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 第202章 坐在马车里,沈棠想送二表哥什么生辰礼物好,她从前和姜家往来实在是少的可怜,不知道表哥们的喜好,连最起码的投其所好都做不到。 第一次送表哥生辰礼物,总是要送个二表哥喜欢的。 到了闹街,沈棠从这间铺子挑到那间铺子,一连逛了七八家,都没挑到中意,从字画铺子里出来,银杏道,“前面不远就是卖折扇的铺子,眼看着天就要热起来了,可以送二表少爷一把折扇。” 送折扇倒是不错,沈棠去了卖折扇的铺子,说出来都惭愧,她一进铺子,就看到一把自己喜欢的。 镂空雕的美人扇,紫檀的扇骨,轻巧好看,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沈棠爱不释手,买下后才去逛别的。 她将男子用的折扇打开,又合上,那边一道俏丽身影走进来,见沈棠在挑折扇,她试着喊了一声,“沈棠姐姐?” 沈棠回头,就见柔嘉郡主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真的是沈棠姐姐,我还以为看错了。” 沈棠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郡主,看来郡主已经完好了。” 柔嘉郡主道,“前两日就已经没事了,不过沈棠姐姐怎么在这里呢?” 沈棠,“……???” 刚刚柔嘉郡主看到她就很诧异,她在这里,很奇怪吗? 沈棠也没多想,解释道,“姜家二表哥生辰在即,我来给他挑份生辰礼物,郡主来这里是?” 柔嘉郡主道,“昨儿和大哥打闹,把他的折扇撕坏了,他非要我赔他一把……” 柔嘉郡主一脸摊上个小气吧啦的大哥无奈的表情,沈棠倒是觉得羡慕。 虽然大哥已经找到了,但毕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将来认祖归宗,他们兄妹肯定也做不到如端王世子和柔嘉郡主兄妹之间亲近,不知道他们将来是如何相处的,沈棠心底挺期待的。 两人都要选折扇,就一起了,都是捡最好最贵的看的。 画面上的山水画的挺好,颇有大家之风,沈棠决定就送这把了,道,“难得碰上,我们一起再逛逛。” 柔嘉郡主看着她,“沈棠姐姐不是约了宁王世子今儿见面吗,再不去都要晚了,还有时间陪我逛街吗?” 沈棠姐姐陪她逛街,她自是欢喜,但为了她放宁王世子的鸽子,总是不大好,她们可以约下次一起逛街的。 沈棠,“……???” 她约萧桓见面? 她什么时候约萧桓见面了? 沈棠看着柔嘉郡主,“我没约他见面啊,郡主为何说这话?” 柔嘉郡主怔怔的看着沈棠,“没有吗?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啊。” 后面一句说出来,柔嘉郡主脸通红,怕沈棠误会她和宁王世子私下有接触,赶忙解释道,“宁王世子为救我受伤,昨儿母妃带我去宁王府道谢,我原是想今天去平远侯府向你道谢的,宁王世子说我今天去找你,会白跑一趟,你约他在雁栖湖见面,让我也去雁栖湖,到时候一起游湖,我,我没好意思……” 她是挺想去的,但想到沈棠希望她做她未来大嫂,柔嘉郡主哪还敢去,当场就以沈棠找他肯定是有要紧事,婉拒了。 可沈棠姐姐为什么说没约萧桓? 而且看着确实也不像是约了萧桓的样子。 柔嘉郡主看着沈棠,“你真的没约他吗?” 沈棠摇头。 她连萧桓是她亲大哥都告诉柔嘉郡主了,要真约了萧桓,又岂会瞒她。 是谁打着她的幌子约她大哥的?! 沈棠心底突然闪过一阵不安。 想到一种可怜,她脸都绿了。 不,不会是沈娢打着她的幌子约的萧桓吧?! 沈娢要只是约萧桓就罢了,就怕心急嫁人,消血光之灾的沈娢盯上了萧桓宁王世子妃的位置,虽然沈娢不是萧桓的亲妹妹,可也是堂妹啊。 就算不是沈娢,有人打着她的幌子约见萧桓,必然有所图谋,沈棠也不希望萧桓有任何的闪失。 想到这里,沈棠一颗心颤抖成筛子,她飞快的出门去,喊道,“陈山!” 几乎话音一落,陈山就出现在了沈棠眼前,沈棠急道,“快,你快去雁栖湖找宁王世子,把他带走!” 陈山道,“可属下的任务是保护世子……保护沈二姑娘你……” 要是在平远侯府,让他去找宁王世子,他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可沈二姑娘现在在街上,万一他走后,沈二姑娘有任何闪失,他没法和世子爷交代。 沈棠急道,“你快点去,我和柔嘉郡主一起,不会有事的。” 见沈棠都快急哭了,陈山也知道沈棠在担心什么,不敢耽搁,“属下这就去。” 看着陈山骑马离开,沈棠急的揪紧手里的绣帕,柔嘉郡主也跟着担心起来,“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 肯定不会有事! 一定是她多心了,沈娢是要去大昭寺,不是去雁栖湖。 就算大哥真去雁栖湖见她,发现不是她,自然就知道是有人假借她的名义,大哥不会轻易被算计到的。 沈棠不住的宽慰自己,可一颗心就是不安,柔嘉郡主道,“还逛街吗,要不我送你回平远侯府吧?” 刚刚那肯定是靖阳王世子的暗卫,负责保护沈棠姐姐的,暗卫不在,她肯定要护好沈棠姐姐的周全。 沈棠是很担心,但在确定萧桓没事之前,她在哪里都免不了不安,柔嘉郡主前些天才惊马刚好,沈棠哪敢让柔嘉郡主送她回府。 沈棠摇头,“是我过于紧张了,我们在街上逛逛,要是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在街上逛逛,也省得自己胡思乱想。 沈棠将心底的不安压下,转移自己注意力,见她不担心了,柔嘉郡主也没那么担心了,她不觉得有人能算计得了宁王世子。 两人逛了半条街,进了挽翠阁,迈步上二楼时,正巧碰到昌平侯世子从楼上下来。 她们往左边走,昌平侯世子走左边,往右边走,昌平侯世子走右边。 来回几次,本就心情烦躁的沈棠当下就更烦了。 这时候,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昌平侯世子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沈棠回头,就见宣义侯世子楚翊摇着折扇走上来。 宣义侯世子脸色冰冷,“宣义侯世子是还想打架吗?” 楚翊将折扇一把合上,“我正好手痒的很,昌平侯世子要想打架,我今日奉陪到底。” 第203章 楚翊前些天才和昌平侯世子打过架,导致二老爷惊马,扭伤胳膊,为此宣义侯还上门赔礼道歉了,楚翊既然敢和昌平侯世子打一架,就敢再打第二架。 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论武功,楚翊要略胜一筹,再加上沈棠的背后是谢归墨,昌平侯世子可是在谢归墨手里吃过苦头的,他道,“今日本世子没空,下次一定奉陪。” 他眸光从沈棠脸上扫过,他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过,谢归墨险些踹死他,靖阳王世子的女人,他必要尝尝什么滋味儿! 昌平侯世子下台阶走人,柔嘉郡主对楚翊道,“多谢宣义侯世子。” 啪嗒。 楚翊将折扇打开,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柔嘉郡主睁大眼睛,“谁啊?” “陈山。” 这两个字说出来嘴角都抽了下,谢归墨的暗卫居然也能使唤得动他一个侯府世子了,只是这两人也太能跑了,他找了一间又一间铺子,不过昌平侯世子也真是胆大包天,谢归墨的人他也敢调戏,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棠没想到陈山去帮她找萧桓,还不放心她,找楚翊护着她,不过也是倒霉,出府还能碰到昌平侯世子,看来真得和前世一样被废了才会老实。 沈棠担心萧桓,一定要陈山去雁栖湖,但陈山的职责是护卫沈棠周全,不能不去找萧桓,但也不放心沈棠一个人逛街,就算有柔嘉郡主一起,真出事,不过是多捎带一个倒霉的,就像是当初惊马,带上沈萝一样,不顶丝毫用处。 陈山一路朝城门口方向奔去,看到楚翊,果断勒紧缰绳,让楚翊帮忙护一下沈棠,其实陈山更想楚翊去找萧桓的,怕楚翊找不到萧桓,最后出事,还是自己去放心些,只能托楚翊暗中护一下沈棠了。 楚翊是知道陈山是谢归墨的人的,也知道谢归墨喜欢沈棠,这么好卖谢归墨人情的事,肯定得帮啊。 柔嘉郡主用胳膊肘轻撞了沈棠一下,捂嘴轻笑,沈棠被她看的耳根发热,楼梯边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去逛铺子了,楚翊则去那边坐下喝茶。 沈棠很想回府了,但想到宣平侯世子送她回府,还不如在街上再等会儿,陈山这会儿应该早到雁栖湖了,估摸着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沈棠不用买什么首饰,柔嘉郡主挑了只金镯和一对玉簪,她惊马差点没命,端王妃准她上街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压惊,又有沈棠陪着,柔嘉郡主逛街的很是尽兴。 不好让楚翊跟着跑,柔嘉郡主和沈棠把挽翠阁的首饰来来回回的看,楚翊在那里屁股都坐硬了,他知道姑娘家喜欢首饰,但不至于一个铺子逛这么久吧,不过他也没白陪着,你敢信,他坐那里喝茶,喝出来个媳妇。 楚翊,“……” 楚翊坐累了,起来站回来,一旁有窗户,他站在窗户旁看街上人来人往,挽翠阁的丫鬟给他添茶,正好右相府大姑娘逛累了,想喝盏茶,再挑些首饰就回府了。 右相府大姑娘没注意到楚翊在,挽翠阁的丫鬟道,“姑娘坐下歇会儿,喝杯茶。” 丫鬟的意思是她很快就把茶端来给她,右相府大姑娘不知道,她刚刚上台阶,挽翠阁的丫鬟是看到她上来,才过来添茶的,她以为丫鬟是看出来她有些累,需要歇脚,桌子上的茶是给她倒的,又渴又累的她坐下来,端起茶盏就喝。 楚翊回头见到,连忙阻拦,“别喝……” 右相府大姑娘吓了一跳,但是已经晚了,她喝了,然后被楚翊吓的咳嗽起来。 右相府大姑娘是认得楚翊的,毕竟是宣义侯府世子,京都大大小小的宴会都能见到的人,楚翊让她别喝茶,再看这里就一盏茶,右相府大姑娘还能不知道这盏茶是宣义侯世子喝过的,当时脸就火烧火燎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茶盏放下,火烧屁股似的起身就走。 出去的时候,还和端茶过来的挽翠阁丫鬟撞到,哐当,茶盏摔地上,惊的晚翠阁二楼所有人都望过来。 右相府大姑娘脸红成猴屁股,飞快的下了楼。 楚翊脸也有些红,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竟然都没看到他,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况,他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出声…… 没阻拦到不说,还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柔嘉郡主和沈棠听到动静过来,柔嘉郡主问道,“出什么事了?” 楚翊肯定不会说,摇头,“没事……” 沈棠和柔嘉郡主互望一眼,道,“那我们走吧。” 都来回看两遍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两人下台阶,楚翊落后几步跟着。 从晚翠阁出去,正好见萧桓和陈山骑马过来,看到大哥回来,沈棠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回腹中,还有柔嘉郡主,眸光和萧桓撞上,脸不期然一红,飞快的把眸光移开。 萧桓心情就没那么好了,方才要不是陈山及时赶到,他就着了沈娢的道了,他以为是沈棠约的他,找他有事,去雁栖湖赴约,结果到那儿发现,约他的不是沈棠,而是沈娢。 虽然觉得奇怪,但萧桓倒也没走,满京都都知道沈娢是平远侯的嫡长女,和沈棠一样是他嫡亲的妹妹,这些天,他也弄清楚为何觉得沈棠熟悉了,因为沈棠模样酷似姜氏,让他感觉他熟悉的不是沈棠,而是自己的母亲。 同样都是他妹妹,不应区别对待。 沈娢为沈棠在街上使唤他救柔嘉郡主向他赔礼道歉,萧桓还奇怪他是她们亲大哥的事,沈娢竟然不知道,沈棠和沈绥没告诉沈娢,他便也没说。 陈山火急火燎去找他,他才知道沈娢并不是他亲妹妹,而是二房女儿,甚至他当年在花灯会上走失,都是二房的手笔。 而沈娢打着沈棠的幌子找他,是为了算计他,嫁给他。 萧桓真的被恶心到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大哥安然无恙,陈山也回来了,沈棠向楚翊道谢,“今日多谢宣义侯世子了。” 楚翊摇着折扇,笑道,“靖阳王世子会谢我的。” 沈棠脸发热。 楚翊看着萧桓道,“难得碰上,一起吃个饭?” 萧桓爽快应道,“我请客。” 朝沈棠点了下头,萧桓和楚翊就去醉仙楼了,沈棠和柔嘉郡主道别,目送她坐马车离开。 等人都走了,四下无人,沈棠问陈山,“是不是沈娢打着我的幌子约的宁王世子?” 陈山点头,“她在茶里下了药,属下晚去一步,宁王世子就喝了。” 第204章 陈山赶到的时候,萧桓正要喝茶,陈山是用随身携带的碎银子将茶盏打翻,萧桓不知道他是沈棠的人,还以为他是刺客,两人打起来。 拳脚相加,陈山言明身份,萧桓才知道他是谢归墨派去护卫沈棠的。 两人离开,后又杀了个回马枪,沈娢不知道,气的跺脚,恼陈山坏她的好事,萧桓是亲耳听到茶里下了春药的。 虽然猜到沈娢是看上了宁王世子妃的身份,但真听到,还是气到浑身颤抖。 陈山有些信死后重生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沈棠身上了,运气逆天啊,因为被叶贵妃和昌平侯府盯上,沈棠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次出府为姜家二少爷挑选生辰礼物,碰巧遇到柔嘉郡主,又刚巧前些天沈棠为了撮合柔嘉郡主和萧桓,将萧桓的真实身份和柔嘉郡主和盘托出,萧桓才告诉柔嘉郡主,沈棠约他在雁栖湖见的事。 就这么巧合的让沈二姑娘知道有人打着她的幌子约萧桓,从而猜出是沈大姑娘约萧桓见面,派他及时赶到,这要晚一步…… 不过就算去晚了,陈山相信以宁王世子的为人,哪怕就是拼着爆体而亡,也不会碰沈大姑娘一下的。 只是萧桓就惨了,十五年前被平远侯府二房算计,流落在外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快要认祖归宗了,还差点被二房算计,真是够倒霉的。 再说沈棠,带着一肚子邪火回到平远侯府,回去后,沈棠吩咐守门小厮,“大姑娘回府了,立刻派人告诉我!” 声音压抑着怒气,守门小厮都能猜到大姑娘肯定又做了什么事惹恼二姑娘了,赶忙应下。 沈棠进府,见到李管事,沈棠道,“立刻派人去军营请父亲回来。” 声音掷地有声,不容质疑。 李管事想多问一句,沈棠直接就走了,李管事看沈棠脸色就知不妙,派人去军营找沈绥。 沈棠没去松鹤堂,而是直接回清漪苑了,那边沈娢眼看着算计就要得逞,结果半道上杀出个人来,将她的算计打断,气的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萧桓走了,她也就没有留在雁栖湖的必要了,当即坐马车回侯府。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约萧桓在雁栖湖见面的事,还赶到的那么及时,坏她的好事! 沈娢靠着马车,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她也不愿意做这样龌龊之事,可血光之灾她不敢赌,宁王世子妃的身份够尊贵,不在靖阳王世子之下,更重要的是她借沈棠的名义一约,萧桓就去雁栖湖见她了,家世容貌才情,样样出色,听话好算计。 还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结果煮熟的鸭子也能飞。 沈娢气的眼睛都发黑,马车疾驰,往平远侯府方向走去,然而半道上,马车突然停下她,她习惯的往前一栽,差点摔倒。 沈娢气道,“怎么赶马车的?!” 丫鬟气呼呼的掀开车帘,沈娢就看到有人挡在了她的马车前面。 不是别人,正是昌平侯世子。 沈娢道,“昌平侯世子拦我的马车做什么?” 昌平侯世子骑马过来道,“你我上次的交易可没完成。” 还谈什么交易? 靖阳王世子喜欢的是沈棠,要娶的人也是沈棠。 靖阳王世子但凡给叶贵妃面子,也不会一而再的踹他昌平侯世子了。 不过就算叶贵妃不能帮她成为靖阳王世子妃,能毁了沈棠,就足够让她心甘情愿的帮昌平侯世子的忙。 再说沈棠,回到清漪苑,喝茶平复怒火,只是越喝火气越大。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四儿才进来道,“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可算是回来了。 沈棠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就起了身。 她去找沈娢,两人在花园碰上。 四目相对。 眸底火花四溅。 走过去。 啪。 沈棠一巴掌扇在沈娢脸上。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花园里传开,虽然已经是午时,但花园里还是有丫鬟婆子在的,听到动静,都望过来。 沈娢没想到沈棠竟然敢打她,气的她当下就要还手。 只是手还没碰到沈棠,沈棠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她想打沈娢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不想给自己找事,能忍则忍,今天是半点也忍不了了。 沈棠是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打的沈娢脸上两记清晰巴掌印子,沈娢快气疯了,“我是你长姐,你敢打我?!” 沈棠不止想打她,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沈棠道,“打着我的幌子算计宁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 沈娢眼神冰冷,“坏我好事的人是你!” 再说二太太,得知沈娢回府,觉得不大对劲,不应该回来的这么快,担心宁王世子没去雁栖湖,要来找沈娢。 刚走到花园,就知道沈棠打了沈娢巴掌,而且还不是一巴掌的事,那是怒气直冲天灵盖。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沈棠向天借胆敢打她女儿。 二太太带着满身的怒气过来,见沈娢脸上重叠的巴掌印,怒道,“把二姑娘给我押去佛堂跪着!” 身后的丫鬟当即就过来要抓沈棠。 沈棠冷道,“我看谁敢动我?!” 眼神冷厉,气势骇人。 丫鬟被震慑住了,不敢上前。 二太太冷道,“我不管你们姐妹有什么矛盾,她是你长姐,岂容你如此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 这四个字也配用在沈娢身上。 沈棠冷道,“这是我长房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二婶你来管。” 二太太没想到沈棠打了沈娢,不知悔过,还公然忤逆她,她气的嘴皮直哆嗦,“侯爷和老夫人让我管中馈,我连你都管不了了?!” 让她二太太帮着管中馈,真当自己是盘菜,连她这个长房嫡女都要一并管起了,野心就是这么一步步喂出来的,从今天起,她二太太休想再染指中馈了。 沈棠冷道,“今日我打她这两巴掌,别说是你,就是祖母也管不了。” 二太太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仗着侯爷护着,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侯爷能不能保的住你!” “把她给我押去祠堂!” 第205章 刚刚还是押送佛堂,这会儿直接变成祠堂了,这可不是二太太气头上说错话。 二太太想严惩沈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做妹妹的掴掌长姐,算是犯到她手里了,二太太岂会让沈棠躲过去,她要沈棠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 二太太眼神凌厉,大有丫鬟不抓沈棠,就将丫鬟杖毙的架势,丫鬟怕沈棠,更怕二太太,南院的丫鬟哪个不知道二太太的手段。 两丫鬟过来就要抓沈棠,银杏护在沈棠跟前,“老夫人只让二太太管中馈,可没给二太太罚二姑娘的权利!” “把这个丫鬟给我拉开!” 二太太一发话,丫鬟就将银杏拖走了。 丫鬟道,“二姑娘请吧。” 沈棠冷冷一笑,“二婶就是这么管家的,问都不问一句,我为何掴掌长姐,就直接让人将我押去祠堂。” 二太太冷道,“我不管你有任何理由,娢儿也轮不到你来打!” “押下去!” 两丫鬟扣住沈棠的肩膀,就要往祠堂方向押去,那边一道怒斥声传来,“住手!” 不是别人,正是沈绥。 沈棠回府就让李管事派人去军营找沈绥,虽然沈绥交代过,不是要紧事,不得去军营找他,但沈棠当时脸色很难看,再加上沈绥的规矩,沈棠知道,依然让去军营找,李管事不敢不听。 而沈棠这两三个月找沈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要紧事,一听是沈棠让李管事派人去军营找他的,沈绥没敢耽搁就回来了,而且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二太太要将沈棠押去祠堂罚跪。 沈绥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二太太福身行礼,沈娢委屈的唤着,“父亲……” 眼泪在眸底,欲落不落,白皙的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 沈绥眉头皱紧,他看向沈棠,沈棠昂着头道,“是我打的。” 沈绥眼底没有责怪之意,只有不安,毕竟沈娢算计沈棠替嫁,卖妹求荣,帮昌平侯世子算计沈棠,沈棠都忍了,沈绥想象不出来沈娢是做了什么事,把沈娢气到这种程度。 二太太道,“我知道侯爷疼二姑娘,但二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大姑娘,还不知悔改,今日侯爷要不严惩二姑娘,如何严肃家规?” 她不但要罚沈棠,还要沈绥亲自罚。 沈棠都不带搭理她的,沈绥问道,“为何打你长姐?” 语气平缓,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沈绥知道沈棠不是性子冲动之人。 沈棠眸光从沈娢脸上扫过,往旁边走去,二太太道,“就在这里说!” 沈棠气的连二太太都想打了,她道,“二婶是想这些丫鬟都被灭口是吗?” 几个丫鬟吓的脸色惨白,连忙后退几步。 沈棠往那边空旷无人处走去,直到确定没人听见方才停下。 沈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棠道,“长姐为了破除血光之灾,一个月之内将自己嫁出去,盯上了宁王世子妃的位置,今日打着我的幌子,约宁王世子在雁栖湖见,在茶里下药,若非我今日出府,碰到端王府柔嘉郡主,知道了这事,及时派人去阻拦……” 沈棠才说到一半,沈绥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了,在问清楚之前就没责怪沈棠,现在只觉得两巴掌给的太轻了。 沈娢知道沈棠和沈绥什么,她知道算计宁王世子不对,但她是为了破除血光之灾,是不想牵连父亲,她已经够委屈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二太太也没觉得沈娢做的不对,反倒是沈棠,坏沈娢,坏平远侯府的好事,能和宁王府结亲,对平远侯府百利无一害。 二姑娘自己有门好亲事,就不管自己长姐了,就算沈绥护着她,老夫人那一关她也休想过去! 二太太和沈娢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 只是这份理直气壮在看到沈绥脸色铁青的朝她们走过来,就维持不住了,哪怕本意再好,做法也够龌龊,站不住脚。 沈绥冷道,“把大姑娘押去祠堂!” 沈娢,“……!!!” 二太太,“……!!!” 该去祠堂反省的是二姑娘才是! 沈娢忍了半天的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掉。 二太太道,“侯爷偏心也该有个度,娢儿就算做错了事,也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侯爷……” 二太太不说还好,一说沈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给我一起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祠堂半步!” 二太太嫁进平远侯府十几年,这还是沈绥第一次直接罚她,毕竟二太太只是弟妹,上有老夫人和二老爷,沈绥不想越过他们处置二太太,这回是真忍无可忍了。 李管事跟着沈绥一起来的,沈绥一发话,李管事就上前,“二太太请。” 二太太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站着没动,李管事摆了下手,当即两粗壮婆子就上前了,大有二太太还不走,就直接押了,下人动手,总归面子不好看。 二太太云袖下指甲掐进肉里都没觉察出疼,沈娢气哭道,“父亲只疼二妹妹,又何必生我!” “带下去!” 沈绥脸冷的像是覆了霜雪。 松鹤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平常慈蔼的脸色不见半分温和,只有怒容。 包括王妈妈在内,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老夫人最不允许的就是姐妹相争,兄弟阋墙,一再耳提面命,今日还发生二姑娘当众打大姑娘巴掌这样的事,老夫人怎么能不动怒? 一个个心底纳闷大姑娘是做了什么事,把二姑娘气到这种程度? 外面进来一丫鬟,老夫人怒道,“她们人呢?!” 丫鬟回禀道,“侯爷回府了,罚大姑娘和二太太去跪祠堂了……” 丫鬟是奉命去传沈棠和沈娢她们的,但侯府谁说话最管用,丫鬟还是知道的,沈绥罚沈娢和二太太,丫鬟就没敢传话了。 老夫人眉头一皱,“二姑娘呢?” 丫鬟道,“侯爷没罚二姑娘……” 老夫人知道沈绥更疼沈棠一些,但这回连二太太都一起罚了,这就不是小事了,毕竟之前二太太动姜氏的陪嫁,沈绥都没直接罚二太太。 老夫人心底没来由一阵不安。 “让侯爷和二姑娘来见我。” 不用传,侯爷和二姑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老夫人几乎话音一落,沈绥就进来了,沈棠紧随其后。 一进屋,沈绥就摆手道,“都退下。” 第206章 在屋子里的下人,除了王妈妈,即便是跟在沈棠身后的银杏都出去了。 反正该知道的银杏都知道,也不用多听一回。 等人都退下,老夫人问沈绥道,“娢儿这回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气的连二太太都一起罚?” 自己这儿子一向重规矩,不是忍无可忍的事,断然不会罚二太太的。 沈绥控制不住怒火道,“娢儿打着棠儿的幌子约宁王世子在雁栖湖见。” 老夫人眉头拧紧。 娢儿没事约宁王世子做什么? 想到血光之灾,老夫人就隐隐猜到沈娢的意图了。 老夫人道,“是为了血光之灾?” 见沈绥气到说不出来话,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了,她知道沈娢心急,二太太也为沈娢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她又何尝不是,老夫人看了沈棠一眼,“娢儿打着棠儿的幌子约宁王世子不该,但棠儿可以禀告我知道,我自会罚她,做妹妹的怎么能直接对自己长姐动手?” 沈绥气道,“娢儿要只是约宁王世子,我也不会多管什么,可她给宁王世子下药!” 这下老夫人脸色变了,皱眉道,“一个血光之灾,竟把我平远侯府一个好端端的女儿,逼到这种程度,你也是,我让你上心点儿,早点把娢儿的亲事定下来,你迟迟不作为,看把她逼成什么样了。” 老夫人很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沈绥气坐下来,“在母亲看来,这事反倒是我的错了?” 老夫人道,“我又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如今错已酿成,只能去给宁老王爷赔个不是,把亲事定下来……” 沈绥脸色本就难看,听到老夫人这话,脸色就更难看了,“棠儿阻拦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 没有? 老夫人还以为下药事成了,她看看沈棠,又看看沈绥,“娢儿这事做的,是龌龊了些,但也算情有可原,宁老王爷当日向你求娶棠儿,可见我们平远侯府女儿,也配得上宁王府世子……” 沈绥刚坐下来,听到这话,直接气站了起来,“母亲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夫人被沈绥的反应吓了一跳,“我说的哪不对了?” 亲母子,就不说虚伪话了。 要沈娢真能嫁给宁王世子,对平远侯府没坏处,至于沈娢强扭下来的瓜,是苦是甜,她自己承担。 她不赞同沈娢做这样龌龊之事,但她也不会阻拦,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绥道,“母亲知不知道宁王世子是什么人?” 老夫人,“……???” 宁王世子不就是宁老王爷的孙儿。 满京都的都知道的,有什么好问的? 老夫人看着沈绥,就听沈绥一字一顿道,“宁王世子是延儿,是我的儿子,沈延!” 晴天霹雳。 老夫人被沈绥的话震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最后道,“你想延儿想疯了不成?那是宁老王爷的亲孙儿,怎么会是我们平远侯世子?!” 沈绥本来不打算老夫人这事的,但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告诉的地步了。 沈绥道,“我与延儿已经父子相认了,只是宁老王妃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好,宁老王爷不敢让宁老王妃知道他们的孙儿十几年前就已经病逝的事,才求我暂时别带回延儿。” 说着,沈绥看着老夫人道,“母亲真当棠儿做事一点分寸没有吗,要那真是宁王世子,她岂敢当街使唤他救人?棠儿使唤的是自己的亲大哥!” 老夫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王妈妈更是喜极而泣。 侯爷膝下无子,一直是老夫人的一块心病,没想到世子还能找回来,文武双全的宁王世子竟然是他们平远侯府世子,就跟做梦一样。 王妈妈真怀疑是做梦,暗暗伸手掐自己。 真疼。 也是真高兴。 老夫人激动的眼底泪花闪烁,虽然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但她更知道沈绥不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她高兴又生气,“这么大的事,你连棠儿都告诉,却瞒着我?” 沈绥道,“找到延儿的人是棠儿,不是我。” 老夫人一脸错愕。 沈绥道,“是我不让棠儿告诉您的,怕您忍不住要见延儿,想他早日认祖归宗,宁老王爷对延儿有救命之恩,我也答应暂时不认回延儿,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当年延儿丢失,我怕延儿身份暴露,会有危险。” 不让告诉老夫人的人是沈棠,沈绥怕老夫人恼沈棠,把这事揽下了。 老夫人承认沈绥的顾虑没错,听到宁王世子就是她的孙儿,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见他了,她道,“你瞒着别人就算了,瞒着自家人,险些酿成大错。” 沈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二房当年狠心算计大哥,让父亲绝后,要知道大哥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大哥,所以她不敢让老夫人知道,可她瞒着,却防不住沈娢和二房,为了破除血光之灾,竟然盯上了宁王世子妃的位置。 她大哥上辈子是刨了二房的祖坟吗,逮着他一个人往死里算计。 沈绥一听这话,脸就阴沉了下去,“我今日告诉母亲,是不想母亲阻拦我罚娢儿和二太太,我不希望这事让其他三房知道……” 话还没说完,门外窗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接着丫鬟就被陈山从窗户扔了进来。 丫鬟重重摔在地上,疼的仿佛周身筋骨寸断,还赶紧跪下来,“侯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绥脸色铁青,老夫人脸色也难看,还有沈棠。 沈棠道,“谁让你在门外偷听的?!” 丫鬟摇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没人让奴婢偷听……” 其实这丫鬟是谁的人,屋子里的人心知肚明。 三房四房没这胆量收买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只有二太太敢,也只有她会做这样的事。 连老夫人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还口口声声说她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到底谁才是真的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沈绥朝丫鬟走过去,一把掐住丫鬟的脖子,当着老夫人的面直接拧断了。 老夫人还从未见过自己儿子杀人,脸色惨白,沈绥将丫鬟丢在地上,看着老夫人道,“我希望母亲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要陷我和延儿于不仁不义之地。” 丢下这句,沈绥抬脚就走了。 老夫人拿着佛珠的手都在颤抖。 沈绥没明说,但他找到沈延,却连她都瞒着,分明是怀疑当年沈延失踪,是二房害的,他不信任二房了。 他们可是亲兄弟,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让她如何相信二老爷会做这样手足相残的事? 第207章 沈绥走后,沈棠起身追出去。 “父亲。” 沈绥脚步停下,回头就见沈棠小跑过来。 沈绥眼睛有些红,心底感激,更是惭愧,该他这个做父亲的守护儿女才是,结果找到沈延的是沈棠,保护沈延的还是沈棠,他这个父亲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沈棠走上前,道,“父亲,这么多年祖母让二婶管中馈,管的二婶连父亲的行踪都要掌控的地步,让四婶帮着管一段时间吧。” 沈棠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冲她今日掴掌沈娢,二太太让人押她去祠堂罚跪,她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她不用再忍了,也不怕让二太太知道,就是她怂恿父亲,不让她染指中馈的。 沈绥点头,“确实不合适让二房继续管家了。” 屋内。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心情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终于找回了孙儿,沈绥后继有人,而且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没有长歪,是人中龙凤,可老夫人更害怕,害怕当年沈延的失踪,真的是二房所为,沈绥是她儿子,不是有点证据,他绝不会防备二房,防备到连她都瞒着的地步。 让她更不敢置信的是,找到沈延的人不是沈绥,而是沈棠。 棠儿连侯府都没出过几次,她是怎么知道宁王世子就是她亲大哥的? 老夫人心绪乱糟糟的,外面丫鬟红袖走进来,福身道,“老夫人,侯爷让您收回给二太太的管家权,交给四太太。” 老夫人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 当年她让二太太掌中馈,是因为长房无主母,再加上沈绥膝下无子,若是找不回孙儿,爵位就要交给二房继承,如今延儿已经找到了,爵位自然没有二房的份了,再让二太太继续管中馈,确实不合适了。 连她和沈绥说话,都敢指使丫鬟偷听,这不止触犯到沈绥的底线了,同样也触犯了老夫人的底线。 老夫人吩咐王妈妈道,“去二房拿账册和钥匙,给四太太送去。” 祠堂。 沈娢和二太太跪在祠堂外面,祠堂里,她们是不允许进去的。 膝盖在青石地面上跪不了一会儿,就疼的受不住,摇摇欲坠,沈娢咬着牙在坚持,心底恨意在滋长,不仅恨沈棠,也恨沈绥。 二太太跪在那里,越发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劲,就算沈娢打着沈棠的幌子约见宁王世子,算计于他,沈棠掴掌沈娢就算了,沈绥罚沈娢也算正常,她只是护着沈娢而已,和当初偷换姜氏的陪嫁根本不能比,当初侯爷都没直接罚她,现在竟然为了这样一件事,还是对侯府有好处的事连着她一起罚。 二太太心底是越想越不安。 让她更担心的是,经此一事,沈绥肯定会对沈娢的亲事上心,怕沈绥仓促之下,给沈娢定一桩不如意的亲事。 膝盖疼的厉害,二太太跪不住了,外面一丫鬟跑过来道,“二太太,不好了!翠儿偷听被侯爷拧断了脖子,侯爷让老夫人把管家权交给四太太……” 蠢货! 什么时候了还敢偷听,死不足惜,还火上浇油。 二太太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过二太太不担心管家权,沈绥膝下无子,别说管家权,以后偌大一个侯府都是他们二房的,老夫人绝不会让沈绥把侯府交给三房四房,绣房管事权交给三太太又如何,三太太生怕绣房被她收回,连给自己女儿多做两套裙裳都不敢。 第208章 二太太不信老夫人会拿走她手里的管家权,可是没一会儿,王妈妈就来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她道,“老夫人让二太太交出账册和钥匙。” 二太太脸色僵硬,“老夫人当真要把中馈交给四太太?!” 王妈妈道,“这是侯爷的意思。” 二太太修剪齐整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咬着牙,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把账册和钥匙拿给王妈妈!” 王妈妈跟丫鬟一起去二房拿账册和钥匙,然后给四太太送去。 四太太前脚知道侯爷让她帮着管中馈,后脚王妈妈就把账册和钥匙送来了,看着那一大摞的账册和一连串的钥匙,四太太都感觉不真实。 二太太管中馈十几年,沈绥都没明说让二太太管,名义上还是老夫人管的,二太太只是帮老夫人分担,现在是沈绥直接给老夫人发话,让她管…… 管家权谁不喜欢,可四太太怕这是烫手山芋,她犯不着为了几天的管家权和二太太为敌,四太太推辞道,“侯爷看得起,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可管不了这么大一个侯府。” 王妈妈知道四太太的性子,从不掺和四房之外的事,也不和二房三房结怨,把明哲保身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妈妈笑道,“侯爷让四太太帮着管家,老夫人也让奴婢把账册和钥匙给四太太送来,说明四太太能够胜任,四太太就不要推辞了。” 王妈妈让丫鬟把账册和钥匙放下,就告退了。 只是王妈妈她们前脚走,后脚四太太就又给老夫人送了回去。 屋内,沈棠在喝茶,外面四儿进来道,“姑娘,王妈妈把账册给四太太送去,四太太又带着账册和钥匙去松鹤堂了。” 银杏恨铁不成钢,“姑娘好不容易让侯爷把管家权交给四太太,四太太怎么不要啊?” 沈棠道,“四婶不是不要,是不敢要。” 四婶当年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春兰跟踪二太太的丫鬟,肯定知道二太太有多心狠手辣,犯不着为管不了几天的管家权成为二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四太太更知道老夫人有多纵容二太太,四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老夫人是被迫把管家权交给她的,她送回去,老夫人就有理由搪塞父亲,继续让二太太管家。 这正是四太太的聪明之处,若是送回去,老夫人不接着,还让四太太管,就是真心实意让四太太接管侯府中馈了,四太太才会真的接手。 正如沈棠猜测的,四太太就是这么想的,与其管不了几天中馈,还惹老夫人和二太太不快,不如有眼力见点,没准儿还能落个好。 屋内,老夫人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 王妈妈走进去,小声道,“老夫人,账册和钥匙给四太太送去了,但四太太推辞了……” 四太太会推辞也是老夫人意料之中的事。 四房一向省心,省心到没什么存在感。 老夫人继续念佛经,不多会儿,红袖就进去道,“老夫人,四太太来了。” 老夫人将一遍佛经念完,然后才起身,“让她进来。” 红袖退出去,不多会儿,四太太就进去了,丫鬟端着账册和钥匙跟在身后。 四太太给老夫人行礼,道,“侯爷和老夫人让我管家,本不该推辞,但这重担,我实在胜任不了,还是……” 不等四太太说完,老夫人就摆手道,“你要实在不想管,让四老爷去和侯爷说,推辞得了你就推,推不掉,你就接着,我也没几年好活了,辛苦不了你几年。” 第209章 四太太以为老夫人并不愿意她接手管家,只是二太太惹恼了沈绥,在沈绥气头上,老夫人没法护着二太太,才不得不把账册和钥匙给她送去的,但听老夫人的意思,不止真心让她管家,还有让她管到分家为止的意思? 二太太是犯了什么错,不止惹怒侯爷,被罚跪祠堂,如今连老夫人都不向着她的地步了? 老夫人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四太太不敢再推辞,又把账册和钥匙带回北院,让四老爷去和沈绥说,结果可想而知了,沈绥让四老爷告诉四太太,她放心管中馈,有不懂的地方,只管去问老夫人。 四太太这才安心的接下管家一事。 四太太拒了两次管家权的事,传到二太太耳中,这回二太太是彻底慌神了,沈绥不让她管家就算了,四太太递台阶,老夫人就算不接着,也该收回部分,等沈绥气劲消了,然后交给她,但老夫人并没有这么做,好像突然之间,老夫人也不想她再碰管家权了。 想到以后二太太都不可能再染指管家权,沈棠心情就舒畅,吃过午饭,沈棠闲着没事,在院子里修剪花枝,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二姑娘打大姑娘两巴掌,侯爷不仅没罚二姑娘,还把护着大姑娘的二太太都罚去跪了祠堂,连管家权都一并夺走了。 大姑娘这回是犯了什么事? 只是丫鬟婆子们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一个个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修了两盆花后,外面四儿跑进来道,“姑娘,二老爷帮大姑娘求情,也被侯爷罚去跪祠堂了。”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罚的。 以前沈娢犯错,二老爷二太太帮着说情就算了,如今父亲已经知道沈娢是二房亲生女儿,他罚沈娢,二老爷去找他说情,那是责怪父亲不该罚沈娢,再想到沈娢险些做些那等龌龊之事,父亲气性上来,不连着二老爷一块儿罚才怪了。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傍晚,天际晚霞绚烂,沈棠去花园赏花,站在湖畔吹风,那边小丫鬟过来道,“二姑娘,大姑娘在祠堂跪晕了过去……” 沈棠抬头看了眼天色,算算时间,沈娢也跪了两个多时辰,祠堂的青石地面有多硬,她跪过,知道的很清楚,沈娢连病了两场的身子骨,跪晕过去很正常。 沈娢晕倒后,就被抬回明月苑了,丫鬟禀告了老夫人,但老夫人什么也没说,没让人给沈娢请大夫,丫鬟便只给沈娢跪出青肿的膝盖上药。 沈棠逛了会儿花园,又喂了锦鲤,有些饿了,就回清漪苑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在院子里遛了两圈,然后回屋。 进屋,就闻到一股药味儿,打了珠帘进屋见银杏在窗户旁煎药,沈棠道,“熬药做什么?” 银杏摇头,“奴婢不知道,药是陈山让奴婢煎的。” 好端端的,陈山让煎药做什么? 病了? 可白天帮她去雁栖湖找大哥回来都还好好的啊。 沈棠不放心,虽然陈山是奉谢归墨的命来护卫她的,但人在她清漪苑,她也得关心一下,尤其陈山帮了她不少忙。 沈棠朝窗户走去,她站着窗户旁,张望了两眼,陈山就现身了,沈棠问道,“你病了?” 陈山摇头,“药是世子爷让煎的。” 沈棠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 这两天谢归墨是没来,难不成病了? 可病了就好好待在靖阳王府里养着,还来她这里做什么? 陈山退下,沈棠将窗户掩上,刚转身,窗户就被打开了。 她回头就见谢归墨跳窗进来,沈棠盯着他的脸看,谢归墨搂过她的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棠道,“我看你气色,也不像是病了,你让人送药来煎做什么?” 谢归墨轻咳一声,“药是治起红疹的。” 沈棠,“……” 沈棠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腾的一红。 没见过这样的混蛋,明知道亲她会起红疹,还敢做这样的事,就非得亲她一下是吗? 沈棠道,“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谢归墨道,“或许没事呢,不试怎么知道?” “万一又起红疹呢?”沈棠脱口道。 “所以我让人熬了药。” “……” 沈棠浑身无力,羞恼道,“是药三分毒!” 这混蛋分明是最讨厌吃药的,现在竟然…… 沈棠心底麻麻的,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 谢归墨可不管这些,这几天没来,天知道他有多想她,他实在不敢想象,前世把沈棠娶到手,四年里就圆一次房,还差点没命,他是怎么忍受的,他几天没来,怕忍不住会亲她都忍的他脾气暴躁了。 他捏过沈棠的下颚,就要亲下来,沈棠似乎早有防备,撇过脸去,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 沈棠趁机用力,离谢归墨几步远,“你,你别胡来……” 这人不怕死,她还怕呢。 只是亲她一下就起那么多红疹,沈棠想到圆房那次,万一叶贵妃下狠手,他会死的。 “在查出来是什么导致你起红疹的之前,不许你再亲我一下!” 谢归墨朝沈棠走过去,他走一步,沈棠退两步,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口了,谢归墨道,“回来,不然你出去,我也出去。” 这混蛋! 他要这么从她屋子里出去,得吓死多少人。 沈棠站在门边,拿眼刀子削他,谢归墨无奈道,“我不亲你就是了。” “过来,陪我说说话。” 这人还算说话算话,沈棠这才放心过去,谢归墨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脖间,惩罚似的咬住她耳垂,“遇到你,我算是尝到什么叫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耳垂是沈棠最敏感的地方,一碰人就炸了,想逃偏被人抱住,根本走不掉。 有东西顶着她的小腹,毕竟也是有过一次经历的人,沈棠知道那是什么,脸火烧火燎的。 “你,你能不能松开我……” 声音软绵的不像是自己的。 谢归墨咬牙道,“不放!” 沈棠只好任由他抱着,但没抱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叹息,“好像亲脸也不行……” 第210章 沈棠心头一震,她侧头就看到谢归墨脖子上有点点红疹,那张妖冶绝伦的脸上,红疹更是清晰分明。 刚刚他要亲她,她及时避开了,只亲在了她脸上,这也不行?! 她脸上也有让他过敏起红疹的东西—— 可她的脸一天到晚接触到的只有水和胭脂啊。 “胭脂!” 沈棠猛然想起来,在叶贵妃找二太太进宫后没几天,她就和沈娢她们出府买胭脂了! 因为胭脂是从胭脂阁买的,直接由小伙计交到丫鬟手里,再加上谢归墨派人偷听沈娢和二太太说话,两人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谢归墨起红疹的,前世也查过口脂,没有查出问题,所以沈棠没有多想。 这会儿看,只怕胭脂到她手里就是有问题的。 胭脂阁极可能是叶贵妃和昌平侯府的人! 沈棠要把胭脂拿给谢归墨,见谢归墨挠脖子,沈棠又转身先去给他端药了。 虽然药早就熬好,放了一会儿了,但陶瓷的药罐,热的慢,冷的也慢,沈棠伸手去掀药罐盖子,烫的她倒吸了口气。 谢归墨三两步走过来,抓过她的手道,“有没有烫伤?” 沈棠轻摇头,“没事。” 她要给谢归墨倒药,谢归墨道,“我自己来。” 谢归墨将药倒进碗里,然后端去桌子上,等放凉一些再喝,彼时沈棠已经将那日买的三盒胭脂拿过来了,递给谢归墨道,“这是我在昌平侯府抓到刺客后,在胭脂阁买的胭脂,这些天我用的都是这个……” 说着,沈棠顿了下,“前世也查过我用的胭脂水粉,并没有问题。” 谢归墨道,“可能查的方向错了,胭脂水粉并没有毒,自然没有问题。” 只是里面添了些对沈棠无害,但会让他起红疹的东西。 等明日他试试是不是这些胭脂有问题,再和胭脂阁卖的胭脂比多了些什么就清楚了。 希望真是胭脂有问题,不然真不知道往哪里查了。 谢归墨将胭脂放下,伸手摸了下沈棠的脸,随即拉着她的手朝摆着铜盆的架子走去,铜盆里有水,他伸手试了下,不冷。 谢归墨道,“洗脸。” 不是说胭脂里没毒,她用没事吗,还让她洗脸做什么? 沈棠看着他,谢归墨直接上手给沈棠洗了,只是谢归墨习武之人的手上有重茧,刮的脸有刺痛感,她道,“我自己洗。” 她把脸埋在水里,将胭脂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用巾帕擦干。 沈棠要把巾帕放铜盆里,还没放进去,就被谢归墨拉进了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亲吻就落了下来。 沈棠,“……!!!” 他的吻霸道,恨不能将她的呼吸全部掠夺,亲的沈棠身子软绵,几乎站不住。 还以为这混蛋要她洗脸做什么,她要知道是为了亲她,她会洗才怪了。 沈棠被亲的意识迷离,他才放开她,沈棠气道,“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又被堵上了。 沈棠气的拿拳头捶他,只是她那点力道,给谢归墨挠痒痒,他都嫌力道小了,亲的沈棠快要窒息,他才松开她,沈棠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谢归墨摸着沈棠的脖子和耳垂道,“只亲一下脸,就吃那么一碗苦兮兮的药,你忍心吗?” 反正都要吃药了,好歹让他一次亲个够。 这混蛋,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又没有人逼他亲她,但看到他脸上的红疹,沈棠到底于心不忍,他再亲吻,她没抗拒,而是回应了。 可不回应还好,一回应,这混蛋反倒将她推开了,沈棠人都懵了,只见谢归墨松开她,朝桌子走去,一口气将药喝光,拿上胭脂,头也不回的跳窗走了。 沈棠,“……???” 这人是不是有大病? 推他攘他,非要亲她不可。 给他亲了,他跑的比谁都快。 沈棠不知道她方才的回应,某位爷差点没把持住,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才将那股想把人抱上床的冲动压下去,再待下去,真不敢保证他能克制的住自己。 对着空荡荡的窗户,沈棠眸底小火苗呲拉呲啦的在燃烧。 在说某位爷,跳窗出去,被风一吹,心底的燥热去了三分,他轻车熟路的翻墙出了平远侯府。 只是跃上马背时,觉察有人看他,他瞥头望去就见骑在马背上的黑衣男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谢归墨眉头微皱,陈七就上前对黑衣男子道,“别误会,我家世子爷不是从平远侯府路过……” 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嘴角抽了下,骑马走了。 陈七,“……” 陈七心累,别人翻墙出来,得担心被误会,自家世子爷从平远侯府翻墙出来被撞见,怕被人怀疑只是从平远侯府路过,也是没谁了,难得碰到平远侯的人,他还想上去套个近乎,爷好早日上门提亲,结果就这么走了。 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平远侯的暗卫有没有听清楚,都想追上去再说一遍了。 屋内,沈棠摸着被亲的有些火辣辣的唇瓣,转身去喝茶,外面银杏和秋桐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悄悄推门进来。 两丫鬟刚进屋,后面四儿就跑进来了,道,“姑娘,二太太也在祠堂跪晕过去了……” 外院书房。 沈绥在写奏折,提笔蘸墨,门就被叩响了。 “进来。” 小厮推门进去,禀告道,“侯爷,二太太在祠堂跪晕,老夫人让抬回南院了……” 罚二太太跪祠堂的是沈绥,二太太跪晕,肯定要禀告沈绥知道。 沈绥面色冷沉,没有说什么。 小厮退下,这边关门声传来,那边窗户一道黑影闪过,屋子里就多了个人,正是方才撞见某位爷翻墙出去的暗卫。 暗卫奉沈绥之命去办事,道,“侯爷交待的事,已经办妥了。” 沈绥点头,暗卫没有退下,而是欲言又止。 沈绥见了道,“还有事要禀告?” 暗卫道,“方才属下回来,瞧见靖阳王世子从侯府翻墙出去……” 几乎瞬间,沈绥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苍蝇了,他道,“从我平远侯府路过?” 暗卫,“……” 默了一瞬。 暗卫道,“靖阳王世子的护卫看到属下,让属下别误会,他主子靖阳王世子不是从咱们平远侯府路过……” 沈绥,“……” 不是从平远侯府路过,靖阳王世子怎么从他平远侯府翻墙出去? 不怪沈绥不多想,毕竟谢归墨之前是和沈娢定亲,还退了平远侯府的亲事,沈绥不觉得谢归墨看上他女儿了。 但他又想到沈棠在街上惊马,是谢归墨救的,落水那日,谢归墨跳水没救到人,还被茶楼酒肆议论他下水做什么,更奇怪的是,某位爷去他亡妻姜氏坟前烧纸的事。 桩桩件件,透着奇怪。 难不成那个想娶棠儿的人是靖阳王世子? 这个猜测闪过脑海,暗卫的说话声也随之传来,“靖阳王世子脸上起了红疹。” 沈绥眉头拧成麻花。 第211章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仿佛洒了一地的碎金。 沈棠坐在床上伸懒腰,外面银杏和秋桐端铜盆进屋伺候沈棠起床,银杏上前道,“姑娘,今儿天不亮,二老爷也跪晕在祠堂里,被抬回去了。” 罚跪,等父亲消气的可能不大,都是跪晕被抬回去的。 想到二房算计大哥,沈棠觉得跪晕都太便宜二房了,希望身陷望州青楼的春兰能作证,当年母亲确实生的是一双龙凤胎,将沈娢打回二房,让二房彻底搬出平远侯府。 祸害二房子嗣,纵然老夫人再护着二房,这个家也得分。 沈棠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银杏和秋桐的伺候下穿好裙裳,洗漱完,丫鬟就将早饭端了来。 从梳妆台前起身,沈棠朝桌子走去,银杏看到桌子上的吃食,问道,“今儿的早饭怎么只有小米粥和青菜?” 丫鬟道,“大厨房只送了这些来,说是今儿蒸包子和馒头的面粉出了问题,太咸了,就没送来了。” 昨天父亲才让四太太管家,今天大厨房就出问题了,这摆明了是给四太太下马威。 沈棠眸光从桌子上扫过,都没坐下,就直接出去了,银杏道,“姑娘不吃吗?” “去松鹤堂。” 银杏赶紧跟上。 沈棠没吃早饭就去请安,到的时候,老夫人才刚坐下,准备吃早饭,老夫人吃的是小厨房做的,和往常一样。 见沈棠这么早来,老夫人道,“吃过了?” 沈棠摇头,“今儿大厨房的面粉出了问题,只送了小米粥和青菜去,我不喜欢,想着祖母这儿不会有事,就来祖母您这儿蹭饭。” 老夫人眉头皱紧,吩咐王妈妈道,“添双碗筷,再去大厨房看看怎么回事?” 丫鬟将碗筷拿来,沈棠挨着老夫人坐下,她甚少陪老夫人吃早饭,老夫人夹了个虾饺给沈棠,“多吃些。” 沈棠乖巧的点头,老夫人想到自己日思夜盼的孙儿是沈棠找到的,心底越发疼惜,脸上神情也越发慈霭。 沈棠也给老夫人夹了个素菜包子,“祖母也多吃些。” 老夫人本来没什么食欲,但有沈棠陪着,胃口好了很多,倒是比往常还多吃了半碗粥。 将筷子放下,又漱了口,沈棠扶老夫人坐到小榻上去,歇了会儿,王妈妈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厨房管事李妈妈,李妈妈诚惶诚恐的和老夫人解释,“大厨房不知道哪个丫鬟婆子笨手笨脚,将盐罐子打翻进了面粉里,今儿的包子咸的没法进嘴,这才没给二姑娘送去……” “奴婢一定会把那笨手笨脚的丫鬟揪出来的。” 大厨房之前可没出过这样的岔子,四太太一接管大厨房就出事了,能是简单笨手笨脚能搪塞过去的? 不是故意给四太太找麻烦,让四太太放弃管家权,就是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不论是哪个目的,沈棠都不会惯着,“大厨房每日少说也要蒸几百个包子馒头,就算是哪个丫鬟婆子失手打翻了盐罐子,也不可能所有面粉都咸吧?” “大厨房一天就只吃一袋面粉吗?” 沈棠声音清脆,但透着凌厉。 李妈妈被问的哑口无言,大厨房每日至少要吃掉两袋子面粉,丫鬟失手打翻盐罐子,毁一袋面粉就算了,两袋子可说不过去。 李妈妈硬着头皮道,“不是面粉都有问题,只是大厨房一向先紧着府里的主子,给主子们的包子馅和下人的不同,怕二姑娘觉得慢待,这才……” 第212章 怕她觉得慢待,所以就干脆慢待到底了是吗? 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往她枪口上撞,沈棠冷道,“这么多年,我吃的包子和丫鬟吃的从来没区别,那些单独准备馅的包子都给谁送去了?”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沈棠找一个漏洞出来,李妈妈顾着去填那窟窿,又被沈棠逮住了新的窟窿。 李妈妈支支吾吾,沈棠笑起来,“李妈妈说不出来了吗,大厨房的丫鬟婆子可不少,需要我派人去问吗?” 这一问,就知道大厨房这些年给大姑娘开小灶的事了,大姑娘吃的包子是单独调馅的,要比二姑娘的好吃十倍不止。 也正是因为大厨房的悉心伺候,才把沈娢的胃口养叼,在吃食上容忍度格外低。 沈棠眼神一沉,李妈妈膝盖发软,噗通就跪下了,“奴婢是二太太的人,昨儿侯爷让四太太管家,大厨房下人就在议论四太太是不是要撤掉奴婢,换上自己人,奴婢谨小慎微,但防不胜防,今儿的面粉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奴婢明知道二姑娘是侯爷的掌上明珠,岂敢在吃食上慢待二姑娘,还请老夫人明鉴。”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在吃食上拿捏她,找她的不痛快还不够,还反咬四太太一口,叫人怀疑今日面粉出事这样拙劣的手段,是四太太为了换掉她这个大厨房管事弄出来的了。 这个刁奴! 今日要叫她躲过去了,她都不叫沈棠! 沈棠吩咐屋子里的丫鬟,“把小厨房管事妈妈叫过来。” 丫鬟不知道沈棠叫松鹤堂小厨房管事妈妈做什么,她看了王妈妈一眼,王妈妈点了下头,丫鬟就赶紧去叫人了。 很快小厨房管事许妈妈就过来了,也是疑惑道,“二姑娘找奴婢来是?” 沈棠问道,“许妈妈能不能在早饭所有揉好的面粉都不能用的情况下,一刻钟之内解决祖母的早饭?” 许妈妈,“……???” 这算什么难题? 小厨房里是个丫鬟都能做到。 许妈妈也没多想,一口气报了十几道不需要揉好的面粉团就能做的吃食。 沈棠看向李妈妈,“李妈妈的应变能力未免也太差了,我又不是非要吃包子馒头不可,煎饼,虾丸同样可以,及时送到我清漪苑,不会耽误我用早饭,哪怕就是晚一刻钟,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李妈妈选择了什么都不做,只送小米粥和青菜去,我看大厨房有没有你这个管事妈妈都一样。” 李妈妈脸色苍白,因为许妈妈让她所有的辩解都变的苍白无力,她帮二太太拿捏二姑娘不成,反倒自己掉进了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老夫人还能不知道大厨房是故意怠慢沈棠,当下道,“身为管事妈妈,遇到事情没有半点应变能力,要来何用?杖责三十,打发去庄子上。” 李妈妈脸色惨白,跪下道,“老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沈棠冷道,“捂嘴,拖出去。” 再说四太太闻讯赶来,就见两婆子将李妈妈拖出去,摁在长凳上,啪啪板子就落下。 那板子打的四太太都有点懵,四太太走进去,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眸光落在她身上道,“李妈妈管大厨房不当,被我打发了,你另外安排个得力的接管大厨房。” 四太太,“……???” 大厨房管事被打发,老夫人不安排自己人,反倒让她安排人,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以后都不准备让二太太接管侯府中馈了吗? 沈棠道,“侯府中馈不止大厨房,二婶管中馈这么多年,各个管事都是二婶信得过的人,四婶未必使唤的惯,要使唤的不顺心就都换了。” 第213章 沈棠清冽的说话声在屋子里回荡,所有人都望着她,暗暗在心底替沈棠捏一把冷汗。 侯爷膝下无子,将来侯府爵位肯定要归二房继承,这也是老夫人对二太太一再纵容的原因,虽然之前大姑娘话说的难听,却也是事实,将来大姑娘二姑娘出嫁,是要指着二房给她们撑腰的,把二太太往死里得罪,对二姑娘没有半点好处。 二姑娘和大姑娘对着干,和护着大姑娘的二太太也是针尖对麦芒,让四太太撤掉各处管事,无疑是在挖二太太的根基,二太太要知道,还不得活活气死。 老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四太太知道沈棠向着她,心下动容,但这事老夫人绝不会允许的,更怕老夫人误会她在背后怂恿沈棠,四太太飞快看向老夫人,诚惶诚恐,“我只是帮着管家一段时间,等侯爷消气,中馈还是要交到二嫂……” 话才说到这里,就被老夫人抬手给打断了,“棠儿说的不错,二太太的人你未必使唤的惯,要使唤不惯的,就换了,我没别的要求,只要把中馈管好,莫要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乱子就行了。” 四太太,“……???” 一屋子人,“……???” 一个比一个震惊。 二姑娘趁机让四太太把二太太的人都换掉,老夫人不仅没生气,竟然还同意了,老夫人是吃错药了吗? 老夫人不是吃错药了,而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沈延找回来了,长房不止有继承人,而且沈延文武双全,侯府在他手里一定能光耀门楣,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祖归宗,但宁老王妃比她还年长两岁,身子骨还不好,这一天不会太远。 沈绥找到沈延,瞒着不让她告诉二房,显然是怀疑当年沈延在花灯会上失踪,是二房的手笔,兄弟之间已生嫌隙,她再护着二太太也没什么意思了,等她一死,二房就会分出府去,没必要为了让二太太多管几年中馈,继续滋长二房的野心。 四太太一向安守本分,让她管这个中馈,老夫人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者找回沈延的人是沈棠,沈棠做什么,总归是为长房好,一次将这些烦心事都解决了,倒也省的后面再闹幺蛾子。 老夫人昨晚没休息好,找回孙儿高兴,可知道沈绥怀疑二房,又忧心忡忡,翻来覆去睡不好觉,有些乏了,就让王妈妈扶她回内屋歇息了。 沈棠和四太太福身恭送老夫人,三太太带着女儿沈萝来给老夫人请安,等进屋,只看到老夫人离开的背影。 知道老夫人让四太太管家,还准四太太把二太太的人都撤了,换成自己人,三太太心底那叫一个羡慕妒忌恨,她只从二太太手里分到一杯羹,也就帮着管个绣房,绣房管事还是二太太的人,连给自己女儿多做两套裙裳都不敢,到四太太这里,就直接让把二太太的人撤了。 三太太更后悔,她能管绣房,还是沈棠帮她的,三太太之前也隐隐觉察沈棠要夺二太太的管家权,只是她不觉得沈棠能成功,老夫人会把管家权交给她,所以没当回事,没想到二姑娘真的能做到,三太太肠子都悔青了。 沈棠和四太太一起出的松鹤堂,沈棠对四太太道,“我知道四婶不想管家,但父亲眼下无人可用,只能辛苦四婶了,为了管家方便,四婶还是把那些使唤不动的管事都撤了吧。” 沈棠说话声不小,还是特地挑有丫鬟婆子路过的时候说的,就是免四太太后顾之忧,老夫人和二太太要有不满,也只会冲着她来。 四太太知道沈棠的用心,她道,“你这是何必呢?” 要找不回世子,这偌大一个侯府迟早还是要到二房手里,犯不着争这一时之气。 不过四太太也知道是二太太欺沈棠在前,是她们把沈棠逼到这份上的,反正以后也指望不上二房,也不怕把二房往死里得罪了。 沈棠道,“四婶只管放心掌中馈,遇事有我呢。” 沈棠都让老夫人同意她撤掉二太太的人了,四太太哪能不撤呢,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换掉所有管事不是小事,四太太回北院去安排了,沈棠则回了清漪苑。 南院。 二太太跪了好几个时辰,两只膝盖差点跪烂,又红又肿,上药都疼的她倒吸气。 丫鬟跪在地上给她上药,战战兢兢的,上药的手都颤抖,怕疼到二太太挨罚。 丫鬟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二太太还是嫌弃,“我自己来。” 丫鬟求之不得。 二太太咬着牙给自己上药,外面孙妈妈快步进来,“太太,不好了!二姑娘让四太太撤掉您安插在各处的管事……” 又是二姑娘! 处处和她作对! 二太太眼底杀意涌现,强忍着道,“侯府还轮不到二姑娘说了算,四太太不敢,老夫人也不会答应!” 要老夫人不答应,她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来禀告二太太知道了,孙妈妈道,“老夫人同意了……” 二太太心头一震,声音陡然拔高,“这怎么可能?!” 孙妈妈也觉得奇怪,按说老夫人是不可能同意的,可老夫人就是同意了,好像二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然不顾二太太的感受了,以前老夫人可不会这样。 二太太心底那股不安爬上来,这回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再说沈棠,回到清漪苑,闲着没事看书打发时间,一本书才看了一半,外面四儿就进来道,“姑娘,三太太将绣房管事换成自己人了。” 还真是会浑水摸鱼,二太太盯着绣房,三太太半点小动作都不敢用,今天倒是会借东风,把绣房管事换成自己人。 沈棠翻书道,“让人盯着绣房,有事就禀告我知道。” 有二太太盯着,三太太不敢存私心,至少不敢做的太明显,如今管中馈的是四太太,三太太就未必不敢了。 好在已经找到大哥了,等大哥认祖归宗,娶大嫂过门,侯府中馈就不愁没人管了。 一阵风吹来,沈棠看向窗户。 不知道谢归墨有没有让人查胭脂,有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导致他起红疹的。 她这急性子,忍不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