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品》
1. 陌生的天花板
一个月前,法尔斯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小子,你醒啦?”稚嫩的嗓音在一旁响起,一双小手搭上床沿,黑皮白发的小羊斜眼看着它。
法尔斯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头上的仓鼠耳朵一动,环顾四周。
从名叫邦尼的小羊口中得知,一位名西娜的狼少女将昏迷重伤的它从河中捞起,用作为「蒂埃弗特」的风的治愈魔法救了它。
“你要为西娜姐姐当牛做马报答她!听懂了吗?!”邦尼继续喋喋不休着。
“这是整哪出…?”法尔斯生无可恋地想钻回被子里。
法尔斯仔细思索着一切,随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
【遇到困难睡大觉。】法尔斯心想着,并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将门拉开。
“邦尼,安静一点。”西娜微微皱眉。
法尔斯一下子精神起来,直直地看着少女,瞳孔微微放大。
洁白的短裙,棕色的短披风下压着黄色的披肩,一头绿色长发飘逸顺滑。
【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莫过于此了吧。】它此刻终于明白了小羊邦尼对这位西娜小姐的吹捧。
“嗯…相信那孩子也跟你说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河里漂着。那么,你还能回忆起在那之前的事情吗?”
少女为法尔斯撩起了鬓发,关切地望着它。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温柔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抚上了法尔斯的头。
“在经历过巨大创伤和头部受创之后,失忆是常有的。”她微笑道,“我会帮助你想起来的。”
“嗯,会想起来的。”法尔斯下定决心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脚踏在平整的石砖上,法尔斯看着身旁的车水马龙,几乎眼花缭乱。
为了找到更多关于它记忆的线索,西娜带着它来到了城镇。
半天过去,一无所获的二人从一条小巷抄近路返回村子里。
法尔斯突然猛地回头,向两侧楼房的楼顶上看去。
【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它抬头望去,看到左侧的楼顶上,一个戴着仪仗帽的人正站在楼顶边缘。
西娜也看到了那人,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得她一把将法尔斯拉过,想要带着它离开。
那个粉色长发,戴着仪仗帽的少年向前踏出一步,坠下了楼。
“轰”地一声,他以极快的速度落到了地面上。
烟尘弥漫,西娜隐隐约约听见了地面上石砖碎裂的声音。
她用手捂住眼睛,鼓起勇气从指间的缝隙望去。
并未见到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
燕尾服少年落地的那块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而他本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中间。
粉发少年伸出右手,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帽子。
“你谁啊?”法尔斯皱着眉头发问。
【不妙,非常不妙…】西娜只感觉眼前那人的形象有点熟悉。
粉发少年只是迅速地将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好久不见,法尔斯。”
就这样,法尔斯「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代价则是再次重伤。
一句话的功夫,对方瞬间冲刺到法尔斯跟前。
随着那人的动作带起的劲风吹到法尔斯的脸上,法尔斯只来得及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盯着对方。
说出这句话的粉发燕尾服少年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
法尔斯的身体仿佛一颗炮弹一样向后飞去,巨量的鲜血仿佛一朵花一般在墙上炸开。
鲜血涌上它的喉头,仿佛不要钱一般从它的口中喷涌而出。
法尔斯的意识开始模糊,它只看到西娜小姐跌跌撞撞地向它跑去。
【我这是要死了吧。】法尔斯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几缕熟悉的柔风吹过法尔斯的发梢,轻抚过它的脸颊。
疼痛骤然减轻。很快,鲜血也不再涌出。
法尔斯重获新生般地开始大口呼吸
“痛。”它嘶哑着嗓音。
此时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怎么回事?刚刚那一下竟然打中它了?】
眼看法尔斯的情况好转,西娜果断地背起法尔斯就往巷子外跑。
她咬牙飞奔着。
“把命留下。”
粉发少年扭过头来,瞪着二人,脸上挂着一抹如同死神一般的残忍的笑容。
他抬起手,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一抹猩红。带着洁白手套的手捏住刀柄。
伴随着破空声,他用力掷出长刀,刀锋几乎无视重力般直逼二人飞去。
【快点,再快点!只要跑出巷子,就能得到警卫队的帮助!】恐惧与不安占据了西娜的脑海,她拼命地向着外面跑去。
就在长刀逼近二人的那一刻,长刀突兀地改变了原有的轨迹,直直地钉在了巷子里的墙壁上。
“该死,忘记带上特殊材质的刀了。”粉发少年嘴里念叨着,右脚猛地朝地上一蹬。
顷刻间,他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身后。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狭小的巷子内无端地弥漫起风与尘埃。
同时,从尘埃中,与二人逃跑相反的方向,飞出了少年的长刀。
粉发少年纠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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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最终竟然转身去追自己的刀了。
“死耗子。那可是我唯一一把铁制刀具!”他一边跑,嘴里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西娜用尽全力迈开腿,一边紧张地回头看着那团烟尘。
“呼…呼…太好了,他没有追过来…”
她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一颗心立刻悬到嗓子眼。
巷口的光骤然消失。
几名身着修女服的高大女人用白色布条蒙着眼睛,布条上印着闭合的眼睛,手里拿着豁了口的巨斧。
她们神情麻木,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衣服上别着金属四叶草徽章。将巷口堵的严严实实。
西娜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簌!”“乒!乒乒!”
随着铁器碰撞的声音,一旁的墙壁上的铁制水管突然落下,断成几截,砸在那些修女服女人身上。
一只手挡在了西娜身前。
法尔斯摇摇晃晃地站立在地面上。
它的脸色依旧很差,虚汗不断从脸上冒出。
法尔斯控制着铁管解决掉眼前的敌人,抬手抹掉嘴边溢出的血。“我们走。”
“你这样怎么走。”西娜强硬地拉过对方的手,架到自己肩膀上。
两人跑到了一条堆满垃圾的黑暗甬道里。
西娜扶着法尔斯靠墙坐下。
她在法尔斯旁边蹲下,两只手对着它张开。
她那拥有十字小白花般瞳孔的眼睛开始发光,法尔斯感到一阵清风将自己环绕,从脚下一路爬升,顺着脊梁往上直窜。
【西娜小姐当时就是这样治疗我的吗。】它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对方那迷人的眼睛。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什么?”
“你也是「蒂埃弗特」。就是这件事。”
“什么?”
“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西娜说起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回忆,“我以前在书里得到过相关知识。”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看它那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西娜开始思考对策。
【能将这么大的斧子带进城里,而不引起骚乱,恐怕城里的警卫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恐怕对方来头不小…”西娜始终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粉发少年帽子上与修女服女人领口上的四叶草符号。
“西娜小姐。”
“唉?!”
法尔斯突然抱住她。
“这是第二次了。”
“你又救了我。”
她只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罢了。
善良这种病,她很久以前就无可救药地患上了。
2. 善良是无可救药的绝症
小巷深处,年久失修的广告牌在黑暗的巷子中突然亮起。
西娜吓得浑身一激灵,她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广告牌的屏幕闪烁了几下,最后出现了从监控中截取的西娜与法尔斯两个人的头像,下面正写着通缉二字。
西娜阅读完通缉令上的内容,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开始不听自己使唤。
“完蛋了…完蛋了…”
她动作僵硬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生生扯下来好几把。麻木的神经后知后觉地传达着疼痛。她低着头,蓦然地盯着手里带血的绿发,手指颤抖着。
“「羽」组织?通缉令?「羽」这个组织在通缉我们?”法尔斯不明所以地观察着广告牌上的内容。
西娜的身子正在微微的发抖,它很快意识到这通缉意味着什么。
【我好像,为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呢】它的神情开始恍惚。瞳孔颤动的越发的厉害。天色似乎一瞬间黑了下来,一旁破旧广告牌的影子像沼泽一般将它包裹。
每次呼吸都用尽了它全身的力气。
【我到底…】
法尔斯的意识一路下沉,直到陷入深的不能再深的泥沼里。
浓稠的泥浆灌进它的嘴巴、鼻子里…
周围慢慢黑了下来,几束微弱的光正在慢慢熄灭。
它没有进行任何挣扎,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吧。】
“啪!”
它忽地抬手,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呼…呼…呼…”法尔斯大口喘着气。
【振作起来!】它的双拳重重地砸向了地面,用尽全力保持着清醒。
【死定了】
【死定了】
【死定了】
这种念头占据了西娜的脑海。
同时,心中一个声音不住地呐喊着。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啊…与我无关啊!!!】
【可是…法尔斯怎么办】
她讨厌总是自讨苦吃的自己。
或者说,自己没有死在那辆车上只是死神的疏忽罢了。
「羽」,全世界最大的非法组织。普通人的力量根本难以抗衡,与它作对意味着死路一条。
“西娜!西娜!”法尔斯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轻轻地敲打着她的大脑。
西娜斗篷上的一对金属三角挂饰随着摇晃碰撞,发出“叮”地一声。
她清醒过来。
法尔斯捧着她的脸,将她的视线转向它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下定了决心。
“我去自首吧,这样他们应该就会放过你了。”它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如此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
“法尔斯…”西娜紧紧地抓住了它的手。
善良果然是无可救药的绝症。
不久前。
小镇的广告控制室,刚刚袭击过西娜和法尔斯的那个粉发燕尾服少年,皱着眉,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泄愤似的,一巴掌拍在镇长的办公桌上。
“吱呀—”
桌子不堪重负,两条腿当场折断。
桌子上的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镇长最珍爱的,还盛着温热咖啡的马克杯,全部摔了一地。
镇长毕恭毕敬地站在门旁边,低着头,脸上流着冷汗。他给旁边的下属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把咖啡清理干净。
一旁的下属全部都死死地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命令。
“快去给灵提桠大人,不,「羽」组织的干部大人,把地板打扫干净!!!”镇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身后的下属不顾形象地大吼。
他的五官都几乎扭曲,仍然没有一人敢上前。
“啧。”名叫灵提桠的粉发少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镇长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腿一软,倒在地上。“干…干部大人。”
灵提桠没有再理会他。回过头,两根手指摁在左耳的通讯器上。
“首领大人,找不到她们了。”
“别着急,小提。盯牢13号巷子出口处的监控,会有收获的。”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冷静沉稳的女声。
“遵命,首领大人!”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只能逃了。】
在错综复杂的森林里,凭借她的知识,长期生活也不成问题。
【就这么办。】
就在西娜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抓着法尔斯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甚至越攥越紧了。
“西…西娜小姐…”法尔斯歪了歪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你在干什么呢?”
“啊……”她的嘴张开之后好久都没有合上。
“对不起啊!!!”她仿佛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般松开了法尔斯的手。
“嗯?怎么了?”法尔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不说这个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西娜僵硬地把上半身转到一边。
“哦。”法尔斯几步跑到巷口,“那走吧。”
冰冷的摄像头对准了二人,而她们却没有丝毫察觉。
于是两人一步三回头,从一处无人看管的城墙翻出了城。
【幸好没有与之前袭击他们的人撞上】西娜感觉自己差不多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小镇的外面就是森林了。
两人就像差点干死的鱼回到水里一样,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刷啦”
一个灌木丛里冒出一对毛茸茸的绿耳朵。
西娜探出头环顾四周,确认周边的安全。
一颗棕色的小脑袋从一旁缓缓冒出,将西娜头上的树叶一片片地捡下来。
“快蹲下来法尔斯!”西娜一惊,情急之下直接摁住了从自己旁边探出的那颗脑袋,“你的发色太显眼了!”
“嗯!呜呜!嗯!”法尔斯的头与大地进行了一个亲密接触。
“不好意思啊…”西娜有些歉意地捧起法尔斯的脸,用手抹掉了它脸上的泥土,“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不过…”
“我们算成功一半了。”
“这样就算是「羽」的那些人,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了。”她强行装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在为自己和法尔斯鼓劲。
不过…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非法组织,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的心中依然有一根弦,紧紧地崩着。
“接下来我们往这边逃,逃得越远越好。”西娜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是大片鸟无人烟的原始森林。
“我们往村子相反的方向走。”西娜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不能将那些村民们牵扯进来】
法尔斯疯狂摇晃着脑袋,甩走头上的泥土。
它伸出舌头,一个劲地往外吐嘴里的泥土。“呸呸呸。”
“好呐。”舌头还没有收回去,它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那我们抓紧时间。”西娜站了起来,背后的两条黄棕色围巾在法尔斯面前一晃一晃的。
“法尔斯?”
“大地在旋转”
“小…小法?”
“我好像把头晃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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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森林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鸟儿梦中的呢喃,松鼠摩擦着它的坚果,壁虎从落叶沙沙的上爬过。
她们走过的地方爬满蜿蜒交错的树根,脚边生长着蘑菇。
路?
这里是没有路的。
西娜徒手掰开一丛阔叶植物,从一段长着鲜艳蘑菇的朽木下钻出。
法尔斯从那株植物上掰了两片叶子下来,身体向后仰着穿过了朽木。
一直走到月亮爬到天穹之顶。
西娜累得近乎虚脱,眼前的场景早已模糊。
她撩起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搓着自己发酸的小腿。
法尔斯学着西娜的样子撩起自己的围巾,挨着她坐下。
秋天潮湿森林中的夜晚格外寒冷,而她们却不敢为自己点起一堆避寒的篝火。
法尔斯在周围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最后把围巾一摘,回到西娜身旁坐下。
【好累啊,听天由命吧。】西娜精疲力竭地坐在原地。
一会过后,总算恢复了一些精力。
她睁开眼瞟了一眼身旁的法尔斯。
这家伙从刚开始就十分安静。
它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一棵树,不知道在想什么。西娜的目光下移,最后停留在对方脖子上的绷带。
“对了,把绷带拆了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伤口了。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未能痊愈。
法尔斯摸索着,尝试解开包扎时留下的结。可是结打得太死了,它胡乱折腾了好几下都没能解开。于是它索性扯出一段绷带拉到嘴边。
它用力咬了几下,绷带很快不堪重负地断开了。
西娜凑过来,手指轻轻拂过脖子上狰狞的伤口。
法尔斯强行忍住了把头扭开的冲动。【好痒。】
“已经开始结痂了…不过留疤是避免不了的,以后如果要带围巾的话都得缠着绷带了,不然伤口会被勾到的。”
“嘶。” 光是想象刚结好的痂被线勾得整块掀起,法尔斯就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西娜看着对方的反应,笑了出来。
就像是被坏姐姐的鬼故事吓坏的小孩儿。
黑紫色的天幕上睁开了几颗闪亮的小眼睛。
西娜戳了戳法尔斯的脸蛋。
“拉我一把。”
呆头呆脑的小仓鼠转过身,眨巴了几下眼睛。
“哦。”
西娜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捧野果。
与刚离开时不同,法尔斯压倒了那些矮小的植被,拿出两片宽大的阔叶在地上铺好。
“挺能干的嘛。”西娜将野果放在两片叶子中间。
法尔斯低下头,用嘴随便叼起一个。
黑黑的,长得和章鱼一样的怪果子。
西娜费劲地咽下一口果子。
“核不能吃。”她叮嘱道。
法尔斯粗粗嚼了几下,伸出麻掉的舌头。
西娜又拿起一个果子,“没办法,现在没得挑。”
吃完野果,法尔斯把围巾随手揉成一团,往叶子上一扔。
西娜也摘下自己的围巾,叠成一条整整齐齐的长方形,铺在叶子上。
她和法尔斯背对背躺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她生疼。她看着睡得正香的法尔斯。
【有些羡慕那只傻仓鼠了。】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天空。
“还真是漂亮啊。”
法尔斯背对着她,睁着眼睛。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3. 他今晚通宵加班
一只耳朵贴在地面上,所有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无数倍,悉数收集。
爬虫沙沙地爬,柔软的小动物的脚掌轻轻踩在地上。
草与叶,风与水…
熟睡中的西娜小姐浑身一激灵。
一种突兀的微小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和谐。
西娜果断地拉起法尔斯。
只轻轻扯了一下,法尔斯利落地起身。
它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沉默着,两人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脚下。
她明白被追上意味着什么,而法尔斯也从她的反应看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被强迫着运动,每一次抬腿肌肉都一阵酸痛。
支撑着她们顽强地继续前进的,只是那份想活下去的希望。
【拜托了,千万不要发现我们。】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她进入高度的紧张。
漆黑的森林里,枝下倒吊着的猩红的眼睛。
月光会照在谁身上?神明又会眷顾谁?究竟谁能得偿所愿?
【水声?】
不是涓涓细流,也不是银铃般的溪水,而是水从一个高度直落入另一个高度才会发出的声音。
在两人冲出森林的那一刻,犹如跑到大街上的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突然开阔的视野让二人一惊。
面前是一个悬崖,不知从哪里涌出的水流欢腾着直下百米。
但她们可不是水。
【完蛋了。】这是出现在西娜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法尔斯径直走到瀑布边缘,俯下身子,从悬崖边探出一个头来。
它站起身,摩挲着下巴。
“爬不下去的。”
“嗯…”
法尔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截铁管。
“嗯?”西娜的视线从它身后穿出。
那是一截扭曲豁口,已经伤痕累累的铁管。
“好熟悉…”
那分明是在巷口时解决修女服女人的武器!
“你怎么还带着…?”
法尔斯重新回到之前的姿势,趴在悬崖边。
它把铁管扔下去,让它在半空中停止。
“应该能做到。”
铁管在法尔斯的操控下顺着崖壁往悬崖下移动,精准地插入一块突起的石头与崖壁缝隙间。
巨石开始摇晃,随着法尔斯一用力,狠狠地插在石缝里。
西娜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当石头成功掉下的瞬间,她拉着法尔斯一头扎进身旁茂密的灌木丛里。
巨石和刀一起掉入水中,巨大的落水声和水花一起溅了上来,在寂静的夜里激起一层波涛。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彻底泡坏。”西娜坏笑着贴近法尔斯的耳朵,轻声道。
随后她立刻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堵住法尔斯的嘴。
法尔斯盯着她,眨巴了几下眼睛。
西娜不明所以。
眼见对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只好随手揉了揉法尔斯的头。
法尔斯瞬间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满足地把头转到一边,嘴角越咧越开。
“…”
【脑子好像还是泡坏了。】
不过…受伤刚好的病人,还是可以溺爱一下的。
他洁白的燕尾服和靴子上沾满污泥,就像一只不小心落入荆棘丛的白鸽。
“哼。”灵提桠扯下头发上的一根树枝。
他抬头望着被树枝勾走,正悬挂在自己上方的帽子。
“烦死了!”他转身用力地踹了一脚身边的树。
“咔”粗壮的枝干发出断折的脆响,树叶疯狂地摩擦着,仿若濒死之人的呻吟。
“轰!”
在被他踹中的地方凹陷了一大块,那片树皮被踩爆,四处飞溅。下方的断面狰狞,大树无力地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木屑。
他只是捡起了自己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
远处响起了第二声重物落下的声音,伴随着水声。
“原来躲到那边去了!”他勾了勾嘴角。
森林中接二连三响树木轰然倒塌的声音。
白靴上的金属挂链在月光下闪着光,他终于离开了茂密的森林,来到了悬崖前的空地。
“跳下去了吗?”他像法尔斯之前的样子一样,往悬崖外探着头。
他抬手抓牢了自己的帽子,随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莫约过了十分钟,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他把几百米高的悬崖当台阶了吗…”悬崖边缘露出一对绿色的眼睛,“就这么跳下去了…”
“我也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绿眼睛旁边露出一对蓝黄异瞳。
“怎么回事…一点心眼子都没有。亏我还以为他诈我们呢…”西娜活动着在草丛里蹲酸的腿。
悬崖之下,距离水花欢腾跳跃处有一段距离的平静河岸。
“首领,失去她们的行踪了。”灵提桠撩开耳边的长发,露出了佩戴着的通讯器。
“没关系。哦,对了。那孩子也跟过来了。”
“啊?谁?”
“先回到出发的地方,然后往他们逃跑路径反方向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呢。”
“遵命…”
“接下来我们继续往之前的方向跑。这里还是不够安全,他们的搜索范围比我想象中要大。”西娜对着法尔斯比划。
“嗯。”它点点头。
“总之,跑得越远越好。趁着他们还没有派出更多人来。”
“好!”
突然法尔斯感觉自己眼皮子跳得厉害。
于是它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总之,先找个能下悬崖的地方吧。”
于是两人便沿着悬崖边缘移动着。
密密麻麻的粗壮树藤攀附在崖壁上,狠狠地扎入每一条有可趁之机的缝隙。
法尔斯扭头看看西娜小姐,她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法尔斯往后退了几步。
西娜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看见一道黑影从自己身旁窜出。
马上就要到悬崖边缘,法尔斯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起跳,然后像跃出水面的鲤鱼一样在空中漂亮地转身,以惊人的柔韧性在空中反手抓住了一条树藤。
被抓住的那一片树藤根部迸出一些碎石块。
“西娜小姐!我为你试过了!老结实了!”
趴在崖壁上的人傻乐着,对她伸出手。
少年的身后就是百米高崖,看起来下一秒就可能会粉身碎骨。
她却有些情不自禁地想握住那只手。
【「一场大冒险」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
“花里胡哨的,万一没抓牢怎么办?”她按耐住内心的冲动在悬崖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够着摇摇晃晃的藤蔓。
“够不着呀…”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于是她也在崖边纵身一跃,白色短裙在空中舞成一个漂亮的圆形,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柔和的光泽,绿宝石般澄澈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瀑布下的河滩比起悬崖边缘更加空旷。
黑紫的天幕占据了全部的视野,群星璀璨,将天穹撒得满满的。
这无疑是个赏夜景的好地方。
可惜此刻的二人并无此雅致。
过于空旷的环境中只是让她们感到心慌。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全力往树林中跑去。
“想…呼…想去哪里呢?”一道带着几分威胁的声音,在树林的边缘响起。
来者从阴影中现身。
绿色长发有些凌乱地散着,黑白双色的风衣,领口缀有一个黑色的十字领结。
绿色头发的少年喘着粗气,眼神却十分凌厉。
西娜差点和他迎面撞上,她慌忙停下自己的步伐,向后退了几步,和法尔斯并排站着。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倒霉”西娜皱着眉,紧盯着对方。
自打刚刚开始,法尔斯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果然是要倒大霉了嘛?”它莫名地感觉自己特别不想见到对方。
它感觉对方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生吞了。
【难道是我以前欠了他的钱吗】
“真厉害啊法尔斯。没想到你真的没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
少年脸上扬起一抹莫名其妙的淡淡的笑容。
“我可不能让你跑了,万一你被别人杀了可怎么办呢?”
法尔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喂,这是什么表情啊。”语气一转,仿佛波澜不惊的水面之下汹涌的暗流,夹带着深刻的怨恨与愤怒。
绿发少年皱了皱眉头。
“妈呀…我不会真欠他钱了吧…”法尔斯被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哈哈。”他的语气又以一种突兀地方式很快地转变,视线同时转向一旁的西娜。
“狼少女,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插手。”说完,他忽地抬手,一道风刃凭空出现,所过之处地面都被割裂开来。
“西娜小姐!我可以的!”法尔斯一边喊话,一边侧身躲过那道风刃。“你快跑!”
那是能「杀人」的风。与西娜的风不一样,每一缕都充满着攻击性。
“没有武器…”它一边险而又险地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拼命思考着对策。“没有武器我该怎么反击呢?”
正想着,一道来自后方的风猝不及防地划上了法尔斯的后背。
鲜血四溅中,绿发少年瞪大了眼睛。
“你傻啊?”对方的眼神冷得让人如坠冰窟,“这种小把戏也能唬到你了?”
忽然,绿发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收缩。
“难道你是故意的吗?”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就连法尔斯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脸黑了下来。
绿发少年的语气变得充满埋冤与质问。
“你又想寻死了吗?”
西娜在一旁犹豫着,一颗汗珠从她脸上流下。
“…我没有武器啊。”法尔斯无辜地开口。
“?”
“莫名其妙…你们全都莫名其妙…”法尔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越来越复杂的表情。
【小法的伤口还在飙血呢…】西娜挣扎着要不要过去为它治疗。
【可是】
一想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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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警告自己时的眼神和语气,她便失去了插手这场战斗的勇气。
【那是真的会杀了我的眼神啊…】
于是她便这样傻愣着。
直到法尔斯忽然消失在原地。
几滴殷红的鲜血滴到了西娜脸上。她抬头,发现法尔斯一下子被掀飞到了半空中。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看着了!】西娜给自己鼓劲。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朝着法尔斯被掀飞的方向跑去。
强劲的气流推着法尔斯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
“绿毛哥气急败坏了?”法尔斯意外地冷静。
它很快开始往下落。
“这下该怎么办呢?”它问自己。
“轰”
它毫发无伤地从烟尘中站起,疑惑地往身后看去。
看着被自己砸到,头都埋进土里去的粉发燕尾服少年,法尔斯开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它朝着不省人事的灵提桠鞠了一躬。随后眼睛一亮。
“嘿,这下就有武器了。”
它顺手摸起了对方掉在一旁的佩刀。
很可惜,这把刀并不是铁做的。
【为了针对我吗?】
没有能力的加持,法尔斯光是持刀就需要用上双手。
“再见。”它对着灵提桠摆摆手,向自己飞来的方向走去。
“死耗子!!!你又干了什么?!”
灵提桠狼狈地从土里拔出头来。
“啊,你没事啊?”法尔斯一时间有些慌乱。
它的眼神飘到地面。
法尔斯立刻扔掉手中的刀,利索地蹲下捏了一把土,对着灵提桠的眼睛甩了过去。
整套动作十分连贯,一气呵成。
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沙土尽数入了他的眼。
“死耗子!!!”他大声骂道。
法尔斯感觉下一秒对方就会问候自己的家人。
“你才是耗子!我是仓鼠!”法尔斯用尽全身力气,握着这把对它来说略为沉重的武器,向对方刺去。
灵提桠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勉强睁开一只眼睛。
他用两根手指便轻轻捏住了刀刃。
不管法尔斯怎么用力,刀尖始终不能再移动分毫。
它注意到对方的漆黑的眼中闪烁着一抹红色,缠绕着,就好像一团乱线,慢慢地将原来灰色的瞳仁取而代之。
【怎么办怎么办…】法尔斯思索着。
“咔”很响亮,很清脆的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断…断了?”法尔斯震惊地看着被对方捏成两截的刀。
“断…断了?”灵提桠明显也很震惊。
趁着对方惊讶的功夫,法尔斯转身就打算开溜。
“呃啊。”法尔斯闷哼一声,它再次被掀飞到一边。身上又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又挂彩了,又得麻烦西娜小姐了。】它一边想着,拼尽全力地爬了起来。
绿发少年从它的身后出现。
三人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灵提桠,它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绿发少年威胁道。
【哟,你还生气了】法尔斯揉着撞疼的头,一脸无语。
“谁允许你插手我的工作了?!”灵提桠看起来更加生气。
【原来他们都是讨债的啊。】法尔斯想着。
灵提桠很快便忍无可忍。“很好,算你倒霉!你擅自跑来给我添堵,今天就算把你揍一顿首领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将关节揉得嘎吱作响,一拳向着对方轰了过去。
绿发少年不躲不闪,直直地接下了那一拳。他后退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
“哇,粉毛哥原来这么厉害!加油加油!”法尔斯鼓着掌,看热闹不嫌事大。
“呃呜!”突然,它感觉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围巾。
它被一路向后拖行着,离开了战场。
“看什么看,赶紧跑啊!!!算你命大!”西娜一边拽着法尔斯一边数落他。
“痛痛。”法尔斯有些委屈地哼唧着。
“什么?”
“后背的伤口在地上摩擦,痛痛。”
西娜立刻停了下来。
她慌张地扶起法尔斯,“对不起对不起!呃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一边手忙脚乱地扒开法尔斯的衣服。
“西娜小姐这样也很可爱。”法尔斯目光虔诚。
“呜呜呜…别调侃我了…”西娜欲哭无泪,一边小心地拔出一枚插在法尔斯伤口里的木刺。
“才没有。”法尔斯微笑着,“我才是呢,又受伤了,又要麻烦西娜小姐给我治疗了。”
柔软的风直顺着法尔斯的脊梁往领口窜,吹得它浑身软绵绵的。
“好舒服啊…好想要多被这样的风包裹一会啊。”
“法尔斯。”
“嗯。”
“我放不下心。”她顿了顿,“如果我就那么消失的话…那孩子…”
“西娜小姐,”法尔斯认真地看着她。“我陪你去。”
“好!”
“我们从悬崖的另一边绕过去吧。这样就能避开他们了。”
“好嘞!”法尔斯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4. 梅开三度
法尔斯趔趔趄趄地跟在西娜身后。
在它眼前周遭的场景已经模糊。脚步不觉得停了下来,手晃晃悠悠地撑住了一旁的树枝。它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景象依旧模糊。
眼皮耷拉下来,仿佛牢牢地粘在了下眼睑上。
它只是迷迷糊糊地迈着腿,头无力地向后仰着,在脖子上挂着。
“等等我…”法尔斯凭着本能往前迈着腿。
“马上就到了。”西娜哑着嗓子。
“我得向那孩子交代一下,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她心想着。
“唰啦”
法尔斯迎面撞在一根横枝上。
西娜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几步。
随后她才醒悟:“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就在她停下脚步的一瞬间,积攒了一夜的疲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过转身想查看同伴的情况,但是累得发抖的腿已经无法再保持平衡
“啪叽”
她栽进泥坑里,就躺在法尔斯脚边。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了几分钟。
“裙子应该全脏了吧…”西娜抹了把沾满泥浆的脸。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了法尔斯旁边。
“你流鼻血了。”
“我以为那是你的头发。”法尔斯后脑勺浸在泥水里,平静地面朝着天空。
“树枝,和头发,”它喘了口气,接着说,“都是绿的。下面,还都铺着棕色的东西。”
两人瘫软在泥坑里,默契地沉默着。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飞鸟衔来了黎明,从尾羽出绽开黄色的光。
法尔斯忽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几只虫子张牙舞爪地从它的脸上抖落下来,林中惊出几只鸟。
“我又可以了!!!”它双手高举着欢呼。
“好痒啊。”
法尔斯挠了挠脸颊,拎起一只长着大颚、疯狂地扭动着的多足昆虫。“西娜小姐害怕虫子吗?”它邀功似的向西娜展示手中的小东西。
“…有点反胃。”西娜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只虫子。
法尔斯随手把虫子扔到了一边,拍了拍手。
“西娜小姐快起来!我们继续走!我们继续走!”它再次向着西娜伸出了手。
这次,西娜牢牢握住了那只手。
“我要起来了哦!”
她拉着法尔斯的手站了起来。
“啪”
法尔斯被西娜一把拽进泥坑里。
“唉?!”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整张脸全部埋在泥坑里的法尔斯。
“我没事。”法尔斯脸旁的泥浆中冒出几个泡泡。它双手撑进泥地,抬起了头。整只鼠跪在泥浆里。
“天呐…头上都是泥巴了…”西娜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伸出袖子想为对方擦擦,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也浸满了泥浆。
“没关系。”法尔斯转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西娜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法尔斯像刚刚洗完澡的狗狗一样,快速甩着自己的头。
泥点子溅到了西娜脸上。
“哼哼,这样就都干净了。”甩完后,它得意地抱着胸。
本来,西娜生气地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它得意的模样…
她竟然完全不觉得生气了。
“西娜小姐?西娜小姐!”法尔斯拉着她的袖子,“快走啦!”
距离村口只有几百米了。
寂静,一片死寂。
连只鸟都没有。
更别说见到一个活人。
西娜的脚步越发沉重。
每踏下一步,再从湿润稀烂的土壤里费劲拔出脚来。
黏腻的声音在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稀泥流连在她的鞋底,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挽留她。
不远处的真相对于她来说过于残忍。
这伴随二人一路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刺耳。
四周也没有一如往常般令人安心的喧嚣。
她紧紧地咬着唇。
“刚下完雨果然没人出来了。”法尔斯故意说道,“出来随便走几步,再回去就满脚都是泥了。谁还愿意出来呢?”
它快跑几步,和西娜并排走着。
“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它漫不经心地盯着地面,“他找不到这里的才对。”
是啊,他应该找不到这里来的。
但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但是…
如果这都在对方的计划内呢?
粉发少年或许想不到,
但是他背后的人一定能想到。
想着想着,
两人终于看到了村口的那条熟悉的乡间道路,此时距离村子只有百米,村口的景象也尽收眼底。
西娜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白色头发的小孩半趴半跪在村口处,身上沾了不少血。
她浑身冰冷,心跳停止了一瞬。
此刻,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通向村口的路。
她只是用尽全力地向着那个受惊的孩子跑去。
这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人,想必对她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吧。
哪怕明知有诈,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西娜!停下!!!”法尔斯几乎是嘶吼着。
“呜呜…呃…呜呜呜…”邦尼呜咽着,身体发软地瘫倒在地上。
西娜什么都没有听见。
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了。
“啪嗒,啪嗒。”
白色的靴子趟过泥水,金属挂饰在泥点中起舞。
洁白的燕尾服此时已经沾满鲜血,变得格外可怖。
残破却优雅的,被荆棘缠绕的鸽子。
“不要回头。”轻轻地,温柔地,对那个孩子说。
他抬起了屠刀。
动作干净利落,娴熟得不可思议。
一双白手套接住了那颗小小的脑袋,为那孩子合上了眼睛。
一头漂亮的白发没有沾上一丁点泥泞。
“对不起。”
西娜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目睹了全部过程。
她愕然失色,呆立不动。
“喝呃,喝呃,喝呃…”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着。
她的神情崩溃,几乎晕厥。
身体不听使唤地瘫软在地,她半爬着,手指僵硬,像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抱着一块金子一样将邦尼的身体紧紧揽入怀中。
她近乎癫狂地捧起邦尼的脑袋,双手颤抖地将脑袋接到脖子上的断口,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治疗,而他的脑袋却又一次落在地面。
他的身体还尚有余温,但瞳孔已经涣散。
一头白发沾上了泥点。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她颤抖的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仿佛一片云那样飘走了。
灵提桠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目睹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低头一看,鲜血正从自己的腹部涌出。
一阵痛感匆匆袭来。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这件衣服终于也沾上自己的血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
身后,法尔斯抽出扎入他身体里的菜刀,眼神锐利。
“我真该死啊。”他的眼神有些哀伤,轻声道。
法尔斯紧盯着他的动作,一边挡在了抱着邦尼的西娜身前。
他突然转身,瞬息就出现在了法尔斯面前。
“不过还是你先去死吧!”
他又一次,第无数次地抬起屠刀。
这次,他的刀停在了空中。
法尔斯操控着菜刀架在了他的刀上。
他没能像以往一样轻易地夺走别人的性命了。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和你以前一模一样…”他终于起了些兴致,扬起一抹有些疯狂的笑容。“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乒!”菜刀被砍成两片,飞出插在法尔斯身后的地面上。
法尔斯冷静地侧身躲过斩击。
“看来你的刀不太行啊!”
刀锋一转,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对方很快又劈出一刀。
“这次你要怎么办呢?!”他狂笑着,期待着对方血溅当场的画面。
法尔斯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仿佛正面临死亡威胁的人并不是它。
它狠下心来,
张嘴咬住了灵提桠的刀。
对方惊得连手上的力道都收了几分。
“呃…”灵提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嫌弃。
“滚开!恶心死了!”他气急败坏地抬脚。
“唔!”
法尔斯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吃下这击。
它像一只沙包向后飞去。
“可恶…”灵提桠骂了一声,厌恶地把刀扔到一边。
法尔斯径直飞到了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上。
刀被使劲扔了出去,插在一道石缝中,断成了两截。
“该死的!!!”灵提桠一步步向法尔斯逼近。
感觉到一丝杀意,他这才发觉一道有绿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他身后。
光是余光一瞥,都能感受到对方滔天的恨意。
西娜的头发凌乱,遮住了一只眼睛。仅露出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瞪圆,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了。
西娜的手里攥着带刀柄的那一半断刀,手臂上环绕着回旋的风,压得她的手臂上渗出颗颗刺眼的血珠。
她不在乎,只是她无论如何也让这个人偿命。
下一秒,让她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灵提桠单手握住了西娜的刀刃。
一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
灵提桠嘲讽地笑笑,“这样可不能为他报仇啊…”
“嗯?”
感受着手套里渗出的鲜血,灵提桠有些意外。
“这刀这么硬的?”
话音刚落,半片刀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他愕然转身。
树下,法尔斯吐出一口淤血,挑衅似的对着他擦了一下嘴巴。
“原来你没死啊?!”他不惊反喜。
刀片在视线死角垂直地转弯,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刺去。
灵提桠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刀片。
他的脸上重新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同样的把戏还想用第二次吗?”
“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神越发癫狂。
“哼。”法尔斯冷笑一声。
脱身的西娜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他满脸不可置信。
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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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拿着断刀才对啊,握着另一端的自己一直都能感觉到对方在使劲啊?
他又忘记了。
这正是法尔斯的能力,钢铁操控。
西娜抬起手,法尔斯立马心领神会,带刀柄的断刀又飞到了西娜的手中。
无法保持平衡的自己阻止不了两人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轮到我了吗。】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一道惊雷照亮了西娜的半边脸。
“滴答,滴答,滴答…”
等到雷声再次响起,那张精致的脸上已经溅满了鲜血。
刀刃穿透了灵提桠的左胸膛,心脏的位置。
西娜的大脑依然一片混乱。
“我这是疯了吧。”
她看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刀刃,那刺眼的红色在她眼中出现重影,扭曲着,变成蓝色、绿色、一团混乱的黑色…
法尔斯跛着脚走了过来。
“刚才那一脚劲真是够大的…咳咳…咳咳咳…还不如砍我一刀呢。”
内心的世界正在渐渐崩塌,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显得如此陌生。
就这样眼神迷离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她终于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归自己支配,几乎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村里。
每家每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有些房屋的窗子被砸破,有些房屋的墙壁上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有些房屋大梁被粗暴地折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西娜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如同废墟一般的村落里漫无目的地穿梭,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西娜小姐…”法尔斯远远地望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几天前还美好热闹的村庄,怎么就变成人间炼狱了呢?
【我到底…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她近乎疯狂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终于,理智在一次次与自己的对话下消耗殆尽。
“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该死的!我到底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如果没有你!不!如果一开始就放任你在河里去死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决堤。
西娜突然将法尔斯扑倒,掐住他的脖子。
法尔斯愣愣地盯着西娜。
一种极度的惶恐与无助瞬间将法尔斯裹得严严实实。
感受着身体渐渐缺氧,全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它喘不过气来了。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这种折磨人的情感…死亡或许是停止它的唯一方式吧。
法尔斯哭不出来。它说不上这是不是悲伤。
所以,它只能笑了。
法尔斯微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
“这条命是你给的…你当然随时都可以拿走…”
法尔斯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它用口型说着:“对不起。”
【看不清西娜小姐的脸了…】
就在即将窒息的一瞬间,西娜却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撕心裂肺地叫着,煎熬地抱着自己的头,用力扯了几把头发。
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双手一下下地砸向地面。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到两只手全部血肉模糊,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血淋淋的手颤抖着扶上面庞,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染红了雪白的衣裙。
或许是为逝去的至亲之人,或许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是因为自己杀了人。
总之,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只是用尽全力地哭着,嘶吼着。
法尔斯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它一把抓住了身旁另一半没有刀柄的刀片,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紧紧握住了断刀。
它把刀举了起来。鲜血很快从他的手掌开始,蜿蜒着几乎流满了整条手臂。
脸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笑容。
“西娜小姐,别哭了,好吗?”
它歪了歪头。
【再见,西娜小姐】
“呜呜呜呜…你不准!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连站都没来得及站稳,飞扑着重重地拍掉了法尔斯手中的刀片。
法尔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楞,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的手划到了,流血了。”法尔斯低下头,捧着她的手,强迫自己不再看她的脸。
西娜抬起手。
“啪!”
她狠狠地给了法尔斯一巴掌。
法尔斯捂着脸,眼尾有些泛红。
“西…西娜小姐?”
“闭嘴!!!你不准死!!!!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娜又一次扑了上去。
她抱着法尔斯,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着,把脸埋进它的怀里。
“嗯…不死了…”法尔斯感觉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
它倒在了地上,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眼皮也逐渐沉重。
【睡一会吧…】
【睡一会吧…】
【睡一会吧…】
这个念头就如同魔咒一样反复出现。
“法尔斯!法尔斯!!!”
耳边再一次隐隐约约地传来呼呼的风声。
它缓缓闭上了眼。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5. 牢底我们走
游啊,游啊,
在光怪陆离的无边泳池里。
飘啊,飘啊,
在五彩缤纷的微风中。
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将眼睛撬开了一条缝。
不要抵抗,放松身体。
多睡一会吧,多睡一会吧。
还有什么事比休息更重要呢?
什么也不想干了。
【有很多事比休息更重要。】
【什么事呢?】
【不记得了。】
五彩的风染入透明的池水,在接触水面的那一刻,风和水都变得混乱而浓稠。这团流体摁着它向着泳池之底。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它挣扎着想从水中探出头,手脚慌张地往下摸着着力点。然而身后只有无望的深渊。它的神智越来越清醒,水面却越来越远。
【水为什么没有浮力呢?】
是啊,水里应该是有浮力的才对。
怎么会没有浮力呢
它终于想起来手和脚应该怎么动了。
光透过水面照在它脸上,它朝着那光亮伸出了手。
突然,被什么东西阻止了。
它两只手用力地撕扯着阻挡它的东西。
水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膜。
它用尽力气撕扯着,却不能将那层膜打开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
【只要一个小口子就好。】
巴掌大小,硬币大小,哪怕只能钻出指尖也好。
【为什么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呢…】
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了。
是啊,水里怎么能呼吸呢。
是啊,在水里。
「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
所有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从它的身体里抽干。
它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下,盯着下方那一片漆黑,一望无际的深渊。
【睡一会儿吧。】
法尔斯闭上了眼睛,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倾倒而来。
它再一次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是一棵棵攀满藤蔓的巨树。
绿叶子,棕树干。
真是令人安心的颜色。
耳边传来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几片火星子飘到它眼前。天边又一次泛起了鱼肚白。
“几点了?”
法尔斯几乎吓了一跳。
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嗓子哑了啊…】
随后它用双手支撑着,想坐起来。
“别动!”西娜对着它地吼了一声。
“原来西娜小姐也在啊。”
“别说话了。”她一边说一边坐回篝火边,摆弄着什么。
法尔斯张了张嘴,随后它又想起了什么。
于是它安静地躺下,侧身趴着,盯着篝火旁的苍狼小姐。
【真美啊。】
【好喜欢。被火光照亮的西娜小姐也很漂亮。】
突然,西娜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法尔斯身前。
“唉?干什么?”
她一把掀起盖在法尔斯身上的被子。
“把衣服撩开。”
“唉?!”
看着对方恶狠狠的表情,法尔斯下意识地就照做了。
“然后呢?”
西娜从火堆里抽出一把烧红的刀。
“别动。”
“哦。”法尔斯乖乖地保持着西娜指示的姿势。
她拿着烧红的刀,高高举起。
法尔斯的眼神充满崇拜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摁在了法尔斯的伤口上。
“好了。”她随手把刀扔到一边。
然后继续黑着脸为法尔斯缠上了绷带。
“好厉害!这是在消毒吗!”法尔斯激动地挥动着手。
西娜只是强硬地将法尔斯摁住。“不要动。”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喊疼。”
“这样你会讨厌我的吧。”语气突然变的严肃,法尔斯同时停止了之前的动作,平静地配合她包扎。
伤口处理完成,法尔斯十分安静地坐在原地,抬头望着天。
西娜背对着法尔斯,时不时往后一瞄。
【倒也不会…讨厌你…】
但她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她默默地起身,往一间屋子里走去。
房子的门板被劈成三段,碎木渣洒了一地。
西娜探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踩着木渣较少的地面,往地上一蹬,在没有木渣的空地落下。
“嘎吱。”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头棕发。
她假装没有发现,并不作声。
西娜环顾了一圈客厅,然后径直朝一着卧室走去。
她将几乎整扇脱落的门板推到一边,门板向下倒去,一旁茶几上的瓷杯子叮里哐当地掉下来。
法尔斯下意识地伸手想接住几个杯子。
西娜自顾自地走进卧室。
法尔斯的动作突然止住,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为何无动于衷。
【没必要了啊。】
它惋惜地看着那滩瓷器碎片。
回到房间门口,等待西娜小姐的动作。
西娜静静地站着。
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冲天灵盖,法尔斯不由得担心起来。
【西娜小姐在干什么呢?】
突然,法尔斯注意到对方的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几乎镶进肉里。
它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了一把。
它着急地向前迈出一步,又突然停住,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定在原地。
法尔斯踌躇地看了看西娜的表情。
恐惧,震惊,错愕。这些全部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它愤怒地责怪着自己。
法尔斯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
它一把扯下房间里雪白的窗帘,用力一甩。
窗帘轻飘飘地,在缓缓落下的白色帷幕中。
法尔斯看见了一名胸口上咧着巨大刀口的妇女。
几只苍蝇被惊得到处乱飞,擦着它的脸飞过
那女人死气沉沉的灰白双眼仿佛一直死死的盯着它,直到白布彻底盖上。
一片空地上,
血红的夕阳悄悄地落在二人脸上。
西娜轻轻地跪下。
跪在一堆堆整整齐齐,立着石头的土堆前。
棕发少年跪在绿发少女旁边。
土堆前的白花慢慢地被夕阳染尽。
余晖也将二人笼罩。那抹刺眼的红色深深地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挥之不去。
“我真该死啊。”它看着她。
“怎么能拉别人下水呢。”
就如同土堆上的石头一样,她们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直到冰冷的黑夜打在她们脸上。西娜站起来,脚下的草地发出啪嗒的水声。
该回去了。
回哪去呢?
西娜往树林的方向走着。
“啪嗒。”耳朵微微一动,灵敏地捕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身后的脚步声竟然越来越远了。
西娜没有回头。
【随她去吧。】
两人往着相反的地方,
没入漆黑的雨夜里。
就和甩掉鞋上的泥水一样干脆利落。
法尔斯将围巾拉起来盖在头上。
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贴在脸上,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法尔斯站定在雨中。
【到了】
“嘀嗒,嘀嗒,嘀嗒…”雨声不停歇着。
“你在等我吗。”
话语平静地就仿佛问侯自己的旧友是否吃了晚饭。
绿发少年靠在一旁屋檐下的残柱上,盯着不知道哪一个水坑里跳动的雨珠。
“嗯。你终于来了。”
“你来干什么。”法尔斯淋着雨,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老大让我来给那粉毛收尸。”
法尔斯沉默了一会。“那你还不走吗。”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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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偏头,目光瞟向它。
“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对方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嘲弄。
“「生日快乐,希望你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
法尔斯瞪大了眼睛。
一种说不上来的强烈的情感冲击着它的大脑,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耳边响起嗡鸣声。
【这到底是什么?】
【这些到底是什么?】
“哼。”绿发少年冷笑一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回见。”
他只留下一个雨中的背影。
直到法尔斯回过神来,绿发少年已经走远了。
它还没缓过劲来,几乎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顺着西娜留下的脚印回去了。
回到那堆同伴升起的篝火旁边。
西娜小姐站在熄灭的炭堆旁等它。她的头发湿透,耳朵上的毛也不再蓬松。
“你在等我吗?”法尔斯鬼使神差地开口。
她二话不说地拽着它就走。
“下雨了,我把篝火点在山洞里了。”她顿了顿,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担心你找不到。”
“抱歉。”法尔斯还没从刚刚的对话中缓过劲来,嘴巴几乎下意识地说出这个词。
“没关系。”西娜下意识地回答。
在温暖的篝火旁,法尔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牙齿打着颤。
“好…好冷……”迷迷糊糊间,它断断续续地说着。“绿…绿绿绿毛哥…来…来给他的同…同伴…收…收收收尸了。”
西娜在篝火的另一边拧干法尔斯的外套。
“嗯。”
她把再也挤不出一滴水的外套挂在了刚刚被拧过的围巾旁边,用树枝撑着在火堆旁烤。
“嗯?!”
她浑身一激灵,耳朵都立了起来,并拢在头顶。
“你刚刚说什么?!”
法尔斯也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绿…绿毛哥来给粉毛哥收尸了…”
“什么绿毛???”
“就是…就是那个给我掀飞还和那个暴躁粉毛哥内讧了。”
西娜情绪激动地把手搭在法尔斯的肩膀上,摇晃着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呃…”法尔斯眼神躲闪,脸上开始冒冷汗,“因为…因为…因为他…”
“他怎么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西娜抓着它摇晃的越来越快。
“他他他…”法尔斯被晃得眼冒金星。
“他趁我不注意就跑了啊!!!”它几乎是哭喊出来。
“唉?”西娜松开了她的手,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唉???”毛茸茸的耳朵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两人在篝火同一侧背对背躺下。
“睡觉。先睡觉。”西娜说道。
“对对对。”法尔斯附议。
次日。
久违的晴天。
西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睡的死死的法尔斯。
“难道还要我来叫你起床吗?你是小孩子吗?”
“我才7岁呢。”法尔斯迷迷糊糊地说着,翻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西娜剜了它一眼。
“14岁还差不多。起床了。”可话语中却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宠溺。
“好的西娜小姐…”法尔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它将衣服一把抓过,拉进被子里。
两只软乎乎的小耳朵先从领子里钻了出来。“嗯…嗯!”它使劲扯了一下衣服,把整个头都伸了出来。
西娜目不转睛地盯着。
【不说话的时候……可爱。】她忍不住想道。
“法尔斯。”西娜叫着它的名字。
“嗯?”法尔斯睁开眼睛,朝她看去。
她站在洞口阳光照进来的方向,对它伸出了手。
“我们走吧。”
法尔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
“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
“好。”
6. 找到你了
绿发绿瞳的狼少女走在前面,棕发黄蓝异瞳的仓鼠少年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只是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疲惫的面庞诉说着那段让二人此生难忘的经历。
她们沿着瀑布下那条河流的河岸走着。
西娜突然停下脚步,面露犹豫。
法尔斯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张望,眼前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吊桥。
从吊桥木板间的空隙窥见,离地几十米的河床上流淌着浓稠而漆黑的河水,河面上五彩的光芒直透过河水的,是河床底部静静沉睡着的五彩斑斓的小石头。
“黑色的河水?”法尔斯趴在吊桥,睁着一只眼从桥板间的缝隙向下望去。
“快点起来。”西娜没好气道。
她抓住法尔斯的后领,像拎一只小猫一样将它提起来。
“你怎么像一只仓鼠一样?”
西娜又把法尔斯往后拉了拉,确保它站在安全的陆地上。
“我就是啊。”法尔斯无辜道。
“小心点。”
法尔斯注意到西娜皱了一下眉头。于是它立刻起身跪坐在地上,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种野外的吊桥非常危险。”
“为什么呢西娜小姐?”法尔斯乖乖举起手提问。“因为会忍不住跳进黑色的水里试试能不能在里面游泳吗?”
西娜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不,这种事情应该只有你会干。实际上是因为一种毫无根据但却客观存在的定律———这样的吊桥一般会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塌掉。”
“那我们游过去吧!”法尔斯立刻提议,“在掉进水里之前主动跳进水里就不会再掉进水里了!”
【它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西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实际上是因为在我最喜欢的作者的作品里,她和她的同伴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双臂抱胸,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哦,那只能游过去了!”法尔斯再次举手。
“不行的。你不知道吗?在陆地上有两条最大的河流,其中一条,从陆地的北边流向南边,叫做「德塔」,清澈见底。我捡到你的那条河就是它的支流之一。而现在你眼前的这一条,便是另一条大河「戴斯」的支流。河水是黑色的。”
“这河水是浮不起来的。而且似乎有腐蚀性,掉进去的人就没有生还的。”
“什么!”法尔斯吓得往后挪了挪。“那我们还是走别的地方吧。”
于是两人沿着河岸走着。
兜兜转转,两个小时后,她们又回到了这里。
“嗯…”西娜站在吊桥前,欲言又止。
“西娜小姐。”法尔斯难得严肃地说道,“这桥…应该不是一定会塌的,对吧?”
“是的。”她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们没有选择了。”
“西娜小姐,你先走吧。”法尔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人品不好。”
西娜愣了一下,束成双马尾的长发一甩,她硬着头皮走上了吊桥。
“嘎吱,嘎吱…”
被踩到的每一块木板都仿佛是在撕心裂肺地叫着。
西娜走在前面,如履薄冰。
法尔斯紧随其后。
“啪啦!”就在这时,吊桥突然发出巨响。
西娜下意识地抓住吊桥的铁链扶手。
“啊!!!!!”她还未来得及弄清楚情况,原本在头顶的天空突然出现在了脚下,漆黑的河水则取而代之地占领了视野的上方。
西娜仅有一只手抓着吊桥一边的铁链,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岌岌可危。
吊桥一侧的铁链突然断了,这座铁链吊桥发生了侧翻。
“嗯啊!”西娜另外一只手使劲地向上抓去,就在快要够到铁链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处猛地窜过什么东西。
她回头望去,随即变看到法尔斯掉了下去。
“法尔斯!”西娜急得松开了手,向它扑去。
西娜后悔跟着跳下来了。
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人快要触碰到河水的那一刻,西娜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勒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捂住肚子,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正在上升。
“法尔斯?”她立刻睁开眼焦急地张望。
“哼哼。”回应她的是带着些骄傲的声音。
西娜低头,发现本应断裂的吊桥锁链正缠在自己的腰上。
“吊桥锁链也是铁做的哦~”法尔斯坐在一截锁链上骄傲地翘着二郎腿。
法尔斯操控着铁链将两人送到了对岸。
随着二人不断地前进,身边的植被越来越稀少,一座城市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城市耶!”
法尔斯说着就向前跑去。
“喂喂喂有点作为通缉犯的自觉啊!”西娜抓住了法尔斯的手。
“啊…那我们去哪里买新衣服和生活用品啊…”
“是啊…”
她们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在法尔斯期待的目光下,西娜一阵思索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座城市应该和之前我们去的城市不一样,并不是由「羽」支配的城市,而是由该城市所属的国家自主支配。”
“所以我们可以去吗!”
“是的,因为这个国家和「洛尼亚联邦政府」结盟了。那是可以震慑到「羽」的世界第一大联合国…”
“那我们去吧!”
西娜再次将法尔斯一把抓住。
“听我说完嘛…”她有些不满地撅着嘴,“保险起见我们还是…”
“哎呀!”法尔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西娜无措地站在一旁,抱歉地看着它。
法尔斯揉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怎么突然松手了…”
“不好意思啊…我看看。”西娜说着就去查看法尔斯捂着的右眼。
“眼睛痛。”法尔斯小声嘀咕。
“好像是你揉得太用力才会这样的吧…”
“我要变成独眼的海盗了。”法尔斯生无可恋道。
“可能暂时要这样了。我治不了细微创伤和内伤、神经性伤害这一类的…”西娜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了法尔斯蓝色的右眼上。
“只能这样了,”西娜说着后退了几步,观望着自己的“作品”,“还…不错?”
“虽然听起来像假的,但是是西娜小姐的话我就相信吧!嘿嘿,我现在是海盗!”法尔斯很快乐观起来。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
“嗯嗯?”法尔斯立刻洗耳恭听。
“我们翻墙进去吧。”西娜露出一个坏笑,“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翻墙偷渡进城的经历呢!会是怎么样的呢…”
“好耶好耶!我也想翻墙!”法尔斯举双手赞成。
于是她们就这样决定偷渡进城了。
来到城墙一角,西娜仰起头,抬手挡住头顶刺眼的阳光,望着墙顶。
“这真的能爬上去吗?”她不禁对自己的主意产生了怀疑。
法尔斯草草打量了一下这堵高达6、7米的城墙,随后往后退了几步。
“小法,你不会真的…”
法尔斯全力向着墙冲刺,蹬了两下墙壁,借着惯性来到3米多的位置。它伸手攀住两块砖之间的缝隙,整个人作势贴在墙壁上,借着粗糙墙面的摩擦力稳住身体。然后抬起左腿,踩住一处凸起,往上伸出另一只手,挂在了墙顶的边缘处。
“嘿咻。”它翻身爬上墙。
“真的假的…好厉害。”法尔斯的身手让她大吃一惊。
“啊哈哈哈哈!”法尔斯转身举起手庆祝。
“夸早了。”西娜无语地看着墙上那个得意忘形的家伙,“话说,我该怎么
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也向后退了几步。
冲刺后蹬一脚墙壁,她还远远没能够到墙顶。
【我不能像法尔斯那样,那么…】
她的身下瞬间凝聚一团风涡,将她高高弹起。超过了围墙的高度。
“给我小声点。”西娜从天而降,顺手揽住了坐在墙上的法尔斯,臂弯捂住了它的嘴,揽着它向墙内的方向倾倒。
西娜在空中将法尔斯打了个转,横抱在身前,随后稳稳地落地。
“不要那么张扬啊!我们是通-缉-犯!”她对着怀里的法尔斯责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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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西娜小姐!我知道了!”
“真是的。”西娜把法尔斯放到地上。
两人环视周围,很幸运,她们正处在一个无人的小巷中。
“好,没有被人发现…”
话音未落,小巷的拐角处走出一位穿着蓝裙子的少女。
“被发现了…”
少女安静地与西娜对视着。
少女盯着西娜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又转而看向一旁的法尔斯。
端详了一会,她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
法尔斯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它深吸一口气,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实不相瞒我们是从疫区逃过来的难民!因为路过的所有城市几乎都因为担心我们带来疾病,所以禁止我们入内,”它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一把地上的污泥糊在了脸上,“但是!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其实我们早在瘟疫蔓延开来前就离开了那里,我们没有病!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们!我们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翻墙进来的…希望您可以发发善心,不要,千万不要叫警卫!!!我们买完需要的东西就走!我保证!!!”
西娜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直到法尔斯越说越激动,落下泪来,她才后知后觉地附和了一句:“是的,就是这样的。”
少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不用担心。”她将右手握拳放上左胸,“我是瑞吉思,是“曙光”组织的一员。我们正是致力于帮助弱势群体的组织。”
“我会帮助你们的。”她十分郑重地向二人保证道。
“那太好了!”法尔斯从眼眶中挤出“感动的泪水”
西娜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才接上话“非常感谢您,瑞吉思小姐。我是西娜,这位是法尔斯。”
“不用谢,跟着我来吧。”瑞吉思用力地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鞋,又弯下腰用手帕仔细地擦了擦。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走了。”
“我带你们去我的诊所。”
走出黑暗的小巷,来到阳光下的那一刻,
法尔斯鬼使神差地抬起之前抹了污泥的手,仔细闻了闻,闻到了奇怪的气味。
【奇怪…】法尔斯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很快,她们来到一栋装潢有些复古的二层小洋楼前。
瑞吉思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法尔斯窜到西娜前面,为她开了门,并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来到二楼,瑞吉思走进一间靠窗的办公室,将门反锁。
瑞吉思坐在办公桌前,并示意二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瑞吉思开口“好了。你们需要什么?来跟我说说吧。”
“瑞吉思小姐。我们需要两身耐用的新衣服,以及在外过夜使用的帐篷和做饭用的锅具。”说完,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咽了口唾沫。
瑞吉思再次扬起一抹笑容。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非常感谢!”二人异口同声。
西娜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真的遇上好人了呀!】
“那么,我出去把你们要的东西置办好,这期间麻烦你们呆在这里不要走动。”
或许是担心二人乱跑,她补充了一句:“这间办公室里很安全。”
交代完后,她离开了诊所。
法尔斯和西娜则乖乖地等候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困意很快袭来。
“小法。”
“我不当海盗啦!”法尔斯一把拆下脸上蒙住蓝色眼睛的布条,回过头,“怎么了西娜小姐?”
“我睡一会儿,瑞吉思小姐回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交给我吧。”法尔斯向她保证。
阳光斜斜地撒在西娜的半边脸上,照得她全身暖洋洋的。
她很快就睡着了。
窗户骤然碎裂,打破了这份宁静。
狂风涌入狭小的房间,柜子桌子上的物件洒落一地,一个因为背对着阳光而显的格外瘆人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熟悉的绿色长发映入眼帘,法尔斯发疯一般地摇晃着熟睡的西娜。
“找到你了。”绿发少年一字一句道。
7. 邦尼[番外]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她呢?】
这么漂亮的姐姐。
【为什么要欺负她呢?】
村子里的小孩总是会欺负那个漂亮的绿头发姐姐。
砸破她的窗户,朝她扔烂蔬菜。
他隐隐约约有听到过,好像是因为村民们都是“羊”,而那个姐姐是“狼”。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会一边清理碎玻璃,一边叮嘱刚刚砸破自己窗户的小孩们小心。
她会带着满头的烂菜叶扶起朝自己扔蔬菜的小孩,为他包扎。
西娜小姐是被村长带回来的。
村长的小孩在森林中迷路了,再也没回来了。回来的却是她。
村民们众说纷纭,村长却认为她是上天为自己带来的孩子,力排众议让她留下了。
【不行,越想越气。】
【我得去教训一下那些臭小子。】
“喂喂喂,你一个人像教训我们三个?”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什么实力!”
邦尼被一把推倒。
他倔强地又站了起来。
“不就是狼吗?你们还是白眼狼呢!凭什么欺负西娜姐姐!?”
“你说什么?”一个男孩揪起他的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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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一群白眼狼、废物、野兽、畜生…!!!”
“看来你是欠揍了!!!”男孩一拳打在邦尼脸上。
邦尼感到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随后嘴巴上方便流下一股鲜热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他流血了!”
孩童虽然玩闹,却也不至于见血。
三个小孩害怕地直往后退。
“给我站住!”邦尼脑子一热,冲过去拽住刚刚那个男孩。
“啊!不要碰我!!!”男孩吓得尖叫。
从此以后,绿发少女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再没有人欺负她了。
8. 温柔的人们
西娜睁开眼睛,还没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猛地扔到地上。
沙发上刹那间出现好几道“爪痕”。
法尔斯拉着西娜闪进办公桌后。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法尔斯念叨着。
西娜咬紧了后槽牙。
“你烦死了啊!”她脾气上来了,抄起一旁的木质办公椅就向绿发少年砸去。
椅子在逼近少年的一瞬间支离破碎,只剩可怜的木渣子在空中打转。
木渣中飞出一枚螺丝钉,擦着少年的脸颊飞过。
鲜血缓缓从他的脸上流下。
他勾了勾嘴角,“差一点哦~”
“切。”法尔斯撇撇嘴,抬手便将办公室门上的金属活页卸下。
西娜一个回旋后踢,把门板踹向少年。
“没用的…”少年话音未落,门板四分五裂,空中飘散开来的木屑呛得他咳嗽。
“一会得告诉瑞吉思她被骗了,她买的门板根本不是整块木头,是木屑压的。”
“好了好了赶紧跑吧!”西娜拽着法尔斯跑到楼梯口,一口气跳下十几级楼梯。
刚在一楼勉强站稳了身子,西娜立刻开始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反击的工具。
法尔斯打开放着灭火器的铁箱子,抱起一只泡沫灭火器。
西娜接过灭火器放在楼梯口,随手摸了一把工具柜里的锥子,蹲在灭火器对面。
法尔斯瞬间心领神会,在灭火器的把手上绕了一圈铁丝。随后便跑到正对楼梯口的大门处。
“哒,哒,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木质台阶上响起。
绿发少年的身影在楼梯口出现。
法尔斯心一横,举起双手向对方大喊:“嘿!这里!”
几乎在同一瞬间,法尔斯背后的玻璃大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哧—-”灭火器上的铁丝猛然缩紧,一瞬间喷出巨量泡沫,将绿发少年整个人覆盖。
法尔斯拔出镶在手臂上的玻璃碎片,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
它回头,看着被斩成两段的围巾,感到一阵后怕。
另一边,在灭火器发出声响的瞬间,绿发少年下意识向灭火器的方向看去。
灭火器在喷出泡沫的同时,立刻被砍断。
少年手忙脚乱地摸着脸上的泡沫。
【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砍到了灭火器?】
【法尔斯在门口充当诱饵,那另一个人呢?】
他敛起脸上的笑容。
“挺好的。至少你们已经坚持了2分钟没有见血了。”
西娜冲到一半的动作僵住,一股寒意从顺着脊骨升起,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视线与绿发少年对上的那一刻,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升上心底。
尖锐的切割声瞬间将她包围,大脑空白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绿发少年的视野中很快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严严实实地挡在西娜跟前。
法尔斯接住西娜脱手的锥子。
锥子在法尔斯的操控下猛地插入墙壁,它借力向右躲闪。
法尔斯的左脸颊堪堪擦过一道风刃。
光是堪堪躲过,脸颊上便出现了大面积的擦伤。
它面不改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腿立刻向墙上蹬去。上半身刚刚离开墙面,之前所在的地方便被对方打中,碎石飞溅。
法尔斯在空中灵活地转体,手抓住一旁的铁架中离墙最近的一个,腰肢一扭,借着韧性将架子撂倒。
少年狼狈地被架子绊倒,下意识撑地的手被玻璃碎片划出几道血痕。
法尔斯挑衅般地,举起自己同样被玻璃划伤的手,“呀,同款。”
少年抬头死死地瞪着法尔斯。他攥紧了拳头,手中的玻璃碎片深深嵌进了肉里。
“我不说了还不行…”法尔斯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啊。”西娜捂着手臂,眉头紧锁着。
她用手摸了把脸,只见得掌中一片猩红。
“西娜小…”话音未落,它双腿发软,倒在地上。背后一道又长又深的切割伤。
少年站起身,法尔斯艰难地睁着一只眼。
脚步向法尔斯逼近,它的视野中出现了少年那张冷漠的脸。
少年弯下身子,一言不发。
少年完好右手中凝聚着一团风刃。血液组成的河流在他的左手蜿蜒,顺着食指尖滴到地上。
“法尔斯,你金色的「新眼睛」真漂亮啊,如果我把它…”
“喂,绿毛哥。”法尔斯驱使着已经不听使唤的手臂,撑起身子。
背后像是被烈焰灼烧着,它只能勉强跪在地上。
“我到底欠了你多少钱?”
对方冷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你才是绿毛哥。我有名字。”
“…”
“我不想知道!!!”法尔斯突然爆发。它的神情因为疼痛而狰狞,咬紧的牙关中渗着鲜血。
“你肯定还记得吧。”少年漆黑的眸子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一瞬间,诊所的玻璃柜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无数的金属器具像是凭空出现般将少年团团包围。
少年的眼神恢复平静,将右手放下。手中蓄势待发的风刃随之消散,似乎放弃了抵抗。
“岚羽。”
“这是我的名字。”
所有的无名之火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无力感涌上来,法尔斯逐渐坚持不住,视野开始摇晃,变得模糊不清。
金属器具纷纷从空中掉落。
眼前黑了下来,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岚羽站起来,低头看着法尔斯。
余晖将法尔斯的全身笼罩,却独独在岚羽的脚尖消逝。
“你放水了。”
“所以我也只好放咯。”
说罢,他从窗户跨出去,三两下翻上房顶。
正准备离开这里…
【嗯?】
一个金灰色头发、扎了单边丸子头、穿了件蓝色裙子的少女正拖着法尔斯出现在诊所门口。
西娜步履蹒跚地跟着。
少女将法尔斯拖到一堆杂物后面,将它交给西娜。随后抬头盯着岚羽。
岚羽也皱眉盯着她。
“再见了,先生。”瑞吉思轻声道。她摁下了手中的按钮,然后立刻蹲下。
岚羽顿感不妙。
整栋诊所瞬间发生爆炸,浓烟瞬间溢满整个街道。
巷子里,一滴鲜血从瑞吉思手中的锥子上滴落。
她有些哀伤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抱歉,为了让孩子们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瑞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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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正打算走出巷子。
忽然间,她听见有人从城墙外翻了进来。
于是她戴上手套,用力拖起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扔到巷子的最深处。
听见翻进来的人正在交谈,她决定先发制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拐角处率先出现。
她患有严重的脸盲。然而作为一名在神经以及眼科方面颇有建树的义眼医生,她可以记住别人虹膜的样子。她便一直以此辨认他人。
于是她与两人对视,发现是「从未见过的两人」。
她放下心将两人带回自己的诊所,让她们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随后来到镇子里的垃圾厂,熟练地换上“志愿者”的背心和帽子。
“小姑娘又来帮忙啊?”垃圾场的工人爷爷笑容满面。
瑞吉思笑着点了点头,推起一车垃圾。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垃圾车从巷子推出。
城外,垃圾填埋场附近的一棵树下。
瑞吉思拨开树旁的落叶,露出一个大坑,将男人从垃圾车里倒了进去。
她铲起一堆土,正要消除掉这个人曾存在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证据。
【真是抱歉啊,就这样夺走了您的性命。】
她这样想着,随即便打算做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歉意。
于是她将左手放上右胸,五指并拢。
“瑞吉思,「北部洛尼亚联合国政府」的特工。向您表达真挚的歉意。”她的睫毛轻颤,“先生,有什么罪孽,就让我来承担。”
“———为了孩子们更美好的未来。”
爆炸声扩散至整个街道,法尔斯被呛得咳了几声。
它缓缓睁开一只金色的左眼。
“绿毛哥死了吗?”
西娜疑惑地望向它,最后还是瑞吉思接过了话茬。
“恐怕没有。”她表情凝重的摇头“「羽」组织的人没这么好对付。”
“绿毛哥遭爆应了。”法尔斯虚弱地闭上眼。
“扑哧。”西娜没忍住笑了出来。
瑞吉思从废墟中翻出几罐药膏和绷带,一边动手为法尔斯清理伤口,一边十分严肃地询问:“他是来追你们的?”
西娜一边为自己疗伤,同时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瑞吉思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凝重。
法尔斯正用绷带蒙起自己的右眼。瑞吉思则为它处理背上的伤口,
“处理好了。西娜小姐,接下来交给你了。”瑞吉思搀扶着法尔斯,将它带到西娜身边。
“疼。”法尔斯趴在西娜跟前,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西娜立刻将手轻轻地放在法尔斯的后背上,随着她集中精力发动能力,她那如同十字小白花般精致的瞳孔开始微微发光。
瑞吉思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仿佛在端详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治疗结束,法尔斯高兴地扑进西娜怀里蹭蹭。
“西娜小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瑞吉思微笑着开口,“就连能力也是救助别人的、这么温柔的一股力量。”
西娜红了脸,无措地转头,摸了摸怀里的法尔斯。
法尔斯一个猛扑,双臂环住西娜的脖颈,扭头得意地对瑞吉思笑。
“会说就多说点!”
“嗯哼,哈哈哈哈哈。”瑞吉思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9. 归宿
城里的警卫姗姗来迟,开始疏散附近的居民。
所幸爆炸的实际范围并不大,只有部分居民轻微受伤。更多的则是受到了惊吓。
警卫在街道两头拉上警戒条。
眼见法尔斯被呛得咳嗽,那位看起来非常不好说话的警官先生灭掉了手里的烟。
一股分不清是尼古丁还是炸药的气味飘散在空中。
“请配合调查。”他留下这句话,挥挥手,几名警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拧着她们的胳膊,给她们带上手铐。
一共三辆警车,将三人分别押送。
“喂。”瑞吉思瞪了一眼又哭又闹的法尔斯。
“我不要离开西娜小姐!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瑞吉思叹了口气。“会没事的,相信我。”随后从容地走上警车。
“唔嗯…”西娜被押上车,探出头想看看法尔斯的情况,却被摁了回去。
眼睛和耳朵被蒙上。西娜小心翼翼地问坐在身边的警卫。
“那个…小哥…请问我们会坐牢吗?”
“…”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失去了视野,西娜只能任凭别人摆布。
在拐了几个弯,上了几次台阶之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便被领进了一个房间。
眼罩被拉开,法尔斯法尔斯和瑞吉思已经在房间里了。
她们正待在离诊所几公里远的旅馆中。
瑞吉思拎着个棕色的皮革大手提箱,箱子的把手处还用蓝色丝带系了个蝴蝶结。
她把手提箱在两人面前摊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件衣服、一些药品和医疗器械。
“我「抢救」出来的都在这里了。”她有些苦涩地笑笑。
“真抱歉…我没想到会…”
“不是啦。”瑞吉思拍了拍正在愧疚中的西娜,“诊所是我自己引爆的。既然决定要行善,就得接受任何后果。”
“我想,在我埋下那些炸弹的那一天我就很明白了。用不到是最好的,但是如果瞻前顾后没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那我不就白埋了吗?”她坐到西娜身旁,握着她的手。“这些炸弹肯定不是冲着「永远不会被引爆」而诞生的啊。”
“瑞瑞你人真好…谢谢你…”西娜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两人坐在床边相谈甚欢。
然而,法尔斯站在另一张床的边上,与两人之间隔了好几米。
它安静地走到窗子旁边,坐在窗台上,把窗帘拉上,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它望向窗外,可怜兮兮地抱着腿坐着。
“呜呜呜呜西娜小姐不要我了。”
不消一刻,窗帘被拉开。
“小法小法!”她激动地拉起它,“你看!瑞吉思给我搭配的新衣服!好看吗?”
褐色的格子小斗篷,白色的泡泡袖衬衫配上半身束腰短裙。
“这身衣服是瑞吉思给我的,是她还没穿过的新衣服!”西娜高兴地转了一圈,两条蓝色的缎带在身后飞舞。“我刚好也能穿得下!”
“好看好看!!!西娜小姐穿什么都漂亮!”法尔斯立刻开心起来,两眼放光,兴奋地手舞足蹈。
西娜拿来一件绿色的冲锋衣,套到了法尔斯身上。
“瑞吉思小姐专门为你买了这个。款式和你之前的差不多!快试试!”
法尔斯从衣领中钻出脑袋,长了一截的衣袖耷拉在两边。
“好像有点大了…”西娜端详着。
法尔斯兴奋地将衣袖挥舞地哗啦作响。
“算了,你喜欢就好。”西娜摸了摸法尔斯的头,指指瑞吉思。“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呢?”
“谢谢你,瑞吉思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伴随着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法尔斯大声喊出了这句话。
气氛凝固了一瞬。瑞吉思有些惊讶地眨巴着眼睛。
“不…倒也不用…”
两人在瑞吉思的带领下很快出了城。
“再见啦。千万要小心啊!”瑞吉思对两人嘱咐。
“请放心!我们没有问题的!”西娜一边挥手道别,一边说道。
“谢谢你!”法尔斯回答。
随后两人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森林走去。
“真心希望你们能平安无事。”瑞吉思久久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抱歉。”
她低下了头,似乎在忏悔着什么。
另一边,两人一边在森林里走着,一边闲聊。
法尔斯久久盯着西娜斗篷上那枚纽扣,直到本人终于察觉到异样。
“法尔斯,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它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西娜突然停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她努力地凝视着森林中的黑暗,仿佛里面真的隐藏了什么可怕的生物一般。
法尔斯向四周瞥瞥,拍拍西娜的肩膀,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法尔斯一脚踏在湿润的苔藓上,松软的苔藓立刻凹下一片。被碾压的小苔藓刚刚支棱起折断的身子,又立刻被西娜一脚压了下去。
越往前走,陌生的植物越来越多。西娜意识到,她们开始逐渐远离她所熟识的那片森林了。
“这是什么气味?”法尔斯吸了吸鼻子,“就像发霉的地下室一样。”
西娜也翁动着鼻翼。“是耶。”
植被渐渐地稀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的小蘑菇。
各式各样的蘑菇们理所当然地高昂着头,排挤着其他的植物,霸道地在森林的土地上生长着。
蘑菇的体型渐渐地大了。它们的伞盖和菌杆上盘桓着形如粘稠液体般的藓类,伞盖中散着微微蓝光。
“这是什么蘑菇?”法尔斯蹲下来看,“能吃吗?”说着它作势要一口咬上去。
西娜摸摸它的头,拽起它来。“好啦,我们一会就吃饭。别真啃啦,饿鬼。”
法尔斯蹭了蹭西娜的手,乖乖地站起来跟着她。
一颗三米高的巨型蘑菇矗立在二人跟前。
二人惊讶地张大嘴巴。
蘑菇的伞盖下散发着令人着迷的蓝色幽光。
西娜眨了眨眼。她想起来了,在她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中似乎有描绘这种蘑菇的插画。脚下的土地越发的湿润了。西娜确信她们已经来到了书中所描绘的“归宿泽”附近。
“这片湖中充斥着粘稠的由成千上万蓝色光点所组成的半流质体,湖中与湖边生长着隐约有蓝光的蘑菇,散发着一种归宿与安心感。”她一边回忆着书中的内容,一边念着。
“归宿感?”法尔斯不明所以地问道,“我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没有归宿感?”听闻此言,西娜的思路瞬间回到儿时在那间狭小的屋子中,如饥似渴地阅读了一遍又一遍的书籍。
“那书叫什么呢?”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书的作者提到与她同行的挚友也感觉不到归宿感。
【作者的挚友和小法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她不禁这样思考。
“啪唧”走神的她一脚踩进粘稠的液体中。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湖边。
一整片蓝色发光的星海映入眼帘,银河的倒影仿佛化为星海中的一缕支流,缓慢地在其中流淌。
「归宿泽」中的水是死水。但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一直保持着如此庞大而辉煌的,一尘不染的模样。
二人久久地矗立在湖边,直到一颗挂着菌丝悬浮在空中的球体在二人眼前飘过。
西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喊出了那个球体的名字。“??!”
她的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
法尔斯看呆了,它从来没有见过这名只大自己一岁却异常沉稳的少女如此兴奋。
“我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可以吃!!!”她激动地指着那个球体,对着法尔斯呼喊着。
“好耶!”法尔斯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是我们要怎么把它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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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来试试!”西娜撸起袖子,对准那个球体。
一阵风刮过,??发出“?”地一声,随后迅速地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动。
西娜无比沮丧。“我把它吹飞了…”法尔斯安慰地摸摸她的头,拿出了瑞吉思给的一把匕首。
匕首在法尔斯的操控下向着“??”飞去,随着“簌”地破空声,“??”终于炸开了。
在「??」破裂的一瞬间,一股强劲的气流吹过二人的发梢,同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西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爆炸过后,没来得及捂住耳朵的法尔斯呆愣地站在原地,任凭西娜怎么摇晃也没有反应。
“法尔斯?法尔斯!小法!你怎么样?!”
“头好晕…”法尔斯虚弱地蹦出一句话,随后坐下来扶着额头。
“脑震荡了?”西娜一边蹲下来,一边开始为法尔斯治疗。
轻柔的风拂过法尔斯的脸颊。
“呃啊!我好了!!!”法尔斯激动地站起来蹦了好几下。
“嗯哼哼。”西娜被逗得捂着嘴笑。
“神医!”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啦…”
法尔斯蹚过没膝的水,将裂成好几半的“??”挨个捡回来。
西娜费力地将「??」切割成更小的几片,随后放进一口小锅里煮。“原来如此。”她一边切割,一边有些兴奋地说,“原来它的质感是类似橡胶的那种。”
“让我来嘛!”法尔斯着急地想要表现一下。
“不要。”西娜拒绝了它,“我想用这个做饭想了很久了,我要自己做!”
一段时间后,西娜的手臂开始发酸。她终于松口,“好吧,你来吧。”
“嘿嘿。”法尔斯捡起一块,抛到空中。刀光剑影之后,??在空中被瞬间切成碎片。
“哼哼。”法尔斯骄傲地昂着头,等待着对方的夸奖。
西娜早已习惯,摸了摸它的头。“好好好,你最棒了。”
法尔斯心满意足地盘腿坐下了。
解决完中饭,接下来便是如何渡过「归宿泽」的问题。
湖中的水粘稠无比,几乎没有任何浮力。游过去或者一般的木筏自然行不通。
西娜想起了书中的故事。她向法尔斯伸出手。“匕首给我。”
“哦哦。”法尔斯听话地将匕首交到她手中。
“嗯!”她用力向一旁巨型蘑菇的杆子砍去,只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于是她继续一下接一下地向着那个创口砍去。创口中开始流出蓝色的黏稠荧光液体。
“西娜小姐!你在干什么?”法尔斯凑到一旁。
“砍!蘑菇杆!做木筏!渡河!”她一边使劲一边喊。
“这要砍多久啊…”
“没办法!”
“可是…可是…”法尔斯欲言又止。
“怎么了嘛?”西娜喘着粗气,停下来询问法尔斯。
“我们直接用一个伞盖做船不就好了吗?”
“对哦…”西娜陷入沉默,随后很快释怀。“说不定那本书的作者根本没亲自干过这事呢。”
西娜给了摇摇欲坠的菌杆最后一击。随着她的临门一脚,蘑菇轰然倒地,溅起一片荧光的蓝色浪花。
菌杆被从中间劈开削成桨,西娜撑着船,它们慢慢远离了岸边。
随着她们离岸边越来越远,西娜感到一丝异样。
“水位似乎更高了。”她盯着岸边,努力回想着书中的插画。“如果没有来过这里,是不可能画出那样的插画的。但是一潭死水怎么会凭空变多呢?”
法尔斯仰面躺在一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低语。
“那我也休息一会吧。”西娜也在它旁边躺下。
渐渐地到了傍晚,夕阳照射在湖面上。
天黑很快了下去,湖面反射着天空,两人静静地躺在漫天星河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大号的“??”悄悄地来到了她们头顶。
10. 喵。
大号??的阴影中悄悄伸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
一道黑影迅速而安静地从??后窜出,直冲着法尔斯而去。
法尔斯毫无防备地睡着觉。
“啊!!!”随着脱口而出的一声惨叫,法尔斯几乎以为自己遇到鬼压床了。
它发觉自己的手脚动不了了。
一只生物按着它的脖子,骑压在它身上。
西娜猛地惊醒过来。
坐在法尔斯身上的人突然带着些委屈地开口。
“小仓鼠!”她摘下自己的口罩,头上的猫耳朵伤心地耷拉下来,“你为什么不回来了?是被那只绿色的狼威胁了吗?!”说罢,她有些敌意地盯着西娜。
“我…不是…”法尔斯有些语无伦次。
“你快说啊!”骑在它身上的人着急起来。
“我…我是自愿的!”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和不认识的人走,为什么要丢下我们,为什么要和老大打架?!你一直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我不记得了…”
这句话让猫少女备受打击。
“呜呜呜…那我这么想你…都算什么。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提着法尔斯的领子。“我们走!我们回去!老大一定有办法的!”
“我不要。”法尔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们,和你一起的人,杀了西娜小姐全村的人!”
猫少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所以…你真的要与我们为敌,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了吗?”
法尔斯别过头去,不再看着猫少女。
它努力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是的。”
“那你就是敌人了。”猫少女失望地站起来,“敌人必须被消灭。”
“但是没关系。我就算是把你打晕了也会带你回去的!”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举起手中的长棍。棍子伸长、变形,弹出一片巨大的锋利刀刃。最终变成一把一人高的大镰刀。
她对准法尔斯,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西娜立刻扑过去抱住她,法尔斯则趁着西娜为它争取的时间,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躲过了少女的攻击。
少女重新带上了口罩,变得陌生而冷酷无情。“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银瞳。”“抱歉了,小仓鼠。”
银瞳用恐怖的速度一下子甩掉身上的西娜,再次举起了镰刀。
西娜掉进水中,勉强抓住附近的一株蘑菇,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地呼吸。
法尔斯操控匕首悬浮在空中,一脚踩上去借力高高跳起,躲过了银瞳的第二次攻击。
法尔斯抓住一只飞过的??。
银瞳也紧随其后,以惊人的弹跳力跳到与法尔斯同一高度,稳稳地蹲在另一只??上。
银瞳扔出手中的镰刀,法尔斯拽住??上的菌丝,??在空中一个翻滚,法尔斯吊在??下面躲过了攻击,同时操控着匕首向银瞳刺去。
银瞳用腿夹住??,一个弯腰躲过了法尔斯的匕首,又立刻起身,接住了回旋过来的镰刀。她正想再次攻击吊在??下无法行动的法尔斯,匕首就又向她袭来,她只得用镰刀格挡。
镰刀改变了匕首的行动轨迹,匕首几乎擦着她的头皮划过。她立刻转身,蓄力一击。
“哐当”一下,匕首碎成了铁片。
法尔斯瞬间陷入被动。它看了看下方,只好放手一搏。
随着法尔斯的落下,银瞳的斩击几乎同时落在了它之前所在的地方。
法尔斯落在下方的一株蘑菇顶上。
银瞳灵活地跳到另一个??上。正准备冲到法尔斯旁边,突然,法尔斯的匕首碎片刀锋一转,刺穿了她之前站的??。
“呃啊!”随着爆破产生巨大的冲击波,银瞳发出惨叫,身体软弱无力地向下倒去。
法尔斯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向银瞳的方向看去。
银瞳在慌乱中堪堪抓住??的一条菌丝,摇摇欲坠。
她死死握着手中的镰刀,即便因为体力透支而慢慢地滑落,她也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西娜和法尔斯紧张地盯着她。
她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如野兽一般的低吼。银瞳拼尽全身的力气竟然又爬上了??。
“该死。”法尔斯为自己刚刚没有补刀而懊恼。
同时,西娜和法尔斯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跟踪并且袭击了她们,但她们绝没有想要杀死对方的想法。
“喵!”银瞳踩着??,随着“?!”地一声,长靴在浮空的“??”上一蹬,这只敏捷的猫瞬间来到法尔斯跟前。
法尔斯急忙一个翻滚闪身躲开,镰刀锋利的刀刃几乎擦着它的头皮飞过。随后镰刀的主人将武器一抡,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又立刻冲着它砍去。
危机关头,法尔斯使用自己的能力在一瞬间重新将匕首组合。它倒拿着匕首,用刀背堪堪挡住了镰刀。
随着银瞳使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法尔斯开始感到手腕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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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需要分出精力来维持碎刀片的形状,它渐渐支撑不住了。
西娜站在她抓住的那棵蘑菇顶上,后退几步,随后猛地开始冲刺。
她落在银瞳身后,银瞳瞬间转身向她砍去。
还未站稳的西娜开始在心中后悔自己的草率。她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击。
就当她还处于恍惚的状态时,法尔斯拼了命地扑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拽住了银瞳。西娜立刻反应过来,一脚踹飞了银瞳手中的武器。
法尔斯活动了两下发酸的手腕,匕首的碎片悬浮在它的身边,随时准备将面前的敌人千刀万剐。
银瞳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有些悲伤地望着法尔斯,放弃了抵抗。
刀片冲着她袭去。
她闭上了眼睛。
刀片一个转弯,刺破了她头顶的??。
她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失去了意识。
银瞳迷迷糊糊地在岸边醒来。
她立刻着急地寻找起来。比起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那把首领赠予她的镰刀。
所幸它正安静地躺在一旁。
她抱着自己的镰刀,背影看起来落寞而悲伤。
突然,她哭了起来。
“我失败了,我没能完成老大交给我的任务…”
“我会被抛弃吗?”
“没关系的孩子。”一道声音响起,“已经可以了,你做的够好了。”
银瞳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泪花。“真的吗?我不会被抛弃吗?首领大人。”
“不会的。”首领微笑着,在黑暗中露出半张脸。
另一边,法尔斯和西娜继续在归宿泽中行驶着那一叶孤舟。
突然,法尔斯激动得跳了起来。“要到了要到了!我看到了!是对岸啊!!!”
“别突然上蹿下跳的,船沉了怎么办。”西娜无奈地看着它。
“那我就背着你游过去。”法尔斯开着玩笑。
“你能抱起我就不错啦。刚刚只是和银瞳过了几招,手腕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你的体脂率真的太低了,也没什么肌肉。多锻炼一下吧。”
法尔斯不服气地反驳:“我们这不是每天都在锻炼吗?每天都走好多路。”
“好好好。”西娜温柔地笑着,闭上眼,露出一个十分宠溺的表情。
蘑菇小船终于靠岸。两人最后一次回头注视那片美丽的湖。
“走啦!”法尔斯开心地呼喊着西娜。
它牵上了她的手。
11. 「往事」马戏团的猫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横杆、钢索、吊环组成的舞台中穿梭。
刺眼的灯光,停滞沉闷的空气。
这就是马戏团,而那道身影便是马戏团的猫。
这只猫为马戏团带来了不错的流量。
毕竟,在以人族为主的观众眼中,猫女可是稀罕的东西。
“你开玩笑?啊?!今天又失误了???”
鞭子被舞的生风,一下又一下打在少女颤抖着的背上。
“你别告诉我说是闪光灯闪到了你的眼睛。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的眼睛抠出来!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瞎了眼照样可以表演!”
少女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终于,对方似乎发泄完了所有的情绪。少女被粗暴地拎起来,扔进一个铁笼子里。
笼子内只有一堆稻草,不过也比被殴打要好的多了。
【真好啊,没有被扔掉。】少女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第二天,她依旧得表演。
用紧身的戏服遮盖住伤口,她被毫不留情地推上舞台。
在耀眼的灯光中,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她在一个翻滚后冲向棚顶。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棚外的世界,天与水一般湛蓝,云朵轻柔无比。
她的余光瞥到观众席上,她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地,与那些兴奋的观众比起来显得格外淡漠的女人。
似乎是察觉她的注视,女人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她。
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时空仿佛凝滞。
对方那双金色眼瞳是她从未见过的迷人颜色。以至于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正在表演的事实,没能抓住下一个横杆,从空中摔落下来。
因为安全网的存在,她并没有大碍。散场后,团长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皮鞭。
她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心如死灰,眼神疲惫而绝望。
突然,她被一把扔下了。团长骂骂咧咧地向着一名闯入后台的金发女人走去。
当团长与女人交谈后,他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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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突然180度大转弯。他的脸上又展露出那恶心的笑容,领着女人来到猫女孩跟前。
戏服已经与伤口粘在一起,光是移动一下就让女孩感到生疼。她努力地抬起头,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对金色的瞳眸。
“你想和我走吗?”女人这样说道。
“…”
“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好。”女人只是点点头,随后将一个箱子交给了团长。团长谄媚地对她笑着,将女孩脖子上项圈连着的铁链交到女人手里。
女人牵着她走出了马戏团。外面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天是与水一般的蓝,云朵与棉花一样轻柔。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景象了。
女人只是轻轻一握,她脖子上的项圈立刻断裂。女人随即查看了她背上、腿上、手臂上的伤口。
“你叫什么。”
“银瞳。”
“伤口可能会留疤哦。”
“不过,我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把你丢掉的,孩子。”
12. 鸟小姐
西娜和法尔斯牵着手在路上走着。
偶尔离开小路,追追蝴蝶,捉捉虫子。
周边的一切看起来祥和而平常。
除了——路边那个发出声响的灌木丛。
“什么人!”法尔斯停下脚步,向着灌木丛大吼。
「灌木丛」吓得一激灵。
它没有得到回答。
“我就说那只是一只野兽吧。”西娜把脸凑到它旁边。
“好吧。”法尔斯终于收起了戒备,“那我们走吧。”说着它便作势要离开。
“请等一下!”随着灌木丛“哗啦”地一下,一位头发中混杂着羽毛的鸟小姐站了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片羽毛与树叶轻轻落地,鸟小姐红透了脸。
法尔斯与西娜安静地,动作一致地歪着头,看着对方。
鸟小姐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在几秒钟的纠结后,她攥紧了衣角,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张开了嘴。
“可以邀请你们来寒舍坐坐吗?!”
她立刻弱弱地补充:“不想去…也没关系。”
“好啊!!!”法尔斯兴高采烈地开口了。
“那好吧。”西娜摊开手,无奈地拍了拍法尔斯的肩膀,“那就去吧。”
绕往一条小路,紧跟着脚边的蘑菇与野花,拨开层层树叶,三人来到了一颗巨大的树前。
“我是鸢尾花。”来到鸟小姐的树屋中,她自我介绍到。
“我是一只被土匪追杀的失忆的仓鼠。”法尔斯举起手说道。
西娜捂住它的嘴,歉意地对鸢尾花笑笑。“它是法尔斯,我是西娜。”
“西娜和法、尔、斯…?”鸢尾花脸色一变,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恢复到之前的和煦微笑。
“对了,话说你们遇到我之前,有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人?例如…其他组织的?”
法尔斯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眼睛。
观察到一丝心虚的神色后,它意识到对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法尔斯果断开口。“没有。”
“唉?没有吗?”对方的表情果然开始慌乱。
“没有。”法尔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小法,别闹了。”西娜一把捂住法尔斯的嘴。“我们确实有遇到过一个自称「曙光」组织成员的。”
“哦,这样啊!”鸢尾花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舒缓开来。
【这样就确认无误了。】
随后,鸢尾花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否有缺失的记忆。”
这个问题的针对性过于明显,以至于法尔斯愣了好一会才肯定了她的说辞。
“你想要找回你的记忆吗?”
它呆滞了一瞬。
“想。”
在鸢尾花的引导下,法尔斯躺在她的卧室里,手里被塞了一片药物。
“请尽量放松。等你入睡后,我会通过你的梦境破解深埋在你潜意识的记忆。”
它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恶意。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药吞下了。
“咳咳…”药片呛得它喉咙发苦。
西娜有些担忧地看着法尔斯,最后有看看鸢尾花。
“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我保证。”鸢尾花斩钉截铁地承诺。
“好吧。”西娜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按照鸢尾花的要求离开了房间。
西娜来到客厅,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房间中,
鸢尾花将手放在法尔斯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坐在客厅的西娜忧心忡忡地把玩着衣服上的三角形挂饰。
鸢尾花的意识出现在法尔斯的脑海中。
梦境的入口出散发着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将鸢尾花的意识淹没。
房间中,鸢尾花和法尔斯昏睡过去。
在均匀的呼吸声中,鸢尾花来到了法尔斯的精神世界。
这里混沌无边,似乎无处下手。
就连经验老道的鸢尾花也是第一次见。
【这真的是一个人会拥有的精神世界吗?】她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在混沌的世界中深入,鸢尾花困难地寻找着出路。
突然间,如同电脑故障般的,眼前的混沌一点点被扫开。
她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身体直接穿过房间的“墙壁”,她注意到在一个单薄瘦弱的,水池边疯狂呕吐的身影。
“法尔斯?”
煎熬地渡过了一个小时。
西娜不知道多少次按耐住冲进房间的冲动。
【到底还要多久。】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松软的沙发上。
嘀嗒,嘀嗒,嘀嗒。
时钟一次次勤勤恳恳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嘀嗒、嘀嗒…砰!!!
就在西娜昏昏欲睡的时候。
砰!砰呯!又是三声枪响。
西娜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
墙上的弹孔在一点点靠近她的头部。
【要是再来上一下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惊慌地想要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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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后知后觉。
弹孔离自己越来越近,对方却没有破坏墙壁与窗户,说明对方有隔着物品校准目标的能力。
她不应该惊慌失措地暴露自己,应该寻找掩体。
想明白之后,她立刻钻进茶几下。
像是验证她的猜想一般的,她之前坐着的地方立刻出现一个弹孔。
她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
脚步声在远处响起。
渐渐逼近了。
“吱呀——”
门被拉开的声音仿佛催命一般,刺激着西娜的每一条神经。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直冲脊梁骨。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用黑布条蒙着眼睛的,头上长了三对翅膀的少女,走进房间。
西娜决定赌一把。
她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屏住呼吸,几乎静止在原地。
少女的小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几秒之后,那个女孩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向前走去了。
西娜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只见少女似乎感应到什么,瞬间向着法尔斯和鸢尾花所在的房间扭过头去。
【不好。】西娜心中一紧。
脑子一热,随着茶几翻倒的声音,她站了起来。
一颗子弹瞬间擦着她的脸颊划过。
再向右偏移分毫,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所有的勇气仿佛被这颗子弹带走。西娜的腿脚开始发软。
【可是…】
一想到房间内昏睡的法尔斯,她便咬着牙站在原地。
蒙眼少女再次举起枪。
西娜扑了过去,抱住少女,将她摁在地上。
那一枪打在天花板上。
少女两只拿枪的手都被西娜牢牢地按在地上。
西娜使出了浑身力气,攥着少女的手腕,生怕被对方挣脱。
少女冷静地用被压在地上的手枪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一旁的桌腿。随着“吱呀”一声,桌板倒向二人。
西娜不得已只好一脚蹬开少女。
恢复自由的少女转过头,无视了西娜。她举起枪,砰砰两下打在法尔斯与鸢尾花所在的房间的门上。
出乎意料地,子弹并未穿透房门。
门中间夹了一块钢板。
少女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动摇。
但是很快,她便恢复冷静,两枪打下了房间的门锁。
门缝中露出法尔斯熟睡的面孔和趴在一旁的鸢尾花。
西娜瞬间明白了她的目的,再一次冲上去将她扑倒。
13. 不愿被想起的记忆
床上,法尔斯的眉头紧皱着,出了不少汗。
耳边萦绕着嗡鸣声。
“法尔斯。”
岚羽的脸出现在眼前。
“今天老大安排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金属摩擦般的杂音紧紧地包裹着它的大脑。
【忘了吗?】
【是不愿意想起来吧。】
就在法尔斯头痛欲裂时,一道熟悉的,它可以说是日思夜想的声音响起了。
“还好吗?”
长着蓝黄耳羽的女人将手抚上它的头。
那一瞬间,所有的杂音都仿佛消失了。
“小法。”
在法尔斯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女人如同一片云一般的消散了。
只剩下那女人的一句话盘桓在它的脑海中。
【杀了她,成为新的「神」】
西娜从背后将少女扑倒,死死地环住她的脚踝。
少女转头,将枪摁在西娜的头上。
“再见。”随着对方话音落下,西娜认命般的闭上眼。
“住手!”随着一声呼喊,一条末端连接着一个尖锐水晶的金属链子缠住了少女的枪。
子弹再次射向天花板,随之而来一阵坍塌声。
屋顶的水晶吊灯直直向着纠缠着的二人坠落。
少女一脚踹开西娜,吊灯落在两人之间。
【早知道就给天花板也做防弹了】鸢尾花后悔地想着。
“法尔斯怎么样?”西娜立刻爬起来
鸢尾花一甩长绳,缠住少女的脚踝。
“它一时半会还醒不来!”鸢尾花向着西娜喊。
与此同时,少女立刻对准钢绳来了一枪。子弹竟直接被弹开了。
西娜冲过来想要夺走她的枪。一瞬间,她所有的动作都僵在原地,她被另一把枪顶住了脑袋。
鸢尾花立刻拉动钢绳将少女拽倒。
少女高高举起手枪,用枪托猛地砸了一下鸢尾花的脑袋。
之前畏畏缩缩地鸢尾花竟只是闷哼一声,随后趁机一把抢走了少女的枪。
同时,西娜将少女另一只手上的枪踹飞。
少女彻底没有了办法,呆愣在原地。
她脸上的眼罩滑落,眼中闪烁着泪花
“可…可以不要杀了我吗?”
【神?】
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
法尔斯自欺欺人地无视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碎片。
但还是不免想起来了一些不痛快的回忆。
【我不想当什么神。】
自我意识在不断地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手上也占满了鲜血。
【成为神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吗?】
客厅中,
少女哭了起来。
“别哭啊…”西娜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你哭什么!”鸢尾花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控诉着。
西娜轻轻拍了拍鸢尾花的肩膀。
“好啦好啦。”她安慰道,“我们不会杀了你的。”
少女名叫阿加莎。这是她作为非法组织实习员工第一次任务失败。
“岚羽他们说…任务失败…就会被杀掉…”阿加莎一边抽泣着。
【那小子…】西娜在心中翻着白眼。
“他肯定是骗你的啊!他也没能杀了我们啊,那他也没死吧?”
“唉…唉?是…是耶。”阿加莎有些呆愣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呢?”
“…唉?”阿加莎眼神躲闪“可是首领大人不让我们说…”
“不说就杀了你!”鸢尾花突然窜出来,恶狠狠地喊着。揉着仍然发疼的头。
“呃啊啊啊…不要啊…。”阿加莎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我…我。”
鸢尾花捡起地上一块碎水晶,来到阿加莎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阿加莎瑟瑟发抖着。鸢尾花的影子将她的身体整个笼罩。
“既然你不愿意说———”鸢尾花双手将水晶碎片高高举起
“鸢尾花!”西娜大喊,“不要啊!”
已经晚了,鸢尾花握着水晶碎片,重重地刺了下去。
【1个,2个,3个…99个。】
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一个孩子站立着。
孩子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
单薄的,颤抖着的身影,一头棕色长发透着斑驳血迹。
“只有我活下来了吗?”
几滴血液顺着水晶流下。鸢尾花划破了阿加莎的手指。
“唉?唉???”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阿加莎一脸茫然。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看。”鸢尾花气冲冲地将水晶拔出,阿加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要有一滴血,我就能查看你的记忆。”鸢尾花得意地晃了晃吸收了阿加莎血液的水晶。
“这样就不算你告诉我们的了,是我自己看的。哼哼~”
“干得好鸢尾花!”西娜拍了拍她的头。
“好痛!”
“对不起…哈哈。”
“这是怎么了?”与此同时,法尔斯推开了已经几乎损坏的门。几块门板在移动的过程中掉落下来,砸在它脚边,吓了法尔斯一跳。
“呃…”西娜不知从何解释。
法尔斯的目光移动到坐在地上的阿加莎,展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阿加莎啊。”它一边说着,向阿加莎走去。
阿加莎的身子发着抖,仿佛看着着一只怪物一般盯着走过来的法尔斯。
“法…法尔斯?是你吗?”
“不然呢。”法尔斯仍然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阿加莎。目光扫过西娜小姐的脸颊,它眉头一皱。
“你还把西娜小姐弄伤了啊。”
“对…呃呜呜呜呜对不起…”阿加莎的泪水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没关系。”法尔斯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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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敛起了笑容,“现在还轮不到处理这件事情。”
话音落下,房间的墙壁轰然倒塌,木屑、砖块、水泥、钢筋…炸得满地都是。
“法尔斯!!!”一声怒吼传来。
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窜了进来,直冲法尔斯而去。
“你给我去死吧!!!”蓝发的胡狼少女目眦欲裂,无视了旁边所有的人,直冲法尔斯而来。
她的整条右手全部被改造成机械,脸上还贴着块纱布。
锋利的机械右爪直冲法尔斯面门而去。
法尔斯立刻反应过来,身形向一旁闪去。同时左手一把拽住少女的右臂,用力向旁边一甩,借力将少女的右爪嵌入墙里。
少女立刻将手从墙体中拔出,随后一脚踹向法尔斯。
“你是谁?”法尔斯一边发问,一边蹲下躲过了这次攻击。
它依然有一段丢失的记忆,一旦尝试触及这段记忆,头脑就会如图撕裂般疼痛。
“雾纱。”少女恶狠狠地呲牙,“就是你杀了我的哥哥!!!你给我偿命!”说完,雾莎再一次用尽全力向它攻去。
法尔斯的表情瞬间变得错愕。
在它愣神的一瞬间,雾纱身子一扭,将腿高高抬起,对准它的脑袋重重地踩下。
“呃啊!”下巴狠狠地砸到地板上,几颗水晶碎片深深地嵌入皮肤中。法尔斯感觉头脑发晕,神情也开始恍惚起来。
雾纱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挥动利爪划向法尔斯的脖子。
突然,爪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反应过来的西娜很快拿着一把凳子顶了上去,她的爪子则死死地卡在了凳子里。
“我不准你…!”西娜用尽全身力气抵挡着。
“别来碍事!!!”少女怒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西娜和凳子一起甩飞。
西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胳膊、大腿,全部都被水晶碎片划伤。
她顾不得身上的擦伤,被甩飞后立刻顽强地爬了起来。
此刻,鸢尾花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她立刻用钢绳缠住雾纱的手臂,同时在口袋中快速翻找着什么。
法尔斯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在鸢尾花开始行动时,它便意识到要为她争取时间。于是在它的操控下,几根钢筋立刻扭曲起来,将雾纱牢牢箍住。
做完这些,法尔斯再也坚持不住,再次陷入昏迷。
在它一片漆黑而混沌的意识中,不断闪现着一段段的记忆。
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
“你杀了我们。”“是你杀了我们。”
它对于这些记忆束手无策。它只是像观看一部电影一般麻木地接收着这些曾经丢失的记忆。
【好烦啊。我想不起来。】它又开始感到头疼欲裂了。
“快躲起来!!!”鸢尾花终于翻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她将一个红色的按钮拿在手中,眼神变得决绝。
14. 「往事」西娜小姐
母亲好像不喜欢我。
母亲想要杀掉我。
我是母亲的累赘。
可是我不想死。
自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我的房间。
房间没有窗户,门也是锁死的。
母亲严令禁止我出去。
我只能通过书籍了解外面的世界——
我真的好喜欢看书啊。我也可以看电影来打发时间,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看书。
母亲今天拿来了好多新书,有一本是讲母亲如何与自己的小孩相处的。
我和母亲与书里一点也不一样。
我也想和妈妈一起出去玩。
我想和故事书里的人一样旅行冒险。
今天妈妈和爸爸又吵架了。
这天半夜,母亲来到了我的房间。
【母亲终于来看我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闭上眼睛,在床上一动不动。假装还没有醒来。
我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我的余光却瞥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枕头。
我从书里看到过,当穷人养不起自己的父母的时候,走投无路,会选择用枕头闷死他们。
【母亲也要闷死我吗?】
【被闷死一定很难受吧…】
【对不起,妈妈,我是你的累赘吧?】
【但是,】
【被闷死一定很难受吧…】
【我不想死】
母亲终于是高高举起了手,黑色的影子就仿佛一只可怖的怪兽,要将我吞噬。
突然,她的整个身子都疲软下来。
影子将她脸上的表情遮盖,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地关上了我房间的门,就这么离开了。
【我不懂。】
我把《墓志铭》看完了。
我想和这本书中写的一样,我想要去旅行冒险,和同行的伙伴一起。
但是书的内容在很突兀的地方中断了,应该是有后续的。
我翻遍了整个书架都没有找到下一部
【我不懂。】
明明是愉快地与同伴冒险,为什么要叫《墓志铭》呢?
母亲与父亲大吵了一架。
我几乎没怎么见过父亲,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几天后,母亲竟然带着我出门了。
她为我穿上了厚厚的黑斗篷,把我的耳朵往下压,直到贴到脸上。
“妈妈,妈妈,我们为什么来孤儿院。”
我很清楚,孤儿院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才呆的地方。
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没有低头看我一眼。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走!我有好好听话!不要抛弃我…”
我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悲痛而坚定。
那悲伤甚至让我一度认为我只要不断祈求就不会被抛弃。
【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我有好好当一个乖孩子。
我挣扎着拽下母亲身上一个三角形挂饰,可是无济于事。
母亲还是抛弃了我。
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了。
书中的故事可以是假的。
它们被称之为“童话”
孤儿院是这样的吗?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书本。
但是我很确定孤儿院是不应该把孩子装进木板箱里,抬上卡车的。
有些稍大的孩子说,这叫“拐卖”。
我牢牢握着手中的三角形挂饰。这是或许我与母亲最后的联系了。
这就是母亲所希望的吗?
“拐卖。”
我在《墓志铭》里见到过这个词,
主角和她的伙伴一起捣毁了一个拐卖小孩的团伙。
其中一个被救出的小孩成为了她们的伙伴,和她们一起旅行。
【会有人来救我吗?】
好难受啊。
颠簸、闷热的货箱,空荡荡的胃。
好想吐。
这就是“晕车”吗?
能体验到晕车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以前只在书里见过。
【就这样被卖掉吧,如果能被卖掉的话也算有人要我了。】
我的木板箱似乎是临时钉成的。比起其他严严实实的箱子,木板要薄得多。
我捡到了一枚生着绣的长钉。
【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死的。】
“好好呆在孤儿院里”
母亲是这么说的。
【可是再待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我的手紧紧攥着钉子,汗水与铁锈混合在一起,产生一股算不上好闻的气味。
我开始用钉子划喇一块木板的同一个地方。
我一直划啊划,大脑几乎空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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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机械地重复这一个动作。
“咔”
木板终于断裂。
我的手也被磨得满是鲜血。
我爬出箱子,努力垫脚够车厢门的插栓。车厢颠了一下,我顺势打开了插栓。
车厢门咧开一条缝。
久违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也照在我身后的《墓志铭》上。
光晃的刺眼,我什么都看不清,
但我迎着这片洁白,目不转睛。
和书里的故事好像啊,
有相同的感觉,但是却不是我看过的任何一个场景。
如果“童话”是假的,那我就创造属于我自己的童话。
我毫不犹豫地跳出了车厢。
「要不是被光晃的看不清楚,我当时或许没有勇气跳下去。」
要不是被光晃的看不清楚,我绝对不会跳下去。
我不应该再相信童话。
我从高速行驶的车辆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身体撞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发僵。没有疼痛,紧接而来的是天旋地转。
然后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的眼前瞬间变得鲜红一片。
然后几乎在一瞬间,难以预料的剧痛席卷我的全身。我难受地想叫,但是一张嘴就只感到喉咙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堵住。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从我的嘴,鼻子,耳朵里涌了出来。我疯狂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但疼的抽搐的肺不听使唤。
我的耳边开始响起嗡鸣声,手脚开始发冷。我的胸脯每起伏一下,我都感到钻心的疼痛。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让我死吧。】
【让我快点死掉吧】
车上似乎下来了几个人,但他们只是看了看我,便摇摇头,回车上了。
女孩一心求死,而她的心底却依旧渴望存活。
可怜的模样引来天地间柔风的怜悯。
温温柔柔的风似乎干不了什么,它吹不倒一棵小树,吹不动一粒石子。
女孩很无助,风也很无助。
于是风就这么呜呜地刮了起来,
女孩向往风的自由,
如今这自由的风终于也吹着她了。
等到我醒来,我的伤都好了。
于是我漫无目的走着,就到了这个村庄,被村长收留了。
「这终于是属于我的故事了。」
15. 「往事」西蕾妠,西娜小姐的母亲
城外,冰天雪地,食不果腹。
城内,温暖如春,不愁衣食。
高高的围墙内外,说是天堂与地狱之差也不为过。
那是一个包容的城市,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城内混到一口吃的。
不过,
前提是———
“人”
那是人类的城市,排斥、拒绝兽人,甚至赶尽杀绝。
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走了,他们都到城里去了。
苍狼天生擅长伪装,据从城里回来的哥哥姐姐们所说,只要“略施小技”就能完美融入人类社会。
城外的冬天冷得能夺走一切生命。
年迈的母亲握着我的手,让我到城里去。
“小蕾,到城里去吧,到城里过好日子。”
“妈,那你怎么办啊?谁来照顾你啊?”
“小蕾,你知道的,”母亲颤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呆在这里没有希望,你还年轻,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妈…”
“照顾妻子是丈夫的责任,你这臭小孩能干什么?”沉默的父亲终于发话,父亲走到床前,握起母亲的手。
“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父亲没好气地说。
我含着泪走出了家门。
临行前照着母亲的吩咐,父亲为我擦干了泪。“不然眼泪会冻住的。”母亲说道。
这是我听到的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父亲背对着我,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只一个转身,我的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眼泪真的会冻住的。”
我乔装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隐藏了耳朵和尾巴。
说来也奇怪,兽人与人类除了体质与耳朵尾巴有所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我很顺利地进了城,然后便住下了。
是的,与城墙外面比起来,这里真的是天堂。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
我在城里生活得很好,找了一份工作,甚至有了爱人。
或许是在城里融入的太好了,城里的生活让人感到幸福得不真切,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兽人的身份。
所以,当我的爱人主动提出要做试管婴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同意了。
50%的概率,我的孩子会是一个人类。
但是当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心底的侥幸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抱着那个长着兽耳兽尾的小东西,只感觉头脑发昏。
我如遭雷击,几乎快要晕倒过去。
孩子的父亲看起来也受到了惊吓。
他接住了我,颤抖着声音对我说:“她一定受到诅咒了,果然,果然,兽人就是邪恶的东西,是恶魔…这…这不是我们的女儿,是恶魔在我们女儿的身体里!”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癫狂,以至于吓得清醒了几分。
他从我的手里抢过女儿就要往地上砸。
身体比大脑更快的行动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扑过去抱住我的女儿,活像一只护崽的野兽。
我目呲欲裂地瞪着我的爱人“不准伤害我的女儿!”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换回了平时那副温柔的样子。“亲爱的,请原谅我,我们别无选择…”我被愤怒冲昏头脑,冲着他吼道:“这是你的女儿!”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几乎像一只未经开化的野兽。
或者每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
此后,我不顾爱人的反对,留下了我的女儿。
这是我的错,是我又一次的心存侥幸害了她。
原本幸福的生活开始变质了。
我和丈夫争吵不断。
最严重的一次,西娜,我的女儿,趁我没有看住她的时候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差点被我们的邻居看到。
丈夫和我大吵一架,他说我的优柔寡断会害死我们全家。他气急了,甩了我一巴掌。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脸上火辣辣的。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
我开始思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没错,没错了
是女儿的出生毁了一切,她就是恶魔
是毁灭我幸福的恶魔。
半夜,我来到女儿房间。
他说的对,这不是我们的女儿,这是恶魔。
我拿起我手中的枕头,想闷死那个熟睡的恶魔。
我屏住呼吸。
放心,你会走的没有痛苦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到之前幸福的日子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
【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手突然不听使唤了。
我离开了女儿的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将女儿送到了会接收兽人的孤儿院。
别担心,等到妈妈创造出一个能让你在房间外快乐奔跑的世界,妈妈就接你回来。
我迅速和丈夫离了婚。
随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阅读关于政治和演讲的资料,并且在各个网站寻找蛛丝马迹。
我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的几年也都是这样度过的吧。
那我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城里果然有隐藏的兽人的组织。
我参加了组织的聚会。
聚会在一个非法的地下酒吧。
我好久没有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了,感觉真不错。
兽人们释放着自己的天性,放下了戒备与提防。
我是新来的,并不引人注目。
看起来我的同胞们现在只是想要苟且偷生。
这可不仅仅是我想做的,我要争取我们应得的权利。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酒吧的舞台,夺走了主唱的话筒。
我要唤醒我的同胞们。我能确定城里同胞的数量并不会少。
如果大家都奋起反抗,
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
兽人的身体机能本来就强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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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演讲完成了。
在我意料之中的,大部分的兽人表现得十分犹豫和胆怯,少数朝我投来鄙夷的眼神。
很显然,我并不能服众。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不仅要发动起义,我还要成为领导者。
此时,人类的警察破门而入。
就像是两块巨石扔入了平静的水面,兽人之间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疯狂地把身边的人推到自己前面,往人群的后面钻。
【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我踢翻了早就准备好的酒桶,酒精的气味飘散,烈酒浸湿了警察的裤腿。
我划开一根火柴往地上一扔,那片区域瞬间变成了火海。
我拎起一桶水把自己浇湿,一头冲进火海,趁乱夺下了一个警察的佩枪。
这套动作我已经练习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我打开了保险栓。
“呯,呯,呯”
干脆利落的几声。
3个警察全部倒下。
刚刚还十分慌乱的兽人们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第一句,兽人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
“我们要争取自己的权利!”
“我愿意追随这位勇敢的小姐!”
我的同胞们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是拥有尖牙利齿的野兽,同时拥有人类的灵智。
报警电话是我打的。
我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使用虚拟号码多次报假警骚扰警方,因此这次警察也认为只是小孩的胡闹。
所幸我赌对了,只来了三个警察。
前几个开始呼喊的兽人也是我付钱委托的。
我会不择手段,为我的女儿创造可以接受她生活的世界,
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
现在,也是为了我的同胞们。
城内同胞的数量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当我们开始上街游行,人类政府几乎束手无策。
政府内部本来就也有一部分支持兽人的人类和兽人。
现在只剩下少数几个顽固党苦苦支撑。
我们即将赢得胜利,游行的队伍已经冲开了政府的大门。
我站在队伍最前面指挥道:“不要杀了他们,把他们抓起来等待正义的审判!”
向前冲锋的兽人们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此生难忘的身影,
真可笑啊。
原来我的前夫也是兽人。
不出意料地,“顽固派”成为了大家的情绪宣泄口。最终所有的“顽固派”都被愤怒的兽人们投票要求死刑。
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的市长。
【妈妈做到了。】
“由西蕾妠女士领导的革命取得完全的胜利…”
电视里,长着兽耳新闻主持人报导着。
【什么胜利啊…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当我来到孤儿院想要接回我的女儿时,已经晚了。
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16. 就这一次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几秒钟的宁静之后,冲天的火光瞬间闯入所有人的眼帘。
随着鸢尾花“快躲起来!”的大喊,一朵朵烈焰与烟尘构成的花在房间内绽开。
在雾莎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爆炸的火光直向她面门逼去。“可恶。”就在她松懈的一瞬间,鸢尾花立刻用钢绳缠住法尔斯的脚踝,一把将它从火海中拖了出来。
西娜立刻上前接住法尔斯。
她蹲在地上,一边充满戒备地盯着那早已化为火海的树屋,一边为法尔斯疗伤。
“唔…”在西娜的治疗下,法尔斯睁开了眼睛。
三人还没能喘上一口气,一道蓝色的迅捷身影便从火海中窜出。
她脸上与身上的皮肤被烧毁,如同液体般流下,露出皮肤下的机械。看起来十分可怖
“碍事的家伙!”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鸢尾花与西娜,最后目光落到法尔斯身上。
“住手!”阿加莎也跌跌撞撞地从火海中窜出,她用尽全力地呼喊着。
“哈?”雾莎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攥紧了拳头。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雾莎走向阿加莎。“那是什么样的?”她质问着。
阿加莎脸上露出十分纠结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名手拿巨锤,穿着蓬松裙子的,如同一个可口的巧克力蛋糕的女孩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怔怔地注视着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孩。
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突然跑过来,将法尔斯一把扛在肩上。
“小法!”西娜着急地呼喊着。
“把它留下!”雾莎立刻追了上去。
“喂?你是谁???”被扛在肩上飞奔的法尔斯惊讶地看着少女。
“不记得我了吗?”女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就是你杀了我啊。”
女孩仍然笑着。
“…”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遵从了笛小姐的命令,所以我不会怪你啦。嘻嘻。”
法尔斯回头看看在后面追着她们的西娜,终于反应过来
“快把我放下来!”它着急地大喊。
“这可不行哦。”女孩扭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遵从首领的命令哦。”
“放!我!下!来!”法尔斯着急地想掰开女孩的手。
“不行哦。”女孩将法尔斯搂得更紧了。“不过…随便将别人和他的朋友分开确实不太好哦。…我叫克里丝!为表示歉意,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哦。”
法尔斯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计就计。“那「笛小姐」是谁?”
“是「羽」的首领哦。”
“你也是「曙光」的人吗?你认识鸢尾花和瑞吉思吗?”
“「曙光」?”克里丝摸了摸下巴,“没有听过哦,我是「影子」的成员。实际上,我并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
“「影子?」”
“是全世界除了「羽」之外,最大的非法组织哦!”克里丝充满骄傲地介绍着。
【非法组织有什么好骄傲的啊…】法尔斯在心里吐槽着。
“哎呀。”克里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来我们只能一会再聊天了啦。”
雾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二人面前。“把它交给我!”她怒喝道。
“不行哦。”克里丝笑着,将法尔斯放到地上,双手持着巨锤挡在它身前。
“你得把我打趴下才行!”
“那就先干掉你!”雾莎暴喝一声,向克里丝冲来。
克里丝余光撇到一旁的城墙。
“得罪啦!”说着,她对着法尔斯抡起了锤子。
一旁的城市中,一所孤儿院里。
漆黑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蒙着脸的人走了进来。
孤儿院的院长坐在桌子的一边,穿着斗篷的人则熟络地在另一边坐下。
黑袍人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放在桌上。
院长立刻让身边的人开始清点。
几分钟后,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握住对面人的手。
“没错,是20万。真是太谢谢你了,先生。这是您这个月第二次捐款了。”
穿着斗篷的人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您,我们的孤儿院早就倒闭了。”院长搂过身旁一个小孩,“那时候这些孩子都将无家可归了。”
“嗯。”
“那么,捐款人的署名?”
“灵提桠。”
轰地一声,木屑四处飞溅。
随着一声惨叫,法尔斯直挺挺地从房顶摔到两人之间,那张桌子上。
院长惊得立刻后退一步,黑袍人则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护住了身旁的一个小孩。
装满钞票的箱子被砸飞,钞票飞得满地都是。
“就不能换一个温柔的方式送我进城吗?”它摸了摸被撞疼的腰。环顾四周,随后才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它。
“等一下,听我解释!”法尔斯着急地拽住了一旁院长的胳膊。院长受惊,立刻将它的手甩开,站到了黑袍人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黑袍人愤怒地开口。
“我…呃…不是…”法尔斯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黑袍人一把攥住它的围巾,气愤地将它拽过来。
【好熟悉的声音。】法尔斯心想着。
法尔斯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它惊愕地张大了嘴。
“你怎么还活着?!”
城墙外,尘土飞扬。
雾莎如同感觉不到疲惫一般,疯狂地向着克里丝攻击。
利爪与重锤碰撞,擦得火星四射。
“不要挡我的路!!!”雾莎怒喝着,利爪直冲对方要害。
“那可不行哦。”克里丝喘着粗气,仍然努力抵挡着,脸颊上留下几滴汗珠。
【快要体力不支了。】克里丝想着,决定赌一把。
她调动着全身的气力,高高跃起,然后突然在空中一个翻滚,巨锤呼呼生风,借着惯性向雾莎袭去。
“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利爪深深地嵌入锤子里。雾莎接住了克里丝的攻击。
两人都苦苦坚持着。她们都明白这将会是决定胜负的一招。
雾莎的牙关紧咬着。
“我一定会为哥哥报仇的!!!!”雾莎用尽全力转身,将锤子砸在地上,克里丝被连人带锤掀翻。
克里斯仿佛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原地,瞳孔也开始涣散。
雾莎没有关心对手的心思,转身便毫不犹豫地向城里冲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脱下黑袍,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我…”
“该死的,你看看刚修的屋子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对方气愤地指责到。
“不是…”
“孤儿院刚好缺一口井。这下好了,我要用你的头在孤儿院后院砸一口井!!!”说着,对方一把揪起法尔斯的头发。”
“不要啊!!!”
一道身影从屋顶被法尔斯砸出的缺口中跳了进来。
“法尔斯!!!”一声大喊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灵提桠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的手,法尔斯心疼地理了理自己的围巾。
“为我哥哥偿命!!!”雾莎在桌上一蹬,桌子瞬间向后倒去。
一息之间,她如同离弦之箭来到法尔斯跟前,风声呼啸着,利爪直向它的心脏。
灵提桠立刻拉起斗篷,挡住身后的孩子们。
“快跑!”他扭头对孩子交代着,“躲起来!”
孩子们毫不犹豫地听从了他的指令,四处分散着逃开了。
法尔斯双手紧紧握住雾莎的机械手臂。利爪离它的胸膛只有分毫。它苦苦支撑着。
一把匕首飞出,一刀劈打在雾莎的手上。
同时,法尔斯迅速侧身一躲,雾莎的爪子再次镶进了墙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另一只手将爪子从墙中拔出来。
那面墙不堪重负,在她拔出手的一瞬间便轰然倒塌。
雾莎从废墟从窜出,在漫天的粉尘中,再一次向着法尔斯奔去。
同时匕首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飞回法尔斯的手中。
正当利爪与匕首即将碰撞的时候,一双手同时握住了双方。
“喂。给我把墙修好了,然后再给我出去打!”灵提桠怒视着二人。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雾莎此时听不进任何话。
“放手!!!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又内讧了。】法尔斯这样想着,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匕首。
只剩下雾莎坚决地与对方对峙着。
残破的房间中,门口响起敲门声。
“哎呀,如果法尔斯死了,我会很难办哦。”克里丝出现在门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所以…你可以放过它吗?”
“呵。”雾莎冷笑了一声。“不可能。”
“哎呀,那就没办法了。”克里丝举起巨锤,正准备攻击时,注意到了一旁的灵提桠。
“唉?这位是?”
克里丝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就是就是,这家伙竟然没死。”法尔斯一边揉着发疼的手腕,一边瞟向灵提桠。“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心脏被刺穿了还能活着。”
“因为我的心脏在另一边啊。”灵提桠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
“我怎么知道!”
“喂。”雾莎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她瞪着灵提桠。“你要阻拦我吗?”
“这里可是孤儿院。”灵提桠丝毫不让。
得到答复,雾莎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向灵提桠。
灵提桠接住了对方的攻击。他灰色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露出了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
他一把握住雾莎的拳头,向后一拽,借力一拳轰在对方的肚子上。
雾莎往后摇摇晃晃地退了好几步,嘴角溢出鲜血。可她却咬咬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血都没擦,便又一次向灵提桠冲去。
这时,一柄巨锤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在1秒钟的犹豫之后,一锤向着灵提桠砸去。
“不好意思啦!这是首领的指令。”克里丝将锤子换到惯用的右手。“在遭遇多名敌人的情况下,要优先与「羽」的干部战斗。”
一锤一爪立刻向灵提桠袭去。
就在这时,一把匕首突然窜出,径直卡入雾莎的利爪中,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来凑什么热闹?”灵提桠一手接住克里丝抡来的巨锤,一边回头不满地看着法尔斯。
“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法尔斯环顾着孤儿院的满目狼藉,和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我会把墙修好再走的。”
“哼。”灵提桠一手拨开巨锤,默许了法尔斯的动作。
“装什么高冷。”法尔斯吐槽着,同时在灵提桠对准克里丝出拳的同时,操控着匕首试图将她的锤子钉在地上。
刀片扎不进锤子里,好在至少将锤子弹开了。
灵提桠立刻默契地抓住这个可乘之机,一拳轰向对方的胳膊。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克里丝的右手瞬间被折断。
喷涌的血液溅了灵提桠一脸。
同时,法尔斯立刻弯下腰躲过了雾莎的攻击。
它一个翻滚出现在雾莎身后,匕首瞬间飞到它的手中。
它将匕首高高举起,对准对方的要害。
雾莎想要转身反击,可是立刻被灵提桠攥住手腕。
两人默契地仿佛多年的老友。
就在刀尖距离雾莎的脖颈只有几厘米时,法尔斯突然将刀锋一转,用刀背重重地砸下去,将雾莎砸晕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灵提桠重新披上黑袍。
“因为我答应过他的哥哥,会照顾好她。”
“你还记得些什么?”
“你认为呢?”法尔斯扭过头,露出一个微笑。
“…”
“你现在可是我的仇人。”法尔斯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神却冰冷起来。“我不会原谅你的。”它一字一句地说道。
“…”
“我也不会。”
灵提桠说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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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便转头沉默地清理着这片狼籍。
“小法!”西娜姗姗来迟,脸蛋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红彤彤的。“你没事吧?”
法尔斯点了点头,扶起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克里丝,将她交给了西娜。
“她是谁?”西娜接过克里丝,一边为她疗伤,一边询问道。
“她是「影子」的成员。”法尔斯顿了顿,“你认识她吗?”
“我倒是知道「影子」”
但是西娜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被两个非法组织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微风环绕着克里丝的每一寸皮肤。她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好啦,再修养几个礼拜就能好了。”不消一会,治疗完毕,西娜叮嘱着克里丝。
“谢谢!”克里丝晃了晃刚刚骨折的右臂,“嗷斯…还是好痛。”
西娜终于注意到了一旁正在清理战场的黑袍人。
几缕粉色的发丝从斗篷里露了出来,
她望向法尔斯。
法尔斯什么都没有说。它只是紧紧地将匕首攥在手里。
终于,她看到法尔斯点了点头。
孩子们好奇地从门外探出了头,几个胆子大的跑到了灵提桠身边,用小手帕擦着他脸上的灰。
“大家好呀。”克里丝开心地和孩子们打着招呼。
雾莎则无力地倒在地上,勉强睁开一只眼睛。
西娜恨之入骨的人就在面前。
可是这个亲手葬送了一整个村子的恶魔正被天真的孩童们环绕着,正在认真地为孤儿院修补墙壁。
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张张稚嫩的面孔也好奇地盯着西娜,有的还担心地看向她脸上的血迹。
仇人就在眼前。
可是在这么多孩子面前,这个被孩子们爱戴着的的少年。
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做不到与对方打个你死我活了。
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西娜的肩膀。
“要不是灵提桠先生,这个国家90%的孤儿院都将面临倒闭的命运。”院长女士像在安抚小孩一般,轻轻地,温柔地在西娜耳边说道。
孤儿院倒闭之后,那么多孩子怎么办呢?
【是啊,那么多孩子怎么办呢?】
那她村子里的孩子们呢?
【他们怎么办呢?】
矛盾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海,头脑几乎要被撕裂开来。
就在西娜即将崩溃时,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就放过他这一次吧。”法尔斯轻轻说道。
“嗯。”
【就这一次。】
雾莎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感到眼前发黑。
她模糊的视线依然注视着那个棕发绿衣的身影。
【我要为我哥哥报仇。】这个想法盘桓在她的脑海中,如同魔咒,如同催命符迫使着她一步步地向法尔斯走去。
眼前一阵眩晕。
她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谁将她扶起,她只见到三对翅膀。
“阿加莎?”
一开口,哭腔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手抚上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不准哭。】她试图强迫着自己停止哭泣。【哥哥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
可是眼泪仿佛开闸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讨厌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生了病,哥哥就不会加入「羽」。】
【如果自己可以早点死掉,哥哥就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了。】
【这样哥哥就不会死了吧。】
阿加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法尔斯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径直朝着雾莎走了过去。
“愿意为了你而死的人,是选择了你来代替他活下去。”
“那就带着你们双倍的幸福活下去吧。”
说完,法尔斯也有些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它的头又开始痛了。
“小法,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法尔斯的脑海中。
“硫岩?”
名叫硫岩的胡狼少年摸了摸法尔斯的头。
“作为首领的计划中的棋子,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硫岩坦然地笑了笑。
“但是作为交换,我的妹妹可以换上器械义肢来替代坏死的器官。”
“不过,由于改造的部分过多,她必须要拥有非常顽强的意志才有可能活着下手术台。”
“就让「为哥哥报仇」来成为她的执念吧。”
“杀了我吧。”
“拜托你了,小法。”
“到时候,请告诉她,要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
它只记得倒在面前的硫岩和满手鲜血的自己了。
法尔斯和阿加莎最终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雾莎。
雾莎嚎啕大哭着。
【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法尔斯继续整理着脑海中一段段的记忆。
【1个,2个,3个…99个。】
如果说活下来的人背负着死去人们的愿望,
那这99个愿望该如何讲述?
“只有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才能离开这个房间。”
冷酷无情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带着我们的那份活下去吧,100号。”
2号这么说着,举起利刃,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血花四溅。
所有的记忆都被染红。
法尔斯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小法。”一道声音轻轻地从它背后响起。
法尔斯的神经瞬间紧绷,一股已经深深扎根入灵魂的恐惧涌上心头。它浑身颤抖着,手和脚完全使不上劲。
冷汗一颗颗从它的脸上滑落。
一个金发金瞳的兔耳女人出现在它身后。
“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小法?”
17. 家人,朋友
对于一个被凭空创造的实验品来说,
“家人”,或许最多只能指其他的实验品了。
那么,100号试验品有99个「家人」。
“孩子们,很遗憾。”
冷漠的声音响起,空旷而封闭的大厅里亮起灯来。
100号试验品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睛。
“因为我只需要「一个」孩子,所以…”
“请你们自相残杀吧…”
“只有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可以离开这个房间。”
话音刚落,1号试验品瞬间掐住3号的脖子。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3号血溅当场。
一下子,100名孩子陷入混乱。
血腥味弥漫在大厅,100号颤抖着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它面前。
“求求你了,100号。”
2号这样说道。
“快阻止1号吧。”
2号紧紧握住100号的手,“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不想再看到家人们自相残杀了。”
100号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仿佛打开了洪水的闸门。
100号深蓝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之后的事情,100号什么都不记得了。
它只看到满身鲜血的自己和倒在身边的「家人」
“带着我们的那份活下去吧,100号。”2号说完,举起了利刃…
大厅的门打开了。
“恭喜你。唯一一个幸存者。”蓝黄耳羽的女人对着100号伸出手,“就叫你法尔斯吧。”
“小法?”
“小法!!!”
随着西娜的呼喊,法尔斯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西娜关切地望着它。
“我…我…”法尔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手和脚都不住地发着抖。
记忆的碎片盘桓在脑海中,如同针扎一般地疼。
“没事了。”西娜见状,抱住了它。“已经没事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羽」的首领出现,一个金发金瞳的女人。她带走了雾纱,阿加莎以及灵提桠。”
“然后…?”
“然后你就突然满头大汗,晕了过去。”
法尔斯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问道。“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法尔斯松了口气。
“她就那么…离开了,随后克里丝说要告诉自己的上司,也离开了。”
“那我们现在是在?”
“在孤儿院里。”
话音刚落,
房间的门被拉开,和蔼的院长女士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院长…”法尔斯总觉得院长有些眼熟。
“法尔斯是吧?”
“嗯。”
“你就是灵提桠以前经常提到的,那位「朋友」吧。”
“朋友???”法尔斯瞪大了眼。
“朋友…?”西娜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对,朋友。”
另一边,「影子」的分部楼顶。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克里丝从中走了出来。
一个黑色头发,发尾末端发白,扎着马尾辫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已经等候多时。
“达洱文!!!”克里丝激动地扑过去。
名叫达洱文的女孩子安静地看着她。
她平静地开口,“你忘记了。使用你的能力的时候要有分寸。不然你会回到死亡的状态。”
“唉?!”克里丝挠了挠头。
她自觉做错了事,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对不起。”
“鉴于你的特殊情况,为了你的安全,下次我不会再让你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啊…可是我也想帮忙嘛…”克里丝可怜兮兮地盯着达洱文。
“对了!”
“我遇到了灵提桠先生和笛小姐哦!这个我记住了,是你之前和我说的,要「重点关照」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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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达洱文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啊,她只是带着其它人离开了。”克里丝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我有按照你说的,没有和她交手哦!”
“…那就好。”达洱文叹了口气。
这位年轻而沉稳的「影子」组织的首领,此刻流下了一滴冷汗。
【真是幸运啊。】
她非常明白面对“笛”意味着什么。
哪怕对方有丝毫的想法,克里丝今天都回不来。
想到这里,一股奇怪的情感在她的心中荡漾,不知为何,她紧紧抱住了克里丝。
“嗯?”克里丝虽然不明白对方的举动,但也紧紧抱住了达洱文。
“我不想失去你。”达洱文坚定开口。
“我也是。”
她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直到克里丝开始感到不太对劲。
“达洱文?”
她试着呼唤她。
“达洱文?!”
达洱文晕了过去。
担架与医护人员早就在一旁随时待命。此刻他们熟练地将达洱文抬上担架,走向医务室。
似乎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达洱文病弱的身体。
“…达洱文”克里丝担忧地望着担架离开的方向。
许久,经过紧张刺激的抢救,达洱文幸运地再一次睁开了眼。
克里丝早已趴在他的床边睡着。
一只花朵气球眼见周边无人,从她的床边缓缓飘起。
白色花瓣簇拥的黄色花芯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卡通笑脸。
“奥利弗。”达洱文平静地,没有丝毫动摇的开口。
“我还剩多久?”
“一年不到了,我的小姐。”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气球中传出,“或者更短——嘻嘻。”
达洱文释然的看向一旁的克里丝。
“还有一年,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彻底「复活」了,克里丝。”
18. 不是真的
“不…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恶魔」的朋友?!”
法尔斯慌乱地否认着。
院长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法尔斯抱着头,无比崩溃。
“也不一定是真的。”西娜眼神复杂,安慰着法尔斯。
“呃啊啊啊啊!”它的头又开始痛了。
【要是能想起来点什么就好了。】
“对了。”法尔斯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鸢尾花呢?”
此刻,鸢尾花正在打包着一块水晶。
她走出残破的家门,看似无意地将包好的水晶放在路边的长凳上。
很快,扎着单边丸子头的淡金色头发女孩出现,拿走了水晶。
鸢尾花随着瑞吉思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瑞吉思,这是很重要的情报,请务必护送到「洛尼亚联合国总部」,这是总领的命令。”
“遵命。”
“这份情报是「法尔斯」过去的记忆,请务必小心。”
“法尔斯?!是那位法尔斯吗?”
“是的。”
“法尔斯…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叫法尔斯的。”
“就是它。它就是那个「法尔斯」。”
瑞吉思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是我辨认过,它们两人的虹膜不一样。”
“瑞吉思!”鸢尾花着急起来,“难道你要质疑总领大人的判断吗?”
“不…”瑞吉思下意识选择了否认。
“可是法尔斯怎么会是它…”
她想过重名的可能,都没有想过———
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就是「羽」组织最臭名远扬的杀手,杀人如麻的那个「法尔斯」。
“我会自己去问明白的。”瑞吉思甩开鸢尾花伸过来的手,“如果它真的是「法尔斯」…”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鸢尾花再一次将手搭上瑞吉思的肩膀。“就连艾泽拉总领也没有确认。”
鸢尾花认真地看着瑞吉思的眼睛。
“现在,总领大人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瑞吉思重新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总领的命令优先于一切。”
她与鸢尾花挥手道别,拿着装水晶的盒子离开了。
鸢尾花回到孤儿院,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此刻,她不得不用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心境来对待法尔斯。
【没关系,至少现在还没有确认它的身份。】
【就用对待平常朋友的心态来面对它。】
她强撑起笑脸。
“法尔斯!你没事吧?”
“鸢尾花!”法尔斯高兴地朝她挥手,“你怎么样!”
“我很好。”
鸢尾花对于总领的判断越发地疑惑了。
然而出于对总领的爱戴,她不允许自己做出质疑。
一番寒暄过后,她退出房间。露出手里攥着的一小块水晶。
这块水晶同样复制了法尔斯大致的记忆,只要查看,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嗯…”
一边是总领不准擅自行动的命令,一边是法尔斯的真实身份。
最终,她轻轻地捏碎了那块水晶。
【不看也罢】
从法尔斯那家伙身上,她感觉不到恶意。
【既然如此,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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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比较好吧。】
她重新拉开门,冲进去,给了法尔斯和西娜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们差点被「羽」组织的那帮人杀了,知道吗?!”她哽咽着,“我不允许有人死在我面前!!!”
“好好。”西娜摸着她的头。
鸢尾花抽泣着。
“我们才不会有事!”法尔斯嬉皮笑脸道。
“呜呜呜…我就相信你们这一次。”
“对了鸢尾花,”法尔斯歪了歪头,“关于我的记忆,你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鸢尾花愣了愣。
“对不起…”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
“哈哈,没关系,就是问问。”法尔斯挠了挠头。
愧疚感涌上鸢尾花的心头。
于是她开口。
“你们可以去「北部洛尼亚联合国」。这是可以给你们提供庇护的地方。”
“在那里,就算是「羽」也不敢造次。”
“真的吗!”
“真的。”
身为洛尼亚联合国政府特工的自己十分明白。
这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跟「羽」抗衡的势力。
西娜若有所思。“确实是个好主意,就是路程远了些…”
“但是去到那里,说不定法尔斯的记忆也会有线索!”
鸢尾花想到领袖对自己的嘱托,连忙补充。
“真的吗!”法尔斯再次举手发问。
“真的真的!”鸢尾花连连点头。
“好!”法尔斯一个激灵跳下床,“那我们就走!过!去!”
于是,二人与院长和鸢尾花道别,踏上了前往北部洛尼亚联合国的路程。
19. 可爱的小东西
两人背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这路,为什么,越来越湿了?”法尔斯一边费劲地抬脚,一边问到。
西娜疲惫地掏出鸢尾花给的地图。
“我们应该离一片沼泽越来越近了。”
“沼泽?”
西娜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她的耳朵挺了挺,似乎回忆起什么来。
“那是最近的路,但是同时,也是危机四伏的「无人区」。”
“无人区?!”法尔斯紧张地握紧了背包带子。
西娜见状,起了玩心,有些不怀好意地凑近。
她压低了声音。
“《墓志铭》里面写过,那沼泽里边,似乎还有很多不可名状的怪物哦~”
“呃啊…”法尔斯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嘿嘿嘿。”西娜坏笑着继续凑近,“反正确实没什么人走这条路。”
“那好吧…”法尔斯忐忑地,继续向前走着。
随着她们逐渐深入,树木越发地茂密了。
明明是大白天,遮天蔽日的枝叶却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宛如黑夜一般。
于是她们只好点起一盏煤油灯。可是渐渐起了雾,能见度越来越低了。
再加上林中静得可怕,黏腻的脚步声越发得让二人心慌了。
法尔斯转动着耳朵,神经紧绷着。
“西娜小姐…”
“嗯?”
“好像…好像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二人默契地停下了步伐。
“啪唧!”
跟在后面的人慢了一步,发出了一些动静。
“西娜小姐…”法尔斯紧张地转过身,“我害怕…”
“什么人!”西娜猛地回头,将煤油灯凑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难道是别的什么东西?】她不禁联想到了《墓志铭》里描述的各种怪东西。
“西娜小姐我…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法尔斯突然踩空,身体向下沉去。
“法尔斯!”
“咕噜咕噜咕噜。”回应她的只有沼泽气泡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西娜确确实实地听到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一道橙红色长发的身影从她身边冲出。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对方一把将法尔斯从沼泽里拽了出来,扔到一旁的地上。
“咳咳咳!”法尔斯双手撑地,用力地咳出泥浆。
穿着白色长靴、橙红色头发的兔子少女安静地站在一旁,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剑。
西娜一边为法尔斯拍背,一边打量着对方。
【背着这么大的剑还能在沼泽地跑得这么快…】她不由得慎重起来。
“谢…谢谢。”法尔斯喘过气来,朝向对方道。
“不用谢。”对方看起来也有些慌乱。
她的眼睛瞥向一边,“我…我只是路过。对,我刚好也要穿过这里。”
“旅行者吗?”西娜依旧十分警惕。
“对。”
“你也要去洛尼亚联合国吗!?”法尔斯却丝毫没有顾忌。
“呃…”对方迟疑了一下,随后作出了一个不出意料的回答。“对。”
“那我们一起走吧!!!”法尔斯兴冲冲地邀请道。
“好。”
“你叫什么名字?”
“拉芙尔。”
之后,拉芙尔便一直沉默着,跟在二人身后。
【真是一位优秀而沉稳的旅行者。】西娜注意到对方的脚步很轻,且十分平稳。
随着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
气氛陷入紧张。
突然,西娜被什么东西绊倒。
“那是什么?”
法尔斯扶起西娜,注视着那个将她绊倒的树桩。
树桩顶部围了一圈叶子,侧边则有着四个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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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洞。
“眼睛、鼻子、嘴巴。”法尔斯指着四个空洞,仔细地辨认着,“好像啊,树桩长脸了。”
拉芙尔也凑过来。
西娜拿起煤油灯照向树桩。
那张“脸”更加清晰了。
“这…”西娜立刻拉着法尔斯后退了好几步,拉芙尔也跟着她们后退。
“快走!”
“这是什么?”法尔斯一边远离那个树桩,一边询问西娜。
此刻,西娜的脸色非常不好。
拉芙尔倒是没波澜,只是她的动作格外地快,三两下便追上西娜和法尔斯。
“书里写的是真的!”西娜此刻满脸惊恐,“那个树桩是——”
话音刚落,树桩开始嘎吱作响。
它周围的泥土纷纷掉落,树桩底下伸出5、6只树皮般粗糙的,绿色的手。
那几只看起来十分笨拙的手链接在树桩上,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有规律地前后移动着,疯狂地向着三人移动。
“吗呀,那是什么?!”法尔斯紧张地抓住西娜的手。
“是…嘶…是什么来着…”西娜仔细地回忆着书中的内容。
“恶形。”拉芙尔平静地接上了话。
“好像是叫恶形…”
突然,西娜一个急刹车,法尔斯躲闪不及,一个趔趄撞在西娜背后。
拉芙尔在一瞬间掏出了她的剑。
那是一把闪着寒光、极其锋利的大剑,看起来很有重量。
而拉芙尔却十分轻松地挥舞着它。
寒光一闪,面前一颗挡路的“树桩”被砍成两半。
被砍成两半的树桩断面处露出恶心的烂肉,“眼睛”的空洞处无力地伸出两颗由长长的血管链接着的眼球。
“咦…”法尔斯嫌弃地捂住嘴巴。
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再次响起。
三人愣在原地。
宛如炼狱一般的景象。
前方是密密麻麻,排山倒海的“树桩”。
20. 恶形
在能见度极低的沼泽里。
光是目光所见,竟全是那树桩一样的「恶形」。
然而雾气之中,还不知隐藏着多少这样的东西。
法尔斯下意识缩在西娜身后,探出一个头。
拉芙尔只身挡在了二人面前。
她双手握上剑柄,整把大剑立刻包裹上一圈火焰。
火光映上西娜的眼。
【这年头「蒂埃弗特」这么常见了嘛?】
拉芙尔将大剑一抡,火焰一闪,雾气似乎都散去不少。
只见她抬手向前劈去,好几个“树桩”瞬间四分五裂。
可剩下的“树桩”仿若没有灵魂一般,丝毫不怵,一股脑地涌上来。
一只粗糙的大手拖住法尔斯的脚脖子,它一下子摔倒在地。
西娜抽出包里一柄剑,用尽全力向那颗树桩砍去。
只留下浅浅一道伤口。
树桩更加疯狂地拖拽着法尔斯,伤口处不断地涌出烂肉。
法尔斯举起手,包里的匕首瞬间飞到它手里。它用力地向下刺去,一刀割断了那树桩正往它身上凑的眼睛。
它又猛地扎了几下,树桩更加疯狂地撕扯着它的身体。
直到拉芙尔赶到,一刀将树桩劈成两半。
西娜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火属性打树桩有加成???】
来不及惊叹,她转头,后面也围了一圈树桩。
法尔斯的腿上多了好几道血痕。它半蹲在地上,操控着匕首,以极快的速度一刀捅入树桩的躯干。
可惜匕首刃长不够。
不让树桩彻底停止行动,它们是不知道退缩的。
西娜又是几次用尽全力的劈砍,可是无济于事。
她回头望向法尔斯。
法尔斯心领神会,立即抬手,操控着西娜的剑,配合着她。
这次总算一刀将一颗树桩劈成两半。
可是仿佛驱不尽的害虫一般,更多树桩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了上来。
看着宛如无人之境的拉芙尔,西娜灵光一闪。
“法尔斯,油!”
法尔斯立刻拿出包里的一瓶煤油,抛向西娜,同时冲过去,斩断了一只即将触碰到西娜的手。
西娜将煤油浇在剑上。
“拉芙尔!借个火!”
拉芙尔回头,两柄剑刃轻轻一碰,很快西娜的剑也燃烧起来。
西娜再次劈向扑上来的树桩,树桩立刻变成了两半。
“果然有加成!”
法尔斯立刻有样学样,将煤油倒在匕首上。
很快,匕首也燃烧起来。
宛如一点火星,瞬间将一颗树桩捅了个透心凉。
被火焰灼烧过的树桩纷纷倒地不起。
将近半个小时的杀戮之后,树桩的数量终于慢慢地少下来了。
“呼呼…”西娜喘着粗气,“累死了…”
拉芙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大剑犹如风火轮一般挥舞,威力丝毫不减。
“最后一只!”法尔斯一刀捅穿面前最后一颗树桩。
烂肉和鲜血溅了它满脸。
西娜与拉芙尔也是。
三个人终于获得了片刻休憩。
“拉芙尔。”西娜开口,“你真的也刚好走这条路吗?”
“嗯…是的。”
“那太好了。”
西娜起身,扒下一颗树桩的几片皮。
“借个火。”
树皮十分易燃,很快便在这潮湿的沼泽里点起火来。
法尔斯拿出一口锅,架上篝火。
“今天我来做饭?”它询问地眼神看向西娜。
“可以。”
“好耶!”
法尔斯兴冲冲地从包里拿出一个过滤水的装置,将沼泽的浑水过滤了一遍,倒进锅里。
它拿出一个土豆,几根胡萝卜,三两下削好了皮,扔进锅里。
它又翻出几片压缩饼干,也一股脑地扔进去。
“这能好吃吗?”西娜狐疑地看着它。
“能吧?”说着,它拿起汤勺搅拌了几下,又胡乱加了些调料。
西娜嗅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突然灵机一动。
“我们能不能加点「树桩」?!”
法尔斯回头,一脸地震惊。
“那是能吃的吗???”
“可是《墓志铭》的作者就吃了!”
“不行!绝对不行!”法尔斯连忙护在自己的锅前,“这一看就不能吃吧!”
“啊…”西娜有些失落地坐回自己之前的位置,“算了,你说得也对。”
“扑哧。”拉芙尔的兔子耳朵动了动,发出一阵笑声。
很快,一阵香味弥漫开来。
法尔斯拿出木碗,给西娜和拉芙尔各盛了一碗。
它满脸期待地看着西娜。
“竟然…”
“竟然什么?”
“竟然真的好吃!!!”西娜一对大耳朵竖了起来。
“嗯。”拉芙尔冲着法尔斯点了点头。
法尔斯高兴得上蹿下跳。
“耶!!!”它张开双臂庆祝。
沼泽里危机四伏,食物的香味会引诱来其他的东西。
一只小猫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
眼睛亮亮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法尔斯的耳朵垂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猫?”西娜觉得这小猫十分地眼熟。
拉芙尔立刻拿起大剑。
“这片沼泽里,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相信。”
果不其然,小猫感受到拉芙尔剑上的热量,立刻炸了毛。
它的两只眼睛变得空洞而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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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长开一张大嘴,柔软的爪垫撕裂开来,伸出4根长长的尖刺,代替四肢。毛茸茸的尾巴则一分为二,露出黏腻的口水和尖牙。
小猫长开大嘴嘶吼着,两排尖利的牙齿就向着拉芙尔咬去。
“是「恶形」,笑面猫!”西娜立刻摸起了手边的剑。
笑面猫跳上拉芙尔的大剑,不顾剑上的热量,直冲拉芙尔面门而去。
拉芙尔立刻将剑竖起。笑面猫掉了下来,它以极快的速度闪躲到一边。拉芙尔的大剑则堪堪烧焦了它的毛。
笑面猫一个冲刺,划破拉芙尔的大腿。
血腥味在沼泽里弥漫开来。
一只头上和脖子上长满褶皱的垂耳兔子爬了出来。
兔子竖起耳朵,一瞬间,耳朵里的两对眼睛,脸上的三只眼睛纷纷张开,脖子伸得长长的,像蛇一样,瘆人无比。
“小心!它的口器有剧毒!”拉芙尔冲着西娜与法尔斯喊道。
话音刚落,兔子的嘴里伸出一根尖刺。
兔子的鼻翼扇动着,闻着血腥味。
只见它转过头,冲着拉芙尔扑了过去。
面对笑面猫和瞌睡兔两只怪物,拉芙尔有些应接不暇。
笑面猫再次划伤了拉芙尔的胳膊。
“呃啊。”拉芙尔闷哼一声。
随着“簌”地破空声,匕首以极快地速度向着瞌睡兔与笑面猫袭去。
西娜则立即为拉芙尔疗伤。
匕首在法尔斯的操控下一把将那只恶形兔子钉在了一颗树上。
兔子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可惜无济于事。
法尔斯操控着西娜的剑,向着笑面猫砍去。几次三番都纷纷被它脚上的尖刺挡下。
笑面猫猛地一踩,西娜的长剑断成两截。
猫一见有可乘之机,立即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拉芙尔。
寒光一闪,只见剑尖的那一截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刺穿了笑面猫的胸膛。
治疗刚好完毕,拉芙尔举起大剑,一刀将笑面猫砍成了两半。
就在这时,瞌睡兔突然挣脱出来。匕首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它不管不顾地向着最近的法尔斯扑去。
“啊!”
拉芙尔急忙赶到,一刀将兔子的脑袋劈开。
可是已经晚了。
法尔斯的手臂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拉芙尔立刻撕下衣服的一角,在伤口的上方打了个死结。
“法尔斯!”西娜着急地呼喊着。
法尔斯已经失去了意识,晕厥了过去。
它紧皱着眉头,脸上不断冒出虚汗。
“不好。”拉芙尔表情凝重。
“瞌睡兔的口器可是有剧毒的。”
“那怎么办?!”
拉芙尔背起法尔斯。
“只能尽快离开这里了。”
21. 驱魔人
拉芙尔背着法尔斯在沼泽中飞奔着。
西娜在一旁跟着,不禁惊叹起对方的体力。
突然,她们的正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拉芙尔一个急刹车,泥浆四溅。
她单手举起大剑,指向对方。
“什么人!”
与之前的“恶形”不同,对方明显一惊,随后连连摆手。
“不要攻击!我也是兽人!”
拉芙尔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她皱紧了眉头,警惕地盯着对方。
对方主动从阴影里走出,双手举在两边。
是一名狗少年。
“我叫飞飞,是这里的原住民!”
“「驱魔人」?”
“对对对。”
拉芙尔放下了剑,但手依然紧紧地握在柄上。
“你怎么证明你是「驱魔人」,而不是什么「恶灵」呢?”
“先别纠结这个了。”飞飞指了指拉芙尔背上的法尔斯,“这位,是被兔子咬了吧?”
拉芙尔眼神一动。
“你有办法救它吗?”
“说实话,”飞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但是如果回村,我有办法减缓他死亡的速度。”
西娜看向拉芙尔,点了点头。
“我们和你走。”
“好。”
拉芙尔背着法尔斯,西娜背着包。两人跟着飞飞来到了一道插着火把的木桩墙前。
飞飞对着墙敲了几下,很快,大门打开了。
“村长,我回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狼人对着飞飞点了点头。
“村长,之前的动静是这几位旅行者弄出来的。”飞飞说着,指向西娜三人,“它们中的一位被「兔子」咬了。”
村子皱了皱眉头。
“这可不好办,快送去医生那里。”
“是!”
说完,飞飞带着三人来到了一间小木屋前。
拉芙尔背着法尔斯进去,西娜和飞飞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拉芙尔也不情不愿地出来了。
“房间里还有很多伤员,医生就以碍事为由把我赶了出来。”
“法尔斯怎么样了?”
“它开始发烧了。”
西娜趴在窗户上,十分担忧地望向里面的法尔斯。
拉芙尔拍了拍西娜的肩膀。
“别担心,如果他们敢害法尔斯,我会挟持村子里的人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里面的伤员身上。
虽然对于毒素无可奈何,但是伤口还是可以治疗的。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拉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西娜与医生交谈了一会,医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请相信我。”
“那你试试吧。”
说完,西娜集中精力,双手合十。
她闭上眼睛,随后猛地睁开,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辉。
飞飞和拉芙尔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一阵清风刮过,房间内,兽人们的伤口正在恢复。
十分钟过后,西娜有些疲惫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医生对着她连连道谢。
飞飞崇拜地看着她。
“太好了!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干掉那帮人族!!!”
“人族?”
“作为「驱魔人」,你们的工作不应该是驱除恶灵和恶形吗?”拉芙尔也凑了过来。
“可是那些人族…”说起这话时,飞飞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恶,“他们和恶灵恶形一样,是这个世界的毒瘤!是不被世界接受的怪物!”
“为什么这么说?”西娜发问。
飞飞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人族连「死后之地」都不被允许进入。”
“「死后之地」?”二人异口同声。
飞飞更加诧异了。他叹了口气,随后开始为两人解释。
“生物死后,他们的尸体会缓慢地被空气溶解,随后聚集到「戴夫斯」那条河里,除了代表生物最后执念的,与眼睛颜色一样的小石子以外,什么都不剩下,都化为黑色的河水。”
西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那些小石子竟然是人的执念?!】
【河水竟然是人的尸体?!】
拉芙尔也十分震惊。
“而人类——”飞飞咬牙切齿着,“不会出现在河里,人类的眼睛都是黑色的,河里没有黑色的石子!”
【原来如此…】
西娜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和拉芙尔愣在原地,消化着这一切。
房间内,法尔斯猛地睁开眼睛。
它的额头上还敷着一条湿毛巾。
法尔斯一把将毛巾撤下,翻身艰难地爬下床。
【西娜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它尝试站起来,头脑却一阵眩晕,立刻摔倒在地。
于是它艰难地爬出了小屋。
“喂!旅行者!不要乱动!”医生看到它的动作,快步上前,急的一把将它摁住。
“运动越激烈,你就死得越快!”
法尔斯喘着粗气,脸上流着冷汗。
“西…西娜小姐呢?”它虚弱地说道。
“你先躺回床上!”医生一把将它抱起。
【好轻啊。】
“好好躺着!”医生没好气道,“西娜?是那个旅行者吧?我给你叫过来!”
很快,西娜小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法尔斯!”
西娜扑了过来。
“你醒了!”
她喜极而泣。
“咳咳!”法尔斯咳出几口血。
“它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好。”
医生背过身。
“趁现在还能有幸醒过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先说了吧。”
西娜沉默地握住法尔斯的手。
拉芙尔担忧地看着它。
医生走出了房间,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法尔斯一直高烧不止。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那条河流的画面。
西娜在床边守着它。
她紧握着它的手,似乎这样就能阻止它的离开。
拉芙尔倚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伤员都被西娜治愈,此刻,医务室里空荡荡的。
一切陷入死寂,只剩下法尔斯难受地喘息声。
【跳进去。】
一个声音在它的脑海中低语。
【法尔斯,你千万不能死。】西娜这样想着,将它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迷迷糊糊间,它张嘴说了些什么。
西娜将耳朵凑近。
“带……带我去河边。”
面对挚友可能是最后的请求,西娜做不到拒绝。
她找到了村长,村长看在她帮忙治疗伤员的份上,同意了她的请求。
村庄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村长和拉芙尔带着一队人马在前面开路,西娜在后面背着法尔斯。
他们来到了“戴夫斯”的支流旁边。
河的对面就是人类的村庄。
对面的人类哨兵也发现了他们。很快,人类村子里也涌出来一队人马。
“卑鄙的兽人,你们来干什么?”
“完成临死之人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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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罢了。这次我们无意挑起事端。”
双方隔着河流喊着话。
法尔斯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跳进去。】
突然,它一个趔趄滚下西娜的背,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法尔斯一把甩开西娜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顾地跳进了河里。
不论是人类还是兽人,河水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禁区。
一旦碰到河水,身体便会被腐蚀殆尽。
人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法尔斯溅起来的水花,几个胆大的凑到边上去看。
西娜和拉芙尔急忙跑了过去。
“法尔斯!”西娜急得差点一头栽下去。
拉芙尔一把拉住了她。
河对面,人族的村长摇了摇头。“他死定了。”
兽人村长拉住了西娜,同样遗憾地对着她摇摇头。
“我不相信!”西娜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挣脱束缚,来到河边。
河面上冒出几个浓稠的泡。
“法尔斯!!!”西娜大喊着。
浓稠的河水瞬间将它包裹。
法尔斯又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中,它感到伤口处在发烫。
“法尔斯!!!”
它听见有人在喊它。
它在水中睁开了眼,随后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五彩缤纷的小石子闪耀着,随着河水叮叮当当地,宛如一场盛大的交响乐,奏响着生命的诗篇。
这由生物意志组成的壮丽画卷中,混杂着黑色的石子。它们如同其它五彩的石子一般,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窒息感适时地提醒着法尔斯,它该上浮了。
四肢感觉格外地轻松,它向着水面游去。
“哗啦。”法尔斯的头探出水面。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他还活着!”
西娜喜极而泣。
两位村长的瞳孔同时地震了。
“神啊…”兽人村长口中喃喃道,“浸入河水而不溶解的,只有注定成神之人。”
他跪了下来,虔诚地双手合十。
其它兽人们如他一般跪了下来。
对面的人族也是如此。
法尔斯爬上了岸,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你们在干什么?”
“法尔斯!!!”西娜激动地扑过来。
“等一下!我身上还都是水呢!”法尔斯赶忙躲闪。
“浸入河水而不溶解的,只有注定成神之人。”兽人村长虔诚地看向法尔斯,“往后终有一天,你将成神。”
“什么神不神的。”法尔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快起来,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了,不行跪拜礼。”
河两边的两队人马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喂!我有事情要宣布——”法尔斯拍了拍手,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河里也有黑色的小石子的!所以!你们别打了!”
“驱魔人的职责是猎杀恶形和恶灵,而不是内斗。”
“明白了吗?”
法尔斯叉着腰,骄傲地看向兽人村长。
两位村长此刻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多年的恩怨就在这一瞬间化解了。
三人在村民们的欢送中离开了村庄。
村庄的位置已经接近沼泽边缘了,走了大半天三人便离开了沼泽。
终于重新沐浴在阳光下,三人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拉芙尔,你继续和我们一起走吗?”
西娜向她发出邀请。
“当然。”
就这样,两人的小队变成了三人。
22. 草原
出了沼泽,是一片草原。
三人行走在草原上,嗅着青草的芳香。
“拉芙尔拉芙尔,你的剑不重吗?”法尔斯歪头。
“我并不觉得。”拉芙尔有些拘谨地回答。
“真的吗真的吗!让我试试!”
“别…”
嬉闹声中,三人来到了一个隆起的草丘面前。
丘顶站着两个人。
西娜抬头向丘顶望去,逆着光,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
法尔斯眨巴着眼睛望着丘顶的两个人。
拉芙尔则沉默地窜上草丘。
那是两个有着蓬松金发的女生,一个长发及腰,一个短发过肩。
长发的那个戴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短发的则戴着一个蓝色的。
“啧。”蓝色蝴蝶结少女看到拉芙尔,皱了皱眉头。
“被人捷足先登了啊…”红色蝴蝶结少女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姐姐,现在怎么办?”蓝色蝴蝶结少女看向红色蝴蝶结少女。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心领神会。
红色蝴蝶结少女叉腰。
“那就干掉她!”
拉芙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她一边跑,一边解开刀鞘。
白色长靴有力的踏在草地上,拉芙尔高高跃起,举起大剑,一条绚丽的火龙在空中划过。
蓝色蝴蝶结少女身后的影子开始扭曲。
大剑向下劈去。
蓝色蝴蝶结少女身后的影子中伸出两只由影子组成的手,将拉芙尔的大剑紧紧钳住。
拉芙尔与少女对峙着。少女渐渐坚持不住,燃着烈焰的大剑逼近少女的脸庞,她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喂,”红色蝴蝶结少女面露怒色,“离我妹妹远点!”
只见少女举起一只手,手中瞬间聚焦起一道光线。
拉芙尔被刺得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力气也不由得少了几分。
蓝色蝴蝶结少女趁机操控着自己的影子,将拉芙尔甩向一边。
“特丽莎!”红色蝴蝶结少女大喊着蓝色蝴蝶结少女的名字。
“明白!”
特丽莎连忙闭上眼睛。
一瞬间,红色蝴蝶结少女的手中光芒四射。
拉芙尔痛苦地捂着眼睛,摔倒在地。
法尔斯和西娜也被刺得用手捂住了眼睛。
光芒褪去,特丽莎操控着影子,掐住了拉芙尔的脖子。
“洛佩斯姐姐!”她望向红色蝴蝶结少女。
洛佩斯一把抱住她。
“好样的特丽莎!”
特丽莎红了脸。
“呃…我们…这个,这个,她怎么办?”
洛佩斯想了想说道:“我们还是不要闹出人命了吧?”
“嗯嗯。”
“来,打这里,就会晕过去。”洛佩斯指了指拉芙尔的脖子后面。
“好。”
拉芙尔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妹妹真棒!”洛佩斯高兴地握住特丽莎的手。
特丽莎将拉芙尔放到地上,随后回头看向正揉着眼睛的西娜和法尔斯。
“这下没人打扰了。”
说着,两姐妹向着二人走去。
“嘻嘻,抱歉啦。”洛佩斯对着法尔斯伸出了手,“我们是来邀请你…”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法尔斯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不不不,”洛佩斯尴尬地笑笑,“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姐姐!”特丽莎急忙赶来,一对影子组成的大手眼看就要攻击法尔斯。
“特丽莎!”洛佩斯急忙喊住对方,“别忘了总领大人交代我们的!”
特丽莎连忙停下动作,死死地瞪着法尔斯,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可是姐姐!”
“小心!”
西娜一把将特丽莎扑倒。
“你把拉芙尔怎么样了!!!”
西娜勉强地睁开眼睛,眼睛因为刺痛而闪烁着泪花。
“我只是把她打晕了!”特丽莎皱着眉头,生气地大喊,“快放开我!!!”
她疯狂地挣扎着,可是西娜就是死死地握住她的手。
“你再不放开我就动手了!”
“不准动!!!”法尔斯暴喝一声,挟持着洛佩斯,转向特丽莎的方向。
“可恶!”特丽莎见状,急得快哭出来了。
“哈哈。有话好好说嘛~”洛佩斯的脸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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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冷汗。
四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拉芙尔捂着脖颈,从地上爬起。
她连忙拎起自己的大剑赶来。
眼看情况不利,洛佩斯一个肘击将法尔斯放倒。
她冲过去,握上特丽莎的手。
一瞬间,光芒与影子交融,洛佩斯身后,影子开始扭曲。
一对比之前更大的影子组成的手,一把向拉芙尔抓去。
拉芙尔用大剑充当跳杆,凌空一跃,躲过了洛佩斯的攻击。
她在空中将大剑一抡,双手持刀,一脚踏上影子。
拉芙尔顺着影子向洛佩斯跑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能力突然交换了,但是——】
拉芙尔举起了大剑。
【不重要!】
洛佩斯连忙用影子的另一只手抵挡。
另一边,特丽莎闭上了眼睛,两只手伸到身体两边。
她睁开眼睛,双手瞬间合拢。
随着她的双手在空中发出清脆地响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半径十米内,所有的光线骤然消失。
一瞬间,视野陷入黑暗。
以特丽莎为中心,在大草原上诡异地形成了一个半径十米的黑球。
光线消失,所见之处都是影子。
拉芙尔瞬间被束缚住。
西娜果断地一把拎起法尔斯,将它向外一抛。
就在西娜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她也被影子牢牢束缚住。
黑球之外,法尔斯控制着匕首悬停在空中,自己则踩在上面。
【现在该怎么办…】它的面色凝重。
黑暗渐渐褪去,特丽莎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拉芙尔和西娜则昏迷了过去,被影子束缚着。
法尔斯沉思再三,下定了决心。
它一跃,落回地上。只见它响指一打,匕首瞬间碎成好几半。
它的眼神落到昏迷不醒的西娜身上,瞬间变的凌厉起来。
金属的碎片悬停在空中,缓缓转动着。
洛佩斯搀扶起特丽莎,同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的目光与法尔斯对上,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是要“动真格了”的眼神啊…】
23. 想哭就哭吧
金属碎片如同流星一般向着两姐妹划去。
法尔斯的脑海中,记忆的碎片不断闪现,脑浆里如同混合着碎玻璃。
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自己稍微想用出些力气,脑袋就会疼得要死!
可是担心西娜的心情胜过了一切。
法尔斯不允许自己最宝贵的财富受到伤害。
它几乎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动用起自己的力量来。
金属的碎片在空中没有规律地飞速运动着,很快将两姐妹划伤。
洛佩斯操控着一对影子之手护着特丽莎,自己则又被划了好几下。
特丽莎刚刚大功率的使用完能力,此刻还未能缓过来。
“放开她们。”法尔斯歪着脑袋,露出一只金色的眼睛,宛如厉鬼一般瞪着洛佩斯。
洛佩斯感觉到形势不对,连忙放开了西娜和拉芙尔,全力防御着法尔斯的攻击。
金属碎片的运动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看不见影子。
洛佩斯与特丽莎还没能反应过来便又被划了好几下。
洛佩斯的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随时可能丧命。
“姐姐!”特丽莎焦急地呐喊着,“你不要再管我了!!!”
洛佩斯冲着特丽莎笑了笑。
影子慢慢将特丽莎包裹,任凭她如何呼喊也没有回应。
她被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就在洛佩斯准备与法尔斯决一死战的时候,法尔斯终于支撑不住,痛苦地捂着脑袋,跪坐在地上。
洛佩斯用手摁住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走到法尔斯跟前。
影子悄悄来到法尔斯身后,准备将它打晕。
“住手!!!”
随着一声大喊,西娜从包里拿出一把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剑锋直指洛佩斯。
“真是够了。你们一个接一个的,烦不烦啊。”洛佩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的身后,影子扭曲起伏着,仿佛一头野兽。
西娜咬紧牙关,没有丝毫畏惧。
“离法尔斯远一点!!!”
她身上的伤口还往外溢着鲜血,此刻却无比坚定地站立着。
“呃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呐喊,法尔斯扑上前去,一把拽住洛佩斯的脚踝。
洛佩斯被这一拽拽得地盘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西娜乘机冲上前去。
刚刚跨出一步,一根由影子组成的长刺瞬间在她的脚下凸起。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西娜的腿瞬间被刺穿。
法尔斯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它驱动着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操控着金属碎片,在手中聚集成一把匕首。
随后狠狠地向着洛佩斯的大腿刺去。
洛佩斯似乎没想到法尔斯还留有余力。
猝不及防挨了一刀,她的瞳孔骤缩,随着由她控制的影子也消散开来。
恢复行动的特丽莎急忙跑到姐姐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冷静!!!”她哭喊着,“为了艾泽拉而拼命不值得!”
“嗯。”
法尔斯冷着脸站起身,手起刀落,精准地从后背扎入洛佩斯的心脏。
“姐姐!!!”
法尔斯冷静地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如果在半小时内得到治疗,还有救。”
它冷冷的留下一句话,随后向西娜跑去。
洛佩斯吐出一口鲜血。
特丽莎早已泪流满面。
“姐姐!姐姐!”她无助地呼喊着。
西娜刚刚治疗好了自己的腿,此刻还有些余痛。
她踉踉跄跄地向法尔斯走来,将它拥入怀中。
一对兔子耳朵也凑了过来。
拉芙尔带着满身的伤痕,有些羡慕地看着二人。
西娜向她招手。
拉芙尔不明所以。
“楞着干吗?快来呀!”
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拉芙尔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西娜见状,温柔地抚上她的背。
“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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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哭吧。”
另一边,特丽莎握上姐姐的手,光与影子再次交融。
她们的能力再次交换。
特丽莎用影子组成的手托着洛佩斯,缓步向三人走去。
她猛地跪下,眼里噙着泪。
“求求你,西娜小姐。”
“救救我的姐姐吧…”
西娜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安静地走过去,拍了拍特丽莎的背。
她瞬间再次哭了出来。
一阵微风拂过,洛佩斯伤口处的鲜血渐渐地开始不再涌出。
很快,洛佩斯睁开眼,面庞也恢复了些血色。
“谢谢!谢谢!”特丽莎连忙道谢。
法尔斯有些记仇地盯着二人。
苏醒过来的洛佩斯冲着法尔斯笑了笑。
不一会,三人治好了身上的伤,继续踏上旅途。
特丽莎则和洛佩斯在原地等待机构的救援。
洛佩斯咳嗽了几声。
特丽莎立马担忧地望向洛佩斯。
“都怪艾泽拉,又给你安排这么多活。”
洛佩斯笑了笑。
“别这么说总领大人嘛~”
“哼。总之,回去她要是敢拿你没有完成任务说事,我绝对饶不了她!”
“不过,有一项任务倒是完成了。”
说着,洛佩斯张开手,露出掌心中那颗西娜衣服上的纽扣。
“窃听器到手喽~”
“那艾泽拉那家伙就更没有资格说你了!”
“嘻嘻,特丽莎你最好了。”洛佩斯摸了摸特丽莎的脸庞。
那张刚刚还泪流满面的脸上此刻泛起一阵红晕。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
“话说,即便它就是那个“法尔斯”,这种程度,能打败那位「羽」的领袖吗?”
“没关系,在这种方面,可以尽管相信艾泽拉的判断。”
说着,她们望向三人远去的方向,这时,那个方向只剩下三个缩成小点的人影。
“但愿吧,但愿那孩子能办到。”
24. 「往事」芝士威化饼干
走着走着,法尔斯感觉脑子越法昏沉了。
刺痛的感觉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突然,它脚步一软,晕倒过去。
迷迷糊糊中,西娜与拉芙尔呼喊它的声音渐渐远去。
法尔斯出现在一个堆满碎玻璃渣子的黑色房间里。
它在玻璃渣子堆里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终于,它找到了一片与其它碎玻璃看起来不太一样的东西。
一片晶莹的,白色的通透晶体。
它紧紧地攥了上去。
晶体深深地嵌入它的血肉,一道声音响起。
【接受关于你自己的一切吧。】
“我叫伊尔。”蓝黄耳羽的女人对着它伸出了手。
那个幼小的、头发长长的孩子,警惕地盯着伊尔。
这个孩子刚刚经历过残酷的杀戮,此时眼神有些呆滞地,愣愣的不知道在注视着哪里。
伊尔,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它。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轻声安抚着面前这个受惊的孩子。
孩子蘸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最终也抱住了她。
此时,她成为了这个孩子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生怕她离开似的,孩子紧紧抱住她。
它金色的眼睛变回那片深沉的蓝色,几滴泪水从它的脸上滑落。
“就叫你法尔斯吧。”女人温柔地看着它,将那位“首领”的命令尽数转达。“怎么样,小法?”
幼年的法尔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下了所有防备,放声大哭着。
高台上,监控室中。
金发金瞳的女人注视着这一切。
令她感到诧异的,自己冷漠的内心竟然出现了一丝涟漪。
眼看着那个由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竟然哭了出来,她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她很明白,此刻,那个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由“工具”变为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吗?】笛反复思索着这一个字眼。
也没什么不好吧。
只要到时候自己能狠下心…
伊尔带着法尔斯离开了这个地狱。
房间外面,是一间实验室。
实验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巨大的罐子。
不知为什么,法尔斯看着这些罐子,总感觉有些眼熟。
“哎呀,这可不行呢。”名叫伊尔的女人笑着。
实验室显然不是让孩童玩闹的地方。
于是她翻箱倒柜地寻找着,最终找到了一袋积木。
“这是为你准备的。”她微笑着,拿起一块积木,将它交到法尔斯手里。
法尔斯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呆呆地握着这块积木。
伊尔又拿起两块,将一块拼到另一块上面。
“你看,是这样玩的哦。”她温柔地引导着。
或许是出于孩童的天性,法尔斯学的很快。
它很快找出一块形状对应的积木,拼到第二块上面。
它的眼睛亮了起来。
玩了一会,法尔斯开始感到饥饿。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感觉身有些乏力。
它不安地到处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些什么。
突然,它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一箱芝士威化饼干。
伊尔很快明白了它的意图。
“你可以吃哦,来,像这样打开。”
她贴心地帮法尔斯打开了一包芝士威化饼干。
法尔斯拿起一块闻了闻,一阵咸香的气味钻进鼻孔。
它毫无防备地一口吞下。
无与伦比的美味在口中炸开,它那对小耳朵激动地上下摇摆。
“你喜欢吗?”伊尔温柔地问它。
法尔斯没有回答。
但它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于是它又拿起一块,塞入口中。
一块接着一块,小法尔斯疯狂地进食着。
“咳咳…”吞咽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它被呛到了。
伊尔见状,连忙帮它拍背,
“别着急,还有很多呢。”
“不过——”伊尔轻轻点了点法尔斯的小鼻子,“你可不能只吃这个哦。”
法尔斯抬头,懵懂地看着她。
它终于开了口,声音小小的。“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好吃的东西吗?”
“当然啦,”伊尔点了点头,“别着急,我会带你去吃的哦。”
法尔斯抱住了伊尔。
伊尔摸了摸法尔斯的头,“怎么啦?”
“我不想你离开我。”
“不会的,不会的哦。”
【暂时不会吧。】
“你不要走。”法尔斯拽着伊尔的衣角。
伊尔耐心地劝导着它。“我只是离开一会哦,因为有一个新来的小朋友。”
“不要嘛。”
“我保证,我会回来的!”
“保证?”法尔斯歪了歪头。
“就是一定的意思哦。”
“那…那好吧。”
法尔斯终于松了口,放开了攥紧的衣角。
衣角被法尔斯拽得皱巴巴的。
它真的用了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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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气,竭尽全力地想挽回伊尔。
可它最终要学会放手。
伊尔终于安抚好法尔斯,当她走出实验室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悄悄蹿了进去。
她全然不知,继续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当她来到那个“新孩子”本来等待着的地方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坏了…”
“啊!!!”不一会,实验室里传出来一声惨叫。
伊尔连忙向着实验室的发现跑去。
一打开门,她就看见了这样一番景象:
法尔斯咬着那个绿色头发的“新孩子”的手,而那个孩子手里拿着一块芝士威化饼干。
“我错了,我错了!松口!!!”那孩子惨叫着。
伊尔情急之下冲着法尔斯大喊:“快松口!!!”
法尔斯终于松了口,有些委屈地盯着伊尔。
【不好…】
自己才刚刚和小法搞好关系,这一吼,法尔斯不会不理她了吧?
索性法尔斯很快就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向她跑来。
法尔斯一把将她抱住,一边有些敌意地看向那个新孩子。
【这个新孩子…对了,好像叫“岚羽”】
伊尔思索着,试探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只见那孩子扭过头来,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手,一边望向她。
【看来是这个名字没错了。】
“小羽,这是法尔斯。”她指了指自己怀中的那个小家伙。
“你们认识一下?”
“…”岚羽沉默地看了看法尔斯,又看看伊尔,随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伤口。
“他咬我。”
“小法?”伊尔戳了戳它的小脸蛋,“快和小羽道歉。”
“道歉?”法尔斯懵懂地望着她。
“就是说:「对不起」。”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法尔斯还是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照做了。
“对不起。”无师自通地,它鞠了个躬。
“…好吧。”岚羽有些戒备地看向法尔斯。
“别这样,你们以后还要成为搭档的哦。”伊尔连忙拉起两个小朋友的手。
“搭档?”法尔斯再次发问。
“就是伙伴、朋友的意思。”岚羽抢先回答。
“伙伴?朋友?”
岚羽露出了一个有些无语的表情。
“就…就是关系很好的人,笨蛋。”
法尔斯倒是听懂了最后两个字。
“喂!不准再咬我了!!!”
“啊啊啊啊啊松口!!!”
25. 我一定要找到她它
“法尔斯?法尔斯!”
西娜着急地摇晃着突然晕厥过去的法尔斯。
“怎么会…我明明把它治好了啊?”西娜有些自责地看着法尔斯。
拉芙尔则与西娜一起蹲下来。
她轻轻摸了摸西娜的背,安慰着她。
“没事的。”她同样担忧地看向法尔斯,“它不会有事的。”
“嗯…”
两人就这样围着法尔斯。
或许是梦境中,法尔斯的呼吸愈发急促,面色也开始变得潮红。
西娜摸了摸法尔斯的额头。
“好烫!怎么会…怎么又发烧了?”
“难道是上次的毒素没有祛除干净?”
法尔斯面色痛苦地翻来覆去。
西娜和拉芙尔就这样在旁边守着它。
地图上显示这片草原很大,背着法尔斯走出草原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办到也来不及。
两人合力支起了一顶帐篷。
法尔斯被安置在帐篷里。它的呼吸又变得均匀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西娜和拉芙尔非常明白法尔斯此刻的危险处境。
两人忧心忡忡地在燃起的篝火旁烹饪着他们带来的食物。
“土豆,胡萝卜,去皮扔进去,再加点压缩饼干。”西娜默念着,在脑海中仔细思索着法尔斯的动作,学着它的样子,胡乱抓了几把调料,扔了进去。
煮了好一会,一锅粘稠的不明液体出炉了。
“咦…”
西娜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光是闻气味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不会好吃的。
拉芙尔却很给面子,盛了满满一大碗。
“咕噜咕噜。”
她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西娜看得目瞪口呆。
“这真的能吃吗…?”她怀疑地望向手中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将碗凑到嘴边,喝下一大口。
“yue———”
她瞬间将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
“拉芙尔!你到底是怎么咽下去的???”
只见拉芙尔突然就不作声了,随后步伐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拉…拉芙尔?”
“我…呃…我很好…”
“这一点也不像很好的样子啊?!”
说着,拉芙尔栽倒在西娜怀里。
“我…我很好。”
“拉芙尔?!”
西娜慌张起来。
“拉芙尔!!!”
她手忙脚乱地摇晃着怀中的拉芙尔。
“快吐出来!你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不…西娜小姐做的饭明明很好吃…yue———”
拉芙尔吐了一地。
随后浑身虚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所幸她还没有晕厥过去,还留有一丝神志。
西娜带着几分心疼,几分责怪开了口,“不能吃的东西就不要全吃下去呀!”
“这是你做的,所以我想吃掉。”拉芙尔气若游丝地回答着。
“笨蛋…”
“我的哥哥做饭也很难吃。但是我每次都是把饭都吃光…”
“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再告诉我吧。”西娜温柔地说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钻进了帐篷,一左一右躺在法尔斯两边。
享受着这难得静谧的时光,西娜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这才发觉自己少了颗扣子。
“咦?我的扣子呢?”
“大概是之前战斗的时候掉了吧。”
两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法尔斯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一行清泪从它的右眼流下。
“伊尔…伊尔小姐…”
它喃喃着,手向前伸去,胡乱地抓着什么。
“法尔斯!”西娜喜出望外,“你醒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法尔斯怔怔地看着西娜。
它的手抚摸上西娜的脸颊,似乎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没关系…没关系…”西娜紧紧地抱住法尔斯,“你醒了就好。”
三人依偎在一起,很快进入梦乡。
清晨到来,西娜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揽,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几番摸索之后,西娜慌了神。
她转向之前法尔斯躺着的方向,只看到了熟睡的拉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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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
“拉芙尔!”她急忙爬过去摇晃着她,“法尔斯呢?”
听闻此言,拉芙尔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好久没有睡这么沉了…”拉芙尔也慌乱起来。
两人连忙跑出帐篷,却只看到了一锅熬好的汤。
汤边上,石头压着一张字条。
西娜连忙阅读了纸条上的内容,随即,一阵委屈又愤怒的感觉涌上心头。
“法尔斯这个笨蛋!”
她扭头看向拉芙尔,只见拉芙尔直勾勾地盯着那碗香气扑鼻的汤。
拉芙尔反应过来,从香气之中抽回自己的神志。
西娜连忙将纸条递了过去。
看完纸条,拉芙尔的脸黑了下来。
“我们去追它。”她果断道。
西娜拉住了她。
“先把汤喝了吧,这样才有力气追上它。”她的眼神坚定,“到时候我一定要揍它一顿。”
另一边,法尔斯孤身一人在草原上行走着。
没有了伙伴的陪伴。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地索然无味。
但是它并不后悔。
它想起来了。
自己或许曾经真的是那帮人的「朋友」,是「羽」中的一员。
更重要的是,它想起了一个「承诺」。
【小法】
【杀了她,成为新的神】
这道声音一直盘桓在脑海中,从一开始很轻很轻,到后来变得不容忽视。
“伊尔。”
法尔斯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它坚定地抬头望向前方,攥紧了手中的地图。
“我一定要找到她。”
西娜与拉芙尔在草原上行走着。
为了赶上法尔斯,二人一刻也不敢停歇。
“那家伙…真是的。”西娜越想越气,“都过命的交情了,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们离开?”
“它真的觉得我会在乎那些事情吗?”
此时,西娜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尽管拉芙尔背起了大部分行囊,她的身体仍旧处在崩溃的边缘,能走到现在全凭意志力的支撑。
“我一定要找到它。”
26. 审讯官[番外]
“听我说,先生。”
“你早点交代了,对我们两个都好。”
“毕竟…谁也不希望废这么大一番功夫,才问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岚羽眼神盯着坐在审讯椅上,被手铐紧紧箍住的男人,劝说到。
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看来你想把这些都玩一遍再说?”岚羽摆弄着手上的刑具,突然凑近对方的耳朵,压低声音。“只需要出卖一下同伙就能换来一条小命,这么划算的买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顺手拿起了在炉边烤红的烙铁。
“说出来,就留你一条小命。”岚羽眼神阴翳,露出一个微笑。
“不、不行…”男人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脸上很快流出了虚汗。
“那好吧。”岚羽按住对方的肩膀,将烙铁凑近他的面庞。
“晕过去了。”岚羽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就让你到水里清醒一下吧。”说罢,他提起对方的头,将他拖到一个大水池旁边。
就在男人的脸即将接触到水面时,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名新上任的,手段并不熟练的审讯官,一时间楞了神。
虽然双手被紧紧铐住,但男人一脚将岚羽撂倒。
身子摔进了水池。
“?!”岚羽终于反应过来,狼狈地在水池里扑腾。头刚刚探出水面,就看到那个男人一头撞了过来。他吃下男人的一记头槌,又栽了回去。
【我不会游泳啊。】更糟糕的是,这个水池有足足三米深。
那个男人也落进了水池,向他游过来,用手铐勒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即将窒息的那刻,岚羽终于想起来他还有其他的手段。
虽然在水中威力倍减,但他用尽全力驱动的罡风依然割断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晕倒过去,他终于浮上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学会游泳了。”他这样想着,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出水池。
工作还得继续。将水池上方的铁钩勾在男人的脚上,岚羽把他拽了出来。
出于对老大会对这件事生气的担心,他决定先把情报问出来,再去换衣服。
“终于结束了。”岚羽擦干了一头绿色的长发,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这份工作还真不轻松啊。”困意席卷着他的大脑,他很快地进入梦乡。
“喂!快醒醒!”
“喂!绿头发的家伙!”
“我不是…”刚想反驳这莫名其妙的外号,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来。
岚羽慌了神,连忙用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一瞬间,他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只看到关切地盯着自己的法尔斯,还有一旁拿着毛巾的伊尔。
他的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映入眼帘的是法尔斯那一头顺滑的棕色长发,还有不明所以的眼神。
“…”
伊尔赶忙拉下法尔斯,将毛巾敷在岚羽的额头上。
冰凉的毛巾贴在脸上,岚羽终于感觉头脑清醒了些。
“我这是?”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昨天弄湿之后没有及时换衣服。”伊尔关心地看着他,“你发烧了。”
“啊…”自沙漠出生的小孩并未听闻过这一病症。
但他明白了自己的马虎,于是愧疚涌上心头。
“对不起。”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道歉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
“没关系。”伊尔为他换下了一条新的毛巾。
“哈?这就倒下了?你也太没用了吧。”一头粉发映入眼帘,灵提桠那张充满讥讽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喂。”一阵虚弱的感觉扑面而来,岚羽没能开口反驳对方。
“不会吧?他真没力气说话了都。”灵提桠诧异地退到一旁,和法尔斯说着悄悄话。
“对。”
“他不会死掉吧?”
“不会吧?”
讨论完,两个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到虚弱的岚羽身上。
“等一下,那他的工作怎么办?”灵提桠突然发问。
“我可以…”岚羽抢着要起身。可是头脑发晕的厉害,他摔倒在地上。
伊尔将他扶回床上。
法尔斯见状走上前去。“让我来吧。”
“别给我硬撑”灵提桠也凑了过来,“死了怎么办?”
“我会负责你的工作。”法尔斯认真地看着岚羽。“还有我。”灵提桠不情不愿地接话。
“…”岚羽有些不知所措地缩进被子。
“你刚刚是不是脸红了?”法尔斯追问。
“没有!”
“可是我看到…”
“那是因为发烧了!”
两人离开岚羽的房间,随后在门口面面相觑。
法尔斯率先开口。“等一下,他的工作是什么?”
灵提桠赞同地点头,“我也不知道。去问问首领?”
房间的门再一次打开,走出来的是抱着一盆水,正打算去换水的伊尔。
“真是的。”她扶着头,“一会儿我告诉你们吧。”
伊尔将二人领到审讯室门口。
“这是什么地方?”灵提桠询问。
“我认识这里。”法尔斯平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绿毛的家伙平时在这里工作。”
审讯椅上已经绑着一个人,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叔。
经过伊尔的一顿解释,两人成功明白了工作的内容。
只见两人不怀好意地凑到刀疤大叔跟前。
“所以,只要从他口中问出情报就行了吗?”灵提桠有些不屑地回头,询问伊尔。
“是的。”
“明白了。”法尔斯郑重地回答。
“那我先离开了?”
“没问题。”二人异口同声。
一会后…
“快说。”法尔斯瞪着刀疤大叔。
“你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不够凶。”灵提桠撇撇嘴。
法尔斯盯着他:“那怎么办?”
灵提桠拿出了自己的配刀,顶上大叔的喉咙。
他气沉丹田,爆喝一声。
“给我说!!!”
刀疤男吓得一激灵,腿都开始发抖。
随着刀尖慢慢刺入皮肉,刀疤男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
“说…说什么???”
“?”
“??”
法尔斯与灵提桠面面相觑。
“你刚刚问了吗?”
“没…”法尔斯心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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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角落,“那你呢?”
“我以为你问了…”
角落的摄像头将一切尽收眼底。
摄像头的另一边,组织的首领,笛小姐目睹了全程。
她将手放在额头上,正在为手下的智商感到堪忧。
只见她起身,嘴里默念。
“我还是去教教他们算了。”
另一边,岚羽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睁开眼,随即吓了一机灵。
“啊!!”他下意识地退到床边,然后一不小心翻倒,直接摔下了床。
灵提桠从床的另一边走到床上,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喂…你刚刚那么阴森的盯着我干什么?”岚羽在地上坐了起来。
“因为法尔斯和伊尔去帮忙完成你的工作了。”
“那你呢?”
“…”灵提桠心虚地将头扭向一边。“闭嘴。”
“你不会吧?”岚羽压下眼帘,露出一个坏笑。
“闭嘴!”灵提桠一把将他扯回床上,把被子和枕头扔在他身上。“好好休息!”他没好气道。
“疼疼疼…”不顾岚羽喊疼的声音,灵提桠拉开房间的门。他回过头,“看来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么我走了。”
“好好好。”岚羽应付着,将枕头和被子摆好。“赶紧滚。”
“哼。”门被重重地摔上。
岚羽抱着枕头,松了一口气。
“啊!!!”
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窗子里窜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岚羽再一次摔下床。
“嘶…”他摸着撞疼的脑袋,睁开眼睛。
只见法尔斯如同野兽一般蹲在他床边的柱子上。
“不是…你干什么…”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多了一包什么东西。
“这是…?”
法尔斯重新拉开窗子,向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他看向手中被法尔斯塞进的东西,陷入回忆。
那是一包普通的芝士威化饼干,然而,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也是在法尔斯的手中。
“喂,你是谁?”
一袭棕色长发,一身白衣。
他已经观察了它许久——
一个一声不吭地在挂着“实验区域”“禁止入内”等字样的牌子的门后,坐着拼积木的孩子,怎么看都不正常。
那孩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将一个圆锥型的积木放到另一个拱形的积木旁边。
“哗啦”一声,积木翻倒,那孩子终于回过头,平静地用深邃的深蓝色眼珠子打量着对方。
岚羽不自觉地被吸引,走上前去,坐在对方面前,拿起一块积木。
那孩子似乎也来了些兴致,将一块积木与他的拼合在一起。
两人就这样拼了一阵子。
岚羽的目光移向那孩子另一只手中拿着的一包东西。
“芝士威化饼干?”
或许是以为两人已经熟络,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拿了一块。
“啊!!!”
那孩子立刻翻脸,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
“我错了我错了!松口!”
7岁年他与法尔斯的初遇,在他的哀嚎声中,回忆结束了。
27. 沙尘暴
西娜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法尔斯会这么绝情。
它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两人只好顺着离开草原最近的路线走着。
【它究竟梦到什么了。】西娜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伊尔是谁?】一个人名浮现在脑海。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问题的答案,西娜只好暂时放弃。
她们已经这样日夜兼程了一周了。
一路上,她们没有见到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留下的痕迹。
“难道我们真的找不到法尔斯了吗?”
“会找到的。”拉芙尔轻轻拍了拍西娜的肩膀。
一望无际的绿色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些黄色的东西。
“已经要走出草原了…”西娜和拉芙尔依然没有发现法尔斯的踪迹。
紧接着草原的,是一片沙漠。
沙漠中则是一个庞大而古老的国家,焚岗。
这个国家落后于时代,目前随处可见奴隶与奴隶市场。
焚岗几乎所有的权利和财富被这里的皇族掌握。每一代的统治者都在皇族子嗣中选出。
皇族拥有一头绿色长发,作为他们“尊贵”血脉的象征。
要不是这是去洛尼亚联合国最近的路线,西娜与拉芙尔真不想路过这样的封建国家。
“这样的的国家为什么还没有灭亡啊?”
西娜一边赶路,一边与拉芙尔闲聊。
拉芙尔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听说,是因为这个国家有一件传世宝物。只有每一任的国王才能使用,拥有可以改变地形的伟力。”
“真的吗!”
西娜兴奋地瞪大了眼,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
“是的。”
风沙开始吹到脸上。
二人已经来到了这个国家的关口。
进入焚岗的手续并不严格,只是需要带上特制的手环来证明自己的旅客身份。
“好可怕。”西娜看着自己手上的手环,“听说如果弄丢了会被抓去当奴隶。”
“嗯…”拉芙尔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手环。“如果有了这个就能证明旅客身份,那岂不是会有人抢劫手环拿去卖?”
“好可怕…”西娜紧张地左顾右盼,似乎随时会窜出来一个人抢走自己的手环。
“别担心,”拉芙尔拉住西娜的手,“我会帮你看着的。”
“你也要看好自己的手环!”
“嗯。会的。”拉芙尔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匆忙来往的人流,几乎所有人都穿着斗篷和厚重的沙漠靴。
西娜感到格格不入。
“我们去换身衣服吧!”她一把拉住拉芙尔,“我们现在这样太显眼了,容易成为小偷的目标。”
拉芙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两人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出来后就换上了一套沙漠废土风的衣服。
西娜仔细思索着法尔斯可能的动向。
“法尔斯大概也会来到这里吧?”她询问地眼神看向拉芙尔。
“是的。”
“那我们在几个关口附近打探一下法尔斯的消息。”
“好。”
另一边,法尔斯从另一个关口进入。
它并没有选择最近的道路,而是另外一条稍远些的。
正因为如此,它巧合地与西娜和拉芙尔同天到达。
进入这个国家,它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换上一套和大部分人一般的衣服。
随后,它便打算立刻离开这里。
一道同样穿着斗篷,帽檐遮住脸的身影悄悄来到它身后。
一只手搭上它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法尔斯。”
“?!”
法尔斯一惊,慌忙后退了好几步。
“岚羽?”它立刻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岚羽摘下帽子。
“不错啊,看来你已经恢复不少记忆了。”他似笑非笑着。
法尔斯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你干什么。”
岚羽勾起嘴角。
“当然是来杀-了-你啊!”
话音刚落,一道风刃毫无预兆地出现,向法尔斯砍去。
法尔斯在空中踩着匕首,奋力一跃窜上一旁的房顶。
风刃将房子的墙面破坏。
岚羽也三两步蹿上房顶。
“不错啊,法尔斯。”
“哼。”
法尔斯抬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匕首瞬间碎成好几半。
岚羽眼中闪烁着回忆。
“这招你以前就很爱用。”
“闭嘴!”
法尔斯单手一挥,匕首碎片瞬间向岚羽划去。
岚羽连忙抬手打出几道风刃,将匕首一一拦下。
他一个转身,一道风刃以恐怖的速度向法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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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去。
法尔斯急忙召回匕首,在一瞬间将其重组,一道劈开了风刃。
“我们来搞点有意思的吧,法尔斯。”岚羽对着它露出一个微笑。
“吵死了。”法尔斯不爽地皱紧了眉头。它将匕首向岚羽扔去,却被对方吹飞。
匕首一个回旋回到法尔斯手中。
岚羽将手高高举起。
很快,在他的指尖凝聚起一团飓风。
风沙开始改变原来的移动方向,慢慢地聚集过来。
“你要干什么?”法尔斯瞪着他,“凭沙尘暴的移动速度可干不掉我。”
“那其他人呢?”他露出一个狰狞地笑容,“你的西娜小姐怎么办呢~”
“!!!”
法尔斯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个它不惜离开也要守护的人,名字如今出现在敌人的口中。
“什么意思。”
沙尘暴已经形成,处在飓风眼之中,法尔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也跟来了,并且已经进入这个国家了。”
岚羽坏笑着靠近。
“现在,你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这沙尘暴了。就在刚刚,你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岚羽摇了摇头。“这可不像你,法尔斯。”
“我是什么样和你没有关系!!!”法尔斯瞬间爆发,匕首向岚羽刺去。
岚羽一个侧身躲过了法尔斯的攻击,顺势擒住了它的手。
“你真让我失望,法尔斯。”他可惜道,随后手中凝聚起一团风刃,“再见了。”
“那是什么?”西娜盯着远处一团直冲云霄的黄色飓风。
飓风在远处看似缓慢地移动着,发出隆隆地声音。
“是沙尘暴。”拉芙尔一把拉住西娜,“快找个地方躲躲。”
“靠近草原的地方怎么会有沙尘暴啊???”
不顾西娜的提问,拉芙尔拉着她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店。
店主向着她们伸出手,拉芙尔识相地掏出几枚硬币,交到店主的手心。
漫天黄沙倾泻而来。劲风混合着沙子敲打着门窗,发出一阵阵的砰砰声。
拉芙尔抱紧了怀中的西娜,西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沙尘暴。”西娜看向窗外。
“我也是。”
店主则站在门口,口中喃喃道:
“这是近几年最大的沙尘暴了吧。”
28. 久别重逢
岚羽的眼神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和疏离。
他抬起手,准备解决掉法尔斯。
“再见了,法尔斯。”
就在风刃砍下的一瞬间,法尔斯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斗篷。
斗篷被切成两半。
不远处,法尔斯一阵后怕。
刚刚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抽回了手,就真的被杀掉了。
“不错嘛。”岚羽的眼神变得有些惊喜。
法尔斯只是冷哼一声,金属的碎片瞬间向岚羽攻去。
金属的破空声被岚羽察觉,被他一一拦下。
“法尔斯,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他继续刺激着法尔斯。
“和你没有关系。”法尔斯冷酷道,“现在,请你滚开,我要去找西娜小姐。”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岚羽饶有兴致地瞪大了眼睛。
另一边,西娜与拉芙尔躲在路边的商店里。
作为一个沙漠国家,每家每户都做了防沙措施。
挺过一场普通的沙尘暴自然不是问题。
然而,这似乎不是一场“普通”的沙尘暴。
风沙格外猛烈地敲击着门窗,轻易带走了放置在门外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货物。
“该死。”店主骂骂咧咧地,拿出几块木板和钉子,连忙开始加固窗子。
西娜和拉芙尔也连忙拿起了锤子和钉子,开始加固大门。
加固完成,西娜不安地坐在屋内。
拉芙尔搂着她,似乎在安慰。
西娜壮着胆子来到窗边。
只见漫天黄沙席卷而来,地表一切凸起的东西都被尽数带走。
黄沙犹如一队浩浩荡荡的军马,碾压着地表的一切生灵。
西娜瞥见了一个脚上戴着镣铐的,被拴在门外的人。
那个人浑身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他趴在主人家的门口,似乎在祈求着主人让他进去。
可是里面的人无动于衷。
西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黄沙淹没。
西娜的内心无比震撼。
眼见一旁的店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不禁想到。
【这就是这个草菅人命的国家的常态吗?】
【如果我们不是旅客,没有钱,也会被扔在外面等死吗?】
“碰!”
窗户碎裂,黄沙涌入。
拉芙尔慌忙一把拉过西娜。
西娜这才发觉黄沙已经蔓延到窗口。
店主连忙又拿出几块木板,将窗户封死。
法尔斯的眼神变得狠戾。
岚羽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突然,岚羽以极快的速度向右闪避。
在他之前站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铁杆子。
若不是他闪避及时,恐怕就命丧当场了。
“够狠。”他平静道。
法尔斯手一挥,铁杆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岚羽飞去。
岚羽再次侧身躲过,可铁杆突然在空中弯曲,一把将他箍住。
被束缚了行动的岚羽终于露出了狼狈的姿态。
“杀了我。”
他平静地看着法尔斯。
铁杆越箍越紧,他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照做的。”法尔斯一字一句道。
说着,法尔斯操控着铁杆,将岚羽扔进了飓风之中。
铁杆碰到飓风的那一刻瞬间被破坏,岚羽则消失在了风沙中。
法尔斯站在飓风眼,仔细感受着周围强劲的风力。
它穿上被砍断了下半部分的披风,将半截铁杆插入沙土之中来固定身体,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风沙之间。
几个小时过去,风沙渐渐地小了下来。
外面的一切都被黄土掩埋,西娜她们则被困在了屋子里。
一旦打开门,黄沙将会毫不留情地涌入,将她们掩埋。
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店主清点着剩余的物资,一边警惕地看向二人。
“我们不会偷您的东西的!”西娜慌忙解释,“我们自己带来了物资。”
“最好是。”店主冷嘲热讽道。
不知在屋内等了多久,西娜终于睡着了。
“嘘———”拉芙尔摇醒了西娜,随后很快示意她安静。
拉芙尔指了指门外。
一阵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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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地沙沙声传来。
“有人在门口挖沙子。”拉芙尔压低了声音道。
“?!”
西娜心中一惊,差点就要开门冲出去。
此刻,门外的那个人,那个义无反顾来救她们的人。
一定是法尔斯。
西娜安静地等待着外面的人将沙子挖空。
她有许多话想和法尔斯说,她此刻在心中酝酿着措辞。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门外,法尔斯心里想着。
【只能用那招了。】
它狠下心来。
它金色的左眼开始发光,地底响起隆隆地声音。
陡然之间,沙子的底下出现一块铁板。
法尔斯满头大汗,艰难地控制着铁板将沙子尽数搬走。
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就在门口的沙子被清空的同时,法尔斯再也坚持不住,一头倒在地上。
它使用了“将地下的铁分解为原子,再到地面上重组”的能力,使得黄沙底下凭空出现了一块铁。
这种能力对于它的消耗极大。
它有预感,使用之后一定会头痛欲裂。
果然,头开始一阵阵地发疼。
迷迷糊糊中,它看到西娜小姐向它跑来。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吧。”
这个夜晚,它已经清理了不知道多少间房子门口的沙子。
可是每次从房子里出来的,都不是它想见到的那两个人。
纵使对方千恩万谢,它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它几乎忽视了之前累积的所有疲劳和痛苦,以至于在此刻倒下。
“西娜小姐。”它口中喃喃道。
西娜冲过去,一把揽起它。
一阵轻风环绕着它,头疼的感觉竟然有所减轻。
它抬头望去。
“是真的西娜小姐。”
“笨蛋,不然我还是假的吗?!”
之前酝酿的所有措辞都在此刻废弃,二人只是拥抱在一起。
这一次,拉芙尔主动走了过来。
西娜一把将她揽住。
久别重逢的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