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被抢亲,将军狠狠惩戒》 第978章 第978章 “了了,这是祖母,这是祖父。” 了了眨了下眼睛。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从禾阳郡主身上移到赵父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善意,眼神不再怯生生的。 但也不肯开口叫人。 禾阳慈爱着道:“今儿是了了第一次见我们,等到回家后,咱们多见几面,就和了了熟了,是么?” 禾阳郡主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一眼不错的看着面前粉白可爱的孩子。 眼中说不出的喜爱。 了了眨了眨眼睛。 并不回应这位慈祥的奶奶。 大人们也都不愿勉强这么大的孩子,还担心长亭上有风,怕吹到了了,让他们赶紧回马车去,再吩咐儿子今日回家里歇息,多住几日,让下人们仔细打扫好圆子再回去不迟。 赵非荀哪里会不知母亲的心思? 他看了眼锦鸢。 锦鸢自然点头应下。 正要离开长亭时,了了开了口,肉乎乎的小手抬起,指着禾阳郡主叫‘祖祖’,又指着赵父也叫‘祖祖’,最后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南定王,拍手笑着,也叫‘祖祖’,眼梢还挂着眼泪珠子呢,却笑的如此灿烂。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祖祖’,喜得禾阳郡主合不拢嘴,“我们家了了真是冰雪聪慧!” 甚至连赵父,也因这一道小奶音,唇角微微扬起,抬手摸着唇上胡须,满意的颔首。 真不愧是他赵家的大孙女。 生的比旁人家的可爱,瞧着也比旁人家的聪明! 回了马车上,奶娘几乎抱不住蹦跶着要南定王抱的小祖宗,手上又不敢使劲,生怕弄疼了小主子,与姚嬷嬷、竹摇三人才哄住她。 锦鸢正与父亲说话。 南定王得知女儿要跟着便宜女婿回赵家住,心中不舍,但也不能阻拦,问锦鸢几时有空回家里住,他早已特地命人收拾了一个院子留给她,一应都布置好了。 锦鸢不敢擅自应下。 看向赵非荀。 男人还没说话,就听见南定王坐在马背上,手里圈着缰绳,皮笑肉不笑的问:“女婿若是忙于训练骑兵营,无暇陪着小鸢回娘家住,本王如今正好得闲,亲自上门接她们母女回家小住几日,女婿该不会不答应罢?” 就差直接说你来不来都无所谓。 只要小鸢和了了来就成。 锦鸢忍不住面红,小声道:“父亲…” 赵非荀拱手,端的一副小辈的温文有礼:“岳父说的是哪里话,小鸢回娘家小住,小婿怎会不同意?只不过这一路疲惫,等她们母女稍歇几日后,再上门叨扰岳父。” 言下之意,王爷你只想着女儿过去住。 而我却不一样,会担心她们的身体健康。 高手过招,言下藏刀。 这一回合南定王败。 只得在正街上与女儿、了了分别。 回了赵府后,他们一家子入住清竹苑。 第979章 第979章 赵非荀将锦鸢母女安顿好后,忙着要入宫复命。 还要去安置骑兵营一干人等。 才回京半日不到,赵非荀便已开始忙碌,可想而知今后在京中的日子并不会容许他悠闲度日。 锦鸢一时仍未适应。 好在还有了了与竹摇她们陪着。 了了初来乍到,对这个院子处处好奇,小脚丫一刻也不停,在院子前后到处探险,安静了多日的院子里,因这一个小丫头,再加上身后跟着她的人,顿时热闹了起来。 锦鸢回了正屋,看着熟悉的桌椅摆设。 不见灰尘。 屋中空气清新。 仿佛像是…她从不曾离开过这间屋子。 掀开铜镜上的遮罩,看着镜中女子的容貌,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添了妇人的模样,才将她从过往之中拽了出来。 从沧州回京的这一路,虽然都在游玩,但仍熬人精神,锦鸢这一晚都不曾等到赵非荀回来,早早睡下。甚至连早上赵非荀起身出门时,她亦是迷迷糊糊醒了一回,听着男人温言嘱咐她两句后,再度陷入睡梦之中。 等再次醒来,已是晌午。 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锦鸢起身,竹摇听见了动静进来,笑着问道:“娘娘好睡,将军出门前特地叮嘱了,不准让人吵着娘娘好睡呢。” 锦鸢嗔她一眼,“就你打趣。” 竹摇:“我说的可都是真事儿,”她打起窗幔,问:“娘娘这会儿可要起来起来了?” 锦鸢颔首。 问道:“怎么没听见了了的声音,是在午睡,还是去外头院子里玩了?” 竹摇又取来衣裳,服侍锦鸢穿上,一边回道:“了了一早就起了,同奶娘、嬷嬷在院子里玩,郡主那边的吉量姑姑来了,带着她们去正院去了,姑姑说,若娘娘起来后问起来,请娘娘空了过去坐坐,娘儿俩正好一块说会儿话。” 话说完后,锦鸢穿好衣裳,在梳妆镜前坐下,拿着梳子梳理长发,“等会儿我就去正院里。” 竹摇哎了声。 整理好了床铺,走到锦鸢身后,从她手中接过梳子,替她盘发髻,“那我也跟着你一同去。” “还是别了,你在院子里好好休息。”锦鸢透过铜镜,看着为她梳妆的姑娘,说话时眉眼温柔,言语间带着亲近,“这回在路上三个月,你也辛苦了,如今我们在赵府,我也不好直接放了你家去,就在院里好好休息休息,别累着了自己。” 竹摇弯眸笑了,福身盈盈一拜,“奴婢多谢娘娘疼爱。” “不谢,快起来罢。” 她忍着笑看似一本正经的拜,锦鸢也忍着笑,拿出体面来一本正经的免礼,最后两人对看一眼,噗嗤都笑了出来。 在说笑间,发髻也已盘好。 竹摇打开妆奁盒子,挑选首饰。 锦鸢起先还未在意,无意一瞥,看着盒子里珠光宝气的直逼人眼,不由得愣了下,“这是…”她偏首去看竹摇,指着里面好几件宫廷里手艺的簪子,甚至连前两年禾阳郡主赏她的发梳也在里头。 竹摇拿了锦鸢最常戴的南红玉簪子,斜斜插入发髻,回道:“这是昨个儿晚上,嬷嬷派人去传了话,拨云亲自拿着送来的。想到咱们少不得要在赵府多住几日,娘娘从沧州带回来的衣裳首饰不多,沿途路过江南虽然也买了些,但娘子爱清雅别致的,打扮后去见长辈未免有些太过素净了,这些如今用着也好。”竹摇拿出那支发梳,添了句,“心意也更好。” “是,幸好有你们。” “又得谢过娘娘谬赞了。” 两个女子笑出声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小院中时。 第980章 第980章 从沧州回来的锦鸢,仍未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 甚至连后宅里的这些事,都快被她忘却了。 梳妆后,她用了饭,就带了一个小丫鬟去正院向郡主请安,如今她们虽然同为郡主,但她尚无封号,况且郡主又是长辈,她理当敬重。 这一路上,遇见不少下人。 见了她都纷纷束手垂首请安。 换她作郡主娘娘。 一路听着这声音到了正院,才有了些自己已是郡主的实感。 通禀后,竟是吉量姑姑亲自出来引她入内院。 到了院中,见禾阳郡主正弯腰搀着了了走去,侧首,目光疼爱地看着小丫头。 祖孙二人,正凑在一起,看着石头缝里的蚂蚁搬家。 锦鸢不忍打扰。 站在旁边看着她们。 直到禾阳郡主发现锦鸢,笑问了声:“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她扶着腰背站起身,吩咐奶娘看好了了。 说话间,院中立刻有人搬了两把太师椅出来。 比起锦鸢一贯温柔善待下人。 眼前的禾阳有着皇室郡主的尊贵与优雅。 自然而然地统御着院中的奴才。 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忠心与这位高贵的主子。 锦鸢柔柔笑了声,走上前道:“看着娘娘与了了正在说话,不忍心上前扰了你们。” 禾阳郡主摆手,摇头笑叹道:“到底是上了年纪,就方才陪着了了弯腰说了会子话,腰就有些直不起来了。” 锦鸢看着禾阳郡主眼角淡淡细纹。 实在没办法对这句话表示赞同。 锦鸢伸手扶着禾阳郡主胳膊,两人一同向着摆在秋日暖阳下的太师椅走去,柔声道:“娘娘风华正茂,怎会上了年纪,是小孩子精力旺盛,不说娘娘,便是我也不敢弯着腰同了了说话。” 她们二人坐下。 禾阳郡主扭头看她,轻轻在锦鸢手背上拍打了一下,添了岁月温柔的双眸含笑看她,“小鸢还叫我娘娘?” 锦鸢愣了下,意识到她说的是何意后,柔软的面颊微红。 鸦黑的羽睫垂下。 禾阳郡主看眼前女子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疼爱的小辈,这几年过去,她的眉眼间仍有初为妇人后才有的羞涩,那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里受尽疼爱才会有的模样。 郡主心中欣慰。 自己这儿子,这几年倒是忽然开窍了。 禾阳郡主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片刻后,才听见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母亲…” 郡主笑弯了眼睛,双手紧紧将锦鸢的手拢着,眸中的喜爱之意,不亚于对了了这个可爱的孙女,她吩咐吉量,“快去把我准备好的镯子拿来。” 吉量笑着应下,转身进屋里去。 锦鸢听见娘娘又要送自己首饰,道:“母亲已经送我太多东西了,我不能再收下了…” 郡主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生下一个女儿。 所以,当年她才会那般疼爱乔樱儿。 第981章 第981章 哪怕她性子贪婪、娇纵。 郡主也依旧疼爱她,为她筹谋。 可最终,乔樱儿彻底令郡主伤心,郡主也不愿将这个遗憾在其他人身上弥补——哪怕赵父看着郡主伤心,还曾提出过再收养一个养女,被郡主拒绝了。 而对锦鸢,她起先也只是态度平平。 只因锦鸢是儿子唯一的女人。 可随着相处、了解,她开始可怜这个苦命的姑娘,开始怜惜她,哪怕命运不曾善待于锦鸢,她仍旧坚韧、温柔,这样惹人垂怜的女子,如今成了她的儿媳妇,禾阳怎能再忍得住不偏爱她。 “傻丫头,这怎么会一样呢。”她抬起手,温暖细腻的掌心轻轻抚摸了下锦鸢的面颊,带着好闻的气息一并传来,“这不是多贵重的东西,真正贵重的首饰,要等到大婚那日我再给你。” 连这位享尽奢靡的郡主都说‘真正贵重’二字。 锦鸢已经不敢想象,那日自己会收到多昂贵的首饰——这份冲击,甚至短暂压过了‘大婚’这一事件。 吉量很快取来东西。 打开一支镶嵌着昂贵螺钿百蝶扑花的盒子。 里面是一支通体淡绿色的镯子,刻有精致的竹叶纹,在阳光下分外通透诱人。 禾阳郡主取了出来,拉起锦鸢的手,替她戴上,“这不是宫里的物件,当年荀哥儿从我院子里分出去,有一位算命师傅说,迅哥儿院中种着竹子,可保他平安无虞长大,我便信了,同时还命人打了这一支镯子,打算送给儿媳妇。” 郡主看着她,眸光近似感慨、追忆,“如今荀哥儿成家立业,身边也有了知冷知热的人,从前他那般不近女色,一心都扑在边境杀敌,我多怕他就那么孤身一人,娶一个妻子在家放着,只为令我们安心,也怕他没有牵挂就那么死在战场上…”哪怕郡主如何高贵,可她仍是一位母亲,提及儿子当年的模样,她眼眶湿润,握着锦鸢的手稍稍用力,语气带着微微的哽咽,“幸而有了你,他总算是有了牵挂,如今还有一个了了…锦鸢,你不知道…母亲心中有多感谢你…” 母亲潸然落泪。 引得锦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道:“该言谢的是锦鸢…当时是娘娘不曾嫌弃我婢女出身,允许我留在清竹苑中…” 二人执手,恍如一对母女。 说着推心置腹的话语。 柳嬷嬷适时插了一句,分别为两位娘娘递上帕子,劝道:“二位娘娘再这么你谢我我谢你的,怕是日落了都说不完了!” 两人相视,忍俊不禁。 还未缓过来,院子里传来另一道声音。 原来是了了看见了阿娘、祖祖一起落泪,她连手中的玩具都不玩了,瘪了下嘴,跌跌撞撞的朝着她们跑去,摇摇晃晃的像是一只小猪。 一边跑,一边嗷嗷哭。 这下子,院子里乱了套了。 有哄的,有劝的,有笑的,还有小丫头嗷嗷哭的。 热闹的不行。 之后,锦鸢又在赵府陪着郡主住了两日。 祖孙俩飞速亲近着。 甚至在了了心目中,整日看不见人的爹爹已经被排到后面去了。 在第三日的晚上。 锦鸢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适应了在京中的生活。 也听到了自她离京后,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关于锦家。 还有关于父亲递来的书信。 陛下要宣召她入宫觐见。 她压着心中的不安,完美到连嬷嬷都不曾察觉,与竹摇一起做了会儿绣活,看了半本书,写了十页大字,在竹摇第三次劝她早些休息时,锦鸢放她回去睡觉,自己一人守在屋中。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守到披星戴月归来的男人。 第982章 第982章 赵非荀先去隔壁屋子看了眼熟睡的女儿,落下一吻后,才折回主屋里,外间的烛火熄灭,里间却点着一盏油灯,他的小鸢儿散着柔软的长发,坐在床边,手中打着络子。 听见进来的脚步声后,锦鸢将丝线放回针线篓,向着赵非荀走去。 显然,男人的步子更快。 尤其是在见到守着他回来的夫人时。 他将人拥入怀中,低眸,轻吻在她的发顶、面颊,感受着她面上的微凉,“下午不是让人传了话回来,不必等爷。” 他是这么说的,但看着守她归来的夫人,心中仍有喜悦。 生下了了后,小鸢儿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他虽胸襟宽广,但仍会有些吃味。 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甚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 锦鸢伏在他的胸前,听着男人平稳的心跳声,“下午和了了睡得久了,这会儿反倒睡不着了。” 男人腾出手,拍拍她的后背,“去被子里坐着,更衣后就来陪你。” 她退开半步,也不应。 在赵非荀走入屏风后,她也跟着过去。 隔着屏风,传来男女低沉、温柔的说话声。 伴随着克制的压抑。 水声。 衣衫滑落声。 还有… 木椅吱嘎摇晃的声音… 过后,赵非荀抱着绯红的人出来,落下床幔后,确认外面的人看不见她,简单收拾去屏风后胡闹出来的痕迹,才叫人进来侍候。 如今他们在赵府。 在京城。 不比在沧州的将军府自由,他能肆意宠爱锦鸢。 回京后,锦鸢已是南定王的女儿,是郡主,这般胡闹之事,绝不能让人轻易传出去。 等下人全部退出去后,赵非荀在温暖的被中拥抱她,才问出这句话,“今天谁来了院里?”才会让她如此不安,方才在屏风后,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胳膊明显地在发颤。 这一场情事,不是因爱而生。 而是因她的恐惧、不安而生。 只不过赵非荀察觉太晚,错过了问姚嬷嬷的时机。 锦鸢并不诧异他的问话,垂眸,轻声回道:“父亲今日命人送了信来,说…说…陛下要召见我。” 哪怕锦鸢已经成了郡主。 但是她仍下意识地对这个一国之君恐惧。 不止于他的一个命令就将自己从赵非荀身边夺走,更是在她回京后,得知因锦家三姑娘谋害大皇子一事。 她不知锦三姑娘为何要谋害皇子。 她只看到了权势之下,锦家流放,天子之怒,眨眼间就令锦家支离破碎。 而她,即将要去见这个男人。 赵非荀轻揉了下她的胳膊,对锦鸢说的这件事并不意外,“此次回京后理当要入宫谢陛下封赏的郡主之位,而且你的封号陛下迟迟未定…”他沉吟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语气却仍温柔,“或许陛下是想看看小鸢儿,再定封号。别怕,到时候岳父会陪着你一同去的,不会让你一人入宫。” 锦鸢靠在他的胸前,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笑:“我不能去。” 经历上次逼宫一事,不论陛下心中有无存在芥蒂,他与南定王都尽量错开彼此入宫的时间。 他无心权势。 南定王看着也不是恋权之人。 那他们仍需要这位陛下。 赵非荀不愿将这些事情与锦鸢说得太明白,怕吓得她夜不能寐,哄着她道:“爷和了了宫门外等你们,出来后,我们一起去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锦鸢听他拒绝后,便不再追问。 忽然听到他说了这一句话。 第983章 第983章 锦鸢这才诧异的看他,“你愿意跟着我和了了去王府么?”一般来说,女子回娘家,哪有夫君也跟着住过去的道理。 更何况是赵非荀这样的身份。 赵非荀被她的眼神取悦。 像是褒奖了了那般,轻轻摸着她的头,含笑道:“哪怕我不提,出宫后岳父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回园子里,既如此,还不如爷跟着你们一同去住几日。” 锦鸢想起父亲在京城门口失望的眼神,心中似有暖流,埋着在他胸前轻声笑了声。 赵非荀的手掌下移。 落在她的背脊上,温柔的顺着。 轻声道:“明日之事不用担心,有岳父在,有爷在,谁也不能再伤害到你,还有了了。” 赵非荀的语气温和。 还有半句话他未说出口。 哪怕是陛下,也不能伤害她们母女。 锦鸢抬手,用力的环住他的腰,闷声道:“知道了…” “好了,睡罢,时辰不早了。” 屋中安静。 入秋后,气候转凉。 但只要两人相拥相偎,便是分外温暖。 锦鸢也在这份温柔之中,逐渐被睡意侵袭。 从怀中传来绵长轻柔的呼吸声,赵非荀垂下视线,借着月光,看着锦鸢的眉眼,眼神在黑暗中只见冷色。 这两日,戍守宫防的城羽营部下前来找他。 有些宫闱之事不便在信中提及,只能当面告知。 他们这位陛下,在大皇子病逝后,一改前面多年清心寡欲、不流连后宫的行事,陆续纳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嫔妃,一个月中至少有半个月要入后宫宠幸年轻妃嫔。 对于一个中年帝王而言,实在有些勉强。 才没过两个月,陛下就命太医院院正悄悄配制提高精力的汤药,每次宠幸嫔妃后,都要赏一碗坐胎药。 但努力了一年多,至今仍无消息。 陛下愈发年迈,尤其是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后,肉眼可见的在衰老,而后宫迟迟没有皇嗣诞下。 朝堂上,甚至有老臣建议陛下从宗亲中过继皇嗣。 被陛下否决。 而在去年,收服蓝月后,南定王与他迟迟没有回京,京中总有些不怀好意思之人开始煽风点火,这些扰乱民心的舆论,在南定王独自返回京城时,到达巅峰。 为此南定王费了不少功夫处理。 所以才会这么迟去沧州。 好在如今他们都回来后,除了陛下无子、宗亲蠢蠢欲动外,大夏还算安稳。 或许—— 这个局面,要到陛下有了新生皇子后,才会再度稳住。 只是陛下尚不算年迈,这一年多后宫都没有传来消息,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部下说,南定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但毕竟是后宫之事,他不便出口询问。 赵非荀亦是不便。 但,禾阳郡主可以。 赵非荀打算过两日请母亲入宫去向太后、陛下请安,皇嗣事关紧要,就怕有人在其中弄鬼。 思绪连绵,念及朝中之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在外一日也有些疲乏,终止住,抱着锦鸢入睡。 次日,赵非荀当真抱着了了坐在锦鸢的马车里,送她到宫门口下车,而南定王已在门口久候。 父女二人见面后,同入宫去。 谁知,他们才进了大殿,就听见有一内官急匆匆地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陈娘娘身子不适,今儿一早就请了太医,太医说,娘娘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第984章 第984章 锦鸢进了大殿,正要行礼。 便被这一声贺喜声打断。 南定王听见‘陈娘娘’三字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目光随即看向宝座之上的帝王。 陛下短暂沉默。 暗影笼罩在他的面颊上,未立刻见欣喜之色,隐隐像是因什么强烈的情绪抽搐了下,但很快压抑下来,抬臂挥袖,大喜道:“好!赏!陈氏是个有福气的,即刻晋陈氏为妃位,念她怀孕不易,封妃仪典等她生下皇儿后在举办。另,着太医院院正亲自照顾陈妃这一胎。”陛下喜色言表,“去告诉陈妃,朕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内官立刻应下,退出大殿。 还未走下台阶时,内官仔细揣度着陛下的反应,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念头还未浮出,眼前的路就被另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徒弟拦住,“您老辛苦,这不是才从后宫回来,还没坐下歇会儿呢,这天看着越来越冷了,您快进去喝口热茶歇歇!有什么跑腿的累活,只管交给我去办就成!” 内官看着眼前一脸‘孙子心疼爷爷’的表情,由衷的笑了,摸着他的脑袋,道:“好,知道你孝顺,知道心疼爷爷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你就替我跑一趟吧,去陈妃那儿道个喜。” 小徒弟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圈。 陈娘娘? 陈妃? 哎哟!这可是报喜雀儿的好差事啊! 那边的赏钱肯定不会少给! 小徒弟连忙谢过,仔细问了话后,拔腿就朝着后宫陈妃那边儿赶去,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等他跑进了陈妃宫中,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宫门口挤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跑进去贺喜。 他见了陈妃的面,磕了头,报了喜。 正等着这宫里的人都乐疯。 谁成想,上座这位主子端坐着,面上有喜色,却不多,前倾身子,问到:“陛下说,晚些时候才来?陛下不知道我是因身子不适才传的太医?” 小徒弟立刻明白了过来。 瞬间没了喜气儿。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起头传话的是奴才的师傅,师傅应当是向陛下说了的,当时南定王和那位郡主也在…” 心底早已把老货骂一顿。 陈妃年轻的面庞上生出几分灰色,她护着肚子,喃喃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来人,赏。” 小徒弟千恩谢恩,拿了福袋拔腿就跑。 出了宫后,连忙扯开福袋看了眼。 才三两银子? 小徒弟晦气的撇了下嘴,“什么陈家,就给这么点赏,打发叫花子呢!到底是庶出,拿不上台面的小气!听了赏都没多少喜色,难怪都不受陛下宠爱!”骂完陈家,又把自己个儿的师傅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还以为那个老东西发了善心。 恐怕是早就知道这报喜雀儿不好做。 呸! * 大殿中,在内官退下去后,其余人也被陛下屏退。 陛下从宝座上起身,走下台阶,领着父女二人进了偏殿里。 偏殿里地方紧凑,顿时暖和不少。 没有大殿中那般空旷压抑的感觉。 第985章 第985章 陛下在条案后扶着坐下,姿态看着随意不少。 他落座后,便先看向锦鸢,不威自怒的面容似乎也变得亲和了不少,看的是锦鸢,话却是对南定王说的,“万荆,朕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呢,总算是把女儿接回来了啊?” 南定王也露出笑意:“让陛下见笑了。” “孩子,抬起头来,朕看看。” 语气和蔼。 宛若一个亲切的长辈。 这个帝王,亲善的莫名令锦鸢心惊。 她不敢拒绝,压住眼底的不安,抬头,视线微垂,仍不安直视帝王。 陛下眯起眼,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着。 沉声道:“看着是有一二分万荆年轻时的墨阳,不过么…”这位陛下笑了声,“应当是更像她的母亲。” 南定王也看向锦鸢,目光和蔼:“是,是更像她娘,也幸好没像我,不然瞧我这武夫模样若生在女儿身上,那也叫人发愁。”说着说着,南定王改了口,“说来,我遗憾不曾见过小鸢小时候的模样,如今看着孙女儿那可爱样,想必小鸢小时候也是这么招人喜爱。” 父亲疼爱自己。 锦鸢心知肚明。 但她不曾想到,父亲会在陛下面前说这一番话。 她因父亲的疼爱,忍不住面上发红,轻轻叫了声“父亲”。 陛下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缓缓开口,“郡主不必害羞,你父王这老家伙不知道向朕夸耀过多少回了,你也是个孝顺孩子,就让他过足当爹的瘾吧。” 锦鸢只好道让陛下见笑。 南定王却不以为然,“当爹与当祖父还是不一样的,都说隔辈亲,从前了了还小时尚不觉得如何,如今她长大了会哭会闹会走路了,听她叫一声祖祖,哪里还有道理二字可言,只哄她开心就好。”他笑呵呵又补了句,“等陈妃娘娘的孩子平安生下,后宫里就这么一位,怕是陛下也该懂得臣的这份稀罕劲了。” 锦鸢听的心惊。 陛下中年丧子。 父亲此时提及这些话,不会惹得陛下伤心? 她几乎是一颗心悬起。 在陛下叫她时,她惊的脸色隐隐泛白。 父亲不是这般冲动、口无遮掩之人! “看看你父王这老货,这是变着法的说朕这个年纪该当人祖父了!”陛下似乎并未将父亲的‘冒犯’放在眼中,反而被他的话逗得摇头直笑。 眼角皱纹叠起。 鬓角的银发愈发刺目。 南定王适才拱手:“臣不敢。” 陛下缓缓停下笑,点着他,“还有你不敢的…”说罢,陛下叹息,下一句话的声音极低,“如今也只有你敢说这些了,哪怕你不说,朕…也该知道了…” 南定王放下手,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锦鸢不懂朝局。 但隐隐能听懂,父亲与陛下之前,似乎在隐喻什么。 须臾后,陛下才抽出一本折子,翻开后看了眼,抬起头看着父女二人道:“朕这几日想了几个封号,你疼爱独女之心,朕知道。失而复得之明珠,固然令人欢喜,只不过她上面还有禾阳,即是朕疼爱的妹妹,亦是她的婆母,她的封号自然不能越过了去。朕想着这一封号正好。” 第986章 第986章 在陛下说完这句段话后,递出折子。 南定王上前接过。 视线垂下,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二字。 “明华。” 阳为日。 明为月。 日月二者,日字在前。 特地取明而非月,也是存了不愿封号低禾阳太多,令南定王不悦。 南定王很是满意,递给锦鸢,让她看一眼。 锦鸢看着上面的二字。 明华。 字音朗朗上口。 亦是个极好寓意的封号。 她双膝下跪,行大礼谢恩。 陛下看着她行完大礼,抬手免礼,微笑着道:“快起来罢,你父王疼爱你的劲儿已是天下皆知,这一封号,也不及你父王待你的心思。回京后明华可曾去过自己的郡主府了?” 锦鸢:“回陛下,回京后尚不曾去过。” 陛下:“郡主府在何处,你父王恐怕也没告诉过你罢?” 锦鸢如实点头。 她还真的不知道。 回京之后事情太多。 况且她前几日都在赵府,也不曾见过父亲。 “就离非荀的春景园不远,那可是一块好地方,虽然地不大,但一砖一瓦都是你父亲亲自督造,若得空了,就去看看你父亲的心意。” 锦鸢下意识看向父亲。 目光柔软。 南定王碍于殿前,没法摸女儿的头,生生忍住,轻咳嗽了声,“父亲本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你,明儿个带你去逛逛。” 锦鸢应了声是。 陛下又问了几句沿途见闻后,让锦鸢先出去歇息。 立刻有内官上前,领着锦鸢到另一偏殿等候,好茶好糕点一一端送上来。 锦鸢却惦记着父亲,毫无进食的心思。 在锦鸢退下后,偏殿中,陛下终于没忍住喉间的干痒,咳嗽了好几声,喝了热茶才压下。 南定王看着条案上奏折,比他之前来的时候更高。 这一年多以来,陛下除了夜间去后宫外,其他时间都扑在政务之上,肉眼可见的衰老、疲惫。 可他,在努力当一名明君。 恍若回到了十几年前。 南定王知道其中缘由,他虽不后悔逼宫一事,但看着陛下的模样,也劝了一句:“陛下当保重龙体。” 他放下茶盏,嗓音咳嗽的有些沙哑,“朕的身子自己知道,也就这几年了…”他抬起头,眼底暮色蔼蔼,“今后,怕是还要你们多费心了。” 南定王皱眉,凝肃:“陛下正值壮年,太后高寿,如今还在健在,陛下不该忧心寿数。” 第987章 第987章 陛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朕说的意思,你应当懂得。内阁那帮老家伙,明里暗里都在催着朕从宗亲里挑一个出来,当年朕夺嫡时,那些宗亲个个明哲保身,以后有站出来的魄力!如今到想着站出来分一杯羹了!朕——”他猝然掀起眼睑,眼底迸射出极亮的光,看着眼前身姿依旧高大健硕的南定王,“我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平定的边境,一起守下来的江山,岂会轻易交给宗亲里那些人!”他情绪压抑着起伏,前倾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南定王,咄咄逼人:“若明华生下的是个儿子——” “陛下!” 南定王从未想过他还存着这个心。 他拱手一字一句回道:“臣无心权势!更不愿将小辈牵扯进来!赵家如何我不清楚,但小鸢——我哪怕是不做这个南定王,也不会让小鸢担惊受怕半日!” 父爱拳拳。 字字掷地有声。 他所用‘受惊受怕’四字。 用来描述这个万人至尊的位置。 陛下后仰,靠在椅背上,情绪逐渐平静,又变回了刚才的暮色霭霭:“我知道…”如一位老朽的叹息。 南定王:“况且陈妃有孕,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产了,陛下何至于发愁到臣的孙女儿身上。” 他故意言明了了的性别。 彻底打消陛下的念头。 陛下苦笑一声,“是啊…陈氏已经有五个多月身孕了,她的宫里无人察觉,而陈氏自己也不知道…么?”他垂下眼睑,想起来,民间曾有传言,腹中孩子长到五个月后,有个别大夫能诊断出腹中是男是女…陈氏瞒到五个月后才请了太医,究竟是否为了男女?若是个男儿…帝王浑浊的眼球中涌出哀思,“万荆,你可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那孩子是…朕苦心培养的孩儿啊…聪慧可爱善良勤勉…朕…”他抬起手,掩面垂泪,声音也染上些哽咽:“想他了…” 南定王也低下声,劝慰:“陛下节哀。” 眼中情绪分外冷静。 他不会忘记,一年前多以前,大皇子因何而死。 是因…陛下对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庶妃,对他与赵非荀的疑心。 偏殿中一片安静。 陛下情绪缓和,“你出去罢,别忘明华等久了。” 南定王谢恩告退。 带着锦鸢出了宫门。 赵非荀从马车上下来,臂弯里挂着一条大氅,披到锦鸢身上,低声说了一句,“这会儿变天了”,动作与言语都极为自然,像是平日里早就做惯了的。 南定王:“怎么不见了了?” 赵非荀拱手叫了声岳父,虚虚揽着锦鸢,回道:“在马车上睡着了,奶娘她们守着。” 南定王这才颔首,看了眼锦鸢隐隐发白的脸色,目光看着自己担忧的模样,心中一片熨帖,有了女儿的关心,他已经觉得那些烦扰都无关紧要了,柔声道:“外头冷,你也快上马车去,有话咱们回家后慢慢说。” 锦鸢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随行在后。 前头是京城中两大武将骑着高头大马开路,单看二人高大健硕的身姿,稳坐在马背上,姿势挺拔俊武,教路上的行人看着纷纷羡慕。 如今因这二人的武将崛起。 京中的审美风气也略有了些变化。 等绕到偏僻的路段时,赵非荀才平静的开口:“岳父出宫后,脸色看着不大好。” 南定王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北风呼啸,“这天,怕是又要变了。” 赵非荀敏锐,立刻看向南定王:“是陈——”他欲言又止。 南定王沉默回应,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咱们爷儿俩回去好好喝一顿。” 在陈妃的孩子生下来之前。 他绝不能让陛下再动小鸢的任何一分心思。 第988章 第988章 这一晚,锦鸢不知他们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她总觉今日入宫后,陈妃的喜讯陛下听上去不太高兴,父亲的话也是意有所指,件件都令她不安。 可父亲不让她旁听。 锦鸢在屋中毫无睡意。 直到赵非荀归来,他同南定王喝了不少,身上酒气难闻,脱了外衣进去,看见锦鸢坐在屋中,走过去弯腰抱她。 许是锦鸢的脸色太过凝重,男人告知她不用担心,有岳父和他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是他一人。 而是还有父亲。 锦鸢猜出事情不会太小,但他们不愿她担心,锦鸢也就应下,在王府中住了下来。 陈妃有孕的消息也很快从宫中传了出来。 锦鸢在南定王府住着,王府里侧妃、姬妾多,一年多以前,南定王放出了不少,但凡想走的,也都给了一笔银子,让她们或是回家、或是嫁人去,若不愿走的,留在王府里也成。 如此仍是不少人选择留下来。 哪怕南定王鲜少再去宠爱她们。 南定王面前露不了脸,这些侧妃、姬妾知道明华郡主才是如今王爷心尖尖上的明珠,每日总有不同的人来锦鸢院子里陪着她聊天说话、解闷。 而南定王早出晚归时,也总要来锦鸢院子里看她们母女二人。 这就总有撞上的时候。 南定王也乐意看着这些姬妾捧着自己女儿。 时不时就给些赏赐,这些侧妃、姬妾也就来的更加热闹,更会看锦鸢的脸色,但凡她露出一丁点儿疲惫,竹摇还没察觉,这些女子就已机敏的起身告辞。 锦鸢起先有些不适应。 但姚嬷嬷同她说,今后她长久的在京中生活,少不得要与那些贵妇打交道,如今正好练练手,不至于今后怯了场,锦鸢也试着让自己适应。 在王府住的这些日子里。 最开心的就要数赵了了小朋友。 只要南定王朝中事务不忙,定时要带着了了出门玩,每次回来还会给锦鸢买一两样首饰、布料,都是京中时兴的花样。 这举动被赵非荀察觉后,他三不五时也带回来糕点、首饰、丝线一类的,不挑时兴的,只挑最贵的。 偏巧锦鸢有一回叫首饰铺的掌柜上门问账本上的事,掌柜的瞧着郡主娘娘头上戴着是自己对家卖的首饰,回去后卯足了劲儿进时新的花样,也往王府送。 这首饰铺一送,胭脂铺、绣房哪能坐得住。 一时间,锦鸢在王府的小库房已经堆的半满。 而赵非荀与南定王还送上了瘾。 不止送小件,还开始陆陆续续送水田、庄子、铺子。 得知赵非荀将青州府那边的温泉小院改到锦鸢名下,这几日南定王就开始打听着,大夏哪儿的温泉好,他要出手买一个。 小了了似懂非懂,听着温泉很是开心,说了好几回她也要去泡温泉。 没过两日,南定王就盘了一个京郊的温泉庄子。 已经命工匠开始改造,想赶在入冬前带她们娘儿俩去。 而在众多礼物中,了了最爱的就是南定王送她的小马驹,纯良种马驹,母马,通体毛发雪白,大眼清透,脾气温柔。 每日了了都要去摸摸小马驹。 赵府那边也常会派吉量来接了了去玩上一日,傍晚再送回来。 了了的行程安排的比锦鸢这位当红郡主娘娘还要热闹。 这日,了了被禾阳郡主接走了。 锦鸢看着天气不错,也不用担心女儿捣乱危险,带着丫鬟们整理库房。 竹摇伏案记录,写的摇头晃脑道:“这股攀比之风甚好甚美矣!”被锦鸢徉怒瞪了一眼,手指轻点她的脑袋,却也被逗笑了。 她们在库房里正忙活着,外头又传来侧妃、姬妾们的热闹声。 锦鸢看着竹摇,眉心微蹙,有些不太情愿去应付。 竹摇搁下笔墨,哄着、推着锦鸢从库房出去,“这可是嬷嬷的吩咐,要是被嬷嬷知道了娘娘您趁着她不在就闭门谢客,我也不敢保证嬷嬷回来不会念您。” 第989章 第989章 自从锦鸢回京后。 姚嬷嬷待锦鸢严苛了许多。 锦鸢自然也知道,她自小出身不好,有许多东西都要学。 但… 听着七八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半日下来,她耳边都要嗡嗡叫了。 锦鸢梳妆打扮,端庄温柔的去见父亲的这些侧妃、小妾,听她们闲谈京中趣事。 姚嬷嬷说,高位者,不可落于俗套。 但也不能双耳不闻京中事。 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妇人们闲聊时,佯装漫不经心的听着,不可过度发表自己的看法,但也不能一个字不说,仅在有人问她时,不咸不淡的说上两句风轻云淡的点评。 锦鸢的功力仍不到家。 还需修炼。 等到出师后,姚嬷嬷才会允许她接外面的拜见的帖子。 这日午后,锦鸢也在努力修炼。 听着听着,却发现她们的话题不同于往日的鸡毛蒜皮。 一个年长些的侧妃说道:“你们不知道,陈家这口灶眼看着都快灭了,谁承想这一个月就这么热了起来,眼看着陈家是又要起来咯!” 一个美艳小妾深表赞同,“你说这陈妃娘娘,也是有些本事啊。” “怎么说?” 美艳小妾勾唇一笑,明媚晃眼。 把锦鸢的看起也勾了起来。 小妾看了眼今日在场的姐妹,凑近了掩唇低声道:“听说陛下这一年多流连后宫,甚至还吃了药…也都没听见哪个嫔妃怀了身孕,谁知道是真的就怀不上,还是里头有人捣鬼T…那陈妃是那一批秀女中最不得宠的,就偏巧她怀上了,这可不就是本事?而且啊,还瞒到了五个多月,孩子在肚子里也过了最最容易流产的前三个月,啧啧啧,这份心思,这般沉得住气,不得当‘本事’二字?” 众人脸上的反应有惊愕、有羡慕、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一时间七嘴八舌都开始发问。 关注点都在‘如何怀孕’上。 锦鸢听着小妾话里话外,像是一口咬定陈妃的这一胎来的蹊跷,她不便开口询问,只看了眼竹摇,竹摇立刻会意,好奇的问道:“听说有些人体质特殊,怀孕五六个月腰身都和少女一般,还会每个月都有月事来,或许是陈妃娘娘就是这般呢?” 小妾未答话。 反倒是刚才第一个挑起这话题的侧妃,笑着看了眼竹摇,道:“竹摇姑娘没成过婚不知道这里头的缘由。若陈妃真不知道,宫里头怎会传出来她早就断了坐胎药,这五个月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果不是因她不受宠,这事恐怕还真的瞒不了这么久。” 竹摇恍悟颔首:“原来是这样啊…”说着有些害怕的搓了下胳膊,“生活在后宫里听着就让人害怕,就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侧妃玩着手中的帕子,意有所指:“若非宫中的墙透了风,不然我们这些妇人如何能知道?”不等锦鸢追问,侧妃就轻轻哎呀了声,“咱们不说这些了,怪让人觉得害怕的。” 待她们走后,竹摇悄悄撇了下嘴。 同锦鸢小声嘟囔,“那话题分明是她自己提起来的,最后又装什么胆小,是罢,娘娘?” 锦鸢想着‘墙透了风’这几个字。 一时分了神。 直到竹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锦鸢才回过神来。 想起侧妃曾经说过,她有个姊妹在宫中当差,或许…这消息当真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将一个二品妃位、怀有皇子的后妃之事,如此招摇的允许人传出宫中议论。 谁有如此大的权势能这么做? 又是为何要这么做? 这与当日父亲在大殿中与陛下说的那些话又无关系?父亲和赵非荀是否也会牵扯入其中? 锦鸢听的惊愕,想的却是心惊。 非荀、父亲身在朝局。 她岂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