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魔教少主二三事》
1. 第一章
现在的情况很奇怪,我人刚降落,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打入身体,一股热意顺着皮肤肌肉,从外向内地渗透,好像体内的小宇宙要爆发了似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重重扑倒在地。
后脑勺磕地上疼得我眼冒金光,身体一沉,有谁压在了我的身上,掐住我的喉咙,但没有下死手,我还能呼吸。
我总算看清眼前的情况,压制我的是一个有着黑色微卷长发的少年,他披散着海藻似的发,五官漂亮得雌雄莫辨。
是可以去购买巨额保险的一张脸。
这头发可太让打工人羡慕了,这发量这发质,我内心不住称赞,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发尾。
少年:“……啊?”
旁边围观的阿婆:“咦,啧啧,有毒的啊,小姑娘。”
一脸茫然的我:“啊?”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已知这个古朴的房间里有一个攻击我的漂亮男孩和一个旁观的阿婆,穿的衣服都不是现代的。
在头脑风暴后,我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尖叫也太晚了!
手指头还卷着少年的发梢,接触到他头发的手在发痒,不到几秒钟就出现了一片细密的红色小疙瘩,好像过敏一样。
我赶紧想撒开手,对方却咧嘴一笑,干脆俯身靠近,有些颠地将头发绕着我的手腕一缠。
“你不是手贱喜欢摸吗,摸个够。”
他有病!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羡慕你头发又多又黑,想知道你怎么保养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根本不管我的解释,手腕碰触到头发的地方也红了起来,他真有毒啊!
用时下流行的想法来思考,我应该是身穿了,但问题是降落在奇幻古代还是古代武侠?现在小说的类别可太细了,找不到解题方法可不行。
“阿水,你何必欺负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姑娘明显就是无辜路人。听阿婆的劝,让人家走吧。”
“老不死,不是你把她卷进来的?”
“呃……”
旁边的阿婆满头银发,皱巴巴的脸倒是挺有气色,只不过她这不紧不慢的声音,也没听出来有多着急。
披头散发的昳丽少年阴狠地指着我的鼻子,“什么普通人会从天而降,还刚好在你要传功给我的时候?现在倒好,你的内力全给了她,我看你俩就是串通好了的。”
内力全给了我?所以我刚刚掉下来的时候,那股打入身体的暖流,其实是内功?
那我现在用内力反弹,是不是可以把身上的人给震开?
这么一想,我顿时充满希望,用力憋着气想要使劲一弹。结果我的腰刚往上顶了一下,就立即被身上的少年给摁住。
他挑起眉,很快发现我根本不会使用这内功,阴霾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
“老太婆,你就算把内力给了别人,还不是没用。这个废物根本不会用。”
阿婆不在意地翻白眼,装也不装了,“无所谓了,就是不给你,给过路的阿猫阿狗阿猪都不给你。”
“……”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感觉自己已经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里了。
“小姑娘,盖世神功已经传给你了,以后这毒小子你管管,别让江湖大乱就行。”
仿佛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那般,潇洒的阿婆竟然真的走了,这个古怪的毒少年也不去拦她,而是把全身心放我这里。
不是,等等,就算是第一集也要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吧!
怎么可以这么自说自话地就跑路了,盖世神功就算传了,你也给个说明书瞧瞧啊,真当我是无师自通的新晋大女主吗!
突然,压住我的人起身,顺便也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
少年就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把我丢到床铺上,他一脚踩上床沿,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怕他兽性大发,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颤抖,想说的一大堆话都堵在喉咙,不知道说哪句才是安全的。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住,又或者是被小区小卖部大爷家的旺财给盯住,旺财是一只仗势欺人的吉娃娃,总喜欢对路人咆哮。
“死老太婆,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了。你这老鼠偷了本该属于我的神功,你要负责。”他嫌弃地用手背拍我的脸。
被他皮肤接触到的地方也红了起来,他到底是什么过敏源啊?
我脸皮抽搐,弱弱反驳:“不是我偷的,是她主动给的。”
“你不出现,这就不会变成这样,这身衣服又是什么古怪装扮。”
最简单的程序员格子衫和牛仔裤谢谢,上班又不要盛装打扮!你自己还不是披头散发像个颠公。
内心刚埋汰了他,只听滋啦一声,我扣到顶的格子衫被他撕破,就像撕报纸那样轻易,烂了的外套暴露出我里面的运动内衣。
我瞪圆眼珠子,他伸手从挂架上拿出一套衣服丢我脸上,“换。”
挣扎着从衣服堆里冒出脑袋,我看了几眼,确认是我不会穿戴的款式。
但这个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好的家伙,应该也不会帮我整理吧。
我只好拿着衣服,在他的注视中绕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先前手贱摸他的头发,现在手指和手腕都还痒痒的,被他碰过的脸也痒,而且红肿的越来越厉害,皮肤都有了烧灼感。
我不敢使劲,只是轻轻挠两下缓解痒意,是不是只要和他的身体有实质性的接触,就会过敏?
这其实是一种中毒?他是个毒人?
“好了没有。”他隔着屏风催促。
“没有。”
“好了没有。”
“没有。”
“你是蜗牛吗,那么慢?”
催什么,急着投胎去?
又过了几分钟,我发出求助的声音。
“……你好,不会穿。”
“蠢笨如猪。”
你才是瘟猪。内心埋汰,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在指点我怎么穿。
是那种骂骂咧咧又会教导的有毒类型,现在这种人设还吃香吗,会被评论区狂喷吧。
这衣服是男款的,我穿上去大了一圈,感觉自己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第一次穿人衣服的猴哥。
看到我这松松垮垮的样子,阴晴不定的小瘪三哈哈笑出声。
“好蠢,蠢猪,笨狗。”
“……”大爷的,想踢爆他的屁股,内心比中指。
所以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笑够以后,我行我素的少年自己随手拢了头发扎起来,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容。一缕散发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又停留在嘴角,竟还勾出几分风姿。
他的性格实在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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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颜值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安抚自己的心情后,我欣赏地看着他扎发,然后不经意地与他的目光对上,还来不及夸夸他的颜,就听到他狗叫。
“看你爹呢看。”
“……”你爹炸了。
避开他的视线,我识时务为俊杰地大度一笑,表示一个友好。
忽然,这个犊子当着我的面,从袖口里滑出刀片,划破自己的手腕,他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接住血液。
看着他这丝滑的操作,我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这一刻的荒诞与真实感在互相碰撞,凉意从脚底升腾。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想跑,只是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两道风给打到了背上。
这风就像被拧成一股的麻绳抽在背上,我全身都麻了,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吧。
酸胀不已的身体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动不了两步,我就像慢放一百倍,努力到大汗淋漓还是没能跑。
不出片刻,少年端着小半碗血站在我的面前。
我发现自己的喉舌还能动,于是开始求饶,“行行好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养老。”
人在紧张的时候是真的会说错话,他被我的滑稽给逗笑,掐住我的下巴,用拇指抵开我的上颚。
“我不用你养老,你看着就比我老。”
高速运转的大脑开始自救,我委婉道:“说不定你死得早呢,英年早逝什么的!我可以厚葬你!请百八十个人给你吹拉弹唱,一定风光大葬你!”
他冷笑两声,在我果然如此的绝望眼神中,把这半碗血灌我嘴里了。
哎,非要我喝的话,就不能做成猪血、鸭血那种款式吗。
我恨自己看了那么多的套路小说。
感觉血腥气从眼耳口鼻处要冒出来,铁锈的腥气又有点甜,但更多的是反胃。
干了这碗血以后,我露出了看到公司调休表的抽象表情,周身萦绕着淡淡死意,好似看破红尘。
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因为碰到他而产生的过敏症状消失了,不灼痛也不痒。
难道他的血是什么解药?
但根据这短暂的相处,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放在小说里也是那种犯贱的反派,不可能给我解药。
反派男主不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么?
我还被点穴罚站,他却悠哉地在我面前翘起二郎腿一坐,从怀里拿出一卷纱布缠绕手腕的伤口,老神在在地开口。
“你,报上名字和出生。”
内心的不服达到了顶点,我开始胡诌,“我叫齐德龙东强。是个最强打工人,来自于光之国。”
“好的,齐德龙东强。”
不是!你倒是质疑一下啊,不要这么顺口地念出来,这个名字不奇怪吗,而且后面那句话是完全不吐槽吗,这很不武侠啊!
老实如我,苦着脸纠正,“对不起,我骗你的,那不是我的真名和出生地。我叫柳逢山,柳树的柳,相逢的逢,山川的山,是一个穿越者,就是从别的世界突然掉落到这里。”
少年有过一瞬的讶异,掀起眼帘瞧我,幽暗眸光流转过眼瞳,恶意地笑,好似一朵绽开的带刺玫瑰。
“我觉得齐德龙东强更适合你,不如以后叫你小强,做我的狗。”
因为调皮所以要痛失本名和人籍了吗,我再也不抽象了。
2. 第二章
被点穴的滋味很不好受,就像蹲厕所蹲久以后站起来的那种感觉,有些眩晕,又带着点麻木难忍,全身都不舒服。
我在这个少年面前是完全的弱者,也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性是纯武侠还是奇幻,或者修仙,古代宫廷,又或者市井小说。
无法对症下药就不能决定我今后的走向,我一个打工仔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平过活,太累或者太闲都不好。
可现在刚掉落,就被莫名其妙输入了绝世内功,还是不小心抢了这个小毒人的。
“我真的不是这个世上的人,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反正我的家人都不在这里,你就算想杀我全家,也只能找到我。”
已经解释了半个钟头,我家几口人,爸妈什么工作,我在哪里当牛做马,每个月工资多少,有没有结婚都说了,比盘问户口还仔细。
少年沉思了片刻,他是亲眼看到我凭空砸下来的,所以勉强接受了我的话。
而我对他还一无所知,并且还被强行喂了他的血,呕,想想就反胃,不会感染什么奇怪的病吧。
不行,不能再想,就当自己是生生吃了一碗猪血。
“齐德龙东强。”
“……求你了,叫我柳逢山,我真的不骗你了。”
看我如此悲愤地要求,他轻蔑一笑,“让你以后再胡扯。”
“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我麻了,真的麻了。”
这次他没有想太久,对着我几处穴道飞快一弹,指尖急射的指风撞开了堵塞的穴道,我嘶了一声,感觉浑身血液开始流动。
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地上,我揉着又胀又麻的双腿,像个猴子那样动来动去。
好不容易缓和一点,我抬头看到他审判的眼神,好像动物园的游客在看笼子里的猴。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是故意抢你的盖世神功,要是能还给你,我一定还。”
“还?呵。”他好像听到笑话那样冷笑。
“我发誓!我不贪图这个!如果给我机会,黄金万两和绝世神功,我绝对会选黄金万两,犹豫一秒钟都是对黄金的不尊重!”
“明月神功只有练到出神入化时,才能自如过继给旁人,就你连半分内力都使不出的样子,你看我信吗。”
“……”那你这辈子别想了!你的神功,我的了!
口服心不服的我瞄他一眼,发现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不像一开始那样着急。他肯定是想到别的办法了,不然不会这么悠闲。
这个屋子应该只是一间卧房,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是在城镇还是山林,这少年又是哪门哪派,家里人又是干嘛的。
长这么个祸水样子,性格又这么麻烦,应该不会是炮灰,我总不能穿越到什么反派少年时代吧。
虽然也流行过,但很多人都是从小养起,半大孩子养得熟,这个看着都十七八了,妥妥养不熟吧。
脑子里飞快划过几十本小说剧情,人都混乱了。
“你可以选择做我的狗,也可以现在选择离开。”
我的脑子还乱着,他阴毒的话轻飘飘地钻入耳朵,不仔细听就会忽略他往上扬的语调,好似在拿我寻开心。
“真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太敢相信。
少年指着门外,落落大方道:“前面就是门,我当然是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是自愿的,我也不强求。”
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从他旁边绕过,一边观察一边走到门边。
少年真的没有阻拦的意思,我内心欣喜,刚想转身跨过门槛,他的声音传来。
“我的血是解药也是剧毒,以后不管我的身体带不带毒,你碰我不会随便中招。你是可以离开,只是每个月需要用内力镇住毒素,但这治标不治本。或者你留下,定期服用我的血,这才不会毒发身亡。”
迈出的大长腿在他的话语落下后,立即一个转弯,我朝着他五体投地地滑跪下去,铿锵有力地喊出声。
“主人!领导!老板!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我刚刚怎么可能是想离开呢,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哈哈哈!”
“……”
被我的能屈能伸和滑跪速度给噎了下,少年唬人的装逼话都没说完,我就已经全面崩盘。
哼,区区认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现代叫老板,在古代叫主人,不都差不多,横竖都是牛马!
往好处想,我人生地不熟,跟着他至少能适应这边的生活吧,学习一点生活技能,总之见机行事。
少年:“你跪得太快了,我觉得你很不诚心。”
我:“……”
“无所谓了,看得出还是惜命的。还以为你是那种有骨气的,没想到膝盖这么软。”
“……”
非要埋汰我几句是不是。
为了阻止他继续对我毒舌,我从地上站起来,恭敬地问道:“那我怎么称呼你?少爷?少主?主人?老板?大兄弟?”
还是忍不住调皮一下,少年思忖着,上下嘴皮子一碰,念出一个名字。
“顾遇水。”
“哪三个字?”
“左顾右盼的顾,至于后面两个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你说呢。”
我傻住,万万没想到我俩竟然是情侣名!我莫不是穿越到小说里面,和这反派凑一对,作者故意的吧!
我俩的脑回路撞一块了,但对方显然想得更过分。
“这么有缘的名字,看来你注定要当我的狗。”
“……”你晚上别睡太死,我一定往你鼻孔里点炮仗。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顾遇水并不强调要我叫他尊称,随便叫就可以了,还以为他对称呼很苛求。
他带我走出门外,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样子。这是在一处山林里,山外还是山,一重又一重,一看就是隐居的样子。
这个小院用篱笆围着,一间堂屋连着茅房和灶房,后面搭着棚子,水缸里面的水都是满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这。
不过这些都是女性的用品,包括柜子里的衣服,还有化妆盒之类的。
“顾遇水,这真的是你的屋子吗。”
“不是啊,死老太婆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
抢占民房啊,好一个江湖做派。
顾遇水查看了灶房的东西,梁上还挂着一些风干的腊肉、腊肠,还有鱼。瓶瓶罐罐里是油盐酱醋,碗柜的锅碗瓢盆都干干净净。
这一看就是高质量隐居,阿婆对待生活很认真,如果她不把我牵扯进来就更好了。
我撇着嘴打量厨房,那个恶鬼的声音又响起。
“饿了,你炒个四菜一汤给我。”
“……”
这丑陋的老板作态,再美好的脸蛋都显得可恶,我压下心头火,谦卑地笑道。
“好的,资本家。”
“那是谁?”
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顾遇水当甩手掌柜,吩咐了事情后就走了。要不是这顿饭我也要吃,我肯定往菜里吐口水,加点“作料”。
早已习惯了电磁炉和煤气的我,完全忘记了灶台是需要生火的。
配好的菜搁在灶台上,我转身去墙角,看到堆叠整齐的柴火,但我不确定这点量够不够做出晚饭。
外面靠着墙的棚子下还有没劈砍的干树枝,我该不会还要劈柴挑水吧。
站在柴火前,我陷入了深思,田园生活什么的根本没有电视里那么美好啊。
猛的,我的后脑勺被戳,我随着这力道晃头,看到这个讨债鬼。
“你慢得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我就是还没生火,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做。”
“你连生火都不会?”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赶紧说道:“我那个世界的火很多都不这样!虽然也有柴火,但我家不是!”
顾遇水嘴角抽搐,他转身进灶房,看到灶膛里只有灰没有柴,一道菜没炒,另一个锅里的米饭也泡着水还没蒸上。
两个灶膛对应的锅,一个都没用上。
他怒了,因为饿肚子而显得更加生气,揪起我的衣领就骂:“废物啊你!”
懒得解释,我连忙顺从地点头:“对对对,领导说的是。”
顾遇水:“……”
咕噜噜,他的肚子在叫,可我的肚子也在咆哮,两边加起来还挺像合奏曲,主打一个陪伴。
怨毒的目光恨不得将我给剐了,我畏惧地缩脖子,被他的气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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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想着马上干活。
“我生,我现在就生火!那个,先用易燃物,那啥,打火机肯定没有,火柴……这里应该叫什么来着。”
不理会我的碎碎念,他一把推开我,自己撸起袖袍,利落地将外面的柴火抱进来。
这一挽袖子,就看到他受伤的左手腕。我还是有点同情心的,虽然他自己发癫割伤手放血给我喝,但让他一个伤者干活……
嘁,我又不是他老母,谁让他自己不自爱,活该,而且放血给我喝也是为了牵制我,不要对他心软!
小颠公全然不顾自己的伤,掏出一个点火的。
我激动:“对对,这个叫什么?我忽然忘记名字了!”
顾遇水:“火折子,你们难道生吃吗?”
“我们那里用电、煤气、打火机、火柴,算了,你肯定不懂。”
他确实不懂,也没兴趣了解。顾遇水打开火折子吹燃,点上落叶和枯枝,再将小一些的干柴叠着塞进去。
没过多久,两个灶膛的火都生好,他鄙夷地将竹制的吹火筒塞我怀里。
“吹!”
我赶紧蹲在灶膛前面吹,火势彻底大了,可以炒菜了。
吹得满脸灰的我准备放猪油炒菜,不知道是嫌弃我的速度还是卫生,顾遇水扯着我的腰带把我拉开。
“你控制火候,火大了就刨一些出来,小了就添柴。”
“那你呢?”
“我决定把你大切八卦下油锅炸了。”
“……”
他阴阳怪气地说完,我就没敢再接话,专心干自己的火工。很快,头顶传来滋滋的炒菜声,油烟顺着烟囱往外冒。
我有些愕然,看着动作熟练,冷脸炒菜的顾遇水,他简直像个在炒菜馆炒了十年菜的专业厨子。
还以为是个脾气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没想到干活这么利索。
原本要我来做的四菜一汤,被顾遇水做出来了,他还嫌弃我的刀工,认为我是用脚切的菜。
天黑时,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了。我很自觉地给他盛好,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农村专用的大口碗,自己装了满满一碗后,我跑到灶房的门槛上坐着。
看到我这行为,顾遇水出声,“站住,你端着饭盆去哪里?”
“不和你同桌啊,像我这种牛马不能上桌吧。”我十分自觉,公司聚餐,都是行政、老板一桌,我们这些底层牛马一桌的。
“……”他好像被我的敬业给震撼到了,过了一会儿呵斥道:“上桌。”
“收到!”
捧着大碗在他对面落座,我看他开始低头吃饭,没有要命令的架势了,也就放心开吃。
先是一口浓浓的冬瓜汤喝下去,清亮鲜美的汤在喉舌里滑过,又暖又香甜。咬一口晶莹的冬瓜肉,感觉牙齿都陷进去了。
蒜苗腊肠也做得好吃,就连很平常的炒青菜水准也很高,非常脆爽,不会觉得老和出水太多。
“顾遇水,你炒菜好好吃。”
“拿你做盘菜味道应该也不错。”
“……”
不要开这么地狱的玩笑,古代汉尼拔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传了内功的关系消耗大,还是他做饭太好吃,总之我吃了两大碗,相当于四个小碗。
早已不吃的顾遇水喝着茶,看我执行光盘行动,他挖苦道:“废物,干活不行,吃饭倒厉害。”
我只是慢,不是干不好,懒得和他计较,吃饱了心情好。
吃完以后,我还没动手收拾,就看到顾遇水起身收拾桌子。
他习惯性地将我俩的碗重叠后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把碗重重放在桌上。
“蠢狗,你给我收拾,打扫好了厨房,就去内室铺床。”
如果他没反应过来,是不是就自己捡拾了。
做完打扫的活,天色早就暗下来。
我顺着篱笆走了一圈,院子的灯笼都是顾遇水挂上去的,没让外面黑漆漆,在萧瑟的深山老林里也有那么几丝温馨。
莫名的,我因为这个细节,对他的厌恶减少了一丝丝,他好像挺会过日子的。
参观完这个小院,我估摸着地盘将近两百平米,就一层建筑,没有二楼。
好歹搞个客房出来吧,只有一间房,晚上怎么睡!
3. 第三章
院外的灯笼照不到的地方是深潭一样的漆黑,眼睛盯久了会产生未知的恐惧,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扑出来。
实地考察结束,我确信这座山头只此一处院子住人,是真正的隐居深山。
在这之前可能就阿婆一个人住,她大概是金盆洗手隐居,然后被顾遇水找麻烦。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窝窝,实在让人瘆得慌。
要是奇幻武侠,林子里有什么怪兽都不奇怪,就算是普通古代,也会有野兽!别说狮虎豹了,就是山里的猴子,我这个天天坐办公室的社畜都打不过。
想得我心头凉意飘飘,我赶紧提着一个灯笼小跑回房间。大爷一样坐在房内喝茶的顾遇水斜睨我一眼,指着现场唯一的床铺。
“铺床。”
我纳闷:“这床不是铺好了吗?”
“死老太婆睡过,我不要睡,你找被褥重新铺。”
“……”
好像还挺洁癖的样子,或许他只是嫌弃阿婆。
我翻箱倒柜的找被子重新换,顺便把心里的想法讲出来,“顾遇水,只有一间房,我睡哪里。”
“狗当然睡狗窝,问什么蠢话。”一本正经的顾遇水。
“……”那你这条蛆虫能不能滚回茅坑!
看他这死德行,肯定不会让我睡床。我刚刚还看了厨房、棚子、杂物房,在我的深思熟虑下,我觉得都不保险。
厨房放了食物,搞不好会吸引猛兽过来,万一把我叼走了怎么办。
棚子四面漏风,在这个初秋的季节,我说不定明早就感冒,至于杂物房,东西堆了不少,灰尘也多。
就算要清理,也要等到明天白天来收拾,没有床架子倒是可以打地铺。
“我能不能今晚和你睡,我明天一定把杂物房清理出来。”怕他误会,我赶紧解释,“你睡床,我睡地上。”
“狗就是粘人。”
“……”
他没有再说别的,看样子是默认了。我心下松口气,至少在穿越到这种深山老林后的第一个晚上,我不用一个人心惊胆战地过夜。
我无意中抢了他的神功,至少我现在对顾遇水来讲是有用的,他嘴上叭叭我几句,实际上还是要保证我活着。
他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他熟悉环境!
铺好床后,我就将换下来的被褥铺到靠墙的地方,我晚上就在这里睡,避免他起夜踩到我。
“去给我烧水,我要沐浴。”
“啊?”
“明天你要把水缸的水挑满,做好早饭,把拆劈了。”
“啊?”
“再啊一声。”
我闭上嘴了,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呼吸都是有罪。
这家伙简直天生资本家,这么会使唤人的,可我居然没有太多的不适,难道是在现代做习惯牛马了吗!
他这种要求换成老板,就是凌晨加班,早起开会,签到打卡改方案,还要背锅扯皮扣绩效。
这么一对比,似乎真没什么区别。顾遇水可能会折磨人,但是现代的老板也会间接让员工猝死。
忽然心境平和,接受了古代牛马的身份,反正烧了热水,我自己还能用呢。
这么安慰了自己后,我走去灶房烧水。找了半天找不到浴桶,我去问顾遇水。
“报告,没看到浴桶。”
“在杂物房。”
我跑去一看,还真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纯木质的浴桶,高度在我的胸部了,我根本搬不动。
有问题就找上司,于是我又去找顾遇水,“报告,我搬不动。”
顾遇水翻白眼:“你那一身功力能够开山裂石,区区浴桶搬不动?”
“你也知道我光有内力,不会用。”不然你还能这么嚣张地和我讲话?我分分钟把你打成狗。
把暴殄天物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也不内耗了,反正事情办不好还不是他着急。
似乎看出了我有些摆烂的样子,顾遇水起身走到我面前,“你是不是认定,你对我有用,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对啊对啊,我表面堆笑:“哪有!我对您忠心耿耿。”
顾遇水眼里淬毒那样,嘴角勾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笑什么,他抓住我的下巴,将一颗小药丸丢进来。
我下意识地想吐,他用巧劲击打我的喉咙,我就这么吞下去了!
不到片刻,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身体里窜出。
就好像血管在发痒,又好像是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我控制不住地想要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还一抽一抽的。
“哈哈哈……你给我吃哈哈哈,什么!我怎么一直想笑!”
“一些惩罚人的小药丸,有狂笑的,还有大哭的,更有发热、发痒、发冷……”
顾遇水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他衣衫里有很多暗袋,塞满了暗器和瓶瓶罐罐,简直人体圣诞树。
我已经笑得咳嗽,被口水呛到,肚子也开始泛酸,可怕的是还停不下来。
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看来他是在警告我,不要不把他当回事。
不能做冷脸牛马了,也不能太摆烂,我要将阳奉阴违进行到底,做一个热情的牛马。
“我错了啊哈哈老大!我真的错了,我一定积极哈哈哈上班,绝不摆烂哈哈哈,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好不好!”
“哈哈哈我再不敢哈哈哈,小瞧你了,我一定发自内心地尊敬你!”
“哈哈哈哈哈!求你啦!我是你最忠心的哈哈,牛马!”
小恶鬼大发慈悲地把解药弹我嘴里,渐渐地我的笑声停下来,如果一直这么笑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有腹肌。
我认命地去搬动浴桶,虽然不会调动体内的内功,但我真的能推动这一两百斤的家伙,而且明显能感觉到身体是硬朗的,没像薯片那样脆。
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前阵子我在公司移动办公桌,腰可是发出了悲鸣的。虽然效果还不太明显,但我的身体的确在一点点地改变。
搞不好我是拿了张无忌的剧本,也许以会遇到四个大美男,开启一段浪漫武侠之旅,性转版的敏敏、芷若、小昭、蛛儿!顾遇水这个瘟猪不算。
美美地幻想着,我费了些劲儿将浴桶又推又抱地送去了房间。
此时,热水也烧得差不多,只需要一桶桶地倒进来就行。古代没有电力还真是不方便,我怀念热水器。
前前后后忙活好一阵,把浴桶的水温调节好,我看向顾遇水,“你应该不用我伺候搓背吧?”
“滚。”
“好咧!”
趁着他洗澡,我把藏好的另一桶热水拿来洗漱,还顺便泡个脚。
这个晚上,我弄到很晚才睡,把浴桶的水倒掉,还要冷脸给他洗衣服,好不容易能睡时,天还没亮就被他拍脸拍醒,让我去做饭挑水劈柴。
纯牛马,不含一点杂质。
由于嫌弃我干活实在太慢,早饭是顾遇水自己做的,我又蹭到他的手艺了!
以后我要是有本事了,就把他发卖到酒楼当大厨!
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又忙成陀螺,憋着一股劲把杂物房清理了一半出来,好歹能打个地铺,不用再和顾遇水挤一个屋。想想看,谁愿意和自己的老板一个房间?除非有奸情。
等到我能喘口气时,疲倦和睡意就上来了。
暂时换上阿婆的干净衣服,我强撑着打架的上下眼皮,去问顾遇水,“报告,我能不能睡个午觉,要猝死了,老板。”
“……”
在摆弄自己的瓶瓶罐罐,他嫌弃地一挥手,让我自便。
于是我回了杂物间,钻回被子里和衣而眠,这次是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我摸索着去灶房洗把脸清醒,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灶房的桌子上摆着饭菜,豆大的烛火在飘摇,背对我的少年好像上化学实验课那样,还在摆弄自己的有毒材料们。
我猜测他应该很会制毒和使用暗器,但内力不够强悍,所以要抢别人的?
可这家伙能有什么目的呢?一般武侠小说里的反派都有什么动机?
财权色、复仇、单纯乐子人?如果是美强惨路线,不,他这德行基本告别美强惨了吧,只会让别人惨。
他要是这么胡来,我跟着他混,以后会不会被武林盟主之类的制裁?
饭菜的香味不断地钻入鼻子,我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地说:“蠢猪,还挺能睡。”
我看向桌子,尚有余温的饭菜用碗碟倒扣着,看起来是特意给我留的。
说这家伙混账吧,在一些生活问题上又挺会照顾人,有点割裂。
“是给我留的吗,顾遇水?”我指着饭菜。
“给猪留的。”
“感恩,猪猪开吃。”
“……”
可能还是有雏鸟情节在吧,在陌生的地方,只有这个恶鬼和我一块,所以我总会忍不住放下恐惧心?人和人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吃饭的间隙,我透过烛光看他眉眼,他低垂长眉,眼睫落下的阴影遮挡了眼中的思绪,看着挺无害的。
主要是太漂亮了,看一眼又会消气,人真是视觉动物。
“眼珠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忽的,他抬眸锁住我,吓得我用碗挡住脸猛猛扒饭。
饭后,我把碗筷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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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了,突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现在不困,不知道能不能聊聊天,古代的田园生活还真是没什么娱乐方式。
“顾遇水,你都知道我的家底了,那你……”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哦,那……你多大了?年龄总不是秘密吧。”
“三十八。”
“呃?骗人。”
“知道是骗人还问?就算回应了,你又能知道真假?”
“你是不是很小就闯荡江湖了?开口就这么老江湖的样子。”
看我这想唠嗑的模样,他将手里的小药瓶晃了晃,“我干脆毒哑你好了,省得那么多问题~”
我连忙捂住嘴巴,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
慢条斯理地把满桌子的药品收拾好,他手腕上的伤口只留下浅淡的痂,可能再过几天就恢复如初。
感觉从他这里套不出什么信息,他那张嘴就会喷人,我放弃了唠嗑的念头,“咚”的一声,一个袋子被扔到我面前。
我没有马上去拿,而是看向他,试探道:“这是?”
“狗连钱都不认识吗?”
听到这个字,我可就来劲儿了,“给我的?”
“用来置办起居用品,明天下山去买。我需要在这里修养一阵,因为某个不长眼的抢走了我的内力。”
某个不长眼的鞠躬:“……对不起。但是这和我拿走内力有什么关系。”
顾遇水:“我用自己炼毒,发散到全身。有了内力能马上解决体内的毒,现在不行了,被你抢了。”
我故作担忧:“那你会死吗?”
顾遇水:“当然不会,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我:“……”
他笑:“很失望是吧。”
我赶紧摇头。
总之现在解锁新任务,可以暂时离开新手村了。
我拿过钱袋,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写一个清单,我明天就把东西采买回来。
第二天我雄赳赳地出发了,接着迷路了,背着背篓在深山里打转转。
此时我想到了一个表情包:交给我,一定搞砸!
要命的是这里早上还有大雾,东南西北我都分不清,觉得哪个地方都一样,植被茂密又特别遮挡视线。我一个没什么徒步山林经验的小白,分分钟迷路。
转悠了不知道多久,我开始有些心慌了,时不时能听到野兽的声音。
走走停停又一阵,我看到一个大大的树桩子。好像刚刚我就路过这个地方了,我记得这个树桩子。
难道鬼打墙了?
不过森林里有几个一样的树桩子也不奇怪吧,我走过去仔细观察,准备做一个记号。倏地,一股力道踹我屁股上,我像个青蛙那样扑地上。
回头一看,浓雾散去一些,露出阴鸷又美丽的少年,像是随雾而来的仙童,清冷、缥缈。只不过仙童漆黑如星子的眼睛仿佛在冒火,要吃人了。
没想到会在迷路的时候看到顾遇水,我顾不上被他踹腚的仇恨,连忙抱住他大腿。
“顾遇水!不是我的幻觉吧?”
他啧一声,抬起腿把我抖开,磨牙啮齿地说:“滚,下个山都能迷路,要不是死老太婆把内功给了你,我一定把你大切八块。”
左耳进右耳出的我,“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
“采药的时候发现起雾,想着以你的狗脑子,估计找不到下山的路。”
“……”你是屎壳郎脑子。
不得不说也算猜对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把头上的落叶摘掉,“你没误会我跑路就好,我就是单纯迷路,不要罚我吃毒|药。”
“我知道你没种。”
没好气地说完,他就拽住我的袖子,将我往上坡的路引。
跟着他走,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再听到忽远忽近的猛兽声音,也没那么毫毛直竖了。
本来是派我出来采购,现在变成他带我一起,也幸好他来了,不然就算下了山,我也要迷路。
我们一路走了许久,没有手表、手机看时间,我估摸着下了山以后又走了一两个钟头。
顾遇水在每一个岔路做上记号,并叮嘱我,“把路记好,身为狗连路都找不到,算什么好狗。”
“你把我当猴子吧。”我跟在他后面悻悻地说。
“……”
荒郊野岭的古代场景,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路标和建筑,而且这里接壤的马路看起来也很偏僻。
难不成我还指望有城镇公交来接人吗,巧合的是,还真等来了。
顾遇水拦到了一辆牛车,赶牛车的老爷子运着几袋粮食要进城,一人二十文搭车钱。
古代有自己的“出租车”。
4. 第四章
赶牛车的老大爷虽然人不是很高大,但特别健谈。可能一个人赶路进城确实无聊,碰到我们两个搭车的年轻人,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以为顾遇水不会和老大爷扯淡,没想到聊得有来有回,真是看人下菜,装得像绿茶小白花一样。
老大爷以为我俩是小夫妻,我正要否认,就被顾遇水掐着大腿阻止,默认了这个身份。
顾遇水还给自己安了一个好丈夫的人设,说是住在这个乡下的新婚夫妇,进城给我买几件衣服,还有爱吃的东西。
我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你就装吧,那么爱讲故事,怎么不去茶楼说书。
颠簸得我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乡下的路有几条不太好,尤其是下过雨的区域,一路烂泥。
牛车的车轮陷在坑里,老大爷下车推车,顾遇水把我踹下车,让我也去帮忙。
老大爷看到他踹我的动作这么娴熟,张张嘴想说什么,顾遇水马上咳嗽几声:“我妻子力大如牛,我体弱,走几步就喘,让她帮忙吧。”
我:“……”你刚刚聊天的时候不是很健康吗!
顾遇水慢吞吞地下车,他抱着双手站在一旁,装成柔弱公子那样,但看我的眼神是很强制性的。
在他视线的鞭策下,我挽起袖子和老大爷配合着推车,心里有一万句问候顾遇水的话。
耽搁了一会儿,我们就把陷进去的轮子推出来了。
老大爷重新坐回驾驶座,他扬鞭赶牛,车子再次颠簸起来。这次他半侧过身,有些语重心长地讲。
“小伙子,身体还是要锻炼好。”
顾遇水懵懂地问:“怎么?”
老大爷:“看你面色确实苍白,眼底有乌青,进城也买点壮体的药吧,不然以后不好生养孩子。”
被误会那方面不行的顾遇水被噎住了,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阴阴地扫我一眼。
本想偷笑的我,被看得后脑勺一麻,赶紧咬住口腔内壁,阻止自己嘲笑他。
大概是晌午,我们进城了。
城里盘查并不严,没有守城的士兵,可以随便进出。今天应该是赶集,所以十里八乡来往的人还挺多。
我看着清单,发现要买的东西变多了,就算我力大如牛也扛不回去。
“顾遇水,我的背篓背不到那么多。”
“买马。”
“实不相瞒,我不会骑马。”
“要么马上学会,要么被我绑在马后面拖行,自己选。”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既来之则安之,操持平和心态,给自己顺了毛,我就跟着他逛街。
他买东西的眼光和杀价方式比我这个社畜老辣得多,我可能都分不清猪肉的前后腿和各个部位的肉,但他明显是有这些经验的。
进了药材铺,顾遇水还买了一堆,老板看我俩年轻,想坐地起价,被他三言两语压制回去,还逼得老板多送几个小药包。
我仿佛看到了我妈杀价时的场面,那叫一个精准狠辣。
背篓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掂量着能有二十多斤了。他只管买,我就牛一样驮着。
我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这里的街道和行人,还有顾遇水怎么用钱买东西的。
他的生活常识比我好,是那种能照顾好自己的类型,并不像是没生活经验的少爷。
一路逛一路买,还找到了商户出售马匹,也可以连着后面的板车一起买下,这就相当于买了运货的马车。
我大力推荐道:“顾遇水,买马车吧,这样我不会骑,也能赶马吧?”
顾遇水:“你认为赶马比骑马简单是吗。”
我点头,他笑着让我现场感受一下。和老板借了一辆马车,让我上去试试。
这个人怎么是这种行动派啊!说干就干?
有种临时被老板推上台参加年终汇演的感觉,但我咬着牙上了,拿起马鞭往马屁股上抽过去。
力道没掌握好,不痛不痒,马儿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我确实怕把马打痛,不知道要出多少力。
就这么僵持在马车上,马儿气定神闲地鼻子喷气,不把我放眼里。
顾遇水翻手拿出暗器打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痛得撒蹄狂奔。
“啊啊啊啊——”
我吓得抓紧车绳,差点在漂移的时候被甩出去。马车怎么比我想象中还要难以掌控!后面的板车哐啷响,我在上面仿佛蹦极,比起马,我更适合掌握电动车的车头啊!
救命!
一趟下来,我被狂风吹得嘴歪眼斜,鼻涕都要飞出来了。
在老板的帮助下,马车终于停了,我狼狈下马,双腿都是软的。
因为增加了板车和掌控方向的长绳,速度挺难控制,一个没搞好,就会马车整个翻倒。比我学小电动的时候难多了,至少电动车是死的,马是活的啊!
我这凌乱的样子取悦了顾遇水,他笑嘻嘻地揪揪我的马尾辫,“好玩吗?买不买马车?上山的时候,马车要怎么搞,走哪条路?下山时的路很窄,板车能上吗?新的路线你找得到?”
他确实考虑的比我周到,我虚心接受了他的耻笑,“领导,听你的,我再也不哔哔了。”
最后我们买了两匹马,放弃了马车。
以他的良心来讲,能给我也买一匹,已经难得了,至少不是把我拖在马后面。
其中一匹马比较娇小,而且性格很温顺,比刚才拖车的马好相处,我试着骑了这匹小红马,发现意外地适合。
可能是刚刚经过马车的摧残,这会儿我骑马感觉好很多,这匹马乖多了,还会自己往好走的地方走,不怎么颠我。
这马还是顾遇水挑的,我不会挑马。老板送了担货的袋子,可以让马也驮上物品。
一直买到下午,两匹马身上也挂满了东西,我都觉得顾遇水是想把这座城搬空。
他是仓鼠吗,喜欢囤积东西?仅仅是药铺就逛了三家,买了三家。
从早上迷路开始,一整天都在走,我居然还有精神,有了内功真是不一样,就有种被支撑着的感觉。
但肚子饿是抵挡不了的,本来白天就没怎么吃。日渐西斜,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该吃晚饭了。
我背着背篓,还牵着两匹马,喊着:“顾遇水,饿了,从下山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我申请干饭。”
他没骂我猪,而是指着前面的酒楼,看样子他自己也有点饿了。
古代酒楼就和影视剧里差不多,吃饭住店都行,应季的菜品和热门菜的木牌都悬挂在柜台后的酒柜上,小二也会报菜单推荐。
我看到有螃蟹,嘴馋地指了下:“可以点螃蟹吃吗。”
“你们这里的螃蟹有多重。”顾遇水看向店小二。
我顿时想到了二两母这个梗,我对螃蟹只要求新鲜,别给死蟹,其他没所谓。
“巴掌这么大,得有三四两,可好吃了,还有小小的河蟹,能炒着吃。”
“小的打包,大的来一盘,刚刚的卤牛肉再切两斤带走。来一坛葡萄酿。”
顾遇水加了这几道菜,还叫了一坛酒。我下意识地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顾遇水:“……开车?什么车,马车?”
我:“呃,就是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而且,你会喝酒?”
我会喝酒还是公司里前一个上司练出来的,上司跳槽,老板换了新的女上司过来,就不需要喝酒了,皆大欢喜。
我会喝不代表我爱喝,白酒、红酒之类的我都觉得难喝,果酒最爽口了。
顾遇水:“我会喝酒,你想问什么。”
我为难道:“你不会要我陪你喝吧?”要是老板要求喝酒,我也只能重操旧业。
“狗还想着喝酒,你还不够格。”
羞辱了我一番,他笑着把店小二送来的酒打开,自己自斟自酌了一杯。原来没打算让我喝,太好了,这小子没有酒桌文化。
顾遇水的酒量似乎很好,这一斤的酒下去,没带一点醉意,乌黑的眼眸倒是越来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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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花了点时间,出门时,天已近黄昏,这要是出城回去,估计要到很晚才能回山里的小屋,有点担心夜里遇到野兽。
“摆出这哭丧的脸是做什么。”看我面有担忧,顾遇水又扯我辫子。
我说:“这么晚回去,山里会不会有豺狼虎豹。”
顾遇水:“当然有。”
“……”
“如果老虎来了,我就把你推出去。”
“……老板,说好的我对你有用呢?你不能这么无情!”
“江湖人,就是这么随性啊。”
哪门子的随性,这就是坏蛋!不过这家伙嘴贱,我还对他有用,应该不会被抛弃。
没事的没事的,顾遇水比豺狼虎豹都危险。
牵着马走在街上,顾遇水喝了酒的关系,略显苍白的脸有了一抹绯色,看着红润健康了,更有艳丽之感。
行人少了后,我们也买得差不多,只是在出城路上,撞见几个地痞流氓。
这几个看顾遇水长得好看,奚落了几句。
“带没带把啊,长得这么秀气,和黄花闺女似的。”
“扒开裤子瞧瞧呗。”
我赶紧牵着马往后退,顾遇水被几个人围住,我知道他可以搞定,完全没有上前帮他的意思。
要是可以的话,他被围攻,我能带着物资跑路。
不行,我身体里还有他给的毒,至少要有后路,遇到什么更厉害的靠山才能跳槽。
我在这盘算着,那几个调戏顾遇水的人已经在地上惨叫打滚。一个七孔流血,一个双手腐烂,一个口舌生疮,一个痒得抓破全身的皮肤。
他什么时候下的毒,怎么下的毒,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手法如鬼魅般不可捉摸。
“走了。”
他上马,从我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命令。
我也立刻爬上马背跟上去,就是这个上马的过程不太美丽。
作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真正看到这个场面,还有点怕怕的。我想问他,可又不敢多嘴,这回我没讲话,顾遇水倒是先发难了。
他随手一挥,我不知道吸入了什么香甜的药粉,不过几秒,就猛地打了个喷嚏,眼泪鼻涕都要飞起来。
我努力抓住缰绳,不让自己因为打喷嚏而摔下马。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刚刚看我被找麻烦,你挺开心的,还想着跑路吧。”
“……没,阿嚏!我对你的忠心阿嚏!日!日月可鉴阿嚏!”
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到底钻研些什么毒|药啊!有这种手艺就不能去当大夫吗,做个堂堂正正、悬壶救世的绝世神医!
可和那些七窍流血的地痞比,我这个打喷嚏的惩罚好像又温和许多。
脑子里已经想不了事情了,我足足打了一百多个喷嚏,药效才褪去一些,从几秒一个变成几分钟一个,感觉身体被掏空,骑马都恹恹的。
我一副被摧残的样子,红着鼻子,牵着缰绳,声音都哑了一点,“顾遇水,阿嚏……我还要打多久?”
“不知道啊,这个药是新做的。”
“刚刚那几个人会死吗?”要不是我对他还有用,搞不好我也会死。
“不会,我其实不爱杀人。”
真的嘛,我怎么那么不信。我刚要放下心,又听到他慢悠悠补充道。
“死了倒爽快,生不如死更好玩。”
不愧是你啊狗东西!
往好处想,也算惩戒地痞流氓了,算是为民除害吧,别想太多了。
我可不想当什么正义使者去声讨恶鬼,先顾好自己。
看我不讲话了,顾遇水回头笑看我,“喷嚏打得舒不舒服?”
我已经打得五官麻木,眼泪汪汪,还要忍着恶心说道:“舒服极了,老板给的都是好的,呜呜呜阿嚏——”
顾遇水:“……”
谁有我舔啊,我也可以收获一个演技奖了!
5. 第五章
第一次下山采买就迷路,顾遇水来找我后,我俩一起采买到晚上才回家,我还临时学会了骑马。
这么抽象的事情,放在一周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谁能料到自己会穿越呢,还被迫抢了人家的内功,现在被拴着当牛做马受尽剥削。
还好我有一个做牛马的良好修养,通过几天的相处,多少有点摸清楚顾遇水的脾气了。
本质就是打工,宠他爱他夸他就行了,只要我装到位了,牛马的日子能稍微舒坦点。
先博取他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再安全地跑路,不管怎么说,关系混好了更能保障自己。
每天都要给自己树立八百遍好狗人设,今天一大早,我又神采奕奕地对着他提供微笑服务了。
伺候他沐浴洗漱都是小事,劈柴挑水也成了常态,只不过没干太多粗活的皮肤有点受不了。
劈柴太多,手掌上全是水泡,碰一碰就是火辣辣的痛。
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我坐在杂物间的门槛上,对着日光看自己手上圆滚滚的水泡。
我在思考要不要挑破,会不会感染发炎,忽然,一道阴影落下来,遮挡我所有的光源。
少年柔软乌黑的卷发末梢扫过我的手掌,绑着人|妻专用发型的顾遇水弯着腰,也在打量我的手。
“像癞|□□一样,真恶心。”他看完,得出一个结论。
心底骂他三十遍贱人,我脸上带着笑意,“老板,有什么事吗?”
“这本调理内功的心法拿着看,今天开始要练功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上面墨迹还未干透。
按照读书与工作的经验,我第一个翻看目录,想快速浏览,知道一个大概范围。
结果这书根本没有目录,只有粗略的第一章,第二章。
手指不小心蹭到末尾的字,墨迹居然有些模糊了,鼻底还传来墨汁的气味。
我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英勇神威的主人,这本内功讲解的心法,不会是你刚刚写完的吧?”
顾遇水:“没干就拿去太阳底下晒晒。”
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真的是现写的。
他冷下眼色:“你有什么不满的。”
“这个内功是别人的,你怎么知道怎么调理,万一我跟着你写的练,走火入魔了呢!”
“啧,真的那本都被我烧了,这是我默写出来的。”
“那不是更危险了!难道你过目不忘,能一字不错!”
“给我练,死不了的!”
“我怕。”
“练功走火入魔和现在死,你自己选。”
“……”
贱人,你赢了。
心里骂骂咧咧,行动上照做不误,我把书摊开到院子里晒。顾遇水又跟了过来,我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连忙说道。
“我在照做了,等晒干了,就从第一章开始看!不会的我一定会请教老板的!”
顾遇水:“就这么几天,你叫了我领导、上司、老板、资本家、老大、头儿,都是什么鬼。”
都是一个鬼,但这不重要,你还不是叫我蠢猪、傻狗之类的,就从来没好好叫过我的名字。
天啊,他一次都没喊过我的名字,如果这是在小说里,读者肯定都忘记我的名字了!都怪这个糟糕的狗东西!
“顾遇水,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药拿去擦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黑瓶,里面的药粉是用来外敷伤口的,大概也适用于我的水泡。
想着他整天和药材打交道,应该也是会医术的。我也没有太怀疑,就倒在了手掌上。
心里刚想着,他也没那么坏种,下一秒,我的惨叫响彻院子。
原本胀鼓鼓的水泡在药粉下更加膨胀,然后一个个撕裂开,里面的浓水流出来,疼得我两爪颤抖,好似有钢丝球在剐血肉。
顾遇水看我疼得要跳踢踏舞,他眨眨眼,“看来药效有些猛,除了疼,你还有什么感觉?”
我已经痛出眼泪水,眼眶都是红的,哆嗦地说:“只有疼。”
“不爽吗?”
“……谁会觉得痛很爽啊!”
“哦。”
哦你爸爸。
“怎么个痛法?忽冷还是忽热,胀还是收缩或者刺痛,钝痛?酸痛?还是一阵阵的抽痛?有没有被虫子啃咬的痛楚?”
他对这些痛法也是很了解了,我的冷汗从脸上冒出,在剧痛后,我的双手迎来了迟钝的麻痹感,渐渐地,痛感褪去,没有了知觉。
“现在呢,什么感觉?”他饶有兴致地问,透光的黑眼珠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
是想抽你屁股蛋子三百下的感觉,我从龇牙咧嘴恢复到心如止水,麻木地说道:“感觉手不是手,是温柔的宇宙。”
“呃?”
“没什么,不用介意,只是歌词而已。”
偶尔我会这样蹦出几句现代梗,顾遇水对此全当我抽风。
我用心感受了一下双手,点评道:“麻麻的,凉凉的,好像手不是自己的。如果这个药能让人不那么痛就好了,降低痛感,一定会畅销。”
“你的水泡全都破了,药粉已经覆盖伤口,不会感染也不会留疤。”
我抬起手掌一看,水泡的确全军覆没,至于会不会留疤,还得过几天才能看出来。
这至少证明顾遇水给的药的确是治疗外伤的,我变成了他试药的小白鼠。
“尽快习惯,我今后会一直拿你试药。”
“……”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宣布出来了,装都不装一下?我没有人权的!
丢下这句无情又无理的话,他转身就走,我甩着两只手跟上去,“顾遇水!老板啊!”
“又干什么。”
“为什么拿我试药,虽然我只是你的牛马,但至少也要活着吧,或者健全吧!哪天我被你药坏了,谁来伺候你,我还身怀绝世神功,搞没了怎么办!”
看我说的如此铿锵有力,顾遇水一侧的眉梢往上一扬,讥笑道。
“你是怀着绝世神功,又不是我的种,结实得很。现在给你七八刀,你都不会死。”
我:“……”我已经这么牛了吗?
顾遇水温柔一笑,眼中仿若有春水荡漾,“再说,你还有用,我怎么舍得你死。”
就是这个语调听起来太阴阳怪气了,你爸爸的。
他把修行内功心法的方法也给我了,我要是练成绝世高手了,不就能一脚踢开他?
我能想到这里,顾遇水肯定也能想到,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说不定心法最后几招就是顺序打乱,让我练功不顺。
脑补了许多,我表面上还保持着营业的微笑。想得再多也没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心法还是得练。
“还杵在这做什么,去晒书。”
“收到。”
我蹲在秋日的暖阳中晒书,旁边地上摊开了许多药材,都是顾遇水自己侍弄的,他不要我碰他的那些药和瓶瓶罐罐。
又翻过几页晾晒,我的余光看到顾遇水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小簸箕,走到摊开的药材那处挑挑拣拣。
单膝蹲着的少年被那头浓密的黑发挡住下颌线,他专注地挑选,苍白的面色比第一次见时好了许多,唇瓣开始有了血色。
他配药炼药,自己也试药,不知道是在捣鼓些什么,在我眼里,他还是个问号一样的人。
在被他发现偷窥之前,我将视线收回来,免得又被他挖眼警告。
还是专注一下练功的事,心里如此想着,我掂量着手里的书,差不多都风干了。
这次我认真地从第一章开始看,从入门到入土就是那么简单,三分钟后,我阖上了书。
虽然我认字,但草书我是真的看不懂,打个比方,就像医院医生写的字。
还我楷书!
“顾遇水。”
“怎么。”
我在装个文盲和认不出他字的选择里徘徊了十几秒,最终还是心一横,指着书上龙飞凤舞的字。
“我真的很想努力学,但我也是真的看不懂你的字。”
他愣了一会儿,微微张开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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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即将喷出毒汁。
我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要你重新写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会经常问你这是什么字,我先和你说一声,免得你后面不耐烦。”
“我已经想掐死你了。”
“……我的错。”不然呢,我给你跪下?
好在我虽然表现的废物,但是我的态度是积极的,上级一般都喜欢这种态度端正的牛马,如果再搭配嘴甜、忠心耿耿等关键词,那将是绝杀。
顾遇水需要我把内功练好,至少要能用,不能只放在身体里,连个屁都放不出。
所以他给自己揽了活,每天早晨和入睡的时候,都要抽空一个小时给我讲心法。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必须要手把手教我,不然我真的会练走火入魔。
我除了看不懂字,还对里面的专业术语一概不通,他默写的时候又没有把注解写出来,而是只写重点,这干货也太干了,根本吃不下。
“你真的是笨狗,蠢死了,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一对一辅导的第三天夜里,顾遇水抓狂地摔了毛笔。
溅起的墨汁飞在了我的脸上,还有他青竹般修长的指节上,像是他指甲上画出的一道流星。
我看的出神,只听他咚咚咚地敲桌子,我才惊醒地看向他。
“发什么傻!蠢狗!”
“我会好好学的!老大不要生气!”
“你刚刚在看什么?”
“呃,墨汁在你的指甲上。”
“……”
少年嘴角抽搐,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这种芝麻大的事,他气得上手捧住我的脸,将我一顿揉搓。
“好了,现在你自己脸上的墨汁更多。”
揉完我的脸后,他拿起镜子对着我,很好,我获得一款煤炭皮肤。
我试着对镜子露出牙齿一笑,黑里透白的滑稽样子,惹得生气的顾遇水没崩住,噗嗤笑出声。
我有很俗的一句话想说,虽然这人是真贱,但他的确很俊,这笑颜一展开,我感觉自己的眼前一亮。
现在气氛好像还好,打工仔很重要的一条,一定要学会看上司脸色!
我看着他的神色,试探问道:“我这么努力练功,又给你当小白鼠试药,我还能提改进意见,能不能……”没有一次性讲完,我停顿住。
“说。”
“给我工钱。”我笑眯眯地苍蝇搓手。
是的,上次下山采买,他把钱袋又收回去了,一个铜板都不给我。
没有工资也是真的没有动力,我还想着存一点启动资金,以后跑路好用。
“我发誓!有了工钱我会更积极更灿烂,如果有了钱,我都不敢相信我有多阳光开朗!”
“给你钱会变聪明吗?可以自学心法吗?可以马上发挥内功吗?”
这素质三问让我懵逼,我弱弱地摇头,还是努力争取。
“虽然不会马上达到你的要求,但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无可撼动。你是我的光啊!”
虽然光这个梗在我的世界已经泛滥成灾,但是在这个地方还是稀缺货吧。
“光?”
“你就当做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日光月光!”
“如果我是光,我可不愿意照耀你这么蠢的狗。”
“……”
等我有本事了,我要把他发卖!灿烂地笑着,我把阳奉阴违发挥到炉火纯青。
“不管如何,我只认你是我唯一的主人,效忠你一辈子!汪汪汪!”
“真的么。”
“当然啦!你看这是什么!”
我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了三个潦草的狗头,一边折叠一边解释:“顾遇水,这个狗头代表我对你的忠心,你看有三个,然后我可以折叠起来!”
“然后?”
“三折叠!再打开!怎么折叠都是对你的忠心!”玩梗玩到飞起的我。
“……”
维持住了舔狗人设,我看到他笑靥如花,真的心情不错地赏了我几颗碎银。
只要不舔爱情,在工作上努力舔还是有回报的,我可真是个天选牛马,真棒!
6. 第六章
为了有朝一日摆脱这条毒狗,我每一天都过得很认真刻苦,兢兢业业地维持自己的舔狗人设,我都被自己的打工状态感动了。
在一个午后,顾遇水命令我去悬崖边采毒蘑菇,我照着他给的范本去采。
好消息是我采满了一篮子,可以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坏消息是我被一条毒蛇咬了,我认不清蛇,但我知道那是有毒的,因为在草丛里,蛇还咬死了一头獾子。
两个牙印排列在我的手腕上,我着急地拎着竹篮就往屋里跑。那条毒蛇早已不见踪影,我满头大汗地跑入院子,扯着嗓门惊慌地喊。
“顾遇水!我被毒蛇咬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紧不慢走出堂屋的少年靠在门旁边,他只问道:“我的蘑菇呢?”
还蘑菇!我把你蛋蛋扯了做成擂椒皮蛋哦!
我哭丧着脸,举着自己的手腕:“就算我只是小狗狗,你也关心一下我吧!我要是死了,以后谁对你尽孝啊!”
顾遇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又卷起发梢把玩,嘴边勾起恶劣的笑意,调笑道。
“那你死了没?中了毒还这么乱跑乱叫,怕自己死太慢?”
“……”
被他这么一讲,我反倒冷静下来,被蛇咬过的手腕虽然有刺痛感,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适。
在最初被咬时,我的血迹还是乌黑的,可现在看着,伤口附近是健康的肉色,并没有黑血。
就好像毒已经被我的身体给稀释了,只剩下手腕上的两个牙洞。
我忍耐着想扣牙洞的痒意,嘀咕着,“难道不是毒蛇?”
“蛇呢?”
“跑了。”
“长什么样子。”
“呃,记不太清了,但头是尖的。”
“真没用,这山里毒蛇不少,屋子附近我都抓了五六条。”
我听得毫毛竖起,房子周围这么多蛇,他还都抓了?这家伙肯定是用毒蛇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好奇心害死猫,我好想问,但我不要多嘴去问。
“你喝过我的血,有抗毒性,所以死不了,省省你的惨叫吧。”
大发慈悲地解释后,他走过来顺走我手里的竹篮,把那一筐有毒的蘑菇都带去房内。
看来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走去灶房,舀了一瓢水清洗被咬的牙洞。确认自己没什么问题后,我准备偷吃点枣糕压压惊,还没翻柜橱,顾遇水的声音从外面飘来。
“干活去,别偷懒。”
我偏要吃,飞快打开橱柜,拿了一块枣糕塞嘴里。我满嘴包着食物,这才出去干活。
天天高强度体力劳动,居然比我在公司当牛马时还要健康了,这是什么道理。
每天算计最多的就是如何博取顾遇水的信任,让他把我当个自己人。第二复杂的事就是练功,其余的都是很机械的体力活。
根据我的观察,顾遇水的身体中确实存有毒素。他的血能让人百毒不侵,但同时也是剧毒。
我喝下他的血以后,触碰他不会再被毒倒,同样也不会被毒蛇伤害,可我也不能离开他的血,每个月都要来一小碗。
听起来很麻烦,算是被绑定了。
我需要找到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要么是靠自己,让顾遇水解开血的限制。要么是找到有能力解决的高人,比如什么神医,或者自己练成绝顶高手。
可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目前来讲,我肯定练不成阿婆那样,除非给我外挂!
夜里洗过澡,我拧干头发,用汗巾包着头,把小木桶里的脏水倒出去。
这里只有一个浴桶,很遗憾,那是顾遇水专用,我作为打工仔只能找挑水的木桶将就着洗。
我真怀念热水器。
得赶紧收拾好自己,一会儿还要去找顾遇水练功,前几次总是估摸不准时间,迟到了就会被他毒舌。
说话难听就算了,我就当做是狗叫,问题是他会拿各种毒来惩罚。
三天前被痒痒药弄得在地上打滚的悲惨记忆还历历在目,我绝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将汗巾解开,头发干了大半,我用发带稍微绑着,就小跑着去到他门前。
“我进来了。”
通报一声,里面没有拒绝,我就推门跨入。
顾遇水还在摆弄他的药罐,我隐约看到一个罐子里面有大蜘蛛在爬,他好像还拿了一条蝎子丢进去。
仅仅瞥一眼,我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敢想象他那个罐子里都有些什么卧龙凤雏,这不是在练什么毒虫吧。
希望他能看管好自己的宝贝们,千万不要让它们乱跑,更不要跑到我的杂物房。
有时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在角落按照理论知识运功打坐。不得要领时,睁开眼想问问顾遇水,一低头,我就看到地上一条蜿蜒的黑影。
灯火摇晃,我眯起眼辨认,发现那快速爬动的玩意是蜈蚣。
当即后背发凉,我嗷地跳起来,没想到暗处还有一条,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
小腿一疼,我被偷袭,这条毛茸茸的毒虫直接刺到了我的腿肚子。那一块皮肤当即青紫,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包。
虽然我不会再中毒,但还是会疼啊!
这一中招,搞得我练功也岔气了,只觉一股真气顺着肌肉、血脉猛冲,好似身体内部被别人丢了个炮仗炸了。
“原来这俩家伙跑这里来了。”
发现自己的毒虫们越狱,顾遇水这才过来收拾它们。
我已经摔在地上不知道该抱着哪里喊疼了,比起小腿被刺的难受,练功岔气了更加痛苦。
浑身憋着一股劲,比便秘三天还难受,完全不知道怎么镇压这股燥热又猛烈的气息。
只是岔气了都这样,难怪那些走火入魔的人一个个癫狂不已,完全控制不住乱撞的内力,搞不好还有可能损伤大脑的!
我实在腾不出力气去叫顾遇水,好在这狗东西发现我不对劲,不是普通的疼。
“你练功出岔子了?”
“我、一股气……乱窜!好像有蛇在血管里……”
顾遇水收敛了玩味的脸色,他将毒虫们放入木盒中盖住,拎着我的衣襟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坐稳,盘腿,不要对抗我的真气,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头,深吸一口气。”
听着他的话,我努力控制住身体的抖动,摆好姿势。内力混乱冲击,我感到体温在攀升,燥热之中我的鼻子留下两道血流。
背后贴上少年的手掌,隔着还不算厚实的衣物,我感觉到了他掌心的凉意。
另一道内力顺着贴合的背脊传入,后背源源不断有外力传来,由外向内地输入,将我体内混乱的气息给捋顺。
几处穴道被他封住,他再次运功帮我顺过翻腾的真气,一遍、两遍……这样持续了五遍。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大汗的我结束了身体的痉挛,鼻血停止了,内部乱窜的气流也消失了,好似又悄无声息地隐入身体深处。
顾遇水手掌撤力,深深吐纳一番,开口就是斥责,“蠢东西,你真是给我找麻烦,死了算了。”
你刚救完我就这么骂?傲娇别太典型了。
我的刘海都湿了,好似又洗了个澡,用袖子抹掉头上的汗和鼻子下面的血。我怨毒地想,还不是都怪他这个贱东西不看管好毒物,不然我怎么会岔气。
源头就是他,还有脸怪我,要不是看他积极施救,小脸漂亮,我一定变异嗷嗷咬他。
“砰——”
突然一声,我惊吓地回头去看。原来是顾遇水在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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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些站不稳,一手撑住了桌子。
我当即压下内心诋毁,表面关切道:“没事吧老板!”
他恶狠狠瞪我一眼,感觉被钢刀剐了脸一样,我畏缩地后退一步,但想着要表忠心,我还是克服着上前扶他。
“你先坐,休息一下,是不是帮我运功,太耗费真气了?”
我搀扶他的手臂,顾遇水没有推开,顺势在我的帮助下缓慢坐回椅子上。
缓了两下,他说道:“明月神功太过霸道,一旦失控,也需要深厚的内力来稳住,放任在你体内乱窜,如果不及时梳理,会爆体而亡。”
我震惊的眼珠子颤抖,想到他刚刚那么认真救我,还真有点感激了。
“毕竟你这个容器死了,这一身神功就完全浪费!该死的!一想到死老太婆把神功给你这个废物,我就气得吃不好睡不好!”
“……”怎么有人这么有本事,上一秒对他感激,下一秒就让人想掐死他。
活该,气死你。
“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练功,以后不岔气了。”我虔诚地低头悔过,“可是顾遇水,我还以为你内功并不好。”
“狗脑袋怎么想的,我是花架子?”
“呃,不然你为什么要抢阿婆的内力。不就是自己没有,或者很差,才要抢别人的。”
对于我的设想,顾遇水冷笑,“谁会嫌神功多?强盗小偷会嫌钱多吗?狗会嫌肉多吗?”
好像也是,有道是技多不压身。
他看上去消耗了不少,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倦意,眼底的烦躁情绪也更重了。
我连忙说道:“我帮你揉揉肩,捶捶背吧?还是给你打水洗漱?你要休息了?”
神色恹恹地以手扶额,少年靠在桌旁,一缕微卷的长发垂落面颊旁,真是乌发雪肤,这么看着,竟也有一丝活色生香的勾引感,尤其他现在还表现得有些弱。
态度是盛气凌人的,身体是虚虚的。
我垂下视线,不再女凝他,不过他真的很适合一些口口文学。
“我要洗漱。”
顾遇水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做了。熟练地去给他准备洗刷刷的用品,一直等到他出浴,披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
他简直像是从海中出来的海妖,凌乱的黑发坠着一颗颗水珠,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我抖开两条干净的汗巾,对着他说:“来来,拧干头发,不然晚上怎么睡。”
“就这么睡。”
“会头疼的,而且枕头会湿!”
带着一种长辈的不忍直视,我拦住他想躺平的做法。把人劝到桌边,用汗巾包裹他的长发去拧去搓。
夜,已经很深了,而我这个勤快的牛马还在积极表现。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顾遇水慢慢品着,我这个托尼疯狂给他梳头。
“还差一些就干了,我再换几条汗巾。”哇,他的发质真好,这头发能卖多少钱啊,我这个打工秃子好羡慕啊。
“其实……”他开口。
“怎么了老板?”
“运转真气,让身体发烫,就能蒸掉头发里多余的湿气。”
我动作的手一顿,有这么方便的事,你早说啊!以后我能用内功了,也能烘干自己的头发吧。
“但我累了,你这样擦头发,挺好的。”
“……”
既然没打算自己干,你就闭嘴啊!
他慵懒地往桌上一趴,下巴搁在手臂上,微眯着眼眸,幽幽的烛火倒映在他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松软的乖巧感。
突然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就像摸狗头那样。
但我很快克制了这种念头,不要被他偶尔流露出的假象给蒙蔽,皮囊都是虚幻,他狗屎一样的性格才是真实!
7. 第七章
“阿嚏——”
昨天下过一场雨,秋天的凉意在山里更加明显。
好消息是天气冷了,那些蛇虫鼠蚁会少很多,坏消息是顾遇水他会自己去抓。
有一回我看到他施展轻功,纵身到树上去抓蛇时,我都恨不得阴暗地在地上爬来爬去。人家蛇都在树上躲着了,你为什么要去抓回来!
问题是他偶尔会有几次忘记关盒子,于是我会随机遇见蝎子、蜥蜴、蛇、蜘蛛、蜈蚣……
我抗议过几次,他口头上答应,结果一切照旧。我合理怀疑这狗东西喜欢看我被毒虫吓得一惊一乍的样子,每次我被吓得炸毛,他就在某个角落发出笑声。
真是贱得无边无际。
我祈祷他能看管好自己的小毒虫们,不要再像几天前那样让我被咬。
如今,那本他手写的明月神功心法,我已经能够背下来,充分发挥了当年死读书时的精神,感谢我的语文老师。
“就这么几百个字,你还背不下来,是真该死。”
我还在沾沾自喜能够全文背诵,发现我自我感觉良好,某个狗东西就过来打击。
赔着笑脸,我决定不在他面前晃悠,有时候在他眼前出现得多了,他反而更烦躁。类似于放假在家太久,就会被爸妈看不惯,放个屁都是重罪。
就算我要博取他的信任,也需要进退得当。
“齐德龙东强,吩咐你一件事。”
“喂!是柳逢山啊!”
当我不打算瞎晃悠时,顾遇水倒先过来布置任务。抓狂地纠正了名字后,我摆出恭敬的样子,“老板请说。”
“我需要熊胆,去猎一头熊来。”
“什么?去猎一头什么?”
“熊。”
“你要熊的什么?”
“熊胆。”
“我姑且问一句,熊胆不在地里不在树上,在熊的身上对吧。”
“是,我要熊胆,你去杀一头熊给我。”
“……”
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人话,让我去山里打熊,是什么给了他这个自信的?新手村都没出就去打阶段野兽BOSS,太高看我了。
“顾遇水,我的内功完全没有掌握,我打不过熊的。我连普通野狗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熊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可是身怀绝世神功。”
眼里忽然泛起光泽,顾遇水像个画大饼的老板那样拍我的肩膀,好像真的很相信我一样。
“万一我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你说过的,我死了这身神功就浪费了。你可怜一下我吧!我还想一直孝敬你呢!”
“……”
“毕竟我死了,我怕你一个人在山里孤孤单单,谁给你挑水劈柴喂马做饭,谁对你嘘寒问暖任你消遣。我心里记挂你啊,我放心不下你!”
“……”
死皮赖脸也是有一定好处的,顾遇水给了我一把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的暗器以及药瓶。
有种神装在手,却还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真的在他的催促下,拿着劈柴的柴刀走出了小院。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有什么滤镜,认为我可以单独狩猎熊。
内力我短时间还掌握得不行,只会在体内运转,还做不到打出来。
那种一掌打断树,一拳砸烂石头的操作,距离我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只能想了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先观察踩点。
第一天我一无所获,我回去的时候还挺怕怕问责,但顾遇水忙着捣鼓毒|药,他看我两手空空,就知道什么都没有,也不问。
第二天我也是战绩为零,他依然没问,没催我马上拿到熊胆。老板没催,员工的压力就会少很多,我安心了些。
第三天我发现了熊的踪迹,也算是有收获了。
赶回去做晚饭,顾遇水看我连根熊毛都没带回去,他虽然不问,但会发出冷笑。
就是那种嘲讽甩你脸上的感觉,好在我皮厚,忍受了他的阴阳怪气,还高兴地说自己找到熊的踪迹了,是有大进展的。
对此,顾遇水还是冷笑。
第四天我看到了被熊啃食的鹿,第五天我找到了熊的藏身之地。
第六天我布置了一些陷阱,但是熊全都躲开了。我只好丢一些食物在熊必经的道路上,而食物上面都撒了药粉。
这头熊吃了东西,然而没晕,我这才发现下药也是需要控制剂量的。顾遇水不允许我直接用毒|药弄死熊,说毒性会渗透到熊胆。
所以我也不敢把药下太多,还得再想想办法。
第七天我还想去投放有毒食物,企图把熊弄晕。熊却换了一个地点,原来它不只一个窝。惊悚的地方在于,我在这个洞里发现了许多人的骨头。
看来这头熊战绩很好,已经吃过许多人了,我要是被它发现,铁定完蛋。
发现熊吃人,我决定了,打死不和熊有正面冲突。所以当天黄昏我回到屋子,一边做饭一边给顾遇水做这几天的汇报工作。
听了我一大串的凑字数废话文学,他的长睫毛轻轻一颤,缓慢抬眸看向我。
“屁话一大堆,熊胆呢,这都几天了。”
“报告,在熊身上。”
“……就知道你这废物靠不住。”
被我气笑了几秒,顾遇水决定第二天和我一起去找熊。
这次有他出马,我全程只负责用嘴巴讲,还好我的前期准备工作够细致,掌握了熊的行踪。
下午时我们发现了熊,顾遇水上去就和熊干了起来,我留在原地当拉拉队喊加油。
其实我心里是巴不得他和熊斗个两败俱伤,我就好趁机跑路,反正这个月的血他已经给我喝了。
在下一次毒血发作之前,我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去找解开身体里毒血的方法。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遇水打赢了熊,混账熊你怎么不给力啊!算了,往好处想,顾遇水起码给那些被熊吃掉的人报仇了。
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少年拿出锋利的匕首去挖熊胆,又把熊的其他脏器拿了,血淋淋地装了一袋子。
站在一边的我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就他这熟练的做法,我觉得他不仅进修过厨艺,还当过猎人。
不过顾遇水没有割下熊掌,只是取了自己需要的脏器,还以为他会拿回去用熊掌做菜呢。
一回家,他就指示我去烧水给他洗澡。
我烧了两大锅的热水,他把血淋淋的脏器用冷水清洗后,就用簸箕装着沥水,全程没有让我插手。
在制药炼毒这方面,他是不需要我帮忙的,估计怕我偷看了他的秘方,盗窃他的手艺。
好一个古法制毒。
路过他的房间,都会闻到很奇特的气味,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他总是制毒,包括药物的气味都会掌控。
有气味的药还算能察觉,当他研究一些无色无味的毒时,那才是倒大霉。
这么捣鼓了几天后,顾遇水开出药方,把这些药材炖煮一锅,还特意熬制浓稠,将三碗化作一碗。
他把这黑乎乎的药端到我面前时,我心中警铃大作,顿感不好。
“我拉肚子,我去趟茅房。”
嘴上这么说着,我转身就要跑,他的爪子从后面伸出,一把扣住我的肩头。
鬼一样的少年贴向我的脸侧,阴森地笑道:“吃了,这对你是大补的药方子,你练功很需要,不要辜负我。”
“可是,这个喝下去,我感觉我明天就要去见太奶了。”
“怎么会,我是关心你,才给你熬药,别人不会有这个待遇。”
什么待遇?喝了会见到太奶的待遇?
“……”
闭环了,原来抓熊拿熊胆,找这些药材,搞了一大堆都是为了促进我练功!
可能为了让我能下口,那碗药闻起来都是红枣的气味,完全没有腥气。除了卖相惨烈了点,气味上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太臭的话,真的很影响入口。
“喝下去,是甜的。”
“我觉得我不需要补,还是你补一补吧。”
根本不听我哔哔,他扣住我的下巴,端上来就往我嘴里怼,我只好大喊:“我喝我喝!我自己喝!”
顾遇水将碗放到我手里,曾经他灌我血的画面还记忆犹新,我自己主动喝还能省省心,也不至于呛着。
深吸一口气,假装这是黑芝麻糊,我仰头一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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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一碗实在是太扎实了,我后面喝了两碗水才缓过来,不至于让人恶心,就是粘稠得很难下咽,好像吞了很多浓鼻涕。
顾遇水高兴地摸摸我的脑袋,“连喝十天,你应该就能发挥一两层的功力了。”
“……”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脸都绿了,要见十次太奶。
“我对你这么用心,是不是很感激?”
“……”
他故意恶心我的,看到我脸色这么差,笑得更坏了。
好在大补药虽然像黑色的鼻涕,好歹是有好的功效的,比起给我喂毒,这件事忍忍也就能接受了。
喝药到第六天时,已经初具成效。
我在运功后,能够感受到筋脉中的真气在涌动。当我有意识地去运转,就能实质性地操纵这股无形的内力。
顾遇水在院子里吊了一块木板,让我用掌力去打出掌印,我原本还以为是强人所难。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用力挥出一掌。风随掌动,运气而行的一掌竟是将木板直接打烂,我惊喜地瞪大了眼珠子。
“砰——”
吊着的木板裂成几块散落在地,顾遇水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用药辅助,加上你平日的练功,勉强能用出内力。一掌能打断肋骨了。”
为什么把形容词从木板换成肋骨,很恐怖啊!
感叹于自己的厉害,我又有点担心,见效这么快,会不会有副作用之类的。比如一下子老十岁,或者气血两亏什么的。
“顾遇水,你给我的药,吃了没什么副作用吧。”
“有,第十一天你就会变成狗。”
“……”
就你幽默是吧,一掌劈死你,先用你肋骨试试我的掌法。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我是没感觉到什么副作用的,胃口还变得更好了,有时候能一顿吃三碗饭,这是什么猪饲料。
一个疗程的药吃完后,顾遇水终于没再让我服药了。我害怕他还要密谋什么奇怪的东西让我吃,所以提前问他。
“我还用不用吃什么奇珍异宝、大补药之类的?又或者蟒蛇血、千年乌龟壳、蟾蜍、蜈蚣之类的。”
想着武侠剧里的套路,我干脆都问一遍。
“你很想吃这些?”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
我立即摇头:“不想,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着你吃最般配!”
“有合适的材料,会再让你吃的。如果练功只需要靠吃就能解决,这世上得有多少绝世高手?”
“顾遇水你说得真是太对了,那眼下就是不用吃药了。”
“是的。”还不等我欢呼出来,他慢悠悠地补充,“现在开始练一练招式和投掷毒|药与暗器的本事。”
谁懂啊,这种工作刚结束,领导又突然给你派活的崩溃感。
我的武林高手修炼课程远远没有结束啊,简直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我真的很想问问顾遇水这么练我究竟有什么野心,但他一定不会照实说。
哎,就让他练吧,到时候我翅膀硬了,讲不好是谁揍谁。
学习使用暗器和毒物之前,他要先给我讲解理论知识。
顾遇水给我的都是他自己研制好的简单毒|药,那些惩罚人的毒都给我备份了,但能杀人于无形的药并没有给我。
没给也好,我当然不敢杀人。
第一天是理论知识,第二天就是理论加上实践,我一出手就搞笑了。
银针丢不出三米,铁蒺藜差点扎到自己,各种飞刀、飞镖弄得我像个小丑。
对着空气撒出一把迷药,却忘记自己站在逆风口,林子里的风一吹,迷药全糊我脸上,我倒头就是婴儿般的睡眠。
硬生生被顾遇水泼水弄醒的,他骂我是猪头,牛都比我好教。
那你去教牛啊!教我干什么!
抹掉脸上的水,天色都黑了,我还要故作坚强地安慰他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明天会更加用功,这才学第二天呢,下次绝对不会迷晕自己了!”
顾遇水冷笑:“你倒是会找台阶下。”
不然呢,你挖个坑把我埋这了?这身内功你舍得?
8. 第八章
如今入睡前除了练功,现在还多了一个项目,要训练投掷暗器和毒物的手法。
我不得不感慨,武功两个字,细分之下竟是有那么多门道。大概就像医院走进去,也分了好多科室那种感觉吧。
有的门派擅长用剑,有的就擅长棍棒刀鞭,有的门派对奇门八卦有研究,有的则是对于暗器、用毒之类的有创新。
总而言之就是五花八门,也不知道顾遇水制毒方面,能在江湖排个第几。
话说这个世界里面会有那种说书的茶楼,以及兵器谱、排行榜之类的吧,这都是武侠世界里的标配!
类似于绝世美女与孤勇刀客,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算了,还是别脑补这些了,更别想着自己是什么性转版张无忌。
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白天投了万把遍,这还没过夜,我就已经感觉到手臂酸疼,快要举不起来了。
左手酸麻了就换右手,右手也麻了,我就看向在摇椅上摇啊摇的小恶鬼。
“顾遇水,我可不可以休息了,俗话说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训练。就像不吃饱怎么能减肥?”
“这才不到三更天,继续练。”
“可是我的手要抬不起来了,感觉不是我的手了。”
“这不难,我给你一瓶能麻痹脑子的药,你就能无痛地练到天亮。”
这是什么资本家狂喜魔药,一上线一定会被疯抢吧。我苦哈哈地继续练习投掷的手法,他还在旁边提点我姿势要到位。
我像个机器人那样不知道挥了多少次,顾遇水自己倒是困得打了个哈欠。但他知道,如果他睡了,我肯定是不会继续练的,所以才一直监工。
我趁机说道:“你看你也累了,我们还是先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再战!”
台阶给得好,就看他顺不顺着下了。顾遇水思考片刻,从摇椅上站起身,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篱笆处的大门。
“你十发暗器,能够让五枚扎上门板,今夜就休息。”
“你说的!”
看到了休息的希望,我顿时就来了劲儿。所谓量变达到质变,我投掷了上万次,这种手感还是练出来了。
以不会动的门板作为目标,我指缝中夹着的一枚柳叶刀飞射而出,只听“咚”的脆响,一点点刀刃没入门板上。
刀柄轻颤几秒,然而刀尖并没有扎入太深,柳叶刀从门板上落下。
“嘿嘿,这个也算吧。”我硬着头皮和他说。
顾遇水在这个时候实事求是地说道:“当然不算,力度不够所以掉地上了,这就等于你射中目标,也造不成伤害。那这暗器有用吗?力道轻了,就连隔空点穴都做不到。”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让我过关,垂头丧气地去捡回柳叶刀。此情此景,和小学时候被留堂背书的场面相重合,只不过那年的老师是和煦而年迈的,现在的恶鬼老师是可怕的。
我刚从弯腰的姿势直起身体,一缕劲风贴着我的头皮呼啸而过。
“嗖——”
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圆,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蹿到头顶。我僵硬地侧头,发现门板上牢牢地镶嵌着一片树叶。
一片树叶居然扎进了门板中,如果目标不是门板而是我,我的耳朵都能被打穿吧。
后怕地转动眼珠子,我又看向飞出这片树叶的顾遇水。
“老板真厉害!百步穿杨,简直是小顾飞刀!”我满嘴跑火车地夸奖着,心底还有些发憷。
我头顶的头发没被削掉吧,本来打工人的头发就是稀有物品。
这个狗东西在我捡飞刀的时候故意飞树叶,摆明了是想吓吓我。
“手腕用劲,再运用上你的内力,花花草草都能成为你的暗器。”顾遇水讲完,对着我勾勾手指。
我丧着一张熬夜的脸走过去,把飞刀递到他手中。
顾遇水拿过飞刀,把玩了一会儿,眼底寒光划过,当我再留心时,他手里的刀已经急射而出,扎在了院门的柱子上。
他对我使眼色,我只好又跑过去看,仿佛看到了很老套的情节在眼前上演。
飞刀并不是虚空打靶,刀尖钉死了一只飞蛾。该说他眼神好,还是准头好,也太可怕了吧。他应该能做到电视里那样,用筷子夹苍蝇。
他这个身手在武林中能不能排上号?如果很强的话,我的靠山得找多强的?
心底里多了一丝敬佩和后怕,我要是想跑的话,他会不会盲狙我?随便甩个叶子,我就呜呼了!
“我练不成你这样。”我为难地表示。
“没让你练成这样,你也没这天赋。”
“哦。”
“继续。”
认命地又开始练习投掷,好歹这次是有目标了,我又练了一个钟头,稍微能运用内力和手腕投掷的角度,终于是把五枚暗器钉在了门板上。
我简直要感动地哭出来,又一个小项目完工了呀。
还想和顾遇水表达一下成功的喜悦,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回房。我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都不夸夸我!还让我熬大夜!
翌日,我还在美美睡觉,房门被一脚踹开。衣襟被抓起,睡眼惺忪的我就这么被顾遇水从被子里拎出来。
“练功了,傻狗。”
痛苦的一天从晨练开始,头上顶着一碗水,扎着马步的我颤颤巍巍的。
顾遇水说我下盘不稳,发射暗器也会受影响,先练练下盘。
我情真意切地说:“可是我还没给你做早饭,要不然……”
顾遇水:“我能自己做,不劳你费心。”
我:“……”
一瞬间不知道吐槽什么,为了督促我练功,他自己下厨,这让我想到了领居家鸡娃的两口子,很可怕的。
本来我的双臂就酸麻僵硬,这一扎马步,还把双腿也弄得如灌了水泥一样。
他做早饭花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我以为他在厨房去世了。或许只是因为我在扎马步,所以觉得时间无限拉长了。
“好了,来吃饭,吃完继续学暗器。”
我抖着双腿走到灶房坐下,双手捧起碗筷时,抖的像是一百岁的老人家,连菜都有点夹不稳。
顾遇水好笑地看着,也不打算帮我夹,故作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抿唇做出一个优雅地微笑,内心亲切地问候了他的全家。
既然怎么也逃不开,我当然要拼死练,往好处想,这也是学习一门保命手艺啊!区区练功,难不倒现代牛马!
这么一练又是半个月,当初说要在山里隐居两个月,差不多也要到时间了。
顾遇水早就把自己体内的毒素调理好,他现在不下山,是忙着折腾我。
这天下午,我对他提出了一个意见。
看我最近表现良好,在用狗尾草拨弄蜈蚣的少年愉快地回应,“你说。”
顾遇水全身上下也就这颜值和身材能讨好人了,哦,还有厨艺。
他也是会看人下菜的狗东西,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先前下山采买,和别人攀谈的时候,那样子特别虚伪,还很装。
我最近练功这么辛苦,让他表演一下,提供点情绪价值总是行的吧。
“我这几天也算上道了,日夜勤劳练功,虽比不得您这样呼风唤雨,但也还算有一点点进步。”
“说人话。”他不耐烦地讲。
“你能不能夸我两句好话,战士们跟着将领上阵杀敌,将军也是会夸自己的士兵的!这会让士气大涨!我至少也是一步步做到了你的要求,夸夸我?”
我也是苦中作乐,看看他这张漂亮脸蛋,就算是假装的,给我加加油也算是过瘾呐。
顾遇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我马上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谁不喜欢彩虹屁呢。
少年的手指伸到我的下巴处,他挠了两下,语气轻柔地说:“乖狗狗,最近很用功么。”
“……”
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奖赏吧,我又不是抖M!
“怎么,不高兴?”
都被你开除人籍了,我还要感恩戴德吗!该死的,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就那么难吗,白长一张好脸,真是暴殄天物。
我默默地转身继续去练功,对他的一丁点幻想都熄灭。
看我不再和他交流,顾遇水又去钻研自己的毒虫们。
最近忙着练功,一日三餐的活交给了顾遇水来负责,不过挑水劈柴这些还是我在做,那个狗东西说这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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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炼我的身体。
做粗活是很锻炼人的,我的手掌都起茧子了,我现在拿起柴刀的样子就像在深山里劈了十年柴的樵夫。
有时候我看到顾遇水背对着我,我都在心里幻想着偷袭,一脚踹他腚上,让他飞出大山!
没错,精神胜利法有助于我的情绪健康与稳定。
又是一日太阳落山,林子里像是罩了一层黑布。我看着满地丢出去的暗器,想着等趁天黑之前收走,免得一会儿看不清。
屋外亮起第一盏灯,那是顾遇水挑起的灯笼,他将屋檐两旁的灯笼换好后,又拿着一竖排挑高挂在了篱笆处的大门上。
有了光亮,一些杂草丛里的暗器微微反光,我戴着手套把这些锋利的家伙全部收拾好。
“吃饭了。”
站在灯笼下,顾遇水像是我妈那样在门口喊了一声,我抬起头看过去。
灶房的灯色勾勒他的身形,他踩在门槛上,对着我勾手。
是不是因为我穿越之前,我妈也是烫了个长卷发,顾遇水也带着点卷毛,我那一瞬间才觉得像。又或者是他叫我吃饭的随意口吻和一丝丝关怀,让我有些想家人了。
我这么穿越了,家里人还好吗,不过我家还有个妹妹,不至于成为失独家庭。
“笨狗别磨蹭。”
我小跑几步过去,摘了手套洗手,看着他舀饭的背影,在他这行为中感受到一丝人夫感。
“练功练傻了?”
看我对着他发呆,顾遇水用脚勾过板凳,坐下就开始夹菜,并不管我吃不吃。
他炒菜是真的很有水准,不管是硬菜还是普通素菜。这次的晚饭菜里有烤鱼、蒸螃蟹、小炒肉、蘑菇炖汤以及虾仁鸡蛋羹。
在菜色的中心还摆了一盘梅花形状的枣泥糕,这应该是先前下山买的。
菜色比之前丰富,这是过年了么。
之前要他夸我几句练功有进步,他都吝啬自己的口水,现在居然费劲做了这么一桌菜。
哎,我真是心软又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是刻意为我做的。
虽然没有口头夸我,但是把晚饭的菜做得丰富了,这是在变相地奖赏?什么口嫌体正直,都说了傲娇现在不如病娇,要退赛了。
“顾遇水,其实我刚刚看你。”
“什么。”
“觉得你有点像我妈妈,你们这里称呼娘亲,也会有妈这个形容词吧。爹妈什么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就从他这个恶鬼身上感受到了绝不该有的感觉。
“……”他差点被自己吃的饭给噎住,然后瞪向我。
貌美如花的少年应该是头一次被人评价成你像我老母吧,以至于他的表情还有点微妙。
顾遇水沉默好一会儿,竟然礼貌问道:“你娘是男的?”
我:“……”
他这一个略显真诚的反问,把我又干无语了,一下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赶紧找补。
“我老妈当然是女的!呃,不是说你长得像,就是一种氛围感。就那一瞬间,我穿越到这里之前,我妈也烫了个头,不过很卷,你这是微卷。哎呀,真的不是长相,你看你这么会制毒,武功又好,又会下厨,生活常识也不错!其实有妈妈的感觉也挺好啊,总比有爹味强吧……哈哈……不能说像妈,应该是人夫感!好像成亲了好多次一样……”
我在瞎说什么啊!我要不还是闭嘴吧,他笑得我心里发毛。
我也不知道心里犯什么抽抽,脑子里那么想的时候,还敢和他讲出来。
明明看模样他比我还小,虽然生活经验比我丰富多了,那我也不能随地认妈啊!
我的内心在深深地后悔自己的嘴快,已经快没有勇气看他了。
顾遇水:“叫我一声娘听听。”
我:“……对不起,我吃饭。”
顾遇水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我,不依不饶地补充道,“不管我当爹还是当娘,都不可能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我:“……”内心对着他竖中指。
狗东西没福报,你才生不出贴心小棉袄!祝你生一百个耀祖,啃老啃死你!等到你老了,还要把你扫地出门!
9.第九章
我的手臂居然练出肌肉线条了,这件事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我是根本不能想象的。
总觉得穿越到这里以后,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可能发生呢。
对着面前的镜子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只穿着一件肚兜的我尽情地展示着练出来的几两肉,心里还挺美的。
“砰——”
一脚踹门进来的顾遇水就这么和比着健美姿势的我四目相对,太过于震惊我都忘记自己现在不太方便。
他将我打量一遍,发出意味不明地嗤笑,“呵。”
已经错过了尖叫的最佳时机,我抓起衣服将自己层层裹住。
“顾遇水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什么,就算这里是杂物房,那也是我的房间,闺房是不能随便闯的!”
其实这句谴责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是第一次闯房间,只不过这次我点背,恰好在臭美自己的肌肉。
没教养的东西,或者说他有教养,但不对我展现。
顾遇水毫不在意道:“这不是穿了么,既然我让你想到娘,你就算光着,给娘看也没关系吧。”
“……”
我的嘴角疯狂抽搐两下,之前说他像我妈,这个回旋镖居然就这么打回来了。
“练功去了,再慢吞吞,就把你这么丢进狼窝。”
“……”
一大早就不做人,不愧是他。
如今秋末冬初的季节,山里入冬很快。
院子附近的树早已开始秃顶,看着那一点点秃掉的树,好似在看未来十年的自己,搞不好我也会秃成这样。
想太远了,最近我掉发的情况减少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和练功有关系,还是先前吃的补药有关。
通过最近这段时间的练功,我由内而外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视觉、听觉都变得比上班时期好,尤其是体力。
现在投掷暗器的本事也是上来了,从一开始的钉上门板,到后来的打中人型靶子、晃动的酒坛、最后是树上掉下的落叶以及绕着灯火飞的蛾子。
高度集中精神时,我能做到百发百中,这是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最好的成绩。
顾遇水勉强满意,但还是把我骂得跟孙子一样,觉得我太蠢了,资质平庸,还没有山里的猴子灵活。
骂又骂得狠,又不肯放过我,真是的。
我不管,我觉得自己很牛逼了,我给自己打一百分。
晚饭后,顾遇水指使我去干粗活。我将碗碟都捡拾了,拿去灶房烧水准备洗。
这边我刚洗完碗,清扫了灶膛,顾遇水那臭狗又叫唤起来。
“收拾东西,明早下山。”
“确实该采买了,粮食不够,腊货也吃完了。”我顺势打开橱柜,指着空荡荡的隔层,我刚才还想着要和他汇报储备不够了呢。
柜子里还剩一颗梨子,被我偷偷藏了,我要自己吃。
“你怎么就知道吃,和山里的野猪一样。”
习惯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以为这次下山就和往常一样,没想到他飘出下一句。
“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那我们去哪?”
“天大地大,任逍遥啊。”
“……”
这句话好武侠啊!但是有诈!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挤出一个礼貌地笑容,我继续问:“能不能透露一下,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而且你看我学艺不精,就这么下山闯江湖,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少年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我犯怵地抖了抖,眼珠子平移扫了一眼他的指尖。真害怕他的指甲缝里都□□,一会儿又给我好看。
顾遇水:“现在开始担心学艺不精了?”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这不是怕拖累您嘛,我的生死就算不重要,那也不能耽误您,是不是。”
“在这山里练到死,你都学不精的。还是跟我闯闯江湖,这样才会进步神速。有时候,江湖也不是武功高才走得好。”
就像在公司里上班,并不是能力强就能得到重用?
其实他这句话,就相当于是在实战中获取经验,我内心是赞同的,但闯江湖又不是扮家家,一定是伴随着流血纷争的。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直在这山里困着也的确不是办法,搞不好下山以后我就会遇到新的机缘,可以摆脱这个小毒虫呢。
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一旦接受这一点,我就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的,我们下山吧!”
一改先前的犹豫,我支持地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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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双手,并且从此刻开始去收拾包袱。
把顾遇水给的零花钱还有下山买的成衣带上,剩下的就是药粉和暗器。
至于别的物品都是阿婆家的,我是不能随便带走。看我哼着小调在这收拾,顾遇水靠在门边观望。
我抽空瞥他一眼,“你不去收拾东西吗?我记得你有很多瓶瓶罐罐。”
“前几日就捡拾好了,你少管。”
谁稀罕管你,懒得招呼他,我把衣服叠好后往包里塞。
入冬的衣物会更厚重,我也没几件,有了内力倒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御寒。
总之最重要的是钱,其余的都可以不管。把钱袋子放入衣襟的内袋中,我也没有都装一个袋子,免得被偷了全军覆没。
“你心情不错?”还在围观的顾遇水好像没事干,施舍那般把时间用在我这里。
他其实就是闲得蛋疼无聊,又不去炼毒,又不用监工我练功,所以在这看我收拾东西。
我掂量着手里的包袱,也有那么十几斤重,对着他笑眯眯说道:“是的,一想到可以跟着老大闯荡江湖,我的小心肝就怦怦跳!”
“是么。”
“没错。”
“那就好,你先乐着,以后更有你心跳的。”
“……”
他这个遭瘟的家伙是不是对我预告了什么,该不会下山以后他要拉坨大的吧?
总不能说暗杀哪个帮主哪个教主哪个门主,或者要当武林盟主吧?
说起来,相处都快四个月,我居然都还不知道他师出何门,父母是谁,师父又是谁。
都说好奇就是在意的开始,我管他去死,不用想他的事,专注自己!
原本以为就要离开山里了,我能有个好梦,实际上我做了一晚上的梦,还是不重样的。
一会儿梦到自己下山被洪水卷走了,一会儿是被万箭穿心,一会儿是跳悬崖,一会儿是被顾遇水背后捅刀……
基本上把那些看过的武侠套路都来了一遍,这哪里是梦,简直是处刑。
我隐约有点后悔为什么之前不加倍练功了,话说闯江湖要是被打死了,我能不能像游戏那样读档重来啊?
罢了,与其这会儿内耗自己,不如复盘一下,以后见机行事!
10.第十章
一大早,我都不用顾遇水来踹门叫醒,就自己爬起来,再也不想睡了。
天微亮,山里一派肃杀冷清,初冬的风刮过,带走树上不多的枯叶。
我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很好,没有掉一根头发。
我不是很擅长搞古代女孩子的发型,所以统一扎马尾或者丸子头,再加上我也没有耳洞,不戴首饰,看着真是十分朴素。
没事,我天生丽质。
顾遇水从房内走出来,他看着神清气爽,似乎在兴奋着什么,黑眼珠亮晶晶的。
他好像要出笼的野兽,还挺亢奋的。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直觉这种东西很难讲的。
“去把马牵来。”
心情很好的顾遇水对着我灿然一笑,深谙他底色的我经过多日相处,差不多免疫了他的颜值攻击,可我还是得夸一句:好皮囊。
把马儿牵出院子,我将屋子的每一间房门都锁上,好歹是借住这么久,说不定阿婆后面还得回来。
毫不留恋的顾遇水翻身上马,潇洒如风。我是没有他那么身姿轻盈,没练过轻功的我老老实实踩着脚套爬上马鞍。
骑马下山能选的路比较少,太过陡峭的路都要避开,所以我们绕了一段路。
早就料到下山会耽误点时间,在马背上颠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走出山林,我机智地从包袱里摸出一个梨子。
骑马在前的狗东西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我擦了擦梨子正准备咬,他勒马回身,对着我伸手。
我很不舍地说:“梨子只有一个了,我俩分吧。”
看他没吭声,我从小挎包里拿出匕首削了一半,分梨分梨,我俩总有一天分离!这真是美好的祝愿!
终于从山里出来,我们向着西边走。我没有地图,以前赶集的镇子也不在这个方向,我猜顾遇水是有想去的地方。
他连地图都不需要,看样子还挺熟门熟路的。
入夜,我们在这荒野中找到了一家小客栈,看起来是一家人经营的。
两匹马被掌柜的儿子牵去马厩伺候,今晚肯定在这过夜,明天再赶路。
“留宿,两间房,房要安排在一起。”顾遇水对着掌柜吩咐。
掌柜的儿媳马上带我俩去二楼看房间,总共也没几间客房,都还挺干净,打开窗户能看到远处的山岗。
选好房间,我把包袱放在床头,此时,我听到清脆高扬的少女声音自楼下响起。
“老板,我们要两间房,准备四个人的饭菜,一会儿再备好洗澡水送进房。”
这么中气十足又动听的女孩子声音,不由让我从走廊探出脑袋看一眼。
柜台前站着四个年轻男女,这些人穿着浅蓝色的劲装,手里拿着剑,其中一个青年,背后还背着一把裹起来的刀,他们看着像是一个门派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但是看着这么英姿飒爽,这个画风像是名门正派。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我看得太热切,楼下的少女似有所感应,她抬头与我对上视线。
少女对着我弯眸一笑,我感受到了她的阳光与善意,也情不自禁地回以笑容。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顾遇水还在房间,根本没有注意楼下。
这一秒我是真的很想冲下去询问妹子是不是正道的光,但动静这么大,肯定会被顾遇水逮住。
我只能按兵不动,寻着一个机会后,我找到掌柜的儿媳,问她这些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掌柜儿媳很和善,不说太多,但也算是交代了身份。
“这些人是天山派的弟子。”
“天山派是大门派吗?”
“是北边的大派,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多少都知道。”
“那他们是正派?”
“那当然,下山的弟子经常行侠仗义,除恶扬善。”
一个山野小店都能知道的门派,应该是有些水准了,而且还这么热心肠,太好了,是名门正派,我有救了!
确认了这个消息,压住内心的雀跃,我表面装得若无其事。
现在有了新的问题,我该如何让名门正派注意到我这个受胁迫的小可怜。
肯定不能在顾遇水眼皮子底下求救,这是大雷。
按捺住疯长的逃跑心思,我正要转身回房,却看到掌柜的儿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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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壁顾遇水的房间。
哇哦,难道会有什么劲爆的事情!
我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就算顾遇水强抢人|妻,我觉得他都是做得出来的。但我有些不放心,于是跟了过去,贴在门边偷听。
我真的不是在期待什么少年幽会人|妻之类的劲爆戏码,真的!
顾遇水的房门根本没关,就这么敞亮地和掌柜儿媳讲话,我很轻松地听到了墙角。
“楼下来了什么人?”
“是几个天山派的弟子。”
“哦,还有别的么。”
“你的女眷,呃,和你同行的姑娘,她也问了那行人是什么身份。”
当我听到这里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掌柜儿媳怎么转头就把我卖了。
顾遇水知道我在打听这个,一定会觉得我有二心吧。
“哦~”
我听到顾遇水的声音轻扬,一般这种语调就代表着我要遭。
还不等我再倒吸一口气,我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就被忽然出现在门口的顾遇水给逮住。
我惊得往后一跳,尴尬地对着他招手,“你好。”
“我很好,你呢?”
我微笑:“呃……或许老大你可以让我好一点。”
少年绕着我转了半圈,我也跟着转动朝向,面对着他的审视。顾遇水逼近一步,将手撑在我身后的门板上。
出现了,壁咚!
这么暧昧的姿势生不出一丁点害羞,完全是害怕啊!
“这么光明正大地偷听,你在好奇什么?”
“呃——”我词穷了一会儿,挣扎着说,“我、我以为会看到你逼迫掌柜儿媳这样那样。”
“……这样那样是哪样?”
他前面有一个微妙的停顿,我觉得他一定是明白的,现在不懂装懂。
我露出看破红尘的眼神,“真对不起,小人以为你会勾搭别人的妻子。”
“下次勾搭了我叫你,不用这么鬼鬼祟祟。”
“……谢、谢谢。”
“不用客气,会给你留个好位置。”
救命啊,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11.第十一章
掌柜儿媳从门内走出来,看到我俩这样贴贴,她还掩嘴一笑,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别啊!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起歪心思磕人|妻和小坏种的!我把头磕了,都不该磕到顾遇水身上!
然而掌柜儿媳并没有看到我的求救,就这么走了,任由我和顾遇水四目相对。
背后抵着门板,我窘迫地抬头望着他,颤抖地发出咩咩的声音,“咳咳,我下次不偷听了。老板,我今天没做错什么吧。”
“你打听楼下那群人做什么?”
我就知道他要问!
“没什么,就是看他们穿衣服很统一,讲话又好听,长得又好看,我就多问问了。而且是大门派的,多气派多有面子!”
“就这样?”
“对!嘿嘿,我颜控还慕强!”我真诚地龇牙一笑。
“颜控慕强?”
“就是喜欢好看的,厉害的人!”
“蠢狗真是没见过世面,那些货色也看得上。”
“……”
“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拍拍我的头顶,他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那样警告了一句,接着又一脸明媚地回房摆弄自己的药瓶子。
有惊无险地进房间,我把门关上,开始复盘我俩进入客栈后的事情。
客房是掌柜的儿媳安排的,应该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顾遇水收买了她,让她密切关注店内的情况,然后汇报给他。
而这个被监视的对象也包括我,所以我刚刚询问掌柜儿媳的话,转头就被她告诉给了顾遇水。
细思极恐,幸好没有和她吐槽对方,这和在公司的茶水间一样要小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以为下了山能轻松些,看来麻烦更多,真的是防不胜防。
我感到一阵后怕,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头脑一热就跑去找天山派求助。
而且冷静下来想,我怎么能断定这四个人一定是顾遇水的对手。
小恶鬼内力高强,暗器一流,又很会用毒,人也很贱!
天杀的,我该不会真的跟了一个大反派?
江湖莫测,自己瞎猜是猜不出什么的,冷静冷静,不要内耗自己,不如平复下心情,等会儿多吃两碗饭。
在我和顾遇水房间对面那条廊道上,天山派的四人住下了,由于我们是前后脚进店的,晚饭时间撞在了一起。
掌柜的在楼下喊可以用饭时,我就去催隔壁的顾遇水,这大爷在房内嗑瓜子剥橘子吃,还把糕点吃了好几块。
哦豁,看来白天赶路,他也饿得慌呢。
仿佛看到粮仓里的老鼠在大吃特吃,我愕然地看着,问他:“大哥,你现在还吃晚饭吗?”
他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糕点碎末,拍拍肚子:“吃,赏你个橘子。”
难得在顾遇水的脸上看到和蔼的表情,他拿起一个大橘子塞我手里,看着黄橙橙的,还软硬适中,应该很甜。
把橘子往小挎包一揣,我跟着顾遇水下楼。他走在前面,我在他斜后方,而我从楼梯间就看到了天山派的四人也在。
他们刚好凑一个方桌,上面的菜摆齐全了,没有看到酒壶,应该是没有叫酒。
反观我们的餐桌上,也是一个小方桌,上面摆了巴掌大的两瓶酒,这是顾遇水叫的。这小子怎么有种我外公的既视感,在外面下馆子的时候喜欢拿酒下饭。
“是你这恶鬼!”
我刚在脑内想着喝酒的事,先前对我笑的天山派少女怒目圆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不只我一个人觉得顾遇水是恶鬼呢。只听噌一声响,那四人竟是放下碗筷,剑已出鞘。
等等!一上来就打架?感觉我二十四年以来学习的以和为贵思想完全塞狗肚子里去了。
被喊恶鬼的顾遇水还在楼梯上,他往栏杆一靠,虚着眸光看楼下的几人,盛气凌人地开口。
“哈,看这丑八怪的服饰,这不是天山派的猫猫狗狗吗,找你爹有何贵干?”
好狂的一张嘴啊,而且他早就从掌柜儿媳那里知道是天山派了,还羞辱他们。
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那么激动,可能是以前和顾遇水有过节?
一线寒光流转,我还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屁股猛地挨了顾遇水一脚,我被踹得往前一跪。
头皮擦过冰凉的暗器,我惊恐地看着那几人飞身而来。好险,幸好被踹了,不然我的脸都要被扎个窟窿!
哎,我被当成一伙的了。
一开始还和颜悦色、阳光青春的四个人仿佛怒目金刚那般暴起,我身后的顾遇水倒是没有丧心病狂地推我挡刀。
少年一步踏上栏杆,衣袍猎猎飞舞,十分爽快地迎战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自己的脑袋往更安全的地方躲!
就这么打起来了!忽然觉得我先前在山里学的三脚猫工夫根本不够用,赶紧找掩体!
掌柜的一家似乎早有经验,一个往柜台下躲,儿子儿媳抱团躲在后厨。
我找来找去,最后和掌柜的一起挤在柜台下面。
“姑娘,你好手好脚怎么躲在这?出去打啊!”掌柜的对我使眼色,花白的胡须随着嘴巴一动一动的。
我不甘示弱地反驳:“大爷,你也好手好脚,怎么不出去打?”
“那少侠又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是我的啊!我巴不得他被揍死,然后跟着正派走。
只听外面砰砰作响,期间还穿插着顾遇水贱兮兮的毒舌。我在刀剑声中努力辨认对话,想多获取一些信息。
“狂徒!这次我们一定为二师兄报仇!”
“没错,定要让你跪在师兄面前磕头认错!”
“竟敢羞辱我天山派!”
“现在跟我们回去磕头认错,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你不知好歹,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些话语一听就知道是天山派的人说的,非常正经且充满为同门打抱不平的仁义感。
听起来是顾遇水先对人家的同门师兄做了什么,这几个是报仇的。
“二师兄,谁啊,不认识。”
“骗人!我们亲眼看到是你对他下手!”
“没错,我们无冤无仇,你半年前为何伤他!”
“我伤的人太多了,哪里都记得。”
“看来放任你不管,你迟早变成武林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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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们就替天行道!”
“技不如人就让你们这些小虫子来找场子,你们二师兄真是孬种。”
“住嘴!用毒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做这等阴邪不入流之事!”
“那我不入流的事可多了,你们管得过来?中毒的感觉怎么样?”
“糟糕!什么时候中的毒!”
“师妹小心!”
我已经不需要刻意辨别,光是听声音和内容就知道哪句话是顾遇水说的了。
天山派四打一还是逆风局,还被顾遇水下了毒,又因为运功而催得毒性发挥得更快,最先撑不住的就是拿着刀剑的少年,因为他运功最快。
几个人纷纷出现不同的中毒症状,我蹲在柜台后面往外一看。
有的在狂笑,有的浑身发痒满脸生疮,还有一个打嗝停不下来,一个满脸淌泪哭得直抽抽。
看到是这种低级的毒,我心底松口气,顾遇水没有下杀手。可是转念一想,之前这些毒他都在我身上用过,靠,我真是好坚强的一个女人。
青春男女们根本不是小毒虫的对手,万幸,我没有找他们求助,不然只会把他们害得更惨。
好了,我没有一点求助他们的心思了,已老实。
这群人半点便宜没讨到,打翻了两桌子饭菜,还被顾遇水搜刮了钱财。
放了几句狠话后,四个人互相搀扶着,已经没有再战的打算。
那个声音亮丽的少女被下了发痒长疮的毒,她还和顾遇水要解药,眼里既有着仇视,又有着技不如人的恼怒。
“是我们输了,我们不找你麻烦,把解药交出来。”
“输了还能这么狂吠,你挺有胆子。”丝毫不给少女脸面,顾遇水翘着二郎腿坐在结账的柜台上。
我也想帮少女说两句话,但我觉得自己自身难保,何况一开始他们发射暗器,是把我也算进去了的。
心底复杂,再说我和顾遇水也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他不一定听我的。
万一我求情,把阴晴不定的他惹恼了,对天山派的人迁怒就更不好了。
决定了,我不吱声。
“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舔鞋,我就把解药给你们?”
这句话对我来讲没什么杀伤力,要是我的话,绝对下跪求解药,但对名门正派那是绝杀。
对面四个立即变了脸色,想冲上来砍死他,但是一运功,身上的症状就加重。
“师妹不要和他低头!这种人就算你遵守约定了,他也不会给解药的,我们走!”
“呜呜,今日就算我哭死在外面,都不会吃他一口解药!”
两位青年同门表现出了铁骨铮铮,另一个少女也是满脸赞同。
最终他们四个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也算是全身而退吧,毕竟这种低版本的毒过了几个时辰就会自然消退。
看到纷争平息了,我的小心肝放下,慢慢地和掌柜的从柜台下钻出来。
一看到我冒头,顾遇水就逮住我的衣襟,将我提溜到眼前。
“你啊你,打起来跑那么快,这就是你的忠心耿耿?”
哦豁,要被秋后算账了,心跳瞬间飙到200。
12.第十二章
根据这狗的德行,我隐约能猜到他在算什么账。
上次顾遇水被地痞调戏,我也是袖手旁观,他解决完事情后,也对我进行了追责,天啊!这是什么可怕的领导。
得赶紧找补,不然我又没好果子吃。
我连忙狡辩:“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很菜,站在旁边会给你添麻烦啊!你看你之前要是不踹我那一脚,我就被暗器打中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瞬间滑跪抱住他的双腿,我很是情真意切地表忠心。
掌柜的才不管我俩在干什么,他只关切道:“这打烂东西的钱?”
顾遇水把从天山派手里拿到的钱袋子丢我手上,说道:“和她算账。”
一脚抖开我,他转身上楼,还让掌柜的烧了洗澡水送上楼。
我问道:“你不吃晚饭了吗?”
掌柜:“姑娘,后厨没菜了,明早才会送来。今天做的这两顿是最后的菜。”
我脸色一变:“但是这两桌菜都被掀翻了,我一口都没吃着!”
掌柜安慰道:“江湖总是如此,还好只是饭没吃着,不是没命吃饭。”
我:“……”
忽然明白顾遇水为什么提前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零食,他肯定知道一下楼,就会被天山派的找麻烦。
掌柜的拿出算盘,对着这些毁坏的东西一一算账,我付了钱后,就把剩下的钱当做自己的零花了。
摸到挎包里的橘子,我又想起顾遇水那死样子,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走到楼上。
“顾遇水,你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大人的事小狗别管之类的屁话,没想到他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走到我面前。
“是啊,我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还愿意和我浪迹天涯吗。”
“……”
被他装的小样给迷惑了几秒,手中一空,剥好的大橘子被他顺走。
这橘子难道不是他上一章给我的吗,现在就收回去?狗!他是狗!
就只给我留了一瓣橘子,剩下的他自己吃了,我咬牙切齿地吃了这一瓣,说道:“客栈没菜了,你这里还有剩的点心,给我吃点。”
“不行,分给你了,我晚上饿了怎么办。你上次还偷藏梨子。”
“……”
对他的人品就没抱过希望,懒得和他鬼扯,我打算放弃,楼下忽然传来掌柜的喊声。
“姑娘、少侠,还有一点挂面,鸡舍的母鸡刚下了两个蛋,吃不吃鸡蛋面啊!”
“吃吃吃!我吃!”
生怕慢一秒都要被顾遇水全部抢了,我飞奔着下楼去找掌柜。
一波三折后,两碗鸡蛋挂面新鲜出锅,我连汤都没有放过,全部吃光。
掌柜的慈祥一笑:“多谢惠顾,这是另外的价钱,一碗一两银子。毕竟荒野物资紧缺,运送货物又难,我们都没加餐,全给你俩了。”
我:“……”趁火打劫不过如此。
鸡蛋面而已,连一片肉都没有,还敢卖一两银子!我正要理论,顾遇水让我给钱。
他都没有要计较的意思,那我再还价就显得不识趣了,听上司的。
从进入客栈后,我就觉得经历了太多,晚上洗了澡入睡,结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才下山多久,就遇到这些事。
顾遇水这狗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我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可不能指望他良心大发保护我,一定要万般小心。
还是睡不着,我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郊野的月亮很是皎洁,也能看到不少星星,明天可能是个晴天,应该好赶路。
吱嘎一声,旁边的窗户也打开,我探头就看到了顾遇水。
哇靠,在月色下的少年简直像是披着朦胧光色的仙子,有了自然滤镜加持,美到我有几十秒钟忘记他的恶劣。
氛围感这东西真该死。
黑发少年还穿戴整齐,没有入睡的意思,用手一撑窗框,某人双腿朝外坐在窗户上赏月。
在我女凝的视角下,他实在美好,微微扬起的下巴弧线,让他的脸型更加完美了。
顾遇水有着周正俊美的长相,是气质、脾气和一些行为表情,让他邪里邪气,像个恶鬼。
不然为什么会有表情管理这个词。
“你居然睡不着?平日里一沾床就猪一样睡了。”恶鬼捕捉到了我欣赏的视线,稀奇地瞥我一眼,语气带着浓浓的挖苦。
我:“你居然没说挖我眼睛。”
顾遇水:“你很想吗?”
我赶紧摇头,马上捂着心口,诚挚地说:“这才下山第一天就这么刺激,我的小心脏现在还胡乱跳!小人我确实难以入眠,大人要不要行行好助眠一下?”
“助眠?陪你睡觉?哦,你想怎么睡?”
“……”
怎么这话被他说出来,莫名有点色气啊。说起来,长了一张祸水脸,他是不是单身?
要是有女朋友的话,还把我拴在身边,会被女朋友误会的。我的脑子里想到了哥哥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的梗。
额头被他弹出的指风打中,我哎哟往后仰,又对上隔壁窗户的视线。
“在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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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秒答:“在想主人的事!”
“我什么?”他有些好奇,随即又嫌弃地眯眼,“你该不会真的想要我陪睡吧?狗胆不小。”
我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不敢不敢不敢,我是想着,你是我主人,那我有没有女主人呀?”
看我这聪明又讨巧的询问方式!
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月色下艳丽的少年撇撇嘴,拉长声音道:“不多吧,也就四五十个。”
“……”什么绝世渣男啊!
“你信了?”
“假、假的?”可恶,又上当了。之前问他年龄,他也是开口就三十八,真想像捏鸭子嘴巴一样捏他的嘴。
“傻狗,闯江湖不要只看表象,更不要轻信他人。”
没想到他居然给我上课了,我觉得此言有理,“老板说得对,那老板你相信我吗?”
“我信。”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我愣怔地保持着探出头看他的样子,自己的表情肯定呆呆的。
顾遇水晃荡着腿,他望着月亮,嘴角勾起熟悉的嘲讽笑容,我还来不及产生一丁点感动,他用天真的语气反问。
“你又信了?”
“……”
还骗啊你!可恶的小恶鬼,我要把你屁股打烂,就他这一坨,肯定没女友,难道美女不看性格的么。
看我这有些怨念的眼神,他哈哈笑出声。
“真好骗,傻狗。”
还能不能有点信任感了,天天骗啊骗,小心狼来了。再说这家伙这么难以取信的话,我还有逃跑的可能吗?
是不是我的舔还不够真心,要发自内心地去取悦,忘我地去行动。
复盘了最近自己的做法,虽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我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怠惰了,从明天开始,要加倍地舔。
我不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先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有先将自己都催眠,才能发自内心地表达出长江黄河般汹涌的爱意,我要时刻记住,我在扮演一个忠犬。
在心底气势汹汹地想着,少年轻悠悠的声音随着晚风而来。
“你的小心肝还在怦怦乱跳吗?”
我摸了摸,“呃,还行。”
“那你还不睡?”
“顾遇水,难得你陪我聊这么久,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哄睡方式。”
“以后闯江湖只会更刺激,你夜夜都不睡,那我可没那么好心哄了。我有几十种药,你自己选。”
“好的,我马上就睡,谢谢主人关心,晚安哟~祝你有个好梦!”
13.第十三章
我起床了,客栈鸡舍的鸡刚叫,我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个晚上实在是没有睡好,虽然宽慰自己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也有一句老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现在就很担心顾遇水仇家的数量,昨晚和顾遇水也不算谈心,只不过聊了一阵。他让我去睡,我表面上答应了,结果就是坐在床板上走神。
最后我运功打坐到后半夜,这才有一点点睡意,睡着后又开始频繁做梦,这两天都没睡好,足以看得出我的压力是有些大的。
“咯咯咯——”
鸡舍的鸡叫声还在此起彼伏,我想现在就把隔壁的顾遇水摇醒,趁着天山派的人还没过来找麻烦,赶紧跑路算了。
走到窗户边探头,他的窗户关着的,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可惜我没练轻功,不敢从这里飞出去偷看。
就算吵醒他会被下毒警告,我也要过去敲门了。
打开自己的房门,楼下的掌柜一家也开始准备营业,掌柜儿媳给我端来洗漱的用具。我三两下清理后,就要去敲隔壁的门,掌柜儿媳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小妹,何必那么急着去看情郎。”
“……”我瞳孔地震地看着掌柜儿媳,一句话顶到喉咙,又不知道怎么回复,仿佛吞了一坨大的。
多说多错,越描越黑,我就静静地看掌柜儿媳发挥。
“来,我给你梳个发髻,别像假小子一样,好美美地出门。”
虽然我是个战五渣,但我对普通人已经不虚了,眼疾手快地抓住掌柜儿媳的手,我问道:“给我梳头要加钱吗?”
鉴于昨晚吃的鸡蛋面要一两银子一碗,吸取教训的我马上问。
掌柜儿媳柔柔一笑,“不收钱,你看我头发盘得好不好看。”
我竖起大拇指:“自然是极好的。”
原本想要去敲隔壁的门,这会儿被掌柜儿媳推回房间梳头发去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头发都梳好了。
暗自训斥自己太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可掌柜儿媳让我抬头看镜子,我又被镜里的自己给美到了。
以前还想着和妹妹去影楼拍一套古装写真,但因为我上班太忙,她学习太忙,我俩总抽不出空。
现在算是满足了一部分,可惜我妹不在。
都穿越到古代了,体验一把古法梳妆怎么了嘛。往后盘起的两股发髻很合适,黑发上坠着便宜但是耐看的紫色发带,发带与垂下的一绺发辫交织着垂落在肩头。
对着梳妆镜,我小心摸着自己的发型和装饰,嘴巴都要翘上天。
忽然,一只不同于女人的大手伸过来,一掌摁住我的脑袋。
将镜子往上一斜,不知道掌柜儿媳啥时候跑路的,也不知道顾遇水是什么时候绕后偷袭的。
我嘴角抽搐,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容。
“早、早上好,老大。”
“梳个头发就这么开心?”
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没生气的。也幸好在我盘头的时候,天山派的人没有来找茬。
察言观色的我说道:“毕竟我手残,不会梳你们这里的女士发型。掌柜儿媳手好巧,你看我是不是新崭崭的。”
谨慎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放在我脑袋上的手给移开,我炫耀地指着自己的头发。
可惜我头发中等长度,不是那种及腰的,更多的发型弄不出来。
少年的手指从我的脸庞划过,我好想逃,但又不敢往后缩,只能僵硬着等他评判。
狗东西挑起了发带,他绕了两圈,又任由发带从他指尖滑落,忽然,他捏住我的耳垂,我嗷得一声,全身都在抖。
指尖搓了一下的顾遇水说道:“你没有耳洞。”
耳垂被他捏着,有种命门被他拽住的感觉,我瑟瑟发抖:“做你的走狗,一定要打耳洞吗?”
顾遇水:“……”差点笑出声。
讲到这个话题,我眼睛一瞥,原来顾遇水有耳洞。
这该死的居然有好几个耳洞,我眯眼查看,在心里数一数。
左边耳垂、耳骨有五个,右边也有五个,位置看着并不是左右对齐。
怎么打这么多洞?
这是把耳朵当圣诞树了吧,如果把孔都挂上耳饰,感觉会很华丽,密恐的人会晕过去吗。
内心有些震撼,我第一次看到身边的男性有打那么多耳洞的。不过,顾遇水也没戴耳环。
他看我视线飘来飘去,知道是在观察他,等我收回了目光,顾遇水还捏着我的耳垂。
“我给你穿耳洞吧?”
我弱弱地摇头:“可以不么,感觉会很痛。”
“不会的,我手法不错。”
“你的耳洞是你自己穿的?”
“不。”
“那、你给几个人打过耳洞?”
“吃醋了?”歪嘴战神出现。
别油腻!求你别油腻!是怎么上升到这个词语的!
我死鱼眼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打耳洞的经验。”
“哦,没有,你是第一个。你有福了。”
“……”这是对我的天罚吗?就像996是打工人的福报。
虽然都知道要给新人机会,只有积累多了,新人才会成为高手,但谁也不想当新人的第一个练手素材吧!
“呜呜呜,老板,我不想打耳洞,我给你跪下舔鞋吧!”
“……”
早该知道的,我是个养了比格犬的忍人。除了宠着“它”能怎么办呢。
我突然的自暴自弃让顾遇水懵逼了,他就这么看着我滑下去噗通跪在地上,差点表情管理都失控。
顾遇水收手,没意思地撇嘴,“没劲,还是折辱名门正派有意思。”
你要给全天下的名门正派磕头道歉,你这个恶毒的家伙!别人越讨厌什么,他就越喜欢往这方面欺负。
“是的,我无聊透顶,要不老板你把我的毒血彻底解开,然后把我放生了吧。”
我期期艾艾地说着,看他脸色沉下来,又马上补充道,“内功的事情,说不定找到高手,可以帮忙把这个内功吸出来,又给到你体内?江湖这么大,一定有这方面的人才吧。我绝对没想私吞你的内功!”
“……”顾遇水哑然片刻,不爽道:“我不,你有什么资格指挥我。”
这种时候不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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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爽快地答应会怎样?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哪里敢指挥您!”
顾遇水:“你有你的玩法,我还没玩够。”
我:“……”
想把鞋子脱了甩他一脸,该不会以后把内功还给他了,我也还要被奴役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咦,小郎君也在啊,来来,妹子你试试这套衣服,我去年买的,没穿过几回,送你了。”
消失的掌柜儿媳拿着一套杏色的女装回来了,看到顾遇水在这,她也不觉得诧异,只是把衣服交到了对方手里。
顾遇水掂量着手里的衣服,他挖苦一笑,“你会穿吗?”
“……”
“我帮你穿?”
“不敢不敢。”感觉会折寿十年。
欣赏够了我的窘迫,顾遇水把衣服丢回给掌柜儿媳,让她教我穿,自己则是大踏步出门,说在楼下等着出发。
掌柜儿媳纳闷了:“你不会穿衣服?”
我不装了,干脆点头:“是的,毕竟我连头发都不会梳。”
得益于我的坦诚,掌柜儿媳仔仔细细地教我怎么穿复杂点的女装。等我掌握后,我连续穿脱三回,算是彻底学会这个款式的穿法。
别说换了新造型,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忧伤,只是这种好心情,在下楼看到顾遇水时荡然无存。
上班了柳逢山,营业!
我提着裙子,翩翩然地滑到他面前,“主人你看~”
他扫一眼,“下次还是要给你买狗的衣服才行。”
我:“……”贱人。
后厨的菜送来了,这次我们在店里吃上了热腾腾的早饭,怕后面赶路饿着,我打包了好些包子馒头花卷。
离开这荒野中唯一的客栈,我们再次骑马上路。距离下一个村镇有一百里,又要从白天赶路到天黑,庆幸今天是晴天。
要是刮风下雨再下雪,得走两天才能到达。
骑在马背上,我摸着马儿的鬃毛,背后有冷风射过,一缕长发从鬓边垂落,没有被削掉,只是松散了。
我后知后觉地摸着头发,惊恐地看向后面,顾遇水手里捏着几片摘下的落叶,对着我笑。
我呆滞地问:“顾遇水,你做什么?”
“帮你练功。”
“马背上?”
“怎么,你觉得你骑马,别人就不会动手吗?”
是啊,就像我觉得开车的时候,别人不会打司机,掏耳朵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去碰自己的手一样。
但我显然错估了,这里可是武侠江湖啊,一言不合就开干的!
“来,练练你的反应。”
“就算你飞的是树叶,以你的内功,这和扔刀子没区别吧!扎到我了怎么办!我在马背上啊!”
“放心,这是枯叶,碰到你了,会碎掉的。”
“我不信!啊——”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朝着我飞出好几片树叶,我拉着缰绳,双腿夹着马肚子,让马快点跑,而自己的脖子还左右摆动,生怕他射中我的后脑勺。
我在前面滑稽地逃,他在后面饿狗一样追着,真的没有人能治治他吗!
14.第十四章
白天出发还没什么风,临近中午,山里刮的风大了起来。
我们赶了一大半的路,多亏了某人像饿狗一样追在后面扔树叶,我根本没敢歇息,速度就这么给提上去了。
从马背上的袋子里拿出水囊,我喝了两口,扒拉着被风吹乱的刘海。在马背上这么颠簸,掌柜儿媳给我梳的发髻都松散了几分,有些惋惜。
顾遇水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策马到道旁的树荫下,他跳下马背。看到他有休息的迹象,我问都不敢问,赶紧骑马跟上去。
按着马鞍,我一条腿还在马背上,一条腿在下面扫啊扫,脚尖触碰到地面了,我才实实在在地放心下马。
看我这猴子一样的方式,顾遇水笑了两声,他每次都喜欢看我出糗。
将包袱拿下来,我若无其事地坐在树根上解开,“头儿,我们现在可以吃午饭,休息一下吧。”
顾遇水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就任劳任怨地找出棉布铺开,然后拿出瓜果干粮,把树下布置的像个野餐据点。
我又从马背搭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薄薄的铁丝网,在附近找了石头垒起来。简陋的空间里塞入枯枝树叶,这次我熟练运用火折子点火,把铁丝网架上。
把冷掉的包子、花卷还有打包的牛肉放上去热一热,最后我还掏出一个铁盆,在盆里倒了水,再放置于铁网去加热。
没想到搞这么精致,顾遇水愣了一会儿,“你烧水做什么?”
我:“多喝热水身体好。”
顾遇水:“难怪你包袱那么大。”
这就像女生的行李箱一样,重得好似装了一个宇宙。
我油嘴滑舌地说:“因为要给你一个家!你看我现在很会过日子吧,夸我一下?”
他过来挠我下巴,他爸爸的,又被羞辱,我怎么不长记性,不要和他邀功啊。
对于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在野外搞午饭,他并没有奚落什么,而是从自己那匹马的袋子里拿出一捆青草。
对,是青草和几根胡萝卜,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在做我俩的午饭,他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始给两匹马喂水喂吃的,就像给车加油一样。
顾遇水看马的眼神都比看我的眼神温和,啧啧。
看着铁盆里的水沸腾,我用裙角包着双手,把发烫的铁盆从铁网上端下来,又用干净的树枝把底部烤焦的食物拨弄到边上。
放凉一会儿,拿上一个花卷,烫得我手指像在弹钢琴。
把烤糊的外皮撕掉,我挪到少年面前,把热气腾腾的花卷递给他。
“顾遇水,趁热吃。”
“你想烫死我?”
“我给你吹吹。”
“让我吃你口水?”
屁事真多,打你个降龙十八掌你就老实了。
把花卷拿在手里甩两圈,又凉下来不少,我再次递给他。
“现在没那么烫了,祖宗吃吧。”
他略显嫌弃地拿走花卷塞嘴里,趁着他在吃,我把铁网上的食物都处理好,用馒头夹上满满的牛肉,自己猛咬一大口。
加热的卤牛肉烤出了油渍,渗到馒头上,就像在吃香喷喷的肉夹馍。
几口吃掉一个,我又夹上一个馒头,递给顾遇水,“老板老板,吃这个。”
“你吃完了才让我吃。”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那是给你试毒。”
如果这里有生菜叶的话,就可以做个汉堡出来了,好想吃现代的垃圾食品啊,想点一杯芋泥波波奶茶,还想吃螺蛳粉。
吃了两个馒头夹牛肉、两个肉包、一个花卷,还有一些瓜果,我又翻包袱,想烤一个橘子吃,再顺便吃一块糕点。
此时,耳朵里捕捉到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并不是身边的。
我疑惑地看向顾遇水,“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顾遇水把我手里翻到的橘子拿走,他抬起下巴,“你看右边林子里的山道。”
树丛掩盖的道路上,有一队拿着兵器的人冲了出来,所以我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的。
转眼,我俩的午餐据点被团团包围,我下意识以为是顾遇水的仇家,可看这些人的打扮,这不是典型的山贼强盗吗!
一共八个山贼,带头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刀疤光头,他拿着板斧,指着顾遇水。
“小白脸!识相地把女人和钱财留下,老子就放你一条生路!”
还在剥橘子的顾遇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反而看向我,小声道:“山贼看上你了。”
“不要啊老大!”我缩到顾遇水身后。
顾遇水:“之前我出事,你都不沾边的。”
我:“那是我觉得你能搞定啊!”
顾遇水:“哦~那我觉得你也能搞定他们。”
我发出表情包地呐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现在也不是唱歌的时候。
“不要躲了,迟早要面对。”
说完,少年拉过我的手,将我往前一推。
我踉跄几步,面对这群张牙舞爪的雄性们,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山里来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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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
这么一对比,就连顾遇水都显得亲切了,至少他颜值过关。
光头佬看我抖着腿上前,小弟们吹着口哨欢呼,他将板斧往肩上一扛。
“小妞,你男人都不要你,跟爷走吧,保你吃香喝辣的。”
咦……好像也可以选择跟山贼走,这就等于眼前出现了支线任务。
也许我打不过顾遇水,但我说不定能干过山贼?不不不,这些山贼加起来都干不过他,要是站错队,我的下场肯定凄惨。
我回头看一眼顾遇水,还有些胆怯地问:“我真的要上?”
顾遇水:“嗯,算是给你破胆了。”
这又不是学开车!还上路破胆什么的!
“有意思,小妞要和本大爷比划是吗。行,咱俩比!你们滚开!”发现我要代打,光头把小弟们呵斥后退,打算光明正大和我比。
感觉山贼都比顾遇水讲究,狗东西下起毒来,那叫一个阴险。
带着一种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美感,我鼓起勇气说:“我赢了,你们就不许打劫我们了。”
光头:“老子赢了,你就给老子当第五个压寨夫人!”
你都有四个了还要啊,这么贪心要不得!
我好奇:“前面四个都是抢的?”
光头还真勾起手指头算起来,第一个是青梅竹马,第二个是在河里救的,第三个是逃婚的,第四个是家里生了女儿不要,他捡回来的童养媳。
光头:“哎,竟是没有一个抢回来的,把抢你回来,老子才是真强盗!”
我:“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执着!”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山贼了!
身后的顾遇水看我和山贼聊上了,他在后面冷哼一声,我赶紧闭嘴,不敢多哔哔。
想着要和拿着斧头的社会大哥打架,我当然会怕。忍不住走回顾遇水旁边,我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老板,我搞不好真的会输,可是我只想伺候你啊!呜呜呜,我不想跟他走。”
“……”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这么眼睁睁看我去打吗?”
“你上次不是说想被我放生吗?”
“……”上一章不解决是留给下一章是吗?
“去吧,齐德龙东强。”
我真的怀疑这混账忘记我真名了,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打赢对面的山贼头子。
感觉自己像是顾遇水丢出去的替身使者,又或者是召唤兽。
老天保佑,等会对战,可别让我被打出屁来。
15.第十五章
我在心里建设了八百遍,还是没能迈开第一步。
看我这么犹豫不决,顾遇水掰开一瓣橘子,送到我嘴边。嘴巴被冰凉的橘子抵住,我顺势张口,这颗好甜哦~
松弛了一秒,我又僵硬地说:“再来一口。”想通过吃东西来缓和紧张的心情。
顾遇水无语几秒,又开始传授小技巧,“等到他近身后,右掌运气,击打他的胸口,左手握拳,揍他下巴。就像你之前打碎木板一样,一会儿自己见机行事。”
你说得轻巧!
眼前是个活人,他又不是只会摇摆的木板,我也怕自己太大力了,真把人给打死,也许习武之人的身体比钢板还硬?
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对方,我还担心自己弄伤别人,我是什么大善人!
就这样,我带着顾遇水的指点再次站在了场上。
对面光头看我这么没气势,他也不用斧头了,说要赤手空拳和我打。
光头你真是个爷们,点赞。
顾遇水:“你拿武器呗。”
我:“……”你是哪边的啊!人家不要武器,你拱什么火,吃你的狗饭去!
紧张的比试在小弟们的起哄中展开,光头一冲上来,我就啊啊啊地抱头尖叫,到处乱窜。
众人:“……”
顾遇水差点被橘子噎到:“……”
光头听了我的尖叫,提前当做新婚夜的情趣,他嘿嘿嘿地喊着娘子别跑就扑过来。
倒也不必这么入戏,我左闪右躲、来回横跳,这么弱鸡搞笑的表现让光头少了几分提防。
虽然我跑得灵活,但身法还是比光头慢,他看准我的逃跑路线后,一爪挥过来。
被他揪住腰带往回拉的瞬间,我支起手肘顶过去,男人用手掌抵住我的手肘,我听到骨头异动的响声。
“嘶——”
光头露出痛色,诧异于我的力气如此之大。
我趁机抡起拳头击打他的下巴,终于意识到我不是纯菜,光头慌得后退。
拳头擦着他的下巴过去,仅仅只是擦过,他的下颌骨也被拳风扫出淤青。
光头立即后掠数步拉开距离,心惊地看着我在这大猩猩一样抡拳。
“老大!上啊!怎么停了!”
“这个娘们儿难道下毒了!”
“不对,不是毒,这娘们拳头好刚猛啊!”
光头刚刚挡我手肘的掌骨断了,他托着自己的手,表情凝重。
“行,是老子输了,我们撤。”他一点犹豫不带地宣布投降。
认输如此爽快,还在摇摆的我都愣住了,“结束了?”
光头却不再看我,而是眼神警惕地看向我身后已经走过来的少年。
这位山贼老大似乎终于看出来这狗东西不好惹了。
顾遇水走到我身旁,像是奖励一样摸摸我的下巴,我恨不得往他下巴上也来一拳。
“我有让你们走吗?”
光头硬着头皮说:“小弟们,把钱留下,还请少侠放我们一条生路。也就是道上讨口饭吃,不必真要命。”
不好,我们成反派了,不对,顾遇水好像一直是反派作风。
顾遇水:“巧了,我今天想要命不要钱。小狗,杀了他们。”
啊?
谁杀?我动手吗?装没听见。
“狗耳朵别装没听见。”
我才把眼神移开,顾遇水就捏上我的耳朵,我哎呀呀地被他揪着耳垂。
“报告,我不敢杀人。”
“正好今天一起破胆了。”
“……”
有些胆子不要随便破啊!
哎,这个时刻还是来了。我以前也想过,会不会被他逼着杀人,其实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我最后得出结论。
目前的我是做不到的。
或许我在江湖漂泊十年二十年,把三观一点点地改掉,我可能就做得到吧,但绝不是现在。
“老大,打个商量吧。”我求饶般地看着顾遇水,眼里的讨好很明显。
“什么。”
“我会努力完成你的任何要求,但杀人这件事不能急,缓一缓好不?”
“多久。”
“二、不,十年!你等我十年!”
“……”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你在搞笑吗的质疑,他摸摸我的脑瓜子,又温柔地问一遍:“多久?”
我差点腿软,“十年。”虽然怂,可这次我坚持住了。
对面的山贼们听不清我们在小声说什么,可一个个迫于顾遇水的威慑力,都不敢撤退。
顾遇水这次认真地端详我的表情,四目相对好一会儿,我都做好要挨罚的准备了,他却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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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
“我不敢,也不想杀人。”
“现在不敢,以后会敢么?”
“不知道,但是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是吧!”
“……”
我这就叫反向画大饼,顾遇水吃了。
“没种算了,就知道你是废狗。”
“呜呜,谢谢老大体谅。”
他好像并不意外我这么怂包。
如果顾遇水想要自己动手杀人,我可能就爱莫能助了,毕竟这是江湖法则。他们要是四散而逃,说不定能跑掉几个。
再说,这些山贼自己出来混,也知道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啧,那就不杀了,你们把钱留下,再替我试试毒。”
没想到顾遇水就这么作罢了,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我还有点吃惊。
我有些惊喜地问:“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顾遇水:“是啊,我说过了,我不爱杀人。”
我:“你还说过不要轻信别人,我以为你说假话!”
顾遇水:“你好笨哦,总是分不清真假话。”
我:“谁没事天天撒谎!既然你不杀,为什么让我杀啊!”
顾遇水:“逗你玩咯。”
我现在有杀心了,想杀这狗。
顾遇水反过来把山贼们抢了,还用光头他们试了自己十几种毒,我在内心谴责他,但是他把搜刮来的钱又丢给了我。
好的,我不谴责了,干得不错。
原本今天黄昏就能赶到村镇,由于山贼的支线任务出现,解决起来花了两个时辰,主要是观察毒的药效费了点时间。
入夜,月上柳梢头。我估摸着八九点,我们才到达略显繁华一点的游山镇。
找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入住,顾遇水买通了店小二,把入住名单拿到。我凑在一旁看情报,太好了,没有什么帮派住在店里,都是一些散客。
实在是害怕又来什么门派,是顾遇水结仇的对象,那这日子实在太疯癫了。
吃过晚饭,关上窗户,正要喊小二烧热水送来洗澡,顾遇水靠在我门口。
我起身过去:“尊敬的大爷,有什么吩咐?”
“陪大爷逛街去。”
“……”
今天的行程是不是太满了!而且我好怕逛夜市的时候又遇到仇家啊!
16.第十六章
白天赶路辛苦,还打了支线任务的山贼,掌柜儿媳给我梳的头发早就不成样子,我自己不会搞发型,随便盘了个丸子头。
披上厚实一点的袄子,我将双手拢在宽袖中,就这么跟着顾遇水走出客栈逛夜市。
我是没什么自主权的,只能跟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逛。有过几次和他下山采买的经历,我清楚他第一个会去医馆、药铺。
夜里只有两家药铺开着,煎药的童子从后院出来,招呼着我俩。
对于这些药材我一窍不通,顾遇水瞧着这一排排的药柜,我就站在门口看街道。
对面支起个棚子,有三两行人过去落座,老板在锅炉前忙活,很快就端上一碗肉汤。
冬夜的冷风一吹,这热汤的香气就钻入我的鼻孔,我深吸一口气,才吃饱的肚子好似又饿了起来。
“顾遇水,我想去对面买吃的。”
“晚饭吃了三碗的是谁?”
“我今天消耗那么多,又身怀绝世内功,多吃点很正常!你要不要也吃一碗?”
“不用,你吃了就自己去逛。”
我眼睛一亮,确认道:“我可以自己去逛?”
“嗯,别烦我。”
“哦,那我买完了,是来这里找你,还是回客栈?”
顾遇水抓药材的手一停,他用手上的人参须刷过我的鼻尖,“狗狗回狗窝等主人。”
“……”心里对他竖起中指。
不用一直陪他逛,仿佛得到大赦,我屁颠屁颠地跑去对面占座喝肉汤,这家老板是卖羊杂汤的,肉也给得多。
这么一碗下肚,幸福感提升不少。我边吃边和老板打听,夜市里有什么好吃的,他给我指了不少地方。
差不多都集中在这两条街,吃过羊杂汤后,我回头看一眼对面的药铺,顾遇水在和医师琢磨药方子。
如果我现在跑了……算了,他的轻功那么厉害,抓我是分分钟的事。
沿着这条街道,我一路买过去,果脯、瓜子、糕点、炒板栗,街边摊在卖的食物都来点。
生活这么苦了,当然要多多犒劳自己。
打包了两份烤红薯,用油纸包好后,我两只手都拎满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一转身,我差点撞到人。
对方好似预判到了我会撞到他,往后避让,我趔趄一步才站稳。
男人束着发,打扮与普通百姓不同,冬日里穿着一身不厚的灰布衣衫,双手还缠着绷带。他有着硬朗的脸,大粗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下巴很方,十分有精气神的样子。
我不确定他是青年还是中年,和疲倦的中年社畜完全不同。
“姑娘没事吧。”男人的声音也很刚正,不怒自威。
第六感告诉我,这应该是个武林高手,但我这方面阅历少,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了。
有些老江湖凭借行为习惯和招式等,能马上看出对方的门派和家学。
我摇摇头,“没事。”
本想和他唠嗑几句,问问是不是江湖人士,厉不厉害什么的,我能不能投奔他。结果我才回答完,他就身形很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错眼,我就找不到他人了,迷失在了灯火中。
习武之人和老百姓是有很大区别的,除非高手刻意伪装。这些在山上的时候,顾遇水有给我讲过,当时我理解得还不那么深刻,这两天倒是很明白了。
“最后半斤芝麻饼,便宜卖了,卖完收摊咯!”
前面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我也不纠结那刚毅哥了,转身就去买芝麻饼,打折不买就是亏。
满足地买了很多零食,我都能想象一会儿在客栈集合,顾遇水要怎么嘲讽我了,肯定会说我怎么买这么多猪食。
一路安全到房间,隔壁却没有亮灯,我放好东西,敲响旁边的门。
“老大,你回来了吗?”
“老板?大哥?大傻逼?小瘪三?”
我是确定顾遇水不在房里,才敢念出后面两个称呼。店小二在二楼巡房,我喊住他,“我旁边的人回来过吗?”
“没有啊小姐,你不是和那位公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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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出去的?”
我点点头,表示没事了。看来顾遇水还在街上,我让小二送热水到房间,我正好洗漱了早点睡觉。
半个时辰后,我洗完澡换上贴身的衣服钻被窝,湿头发也用内功蒸干。
我确实想睡了,可隔壁屋的人还没回来,夜市很多摊位也收了,就算是药铺也要关门,他还能逛什么?
顾遇水就算被关在门外也没事,他会轻功,能爬窗户。再说这家客栈是通宵营业的。
懒得管他,我睡了。
没多久,我被窗户上传来响动吓得毫毛竖起,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我看到明晃晃的三角飞镖一连排地扎在窗框上。
谁扔的暗器?顾遇水吃饱没事干?
第一个就怀疑是他犯贱,我探头一看,窗外的月色有些惨淡,冷风卷过,竟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怎么感觉到了杀气。
隔壁的窗户还是没点灯,顾遇水没回来,看了一圈,我终于在十几米外的屋顶上看到人影了。
视力变好的我完全看清了屋顶的情形,有五个人在屋顶,其中一个就是顾遇水。
看起来他被包围了啊!
不等我想太多,屋顶上混战成一团,期间不时有暗器乱撒,靠得太近很容易被波及。
在交错的身影中,我还看到一个面熟的人,先前逛街我差点撞到的刚毅哥也在。
只见他缠着绷带的双手捏成沙包大的拳头,招式虎虎生风,全往顾遇水的脑袋上招呼,要是挨上一下,肯定脑浆都被打匀。
这种现场还要想么,肯定是顾遇水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上次天山派是四个人,这次也是四个人围攻。
可是这次的质量远胜上次,顾遇水陷入苦战了,好耶,我果然没看错,刚毅哥是个高手。
不过这四人也不是一伙的,招式一点也不配合,只是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顾遇水,似乎还争抢着想要拿他人头的样子。
是有多招人恨啊,幻视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场面。
跑路!我的机会来了!
17.第十七章
这次的对手看着很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退回床边,我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既然要跑只要拿钱和吃的就行了,别的锅碗瓢盆都送他了。
刚垮出门,我又猛地停住脚步。
不行,已经十二月底了,下个月的血还没喝,我体内的毒就压不住。
至少要多取他一些血备用,我才能放心跑路,不至于毒发身亡。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在被寻仇,我要怎么取血。要是帮他的话,我肯定也要被追杀的。
啧……
在我思考的这会儿,打群架的人已经从房顶挪到了客栈附近,他们又会轻功,可以跑的范围更大了。
顾遇水一条袖子都被撕烂,微卷的长发完全披散下来,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极了男鬼。
另外四人也立即追了来,分别堵住路口。刚毅哥满脸正义,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运功导致的。
另外三人也都是男性,有一个年轻的青衣帅哥,只是刘海很长,挡住了左半边脸,有些看不清。
另外两人看着像是一个组合的,着装打扮很像,武器是不同类型的双钩。
要是被钩子勾一下,肉都要被剜下一块,看着就觉得很痛。
顾遇水又对这几个人做了什么?别想原因了,赶紧帮忙收拾烂摊子才是对的。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名门正派,能不能站队投靠。眼前就像展开了好几个选项,每一个都充满了未知。
带着满脑子自我怀疑和不确定,我跑去找店小二协商。
外面的争斗还在继续,顾遇水喜欢用毒,这些人都清楚,所以下毒的难度大了许多。
我从库房里搬出库存的烟花炮竹,在各个地点放置好,我掏出火折子。
他们就在客栈侧巷子打,在所有人都打得上头时,我点了一串炮竹丢下去,又把好几个火折子飞射出去,点上放置好的烟花。
顿时,巷子里炸开锅,好似过年那样热闹。
“咻——砰砰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炮竹炸起的硝烟充斥巷中,将所有人都遮蔽,趁着这片刻的混乱,我抓紧机会,骑上一匹马冲进去。
害怕喊名字会暴露,我扯起嗓子:“汪汪汪!”
如此炉火纯青地狗叫,任谁听都像是一条狗闯入了巷子。
这数月的相处,还是和顾遇水磨出了默契。我这一狗叫,他又听到了马蹄声,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
倏地,背后一个人飞跨而上,一手搂过我的腰,一手拉住缰绳。
“驾!”
顾遇水将我搂在怀里,向着客栈后院飞奔,他带着我立即换马。
借着硝烟的掩护,让这匹马独自向着另一个方向跑,而我俩骑着小红马往后门溜了。
可惜这种障眼法并没有骗过全部人,刚毅哥堵住了路口。
“小毒虫,你跑不掉的!你害我女儿,我要你命!”
他怒气冲冲地向着马匹冲来,迅猛挥出如海啸山崩般的一拳。
想着前几次顾遇水遇到危险,我都躲开了,这次是个很好表忠心的机会,我立即挺起胸膛。
“老大别怕,我不躲了,我——”
“别碍事。”
话都没说完,他将我摁回怀里,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一手运起一掌,与迎面杀来的刚毅哥结结实实对上。
“砰——”
两人真气爆开,卷起的风浪扩散数丈,近距离感受到高手过招,我被杀意吓得身体抖个不停,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哆嗦了一下。
幸好刚才没让我表现,否则会被打残!
内功的比拼十分损耗体力,谁先撤掌谁就先认怂,顾遇水对于丢不丢脸没什么想法。
他没有袖子的胳膊还护着我,另一只手掌对着刚毅哥的拳头。
此时,一只毒蝎从他的袖口爬出,向着刚毅哥爬去,目标是咬对方的脖子。
刚毅哥大喝一声,企图用猛如虎地吼叫震死蝎子,可转眼,又一条毒蜈蚣从顾遇水的袖口爬出。
毒虫大家庭出动,顾遇水是什么糟心玩意儿都有。
我缩在少年怀里,都有点怕这些毒虫迷路,跑到我这里来。
绷不住的刚毅哥再不撤就要被虫子攻击,他只能收拳后退。
原来刚毅哥早在对决中就中了毒,只不过内功强,暂时压制了,若是二次中毒,对他大为不利。
顾遇水不恋战,勒马转弯,带着我向着镇子外跑路。
想要追上来的刚毅哥满脸恨意,他必须先逼出毒素再来追杀,封锁自己几处穴道,他原地打坐运功。
暂时得救了!
小红马狂奔着,风吹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我颤颤巍巍地问。
“老大,我们跑去哪?现在是被追杀吗?被四个人?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人家是替女报仇吗!”
“老大!你说句话啊!你可别晕啊!我一个人搞不定的!我冲出来救你都是耗费了莫大的勇气啊!老大!”
我的感叹号都要冲出宇宙啦!
顾遇水几乎是趴伏在我的背上,下巴窝在我的肩头,他牵着缰绳的手臂没有袖子,能看到一条条鼓起来的青筋。
“……别狗叫。”
好半天,他有些虚弱地说出这句话,搂在我腰上的手往上摸了摸我的脑袋。
这是安抚吗!谁稀罕啊!
一路策马疾奔,将身后灯火璀璨的城镇远远抛在脑后,一开始的道路还挺平缓,随着顾遇水的驱使,小红马已经向着更深邃的山野中钻去。
迷离的月色下,白天看着无害的山林仿佛要异变了似的,参差不齐的树枝犹如扭曲干瘦的人影,静静地注视着闯入的我们。
十分给力的小红马勇闯山林,越来越深入腹地,有种回到前阵子隐居深山的错觉。
后半夜一直到马儿跑不动,我们停在了一条小溪旁。马就这么驮着我们走到溪边,然后它低头喝水。
我还保持着坐在前排的位置,顾遇水依然大半个重量都靠在我背上,他的呼吸起伏,气息变得微弱。
至少还有气,我拍拍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老大,马也跑不动了,我们先躲起来休息吧。”
“抱我下马。”
“……”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怎么现在就脆弱到下马都不行了?
“那你得先松手,让我下马。”
我说完,他慢吞吞地将胳膊从我腰上拿开,这黑漆漆的山里,也不太看得清。抓紧马鞍,我又笨拙地下马。
脚掌踩实地面,我还觉得有点腿软,怕我一会儿抱不稳他。
还从来没公主抱过男人,又是个大高个,我原地伸伸腿,抖抖手。
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少年看着我,低声道:“发什么疯。”
“我在找感觉,好了,来,我抱你下马!”
两腿站定,确保不会在承重后下盘不稳,我对他伸出双手。话一说完,顾遇水几乎是一头栽进来的。
我接住了他的上半身,可下半截还在马上,以至于他成了我和马之间的桥梁。
“等等老板!姿势不对,你挪一挪,我身高不够,你这样直直地扑下来,我弄不好公主抱!”
“……”
“坚持住!你先一条腿搭在我的右臂上,然后另一条腿再跟上来!”
“……啧。”
并不听劝的人干脆整个翻下马,他比我长一截,我努力圈抱他的上半身,结果他的双腿还是磕碰在地上。
他自找的,是他自己不配合我!
把人拖拽起来,我找了个斜坡让他背靠着,顾遇水突然将左腿搭在我的肩头。
我震惊地瞪大眼珠子,这个姿势很诡异啊,好像我在对他做什么不轨之事!
“鞋子的夹层有火折子。”
“哦,哦!”
原来不是耍流氓,我照做地摸向他的靴子,两只手抓住他的脚踝。
顾遇水蹙眉,忍住了想踹我的冲动,只呵斥着让我快点。
催个屁啦,自己手又没断,还要我来找!
我连忙点头,在靴子外侧边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确有个一指宽的夹缝,我从里面抽出火折子。
有火就好办很多,马儿喝饱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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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躺在一旁甩尾巴了,我将它栓好,说道:“顾遇水,我去找点柴火,你先休息下。”
山里冷,想到他左手臂的袖子都没了,我将加棉的外袍脱下搭在他的身上。
靠着一点凄惨的月色找了些枯枝落叶,我又赶紧跑回来生火。
火折子点了火后,周围终于亮了,我也彻底看清了顾遇水现在的脸。鼻腔流出血,嘴角也有大片血迹,脸上还有破皮和淤青。
我深呼吸好几次,把情绪稳住了。
虽然心里总在咒骂他,可真的看见他这德行,我这么善良的人又于心不忍了,“你还好吧?”
“狗眼看不出么?”
“……”很好,同情心收回了,不如心疼自己,从下山以后就没好日子过,都是他害得,还不如隐居呢!
怼了我以后,他又咳嗽起来,有零星的血沫从嘴里咳出。我想去找行李里的汗巾给他擦擦,一回头看马,才想到行李全在客栈没带来。
看到地上的落叶,我捡起来在他嘴边擦一擦,顾遇水呸我一声。
“哎呀——”血沫溅我一脸,我尖叫道:“很脏啊!万一有传染病怎么办!”
顾遇水:“都喝过我的毒血,你在讲究什么。”
我:“……对哦,还有下个月的血也要喝,可是我不想从你嘴里喝血,出口又进口的,感觉很不干净啊!”
顾遇水没骂我不关心他,只说:“给我衣服解开。”
我听话地去扯他衣服,领口露出来,看到一片紫色。他胸口的皮肤怎么是紫色,我不由地将衣襟拉扯得更开。
并不是火光的问题,而是他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印,那紫色是皮下淤血。
这么狠的一拳应该是刚毅哥打的,不过,胸肌不错啊兄弟。
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男人的胸肌,简直和视频擦边男的一样有分量,不是鸡仔身材。
我不由得视线乱飘,问道:“你该不会还有别的伤吧?”
“伤口不多,挨得这拳最重,内脏有些受损,胸骨差点被打碎。”
“……”究竟是我高看他了,还是对方强过头了。
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他幽幽地飘出一句话。
“他叫肖问鼎,是武林拳王,如今江湖上拳法最厉害的人。”
我了个一拳超人啊,“你怎么会得罪这么厉害的人?别人都是欺软怕硬,你是一视同仁?”
“我口干,不想讲。”
“……那另外三个呢?有两个用钩子的,还有一个挡住半边脸的帅哥。”
“不记得了。哦,那个头发挡住左脸的,他左脸烧伤,丑。”
“……招惹了别人,好歹记得原因啊!这个时候你又不口干了,还特意说别人丑。”
人怎么能捅那么多娄子,肯定是他的错,我先入为主地这么认为。
“渴了,狗。”他懒得动,也没多余力气再动弹,只喊着我干活。
这附近又没别的水源,我只能去溪边给他取水,但是没有容器。
于是我选了最笨的方法,把双手洗干净,合起手掌捧了水,我小心地走过去,喂到他嘴边。
“你将就下吧,我把手洗得很干净了。”
篝火的光在我俩身上跃动,他的黑眼睛也被暖光点得发亮,少年看我一眼,并没有立刻凑上来喝。
我就算捧得紧,也还是有水珠从指缝滴落,即将耗尽手中的水时,他微微前倾凑过来。
微卷的发垂在他的脸庞,半张脸埋在我的手心里,从我这个俯视的角度看,他很乖,我像是在喂狗。
“不够。”
就知道不够,我又返回溪边捧水,这么来回了好几趟。
等他喝够以后,顾遇水从衣襟内袋摸出一个空瓶子,他右边的袖子里还有好几个瓶瓶罐罐,腰带上也挂着关押毒物的小器皿。
我默然两秒,指着瓶子:“你这不是有装水的瓶子吗!”
顾遇水:“我有说没有吗?你自己想要表现的,我还给你脸喝了,磕头感恩吧。”
我:“……”
贱人,一拳超人怎么不把你锤成糍粑,喝马尿去吧你!
18.第十八章
脑子里循环播放把顾遇水打成狗的场面,这种精神胜利法让我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也保持了情绪稳定。
他将身上的瓶瓶罐罐丢在地上,我挪开一点,让火光照到我俩前方,这些瓶子还是五颜六色的,看着很少女心。
尝试伸手去摸一个小棕瓶,他并没有呵斥我狗爪子拿开,得到默许后,我就把瓶子拿起来,先是晃一晃,里面有液体在晃动。
看他像村里大黄狗抖跳蚤那样,把身上的东西都抖出来,我不由得嘴巴张大,哆啦A梦竟然就在我身边。
我还以为我衣服里的内袋够多了,他的袋子更是离谱。
虽然行李全都没带,可是我逃跑的时候把钱带上了,这就是我不那么慌的底气!
一串反光的东西从他衣襟内掉落,我在地上摸,勾出了一条纯金的项链。
链条下面坠着一个空心的佛头,虽然空心,但整个链子估计有几十克。
这不比我满身的零钱更值钱?我有罪,一瞬间懂了强盗杀人越货的心理。
“少爷,怎么没见你戴过?”
“那你现在给我戴,让佛保佑我。”
“……”
恶鬼说出这话就很神奇。
“真的要戴吗?这是你家里人送你的?寓意是保你平安?”我试图给这个项链找个来源。
顾遇水忽然悲伤起来,语气失落地说:“三岁时,我全家被杀,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之所以得罪这么多人,是因为我在找仇人的线索。”
我缓缓地瞪大了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感觉山里的天气更冰凉了。
他的过去是这样的?居然是灭门开局,大男主走向?现在好像也流行那种很邪的男主。
“那你找到线索了吗?那些人都参与了灭门的事情?”
“你愿意帮我一起复仇吗。”
少年捧过我的一只手,一下子这氛围感就来了,篝火、冷夜、山林、漂亮女人和傻蛋少年……
不要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啊,还是这种战损的姿态,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很秀色可餐吗!
就这个长相和身材,就算性格是狗屎,也会有人想尝尝咸淡吧!
“我……我……”
我嘴唇颤抖,心里在呐喊我不,出于现实因素和被勾引的原因,我说出了一个字。
“好。”
我向月亮发誓,我不是那么真情实感,只是氛围烘托到这,他又受伤,又三岁被灭门,对吧!
总结,因为我善。
现在的局面应该是我俩经历了生死,所以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他开始信任我了吧,是个很好的开始!
“噗——”
我刚美美地想完,顾遇水笑出声来,然后便是仰头大笑,要不是内伤,他能笑得更过分。
呃?我是在不自觉间贡献了什么笑点吗?
下巴被他捏住,顾遇水很有羞辱性地拍着我的脸颊,“你真是学不乖啊,又信了?”
“……灭门是假的?你撒谎?”
“太蠢了,以后是个人和你装可怜,你都会信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力气骗人!刚刚下马不是很虚弱吗!”
“逗狗还需要挑日子?又不是力气活。”
“……”我现在就想把他丢进粪坑里淹死。
顾遇水:“幸好你穿越过来就遇到我,不然会死得很惨的。”
你认真的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该不会以为遇到他是大好事吧,没有他,我说不定就走种田路线了,还要混什么江湖啊。
忍气吞声后,我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感激地说道:“是的,谢谢少爷照顾,还请以后也多多关照。”
嘁,同生共死也不能增加信任度,好一个白眼狼。
搞了半天又被耍了,我看着手里的金项链,开始怀疑来历。
“大爷,这链子怎么来的?”
不对,我怎么又问他,万一他张嘴又乱说,说是孙悟空给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金链子是从富商家儿子那里抢的。”
这个答案我信了,很符合他的人设。
我谴责地看着他,“儿子多大。”
顾遇水回忆了一下,比划了一个长度,我惊叫道:“那不就是婴儿!”
“婴儿不能抢?”
“……”
好一个一视同仁。
“链子送你了。”
“哦哦!谢谢老板!你是大好人!”
“……不嫌弃我抢婴儿了?”
“以少爷的为人,没有下毒伤人,实属难得,交个金链子就是保护费!”
“……”
赶紧摸出自己的钱袋,我把这条金链子放进去,到时候进城找个工匠把项链融了做成薄薄的金叶子,以前看电视就总看见角色拿着金叶子付钱,好好玩的样子!
“找出外敷活血祛瘀的药,内伤药,还有小竹筒。”
逗完我以后,他又靠在斜坡上,摆烂地吩咐我。
借着火光飞快看他一眼,少年胸前的衣服大大敞开,我的外套搭在他腿上,就这么看着,格外引人犯罪。
都不知道是他胸前的樱桃更鲜艳,还是胸口中间的拳头印更明显。
就要女凝他!他都不拿我当人,总是戏耍我,我何必和他讲道理,嘻嘻。
“再看,挖你眼珠。”
“咳咳,没,我没看你胸大肌。”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狡辩了一句,我低头赶紧去翻找他想要的药罐。只可惜上面没有标签,我又不是专业的医师,根本不知道是哪个。
“少爷,你好歹说是什么颜色的瓶子吧,上面又没写字。”
他似乎有点绝望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早该知道你很蠢。”
我小声还嘴:“你能指望傻狗有多聪明?”
顾遇水:“……”
被自己的回旋镖扎中,他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地面坐直身体,黑沉沉的眼睛凝视我。
我立即老实,就差露出一个旺仔的表情给他。
“先找竹筒,至于药,你打开瓶塞,一个个都闻一下,看一下。”
他是不是自己都忘记哪个瓶子是哪个药了。
某人可能没力气整我,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温和地提出要求。
这个态度我就能接受了,首先我找到了一指宽的小竹筒,长度也只有中指那么长。拔开盖子,里面竟是大小不一的银针。
把针倒出来,按照他的要求从细到粗排列好,接着,我又去找另外两种药。
他递过来一个让我打开闻,接过小红瓶,拔出塞子一吸,我就连打两个喷嚏,鼻子痒到好似有蚂蚁在上面爬。
这药太上头,才吸一点点,感觉已经顺着鼻腔,把我的五官都打通了。我红着眼眶,眼泪水哗哗掉。
“阿嚏——”
“给错了,这是整你的药。”
“……”
不要见缝插针地欺负人啊,你这个瘟猪!
终于把他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顾遇水自己将上衣脱到腰部,拿起银针封住筋脉和穴道,反正我看不懂。
没一会儿,他就把胸口的淤血放出来了,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挪动身体躲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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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水看我坐到小红马旁边去了,他翻了个白眼,“淤血不会传染你。”
“是不传染,但……”
“呃?”
“我怕你让我喝你的淤血,那种事情不要啊。”
“……”
此话一出,我和顾遇水都沉默了,林子里只听得见风声与篝火噼啪的燃烧声。
“你好恶心。”顾遇水评价道。
你要反思自己啊,为什么会给我留下这种疯癫印象!
还好他没有丧心病狂到让我喝淤血,不过看到他准备放手腕的血时,我有那么几秒于心不忍。
可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开玩笑,心疼是一回事,我也要活好吗,要不是他自己给我喂毒,又何必要多放血给我喝。
小毒虫将自己的血灌了两个小瓶子,能管我后面两个月。我虔诚地接过小瓷瓶,感觉自己像是吸血鬼。
没有绷带给他包扎,这种时候只能撕下摆了。先给他手腕缠好,又给他胸口撒了活血祛瘀的药。
最后我拿着内伤药,问他,“这是内服的吧。”
他穿好衣服,从我手里拿过瓶子,指头抵开瓶塞,一口气灌完了。
虽然潦草了点,伤势还是处理完成,他盖着我的外套靠坐着,有些困倦。
他能休息了,我可还不行。
检查了他装毒虫的器皿,确保没有蜘蛛、蝎子、蜈蚣、小蛇越狱。他培养的小蛇只有小拇指那么长,还细得像蚯蚓。
又数了数瓶子,十五个,全给他堆到身边,让他像母鸡抱蛋那样带着自己的毒|药们。
做好善后工作,我准备走开,冷不丁被他拽住胳膊,我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身边坐下。
“老大,有何吩咐?”
他没说话,身体却很诚实地躺了下去,把我的大腿当做枕头。就你会享受,我的命不是命吗!
现在应该很晚了,可能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再坚持下就天亮了,忍住。
尝试着挪了下,让自己靠在斜坡上,免得腰酸。我看顾遇水躺得还挺惬意,小声问。
“少爷,你睡了吗?”
“没。”
“我想问一件事。”
“嗯。”
“既然喝了你的血也能百毒不侵,为什么你给我下药,我还能中招啊?”
他眼皮子都不睁开一下,懒懒地敷衍,“因为药是我做的。”
可以理解为特效药,既能对付别人,也能制伏我,反正他总有自己的方法。
“还有问题么?”
“哦!有。”
“说。”
“你究竟还记不记得我名字?”
“齐德龙东——”
“不是啊喂!”立即打断他的话。
“……”
“你其实忘记了对吧。嘁,亏你之前还说我俩名字有缘。”
“狗不用名字。”
“就算是村里的狗也有名字吧!我还这么忠诚,好伤我心。”
“……你叫什么。”
叫爸爸!喊我爸爸算了!
怎么也算出生入死了,居然连名字都忘记,我迟早要发卖他。
我恶狠狠地说:“我叫柳逢山。柳树的柳,逢山开路的逢山!”
“哦。”
“……”哼,我已经不抱希望了,随便你记不记得住。
“小柳子。”
叫谁小柳子啊,和你很熟吗!
“为了弥补根本不记得你名字的错,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我竖起耳朵。
“杀了我,可以解你的毒。”
19.第十九章
杀了他,我就能自由,赶紧拿狗头铡来,铡了他!
心里想的和爽剧一样,现实是我不敢。
这么一劳永逸的暴力破解法,实在是很有江湖做派,但不符合我的做法。
我一时间不知道这混蛋是在考验我,还是真心的,因为摸不透恶鬼,我才懒得猜他的动机和心理,见招拆招罢了。
顾遇水还在故意蛊惑我,他躺在我的腿上,用这么亲密的姿势说着冷酷无情的话。
“要不要杀我试试,就拿我来破胆。”
傲娇开始转病娇画风了是吧,不要随便堆叠人设!我扭着脖子看天,不敢回应他的目光,生怕被他诱导。
“你看这月亮,真大啊。”装白痴中。
“让我成为被你杀的第一个人,好像也不错。”
哪里不错了,心理阳光一点好吗,这么阴间的发言让我很慌啊!
“正好我还伤着,你说不定能杀得了我。这样,以后就没人胁迫你,让你做狗了。”
我这边不说话,他还叭叭地输出上了,甚至开始伸出爪子戳我的下巴。
肖问鼎那一拳还是打轻了,这会儿他还有精力招惹我,该死的。
冷月悬在林子上方,聚在附近的乌云被风揉开,这片溪流变得明亮了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现在黑漆漆,这样就不用面对顾遇水这不怀好意地鼓动!
少年一手绕过我的脖子,手掌扣在我的脑后,迫使我向着他低头。不得已弯腰与他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让我浑身不自在了。
完全超过正常社交距离,我感觉全身的毫毛都在起立。靠这么近,我很难不多想,毕竟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女人啊,是他先勾引我的。
“机会难得。”
他喷洒出的气息拂过我的脸,我吞咽了一下唾沫,直愣愣地望着这张略显苍白的如玉容颜。
大半夜的情绪上头,下属啵上司一下,也情有可原吧。
然后,我压下了所有的杂念,拿出唐僧的定力,捂住他的嘴巴。
被我手动闭麦的顾遇水没料到我的反应,也想不到我敢这样捂嘴,他的眼睛半眯起来,透出几分疑惑。
调动起全身的演技,在我做人的二十几年生涯里,现在就是我的演技巅峰时刻。
我深情地凝望着他,柔情百转地说道:“我怎么舍得杀我的主人呢!不要再怂恿我了,我不会以下克上的!我对你真心一片,日月可鉴!”
我连鸡都没杀过,还杀人,想太多。
在我如此坚定的眼神下,顾遇水没了逗弄的心思,将压在我脑后的手收回。他冷笑着翻转了个身子,枕着我的腿,又背对着我,就这么睡了。
既然嫌弃,有种别枕着我的大腿,你去枕着马屁股不好吗!
白天黑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反倒睡不着了,现在大脑异常活跃。
我虽然不会杀顾遇水,但此刻应该是逃跑的绝好时机。拿到了两个月的解药,身上还有钱,他还受着伤,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小红马就不牵走了,留给他逃命,我可以单飞了!
又过了一阵,我轻轻地拍着腿上的人,“主人,主人?”
“主人,我想去方便,得罪了哈。”
确定他是睡熟了,喊了几声都没反应,我挪动着双腿,慢慢地将他的脑袋抬起,转移到我垒起的小土包上,就当是枕头了。
给篝火添了些枯枝,我的外袍就不拿了,让他盖着,于是我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
自认对顾遇水已经仁至义尽,赶紧跑!
一口气狂奔几里山地,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在发火,要是我会轻功就好了。
等等,顾遇水教我运转内功,却不教我轻功,就是不想让我学了逃跑吧,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跑的过程中是有些害怕的,可随着我越来越远离溪边,内心也飘起来,不努力一下,放过机会是很可惜的,总得试试。
头顶的黑夜一点点被稀释,在我的狂跑中,天色逐渐明亮。
这种要解脱的狂喜心情在遇到山中的浓雾时结束,我呆滞地站在路口,早已找不到下山的路。
本来没起雾就很难辨认方向了,现在有了雾的阻隔,完全迷失。
好消息,可能摆脱顾遇水了,坏消息,我在荒山野岭迷路了。
一般小说在这种时候,主人公都会遇见新的机缘吧。比如绝世美女或者绝世帅哥,或者绝世高人。
“吼——”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虎啸,这穿透力直达耳膜,我被震得抱头蹲下,头顶一大片鸟雀被吓跑,扑扇着翅膀嘶鸣。
艳遇是没有的,猛兽是一大把的,这么好的生态环境,有豺狼虎豹并不稀奇!
感觉心脏都要被吼出来了,接着又是一声野兽嚎叫,这会儿像是狼嚎了。
我还是天真了,跑路的时候应该偷顾遇水几瓶毒|药来防身的。
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在雾中摸索着前进,而这次,我在地面看到了老虎的脚印。
凌乱的泥土上不只一行脚印,明显还有几只小一点的。我已经想象到老虎妈妈带着孩子把我当点心的惊悚画面了。
蹲下摸一摸泥土,感觉昨晚它们就走过这里,搞不好还会返回。
野兽的嗅觉听觉异常灵敏,我身上也有血腥气,再往这个方向去,可不行了。
放弃了有些眼熟的左前方,我选择往右边走。
太阳已经升起,没什么威力的日光洒在林中,勉强有些暖意。
饿了也渴了,身上却只有钱,如果不走出这大山,拿钱也没用。幻想着能遇见樵夫、猎人什么的,但一路走来,愣是没碰见一个人。
运气感人,顺着这条路一路前行,终点居然是一处悬崖。站在坡顶上眺望群山,一眼都看不到头,早就不记得昨晚的路线了。
风景真好啊,就是走不出去。
好在选右边的路时,我有做记号,此路不通,我便又折返。于是一番折腾下来,回到了岔路口。
我大概在找路上面花了好几个小时,我太棒了,这山是下不了一点。
从入门到入土,从尝试到放弃,我不打算靠自己走出山了。又花了点时间,我沿着逃跑的路摸索了回去。
往回走是简单的,因为能看到篝火飘起来的烟雾,比林子里的雾升得更高,颜色也不太一样,就像是灯塔那般指引着我。
说不定顾遇水也不在原地了,他醒来时看不到我,大概就会骑着马自己离开。
要是他不在原地了,我不就是一个人在山里迷失了?想想,也有点头皮发麻。
一边走一边复盘这次失败的逃跑,如果不是在山里,而是在城里,我肯定已经摆脱他了。
冲动了,应该要和他一起下了山,我再找机会跑路。如果顾遇水还在原地,我也得想个借口忽悠他,为什么失踪这么久。
心里既希望顾遇水不在原地,又希望他在原地,矛盾地拉扯着,我回到了离开时的地点。
小红马还在,它悠闲地吃着杂草,甩着尾巴。我目光转移,看到篝火烧得旺盛,顾遇水坐在旁边烤着什么东西,食物的香味随风而来。
“……”我呆呆地站在树下,看着他惬意地烧烤。
少年翻转手里串着肉的树枝,抬头看向我,“去哪儿了?”
这稀松平常地询问,就好像没怀疑过我会逃跑。
在拉粑粑、打猎、逃跑、锻炼的几个选项中徘徊几秒,我面不改色地串联起来。
“我去方便,然后顺便锻炼,忽然看到一只兔子,我就想着抓来吃,结果半路迷路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看似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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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行为充满了逻辑,也符合我的人设!
顾遇水煞有介事地点头,又问:“兔子呢?”
我诚恳地讲:“报告,没抓到。”
“狗连狩猎都做不到,也不认路,我真是没驯好你。”
“……”
顾遇水给了我一个眼色,我听话地走到他旁边坐下,走得近了,才看到篝火旁边还串着好几串虫子,都已经烤得喷香,而他手里串的是兔子肉。
我看见溪边的内脏和兔毛了,他在水边处理了这些,果然把他丢在山里是饿不死的。
“你把自己的宠物烤了?”我指着面前这些虫子烤串,可怕,老板居然把自己的员工给烤了!
“虫子怎么是我的宠物。”他反问。
“这不是你精心培养的吗?”武侠小说里那些炼毒的,不是很宝贝自己的毒物吗!
“工具而已啊,我的宠物是你呢。”
说着,他凑过来摸摸我的脑袋,我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感觉下一个要烤的就是我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今天逃跑过!
“你烤好了把兔腿给我。”
他犯懒了,将手里的工作推过来。我顺从地接过兔肉继续炙烤,看着滋滋冒油的外皮,我吞了下口水。
因为抗毒性,就算把这些毒虫吃了也没问题,肚子饿占了上风,我一边烤肉,一边悲壮地吃虾一串毒蝎子。
怎么还有调料的香气,像是孜然和辣椒?居然还挺好吃。
“顾遇水,你的调料哪里来的?”
“带的,这个瓶子。”他拎起一个小蓝瓶。
“……你随身携带?”
他忧郁地托腮,“是呢,毕竟经常被追杀,带点调料日子会好过些。”
这是什么经验之谈啊!既然不想这么凄惨,为何要干被追杀的事情!
对他的吐槽欲爆棚,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我算是明白了,跟在顾遇水身边,吃饭方面还算有保障。小红马都有饭吃,反观我,今天跑了大半天,还得回他这里来讨吃的。
不过这全都要看他心情吧,不然小红马也能变成马肉,就像他的毒虫一样。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烤了吃的。”
从我担忧的眼神里解读出惧意,顾遇水大发慈悲地安慰一句。
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兔子肉总算全面烤熟,撕掉两只兔腿递给他,顾遇水只拿了一只,剩下另一只没拿。
这个肯定是给我的,我反手往自己嘴里塞,生怕他反悔。
从昨天累到现在,吃饱了我就犯困,在溪边洗了几遍脸,我的眼皮子还是沉沉地往下合拢。
“老大,我们今天赶路吗?”我不问目的地,反正他也不讲,讲了也有可能是撒谎。
顾遇水拨弄着火堆,又往里面添了树枝,“不赶。”
“我现在可以休息了?”
“你把前面那棵树劈断,我就让你睡。”
“……”
现在睡觉都要提条件了是吧,就算是逃亡也不能耽误练功,太励志了。
我走过去丈量了一下那棵树,树干有我大腿那么粗,“少爷,打个商量,换一棵小点的吧。”
他只笑着看我,好的,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信心满满地想着我能行,残酷的现实是,我运功打到太阳下山,别人一掌的事,我用了几百掌。
这棵树终于被打断了,顾遇水让我拖过去烧,所以我是在做光头强的事情。
太用力了,两只手掌都有点使不上劲儿,还好现在手上有茧子,不至于弄破皮。
“我可以睡了吗?”眼巴巴地瞅着他,我问道。
他没说话,把搭在腿上的外袍丢回我面前,这是我昨晚留给他的。
好,不纠结了,盖上外袍倒头就睡!
20.第二十章
后半夜下大雪了。
我被卷起的风雪弄醒,睁开眼,擦掉眼睫毛上的雪花,最近是不是过于水逆了。
我看到顾遇水将篝火分出一堆,挪到了树下,那边可以挡风。小红马也跟着他过去了,而我一个人靠在这边的斜坡,外袍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管管我死活呀!还没等我爬起来,顾遇水朝我这边来了。
少年走到我身前,蹲身将我给打横抱起,我很震惊地不知道吐槽什么,原来没有不管我。
走到新生起的火堆旁,他就这么抱着我坐下,还将我圈在怀里,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没法再装死了,睁眼看着他,“大哥,这是?”
“抱狗取暖。”
或许养宠物的都知道,冬天抱着毛孩子就像抱了个暖炉。
“……”但你一个习武的,内功是干什么的!你自己不会运功吗!
我将裹在身上的棉外袍抖开,说道:“这样吧,你披着外衣,然后裹着我,一举两得。”
他照做了,披上外袍,靠着树干,将我圈在身前。没一会儿,我的后背有着他传递过来的温度,确实暖和许多。
又打了个哈欠,我没敢整个身体靠在他胸口上,毕竟他还有拳伤。
“你不困么。”头顶响起他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我都是背对着他,这都能猜到?
“姿势这么僵硬,怎么看也不像睡了。”
说着,他还恶劣地戳了我后腰一下,刺挠得很,我左右扭动,辩解地叫道:“是我不想睡吗!我哪里敢把你当成枕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
想到逃跑的事,我心虚地转移话题,“这山里好像老虎很多,晚上不会过来扑我们吧。”
“会,我把你丢出去喂老虎。”
“……”
顾遇水讲完,就伸手握住我的腰,将我往后拉。我还是靠在了他胸口,只不过是往左侧偏的,没有完全压到拳伤的位置。
有了倚靠的地方,的确舒适很多,耳边还有风雪穿林的声响,像是助眠的音频。就算隐约听到野兽的声音,我也没那么紧张了。
周身暖融融的,没坚持几秒,我就疲倦地阖上眼睛。
这大概是我最近几天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自然醒来时,我并不在顾遇水怀里,而是和躺着的小红马靠着的。
身前的篝火还在燃烧,树林中有遮挡的地方没什么积雪,而其余的空旷地已是一片白茫茫。
山里的雪还在落,并没有停下的迹象,林子里忽然就陷入了冬眠状态,连鸟鸣和兽类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裹着外袍坐起身,看到顾遇水从溪边走回来,手里拎着几条已经处理好的小鱼。
他可以参加荒野求生这样的节目吧,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些。
少年的左手臂依旧是没有袖子的,他走到篝火旁拿起削好的树枝将鱼串起来,臂膀的肌肉和青筋一览无遗,包括手腕处给我放血留下的划痕。
看起来是他自己把手腕的包扎布条给丢了,觉得碍事。虽然总是唾骂他,但我对于做家务很丝滑的男孩子,真的很容易产生好感。
贤夫谁不喜欢啊,就算对方骂骂咧咧地去做,那也是冷脸洗内裤的模式。
此刻我才是性转版张无忌,而他其实是伺候我的性转小昭啊!
一醒来就沉浸在对顾遇水的意淫中,脸上突如其来的撞击和冰冷感,将我从幻想拉回现实。
我被冻得吱哇叫,抖掉脸上的雪渣,嘴里吃进的雪都融化了。
朝我丢雪球的顾遇水只是勾起嘴角冷笑,“还在做春秋大梦呢,梦到什么了?”
我揉揉冷到泛红的鼻尖,“梦到你喊我娘。”
顾遇水秒答:“我娘没这么丑。”
眼球不要可以拿出去捐了,真是不懂欣赏美。
我讨好地赔笑:“毕竟梦是反的,不用当真啦。”
顾遇水:“你让我不当真,我就不当真?我为什么听狗的?”
我只好继续哄,“主人的娘亲一定是绝世大美人,不然怎么生得出您这样光彩照人的俊男呢。”
只要我滑跪够快,就算言语上怼他两下,也能被原谅吧。
“哦,既然你想听我叫娘,我叫了,你敢答应吗?”
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了,放过我啊!我不调皮了还不行吗!
“对不起,我错了,你是我娘我是你女。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娘亲,你会给我吃鱼吧!”
生怕现在得罪他了会没鱼吃,我将自己的尊严丢出三里地,纯真地望着他。
“……”
被我的精神状态给控了几秒,顾遇水嘀咕道:“我究竟是在养狗还是养猪呢。”
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是人,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不在他面前瞎晃悠,我灰溜溜地跑去溪边洗漱。
发现小溪都结了一层冰。冰面上留下的窟窿,应该是顾遇水抓鱼的时候砸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是这个理,我在他砸出的窟窿里取水洗漱,神清气爽地给自己扎了个省心的丸子头。
我故意在溪边磨蹭,等到我返回火堆旁,顾遇水已经将鱼烤好了。
嘿嘿,偷懒成功。
我理所当然地去拿插在火前的烤鱼,顾遇水脚尖一踢树枝,那串烤鱼翘起来被他握在手中。
我的视线跟着鱼转,最后落回他脸上,“呃?”
“想吃啊?刚刚怎么不过来烤鱼?”
“……”
“偷懒很爽是不是。”
一直摸鱼一直爽,谁摸谁知道。
“……”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员工摸鱼也是一种放松嘛,当老板的要大气点!
我老实巴交地承认错误,“我错了,下次不偷懒了。”
还以为他要再磋磨我两下,在我认错后,倒是爽快地把鱼丢了回来。
我啃啃啃,把刺都吐火堆里,怎么着也休息有一两天了,虽然今天下大雪,但一直窝在山中不现实,我猜测应该要下山了。
果然,等我吃完,顾遇水就骑上了马背。
“下山。”
我看他也没有让我上马的意思,我就很懂味了,知道他是让我去牵马。
我打算把棉外袍脱下来,他看我脱衣服,说道:“让你牵马,你脱衣服做什么。”
“外套给你啊,你左边袖子都没了。”
“不穿狗皮。”
“……”
信不信我飞起一脚踹你下马?不要拉倒,我自己穿。
我牵着马往平坦点的地方走,遇到岔路口,我就会停下来,等着顾遇水判断走哪里。
反正走错了也是他拿的主意,骂不到我头上。
过得个把时辰,我们来到了昨天我逃跑的岔路,老虎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这一片新崭崭的雪,看得出来没有野兽经过。
在山林中穿梭,由于我真的不会找路,顾遇水也是没办法在马背上休息,他必须时刻给我指路,不然我就有可能将他带到各种旮旯里。
某方面来讲,他也挺了解我的德行了。
今天倒是很幸运,畅通无阻地下山了,就算山坳的地方有些雾气,也不影响前行。
下午,我们走出深山,来到了大马路上,大山外的雪小很多。
我抖掉头上的雪花,仰头问他,“老板,我们往哪边走。”
“去乐城。”
“那是哪里。”
“……算了,你听话赶路就行。”
嫌弃之情太明显,我也懒得追问,反正我们是不会回游山镇了,可惜我买了那么多吃的。
继续沿着道路走,我终于看到了除顾遇水之外的活人。这些老百姓穿着冬装,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卖炭卖柴火的。
怎么没有卖食物的,来个卖热包子的行不行,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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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补给的地方回回血啊。
牵马又走了几十里地,下雪的天早早地黑下去。我的脚也快进化成钢铁了,终于,在一片迷蒙的雪夜中,看到一个搭着草棚的小摊。
喜出望外地摸摸马脸,我仰头看向某人,“老大!可以休息了!”
他懒洋洋地从鼻腔里哼一声,我牵着马快步过去。
前后几十里就看到这么一间店,我也不确定今晚要不要通宵赶路,总之是不愿错过的。
老板娘是个上岁数的老妇人,她看着像是想收摊,没想到还有客人,就招呼着我们进来坐。
棚下最前方有好几个在炖煮的锅子,我迫不及待地问:“现在还有什么吃?”
“饺子、面条、包子馒头,肉末汤。”
“都要都要!都来一份。”
老妇人用抹布擦擦手,回身去准备吃食,顾遇水从马背上滑下来,没骨头那样趴在桌上。
我牵着马去棚子后面躲雪,又问:“老板,有没有草料给马吃?”
“今天草料都卖完啦,胡萝卜、玉米行不行?就是贵点。”
马作为重要的交通工具,我可以吃不饱,但马不行。顾遇水还伤着,需要马的存在!
如果马倒下了,以他的为人,说不定会让我当马的,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啊!
让老妇人给小红马也准备丰盛的食物,剩下的全都打包。叮嘱以后,我就坐在桌边期待地搓手手。
顾遇水耷拉着眼皮,看着很没劲的样子,这发瘟的模样,让我有点担心。
“大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感冒?”
“呃,风寒?病了?冷到了?”
顾遇水撑开一些眼皮,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怎么办,我要病死了。”
我:“……”行了,他只是单纯犯懒而已。
老妇人把热包子、馒头还有汤端了上来,她看着顾遇水袒露着左边胳膊,又回隔间拿了一件衣裳披到少年肩头。
“这天多冷啊,还没袖子,来来,先穿这个。”
顾遇水欣然接受了这份陌生的关怀,嘴甜地说道:“谢谢婶婶。”
他要是这么一直披皮装乖下去,也不是不行。
一边想一边喝汤,我拿过热包子往嘴里塞,这还是猪肉白菜馅儿的。
老妇人陆续端上面条和水饺,我两个都想吃,顾遇水也无所谓,我就把两份混起来,一人一碗。
顾遇水看着自己那碗,他可能胃口不太好,没动筷之前就多分了一些给我。
我当然不拒绝,“多谢少爷!”
我埋头猛吃,听到顾遇水又在问话,他问老妇人家在哪里,生意如何,有没有跑江湖的在这里吃,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他还挺能唠嗑。
这里往右边岔道走二十几里,有个白沱村。老妇人家就在那,全村就百十余人,她老伴在耕田农作,她就在道上卖些小吃。
等到天黑时,老伴就会赶着牛车来接她一起回家。
两口子的孩子去城里务工了,一年回两次。听着就觉得还挺幸福的。
最近确实有江湖上的人来她这,而且类型多了点。以前都是走镖的或者商队,这几天有些江湖散客,还有小门派的人。
她听了一些消息,我总结起来有两点值得注意。一个是年后的武林大会,一个是江湖追杀令。
老妇人将煮沸的锅盖掀开,撇去肉汤的浮沫,她回头又说,“那个什么追杀令,听着还挺唬人的。”
顾遇水:“哦~”
我吸溜着面条:“追杀的是什么人?”
老妇人:“听说是个杀人魔,正义之士都在围捕。”
顾遇水:“杀人魔叫什么?”
老妇人回忆着:“好像,姓顾来着……哦!顾遇水!遇水搭桥的遇水。”
我:“噗咳咳咳咳咳!”
受了惊吓呛到,面条要从我鼻孔里喷出来了!
21.第二十一章
追杀令?不要玩这么大吧,该不会就因为这玩意,所以一路上都在遇到麻烦?
可我的第六感又觉得事有蹊跷,没什么推理,就是一种感觉。
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如鲠在喉了,顾遇水故作惊讶地抬手拍拍我的背,温柔地说道。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作为被江湖追杀的杀人魔你没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明明脑子混沌得很,我也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能将这碗面继续嗦完。
顾遇水说自己不爱杀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做过。这一路过来的不平坦,我都是亲身经历的。
而且肖问鼎说他害了自己的女儿,该不会是杀女之仇吧。
我的道德感在这个环境中已经变得很有弹性,可我真的不想和他一路被追杀呀!凭什么他犯错,我也要跟着埋单!
由于被他当狗耍过好几次,都不知道这孽畜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问他真相,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我看向顾遇水,他看着摊子外的飘雪,感受到我的目光,又转回视线对着我微微笑。
笑这么无辜也改变不了他的恶劣,早该知道他很麻烦,认命吧?
不行,现在心大地放弃思考,对未来也是一种不负责任,我得努力搞懂一下!
我只是不内耗,又不是不动脑。
与其问这个“放羊的孩子”,我不如问老妇人,于是我吃完最后几口面条,一边帮着她收摊一边问。
“老板,这个追杀令是全江湖都去追杀穷凶恶极的人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是什么标准了。姑娘可能得去问跑江湖的人士。”
我好像问得太细节,老妇人到底不混江湖,道听途说的事情也无法添油加醋地乱讲。
“是什么组织发布的?”
“武林盟主吧。就是他们这些门派的老大?”
“那你有听到,他们是为什么发布追杀令吗?又是什么时候发布的?”
“大概就是这个月吧,哎,我老伴儿来啦。”
一提到老公,老妇人眼睛一亮,指着黯淡天色中一个赶着牛车过来的老汉。
老汉的牛车车头上还挂着一盏灯,在雪色中格外温暖。
两口子该收摊回去了,我的话却还没问完,实在是一肚子问题,只能以后找机会问别人了?
顾遇水从椅子上起身,他还穿着人家的衣裳,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
“婶婶,今夜不好赶路了,能不能收留我们去您家过夜?明早就走,绝不多打扰。”
他展现出自己的乖巧,拿着碎银子亲切地塞到老妇人手里,眯起的眼睛如月牙一般。
老妇人收了钱,笑呵呵地同意了。如果老人家知道这个就是顾遇水,她会不会用铲子将他铲出去?
不过今晚不用通宵赶路还是很好的,我绝对双手赞成。
顾遇水像大爷那样抱着双手,老夫妇和我一起把小摊收拾干净。老汉还拿了一张兽皮铺在板车上,让我俩能坐得舒服些。
至于小红马,它不用拉车,拴在旁边跟着走就行。
看着牛车,顾遇水上车之前,嘲讽地说:“你要不要试着赶牛车?”
这是在讽刺我之前觉得赶车容易吧,前面的驾驶位当然是老两口的,有我什么事,还是这雪天的,想翻车爽爽?
我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我就不献丑了,来,少爷,牛车上请。”
在板车后面做出迎宾的姿势,我勾起一个营业性地笑容。顾遇水一脚跨上牛车,靠着板子坐下,对着我勾手。
认命地爬上车,刚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这家伙就格外自在地靠在了我肩头。我已经成了移动的枕头,我要是在直播,一定会有厂家找我打广告吧!
牛车在微微地颠簸中前行,抛去杂念不想,此刻在风雪中,竟是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感。
穿越来这古代,我本想走种田风格,硬生生变成武侠,现在一下山全是追杀,公路武侠是吧。
前途未卜啊……
“怎么不说话了。”
靠着我的人并没有睡,忽然问了话。我看着周围缓慢移动的景色,反问道:“说什么啊?难道说少爷好久没看你笑了?”
“先前不是问婶婶追杀令的事么,不问了?现在去家里住,你想问一夜都行呢。”
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好像主人公不是你似的!
“老大,你真的……咦,不对,我发现了盲点!”刚要问他是不是杀人无数,还把肖问鼎的女儿杀了,话到嘴边,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刚要动,他就说,“说话就说话,当枕头的不要动来动去。”
被迫保持坐姿,我提出自己的疑惑,“我们在山上隐居的时候,是刚进入秋天吧,也就是几个月前,可是你的追杀令为什么延迟这么久?这个月才发布出来,武林盟办事这么没效率?”
“继续。”
“没了,我讲不出来,就是觉得很蹊跷啊。”
“对狗抱有希望,真是我的失策。”
“喂!你是被追杀的本人啊,上点心行不行!”
“怎么,关心我啊。”
我好歹也和你捆绑着,算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吧,不过既然是正派人士追杀他,那我就等于可以被解救?我是被恶龙抓走的良民,可不是一起作恶的同伙。
不不不,先前天山派的弟子就以为我是一伙的,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老大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呀!我一颗心向着你,要是你被杀了,我一定年年给你扫墓,喜欢什么样的纸扎人?”我肯定放鞭炮庆祝啊,哈哈哈。
顾遇水无视了我的阴阳怪气,只冷笑道:“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哦,很反派的发言嘛,这就是祸害遗万年呗。
不知道为什么,顾遇水还是这副淡淡的,不在意的感觉,就算事情都是冲着他来的。指望他有连累我的愧疚心,我还不如指望猪会上树呢。
这糟心的江湖行,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反过来也把顾遇水当做枕头,和他互相依靠着,在摇晃的板车里打盹……
“公子,姑娘,到家门前了,醒醒。”
被老妇人轻柔地呼唤,我皱着五官,揉了揉眼皮,这才睁眼看到一个院门口。
这应该就是老两口的家,我推了推身旁的顾遇水,“少爷,少爷到了,我们回屋睡去。”
被我打扰了好觉,他不悦地蹙眉,睁开的眼缝里流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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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冷光。我立即闭嘴,但还是指着亮着灯的院内。
顾遇水打了个哈欠,眼里的冷意消散,他翻身从牛车跳下去,我也跟着跳车。
院子方正,只是空置的房间只有一个,我倒是无所谓了,又不是没和他睡过一屋。昨晚还是抱团取暖睡的呢。
顾遇水前脚走进房间,我就跟着老妇人去烧热水,正好还能问问她。
叫婶婶比叫老板更有亲切感,我也改口跟着顾遇水叫。
“婶婶,关于那个杀人魔,你有从这些江湖客口中知道些什么吗?”
“我想想……”
“有画像吗?”
应该是没有的,不然看到顾遇水,她应该能认出来,除非画师的技法稀烂。
“有是有,但我这没有,我也没见过。而且听说,画像有两张,两张长相不一样!那些人还抱怨呢。”
老妇人也觉得很稀奇,凑到我耳边说,“你看那杀人魔,难不成是狐狸精变的,还能换脸?”
武侠里面是有易容这种手法,我身边的顾遇水,难道一直都是批皮?我现在见到的俊美容颜,是他捏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恶寒,如何确定现在的顾遇水是用真正的面容?难怪他颜值这么高,搞不好都是假象。
画皮鬼竟然在我身边!
刚才在牛车上睡着,应该是很好的试探机会,可完全错过了。
“婶婶,既然大家要找这个杀人魔,他是犯了什么事?”
“杀人剥皮,挖心炼毒,把人当做山里的草药来用,你说可不可怕。”
嘶……有点符合他的人设,但又有点怪异。
“杀人炼毒的事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么?”
“对,上个月的拔龙寨就被血洗了,他拿那个寨子三十八条人命来炼毒!传闻,他还把人的眼珠子捣成泥吃下去,太不是东西了,这种恶鬼。”
什么武侠汉尼拔。
“……”
让我们来理一理时间线,上个月顾遇水屠杀寨子,追杀令发布的时间是这个月,这样想,武林盟动作也不算慢了。
然而问题就在于,秋天的时候顾遇水在找隐居的阿婆要内功,然后就和我一直待在山上。我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他怎么分|身去完成屠杀炼毒的事?
难道不是纯武侠,而是志怪灵异武侠?聊斋风格?他真的是妖精,能够分|身?
谜团怎么越来越多了,真想把这些故弄玄虚的谜语人打飞地球。
从这些细碎的线索里抽离出来,以大方向来看,所有的问题都是指向顾遇水。偏偏他本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恨不得把他吊在门口当风铃。
把他当狐狸精还是有些离谱了,应该没有玄幻因素,不如今晚先看看,他是不是易容了。
我记得电视剧里,关于易容的应该是抠脸皮吧,如果是虚假的脸,是可以撕掉的。
又或者用什么特殊道具封住了面容,把皮肤的状态改变之类的,总之也是神乎其神的。
相处这么几个月,我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他。
振作起来!
现在,就让我提着一桶热水去伺候他洗漱,看看他是不是“画皮鬼”。
22.第二十二章
“老大,你受伤不方便,我帮你搓背!”
将最后一桶热水灌入大浴桶中,我把心里练习了数十次的话语,很流畅地讲了出来。
坐在桌边拨弄灯芯的顾遇水放下手中挑针,开口就是:“你中邪了?还是冻傻了。”
压住自己想泼他一头开水的冲动,我把桶子放好,拿起搓澡的汗巾舞动起来,仿佛在甩面。
“我是你的狗腿子,伺候少爷是我该做的,吾辈义不容辞。”甩甩甩~
“……”
他沉默了,比起这漫长的不吭声,我还是宁愿他狗叫。
“行啊。”
不知道这人想了什么,可是他笑着答应的时候,我有一种后悔的情绪。
顾遇水起身站好,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着自己的衣襟。
“脱衣服。”
“呃……”
原来他是等着我过去给他宽衣,而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我出去等,他自己脱了泡进去以后,我再进来给他搓背,然后借机会看他有没有易容。
在山中的时候,我也做这些杂活,只不过从未这样近身伺候。通常都是打了水,他自己洗,等完事了,我又去善后。
顾遇水歪头打量,“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会脱你们这里男士的衣服。”
“你是第一次脱吗,上次不是你给我脱的。”
“上次疗伤也只是扒开而已!”
“狗还是狗,还得教。”
“……”
不要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啊!我也不是那么好学!
“过来。”
一旦被他缠上,我是知道有多难搞的,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我捏着手里的汗巾,眼珠子开始到处瞟。
“手。”
我举起手,他把我手里的汗巾抽走,布料摩擦过掌心,有些热又有点痒。
将这汗巾往浴桶的边缘丢去,顾遇水抓着我的手往自己的衣襟上放。我后脑发凉,只是傻愣愣地被他带动。
之前他自己放瘀血,我也扒过他衣襟,但现在明显不是一回事。
这次是要脱光光吧!
隔得这么近,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将视线集中在他的面部轮廓上。
办正事,千万不要被美色耽误。
这么蛊惑人心的一张脸,会是假的吗?好像也没看到什么翘起来的假皮。当然,也不排除是个易容高手。
顾遇水催促:“动一动啊,你是被我点穴了么。”
爪子放他衣襟上半天,也没扯开,腰带更是没松,本来他这身衣服就破破烂烂了,要撕还不是轻而易举。
顾遇水:“先把我内袋里的药都拿出来。”
我:“哦哦!”
顾遇水:“你摸哪里。”
我:“冤枉!我没碰到你胸!不是在胸口这里有贴身内袋吗?”
顾遇水嘴角抽搐:“没放这。”
就我这怂蛋样子,搞了半天才把他内袋掏完,装着毒物的器皿空了不少,只剩下一条小毒蛇存活。
这提醒着我,他是个会吃员工的大恶鬼。
“我上了!呀!”
心一横,我将他衣服扒个精光,袒出少年人精壮的上身,裤子还是在身上的。他胸口的拳头印淡化了一些,不像之前紫到发黑。
看到他恢复得不错,我居然还有些高兴,我真是善良。
呃,身材真好,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
突然,眼前一黑,他将脱下的衣服盖我头上。少年握着我的胳膊,听不出喜怒地压低声音说。
“你要么现在出去,要么就大着胆子留下来。”
危险危险!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管要不要试探的事情,这波我先苟了,阴晴不定很可怕的。
“我滚我滚!你慢慢洗!”
脚底抹油赶紧溜,身后响起砰的关门声。看来借口给他搓背,检查脸皮子是不行了。
趁着他在这清洗,我就打算自己去灶房洗澡,老妇人给我留了热水,看到我过来,还将一套男人的冬装塞我怀里。
“来来姑娘,这衣服给你男人。”
“……婶婶,他不是我男人,是我少爷,我就是个丫鬟!”
“我看不像啊,对你挺好的,还给你分饺子,车上你俩还靠一块。”
“……”
标准这么低不行啊婶婶!做我男人,一定要把我宠成公主才行!
反驳只会浪费口水,我决定不打破老妇人的幻想,让她尽情地磕糖吧。
顾遇水的衣服确实不能再穿,我等了半炷香的时间,这就拿起衣服送到门口。
“主子,这是老叔的衣服,婶婶送你穿,我是送进去,还是放外面?”
门被打开,他披着先前婶婶给的外袍,但没有里衣,所以一眼看到他挺立的锁骨。
好家伙,挂空挡啊。
我很正人君子地转移视线,双手奉上衣服,“请少爷穿衣。”
“放凳子上。”
我规矩地放了衣服,就准备退出房间,他一手勾住我的后领子,“去哪?”
“您搓完灰了,我也要搓澡澡啊!”
“……哦。”
“我去灶房洗澡,并不会在房里的,我现在把浴桶收拾了,你先睡吧。”
顾遇水挠挠我的下巴,就自己去爬床睡觉了,完全没有让我上炕的意思,就是默认我打地铺。
我是习惯了,收拾了屋子就去灶房洗澡。
灶膛的火还有余烬,洗完后,我坐在灶台前烤火弄干头发。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没事了,我和老伴就去歇息了。”
一直等我洗完,老妇人才过来问话,也是有心了。
我连忙走过去,“婶婶,有多余的被褥吗,我要打地铺。”
“呃?你俩睡一起不就好了。”
“他晚上睡觉会疯狂放屁,还磨牙打呼噜踹人,不要和他睡一个铺。”
“……”
在这种滑稽的理由中,老妇人带我去她的主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厚被褥。
怕我睡地上冷,她还让老伴给我垫了草席、旧衣服。
总算是安顿下来,有一种在家的放松感,我钻进被窝,舒服地喟叹一声。
“那么现在来聊一聊。”
大哥!我都要睡了,你忽然开口,前面都在装睡是吧!
我缩在被子里,心想着,既然他先发话,那我顺着台阶下也行。
“我英明的主人,你想聊什么?”
“你今天哪根筋不对,想给我搓背?”
“……就是,想着你受伤,所以帮帮你咯!”
“呵,那你在山里的时候,怎么让我捕猎,还偷懒不想烤鱼?”
“……”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看出来,在山里的时候我试图逃跑,原来只是指责我偷懒的事。
我撒谎比不过他,耍心机也比不过,还是老实点。
我认为试探他是不是杀人魔之类的事比逃跑的罪责要轻,一番思考,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老大,就让我们诚实地聊天吧!”
“好啊。”
“我之所以突然想给你搓澡,是因为……我怀疑你不是用的真面目。”
“……”
床上躺着的少年坐了起来,屋内的烛光早已被吹灭,窗外的灯色透过窗棂进来,我看到他陷入阴影的半张脸。
微卷的黑色长发映衬着他昳丽的容颜,那双勾人神魄的眼眸轻轻一瞥,我呼吸一窒,都不敢大喘气。
“既然被你看穿了,就没办法了,想看我真面貌?”
“什么!你真的用的假脸!”
顾遇水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我的地铺旁蹲下,长长的发梢扫过我的面颊。
他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左下颌处,“我们好歹也同生共死了,是该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好紧张,万一他是个心黑脸也丑的人怎么办,还不如一直披皮算了!
“老大算——”
“噗哈哈哈哈。”
我都打算放弃了,真实的丑和虚假的帅,我还是选择披皮。没想到他又戏谑地笑出声,一屁股坐在我的被子上。
我从床上爬起,瞪着他,“所以这是你的真脸?不是假皮易容?”
“你摸摸。”他眉眼弯弯地说。
我还真的上手去抠,不管是下颌还是颧骨,或者发际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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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找到覆盖的假皮。
不信邪,我又搓了两遍,这的确是他的真脸,都被我搓红了一片。
讪讪地收回手,我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
“你教不乖啊,怎么都会上当。”
“好吧,这是你的真脸。”
“不然呢。”
“挺好的,你是个纯天然真帅哥。”
“……”
颜控的基础福利保住了。
“你和人家打听到了什么,以为我易容?”
他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毫不留情地戳着我的脑门嘲笑。
被贴脸开大,我也忍了,委屈巴巴地说:“你又总是不讲真话,那我去问别人了,当然就一顿分析。说追杀你的画像有两张面孔,我就以为你是妖精。然后想啊想,觉得妖魔鬼怪这种说法不对,江湖上有易容术,可能你以前做坏事的时候,就用了别的脸……”
听完我的心理路程,顾遇水怜爱地挠挠我的下巴。
“难为狗脑子想这么多,也是用功了。”
为了搞懂究竟怎么回事,再次和我的尊严说再见,我朝着他凑近,讨好地靠在他的膝头。
“我才高八斗,俊朗非凡的老大,是不是可以说一下真相?”
“和狗说没意思。”
“说嘛说嘛!你不说我会一直猜的,还会难过地狗叫一晚上!”
“……只要你叫得起,你叫吧。”他准备起身走开。
我赶紧抱住他的大腿,“冷酷无情!我好歹和你一路过来,互相扶持,总要知道一点点吧,不用多!你就告诉我,追杀令上的杀人魔是不是你!”
“重要吗?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重要吧,如果你不是杀人魔,我会心情好点的。”
这是我的真心话,顾遇水有片刻的怔然,他的手指没入我的发丝,顺着我的耳朵刮蹭了一下。
“为什么?”
我还要和你汇报八百字心得是吧?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会让他满意,我只好装白痴。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希望吧。”
“那我告诉你,追杀令有两张画像,一张是我,另一张是另一个‘顾遇水’。”
我好像触及到思维盲区了,“你有双胞胎兄弟?”
“……蠢猪,是有人冒名。”
“为什么冒充你做这些?栽赃,还是有仇?”
“鬼晓得。”
“好歹是冲你来的,用点心吧!不要变成背锅侠啊!”
“背锅侠?”
“就是冤大头啦!”
“不管不管,我要睡了,小狗快撒手。”他抖抖脚。
不要忽然摆烂啊!
“你真的不去解决那个冒充你的人吗?”
“他可能在等着我去找他,我不是很想和那种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对决,干脆找个借刀杀人的机会解决他吧。”
这家伙是真心的。
听出来了他的浓浓嫌弃和鄙视,听起来,顾遇水是认识那个冒牌货的。
或许这其中有他的因果在里面,那我现在搞懂了追杀令和杀人魔的事,心里也松快了一点。
“还有问题?”
“有有有,你是不是真的杀了肖问鼎的女儿?”
“没有啊,肖菱儿活得好好的。你好坏哦,张口闭口就是杀啊杀的。”
你和我装什么白莲花!上次让我杀人的是谁啊!
我诧异道:“那为什么拳王要追杀你?他肯定不是因为追杀令,绝对是私仇。”
顾遇水冷漠地说:“怪他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听!求求你!”
“懒得讲,好奇心这么重,会死哦。”
“……”不说就不说,还要诅咒人是吧!
“难不成我这十九年的事情,你都想听个遍?”
“原来你十九岁。果然很小,我是姐姐~”
“呵,姐、姐?”
某人话语中的每一个音调都是对我的讥笑。
“……对不起,我没有看轻你年龄的意思!我不好奇了,早点睡!新的一天新的逃亡呢!”
被子一盖,谁也不爱,这就是我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