她左手捏住林寒的后脖颈,使劲捏了捏。
“疼疼疼!”林寒抬起脑袋,哀怨地看着春,春神色如常放下手说:“我让你去学射箭,又不是为了让你学得有多好,你只要会,在危险时刻能用就行。”
林寒愣了愣。
春低头对她勾唇:“回去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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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还要加练?
林寒丧气后,又很快振作。
加练就加练吧,总不能被那群孩子彻底比下去!
下午林寒小睡了一觉,春吃完饭后就出去了,说是和戎在木料场。
林寒照顾了兔子,看被她安置起来的鸡蛋还没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破壳,她看胡椒果在水中基本腐烂,先把胡椒果处理了。
拨出白白的白胡椒颗粒,放在阳光下暴晒,等到水汽晒干就能用了。
忙完家里,林寒把生姜切块用水养着,等到发出小苗就可以再种在土里,拔回来的野葱,她留了葱根,把根种在土里,二十天就能长出小葱苗,六十天左右就能长成大葱,一茬接一茬林寒就不用愁了。
说到长得快得还属韭菜,如果能找到韭菜梗移回来,那才真叫一茬接一茬。
野外应该有野韭菜,不过这两天林寒没出部落,因为有春在,食物源源不断,她懒散了很多。
伸个懒腰,林寒去找春加练。
到木料场时林寒还以为两个人在忙,没想到两个人拿着弓在玩,旁边围了一圈叫好的人。
林寒站在远处看,春身姿挺拔如松,抬手弯弓射箭,一箭射出箭锋凌冽地钉在远处立起来的木板上。
“你射箭要能赢我,我就带你也去。”她神色淡淡,看着健说。
健不服气地呶嘴,“首领全族就你箭法最好,谁能比过你呀?你这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去吗?凭什么戎能跟你去?我就不行?我也要随你们进山!”
“首领我们也去!”
“是啊是啊!”
“戎能去,我们也行!”
周围人轰叫,春一记冷冽眼神射过去,都安静了。
春:“你们没有家吗?家中没有需要照顾的人吗?此次进山有多危险你们不知道吗?还小吗?以为进山是闹着玩的?”
健愤愤不平说:“那首领你也有家啊?你要出事,娲怎么办?她才来我们部落几天?你能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也能!”
众人:“是啊!你媳妇怎么办?”
众人:“首领带上我们吧!”
春:“娲不重要,我会找人照顾好她的。”
林寒愣在原地。
21. 第 21 章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寒只感觉一阵寒意漫上后背,她默默往后退,消失在了木料场。
她心里清楚,她确实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每天见面,睡在同一间房,但对于春她没有任何了解,她不了解春进山的动机,更不明白春的过去,她于春而言不过是个相处几天的陌生人。
人家愿意给她个好脸色,就已经足够了。
她没忘记,春是个冷酷的人。
那一箭,她终生难忘。
回去林寒收拾了一下家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这几天春打扫的比她勤快。
坐在床边林寒无事可做,干脆站起来打拳。
打了几遍,心里的气渐渐消了,按照姺说得开始站岗。
双腿分开与肩平齐,双手抬起保持射箭的姿势,眼睛盯住前方任意一个点。
没一会儿林寒就开始发抖,额头渐渐渗出汗意。
她咬牙坚持,身体素质确实太差了。
跟她一起训练的小萝卜头们坚持的可比她久。
直到眼睛瞪得发酸模糊,林寒才蹲在地上揉了揉眼睛,双眼都被揉红了,像是刚哭过一场似得。
她还在缓劲。
站得时间太久,双腿发软。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林寒抬头看到春一脸煞气进屋,跟谁欠了她百八十万似得。
心里不太想看到春,但这是春的家,不是她的,林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闷闷不乐地伸手在地上画圈。
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一小点。
“刚才你去木料场了。”
林寒本来想摇头,又一想,她过去那么多人都在,肯定有人看到了,告诉了春,否则她不会来质问她。
撒这么显而易见的谎,于她不利。
她点点头。
春伸手,“蹲着腿不麻吗?”
林寒不想接受她的怜悯,头往旁边偏,扶着墙想站起来。
但她前面就把身体的力气用光,还没缓一会春就来了,刚起身时一阵眩晕,春急忙逮住她的手臂,才扶稳林寒的身体。
待林寒站好,她就避之不及地收回手。
林寒绷紧的唇角向下垂。
她转身要去桌边坐。
春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说:“我跟族里建房的阿伯说了,会在族中心帮你建一个房子,你不用担心,好和黎都会帮你。”
林寒猛然转身,看着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于这段包办婚姻,林寒比谁都想逃避,但离开这件事真被春提出,她心里又全是惶恐不安。
她真得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生存下去吗?
如果她不是春的新娘,大家还会对她无比友善吗?
她会重蹈在风氏部的日子吗?
林寒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春挺拔的身影,她缓缓开口问:“你是在托孤吗?”
春怔住。
林寒语气压抑,“你觉得你去了雪山会回不来,所以想提前安置好我解决心里的麻烦是不是?”
“我不是……”春皱眉。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林寒继续质问,“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新娘,现在你要我搬出你的房子,你觉得你不在了,她们还会尊敬我吗?”
“大家不会。”春沉声。
“怎么可能不会……”林寒低声,“她们对我好,是因为你,你是她们敬爱的首领,不是因为我,我只是一个外姓人,她们不防着我就不错了,怎么会关心我?春你如果真不要我,不如把我送回风氏部。”
春沉默下来,看着林寒倔强的眼神。
她个子小小的,身体在发颤,却强撑着怒气瞪她,好像她说出的话多么过份,让她眼圈红了,比兔子的眼睛还红。
春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泪,但她却真切感受到了林寒的悲哀。
两人对峙着,空气如冰霜一般凝结。
长久的沉默后,春说:“我不赶你走,等你学会安身立命的本事,你想要离开,我不会挽留。”
“用不着你挽留。”林寒下巴高抬,“真有那时候,不用你赶我,我会离开。”
春勾唇笑了。
明明是很紧张的对峙,她眼里却全是笑意。
“好,真到那一天,我会恭喜你。”
林寒嘴巴抿紧,“你教我练箭。”
春点头。
晚上在紧张不安地气氛里渡过,林寒板了一天的脸。
她开始只做她的饭,至于春想怎么吃,那是她的事情。
鱼肉已全部烘干,林寒收了起来,把白天放在外面晾晒的白胡椒颗粒也收了回来,又去喂了兔子,见兔崽子们都完好无损,她把水放下,仔细把兔子窝围了起来。
那只鸡蛋还是毫无动静,小鸡没有破壳的迹象。
林寒也不慌,吃完饭后坐在火堆旁烤火顺便看前辈的笔记。
里面记录的地形有利于她寻找物种。
她从这本笔记里发现了不同,这里地貌丰富,各种特殊地貌汇聚一堂,前辈在本子里说,她们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岛上,周边应该是海洋。
林寒想象到这是一座孤岛,只有她们生活在岛上。
要是离开海岛,去找其他大陆,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林寒脑海中充满无尽的幻想。
但很快野外的狼嚎打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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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想。
说不定也走不出去,全部喂狼了。
林寒叹气,继续翻下一页,终于找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
【这片土地很肥沃,天然的红土地,富含硒元素,里面的铁、铝等矿物质可以提高农作物的产量。】
这简直是天然的宝藏!
林寒怀着激动,看到了前辈圈出来的红土地范围,长长的一片,要是全开出来用来种地,简直无法想象。
【我发现了食物种子,这里似乎有过文明的迹象。】
林寒眉头皱紧。
昨天为了找地图,她只是寥寥翻过,竟然没有发现这句话,往后又翻了几页。
【这里竟然诞生了两种文明,另一个呢?难道毁灭了?发生了什么事?】
夜风骤起,林寒打个哆嗦。
再往下看去,发现记录本被接连撕去几页。
她愣了愣,继续往后。
【我不确定这里是否安全,我要去火山口查看火山状况。】
后面就是一张地图,再过来笔记越来越浅,去火山口发生了什么?回来又是什么光景,前辈再无记录,只有寥寥数语记下一些见闻,接着笔墨干了。
林寒舒出口气,合上本子。
她看火变小了,用棍子挑开灰烬,又往里面添了些柴。
她不知道前辈口中所谓的文明是什么,但只要她活着,总有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春,或许那一天她会拥有离开这里的勇气,但现在她只有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及恐惧。就像是一个大学生初出茅庐面对社会,即将被社会吞噬,那里吃人,这里也是。
夜色深黑,林寒上床去睡觉,感觉不适地缩紧身体,面对着墙包裹住自己。
春等她睡熟,才小心翼翼下地去喝了口水。
望着林寒小小一团的背影,她长叹口气,转身出了门。
屋外夜风骤起,乌黑无光。
春眯起眼睛,凭着感觉去找大巫。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以前去找老首领时就是从她家到老首领那里,总共需要三百八十五步,春记得清清楚楚。
到大巫那里时,大巫还没睡。
他往往是全部落睡得最晚的人,春到的时候大巫还在整理药材,下午族人们都在抗议,春除了戎,又勉强带了一个人,三个人出发,大巫在为她们准备药包。
雪山容易冻伤,着凉了人也会拉肚子,如果全身发热也不能不管,他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把药材磨碎然后一小包一小包包起来。
春到时,他才刚把药配好正在包扎,看到春大巫抬起头笑了。
“怎么这副表情?是后悔了吗?”
22. 第 22 章
“嗯。”春低沉吐出,闷头往大巫旁边一站,开始帮忙。
大巫:“我早说过了,你这样做不好,哪有把人往出赶的,再说这个婚姻可不是我为你缔结的,是老首领,她说过家乡人来了,希望有人能帮她一把。”
春皱眉:“可是为什么是我?”
大巫嗨笑:“因为你是最像老首领的人,如果其他人知道春的那些动作,或许会把她当作异端审判,你会吗?”
春低声:“我不会。”
春:“我可以帮她融入,为什么非要是这种关系?”
大巫叹气:“你还是不喜欢她。”
春手上动作一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没有考虑过欢爱,一心为部落奉献,自然不知道何为喜欢。
大巫:“我是为了我们春氏部。”
大巫:“老首领带我们翻跃雪山,她的神奇之处你都看见了,如果春留下,她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改变?我不希望这种改变发生在其他部落,最好的绑定方法就是姻亲。”
大巫语气冷酷:“如果她要走,只能是死了,我不想给我们春氏部留下一个强大的敌人。”
大巫眼神冷冽,暗沉的黑色淤泥在他眼底翻滚咆哮最后又化作一汪幽潭。
“你以为当初老首领是自愿留下的吗?”
“她一直想要出海,去探寻那个未知的世界。”
“是你的母亲妩,用她的生命为我们留下了希望之光。”
春身形一震,低声说:“就算没有她们,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大巫叹气:“你难道不想过老首领说过的那种生活吗?不缺吃不缺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病有所依,住有所居。我们看到的只有眼前这片天,她们能看到的我们看不到,如果没有方向如何前进?”
春眼眸闪烁,最后化作坚定的光。
“大巫,我会当好这个首领,做到你们希翼的,给娲一些自由好吗?她既入我春氏部,就是我春氏族人,不是外人,只要我们对她好,我相信她也会真心留下。”
大巫叹气:“还说你不喜欢她,既然你说了,我自然会让大家对她好的。”
春眼中有真挚的光,“那我走后,大巫你多照顾点她。”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大巫拿过春手里的药包,摞在一起,“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这么黑了,也让我这个老头子早些休息。”
大巫赶苍蝇似的,春嘴角扬起:“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她出了大巫的家,大巫看她清瘦的背影感慨似的,“这孩子……还是个情种呢……”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这脾气倒是随了老首领,都很正直。”
大巫捶捶腰,“老喽,老喽,将来迟早要看这些孩子们的。”
一早林寒醒来,屋里已经没人,水在火上架着,她看到春的弓没在,应该是又出去打猎了。
再去看兔子,草料和水都添了,小兔子挤在母亲的怀里睡得正香,母兔低头安静吃草。
再转身,洗干净的果子摆在桌上,黄澄澄的柿子让林寒心中的郁气散去一些。
昨日跟春谈后,林寒总是不得劲。
她归咎为是她享受到了春的便利,舍不得离开,以及对前路的迷茫害怕,就像是雏鹰想要躲在雄鹰的怀里,舍不得展翅飞翔。
但春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她在这里也只是暂时过渡。
这是春的房子,不是她的家。
春对她也算够好的,要是按照走婚的习俗,新婚之夜过后,她就应该离开这里。
对方施舍于她,她不应该过份追求。
林寒抹了把脸,重整旗鼓去训练场锻炼,然后约了黎下午一起出去采集食物。
黎还未成年,还住在家里,林寒到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黎的母亲,黎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健壮的妇人。
她手臂比林寒的腰围还粗,看着五大三粗的样子不像是能养出黎这么细致的女孩。
黎的母亲声音低沉如钟,“高粱到了采收的时间,你下午去帮帮忙,我拜托打猎的队伍带你们去,娲应该没有去过,也去看一看。”
黎转头笑道:“对啊,娲你应该没有去过,这几天大家就是在忙收高粱,收得差不多了,就怕下雨。”
林寒大眼睛闪烁忙不迭地点头,她就说最近部落的人看着怎么减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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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去抢收庄稼去了。
下午太阳毒辣,林寒看着天上灼热的大太阳正头疼,黎手里拿着一个宽大的叶片倒扣在了她头上。
黎顶着荷叶笑道:“你在耳朵掏两个洞就能戴稳了。”
林寒照做,有荷叶后确实不晒了,但荷叶的绒毛刺挠得耳朵痒,她正挠耳朵听到马儿嘶鸣,扭头一看春骑在马上背着弓在和旁边人说话。
“小心点卸,别撒了。”
“知道了首领!”
等粮食卸完,春才从马上下来,打猎的队伍每个人马背都背了厚厚扎紧的皮袋子,里面装满了高粱。
新鲜的高粱,要晾晒去干水份方便保存,高粱杆有甜味,大人们收完高粱,会把杆子捆好,给小孩带回来当零嘴吃。
所以等运送高粱的先行队回来顿时被一群小孩围住,“我要吃!”
“我也要!”
“你们这些小馋鬼,拿去吧!”
众人把手上甜杆分了,才继续召集大家。
“要走的人上马!”
黎看见戎冲她挥手,刚想走,看旁边的林寒迟疑不定,她说道:“娲,春在,你坐她的马就行了。”
大家都找熟悉的人,不一会儿马队就坐满了人,只有春的马背还空着,春看向林寒,两人目光对视,林寒别扭地移开眼睛。
她不太想做坐春的马过去,但其他人她不熟。
她在心里开解自己。
不是都说好了,等她有本事,就离开,现在还住在人家屋檐下,低个头怎么了?
心中这样想,林寒还是磨磨唧唧的。
“娲。”春牵马过来,“一起去吗?”
最终还是她先递了台阶,林寒点点头。
春低眸眼里有笑意,只是未叫林寒察觉,她矮身说:“抓紧。”
林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春掐住腰,两手一抬,抱小孩似的举高高抱上了马。
马原地踢踏步伐,春勒紧麻绳,紧接着上马。
林寒手不安地滑在马背上找不到支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马一动,她受惊彷徨,直到手被春抓住往怀里一揣。
“抱紧我。”
“驾!”
23. 第 23 章
风从耳旁呼啸,林寒被惯性带进了春的怀里。
肌肤接触,让她不安。
她努力挺直脊梁,但没有一会就腰酸背痛,又回到了原位。
风掠过耳际,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她不再强求距离,安份缩在了春的怀里。
众人哄叫着出了部落,马蹄扬起厚重的尘土。
到了林间放慢了步伐,众人警惕四周。
春向来是一马当先,这次也不例外,这条路早已被她们压出路的痕迹,众人跟随在她马后。
马蹄放慢,林寒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被姒送到春氏部时,森林里瘴气环绕,毒蛇飞虫游走不定,林寒也算是经过事的,此时瞪着两个大眼睛很警惕地看着树干。
打草容易惊蛇,路上她遇过不少。
走了很久,春忽然低声说:“到了。”
春拽紧栓马的麻绳,双腿一夹马腹,马蹄一跃豁然开朗。
平整地一块挨着一块,能看到远处似乎近在咫尺的雪山。
身后是森林,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再往前就是高耸入云的雪山。
春下马,顺手把林寒也接了下来。
“那块就是高粱地了。”
她手臂往前一挥,林寒看着碧波万顷,高粱穗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心情豁然开朗。
能看到已经收割了很多,杆子躺在地上。
“你们去忙,其他人跟我去周边防守。”
春拿起弓,很快布置起安防。
她们人多,野兽一般不敢轻易袭击,但也压不住有那傻的,还有饿得,会闯进来。
黎冲林寒招手,“娲,我们走。”
黎干活动作很快,高个子去收割,她和林寒站到收割好的高粱前进行脱粒,要用很大力气把高粱穗对着盆子拍打,林寒拍了几下就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掏空,再看黎,还在甩开膀子干活,还有空顺便跟旁边人说上几句话。
林寒甩甩手继续拍打,她记得脱粒也可以用石磨碾,这种人工手作要干到什么时候去?现代庄稼可全部可以用机器去收割了,只有机器开不进去的地方才会采用人工收割。
林寒想着,黎看她脆弱的小身板没被高大的高粱穗压背气去,对林寒笑道:“你不用学我们,你把这个放到脚底下踩,也能脱掉。”
林寒点头,学着黎的样子,用脚踩没那么费力了。
她们几个年纪小的在这里边踩高粱穗边笑着说起部落的笑话。
“昨天的热闹你们去看了吗?几个人围攻春一个,春才手抖了一下,要不然就他们耍赖用车轮战春能输?”
“还有戎,她不是一向最站在春那边的,在那看笑话也不帮忙,黎等你有空,好好说说她!”
黎腼腆笑道:“大家也是为了首领好,多带个人,多份安全性,戎也知道,才没有插手。”
“你们说春这接任首领来是够负责的,光打下来的猎物都够我们吃到入冬了,也不知道她费劲进山干什么?我听母亲说,上次老首领组织进山的人都死了,这么危险,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
“这你可不能胡说,大巫也是同意的了,她们进山自然有她们的用意,我们可不能胡乱猜测。”
“娲不是在?娲你也不知道吗?”
众人看向林寒,林寒迟疑摇头。
她心中有猜测,可能跟前辈预测到的小冰河时期有关,小冰河时气候不稳定,容易有极端天气产生,虽然春没说过,但林寒觉得她进山肯定是为了族人生存相关。
这些究竟是她的猜测,她没有说出口。
如果让大家知道也不好,容易造成恐慌。
林寒低头看脚下被踩出的高粱粒,把杆子抱起放在一旁,拿扫帚扫到一起。
黎踩了一会忽然抱住肚子,“我找个地方去,你们先忙。”
林寒看她背影匆匆窜进一处茂密的草丛中解手,看她蹲下又站起,正要往这边走来,忽然草丛抖动,林寒还以为是蛇,正要提醒黎,就见黎一脸惊恐:“有敌人!”
“什么人?”
“哪里!”
扛着锄头割草刀的人顿时聚集过来。
黎往这边就跑,林寒见到草堆中钻出个人,接着远方几道箭射来,“什么人?敢入我春氏部领地!”
春骑马瞬息而至,手拉弓,戎跟在她身后,把黎拉上马护在身后。
“别、别冲动,老相识了。”
姒站起,头上枯草抖落。
“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去风氏部了?”健首先叫了出来。
姒抬起手傻笑:“巫让我给娲送东西,我走错路了,见这里有食物,太累了,躺这里睡着了。”
“就你一个人?”健四处搜寻,没看到其他人。
“自然就我一个,现在是什么时节,怎么可能再来这么多人,都忙着储存过冬的食物呢。”
春慢慢放下手臂,一双金色的眼眸如猎豹盯住猎物般还在盯着姒,姒强撑住后背蔓延而生的寒意,厚着脸皮对健说:“正好遇到你们了,你能把我带回去吗?我有东西交给娲。”
“巧了这不是?”健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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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就在这里,你亲手交给她就行了。”
春瞟了一眼健,暗暗警告。
健咳嗽一声,知道春还没放松警戒,毕竟这人去而折返,算算日子,竟然是刚回到风氏部就又赶了回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如此折腾?
健下马向姒走去,“那你跟着我,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跟我们一起回去。”
“娲呢?”姒在人群中寻找。
林寒个子太矮,众人群集,她直接淹没在人海中。
“在在在,不急。”健粗壮的手臂一伸,搭在姒肩头把人控制住,“这不都在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走吃点东西,回去再说。”
姒被压得身形一矮,勉强点头。
春弓没有挂回肩膀,单手握住弓垂落在腹部,另一只手拽紧麻绳,往林寒的方向走。
“上马。”她对林寒说,又大声道:“收拾东西!回部落!”
她们要赶在天黑前回去,否则会很危险。
夜晚是属于野兽们的狩猎场。
落单的队伍将会攻守调换,成为猎物。
春把弓背回去,坐在马上向林寒伸出手,林寒犹豫了下才搭上手,接着那股霸道的蛮力翻身上了马背。
这次是在春的身后,看不到春的脸,她心里的紧张稍却。
“整队!”
春大吼,伸高手臂攥成拳头。
每个马背都挂满了粮食,沉甸甸的,众人满载而归。
春骑马清点人数,确认没有人少,队伍开拔。
路途颠簸,林寒拽住春的衣角,鼻头不时蹭上春的脊背,嗅到很淡的草木香,应该是钻过高粱地留下的,马儿又抖了一下,林寒脸颊重重磕在春的背上,她摸摸鼻头,担心颠簸掉下马,不得不抱紧春的腰,感受到春身上传来的热意。
热意熏人,困意也撩人。
她脑袋渐次点点。
“别睡。”春目视前方,声音轻浅。
林寒猛然摇头,清醒了一些。
“姒的来意不明,你小心与她相处。”
林寒瞳孔微缩,舔了下唇:“嗯。”
晚霞绚烂,春的声音含在胸前:“你既入我春氏部,就是我春氏族人,我会保护你。”
“别怕,我不会赶你走。”
像是有了依靠,林寒额头重重砸在春背上笑了。
她声音低微,却足够春能够听清楚:“今晚我做你喜欢吃的烤肉,那只兔子再不烤,肉要坏了。”
春嘴角兀得翘起,她低声:“好。”
24. 第 24 章
回到部落,先把脱粒的高粱放起来,姒看着林寒似乎有话要说,但她还没张嘴就被健拉走。
“看你这狼狈样,我先安置好你,等明天你缓好了再找娲,再说娲干了一天活,肯定也累了,明天吧。”
连哄带骗的把人拖走了。
林寒回去洗了脸和手,先吃了个果子垫垫底,才开始做饭。
春去管理那些新收回来的高粱,鲜高粱要用太阳晒干,才不易发霉起虫能放得时间更久。但今天天色已晚,晚上要把粮食收好,不然容易招来老鼠鸟兽偷吃。
等春回来,兔子已经被腌制过,在火上熏烤了很久,林寒还在给兔子肉刷油。
兔子全是瘦肉,直接烤容易柴,刷好油就没有那么干了。
嗅到香气,春眼眸深动,唇角嗪着抹笑,待林寒望过来时却又恢复了平常。
“再等等就能吃了。”林寒另一边也没闲着,做了一锅杂菜汤,光吃肉她可受不了。
“你先去洗手。”
春点头,听话照做。
等她洗完手转身,汤已经上了桌。
火光融融,食物的香气很温暖,很有家的味道。
这让春想起母亲妩,那个坚强的女战士。
她不是生来就是孤儿,妩在世的时候,春觉得她是全族最幸福的小孩,那时候她们还不生活在这里,而是在山洞里,食物很少,但母亲很少会让她饿着肚子睡觉。
直到大雪封山,动物都饿死了,树根也挖光了,母亲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可以吃啦!”木柴噼啪爆出一阵火光,林寒端着兔肉上桌冲春招手,“快来,尝尝味道!”
春刚坐到桌上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大兔腿,她望向林寒,林寒出声:“快吃啊!”
她才垂眸张嘴咬去。
“怎么样?”林寒迫不及待地看着春问,她用黑胡椒加盐腌制,然后架在火上直接烤熟,要是有孜然和辣椒粉会更好吃,但现在的条件只能将就吃了。
“咳咳咳……”刚吃了一口呛得春直咳嗽,“咳咳……好吃……咳咳咳……”
“水水水!喝点水!”
看春呛得难受,林寒赶紧端来一杯水,拍着她的后背说:“慢点喝,慢点喝!”
“我调料粉好像放多了,嘿嘿……”林寒看着春难受的样子不好意思嘿笑。
春咕咚牛饮,呛得眼圈发红,刚想张口说话,又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林寒赶紧把烤兔肉往旁边放放。
空气中没有胡椒的味道,春揉了揉鼻子,这下鼻头和眼圈一样红红的,像被谁蹂.躏了一番似得,灿金色的眼眸像小狗似的看着林寒充满委屈。
林寒憋了憋,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快去洗洗脸!我把上面的粉末处理一下。”
林寒背过身去,喉间又溢出几声轻笑,她用水冲了下,把肉又烤了烤。
春洗了把脸觉得舒服多了。
林寒把肉撕开放进盘子里方便吃,又盛了两碗菜汤,这回味道淡了,春没有刚才强烈的反应,稳稳吃光盘中的食物。
林寒胃口小,吃完托腮看着春吃。
看她吃得认真,脸上又忍不住涌现笑容。
“你的冬衣今天叶姨做好送过来了,让你试好,哪里不合适再找她改。”
“你的呢?”春问。
“我的才做了一半。”林寒笑道:“我的样式复杂,叶姨以前没接触过,需要我去她那里随时有不懂得问我现场处理,就拖慢了进度,不过你和戎的衣服都抢先做出来了,说是大巫过去叮嘱过的。”
“嗯。”春点头,吃干净了,放下手去喝汤。
“不过你这次进山又加了一个人,叶姨估计又要忙了。对了,你的狼氅呢?”林寒问道。
“我收起来了。”
“快拿出来,这几天天气好,我给你收拾一下,你进山穿也舒服。”林寒催促道。
春锐利的眼睛变得柔和,像平静的湖面,看着林寒点头。
林寒看她喝完了,开始收碗。
春去找她的大氅。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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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大氅是她十四岁猎到的第一匹狼做得,刚做好时还有些拖地,现在穿来才刚触及小腿,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高了这么多。
春抖开狼皮大氅,粉尘扑簌。
林寒手指在鼻尖扇风,“好大的灰啊,你多久没拿出来了?”
“今年入春收起来的。”春说。
“夏天要拿出来晾晒呢,你看都起虫了!”林寒惊呼,看到狼皮毛上惊现的小黑点。
“不碍事,晒晒太阳应该就掉了。”
林寒心疼地抚摸狼毛大氅:“这么好的皮毛,怪糟蹋的。”
“你喜欢吗?”春忽然问。
林寒低头整理狼毛,“喜欢啊,这东西触手柔,冬天应该会很暖和。”
“是挺暖和的。”春说。
“我明天拿出去晒,这虫眼可要洗干净挑掉,不能再让虫蛀了。”林寒想起香樟树,香樟木能散发出樟脑气味,有驱虫功效。
放几个樟木,皮毛应该就不会再被虫蛀了,春那边还有很多皮子呢。
林寒形容了一下香樟树的气味,“你有没见过一种树,很香,有很清爽的味道,闻到特别提神醒脑。”
春一下想到了。
“你说得是樟树?”
“你知道?”春一脸惊喜,“樟树能驱虫,我想放几个樟树木块到放皮子的箱子里,那样就不容易被虫蛀了。”
“老首领也说过这个办法,我知道那里有,明天我去弄。”春点头,答应得很痛快。
林寒对春笑了笑,把狼毛大氅叠整齐。
第二天一早,春出去打水,林寒在家中做饭,吃完她还要去训练场,没想到春刚出去不久,姒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姒站在门口喊道:“娲在吗?”
“在。”林寒应道。
姒走了进来,看清屋内春不在,心中稍定,对林寒说:“是大巫让我来找你的。”
林寒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姒。
姒沉声说:“该你报答的时机到了,十天后夜晚,协助我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