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后,我圈养了邪神》
1. 第1章落难了
“桑老师。”
依山傍水的山中小村,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冲着屋檐下的青年招手。
桑宁躲在屋檐下,低垂着睫羽,玉白的身骨套着中式的长衣,可谓如雪堆砌,与村落相得益彰,静谧安宁。
小村阳光正好,正是秋季稻谷满山,没被污染的天空青白悠闲,云朵在空中飘过,大家晒着太阳,为这份安逸感到宁静。
桑宁等着节目组和当地的非遗传承人讨论节目流程,昨晚赶完公告赶飞机,此刻在煦暖的太阳下昏昏欲睡。
他靠在屋檐下,跟踪的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他,导演组催促桑宁赶紧进入拍摄。
被催了一次,桑宁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摄影师突然大叫出声。
他询声望去,一时间瞳孔紧缩,面露恐惧。
浓浓的黑影从远方的苍天遮蔽而来,突兀出现一场“海啸”在眼前高高扬起水花,庞大的阴影在一瞬间将众生笼罩,以势不可挡的架势轰然朝他们拍来。
所有人都在尖叫怒骂,不一而同的开始奔跑逃窜。
下一瞬间,洪水倒灌,群屋倾倒,人力在自然中沦为蝼蚁。
桑宁被人扯了一把,还没在水中稳住身形一个大浪卷来。
从海啸到洪水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时间,水花紧赶慢赶,将来势汹汹的水珠拍打在山石上。
不知从何而来的洪水伴随着剧烈的地震,摇晃着高山、河流,宁静平和的小村子被滔天洪水淹没,人类引以为傲的钢铁城市在地震中倾倒淹没。
“滴滴——”
天灾报警系统在一瞬间拉响了尖锐的警报,不等救援人员应声反应,越来越多的警报崩溃般占据了整个屏幕。
但谁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它,他们呆呆的望向天空。
火红的火烧云从天边扩散,火烧天际漫漫渲染整个视野。
火红的天光渲染着城市、高山,将所见的一切渲染成猩红的色彩,然而所有人真正注意到的,是火烧云下,那逐渐靠近的黑色影子。
“那、那是什么……”
“怪物!怪物!”
张着翅膀的怪物撩过天空,翅膀震动的声音远比飞机低空飞过还要刺耳,它们踏着红云而来,肆意的从人类世界掠过。
“撕拉——”
被尖爪勾走的人类尖叫着,皮肉被撕扯的声音化作淋淋血雨,残忍的从天上浇下。
浇醒了颤栗恐慌的人类。
黄昏裹挟着灾难在瞬间降临天地,没有人再有精力去顾及突如其来的洪水、即将发生的地震。
他们哭嚎着、在绝望中极力将自身躲藏进建筑中。
但这并不安全,爬行在墙体的怪物拥有蜥蜴的腿足,轻而易举的攀上玻璃,不断从口中溢出的粘液腐蚀掉人类的造物。
一个躲藏在房间里的男人被一口咬住胳膊,硬生生从屋子里扯出来。
他尖叫着,挣扎着,用自己的拳头狠狠砸向怪物。
“咔嚓——”
怪物牙齿阖动,像是叼着一只濒死的猎物,人类在它口中挣扎踢踹,最终失力的耸拉下四肢。
……
城市里被怪物占据,城市外,洪水淹没高山,汹涌的潮水暴虐的冲毁房屋,不间断的地震撕裂着大地,人们在水中挣扎,在地震中逃窜。
天地上下荡然一空,无数哀嚎凄厉空寂,一时黑鸦盘旋,在无人的水面扯着嗓子报响最终的祭歌。
“嘎——”
被浪拍进水里,猝然呛了口水,桑宁口鼻被淹,气泡从口中往上翻涌,他双眼失神,恍惚中一片亮眼的蓝在眼前一圈一圈粼粼上浮。
耳边潮水翻涌,人群哭喊不休,桑宁恍惚看见一条怪异粗壮的触手从无尽翻涌的海潮中朝自己伸来。
凌乱无法辨识的絮语碎碎念念,不住的在脑中叠加涂抹,他的脑子像是一瞬间充足血的水球,只顾呆呆的凝视着上方越靠越近的幽蓝光圈。
——像是某个怪物自身的拟态光色。
……
是幻觉吗?
极致窒息的缺氧状态令肺里急促抽搐,下一瞬间,急切的水花将他托起。
“咳咳咳——”
他猝然破水而出,以一种非常反常的状态被托举、悬浮在水面之上。
腰腹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扒开衣服,掩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布满了一圈一圈的红痕。
——像是被什么拥有触手的怪物恶意圈住吮吸出来的。
桑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双琥珀般的眸子晕着茫然湿意,仓皇望向四周,粼粼照出眼前几乎与高山齐平的潺潺流水。
他捂着嘴,咳得眼尾发红,长睫濡湿,神色迷离恍惚,像是不堪忍受,他艰难抿直了唇,眉眼映出淡淡的愁绪。
被星探挖掘成名之后,桑宁很少有过与“落难”两个字相联系的经历了。
但很显然,他落难了。
落难于。
桑宁抬头望去,高高的高山此刻只剩下一个山顶矗立眼前,再往下看,滚滚水流淹没所见的一切。
哭喊、咒骂……在此刻化作潺潺流水,无法辨识的自然之声,喧嚣得令人恐惧。
桑宁还来不及悲戚,突然身下的“水流”一动,他猝然被顶上天空。
“……什么?”
桑宁来不及反应,顺着倾斜的溪流一瞬间向后翻进水中。
意识模糊之前,眼前将他顶起的古怪生物,赫然映照在太阳之下。
流水般的色彩在祂的肢体中流漾抖动着纹路,宽大的伞裙在眼前一圈一圈散开,祂触手繁多,古怪飘渺的触须在水中飘摇。
猝然,祂转动着“眼球”,以一种令人恐惧的姿态转向桑宁。
“水母”?
——怪物。
桑宁一时间头皮发麻,充血的脑子似乎终于罢工了,他咽了咽喉咙,被迫吞咽进无数洪水。
挣扎的四肢在一瞬间脱力,桑宁双眼涣散,随着沉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会死。
“不、救我、咳咳咳——”
洪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从身边快速褪去,再次得救,桑宁捂着嘴咳得天翻地覆。
他狼狈的被“怪物”从水中捞出,躬下腰,过于瘦弱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物,几乎能看到凸起的脊骨。
水色的怪物不动声色,只随着水波随波逐流。
水母是浮游生物,只借助水流的冲击游动漂流。
桑宁脑子下意识的回闪这句话。
桑宁性格并不开朗热闹,或许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被孤立的经历,他对人群有一定的厌烦心态。
唯一的乐趣,就是养水母,各种名贵的、漂亮的、短命的。
他养过很多很多水母,但没有哪一只这么……大。
这么……
桑宁脑子翻了翻,他翻出一个词,绚丽。
像是水中的精灵,水蓝色的流波粼粼荡漾,半透明的躯体在洪水中依旧清澈透明,伞裙如少女的裙边宽大漂亮,浮动的触须似仙女的披帛摇曳绚丽。
它自身从光中借了太多绚丽的色彩,桑宁只是盯着它几分钟,就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满是亮闪闪的光彩。
它应该有毒。
桑宁忍不住想。
他可能有点不太正常,桑宁心中并不算太恐惧。
“……我可能很快就会死掉吧。”
如果这个水母毒性很强的话。
桑宁从趴在水母伞盖上的动作抬起头,泛红的眼睛往上一挑,入眼是青白的天空。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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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子看远方,望不见尽头的高山似乎与他平行了。再往下看,滚滚水流以一种非常非常难以描述的状态,顺着山道潺潺滚落进错综复杂的林木中。
阳光被布满整片天空的红云渲染成不详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桑宁一时恍惚,肉眼可见的,洪水下降了。
简直就像是按下加速键的灾难片。
“水母”在水中随波逐流,它似乎并不在乎趴在它伞盖上的小人类,如一块浮木、一张塑料袋,在水中自由沉浮。
洪水褪去并没有令它有任何反应,它依旧安静、有点无害,可能还有点毒。
嘀嗒——
眼泪顺着下颚滴在水面,倒影泛起涟漪,桑宁才意识到他哭了。
会死掉的吧。
桑宁躬下身,莫名看着水面中的自己掉眼泪。
他只是神色淡淡的兀自哭了一阵,抿直唇,忍了又忍从喉中溢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呜咽。
会死掉的。
波光粼粼的河面猝然翻涌,一只半透明的眼球猝然出现,眨眼般闪动过后,直直的盯着桑宁对影落泪的模样。
它转动着眼球,几颗气泡轻微炸裂。
“咕噜咕噜……”
桑宁并没有发现,面前的水波并不是眼泪滴落泛起的涟漪。
无形的触手贪婪接住人类从眼角溢出的液体,用无法探知的透明眼球贴近他的眼睛,舔舐着那份温热的潮湿。
桑宁哭过之后,心情诡异的又好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有只大水母在陪着自己,桑宁摸摸它的伞盖,肚子咕噜噜的发出叫声。
可比肚子饿更恐怖的,是夜晚的到来。
火烧云并没有褪去,恰恰相反,太阳与月亮齐齐悬空,近乎光污染的红照耀整个世界。
远去的山顶冒出几声怪物的嚎叫,寒风萧瑟,将枝叶吹得哗哗作响,浓烈的阴影将桑宁笼罩在恐怖的梦魇中,似有若无的吼叫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洪水褪到了半山腰,他却不敢上岸,恐慌的盯着血红一片的森林。
被洪水冲刷过的深林在血红的天色下显露出别样诡异的深绿,恍惚中,桑宁感觉有什么怪物正在窥伺着他。
充满了贪婪、血腥……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像小时候被关在仓库时一样,抱着腿将脸埋进臂弯里。
孤高的月轮照着他的身躯,像是一层朦胧的薄纱,充做想象中的被子。
小孩子总会想,藏在被子里,就不会被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伤害了吧。
桑宁小声安慰着自己,此刻脑中空白,只能呆呆的咬紧下唇。
他望着月亮发呆,眼神涣散,眼前的月亮像是变了模样,在恍惚中舒展美丽的肢体,变得扭曲、梦幻。
笼罩着月色的触手卷上他的身体,恍惚中,桑宁似乎被牵引着,飘向天空。
天空有什么呢?
在月亮的照耀下,眼前的存在浮动着朦胧、轻盈的色彩,卷上他的手腕、腰腹。
他在月宫与仙子共舞,任由苍白的触手抚弄自己的皮肤,任由那诡异的眼球贴近他的眼睛……
一切都是幻想。
真的是幻想吗?
桑宁歪着头,姿态别扭的坐在“孤岛”沉眠。
月光照亮了怪物的身影,巨大的水母在水中沉浮,粼粼水波吹拂而过,翻页般睁开一双双眼睛,坠满了每一条触须。
怪物翻了个身,温柔的伞裙将桑宁深陷进巨型怪物的体内,似水柔韧的怪物摇曳着仙女般的触手,轻轻哼着无法解析的絮语。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老婆贴贴~]
[好可怜的老婆可爱可爱可爱……]
[再多可怜一点,再多依赖我一点……]
2. 第2章有救了!
恍惚从黑暗中醒来,桑宁挣扎着抖动睫毛,勉强将粘连在一起的眼皮睁开。
他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留下黏腻的液体。
桑宁摸了摸眼皮,只恍惚猜想是不自觉流出的眼泪。
他抬头眺望,自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淹没山顶的洪水褪了很多。
超乎寻常的红云将水面照得一片血红,依山照水的光影从高山中流淌而过,像是从山中流淌而下的鲜血。
往下看去,隐约能看到人类社会的一角从水中冒出了头。
从这里游过去,应该就能落地了吧……
桑宁思考着,权衡了一下他距离岸边的位置。
勉强从旁边飘过的灌木堆中抽出一根两指粗的木棍,他拿木棍往岸边比了比。
他至少要在水里游出五六米才行。
按理来说,遇难了留在原地是最佳选择。
但首先,他没有手机,并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有人来救援。
其次,根据落难前的情况来看,洪水可能把他冲到了很远的地方,这里高山深林都被淹成这样,受灾的地方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不一定有余力顾及到他。
再其次,他飘在水面上没有吃的,水……如果喝不干净的水腹泻脱水,死的更快。
可是,就算到了山上就真的能顺利存活下来吗?
桑宁仰起头,眼前的高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被洪水淹没的痕迹格外明显,糊着薄薄的泥沙。
每座山都一模一样。
他根本分不清这里是哪。
这样下去会死掉的。
桑宁揉了揉衣角,他鼓起勇气,用木棍作桨在水中划了划。
水母是浮游生物,只能借助水流在水中游动漂流,本身是没有太大的力气在水中游动。
桑宁回想着有关水母的知识,心虚小心的观察着身下的大水母。
大水母安安静静,似乎被“船桨”制造出来的水流带动了,晃晃悠悠的朝岸边飘了飘。
它随波逐流,并没有什么反应。
桑宁一瞬惊喜,双手合十连忙道谢祷告。
“谢谢、我会好好把你送回水里的,我真的很需要上岸,拜托拜托。”
他不伦不类的对着天对着水母拜了拜,连忙挥舞着棍子,费力划浆。
只有一根木棍,这无疑是非常愚蠢费力的举措,桑宁并没有意识到,身下的“水母”有意识的往岸边飘动。
它的触须在水下浮动,翻转出几颗眼球,暗暗卷住了靠近岸边的漂浮物,借力将自己朝岸边越推越近。
终于上了岸,整个蜷缩在水母身上的桑宁终于可以舒展身体。
他猫似的坤直身体向后拉伸,衣服往上一带,腰间的软肉若隐若现,像是雪砌出来的身子,白得晃眼。
桑宁没忍住在原地蹦了蹦,早就空洞洞的胃饿得咕咕直叫。
他不免担忧,忧心忡忡的蹙眉,伸手捂了捂肚子,淌着水摸了摸水母脑袋,小心翼翼的把它往水里推。
水母很轻,身体柔柔的,摸起来像是一团凝聚的水,被人为一推,就晃晃悠悠飘离了岸边。
“水母”:???
[不——老婆!]
意识到桑宁要把它推走,“水母”挥动着触手,伞裙绽开。
急促的水流逆着它的身体,呈现古怪的截断状态,水流隔开那个区域向两边泄去,而这处截断跟在桑宁的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桑宁走的艰难,用木棍支撑着身体在混乱的山石中一步一个踉跄,并没有注意到有东西跟着自己上岸了。
岸上并不安全,分辨不清的树木无法辨识地点,那高高的树顶遮蔽着天空,抬头看去叫人头晕目眩。
桑宁背着河流往山里走,用木棍在草丛中敲敲打打,时而用来支撑着身体,艰难的从陡峭的斜坡往下走。
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现代城市人,根本没有什么在山里活动经验。
桑宁觉得自己下山之前,可能先累死了。
他苦中作乐的想。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桑宁撑着身体,温热的吐息顺着头顶直直落在颈边。
他惊得瞪圆了眼睛,敏锐的往前一扑,扑倒在地灰头土脸的抬头,一只满目猩红的怪物巴在树枝中间。
它居高临下的吐息着长舌,舌头舔过地面,滋滋的口液将坚硬的山石腐蚀。
桑宁顿觉背后发毛,汗毛惊悚的竖起,他后脑刺痛,不自觉往后磨蹭。
他一动,那双猩红的竖瞳赫然转向他。
怪物长着狼的样子,拖着蜥蜴的尾巴,张开大嘴密密麻麻的尖刺布满了整个口腔。
它嘶吼一声,贪婪的目光从桑宁身上扫过,似乎轻蔑怪笑了一下。
桑宁猛然直起身体转身就跑,他脚步匆忙,身后风声撩过,巨大的冲击将他砸倒在地。
他在地上向前一扑,翻滚爬起,腥热的长舌裹挟着倒刺恶狠狠的擦过他的脸。
桑宁眼睛一闭,刺痛感并没有割开他的脸皮,他睁开眼,惊讶的瞪圆了眸子。
只见那条畸形的舌头被迫悬停,半透明的巨大水母挡在他的面前,温柔的触须如杨柳枝轻柔的拂过桑宁的脸。
桑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柔韧的伞裙铺开,“温柔”的将他裹住。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陷入一团柔韧的水,像是被史莱姆收入身体,柔软黏着的触感慢慢覆住口鼻、眼睛,裹住四肢、胸膛。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带着莫名的安心感。
桑宁忍不住闭了闭眼,他的眼皮在下坠,自身的意识被温暖的环境腐蚀殆尽。
思想在疯狂尖叫报警,脑子却不断发出想要睡觉的困倦感知。
桑宁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恬静得像是回归了母体的怀抱。
“水母”的触手擦过他的脸颊,卷住他柔韧的细腰,变本加厉的钻进裤管……
青年眉眼轻展,双颊绯红,睡得安逸极了。
[老婆好乖好乖好乖]
[真可爱老婆贴贴~舔舔老婆,老婆香香]
[喜欢老婆,想和老婆怀籽生宝宝/爱心/爱心]
……
紊乱模糊的絮语恍若梦呓,只在脑中轻巧掠过,不留下一点痕迹。
桑宁恍惚醒来,身上包裹的伞裙如剥开的花骨朵露出一条缝隙,他像才感受到氧气般,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白皙的脖颈向后仰着,毫无防备的露出脆弱处,喉头随着呼吸不自觉的吞咽滚动,桑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双琥珀般的眸子晕着茫然湿意,仓皇望向四周。
血红色的深林静谧一片,那只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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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怪物离开了。
此刻林中寂静,只有他与一只“水母”安静的躲藏在角落里。
“你又救了我。”
桑宁剥开身上覆盖的水母伞裙,艰难的坐起身,他浑身干爽,只是因为过度惊恐而心跳急促,此刻随着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他摸了摸水母的伞盖,巨大的水母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只一味的往他身上蹭。
像是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桑宁的忙碌让他只能养不需要过度照顾的水母宝宝,他很喜欢看那些安静的小生物在水中飘动,也习惯了与水母短暂的亲昵接触。
它们通常无害、安静,没有丝毫攻击性。
因为“水母”救了自己,此刻更添几分亲近。
桑宁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容,恰似春花秋月,兀自在满世界的猩红中白得耀眼。
“或许我不应该太深入林子里,如果水能退到村子的位置,应该就好过了。”
桑宁喃喃自语,他艰难的抱起水母,按照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举动,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走到更深的地方了。
桑宁在凌乱的山路上再次被石头拌了一下,他慌乱的抓握旁边的树枝,出乎意料的啪叽摔进了一片柔软中。
“水母”晃晃悠悠的舒展触须,一下子托起了桑宁的身体。
它如同水中游曳,随风摇摆着触须,让柔软的伞盖将桑宁托起。
桑宁一下子搭乘起了“水母”列车。
它托着桑宁,晃晃悠悠的从林中飘动,自身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影,借助天光粼粼水波纹在身体里循环鲜明流漾。
养尊处优的桑宁大松口气。
他双腿酸痛,在地上翻滚后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有伤,长久的饥饿更是让他思维都停滞了。
桑宁无比怀念现代社会的便捷与安宁。
他之前刷新闻,还看到一群因为洪灾从南边小国冲到国内的鸭子。
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从录制地被洪水冲到了另一个地方。
录制地比较内陆,就算是因为洪水落难,最多就是跨省。
以他这张脸……桑宁有点羞赧,或许有人觉得眼熟愿意帮忙打个报警电话?
不管怎么样。
“不能坐以待毙。”桑宁喃喃着。
秋天山里的果实很多,虽然还要小心蛇和深山里的动物,但说不定能活下来。
桑宁想到这里,鼓起勇气四下观望。
大水母的行动很慢,晃晃悠悠的很像老年车,这方便了桑宁辨识周围的树木。
突然他眼睛微睁,惊喜的直拍水母脑袋。
“等、等等……”
他卡了一下壳,不知道要叫水母什么。
他不知道水母听不听得懂自己说的话,只好手脚并用的往下爬。
“水母”赫然停住,一条飘飘摇摇的触手“飘”过,漫不经心的卷住了桑宁的手腕。
这几乎没有任何力道,只是轻柔的在手腕上一卷。
柔软无害,却令皮肤应激般痉挛,带红了纤细白皙的手腕。
桑宁几乎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卷到了。
他来不及多想,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滚到脚边,桑宁找了根棍子拨了拨,紧接着眼睛一亮。
栗子!
太好了!他有救了,是栗子!
3. 第3章有火了
桑宁抬头向四周望去,被忽视的肚子再也忍受不了饥饿,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顾不上脏不脏的,桑宁捡起栗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用牙咬开外皮。
生栗子又脆又甜,吃起来有点清甜的味道,生生的,在牙齿中一嚼,栗子的清香甜到了舌尖。
桑宁忍不住面露愉悦,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急切的往四周寻找。
这个季节的栗子成熟后会掉到树下,破开小榴莲一样的外皮,里面就是饱满的山栗子。
此刻堆在半倾倒的栗子树下,像极了一颗颗肚皮滚圆的金元宝,讨喜的露出饱满的果实。
桑宁连忙去捡,像是小松鼠囤粮食,手里捡着,嘴里塞着,一边吃一边捡了满兜。
山上的资源并不匮乏,桑宁难得感到高兴,忙忙碌碌的将栗子从外皮里剥出,收捡到一起。
他捞起衣服,露出精瘦的腰腹,兜着满衣兜的栗子堆在一起,眨眼就堆成了小山。
这期间,他不只捡栗子,还摘了一些有鸟啄过的果实,那些果实紫的红的,看起来很漂亮,一看就很多水。
桑宁忍不住看了又看,最终望果止渴,坐在树下啃栗子。
秋风吹来,桑宁忍不住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晒得半干,冷风一吹,莫名发冷。
突然背上一软,软乎乎的伞盖从头顶降落,轻柔的覆盖住身体。
他往后一仰,配合着靠在大水母的身上,抚摸过落在身上的触须,弯了弯唇角。
“physalia。”
桑宁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僧帽水母的名字,那是一种美丽纤长的管水母,拥有淡蓝色透明囊状浮囊体,形状像出家修行僧侣的帽子,因而得名。
它浮游生活,常被吹到海边或被海浪裹挟浮游而生,周身带有剧毒。
“水母”其实和僧帽水母并不像,但是一样的漂亮。
漂亮又危险。
“physalia、physalia……”桑宁轻念着僧帽水母的读音,再次起了念头。
他还不知道要叫“水母”什么。
“菲萨利亚。”
“水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桑宁偏头看向旁边宁静平和的生物,他弯起唇角,柔和的琥珀色眸子好似粼粼流动的秋水,潋滟起别样的暖意。
“菲萨利亚。”桑宁小声叫着,唇角弯起,满目欢喜。
“以后就叫你菲萨利亚。”
他尝试着拥抱这个怪异的“水母”,拥抱这个动作在它柔软的身体上并不准确,桑宁更像是被它吞进了身体里,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柔软的流水中。
[呜,老婆]
[老婆取的名字,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想……/爱心/爱心]
布满敏感纤维触细胞的触须挂在桑宁身上,桑宁并不感觉到疼痛。
他短暂的拥抱了菲萨利亚一下。
人类是群居动物,但桑宁对吵闹的人群并不感兴趣,明星的身份更是让他遭受了非常困扰的狂热追求。
他大概是网友说的i人吧。
桑宁从菲萨利亚身上感受到了安心。
“好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桑宁从短暂的安心中抽离,他拍了拍脸,试图鼓起精神。
“不知道洪水会褪到什么地方,至少得跟着往下走才行。吃的有栗子,水……”
桑宁举目无亲,洪水又褪了一点,似乎到处都是水。
“如果能生火就好了。”沉淀烧开后的水就能喝了吧?
桑宁想到了可以打火的燧石,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应该是要在石头比较多的地方找。
“找燧石生火、下山求助……顺着河走应该能下山吧。”桑宁喃喃着。
总之,目前还死不了。
桑宁摘了几片大叶子,折了折,用草叶像是包中药一样把没吃完的栗子包起来。
他把栗子放在了菲萨利亚的头上。
软乎乎的水蓝色水母飘在空中,伞盖突兀的顶着绿油油的一团,桑宁“噗呲”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好可爱啊亚亚。”
桑宁摸摸大水母的脑袋、或许是胃?
桑宁一厢情愿的把水母的伞盖当做脑袋。
——尽管里面拥有它的消化器官。
如果翻过水母,触须的尽头,还有它的生殖口。
桑宁胡思乱想着水母的知识,牵起菲萨利亚的一条触须。
菲萨利亚触须看着像是薄薄的纱幔,飘摇的触须尖尖却似鱼类头部的外形,糯叽叽的一捏表情就变成了“>O<>
很……
可爱。
他牵着菲萨利亚的触须,小心的沿着水边走。
菲萨利亚泡在水中,顺着他的力道慢悠悠的往前飘。
它的触须在水下摇曳,翻转着在桑宁看不见的地方,翻页般眨动着透明的眼睛。
眼睛连篇眨动,注视着桑宁裸露在外的小腿。
白皙的皮肤完美无缺,看不到一点毛发的痕迹,淡淡的青色血管蜿蜒在踝骨边缘,随着走动绷紧了性感的肌肉线条。
为了找燧石生火,桑宁时不时的弯腰从地上捡起结絮的石块,因为动作,腰背躬下后,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将脆落的后背暴露在怪物的眼前。
触须卷上了桑宁的脚踝,桑宁只是小心的将触须摘开。
并没有意识到,有一颗眼睛在他掌心眨动。
经过一天一夜的退潮,洪水已经褪去了大概三分之二的高度,露出了现代社会与传统农耕交汇的痕迹。
只可惜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
或许还没有到达村庄附近?
桑宁跟捡宝贝般,毫不嫌弃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破布、几个扁扁的塑料水瓶、半个瓷碗……
他惊喜的从地上捡到了一个小背包,背包旧旧的,沾满了泥沙。
桑宁拎起来抖了抖,抖落一层干化的泥土,几乎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
“好吧,好吧。至少还能用。”
桑宁并不挑剔,他已经有点满足了。
他用塑料瓶子装了点水,静静的等待沉降。
看着里面半脏不脏的浑水,桑宁咽了咽喉咙,他以为自己的喉咙会发干,会渴到发哑。
他已经快两天一夜没有喝水了。
但奇异的是,桑宁并不感觉到干渴。
“或许,这是生命的力量?”
他其实并不会游泳,但是三番两次从水中得救,除了菲萨利亚,应该也有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在作祟?
他应该能多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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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又有点高兴起来了。
他再次振奋起来,打算去林子里搞点干木材尝试燧石生火。
桑宁一动,搭在手腕上的触须一带,大水母菲萨利亚被拖到岸上,栗子包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啊!”桑宁连忙去捡,手忙脚乱的把栗子堆在一起。
“对不起。”桑宁跟菲萨利亚道歉,搭在手上的触须往下扒拉。
“我要去捡木头生火,不会走远的,你就在这里呆着好了。”
他尝试着把菲萨利亚推回水里。
水母柔弱、无害还很轻,但奇异的,桑宁推它的过程中感觉到了阻力,被扒拉下来的触手又搭在了手腕上。
皮肤不自觉的痉挛跳动,桑宁摸了摸手,莫名的心惊肉跳,眼皮痉挛抽搐。
“水母”往前飘了飘。
桑宁莫名哑言,没有再尝试把它推回水里。
从岸边捡来的木头好像不太干,桑宁选的石头可能也不对。
他拿石头敲了半天,冒不出一点火星子,他只好用老方法尝试钻木取火,费劲巴拉的腰都弯痛了,什么都没钻出来。
细皮嫩肉的掌心火辣辣的疼,桑宁摊着手,不免怀疑自己木头没挑好,他颤颤巍巍的扶着腰起来,转身想去捡新的木头回来。
菲萨利亚搭着他的手往前一飘,触须拂过搭起的火堆。
“噌——”
一点星火亮了。
“火!”桑宁捧着新木材回来,失神的望着眼前摇曳的火光。
火不大,慢吞吞的灼烧着木材,冒着袅袅潮湿的黑烟。
桑宁连忙添加上新找来的木头,换上更加干燥的柴火,黑烟少了不少,火跳跃燃起,暖烘烘的热意顺着生起的火焰醺暖了青年的眉眼。
青年眉眼弯弯,眸光清明璀璨,像是漫天星火坠入其中,眼波流转间,荡漾着粼粼暖意。
人类只要有了火,就有了希望。
桑宁用半个瓷碗小心的烧热沉淀后的清水,坐在火堆前,听着栗子灼热爆开的炸裂声,饱满漂亮的栗子在旁边堆成小山。
一时之间,他竟像是守着宝贝般心满意足。
夜晚。
报警的黑鸦在天空盘旋,不详的蝙蝠早已振翅高飞。
银白的圆月高悬于天,从边缘渲染上几分艳丽的色彩,红云缓缓遮蔽银月,星子罕见的跳出云层。
“嗷——”
恶意的狼嚎唤醒族群,一双双猩红的眼在黑暗中猝然睁开,低头闻嗅到血肉的气息,沿着人类的脚印直直的奔向人类短暂的庇护所。
杀戮、血腥……
属于森林与高山的危机,在静谧的黑夜里一触即发。
而此时。
桑宁窝在自己炮制出来的小坑里,背后是崎岖凸起的树根。
他窝在里面,一抬头不再是醺红的红云,是漂亮的热烈的火焰,清晰的木材燃烧声温暖又安宁。
桑宁靠在柔软的大水母,伸手去够那跳跃的火焰,语气感慨:“好安逸啊。”
感觉又能多活一天了呢!
他往水母堆里窝了窝,柔软的水母伞裙包裹着他,一寸一寸吞去他的口鼻、耳眼……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保护老婆,和老婆贴贴~]
……
4. 第4章有住了
“吼——”
一声狼吼惊动了寂静的红夜,黑色的蝙蝠齐刷刷的振翅高飞,遮蔽的月亮被漫天红云同化,不再眷顾人类。
与此前的安宁寂静相比,红月周身泛起不详的色彩,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一齐震颤着桑宁的心脏。
他几乎慌不择路,被吼叫声惊醒后,桑宁本能的联想到那只古怪的怪物,那么长的舌头只是在石头上一舔,不可能被徒手破坏的石头就这么滋滋腐烂。
他想到了那条没能舔到他身上的舌头,想到了那块被腐蚀的山石。
桑宁心慌气短,赶也似的将栗子、石头、水瓶……胡乱往包里一装,急匆匆的离开原地。
那声吼叫实在太近了,隐约间,地面震动的声音让没有野外求生经验的都市人骇得六神无主。
没有火焰照明,桑宁脚步踉跄的穿行在林子中。
“水母”菲萨利亚搭着他的手腕,放风筝般被牵引着往前飘,穿过簌簌伸展的枝条,若无旁物的从纵横交错的枝条中穿行。
它近乎甜蜜的想。
[想和老婆永远在一起/爱心/爱心]
飘摇的触须有意识的搭在桑宁的身上,它们轻柔无物,却霸道的圈在桑宁的腰腹、手臂……直至牵引着本体逐渐靠近到密不可分的距离。
菲萨利亚的周身粼粼流动着水波纹的痕迹,一圈一圈泛着幽蓝色的水光,勉强照亮一点前路。
在错综复杂的山路间,这点光很微弱。
桑宁跑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了。
根本没意识到,“水母”温柔且强势的侵占。
直到他脚步一个踉跄,从斜斜的山坡上往下滚落,东西噼里啪啦的顺着背包滚散开。
桑宁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猛然摔入一片柔软舒适的固水中。
温柔的伞裙接纳了他的全身,将他的一切包裹进无法逃脱的温柔囚笼中。
一圈一圈的触须限制了他的动作,伞裙将他收纳进最深处的柔软中,一寸一寸的侵占收容,完完全全的包裹夺取。
从口鼻、耳眼、心跳、呼吸……
细密的触细胞深殖在暴露在外的皮肤,柔软的触须抚弄过贴身的衣物。
那股莫名的困倦再一次席卷了桑宁的意识,他的本能在尖叫,脑子却早已臣服,情绪逐渐偏离了恐惧的范围。
他应该起来,快跑,深林里的怪物随时可能会跳出来将他撕碎。
桑宁实在是太没有经验了,野外听到未知的兽吼就慌得六神无主,在有火源的情况下,他或许更应该待在原地不动。
但在此之前,他受过最大的苦,只是孤儿院里同龄人的排挤,政策与好心人的捐助,让他前半生并没有受到过这样危险的苦难。
生活在和平现代城市的桑宁,太容易向安全感屈服。
他慢慢闭上眼睛,以一种完全回归母体的姿势蜷缩着。
触须伸进他自己的衣服里摸索,他眉眼舒展,幽暗的水蓝色光影模糊了他的神情。
青年眉眼淡泊矜贵,闭目无声,恰似雪砌柳絮,宁静清艳,一抹淡淡散开的艳色熏红了鼻头,越发惹人怜惜。
桑宁太瘦了,蜷缩起来的时候,脊骨望去着,瘦弱的肩头藏在了衣服下,眼尾淡淡晕开暖熏熏的红晕,他呼吸缓缓,吞吐出的气息香甜至极。
全数,被怪物吞纳进了身体里。
“水母”用自己的触须虚搭在桑宁的口鼻处,感受着温热的气息,一时间,它的全身泛起了淡淡的粉色,激动得水波涟涟。
[好想被老婆吃掉……]
柔软的触须撬开雪白的贝齿,露出猩红的软/肉。
甜蜜的汁液被碾动着榨取,从触须尖尖渗出一点水液,无声的灌入喉咙,在本能的吞咽收缩下,祂呓语着。
[吞噬我吧,让我化作你的养分,永远无法分离……]
无法辨识的絮语只是灌入耳膜就足以叫人紊乱发狂。
祂兀自甜蜜。
……
“咳咳——”
桑宁呜咽着醒来,他眼尾一片碾过的痕迹,无助的泛着绯色。
眼皮又是像被舔舐过般,粘在一起,眼球隐隐作痛。
金色的阳光落在眼皮,他一瞬恍惚,眼前星光四散,茫然若迷了很久,才缓缓意识到,红云散了。
侵占全世界的火烧云霸占整片天空,将所有的一切熏染成猩红,让人分不清黑夜白天。
但此刻,阳光穿透纵横交错的枝条,散漫落在桑宁的眼皮,他抖了抖睫羽,无意识的翘起唇角。
——人类在安全熟悉的环境下能获得更多安全感。
一片触须拂过他的眉眼,桑宁伸手抓住,嘴角更加上扬。
“亚亚,出太阳了。”他用非常高兴的语气说道。
桑宁从水母的束缚中起来,被树枝挂烂的背包什么都没装住,但是这并不影响桑宁的好心情。
桑宁牵着“水母”的触须,宽大的衣袖空洞洞的在空中拂动,他走在路上,几天来第一次感受到熟悉的放松。
只要晒到太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宁乐观的没有去担忧丢掉的燧石、栗子和清水。
他手脚并用的爬到“水母”的身上,伞裙温柔的顶起他,将他托举开地面,晃晃悠悠的朝着水源飘去。
“水母”飘过纵横交错的深林,靠近外缘的山坡。
从山坡往下看,洪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上半部分村庄。
桑宁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拍摄一期有关于非遗宣传的综艺,这座小村庄施行了半商业化,在一处山谷中,房屋从山下一直搭到山腰。
这里依山傍水,有着梯田与高山,足够村民们自给自足,还有一条从山间横贯的河流带来稳定的水源。
剩下半边村子从洪水中脱身是迟早的事。
桑宁越加高兴了。
“亚亚,我们去那里。”
他往前望去,高兴的指向村子。
“温和无害”的水母菲萨利亚慢吞吞的从山坡飘下,抚弄着仙女裙摆般的伞裙,飘飘摇摇的悬空飞落。
菲萨利亚牌代步车很慢,被风一吹还会跑偏,桑宁紧紧伏在它的伞盖上,又紧张又忐忑。
终于脚尖落地,他连忙往下一跳,担忧的拉紧菲萨利亚的触须。
触须往他腕间一搭,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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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腕青色淡淡,肤色冷白,好似卷着一捧雪。
桑宁唇角微弯,好奇的环视四周。
洪水过境,现在留下来的古村子很多都是泥巴做的,又饱经风霜,房子年久失修,已经彻底被冲毁倒塌了。
好在它有进行商业化,山下是做景区,山上是居民自己的住所,主要的道路都用石头、水泥铺过,一些人家院子外面搭着石头院墙,勉强保护了一些建筑。
“不知道民宿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冲走。”桑宁里嘀咕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菲萨利亚。
“如果民宿没有被冲毁,等洪水退了我们就有地方住了!”
这可比落难深山舒服多了!
而且这可是回到现代社会的起点!
只要能活下来,总会有人来这里,或者桑宁自己想办法离开。
此刻的桑宁还不知道外界都是什么样崩溃的情况,他兀自开心,甚至有心情对着剩下的房屋挑挑拣拣。
飘在空中的菲萨利亚赞同般上下浮动,主动低下身体,让桑宁放他捡的小垃圾。
村子被冲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几个房子一打开也堆满了泥沙。
桑宁一边捡可能会用到的防水布、塑料袋,一边顺着下山的主路寻找可以居住的房子。
他来这里不久,路都不是很熟悉,有的房子搬空了什么都没有,有的房子看起来还不错一进去就感觉摇摇欲坠,有的一打开全是泥沙,清理起来十分费劲。
桑宁从半山腰的房子走到下面,到村子中下部分,意外看到一家挂着名宿牌子的白色房屋。
屋子看起来只有两三层楼高,应该是旧房改建,漂亮的白色墙漆糊满了泥,隐约能看见挂着大大的两个字“久居”。
因为外围的栅栏被冲掉了,敞亮的堂乱糟糟的,半干不干的泥糊在地上,从前屋一直脏到了后院。
院子里只有倒下碎成两半的石桌,风卷残云般十分杂乱。
但桑宁很满意了,他松了口气,终于下决定住这里了。
至少到时候给钱赔偿,找民宿的主人比找居民方便多了。
不到万不得已,桑宁不想随便住进别人的房子里给别人添麻烦。
“我们就住这里吧!”桑宁拉着菲萨利亚的触须,跟它比划了一下。
民宿有很多的东西都可以方便使用,一楼杂乱无序,二楼却比一楼干净很多,门窗质量过关,经历了一场洪水再打开还是干净的。
菲萨利亚触须一转,透明的眼球连篇睁开,慢悠悠的转动着,视线落在桑宁的身上。
桑宁拉着衣摆往上,露出劲瘦漂亮的腰肢,随着动作,清晰漂亮的人鱼线微微紧绷。
他脱下上衣,白皙的皮肤泛起漂亮的绯色,一块一块的红色印记像是被刻意吮吸过,美玉成瑕,无端艳丽横生。
蓝色的民族风上衣被扯下,挡住了秾丽的艳色。
轻柔的触须拂过腰间,桑宁羞赧的攥住它的动作,眸光潋滟的转过头,蒙着晶莹水色的唇微微抿起。
“亚亚,有点色……”
桑宁小声抱怨着,羞赧的神态像是一团抓不住的飞云,粉红连着眼尾,悠悠藏进了衣领。
5. 第5章有水了
色色的,老是想摸他。
桑宁说着,唇角抿起笑,腮边微微鼓起一点弧度,软和得像是柔软的碎雪,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他难得有心情开玩笑,几条触须变本加厉的卷住他身上潮湿的民族风上衣,连带着纤细的腰腹也一起卷住。
轻轻一拽,桑宁扑进伞裙中,兀自乐了起来。
“亚亚,恼羞成怒了。”
他被裹进伞裙里,伸手戳了戳腮边的软肉。
柔软的触感像是在摸史莱姆,手感良好,桑宁双手合拢,捧着一团“水母”解压般揉捏。
菲萨利亚颤抖着,“含羞带怯”的收紧伞裙边缘,越加用力将桑宁裹藏其中。
水母依靠水流漂浮生活,它自身没有什么力气。
公认的知识点在菲萨利亚身上宣告无效,它将青年裹藏,一寸一寸的从手臂吞纳到肩膀、头颅、臀部……
直到桑宁双脚一空,他向后栽倒进柔软的“水母”裙中,敏/感的挣扎着双腿,直到柔软的触须卷住了他的小腿,托举着彻底将他吞纳进身体里。
刚换上的民族风衣服还带着潮湿的温度,大概只是店主准备出租拍照的衣服,宽松的套在青年的身上,白皙的肌肤在藏蓝色中若隐若现。
他试图挣扎,反而把衣摆蹭上了腰腹,被更加用力的与怪物贴合在一起。
再次被“吐”出来时,潮湿的衣服变得干爽,水珠被抿去,只余下一点点似有若无的异香。
难以辨识的异香似有若无,桑宁并没有留意,或许是民宿自备的香料。
他拍了拍菲萨利亚的伞盖,将它的触须卷在自己的手腕上。
“好了,我要开始干活了。”
桑宁的语气,像是在哄家里的小宠物。
民宿没有水没有电,但是后院有一个铁质的压水井,并没有被冲垮,但是糊满了泥巴。
桑宁用力的掰了掰压水井的长掰手,中间的铁械上下起伏,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叫。
用破破烂烂的塑料袋,从外面才退到民宿下十个台阶的洪水中打回几袋水,浇在压水井上,洗刷掉泥土后,露出器物本身青色的铁锈痕迹。
把一袋子水灌进去,“吱呀吱呀”连续快速的用力压多几次,潺潺水流顺着小口流了出来。
桑宁大喜,等一开始的污水流净,白净净的清水流出,连忙捧了一手咕噜噜含进嘴里。
带着铁锈味的水在嘴里含了含,桑宁犹豫的吐了出来。
他不敢喝没烧开的水。
自古洪水地震之后,是各种疾病的高发期,如果喝不干净的水引发腹泻,没有医生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死。
但现在有稳定的水源和住处了!
桑宁还是很高兴,用袋子装了水,体贴的浇在大水母身上。
“亚亚多泡水,小心被晒干,就变成海蜇了。”他碎碎念念,为自己的玩笑话失笑。
菲萨利亚一动不动,水珠从它身上滚落一片晶莹剔透的银白,它飘在空中,主动往桑宁手中蹭。
桑宁唇角一弯,想起以前养水母时,因为水流而撞到自己手中的小可爱。
水母寿命短暂,养好水母的秘诀在于,三天换水,五天换水母。
想要亲密接触,只需要把手伸进缸里等待它们自己撞上来。
——菲萨利亚大概不知道,眼前眉眼弯弯的美人是什么样的水母杀手。
解决掉水源问题,桑宁牵着菲萨利亚的触须,沿着民宿看了看。
民宿一共有三层,一楼从堂屋走过天井就是厨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沿着堂屋边的楼梯上去,是两间民宿客房,三楼是一间阁楼,被分割成一个套间。
整个民宿一共五个套房,一间厨房,每个套房各带浴室厕所。
但能住的,只有二楼的一间套房,其他多多少少都有洪水肆虐的痕迹,唯有二楼这间门窗紧闭,又因为靠近隔壁房屋,并没有淹进多少水。
桑宁很快就打定主意,要在这间房子住下。
他收罗了几套应该是店主准备出租的改良民族风衣服换洗,又将被子收拢到一起准备洗洗晒干。
打开储物的柜子,桑宁惊喜的发现柜子里堆满了白色床单被罩,几箱泡了水的洗漱用品,没有拆封的一次性毛巾……
桑宁一把扯掉半掉不掉的窗帘,套在石头上借力撕扯成一块一块的抹布。
他左刷右洗,累得气喘吁吁,直到暂时把房间收拾好,才放松的把自己泡进浴缸里。
清水粼粼挤满了浴缸,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稍稍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瓷板上。
白皙的躯体藏在水中,水波粼粼间恍惚要融化其中,随着葱白手指拨弄,泛起丝丝涟漪。
桑宁舒适的从水中探出头,他眉眼濡湿,睫羽湿哒哒的垂下,湿漉漉的眼眸转动着,缓缓撩起一池春意。
他指尖发红,慵懒的倚靠在侧,摸索着抱住肩膀,将下巴垫在膝盖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井水有点冷,但是他目前没工具生火,冷得直发颤,直到柔软的触感附着肩膀。
身体像是适应了般,又感觉不冷了。
无声安静的巨型水母用触须虚虚的将桑宁笼罩,桑宁眉眼一抬,扁了下嘴巴。
“好饿啊……”
他的栗子全掉没了。
桑宁用手指沾了水,在墙壁上画了半个正字。
他落难了三天两夜,水珠蜿蜒着从落笔处崎岖落下,晕散了半个正字。
三天只吃了一顿栗子,居然还有力气,也没脱水。
“要有多久,才会有人来救我?”他真的能活下来吗?
桑宁喃喃自语,不自觉皱起眉头。
他这一路过来,没遇见一个人,是不是那些人……
桑宁猝然失神,直到一条触须抚弄过他的唇角。
他困惑张口,紧接着瞪圆了眼睛,发出挣扎的呜/咽:“唔!”
一条触须结结实实的送入他的嘴中,他一把抓住浴缸边缘,向后仰头,不住的用舌头推拒,柔软的触须依旧直直的探入。
桑宁手脚并用,不住的在空中挣扎摆弄。
一时间水花四溅,脚掌失力的蹭过边缘,用力的攥紧脚趾。
直到触须拔出喉咙的那一刻,桑宁也像是得救般仰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刺痛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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咙令他一吞咽都发疼。
他浑身狼狈,湿发凌乱的黏在脸上,呈现出凌乱无措的破碎感,眼角挂着的泪珠将将坠落,眨动间晕在了眼尾。
“水母”徒然无措起来。
[老婆吃……喂老婆……]
它再度发作,桑宁及时捂住嘴,极速摇头。
含泪的琥珀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狠了,整个人脆弱慌张。
[呜——老婆不喜欢吃“水母”]
菲萨利亚缩成一团,没有再尝试喂饱老婆。
桑宁挣扎着从浴缸里爬起来,一边发抖一边快速擦干身上的水。
柔韧的身体被藏蓝色的衣服包裹,桑宁不敢再看菲萨利亚一眼。
关上浴室门的一瞬间,桑宁似乎从门缝里与里面的“水母”对上了眼。
那是一颗裸露在外的眼球,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
是幻觉?
那只似狼的生物是怪物,巨大的水母就不是怪物吗?
桑宁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意识到,危险性上看,菲萨利亚与那只怪物没什么区别。
——都可以轻松夺走他的生命。
桑宁的喉咙依旧隐隐作痛,他焦虑到咬住手指,慌张的来回踱步,在空荡荡的堂屋里来回打转。
他熟稔的咬住自己曲起的手指关节,看着牙印落在发白的手指,麻木的咬住下一节关节。
从食指咬到小拇指,每一根手指落满了痕迹。
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作为公众人物,桑宁暴露在外的皮肤不被允许出现明显的损伤。
时至今日,桑宁已经记不得签明星合同时的心情,只是他要脱离孤儿院的环境,那个年纪,就只能签下那份合约。
桑宁猝然失神。
他想,其实也不是很可怕。
反正人都要死的。
比起死,桑宁想了想,没有菲萨利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眼泪莫名从眼眶溢出,滴在手指上。
桑宁松了嘴,看着手指上的痕迹,遮掩般垂下手藏进了衣袖里。
他揉了揉腮帮子,想要撑起笑容。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到了他的脚边。
桑宁低头一看,是栗子。
他快速的抬起头,视线飞向周围,幽蓝色的水波纹一圈一圈的潋滟生波,在空中晃晃悠悠,完全遮掩不住。
“水母”从天边降落,还是老年车那样不紧不慢的动作,在风中被刮得到处乱飘。
它蜷缩着触须,艰难的兜住东西,一颗一颗的栗子仍然不间断的从菲萨利亚身体里掉落,骨碌骨碌的滚向桑宁。
菲萨利亚搭着桑宁的手,它带回了桑宁丢失的栗子,包括那些无用的塑料水瓶、打不出火的石头和半块破碎的瓷碗。
讨好的安抚的,轻柔的拂过桑宁的眉眼。
[老婆,不难过,不怕]
桑宁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心情是什么,只是神态怔怔,猝然心跳一撞,噗通噗通的震动起来。
6. 第6章有吃了
“……”
桑宁张了张嘴,遮掩般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沉甸甸的重量兜在手中,他唇角一弯。
“这不挺好的吗?”他喃喃自语,兀自安慰自己。
比起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攻击的怪物,被取过名字,相对无害且很有用处的菲萨利亚。
非常可爱。
“嚓、嚓——”
昏暗的房间内,石头碰撞在一起激起的火星耀耀闪烁。
桑宁眉眼认真,脚边收拾出来的干柴堆上一层纸屑,他笨拙的用石头撞击着,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尝试生火。
厨房是原生土灶,半倒塌的灶台架着铁锅,桑宁决定把灶洞先烘干再收拾其他的。
之前在林子里点火艰难的石头在掌心“噌噌”碰撞,一点星火跳跃掉落,瞬间点燃了薄薄的纸屑。
略带潮湿的材质撩起黑烟,桑宁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伏身去吹,吹得灰头土脸,火堆升起时他双眼晶亮,难掩高兴之色。
他急忙抽出两根燃着火的木材塞进土灶,将灶洞烘得干干的,一面又填进栗子进行烤制。
厨房里碗碟很多,被砸在柜子下,碎片比完整的更多,桑宁挑挑拣拣,淘出几个不锈钢碗,和压扁的塑料小框子。
感谢现代科技。
不锈钢碗洗一洗,架在火上烧水。
塑料小框子隔着火烧一烧,趁热用东西压住,放冷了一个别别扭扭的菜框子就复原了。
桑宁动作并不拖拉,忙忙碌碌的上手修补,等东西弄好了,就着烧开的热水吃上一口热热的板栗。
带着温度的温水咽进喉咙,桑宁哈出一口舒适的叹息,一时间觉得腰酸背痛。
被忽视的不适感一瞬间涌了上来,他半阖着眼睛,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朦胧摇曳,与粼粼流动的水蓝色相互辉映,他抬起眸子,隔着灼烧跳跃的火焰凝望着那只巨型水母。
因为火的温度,它离得没有以前近,隔着火光,它周身的影子粼粼落在墙面,流动着别样的水波纹路。
寂静、安宁。
一时间,万种思绪在脑子翻涌,桑宁凝望着它,猝然失神。
夜晚是寂静的,多思的。
古人望尽古时月,今人照着月亮,依旧觉得思绪繁杂纠结。
他大概是真的胆子大。
“亚亚。”桑宁扯了扯圈在自己手腕上的触须,牵引着这只怪物跟着自己走。
他走上楼梯,影子在墙角折叠扩散,又被粼粼水光笼罩。
桑宁走一步,水母跟一步,于是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暂时栖身的套房里。
床垫湿漉漉的还需要明天想办法烤干,桑宁只是将地上的地毯卷起,简单的铺了铺地面。
最终还是靠在了菲萨利亚身上。
每一次靠在菲萨利亚身上,那种泥足深陷的感觉总是会将他包裹,他不受控制的往下下陷进巨型水母的伞裙里,被它柔软的躯体裹挟容纳。
今晚也是一样。
桑宁上半身窝在水母的身上,他将触须在身前绕了绕,然后用胳膊环住它。
他在墙上画下一个倒过来的“止”,如果明天他还能在亚亚怀里醒来,这就是他活过的第四天。
“晚安,亚亚。”
桑宁小声说着,柔软的腮帮子蹭了蹭腮边的软肉,静静的垂下睫羽。
浓密的睫羽在面上落下晦暗不定的扇形阴影,他眉眼舒展,安静的模样像是漂亮的洋娃娃,完全被怪物包裹。
“水母”拂过他的眉眼,伞裙蠕动间,一条条触须贪婪的蹭过他的身躯。
[晚安老婆啵啵~]
[嘿嘿,老婆睡着了]
[真可爱真可爱,想……]
……
紊乱无序的絮语絮絮闪过,快速从耳膜中穿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嘀嗒、嘀嗒——”
几颗雨珠敲在窗户上。
桑宁不安的呓语几声,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交叠磨蹭着双腿,在有力的包裹中翻了个身,将自身全部埋进怪物的怀里。
菲萨利亚触须飘飘,翻页般眨动着眼球。
眼球转动着,看向窗外。
被敲击的玻璃“滋滋”作响。
一夜之间,一场盛大的酸雨顷刻落下。
从云层中淅淅沥沥淋下的雨丝将世界浇透,属于钢铁城市的存在消融在雨里,穿透灰蒙蒙的天空,颗颗落下砸在人类的建筑上,凌乱消融了生机。
断水断电遭遇灾难的人们听到雨声,探出头的瞬间被腐蚀性的酸雨浇得猝不及防,用帐篷在灾区搭建的临时住所被酸雨腐蚀,消减着头顶庇护的天顶。
失去庇护的人类抓紧跑进危险的建筑群中,被哭喊与嚎叫吸引来的怪物舔着舌头,迫不及待的饱餐一顿。
一时间,世界寂静被尖叫声划破,鲜血与恐惧在瞬间又占据了上风。
恐慌。
恐慌。
……
一切恐慌与桑宁无关。
清晨,他打着哈欠,踩着民宿的拖鞋拉开窗帘,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瞳孔乱颤。
他惊愕的看见外面一副枯败腐烂的模样,几天前秋意朦胧的山谷美景瞬间消减腐烂。
植物一夜之间尽数死去,建筑物莫名腐蚀风化成更糟糕的模样,甚至再度坍塌了几栋建筑物,恍惚有无数时光在一夜之间流逝。
桑宁匆匆忙忙的爬上三楼,破了一个大洞的三楼套房还是原来模样,阳光从大洞倾斜而下,梦幻的粉尘在阳光下舞动。
从三楼往下看,小院并没有被波及,虽然杂乱破烂,但和外面一副生机尽散的模样截然不同。
桑宁差点以为带着房子穿越到异世界了。
他不放心的换上长衣长袖,穿上鞋子,用床单蒙住口鼻,谨慎的下到一楼。
“吱呀”
楼梯发出一声狞叫,桑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跳到一楼。
无事发生。
桑宁扒下床单,深深吸了几口气。
没有异味,没有古怪的红云,太阳好好的挂在天上。
桑宁原地蹦了蹦,身体也没有掉一两个零件。
……好像没什么问题?
桑宁郁闷的拎着不锈钢碗到压井水边打水。
他掰着掰手,还没来得及用盆去装水,先流出来的水泛着绿光“滋滋”腐蚀了地面。
等把压井水里存着的酸水流干净,再出来的就是白白净净的井水。
但桑宁仍然吓了一跳,端着半碗水纠结的把脸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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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可爱(*/ω\*)]
“水母”飘在他身后,触须拂过压井水,流出清凌凌的井水更加透亮干净。
“感觉这个世界更危险了,到底要多久才有人来救我啊!”
桑宁叹了口气,用井水烧开了洗漱完,把几个塑料筐叠在一起用布绑了绑。
“不管怎么样,先找东西吃吧!”
要饿死了!
桑宁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他拎着一根木棍当手杖,站在民宿门口眺望远方。
洪水一夜之间退到了山脚,露出了更多的房子。
几天前,桑宁还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几天后,他拄着木棍,穿着藏蓝色的民族服装,像是山里俊秀漂亮的年轻小哥。
年轻小哥拎着棍子,要去捡垃圾了。
拍摄当天,山上很多地方晒着玉米稻谷,种植在院子里的柿子树挂着金灿灿的柿子,枫叶如火扑簌簌的浇了行人一身秋意。
而现在。
桑宁踩着破败的石子路,背着塑料筐往下走。
路过一户人家,他就进去淘一淘。
还真给他淘出点好东西。
这年头,瓷碗家家有,不锈钢盆和塑料筐也是家家有。
桑宁淘出一个不锈钢盆,五个大小不一的塑料筐,两个完整的陶瓷碗。
他用棍子扒拉泥土,突然动作一顿,蹲下身手在地上扒了扒,扒出一个晒干的玉米。
玉米粘满了泥土,用水洗一洗,还是很干净的。
桑宁顾不得那么多,张嘴就咬了一口,干巴巴的并不好吃,他却吃的满脸认真虔诚,不浪费一丝一毫嚼动着腮帮子,硬是咽了一口干玉米。
“咳咳——”干玉米喇嗓子,桑宁咳得震天呛地。
他却满是笑意,用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勤劳的搓干净玉米上的泥土,和那些不锈钢盆放在一起。
他不敢往建筑堆里去,只在外面找了找,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他捡到了半框能吃的红薯。
秋收刚收了一阵,家家户户都有不少。
红薯在泥里都冒芽了,桑宁也不嫌弃,掰掉发芽的部分就收了起来。
发芽的他也舍不得丢掉,打算等长大了就种到地里去。
就算地里种不活,桑宁之前刷短视频,看到发芽的红薯可以水培,不到半个月就能长一堆叶子,叶子可以清炒,也是一盘菜。
桑宁动作麻利,只顾着低头刨土,弄得身上脏兮兮的。
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那种只要劳动就能收获的快乐。
桑宁抬头,天空白云飘飘,秋风温暖如旧,顿觉天地一清宽广无垠。
他收捡好东西,抿唇看向旁边:“亚亚,我们走吧。”
柔软的触须卷住他的手腕,桑宁脚步轻快,大水母被他牵引着,三两步踏上石子路走向前方。
天地宽广,际遇不同。
这边的桑宁农家捡垃圾,那边的城市幸存者们窝在黑暗的建筑里,他们抱团取暖,不到几天,就已经满脸麻木。
被怪物袭击受伤的人躺在地上,艰难的吞咽着呼吸。
当最后一次心跳停滞,悲戚的哭声隐晦响起,感性的人哭出了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7. 第7章有鱼了
“唔!”
埋在火灶里烤的红薯扒拉出来,用手一掰开,蜜一般的甜汁从中间溢出,甜蜜的香味像是有小勾子,勾得桑宁忍不住舔了一口,烫得直缩舌头。
他脸皱成一团,没忍住低头又咬了一口,一边烫得直呼气一边“唔唔”往下咽。
好不容易吃上这一口能当主食正餐的碳水主食,桑宁眸光闪动,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他掰掉红薯的头尾,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剥掉外皮,只是吃上这么一口,就足以叫他面露幸福。
桑宁烤着火,双手拢在火上暖着,穿着宽松的民族服饰,像极了山里单纯俊秀的年轻小哥,如这山谷般娴静美好。
坐在火边烤红薯,白净的脸在火光下更添朦胧暖意。
可惜,这一切唯有一只贪痴的怪物欣赏。
桑宁突发奇想,将掰掉的红薯尖递给旁边的大水母。
家养的水母一般是吃丰田虾,野外的应该是吃一些浮游生物。
但菲萨利亚是可以脱离水飘在空中的大水母,应该很不一样,至少桑宁这些天还没见过菲萨利亚吃东西。
桑宁眉眼期待,漂亮的眼睛望着菲萨利亚。
菲萨利亚沉默的在空中飘了飘,在桑宁逐渐迟疑的目光中,猝然卷走了红薯头。
看菲萨利亚进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被吞掉的东西因为大水母本身半透明的身体因素可以被直观看见,看见它被消化,漫漫散成一片虚无。
桑宁神色奇怪。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被菲萨利亚抱住的时候,大概也是像这样,就像是现在被消化的红薯一样,被菲萨利亚完全裹住。
红薯会在菲萨利亚的胃部消化,那他……
“……你会吃人吗?亚亚。”桑宁小小声询问。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居然直白的问了出来。
菲萨利亚当然不会回答他,要是它突然口吐人言,桑宁绝对会像是叶公好龙里的叶公那样,吓得六神无主。
安静的火堆旁边,桑宁只能听见烛火灼烧的声音,他弯了下唇,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特别无聊。
他兀自乐了一阵,低头咬红薯。
却没有注意到,缠在手腕上的须带飘动间,露出一颗雪白的眼球,趁他不注意俏皮的眨动闪烁。
[老婆,给老婆吃,吃了生宝宝/爱心/爱心]
……
“从破屋里找吃的,收集木柴,晾晒被子……”
桑宁做着明天的计划,他在墙上用木炭简单的画了一个日历,并且每过一天就把代表日月的数字划掉。
保持着现代社会人的基本习惯,桑宁裹着晒干的被子,靠在菲萨利亚的身上。
他舒展长腿,远远的看着被子将自己完全覆盖,藏在被子下的脚俏皮的动了动。
桑宁眉眼弯弯:“今晚有被子盖了,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至于什么时候有人来救他。
桑宁用被子兜住脑袋,他想,等洪水完全退了就好了吧?
现在洪水还堵在山谷入口,桑宁不敢渡出去,也没有工具,目前也只能期待搜救人员过来。
可是,真的会有人过来吗?
桑宁想到了深山里的怪物,他垂下眼帘,暗暗攥紧了被子。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柔软的伞裙散开,越发容纳桑宁往里深陷。
幽幽的水色缓缓流淌,敏感纤细的触细胞黏在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大脑皮层像是被刺激坏了,缓缓溢出舒缓的情绪。
属于桑宁的水母牌小夜灯,慢悠悠的加载上哄睡功能。
桑宁打了一个哈欠,翻身蜷缩进大怪物的怀里,思绪逐渐平息,变得宁静平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呼呼~”
幸存第五天,一个正字被一笔一划的画完。
桑宁套上新的衣服,将被子叠了叠。
昨天在屋子里点的火堆此刻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堆草木灰,被桑宁勤快的收拾干净。
床垫被火堆烤了两天,一摸感觉干得差不多了。
桑宁没办法把它搬下去晒,又不放心,填了几个火堆打算再烤一天。
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拉开窗帘的瞬间面露错愕。
窗外红光入眼,日月同天。
那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上,桑宁盯着看了不到三秒,眼前猝然被幽蓝色的触须遮挡,他低下头,闭着眼睛,眼前依旧有一片凌乱的眩光。
红月与红日同时悬挂在天空,世界再度被笼罩在火红无望的黑暗里。
人类躲藏在建筑里,不敢面对不详的日月,那些怪物却齐齐跳出,肆意的在红月的照耀下翻滚玩耍。
它们的身体在月光中变得更加矫捷、有力,四肢逐渐放大,猩红的竖瞳再度渲染上狰狞的色彩。
莫名的烦躁令它们躁动不安,血肉吸引了怪物的到来。
高高的山坡上,一只一只怪物激烈喘/息着,猩红的眼睛齐刷刷注视着一个方向。
——注视着窗前的人类。
菲萨利亚今天活跃很多。
桑宁外出打水的时候,差点被它的触须拌倒,被另一条触须卷着腰往上一带,勉勉强强保住了手里的水。
它好粘人。
虽然天气很奇怪,但桑宁还是不能休息。
他拉着自己连夜绑成一长串的塑料筐,一手拉着飘在空中的大水母,再次出了门。
塑料筐像是小火车一节一节拖在地上,一路“轱辘轱辘”的往前走。
一路上,桑宁从倒塌的房子里挑拣着木材,那些木头很多都是造房子的架子,折断了压在石头下,桑宁一边挑选合适的木头,一边拖着它们走,累得满身汗。
突然桑宁灵光一闪,尝试把绳子挂到菲萨利亚的身上。
巨型水母飘在空中,偶尔还会被风吹跑,被挂上一连串的火车筐,拖着沉重的木头。
非常不伦不类,很像在压榨人。
可怜的无辜水母,在人类手里都要干活。
桑宁噗呲一笑,笑得直不起身,一边忍笑一边给它摘。
“好吧好吧,还是不要压榨亚亚了。”
菲萨利亚懂事的自发卷住绳子,一连串的筐装着木头,桑宁自己拖着都嫌重,它飘在空中,轻轻松松看起来完全没被影响。
“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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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像放风筝一样牵引着它,神色越发轻松。
他一路挑挑拣拣,在洪水边缘又捡了半框红薯玉米。
山谷有梯田种稻谷的多,山下还有一片玉米田,桑宁来的时候还没有收割,整整齐齐的排在山下。
他淌着还没退完的水远远眺望,完全倒伏的玉米杆子埋进水里,完全看不出里面还有没有玉米。
突然桑宁眼尖,看见了水中有东西上下起伏,溅起小小的水花。
“有鱼!”桑宁大呼。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抽水抓鱼!
当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桑宁来不及多想,甩下勾在腕间的触须,淌着水直直的往鱼出现的地方走去。
他快速走了几步,洪水漫过腰腹,桑宁瞬间意识到冲动了,想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条大鱼猝然从身后跃起,巨大的阴影从桑宁的头顶跃过。
桑宁呆呆的张大嘴巴,水花从头顶淅沥沥的落下。
在红光下双眼猩红的“鱼”身遍布尖刺,一张嘴畸形的长舌蛇信般吐出两个开叉,几乎有人长的大鱼窜进水里。
一时间黑影绕着桑宁游走,桑宁面露惊惧,慌乱的左右转了转。
那鱼也跟着他旋转,滑腻的触感在腿间绕了绕,激得桑宁一阵鸡皮疙瘩。
“亚亚!”桑宁慌乱的看向岸边。
岸边菲萨利亚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面色苍白,慌得六神无主。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人关在仓库里焦急拍门却怎么喊也喊不开。
也没什么区别。
人力在怪物面前实在太无力了,桑宁抖着手,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反击的工具。
大鱼似乎评估好了他的实力,黑影款摆尾巴,极速的撞向他。
与此同时,一抹幽蓝在水中闪过。
一只巨大的水母破水而出,它猛然撞开怪鱼,在空中展开伞裙,漫漫触须随风飘动,一瞬间化作利刃尖锐的刺向水面。
怪鱼左转右摆,响起滔天水花,在极速的追击下迅速逃窜。
“噗呲——”
柔软的触须化作利刃,直白的刺中怪鱼。
怪鱼摇头挣扎,触须从它的头颅划拉到尾,挣扎的剧痛化作本能的痉挛,随着鲜血溢散,被刨开的怪鱼尸体浮现水面。
桑宁浑身脱力的跌坐在水里。
他浑身湿漉漉的,僵硬的抬起脖子,转动着眼球,呆呆的望着天上恍若天神降临的怪物。
怪物周身幽蓝,哪怕在红月之下,也呈现出最纯粹干净的水色,缓缓流动的水波纹有一瞬间冻结,随后又缓缓浮动。
不紧不慢,出手狠辣。
“……亚亚。”桑宁抖着嗓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劫后余生,他又哭又笑,眼泪滴滴答答的从眼眶溢出。他胡乱擦去,将眼尾擦出一片绯红,刺痛极了。
桑宁扯着嘴角,他心脏乱跳,脑子也一片空白。
但很明显,大水母因此收拢伞裙,缓缓靠近了他。
他阖了阖眼,哭笑着说:“你把我的柴火也拉水里了。”
[!!!]
8. 第8章有肉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老婆贴贴~贴贴~]
……
触须僵住一瞬,旋即手忙脚乱的扑向桑宁,其余没有挤到位置的触须从水下将木头捞起,七手八脚的卷成一捆。
湿掉的干柴从水中捞出,在触须里滴滴答答的滴水。
“唔!”
桑宁被触须卷起,连脚踝都被卷了个严严实实,他勉强扬起脑袋,很快又被卷住,被维护般塞进柔软的伞裙中,与大水母严丝合缝的挤在一起。
“好了好了亚亚。”桑宁急忙叫停,伸手胡乱拍在身上的束缚上。
菲萨利亚停顿片刻,依旧没有松开。
桑宁挣扎无果,只能被卷着送回岸上。
他被扶着,小心的落在地上,即便是已经站在岸上,菲萨利亚也没有放开他,依旧是用“拥抱”的姿势将他容纳。
潮湿的木柴被吸走了水,重新又变得干燥枯败,被胡乱堆在脚边。
桑宁拍开圈在脸上的触须,无奈的任由它伏在自己的肩膀上。
背着一只大水母,只感觉被粘人的狗狗给黏住了,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他弯腰抱起干柴,拖着菲萨利亚打算回去。
残忍刨开的怪鱼被触须一拎,从血水里拖到岸上,露出白花花的鱼肉。
“亚亚?”
桑宁困惑的歪头,眼睁睁看着大水母卷着鱼塞进胃里,足有人那么长的大鱼被拧掉脑袋,在半透明的胃里挤压、消化。
滴滴答答的血珠顺着水蓝色的触须落下,桑宁瞪圆了眼睛,艰难迷乱的吞咽着喉咙。
菲萨利亚第一次表现出主动“进食”的状态。
每一次目睹它进食,对桑宁的意识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直接幻视了自己被完全纳入其中的模样。
他慌忙别开视线,只觉得皮肤发疼。
菲萨利亚扯了扯他的手腕,他心神不定的往前走,没走几步,差点被台阶绊倒在地。
手中的木柴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桑宁则是扑进一片柔软中。
菲萨利亚故技重施,用伞盖轻柔的将桑宁顶起,触须从容的卷起木柴,晃晃悠悠的从石子路上飘过。
桑宁手指微紧,遮掩般把脸埋进大水母的伞盖,他眼睛睁着,视线透过半透明的伞盖注视菲萨利亚的每个肢体器官。
他分辨不清胃与周围的界限区别,只能看见一大团鱼肉在伞裙里慢慢消减。
忽视掉这一点,在伞裙下散开触须摇曳漂亮,像是仙女的披帛。
菲萨利亚很像人类对于水母的幻想认知,漂亮的伞裙、摇曳的触须……以及,相当无害和友好的乖巧性格。
但有的时候,相当有攻击性。
桑宁蜷缩起身体,完全趴在菲萨利亚的伞裙上,他唇瓣蠕动着,缓缓垂下眸子,唇角不知何时弯了起来。
“也没什么。”
桑宁小小声宽慰自己,亚亚只是太笨拙了。
如果以后有人来救他的话,他肯定会想办法把亚亚藏起来。
藏起来,带回去。
桑宁出门一趟,收获了一堆木柴,他整理东西时一拍脑门,忘记了框子和半框红薯!
但是经过怪鱼的事,他面上略带疲惫。
他就只是在院子里,用一个不锈钢脸盆泡着几块长叶子的红薯块,打算试试水培。
又整理了一下小院外面原本是用来种花的小花塘,把发芽的红薯块掰了栽进去。
桑宁孤儿院长大,没种过地,他双手合十,脑子卡壳一瞬,不伦不类的随便拜拜天拜拜地。
“好好长大吧!”
想吃红薯!红薯叶!红薯藤!
想有吃的!
风吹过青年单薄的身子,他身姿挺拔犹如翠竹,带起一角衣摆,莹润的肌肤在藏蓝色的衣摆下若隐若现,两边明显的腰窝格外惹眼,腰腹上只余下略有锻炼的人鱼线。
青年一把细腰,却实在太瘦,像是没东西吃一样。
桑宁许了愿望,祈祷完睁开眼,被柔软的触须扯了扯。
他困惑的偏头,菲萨利亚体内的鱼肉滚了滚,反刍般吐出相当一大块鱼肉。
怪鱼从边缘开始消化腐蚀,变成一颗颗小气泡融入菲萨利亚的体内,转来转去,最终只剩下一块银白的鱼肉。
菲萨利亚卷着鱼肉送到桑宁嘴边,桑宁第一反应是向后仰头,在菲萨利亚执着的动作下,他反应过来。
“这个、是给我吃的吗亚亚?”桑宁抱着半米长的大块鱼肉,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
他犹犹豫豫,鱼肉上黏着透明的液体,黏糊糊的粘在手上。
桑宁低头嗅了嗅,没有什么古怪的味道。
从胃里吐出来的……
桑宁脸上的表情古怪极了,他尝试着把鱼肉洗干净,没有刀,用手一撕,鱼肉黏连着肉芽被扯下一块。
他胡乱加水煮了煮,等鱼肉开始变色,才纠结着眉头用木棍把鱼肉叉起。
尝试含进嘴里的第一口,桑宁眉眼舒展,尝试嚼了几下。
像是在吃熟了的三文鱼,没有鱼腥味,肉质鲜嫩,煮过之后用嘴一抿,只觉得唇齿软嫩。
就是鱼肉的味道。
“还……挺好吃?”桑宁不确定了。
他迟疑再迟疑,稀里糊涂就吃掉了一块鱼肉。
这么大的鱼肉够吃好几顿的,桑宁双眼晶亮,望着大水母的眼神里像是碎着星星。
“亚亚,你好厉害啊!是特意留给我的吗?”
他激动得往菲萨利亚的方向蹭了蹭,撑着小凳子往前靠近,被火光眷顾的半张脸上明灭着暖意。
桑宁唇角一弯,笑意盈盈。
[给老婆吃好吃的,老婆贴贴~]
柔软的触须拂在脸上,桑宁眉眼一弯,低头蹭了蹭。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桑宁习以为常,他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暂时就不缺食物了,勉强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吧?”
嗯……接下来只用等待救援就好了。
不过桑宁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他清点过民宿里的东西,一部分放在住的房间,一部分锁在二楼另一个房间里,还专门用那个房间的浴缸存了水。
只是这样还不够,还需要储存食物。
以及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如果救援到冬季迟迟不来,他要做好过冬的准备,必须存够柴火和食物。
如果春季还不来,他或许就要开始准备种地打持久战了。
桑宁又开始盘算民宿里的棉被了。
因为是秋季,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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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能找到的被子都是秋被,他不太清楚这里的冬天有多冷,要想办法找衣服找被子。
想来想去,他都得想办法去下面的村子找东西。
桑宁咬着手指,幽幽叹了口气。
“活着好难啊。”
桑宁有点伤心了,他扑到菲萨利亚的怀里,感受到自己慢慢陷入水母的体内,伞裙温柔的覆盖在他的后背,他低声叹气,没忍住气意的在床上憋气蹬腿。
“好难啊!”
桑宁终于睡上了干燥的席梦思,此刻却纠结到原地乱蹬,满心复杂纠结。
“不能这么下去了,不要内耗自己啊!”桑宁拍了拍脸,努力想要鼓起志气。
“为了过冬!为了吃的!”
他手下不重,娇嫩的皮肤还是泛起了红意,看起来精神极了。
菲萨利亚“噗叽噗叽”的蠕动着触须,慢吞吞的贴在他的脸上,桑宁再动手,就只能拍到糯叽叽的大水母。
“噗呲。”桑宁憋不住笑,眼睛晶亮。
“亚亚,你好可爱啊!”他忍不住感慨。
水母都是这么可爱吗?
小的可爱,大的也可爱。
桑宁努力伸长手臂想要拥抱菲萨利亚,反而被它反向容纳了。
他慢吞吞的下沉,逐渐被水母包裹,伞裙散在他的脸上,顺着温热的呼吸漫漫飘动。
桑宁睡意深深,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很快就连呼吸声,就被彻底吞噬。
菲萨利亚覆盖容纳了他的一切,身体、呼吸、以至于一声声心跳。
祂甜蜜的用触须抚弄过伴侣的四肢,轻松的钻进衣服下面,古怪的眼球张阖着,亲密无间的贴紧每一寸肌肤。
被衣服包裹藏匿的肌肤,满是被刻意卷吸出来的暧/昧痕迹,黏腻的液体甜蜜黏着的裹藏住眼鼻口耳……
恐怖的怪物用自己的方式接管了伴侣的一切,在完全吞入体内后,纤细的触细胞链接着人类身体里的每一次血液的流动。
祂悄无声息的从世界汲取着有关人类的信息,提取基因片段,悄无声息的改造、完善、编撰……
祂会用最好的姿态与伴侣同行。
神秘的气息在天地间动荡,今夜的狼群格外躁动,它们对月高吼,又在某个时刻夹紧尾巴,低伏着呜咽出声。
红夜深深,猩红的光影渲染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被笼罩在巨大的不详与悲剧中。
高悬在天空的红月猝然睁开一颗眼睛,难以直视的诡谲颤动着,恐怖扫过世界的一切。
如有人类抬头,看向天空的那一轮圆月。
他们再低下头,眼中错乱紊杂的猩红在眼中狰狞交织。
有人问自己深夜归来的朋友:“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怎么样?今天有找到吃的吗?”
朋友眼底猩红,僵硬的表情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类,直到听见“吃”这个字眼,才缓缓扯开笑容:“吃的?当然。”
“你不就是吗?”
“啊啊啊——”
惊恐的惨叫又一次在夜晚响起,躲藏在家里死活不出去的人捂紧耳朵,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恐惧,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不、不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
9. 第9章有粮了
“亚亚不怕,不怕啊。”
桑宁嘴上碎碎念着,手上小心的将床单一角绑在菲萨利亚的触须上。
他动作很快,菲萨利亚还没反应,他就先皱起了眉头,像是自己被绑住一样感同身受。
桑宁又担心又纠结,时不时的抬头观察大水母的反应,低头将被撕开的床单系在了菲萨利亚的四条触须上。
床单像是小斗篷般牵起四个角,压上几瓶灌满的水,被飘在空中的大水母牵起,兜了几瓶水而不住下陷的床单晃晃悠悠,总算被带了起来,形成一个小兜稳稳的飘在空中。
桑宁今天想要上山捡柴火,只靠他来来回回的搬运肯定搬不到多少,就想出这么一个方法。
菲萨利亚毫无反应,刻意拎起的触须像是少女拎起的裙摆,优雅又随意。
——看起来挂了东西也没有丝毫影响。
桑宁扯着菲萨利亚的触须,给自己背上简单打结的小包袱,拎着根木棍就上了山。
他们从小石子路往上走,沿着主路一路往上,到了半山腰,倾倒的树砸断了房屋,足够桑宁收拾好一阵子。
桑宁绕过这距离不远的倒木,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爬。
他踩着泥巴,一手掰着凸起的山泥,一边拽着倾倒的树木借力。
泥巴从他脚下簌簌往下掉,桑宁耳边传来一阵风,是飘在空中的菲萨利亚。
它扯着床单往上一飘,轻轻松松就到达了比桑宁更高的位置。
会飞就是好啊!
桑宁目露羡慕,低头继续艰难的往上爬。
他一边爬,一边把可以烧的木头往坡下丢。
举目望去,一片猩红之下,山林在猩红中呈现出浓重的色彩,古怪的绿色像是散开的墨,将林子里的一切污染成化不开的恐怖。
物体与物体之间的界限几乎模糊成一团,只有走近时,才能意识到眼前的墨绿来自什么。
桑宁爬过几十米,坐在山坡上往下望,对面的高山墨色深深,像是藏着什么恐怖怪物,盯得久了,似乎会被这片墨色吞噬。
他猝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坐在这里休息,匆忙拧上水瓶拍拍手,准备继续往上爬。
腕间的触须一紧,桑宁回头,白色的床单勾住了树枝,在树枝中自由横行的菲萨利亚上下飘动,试图挣扎开脱。
桑宁噗呲一笑,它动了动,似乎在控诉求助。
笨拙又狼狈。
“亚亚别动,别动。”桑宁连忙凑过去,把树枝摘掉。
近距离下,他睫羽浓密,颤抖间眸子溢满了笑意。
腰间突然一紧,桑宁猝不及防,猛然悬空而起。
菲萨利亚圈着他的腰,直直的飘向天空。
风来不及扫荡胆敢脱离土地的人类,桑宁也来不及感觉恐惧。
猝然扑进一团柔韧的固水中,桑宁颤抖着眨动眼睛,慌乱与意外被另一种视野打散。
他惊奇的晃动脚掌,没有着落的脚飘在空中,山泥与树枝一下子飘得很远,他飘在空中,一团白云般张开的床单簌簌在耳边吹拂。
他被怪物藏在体内,不畏惧掉落。
“谢谢亚亚。”慢悠悠落在地上,桑宁摸了摸菲萨利亚的伞裙边边,温吞的弯起唇角道谢。
他落在一片绿意中,脚下的道路平缓很多,桑宁饶有趣味的四下观望过,这才开始努力折树枝。
树枝被折成半个手臂的长度,桑宁叠了叠将之放进被兜起的床单上。
他一路走一路折,效率很高,一路收拾出了半床干柴。
突然他脚步顿住,拨开细密的枝条,露出被遮住的“荷叶”。
那是一片栽在地上的“荷叶”,也像是天堂鸟。
“芋头!”
看着这个叶子,桑宁一下子就想到来芋头,他面露惊喜,在伸手采摘之前想到了什么,猝然皱起眉头。
有毒的滴水观音和芋头光看叶子在很多人眼里其实是没有区别的,这一片可能是芋头,也可能是滴水观音。
桑宁犹豫的折下一片叶子,在手臂上比划着。
他想把汁液涂在皮肤试一试看,又怕真是滴水观音,桑宁纠结的不行。
他心里纠结,动作却不慢,用木棍刨开泥土,把根刨出来。
城市人哪分得清这块根茎是滴水观音还是芋头?
桑宁丢开叶子,纠结着蹲在拳头大的根茎面前。
一个声音说万一是滴水观音可是有毒的,另一个声音又说如果是芋头就有存粮了。
桑宁捧着脸,一边思考着一边用棍子拨弄。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昨天的鱼肉,眼神落在菲萨利亚身上。
亚亚昨天把鱼肉分解剩下一块给他吃,是不是就能分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想到这里,桑宁折了片叶子递给菲萨利亚,他面露期待。
在桑宁期待的目光中,菲萨利亚将叶子吞噬,绿油油的叶子在体内消化消失。
它周身水波纹波动一瞬,紊乱难辨的絮语快速从人类的大脑皮层掠过。
[老婆给的emmmm好吃!]
[有老婆的味道,老婆香香]
大水母半点不挑食。
它接连吞了桑宁递过来的芋头叶、树叶……最终吞吃芋头时,它迟疑了一下,吞掉外面的表皮,触须“伸”进体内,挖出了没皮的芋头。
芋头外表裹着黏黏的透明粘液,被反塞回桑宁手里。
[老婆吃]
桑宁表情奇怪了一瞬,表情很难言。
“……也不是不行。”
毕竟芋头皮会发痒。
桑宁确定了菲萨利亚真的会分辨什么能吃,他面露惊喜,张开手结结实实的用力抱了抱它。
“你好棒!亚亚。”
菲萨利亚舒展伞裙,温柔的“回抱”。
有芋头了!
桑宁兴奋过头,等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完全被菲萨利亚圈住了。
他晃了晃腿,脚悬在空中挣扎着怎么也踩不到地面。
“……放开我亚亚。”
桑宁挣扎了很久,终于被放开,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自己还是干干的,没有像被吞进去的芋头一样变得黏糊糊的。
所以亚亚的胃,到底是怎么区分的?
桑宁目光奇怪的打量旁边水色流漾的大水母,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甩掉。
芋头可以在阴凉的地方裹上泥沙保存一到两个月,这么一大片芋头,挖出来就不愁吃了!
桑宁勤勤恳恳,蹲在地上刨芋头。
他只是用捡漏的布条子裹了裹手,用棍子撬用手挖,一抬头脸上粘着东一道西一道的泥土,像是小脏猫。
他没有丝毫架子,眉眼灵动松快,面上一直带着满足的笑,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劳动真的会让人忘记很多东西。
桑宁一时间只顾着挖芋头,像是勤劳的小蜜蜂,来来回回的刨土,将挖出来的芋头放进亚亚兜着的白床单上堆成了小山。
没过多久,床单被重量压到地上。
忘形的桑宁心虚的连忙收拾出十几个,直到眼前坠地的白床单再次晃晃悠悠飘起,他面露笑容。
“亚亚,把东西送回院子里,再回来接我知道吗?”
桑宁牵着大水母的触须来到山坡边,他轻声叮嘱亚亚,旋即手掌一松,将亚亚推出了山坡。
晃晃悠悠的大水母被风一吹,瞬间飘开了几米距离。
它拂动着触须,想要回到桑宁身边。
桑宁嗓音急切:“回去!回去!”
“亚亚乖,把东西放了再回来找我。”
他面露哀求,菲萨利亚呆呆的无声飘动三秒,像是被放飞的孔明灯,晃晃悠悠的飘开山坡。
借由菲萨利亚牌代步车运芋头,桑宁低头把捡拾的柴火拾掇到一起,盘算着亚亚再来回几次就能全部运走了。
他低着头,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缓缓靠近一个影子。
漫天红云霸道的将天地渲染一色,平时璀璨鲜明的色彩在现在全部变成了统一粘稠的猩红。
略深的影子被另一个影子覆盖,桑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眺望远方,目光不住找寻亚亚的踪迹。
风卷过他的肩膀,他揉了揉鼻子,莫名发痒。
“啊欠!”桑宁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头一低,尖锐的银光擦着他的发顶飞过。
桑宁神色一呆,猝然与围过来的狼群对上了眼睛。
不、不一定是狼。
桑宁咽咽唾沫,惊讶的发现“狼群”中居然还有金毛犬。
大概是变异的狗群吧。
“……”
不,不对!
桑宁慌忙从地上爬起,他还没跑出两步,猝然被一股巨力扑倒在地上。
身体在沙石中磨蹭而过,桑宁吃痛,剧烈的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一时眼泪溢出,无助的在眼眶中打转。
“不、不要吃我……”他抽噎着,无助的攥紧身上大狗的毛发。
他用力发狠,大狗吃痛,嘶吼着仰头咆哮,黏腻的长尾一把扫过桑宁脸侧。
桑宁一躲,惊恐的看着古怪的蜥蜴长尾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尖刺。
怪物虎视眈眈,猩红的目光从上扫过他的全身,吞吐的腥臭气息碰洒在桑宁脸上。
桑宁面露恶心,屏住呼吸骇得瑟瑟发抖,无助的空喊“亚亚、亚亚”。
怪物不耐烦了,一卷长舌舔过桑宁的脸,桑宁刺痛无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怪物。
怪物被他推个仰倒,惊愕的瞪大眼睛。
桑宁撑起身体拔腿就跑,身后脚步靠近,他脚下一空在地上狼狈的翻滚几下,摸索到手边的石头,胡乱甩了出去。
足足有五六匹狼犬怪物逐渐靠近,它们面露狰狞,眼中的贪婪浓浓流出。
被挣脱的狼犬自觉被挑衅大怒,嘶吼一声,加快奔向桑宁。
桑宁僵在原地,瞪圆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猝然间,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减缓,他眸色闪烁,莫名的蓝从眼底浮现,一圈一圈扩散飘荡。
站起来有人高的巨型狼犬摔在地上,虎视眈眈的怪物像是遇见了什么天敌,恐惧的趴伏在地,夹着尾巴“呜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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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
它趴在地上畏畏缩缩退后,紧接着一声声狼吼低低呜咽。
竟是竞相跑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桑宁懵了。
他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那群怪物逃跑的方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想到之前遇见的怪物口水具有腐蚀性,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脸上黏黏腻腻的,一手的口水,臭死了。
桑宁有点崩溃了,崩溃之余,他意识到自己脸是好的。
不仅如此,桑宁扒开衣服。
他一身娇生惯养的细皮嫩肉,在地上摩擦了那么远的距离,衣服都磨损破了,桑宁之前还感觉到痛,现在居然一点伤口都没有。
……为什么?
桑宁呆呆的再次检查自己的手臂后背,没破没烂。
他懵懵的坐在地上,直到一片熟悉的水蓝映入眼帘。
迟来的亚亚飘在空中,它触须卷着拾掇好的柴火,被捆着的床单上堆满了芋头。
它飘到桑宁面前,桑宁心底的恐惧瞬间翻涌而出。
“亚亚!”
菲萨利亚依旧沉默柔软,悄无声息的接纳了恐惧上涌的桑宁,将他包裹进身体里。
桑宁泪花闪烁,眼泪掉出之前被吮吸干净,他抽噎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嗓音含糊,憋了很久才溢出一声崩溃后怕的抽噎。
窝在怪物怀里的身体瘦弱至极,单薄的蝴蝶骨抖动着,几乎遮掩不住内心的恐惧,蜷缩成一团躬着身体发抖。
桑宁实在是怕到了极点。
他脑子里想到了一开始被洪水淹没的恐惧,想到了第一次遇见狼形怪物,想到了那条逗弄恶劣的怪鱼……
脑子里闪回了很多很多。
那么多的怪物令他恐惧,可此刻靠在菲萨利亚身上,感受着柔韧的触感被拥挤、包围,他又感觉格外安全。
桑宁缺少很多安全感,他出身孤儿院却一直遭受排挤,甚至遭到过刻意的霸凌。
十六岁上高中的年纪,却因为孤儿院吞了补助交不起学费。
惶恐无助的时候好不容易被星探挖掘,结果一直被当成赚钱工具不停歇的消耗人气。
……
桑宁抽噎着,好似借由这个机会把所有的苦难折磨都哭出来,也发泄着落难后怕的情绪。
菲萨利亚手忙脚乱,温柔的拍拍老婆的脑袋。
[老婆不哭,不哭]
[教训它们,伤害老婆、不可原谅!]
漂亮伴侣被吓哭了,菲萨利亚气得不行。
它身上水波纹极速流动,无形的气息在空中一圈一圈荡开。
乌云遮蔽着日月,一只雪白的眼睛猝然在天空睁开,漫漫黑影凝聚成型,冷冷的扫视世界。
跑开的狼犬怪物猝然跌倒在地,它睁着眼睛,同伴们奔跑着一个接一个的弃它而去,又一个个的跌倒在路上。
它们伏在地上嘶吼着,痛到极致来回翻滚,身上不断异化变形,骨骼“咔嚓咔嚓”的扭曲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四肢翻折朝上,腹腔被无形的大手扒开,它们依旧清醒,熟悉的水波纹在眼中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猩红的天幕下,无数恐惧凝结成型,高高的存在从天上投射下视线。
“嗷——”
痛苦的吼叫折断在喉管里。
菲萨利亚贪婪的吮吸走伴侣的泪珠,怜爱万分。
不要害怕。
祂会保护好伴侣,祂将一切与伴侣共享,直至生命的尽头,就算是死,也要消融在彼此的胃酸里。
无人在意的触须卷上桑宁的腰腹,祂甜蜜的想着。
桑宁抹去眼泪,抽了抽鼻子,面露困倦。
经过一系列的危机,情绪起伏巨大,疲惫感无休止的涌上来。
桑宁不再逞强,他蜷缩在菲萨利亚的怀里。
他安静很多,对菲萨利亚的依赖也格外明显。
瘦弱的身体蜷缩一团,他像是一团没有脾气的水,可以被捉在手里随意揉搓,皮肤被触须拂过就敏感的泛起一片绯色,精致的腕骨被缠绕着收束在一起,也不会引起丝毫的反抗。
桑宁垂着睫毛,面露脆弱。
菲萨利亚触须一松,干柴和绑不住的床单哗啦啦掉在地上,芋头散落一地被掩在木头里。
祂颤抖着,不住的抚摸过老婆的皮肤,像是拥有皮肤饥渴症般,想要老婆一直生长在自己身体里。
这是何等的幸福。
浓浓的幸福感包围了以爱为生的怪物,祂绅士的圈住伴侣的细腰,又感觉到不满。
[太瘦了老婆,被欺负的好惨]
[老婆被欺负了被欺负了]
[老婆]
触须窸窸窣窣的钻进了桑宁的衣服里,桑宁红着脸,将柔软的触须攥在掌心。
“亚亚,好色……”桑宁小小声说道,旋即面露羞赧。
小小的一点羞涩,就像是朦胧的云,悄悄藏进了衣服里。
菲萨利亚想,老婆真好看,软软的真好欺负/爱心/爱心。
但没有关系,没有人会作弄他。
菲萨利亚只会爱他。
10. 第10章有米了
“亚亚……可能没有人会来救援了。”
温暖的灶火边,桑宁抱着腿,失神的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他目光映着飘摇火光,眼中的迷茫更甚。
桑宁不是傻子,他遇见过那么多怪物,在山谷里从没有遇见过其他人。
红日当头,怪物横行。
桑宁大概可以猜想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白天没有说出来的可能,在寂静深邃的夜晚,猝然就冒出了头。
桑宁失神一瞬,火光与水光趋同,盈满四面八方,在灶房里粼粼流动。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桑宁拍了拍脸颊,他捧着脸,努力打起精神。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要活到第七天,第一个月,第一年……
外面的人也在很努力的生存,他有吃有喝,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桑宁用力贴了贴脸,腮帮子挤在一起,感受到双颊的重量,桑宁眉眼一弯,神色舒缓。
“总之,要好好想想怎么过冬了,最近下面的水也没怎么退……”
桑宁说着说着,突然瞪圆了眼睛:“洪水不会不退了吧?”
他焦急的挺着腰板,征询般向外眺望。
一想到这个可能,桑宁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无光。
“不要吧——”
那这样他不就只能困在这里了。
桑宁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不算太坏,说不定那些怪物也没办法过来呢!
桑宁想着想着,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十分的鲜明活跃。
比做明星赶场时疏淡自若的表情要鲜活的多。
没有人陪桑宁说话,桑宁坐在小凳子上向后仰着,手臂支撑着身体,脚掌踩着灶房的土泥地,不住的厮磨勾画。
他已经习惯了安静,这会朝旁边的水母扬起脸,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亚亚。”桑宁的手指勾着菲萨利亚的触须,在指尖绕了绕。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桑宁说着,偏过头望着斑驳陆离的火光。
作为公众人物,桑宁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他没办法跟人诉说自己的烦恼,唯恐成为攻击自己的工具。
他在这方面吃过亏。
但一只水母,又能怎么样呢?
吃掉他吗?
桑宁歪过脑袋,漂亮疏淡的眉眼弯起月牙般的弧度,他唇角上挑,舒展双腿自如的向后仰去,一下子就靠在了大水母的身上。
大水母软乎乎的,像史莱姆,一靠近就忍不住往里面陷。
不挣扎的话,很快半个身体都会被“吞”进去。
桑宁躺在水母的体内,隔着朦胧的“血肉”,仰视着头顶无声的怪物。
“如果有天活不下去了,就被亚亚吃掉好了。”桑宁开玩笑的说道。
菲萨利亚温情的抚摸他的心跳,用甜蜜的语气回应。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桑宁无知无觉,他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怪物。
emo时刻结束,桑宁拖着鞋子慢吞吞的提水去一楼一间厢房洗澡。
半倒塌的厢房勉强隔出一个浴室,桑宁一边往身上浇水,一边叹气。
“要是有水有电就好了。”
现代人怎么能忍受停水停电!
桑宁猝然打了一个寒颤,不等转头,肩膀上沉下一只大水母。
“亚亚,真的好色。”偷看他洗澡。
桑宁一身雪肤,精心管理过的身段柔韧纤细,在昏暗的室内,光影交融,朦胧之色美得令人着迷。
他背后一片绯红,触须刻意碾过,在瘦弱的背脊上落下散不去的暧/昧红印,交错着越发靡乱秾丽,叫人移不开眼。
柔软的触须拂过皮肤,桑宁套上衣服,从容的将衣服底下的触须抽出,旋即在菲萨利亚的触须没有卷上大腿之前快速套上裤子。
他实在是太淡定了,对一只黏在自己身上的巨大水母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一只水母能对他做什么呢?
菲萨利亚周身泛起粉色。
[老婆粉粉的,好好看,想……/爱心/爱心]
“亚亚!”
桑宁突然惊呼出声。
他双脚悬空,如果忽视菲萨利亚的存在,他几乎是悬空坐在半空,晃荡着双腿怎么也着不了地。
穿在脚上的鞋子在空中晃荡着,被裸白的脚勾着,极力的绷紧了将落未落的鞋面,上面青白的青脉交织着性感的弧度,直直的绷在脚尖。
桑宁双手被缚,尽管身上套好了衣服,被吞进“水母”的体内时,依旧感觉自己赤裸无遗。
他极速的抖动着睫毛,黑鸦鸦的睫羽好似蝴蝶不安的扇动翅膀,来自人类轻微的挣扎完全被无声无息的“血肉”吞没,只能看见气泡一点点从菲萨利亚的体内溢出,消弭在水蓝色的水波纹中。
出于自身的本能,又或者是大脑皮层强烈的刺激,在纤细的触细胞贴满皮肤的那一刻,桑宁浑身发抖。
鸡皮疙瘩泛滥一片,他背脊发凉,难以形容的电流顺着头皮在全身逃窜。
尽管没有把握,但桑宁莫名觉得,亚亚不会伤害他。
他强忍羞赧,挣扎着踢了踢腿:“亚亚,放我下来。”
“不要这样……唔!”
柔软的触须钻进衣摆,贴在皮肤上抚弄,存在感一瞬间变得极其明显,挤压在身上的“血肉”一寸一寸的将他包裹,榨取着他的呼吸。
桑宁仰着头,不住的深深呼吸,双颊因为缺氧泛起极度崩溃的红晕。
他阖着眸,无法察觉到贴在心脏的触须此刻与心脏迵同。
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膛里快速停滞一瞬,旋即以一种不同人类的速度跳动着。
桑宁无法形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是从水里捞起来了一回。
拉开衣服,皮肤上的痕迹鲜明极了,布满了不能言说的痕迹。
他慌乱的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将无声的怪物挡在外面。
一探头,瞬间被几根触须圈住,触须捧着脸亲昵的贴近,伞裙再度从桑宁的头顶落下。
桑宁打了一个寒颤,双手埋着脸,呜/咽着羞到崩溃。
“怎么、怎么好这样做……”
是他太色了吗?
对方只是一只水母啊!
但是很、舒服……
桑宁的眼神迷离一瞬,像是高烧般双颊泛红,整个人也变得生动秾艳起来。
思绪即将划向不妙时,桑宁猛然拍了拍脸,整个人瞬间惊醒。
“不要再想了!”
成年人有点反应很正常!只是太久没发泄过了而已!
但是因为一只水母是不是……
桑宁猛然拉高被子裹紧自己,第一次拒绝了水母阿贝贝哄睡服务。
睡熟之后,触须将桑宁从被子里剥出,伞裙温柔的将他吞进体内,放任触须完全的、霸道的圈住桑宁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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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皮肤。
完全被束缚住的桑宁没有意识,迷糊中他翻了个身,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蜷缩着身体以一种充满安全的姿势翻进了菲萨利亚的怀里。
这一瞬间,他像是本就生长于菲萨利亚身体里,极致的契合下无穷无尽的安全感肆意滋生。
菲萨利亚动容的抚摸过自己鼓起来的伞裙,舒适感叹。
[不要害羞,再依赖我一点吧,我们本就属于彼此]
……
“亚亚!”
一大早桑宁精神十足,他忘记了昨晚的羞恼,此刻站在院子外的花坛前面露惊喜。
种下的红薯苗抽条生长,仅仅两天,就长到了桑宁膝盖那么长,此刻向着太阳的方向软软倒伏下来。
这些红薯生长的很快,快的不正常。
桑宁从没有种过地,也没发现不对,稀罕的围着花坛走了几圈,口中还在碎碎念念。
“真好啊!真好啊!”
他从后院的厢房里扒拉出水培的盆,里面的红薯芽果然长出了长长的藤条,绿油油的叶子随风拂动,格外漂亮。
桑宁弯了弯眉眼,越发有劲头了。
“今天就吃水煮红薯叶。”
桑宁拿着盆,干脆利落的掐了一碗红薯叶,泡在水里洗了洗,架在火上水煮。
他也不挑,这么多年当明星经历,水煮一切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天也没觉得吃的苦。
桑宁抓着菲萨利亚的触须玩,一边等水开一边自言自语般对着它说话:“有红薯叶,以后就可以换换口味了,不知道地里能不能长出红薯。”
“我打算去梯田上看看,梯田上的稻谷之前还没收,不知道有没有被冲干净,能捡一点是一点。”
就算只能捡一碗,那也是一碗米!
大米,优质碳水。
想到大米的滋味,桑宁咽了咽口水,火光斑驳间遮不住他满脸的渴望。
梯田离村子不远,村子前面是梯田,后面的大山,高山将山谷包围,只露出一个敞开的小口。村子里的先人将山的一部分改造成梯田,至今还在使用,足见其适用性。
洪水差点淹没高山,退去时,还有很多水留在梯田里,水稻齐齐倒伏下来,几乎看不清水里的情况。
桑宁上到最上一层,挖开了一个小道,让里面囤积的水流到下层去。
略显浑浊的水哗啦啦往下流,灌到下层,下层溢满而灌出。
从流动的水流中,桑宁伸手一捞,水里不仅有泥沙,还有没脱壳的稻谷。
好在他装备充分,从老乡家的破屋里找到变形的竹编筐,烧一烧勉强回形还能用。
桑宁放在流水下,接住那流开的水。
等水放的差不多了,桑宁再把排水口堵住,没管那些倒伏的水稻,伸手在框里一掏,一把泥土洗干净,还能留下几十颗稻谷。
金灿灿的稻谷洗干净后,没有发霉变色,剥开外皮在唇齿间一咬,似乎还能尝到大米的味道。
“亚亚!”桑宁满脸晶亮,湿漉漉的抓着菲萨利亚的触须。
他眉眼一弯,漫漫红云之下,他眸光浮光掠影,笑起来溶光明亮,恍若雪砌玉琢。
那双被粉丝称为勾魂多情眼的琥珀色眼睛静静的望着菲萨利亚,含情般唤它。
菲萨利亚触须一僵,不存在的心脏仿佛按下了加速键,疯狂跳动起来。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
11. 第11章有刀了
“亚亚!”
桑宁猝然被捧起来时,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他撑着手臂,又惊吓又无奈的挣扎反抗。
“不要这样,我还要做事!”
桑宁连连拒绝,被腰间的触须搔过软肉,糯叽叽的触须挣扎磨蹭间,发出“噗叽噗叽”的摩擦声。
好不容易从大家伙的触须中挣扎出来,桑宁扒拉下身上繁多的触须,他笑意盈盈,抬手制止粘人水母的“拥抱”。
“让我做点事吧。”
他忙不迭求饶,连忙摆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竹筐里的泥沙在水中淘洗淘洗,手动捡出石头、泥块,淘换到最后,勉强淘出一捧稻谷。
这一捧稻谷脱壳之后,和红薯或者芋头煮成粥,也能够人吃一顿的。
桑宁信心满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故技重施依次放水。
等把水放干净,田里就只剩下被压倒的稻谷杆,桑宁剥开那些稻谷,金黄的谷子被压在下面,有些还挂在穗子头上。
这些晒一晒就能当干草用,还能引火烧饭。
桑宁没有带刀,他尝试着攥着一把稻谷往上拔,脚下的湿泥来回磨蹭堆在脚边,他后牙微咬,用力往后一仰。
泡湿的泥土往上一拱,他猛然向后倒,直直的摔在菲萨利亚的伞盖上。
桑宁倒进一边柔软中,他神色怔忪,呆呆的张开手看着一片刺痛的掌心。
没有做过什么活计的手掌细腻软嫩,此刻只是拔了几根稻谷,就带起了大片大片的红。
桑宁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凉意附上红痕,掌心顿时刺痛,应该是哪里被划破了。
剧烈的刺痛令桑宁肩膀一抖,瞬时泄了气。
“这样可不行……”
光凭他这点力气,收完稻谷之前手就不能要了。
桑宁叹气,纠结着还是得要找刀。
小刀、菜刀、水果刀……什么刀都行。
今天是不能收拾这些稻谷了,桑宁重整旗鼓,背起装满竹筐底部的小份稻谷牵住了菲萨利亚的触须。
他仰起头,不带阴霾的笑笑:“我们走吧亚亚。”
桑宁牵着大水母的触须,带着它走在梯田上,泥土沾满了露出的小腿,他没有一丝抱怨,眉眼依旧舒缓平和。
大地被他踩在脚下,桑宁脚步轻快,已经感到满足了。
“中午就吃红薯饭好了,虽然没有盐……或许我们可以在屋子里找找有没有密封包装的盐,说不定还有泡菜泡辣椒的罐子。”
桑宁自顾自的说着,他不需要任何回应,就已说得眉眼弯弯,漂亮的琥珀眼闪烁着漫天星光。
菲萨利亚飘在他的身侧,水蓝色的半透水波纹潺潺流动,触须无风自动,在空中悠然飘动。
落在身后的触须随风飞向一方,猝然一只眼睛翻转着,翻页般在触须间闪烁,眨动间怪异的瞳孔盯紧了那片无人的梯田。
埋藏在泥下的根茎被无形翻开,泥土向上拱起开裂,齐刷刷的露出雪白的根部。
倒伏的稻谷像是在一瞬间被排斥在外,整齐的横在泥上,泥土翻弄着,将藏在里面的稻谷也一并翻出,等待着人发现。
祂满意的闭上眼球,若无旁人的随风飘飘,落在桑宁的肩膀上,轻巧的像是蒲公英。
桑宁笑着将身上的触须一一摘掉,他褪下背上的竹筐,将稻子洗净,找了两块石头互相摩擦。
金黄色的麦麸和雪白的大米从两块石头的缝隙中一齐掉落,桑宁用这样的方式,勉强去除了大部分的外壳,拿水淘洗淘洗,掰了点红薯丢进去煮粥。
“等吃完饭,我们就下山去找刀……锄头、镰刀也行。”桑宁一边搅着粥一边说道。
他没有煮饭的电饭煲,就用两个不锈钢盆碗合在一起架在火上。
摘了些红薯叶,又把最后一块鱼肉丢进去,搅和搅和,一顿有菜有肉的大餐就这么做好了。
筷子一扒拉,红薯混着米香带着鱼肉的软糯以及一点绿叶叶菜的清香,香气徐徐冒出,桑宁腮帮子嚼动,脸上的表情格外满足。
终于有饭吃了!
感恩!
[老婆真可爱]菲萨利亚凝视着老婆,激动得飘了飘触须。
作为一只看起来随时能被风带走的大水母,菲萨利亚获得了实质性的好处。
无论去哪里,在干什么,桑宁都会带着它。
或手上牵着触须,或任由它卷着手腕。
无时无刻,从未分离。
桑宁背着竹筐,脚步轻快的顺着石子路往下走。
乱糟糟的东西被洪水带下,越是下面的房屋废墟里,越能翻出好东西。
桑宁走进废墟,弯腰搬开那些木头、砖块,眼神不错落的在四周搜寻。
突然,他动作一顿,攥着一根圆滑的木头往外一扯,里面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桑宁面上一喜,勾出了一把锄头。
在大概是厨房的位置,桑宁又陆续找到了菜刀和碎成几块的陶瓷刀。
菜刀木柄被泡旧了,刀面却很漂亮,用石头磨了磨,露出里面漂亮的刀身,几乎能清晰映出桑宁的脸。
现代工艺品的实力,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桑宁面露惊喜,连忙找东西把刀裹起来压到竹筐下。
破碎的陶瓷刀他也没随便乱丢,而是用布缠起来塞在石块下面,以免以后有人路过不小心划伤了。
虽然找到了想要的,但是这么一找也废了很多时间,天色黯淡,红云蒙上极度不详的墨色,转眼间醺红的色彩染深了天幕,太阳与月亮齐齐挂在天上。
星子不见踪影,月亮却变了颜色,只剩下一片猩红照耀人间。
桑宁看着月亮出神,突然手腕一动,他惊讶的被触须卷着手腕往前。
靠近水边时,菲萨利亚的触须掉进水里,在水面晃晃悠悠摆动。
只是晃动几下,菲萨利亚的触须一沉,再抬起时,卷住了一条胳膊长的大鱼。
看起来无害轻盈的水母触须卷上大鱼的脑袋,轻轻一扯,鲜血从断头溢出,从中撕开两半再往伞裙下一塞,血色染红了它半个身躯,里面泡着的鱼身模糊了边缘,慢吞吞的冒着泡泡。
这一连串的举动十分迅速,桑宁没回过神,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他怔怔的睁圆了眼睛,瞳孔来回转动着。
这一次,他还是分辨不清菲萨利亚的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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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为血液在身体里溢出,而将一身漂亮的水蓝色染成了浑浊的色彩。
看起来脏脏的。
桑宁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拒绝了菲萨利亚想要趴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你好脏啊!脏亚亚。”桑宁伸手戳它,在伞盖上戳出一个凹陷。
收回手时,凹陷就平复了。
菲萨利亚有点委屈,它将去掉鱼鳞、鱼皮、鱼刺的鱼肉抽出来,身体里的鱼血被消化了,他也慢慢变回了晶莹剔透的水蓝色。
鱼肉不轻,恐怕有五六斤。
桑宁放进背包里,想着晚上可以煮鱼片粥吃,不由翘起唇角。
但菲萨利亚难逃一洗。
或许是天地一片红,难以言喻的猩红总是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在桑宁眼里,漂亮的大水母在血里走一遭,脏兮兮的。
他捏着一条从废墟里翻出来的长橡胶水管,一头套在压水井口,一头捏在手里。
铁制的掰手上下一掰,中空的机械上下起伏,潺潺流水冲进水光里,滋滋的冲向天空,将天地浇透。
湿漉漉的痕迹挂在菲萨利亚身上,水珠顺着外皮滚落在地,桑宁眉眼弯弯,疏淡的眉眼如山水氤氲般恬淡,忽地一笑,翘起的睫羽撩起阴霾,在眸光中明灭生艳。
潮湿的水珠挂在他的发尾,染湿了衣服,与肩胛骨贴在一起,分明瘦弱,此刻笑意浅浅,足以令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倾倒。
水珠从菲萨利亚的身上滚落一地,它飘在院中,主动圈住桑宁的手腕,将他拉到近前。
井水将两人浇透,从菲萨利亚身上冲出一片浓重的阴霾。
阴影钻入地缝,躲进墙角,乃至是世界所有的未知与恐惧……
祂的触须卷在桑宁腰间,此刻只余下身体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快乐。
在那双如琥珀般透亮恒久的眼眸里。
红云不知不觉褪去了,星子探出云层,闪烁着自身的光辉。
也给予了长久处于红云下的人类一点喘息之机。
人们探头看向天空,风轻云淡的夜幕静谧极了,只余下一轮青白的月亮,在阴晴圆缺中翘起尖角。
太阳按时登上天空,明媚温暖的太阳不再与月亮同行,万里晴空一览无云。
桑宁站在院子中,惊讶的抬头仰望着太阳,风吹过他的衣摆。
好似吹走了这数日笼罩在红云下的暗沉郁顿。
“亚亚,太阳出来了。”桑宁面露惊喜,旁边的水蓝色大水母在阳光下越加透明漂亮,半透明的水色粼粼闪动映出灿灿日光。
菲萨利亚牵住他的手腕,一齐睁开眼望向天空。
人类只觉得太阳出来了,连带着猩红的红云也一并吹去。
非人类的瞳孔下,孤立在触须表皮的眼球转动着,视线依旧是一片抹不掉的猩红。
无数的怪影躲藏在阴影下蠢蠢欲动,贪婪的恶意从红云降临的那一天起从未停歇,从地面滋生,不断的侵占所有。
菲萨利亚飘动着触须,悄无声息的挡住那些肮脏的恶意。
残暴的存在将所有危机镇压,只余下一片虚假的其乐融融。
[老婆喜欢就好/爱心/爱心]
12. 第12章有亲亲了
“好了。”桑宁在自制的日历上画上一笔,他退后几步,手上黑漆漆的木炭灰没顾上排拍干净,视野里只余下眼前那一片被划去的数字。
他用炭笔在墙面自制了一个日历,每过一天就划去一个数字,天气正常的日子就打上一个圈。
接近两个星期,正常的日子只有三天,中间间隔五天长长的红日。
或许,每过五天天气就会回归正常?
桑宁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他抬起头,眺望远方的高山,轻轻摇了下脑袋。
不想那么多了。
“亚亚,我们去割稻谷吧。”他背起竹筐,低头挽起了裤腿。
经过一晚上的晾晒,梯田里的泥巴干了一点,桑宁踩进去泥巴微微下陷,比昨天好走一点。
倒伏的稻谷在手中一攥,用刀割掉再整齐的堆在一起。
这一攥,桑宁就发现不对了,他困惑的将地上的稻谷捡起,裸根暴露在外,连割这个动作都显得多余。
他面露困惑,身边的大水母早已开始动作,柔软的触须贴着地面一卷,直接卷起一捆稻谷。
稻谷往下低垂,掀开遮挡,露出底下掉落的谷子。
桑宁没有种过田,但也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迟疑不决无济于事,桑宁短暂的迟疑之后,无奈的伸手将亚亚卷起的稻谷抱住。
“拖地了亚亚。”
菲萨利亚的触须有五六七八……根?
桑宁自己都没数清楚,此刻在田里飘过,触须卷着稻谷轮番送到桑宁怀里。
桑宁用一根稻谷打捆,捆好的稻子堆在一起,他连弯腰都不用,只用等怀里的稻谷打捆好了,被触须接过堆在地上。
这个工作非常轻松,只除了手指偶尔会被草叶割破。
白白的皮翘起一角,稍微用力就会刺痛。
桑宁面不改色,手脚麻利的用草叶缠了几卷首尾收在一起打转,三两下就捆好了。
他俨然成了无情的打捆工具,菲萨利亚的触须实在太犯规了,触须排排队送上门等着,根本忙不过来。
桑宁捆着捆着,就没有稻谷再送上来了,反而是一条触须卷上了手指。
他不由轻笑:“我没有事的亚亚。”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桑宁张开手,手上缠着水蓝色的透明触须,点点气泡从伤口溢出。
他不适的动了动手指,再被放开时,手指上的伤已经消失不见。
“啊。”桑宁顿时有点恍惚。
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坚强,里面的大人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每个都照顾到位。
桑宁在孤儿院总是很安静,忍耐着不要给人添麻烦,就算是被恶意锁到仓库里也……不会引起大人重视。
久而久之,桑宁就习惯了。
但他其实很在意,很在意每一次的忽视。
忽视的滋味并不好受,小的时候可以忍着,长大了被人带进娱乐圈,他总算受到了关注。
好像所有人都很关心他,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受了伤会被第一时间发现,不开心可以向经纪人倾诉,认识的朋友似乎都友善又开朗……
……都是假的。
桑宁睫羽微颤,猝然藏起了手指。
“没关系,亚亚。”他笑容勉强,安慰般摸了摸菲萨利亚的伞盖。
菲萨利亚飘起来的时候其实比他高,但是桑宁一伸手,它就会低下高度,像是乖巧小狗一样任由他摸摸头。
乖巧小狗敏锐极了,它卷住了桑宁,亲昵的将他藏进伞盖下,而且拒不把让他受伤的稻谷递给他。
桑宁被蹭得发笑,没忍住挑起唇角,胡乱的拍打它的伞盖。
“不要这样、亚亚……很痒的,不要耽误工作……”
他挣扎着挥舞手臂,还是不受控制的被柔韧的触感包裹吞纳。
这样的玩闹并不激烈,或许称不上玩闹,只是一方的完全包容。
桑宁扬起头想要躲开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严严实实的抱住了,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完全被抱紧在身体里。
他总是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无法抑制的翻涌情绪,但刚刚难过一点,水母小狗就会贴过来,抚慰他所有的难过。
桑宁摸摸它的伞盖,突然感慨:“还好有亚亚。”
没有亚亚的话。
桑宁偏了下脑袋,猝然弯了弯唇角。
水蓝色的光影斑驳在他脸上,光影流漾,遮不住他脸上的欢喜,像是一池缓慢化开的春水。
“啵~”
轻柔的亲吻落在菲萨利亚的伞裙上。
菲萨利亚肉眼可见的顿住了,紧接着柔软的粉色从边缘漫起,花苞般的伞裙在空中激动起伏。
再也没办法藏匿,一颗颗眼球在触须上翻页眨动,足以令人恐惧的密度因为此刻的亲昵接触,而无所遁形。
那些眼球狰狞苍白,直白的暴露在桑宁面前。
畸形的肢体无法藏匿,被忽视的触须更是蠢蠢欲动。
水母的触须分为口腕和触手两个部分,有一部分的触须是用来进食、交/配,剩下的会用来缠住猎物、捕获心仪的受体……
而现在,它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那些眼球紧紧盯在桑宁的唇上,饱满的唇不染风尘也艳丽,贴近的那一刻,柔软的、亲昵的吐息吞吐而出,像是一阵暖风又像是柔柔的春水。
只是蜻蜓点水一撩而过。
粉色在菲萨利亚全身泛滥成灾,它从晶莹透亮的水蓝色变成了甜蜜的粉蓝,周身都冒着甜蜜泡泡。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菲萨利亚尖叫,无数触须涌动着,扑到桑宁的身上,争先恐后的与他肌肤相贴。
祂扭捏着,只是纯情的拂过桑宁的唇,像是有种某种心照不宣的缠绵,时而触碰时而放开,耳鬓厮磨的暖意从对方的呼吸中汲取、散开。
“呜——”难熬的热意如火车轰鸣,将水做的怪物都烧灭了神志。
桑宁本就被它容纳,只是觉得身上的触须缠得更紧了,至于唇边时断时续的挤压,他显得格外习惯。
那些眼球密密麻麻,闭合时会消失在透明的表层,睁开时会毫无顾忌的暴露在外。
桑宁伸手一摸,摸到的是古怪的半圆弧凸起,那些眼睛悄无声息的盯着他,他却不觉得恐惧。
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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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这些小眼睛就会害羞的闭合,在他手中胡乱转动着眼球。
非常的可爱。
桑宁拍了拍全身粉嘟嘟的大水母,语气好笑:“亚亚,你快烧起来了。”
这么害羞的吗?
明明两个存在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桑宁莫名能感觉到它的害羞激动。
以至于桑宁都像是被感染了,心里也泛起几分羞赧。
他低垂着睫毛,显得无所适从,耳根也慢慢红了。
菲萨利亚将他放下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激动的水母小狗不肯让老婆干活,它吭哧吭哧的卷稻谷,一不小心还会吞进去。
被发现之前,会偷偷吐出来。
看着手里黏糊糊的破烂稻谷,桑宁哭笑不得,拍拍它的伞盖,还是强硬的接管了捆稻谷的工作。
就那么点稻子,可不能被它糟蹋了。
整片整片的梯田,从上往下看过去,漫山遍野。
倒伏在地的稻谷收捡了一天,在菲萨利亚的帮助下,勉强把最上面一圈收拾出来了。
一捆一捆稻谷摆在院子里,铺了满地,但是上面挂着的穗子并不多,桑宁搬了个板凳,一把一把捡。
有穗子的掐下来,没有的放一边当柴火烧。
一楼两个厢房,一个当柴火间,一个当浴室,里面填了一点木头但不多,桑宁一边想着这里的冬天什么时候来,一边发愁。
十月暖和,十一月暖和,十二月总是冷的。
好在是南方,最多也就零下一两度,多裹点棉被衣服就不冷了,要是北方就难熬了。
桑宁盘算着,手里的稻子折了折直接引火填了灶洞。
一整座山谷的稻田,现在稻子的亩产量近一千斤,一个人一年能吃两三百斤大米就顶天了。
哪怕稻谷被刮掉很多,只剩下一成不到,这一点稻谷也足够桑宁在山谷吃很久了。
桑宁想,得早点把这些稻子收回来,免得在地里发霉,还得挖地窖保存。
啊,地窖!
桑宁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他这次拍摄的那个非遗传承人家里应该有地窖。
一想到这,桑宁就坐不住了,举着火把也要拉着菲萨利亚去找地窖。
那户人家的屋子在哪,桑宁还记得,他之前路过看见倒了一半,现在还是堆在那里没人收捡。
桑宁举着火把靠近,抽了根木棍按照猜测在地上敲敲打打。
突然他脚步一顿,没有倒塌的半间房屋是个二层小楼,二楼在头顶摇摇欲坠,暴露在外的半个一楼地面在敲击下发出闷闷的回响。
他抚开上面的泥土,将拉环一拉,“吱呀”一声,黑黝黝的地窖出现在眼前。
桑宁拉着菲萨利亚的触须,水波粼粼的水蓝在黑暗中泛着光,他小心翼翼下去,被水泥加固过的楼梯低矮稳定。
一进去里面,憋闷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的东西却令桑宁面露惊喜。
只见昏暗的角落里靠着墙,放置着一台早老旧的木质机器。
机子上有敞口,前边侧边各有两个斜口,伸手一压还能听见木头碰撞的时代之音。
“这是……打谷机?”
13. 第13章有鸟了
摘了一晚上只摘出一点谷子的桑宁面露惊喜,走近一看,可不就是脱谷机吗!
现在都是机械化收割种植,但老式的木制机子并没有被销毁,还有很多农村家庭将它好好保存下来。
地窖搭建的很好,又有房屋阻挡,很幸运的并没有倒塌渗水,这台脱谷机被保存的很好,还可以正常使用。
有了脱谷机,脱粒再也不用一根一根捡,桑宁迫不及待,连夜点着火抱着一捆稻谷来试用。
脱谷机不难操作,把有穗子的那头塞进口子里,稍微用按动机关,零星谷子从倾斜的木口中滑落,哗啦啦落在空背篓里。
很幸运的,地窖里不止有背篓,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农具,不用的柜子、蒸笼,俨然是一个小仓库。
桑宁之前还这缺那缺,现在可谓是一夜暴富。
那么多工具,桑宁面露惊喜,抱着背篓好奇探头看里面的谷子,在手中一攥,他猝然有了主意。
“我可以尝试种地。”
这么多稻谷吃是吃不完的,收完这一茬留那么多田在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或许是基因里的种地buff,桑宁突发奇想,决定要种水稻了。
水稻要怎么种?
桑宁并不了解,只隐约从脑袋里翻出大数据网络里看到过的一点种植视频,总之就是发芽、栽种,他可以一步一步尝试。
而且最好的种植时间在开春,他还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件事。
他脸上笑意不减,面上的欢喜一扫阴霾。
自从落难后,桑宁每天都在忙碌,他总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切身感受到了收获的快乐,连身体乃至心灵都好了很多。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桑宁悠然念了句诗,他闷闷发笑:“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回家种田了吧。”
桑宁没有老家,也没有田地,但现在有了。
他随手采下路边的小野菊,明明被水淹过,连枝叶都冲进了泥里,现在却仍然昂首挺立,骄傲的绽开花朵。
桑宁轻嗅野菊的香气,柔和的眉眼清浅恬淡,掀起的眼尾勾勒着几分惬意。
星子在天空闪烁,月亮照亮前方回去的道路,他手指微勾,勾住了手边的触须,触手可及的大水母贴在他的身侧从未离开。
他仰望着天空,唇角笑意盈盈。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亚亚。”
有了脱谷机,脱粒的速度快了起来,再加上有菲萨利亚这个作弊利器,桑宁收拾了一个星期,基本把倒伏的水稻全部收捡好了。
那些落在地里的麦子他背着背篓,花时间一点一点去捡,抬头时猝然看见一只飞鸟从眼前掠过。
飞鸟大概有鸽子那么大,身上长满了花斑般的羽毛,落在地里,挑剔的捡拾着稻谷。
当鸟出现时,桑宁还没反应,身边一道水蓝猝然闪过。
鸽子大的小鸟“咯咯”乱叫,拍打着羽毛折腾出凌乱飞羽,被一条触手献宝似的卷到桑宁面前。
桑宁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鸟,小小鸟拍打着翅膀,“咯咯”叫得很脏。
它双眼赤红,一张喙嘴,畸形的舌头掉了出来,异化的嘴里布满了尖刺。
攻击性很强,歪着脑袋打量桑宁一眼,桑宁伸手时快速伸嘴去叨,尖尖的喙差点没叨在桑宁手上。
触须警戒的收紧,小鸟挣扎着,“咯吱咯吱”的骨骼断裂声清脆恐怖。
它疯狂大叫,拍打着翅膀,怎么也挣扎不开,发出濒死的惨叫。
令人十分不忍。
桑宁不忍心看它虐杀,他面露可怜,还是没忍住制止了菲萨利亚的虐杀行为。
“放过它吧,亚亚。”
菲萨利亚触须微松,半死不活的小鸟垂着翅膀,嘴边似乎有血溢出。
桑宁不免觉得它可怜,把小鸟从菲萨利亚的触须中救出,安静的放在田边,规整好翅膀的位置。
这有点像让它等死,桑宁摸摸它的翅膀,面露怜悯。
“小可怜,快点好起来吧。”
他决定收养它了。
虽然它就是被菲萨利亚弄伤的。
但是亚亚也是为了保护他,桑宁也不忍心去责怪亚亚。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小家伙的造化了。
桑宁没有发现,当他为小鸟祈祷时,一瞬蓝光灵光闪过,濒死的小鸟猝然转头,浑浊的红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呼吸当即顺畅无阻。
受伤的小鸟躺在背篓里,桑宁用柔软的床单布给它做了个小窝。
温暖的火光旁,他捏着针,对着边缘穿针引线,神态温吞和煦。
他不疾不徐的缝好小布包,打好最后的结,桑宁低头咬断线头,扯了扯边缘铺好里面垫的棉花,当做小鸟的临时小窝。
“看起来还不错吧?”
桑宁很久没做针线活了,他分享欲极强的拿给菲萨利亚看。
白色的小布包很粗糙,只是缝住了口子,但桑宁眉眼灵动,脸上的神情令菲萨利亚瞬间不悦。
它卷住小布包,偷偷塞进自己伞裙下面。
桑宁叫它:“亚亚,不要偷偷拿走,我看见了。”
菲萨利亚只当自己听不懂,故意转了个身,桑宁好说歹说也不肯还回去。
桑宁好笑,无奈的摸摸它的伞盖,小声嗔怪:“坏亚亚。”
他张开手臂抱紧菲萨利亚的伞盖,微微偏头枕在它身上,好声好气的哄。
一连保证有小鸟也是最喜欢亚亚,嘴巴都说干了,才终于把小布包换回来。
菲萨利亚不高兴,触须蠕动着,疯狂往桑宁身上卷,拿下来一条多卷上十条。
眨眼间,桑宁被吃醋的大水母裹进触须里,它犹嫌不够,铺开伞裙将之容纳进身体里。
桑宁猝不及防倒进一片柔软中,他“唔唔”抗议,触须卷着他的腮帮子往伞裙下一摁,菲萨利亚触须灵活,快速的把小布包往竹筐里一丢,随便把小鸟卷上去。
它自觉任务完成,绽开伞裙温柔而不失强硬的将桑宁往身体里“吞”,触须邀功般钻进桑宁的衣服底下。
桑宁一把攥住往衣服里钻的触须,双颊绯红,只觉得脑子昏沉,强烈的羞赧与无奈一同交织。
他努力挣扎,很想让亚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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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但最终不敌菲萨利亚的坚持。
桑宁:……成吧。
他默默的,放任了。
躺在小布包上的小鸟眨动着眼睛,畸形的舌头卷住旁边的稻谷,小嘴上下一合,磕瓜子似的磕出里面的大米,顺着喉管吞下。
尖锐的牙齿布满它整个喙口,轻松就能叨破人类的皮肤,钻破厚厚的塑料包装。
“嘿!这些该死的怪鸟!”
又一次被守在旁边的怪鸟偷袭,这些形如鸽子、身披花斑羽的怪鸟挂在枝头,“咯咯”发出古怪的窃笑。
它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拍打着翅膀,猩红的眼球转动着,紧紧盯住下面气急败坏的人类。
灾难中,怪物的步步紧逼,人类选择抱团取暖。
但无论是群居在森林公园野营地,还是在城市的钢铁建筑里,灵活的飞鸟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之前的人从没有意识到城市里的鸟有那么多,它们是在第三个红日周出现的。
红云每隔五天就会放晴,正常的日升日落两轮后,又会回归红云日。
人们将这种轮回称为红日周。
每个红日周的到来,都会带来一种怪物的出现。
第三个红日周,城市里出现了形似鸽子的怪鸟。
似乎是从麻雀、咕咕、鸽子……这些小型鸟类变化而来,它们灵活游走在城市上空,至多鸽子大小的体型却有着不小的攻击性。
这些该死的怪鸟灵活又诡计多端,智商比狗都聪明,群居而动,甚至学会了声东击西。
不管怎么防护,它们总会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钻进人类的驻地,人类好不容易储存的一点食物全被它们糟蹋了。
明明生活在城市里,却因为怪物肆虐而遭受到难以言喻的饥饿。
就算是外出寻找……
每次外出,好不容易找到点食物,却在路上被怪物袭击导致损失连连。
同伴的死亡、食物的缺失,令聚集地人类再也忍受不了了。
有人架着弓弩,拉开架势,恶狠狠的瞄准枝头上的恶鸟。
他手中箭羽未发,一道影子冲天而来,一下子撞开了他手中的弓弩,他瞬时错愕,恶鸟拍打着翅膀,招朋引伴。
愤怒的“咯咯”怪叫声中,那人被攻击得抱头鼠窜,尖锐的喙一叨就是一个血窟窿。
他尖叫着在地上翻滚,一直到浑身都是血窟窿,再也发不出一声哀嚎。
那些怪鸟才拍拍翅膀,无趣的散开。
打了胜仗的怪鸟们挺直胸膛,神气十足的耀武扬威,拍打着翅膀“咯咯”嘲笑。
而人类们只能捏紧拳头,宣告这一次的反击再次失败。
夜深。
无人的厨房外面,一只花斑羽的怪鸟落在枝头,猩红的眼睛倒映出倒在小布包上的同伴。
“咯咯?”
“咯咯咯——”
尖锐的怪叫划破天际,怪鸟拍打着翅膀,愤怒的尖叫还没停歇,一条触手猝然射出,恶狠狠的将之惯在地上。
它懵懵的仰头看着天空猩红的月亮,懵逼的发出一声“嘎?”。
14. 第14章有蛋了
“咯咯咯!”
桑宁清晨被鸟叫醒,他迷迷糊糊拉开窗帘,入眼不再是明亮的天光,而是一只只拍打着翅膀愤怒尖叫的怪鸟。
由怪鸟组成的“乌云”遮天蔽日,拍打着翅膀,发出愤怒的鸣啼。
它们齐齐整备,哗啦啦一拥而上。
气势汹汹的寻仇令桑宁双目圆睁,下意识拉起帘子,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瞬间被透明玻璃阻挡在外。
起猛了,再看一眼。
桑宁懵懵的拉开帘子,水蓝色的大水母卷着他的肩膀,慢悠悠的飘到他的身边。
它的身影将将出现,恐怖的威胁如电流瞬间在鸟群中流窜。
噼里啪啦的掉落更加迅速。
二三十只怪鸟噼里啪啦的摔在院子里,桑宁拉开玻璃窗,探头往下看。
鸽子大的花斑羽怪鸟摔在地上,时不时的努力拍打翅膀,飞不过两厘米啪叽又摔倒在地,翅膀挣扎着发出哀哀的鸣叫。
“嘎——”
气性很大的怪鸟复仇不得,狼狈逃窜,气呼呼的拍打着翅膀,变成一群群走地鸡,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
一把稻谷从高空洒下,它们又急急忙忙转过脑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啄米吃。
被同伴挤到,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咯咯咯”的打了起来。
院子里一片混乱。
“……亚亚?”桑宁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二桃杀三士?
洒稻谷的坏水母若无其事的飘了飘触须,柔柔的卷住桑宁的手腕,无害的随风漂浮。
完全没意识到这群怪鸟是来向自己复仇的,桑宁下了楼,捧出一斗没脱壳的稻谷,大方的撒在地上。
怪鸟们一拥而上,拍打着翅膀猛猛干仗吃饭。
桑宁好脾气的将撞到他脚边的怪鸟扶起,顺手捋了捋羽毛,手中的竹篮一斜,稻谷哗啦啦流出。
有机敏的,瞬间拍打着翅膀往篮子里钻。
吃饱喝足后,脑袋小小脑子小小的怪鸟们拍拍翅膀,挨个梳梳羽毛,齐刷刷飞到树上,不走了。
怪鸟:我标记了一处地点.jpg
可怜院子里歪倒的一棵樱桃树,扑簌簌落满了怪鸟,脆落的枝桠一沉,不堪重负的弯下腰肢。
桑宁将放在厨房养伤的怪鸟抱出来,仰着头问那些小家伙:“这是你们的同伴吗?”
本来想为同伴复仇,结果吃了个爽的怪鸟们你看看我看看你,看天看地,一脸迷茫。
不熟不熟。
喂了它可不要忘记喂我们哦~
“好吧,混上食堂了。”桑宁哭笑不得。
他把小鸟放在树下,背起背篓打算去稻田里捡谷子。
菲萨利亚被他拉着路过大树,它触须飘飘,猛然甩向樱桃树。
怪鸟震飞,“咕咕”怪叫。
哗啦啦的鸟跟着桑宁飞走了。
不用桑宁训练,吃饱喝足的怪鸟飞到田里,时不时低头啄啄,假装很忙。
直到,一只殷勤的工贼鸟将一颗稻谷叼到了桑宁手上。
鸟群震怒。
哗啦啦的扇动翅膀,凶神恶煞的扑向桑宁,张嘴吐出一颗颗金黄色的稻子。
稻子在背篓里堆积,桑宁彻底解放双手,只需要等着小鸟把谷子捡回来。
他低头看看站满边框的小鸟,再看看地里的鸟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看得出他就是公主~
“噗——”
桑宁忍俊不禁,直直的笑出了声。
菲萨利亚:?
“亚亚,我们养这些鸟吧。”桑宁忍笑摆了摆手,和菲萨利亚商量。
说是商量,菲萨利亚并不会反驳他的决定,只要桑宁想好了事情就定了。
桑宁不太懂养鸟,他打算把三楼破洞套房收拾出来,架上几根树枝当鸟架,再做几个联排鸟屋。
他记得网上那些芦丁鸡住的就是这样的小房子,很好做。
桑宁看它们干活起劲,把半框谷子先搬走,搬了竹子和几个空竹筐回来。
竹子是在村民房屋废墟里找到的,这里每家每户都有几根长竹子,他猜测这附近应该有竹林。
但是桑宁忙着收拾柴火和稻谷,也不太敢深入山林。
他简略的在泥地里画了画草图,用柴刀片开竹子,拿绳子捆成一排一排,再跟拼姜饼屋一样拼起来。
这样的小鸟屋特别好做,就是一直片竹子捆绳。
因为是给鸟住的,里面会铺稻草,也不用很精细。
当天晚上,就有十几只小鸟住进了鸟屋。
它们满意的飞进屋子里,拍打着翅膀来回穿梭,没有分配到屋子的小鸟埋着脑袋,对着满盆的稻谷猛猛干饭。
桑宁发现它们磕米很有一套,上下一磕就磕出来了。
菲萨利亚当即触须一甩,吊在半空中的竹竿震动。
惊吓到的怪鸟拍打着翅膀,又是工贼鸟起头,噼里啪啦的把磕好的白米送给桑宁。
这群小家伙经历过一天恩威并施的训练,在严父慈母(雾)的指教下,哒叭哒叭磕大米。
俨然一副好好工具鸟的觉悟。
工具鸟的到来加速了稻谷的消耗,即便如此,也给了桑宁很大的帮助。
捡稻谷和脱麦麸的工作被工具鸟分去,桑宁每天收拾收拾稻草,再准备准备过冬的木头就行。
有天他上楼添粮,几只鸟窝在房子里,一动不动不挪窝,他上前换干草,鸟一抱起来视线立刻被吸引住了。
鸟屁股下,是几颗漂亮的小鸟蛋。
鸟蛋不大,一窝只有两三个,桑宁摸了摸鸟屁股,混熟的怪鸟叨叨他的头发,大方的挪动位置让他把鸟蛋取走了。
“亚亚,你看。”桑宁抽回手,转头把鸟蛋拿给菲萨利亚看。
他眉眼弯弯,很是惊喜。
收获的喜悦迫不及待的与菲萨利亚分享,桑宁自言自语般说着:“以后就有鸟蛋吃了!我要吃煮蛋、炒蛋、水蒸蛋……”
不管怎么样,桑宁有鸟蛋吃了!
他一直吃红薯饭、芋头饭,偶尔吃吃水煮鱼肉,哪怕桑宁再不挑,现在有鸟蛋吃,依旧馋得直咽口水。
他连门都不想出了,巴巴的生火把一颗鸟蛋塞进火里烤。
拇指大的鸟蛋小心翼翼的剥掉皮,雪白的蛋白在手中一滚,桑宁掐着指尖掰成两半,暖暖的白烟袅袅升起,露出里面金黄的蛋黄。
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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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下指尖,灵活的软舌在蛋黄上一撩,他抿着嘴小心翼翼的品味,露出珍惜的欢喜。
“好吃。”
鸟蛋其实没什么味,就是鸟蛋的味道,但是桑宁仍然觉得好吃。
摇曳的火光斑驳在他的眉眼,他眉眼朦胧柔和,温暖的情愫蒸腾而起,桑宁转过头,琥珀色的眼中仿佛倒映着潺潺水色。
“亚亚。”他将另一半鸟蛋送到菲萨利亚的触须里。
东西碰到触须,触须条件反射一卷,随即它顿在半空,一颗眼球在桑宁手下睁开,视线辗转在他的脸上。
桑宁神色依旧,期待的望着它。
小半颗鸟蛋囫囵吞了,在大水母半透明的身体里消化消融。
……什么都没尝出来。
菲萨利亚却品味到了最美妙的滋味。
爱情的味道。
甜滋滋的,如蜜一般温暖的。
爱情。
[老婆真好]
菲萨利亚只觉春花绽放,一朵朵浪花翻涌着,无数的爱意在此刻翻涌而出,它软软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爱情,几乎要将它融化了。
菲萨利亚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上,并且慢吞吞的开始融化成漂亮的粉蓝色,体内不断冒出爱心泡泡,咕噜噜的往上飘。
“亚亚,亚亚,振作一点啊!”桑宁试图把瘫软成一团的菲萨利亚救起来。
深中爱情毒药的菲萨利亚只觉得脑子钝钝,每个泡泡都是老婆。
[爱老婆/爱心/爱心]
——钝钝的,大概是因为水母大部分都是水,没有脑子吧。
桑宁紧张的表情映在泡泡里,菲萨利亚挣扎着,给老婆看爱心泡泡。
它触须飘飘,恍恍惚惚比了个爱心。
……还挺精神的。
桑宁有点无语,更多是哭笑不得。
“看来亚亚不适合吃鸡蛋。”他意有所指的说道,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忍住,对着慢吞吞恢复原状的菲萨利亚弯了弯唇角。
一高兴就融化,也太可爱了吧。
哦,害羞了,粉粉的,更可爱了。
菲萨利亚的伞裙染上羞涩的粉红,漂亮的触须卷在桑宁手腕上,桑宁歪头,与软噗噗的大水母靠在一起。
“你啊。”他语气宠溺,伸手戳了戳菲萨利亚的伞盖。
[爱老婆/爱心/爱心]
[想和老婆生宝宝/爱心/爱心]
两朵红云飞上菲萨利亚的伞裙边边,它身体里的水波一阵翻腾。
它在想瑟瑟的事情。
想、这样……那样……
桑宁全然不知。
淹没在山脚的洪水在第四个红日周退了。
退开的洪水露出现代社会的废墟,东倒西歪的建筑在地震中倾倒损坏,车辆凌乱的撞在一起,空无一人的废墟里,黑色的怪鸟嘶鸣着哀哀哭泣。
唯有鲜亮的红色旗帜,仍然支楞一角在废墟中恍惚飘动。
破损的喇叭滋滋作响,在电线杆的最顶端,艰难的吐出嘶哑的电流。
“西市基地滋……欢迎滋……亲人朋友滋……等候滋滋滋……”
“……西市安全基地欢迎你们的到来。”
15. 第15章有路了
嗯?
眼球在眼皮下转动着,桑宁睫羽颤抖,恍惚翻身埋进一片柔韧的触感中。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说话,桑宁摸了摸耳朵,茫然的呼出困倦的呓语。
他眼下水光潋滟,还是将醒未醒时的状态,目光迷离失神。
桑宁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呆,勉强从被水母包裹的境地中钻出一个脑袋。
脱离黏糊糊水母纠缠,被冷风一吹,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又裹紧了被子。
被子这边送送那边扯扯,塞在脖间,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柔韧的伞裙徐徐将桑宁包裹,触须在被子下蠕动,慢吞吞的卷进了他的身体。
软糯糯的水母同桑宁窝了一夜,被体温醺得暖暖的,此刻反裹着桑宁,似乎也能将外界的寒冷一并消减。
桑宁哈出一口寒气,飘渺的雾气染在睫羽,潮乎乎的熏着眼睛,他眨了眨眼,面露困惑。
“好冷。”
一夜之间,温度直线下降。
明明昨天还是好天气,今天只穿着一件单衣的桑宁就被瞬间降下的温度打了个猝不及防。
大概是从穿单衣,一夜过渡到必须要穿外套,而且外套还必须有厚度的情况。
体感温度至少下降了十度。
桑宁翻看自制日历,突然意识到,已经十二月了。
秋天彻底过渡到冬天,哪怕是温度比较高的南方城市,在十二月时也是寒风萧瑟,冷得人猝不及防。
“啪、啪……”
几颗雨丝砸到窗户上,桑宁连忙把窗户关上,噼里啪啦的大颗雨珠连篇奏响。
怼天怼地的怪鸟拍打着翅膀,在三楼“咯咯咯”的怪叫,很快雨声伴随雷鸣,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此刻天地一色,突如其来的大雨朦胧了景色,昏暗的乌云急急压倒天空,将红月与红日共同掩埋云层。
桑宁眯着眼睛,在窗边仔细辨认,才发现天空落下的雨丝暗色涌动,粼粼聚在起来,暴露出藏匿其中的血丝。
像是一滴鲜血混入水中,雨水污浊不堪,血色暗涌。
冷空气加强降雨,桑宁裹了裹被子,闷闷的打了一个喷嚏。
“好冷!”
他不敢去淋这个雨,本来想要去找竹林的想法也暂且搁置了。
今天难得清闲,他又觉得冷,早早的在隔壁套房里升了火。
桑宁之前早有准备,在楼梯下的隔间里储存了木头和一些红薯、大米,不用在大雨下穿过毫无遮挡的后院前往厨房。
又上了三楼,趁着那些怪鸟在另一边屋下躲雨,偷偷从小窝里摸走七八个鸟蛋,打进碗里冲上热水搅搅,一天的清晨从美味的鸡蛋汤开始。
裹着被子烤着火,还有一碗鸡蛋汤喝,桑宁舒服得直喟叹。
菲萨利亚默默覆在他的肩上蠕动着裙边,想偷偷把人塞进自己身体里。
柔软的伞裙在肩上蠕动,桑宁只当不知,眼也不眨的一把攥住不老实的触须,一同拉到火前烤火。
蓝色水母被火光一照,暖烘烘的暖黄色在半透明的身体里熏熏然渲染,好似连大水母都变得热乎起来。
大水母似乎误会了什么,安静的停下动作趴在桑宁身上。
等他松开手时,蜷了蜷被烤热的触须,晃晃悠悠的送到桑宁嘴边。
桑宁面露困惑,一开口嘴边的触须强硬的塞了进去。
“唔!”
他瞬时瞪大眼睛,比起第一次被袭击后的触不及防,桑宁伸手在菲萨利亚的伞裙下一掐。
不知道掐到了哪里,菲萨利亚飘飘忽忽的触须过电般一抖,猝然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伞裙边边漫上好看的粉色,慢悠悠的往下掉。
它又要融化了。
[老婆……/羞/羞/羞]
“亚亚!”
桑宁又羞又恼,控诉般咬了咬嘴里的大触须,用舌头顶着吐了出来。
猩红的舌尖在濡湿的双唇一晃而过,桑宁牙齿轻咬,睫羽颤抖着落下一片阴霾,挡住水光潋滟的眸色。
他反手捂着唇,面上的神态羞赧至极,红晕漫上脸颊,气急之下呼吸急促,却怎么也说不出更过分的话。
眸色闪烁间,桑宁抿着唇,快速告诫它:“不要这样做,我会窒息死的。”
“而且……而且人类是不吃水母的。”
桑宁快速的扯了一个小谎,脸上的神情羞赧又心虚,遮掩般偏过头,兀自发着闷气。
大水母和人类的脑回路还是很不一样。
第一次桑宁不了解情况,还觉得亚亚突然发难,这回倒有点摸准它的意思了。
桑宁偏过头,半天都等不到对方的反应,奇怪转头,就见一声不吭的大水母瘫软在地上,周身遍布绯色,居然直接开始融化了。
“?”
[呜——老婆,摸我□□]
菲萨利亚缓缓、缓缓融化。
它浑身粉红,慢吞吞的支楞起来,郁闷的抱怨。
[人类会吃鱿鱼,为什么不会吃水母]
[想被老婆……/爱心/爱心]
没有脑子的水母想到了瑟瑟的事情,又要开始融化了。
“振作一点啊!亚亚。”
桑宁急忙把软倒的菲萨利亚抱在怀里,急急的叫它。
老婆急切担忧的脸近在眼前,菲萨利亚又开始振作起来了。
振作起来的菲萨利亚蜷缩着触须,假装无事发生。
桑宁没忍住,掐了它的触须一下,完全没有痛觉的菲萨利亚蜷曲着触须,慢吞吞的伸长触须塞到老婆手中。
任掐.jpg
桑宁:“……”
“刚刚还反应那么大。”现在就给掐了。
桑宁小小声嘟囔,心疼的揉了揉触须尖尖。
触须尖尖敏锐的扬起,反而缠到了他的手腕上。
如果桑宁对水母构造再了解一点就会意识到,伞裙下面,不止有进食口,还有生/殖/器官。
羞过头的大水母贴在桑宁身边,蜷着触须,无法述说自己被老婆摸摸的快乐。
无所知的桑宁低头把玩菲萨利亚的触须,软噗噗的水母和网络上那些解压史莱姆格外相似,在手中捏来揉去非常解压。
他一时停不下手,捏来揉去,玩心大起,拉着菲萨利亚的触须就打了一个漂亮的双攀缘蝴蝶结。
小蝴蝶吊在漂亮的伞裙下,随风摇曳栩栩如生,格外梦幻漂亮。
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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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弯弯,眸中满是狡黠之色。
他很少这样玩心大起,却在菲萨利亚身上放飞自我。
此刻撑着下巴,俏皮的眨动眼睛,看菲萨利亚慢吞吞解绳结。
午后时光静谧,不似娱乐圈的氛围那么瞬息万变,匆忙得叫人猝不及防。
桑宁罕见的感受到了心安,心脏暖烘烘的跳动,不疾不徐,恰似最稳定的时刻。
他半张脸斑驳着火光,光影转换间那偏头看向菲萨利亚的视线格外柔和美好。
菲萨利亚结触须的努力猝然一消,蝴蝶被风吹过,顽强的扇动着翅膀,却有怪物选择了放任,任由它飘飘欲飞。
水母是没有痛感的,它不像蛇或章鱼,打结之后可以自主努力开解。
如果触须缠在一起,直接扯掉重新长才是最优解。
但,没有处理。
一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寒风从窗户灌入屋内,菲萨利亚的伞裙下,依旧拖着漂亮的蝴蝶绳结,在风中摇曳飞舞。
桑宁从窗户探出头,第四个红日周才开始,红云依旧遮蔽着天空,天光大亮红雾袅袅,模糊了远方山脉的边缘,也将世间的一切笼罩进血红之中。
他裹着之前找到的厚衣服,被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差点从窗户上掉下去。
被触须一卷,好歹稳住了身形。
桑宁揉了揉鼻子,尾音瓮声瓮气的:“亚亚,你好笨哦,我给你把结解开吧。”
双攀缘蝴蝶结解开了,桑宁捋了捋大水母的触须,只是松松绑了一晚上的触须灵活的钻进他的掌心,看起来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猝然失笑,手指灵活的在上面又打了一个漂亮的团锦结。
“走吧走吧。”
才说把结解开,结果自己又没忍住,桑宁顿觉心虚,连忙推着它往外走。
软乎乎的水母噗叽噗叽乱飘,毫无防备的大水母被老婆推出房间。
院子里被一天一夜的骤雨浇透,俨然换了个模样。
院子里种的红薯被雨水浇过,此刻低垂着脑袋,黄叶滋生,院中挣扎生长的野菊也破破烂烂的逶迤在地。
桑宁脸上的笑意微顿,他站在石子路上眺望远方,一片红光中所有景物都是模糊的。
但周围的植物都肉眼可见的逶迤枯萎,一副马上要魂归泥巴的惨状。
“还好早把稻谷收了。”桑宁只能这么庆幸。
上千亩田的稻子十不存一,但他收在屋子里的分量,还是堆得满满的,就连能用的地窖里都堆满了,桑宁是不用担心未来十几年的口粮问题。
但这样的怪雨四个星期下了两次,桑宁不由担忧起了来年的春耕。
“不想那么多了。”桑宁猛然拍了拍脸,双手用力重重的摇了下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多想无益,得赶紧找衣服才行!”
要冬天了,他得想办法找到更多过冬的厚衣服才行!
棉花、棉衣、被子……
桑宁牵着菲萨利亚,沿着石子路往下走,突然他眼神一定,快速的往下急走几步。
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看了半天,瞬时间面露惊喜。
“洪水退干净了!”
山谷口露出来了!
16.第16章有被了
山谷内原本是一个小村子,后来因为商业化开发旅游业,在村子入口修了一条水泥路,一直连通几个公里外的商业风情街。
桑宁记得经纪人给他定的民宿酒店就在那个风情街,距离市中心只有七八个公里。
现在洪水退了,桑宁心思一动,连忙转身跑了。
他匆匆忙忙跑回民宿,往背篓里塞了红薯和水,还有用来点火的燧石,俨然一副准备好随时离开的模样。
桑宁是打定主意去市里看一看了。
退去的洪水卷走了很多东西,退走之后那些凌乱的东西堆在地上,糊满了厚厚的泥沙,平整的水泥路上满是泥巴与横七竖八的车辆、物件。
没办法点火的汽车堆在一起,桑宁从旁边走过,有种自己路过垃圾收容所的感觉,暴露在外的汽车构造似乎被水泡坏了,怎么也打不起火。
桑宁被迫放弃了开车离开的想法,他走在路上,一边将有用的东西收拾出来堆在路边,一边寻找交通工具。
两公里的路不远,宽敞的水泥路沿着田野一直往前,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桑宁顺着马路往前走,一直不放弃寻找代步工具,旁边种着玉米的田里乱七八糟的堆着东西,他也下去找了。
他从田里捞出一辆很有年代感的自行车,自行车还是以前二八杆的样式,泡在水里那么多天满是锈迹。
桑宁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用石头在锈迹多的地方蹭了蹭,手上一用力,“咚”直接敲在锁上。
锁着轮胎的锁被敲了几下哒叭掉在地上,桑宁扶着车蹬了蹬脚踏,自行车咕噜噜的往前走。
他面上一喜,转头朝菲萨利亚招呼:“亚亚快来!”
桑宁一伸手,触须碰到他的手腕,自发的卷住。
菲萨利亚随风飘飘,自行车像是放风筝般带着它往前飘,顺着宽敞的大马路,利落的躲开一路上碍事的小车。
桑宁心情大好,顺着大马路进入风情街,从乱糟糟的风情街一路往前直直走近市里。
他一路骑一路看向四周,眼神顺着头顶漂亮的中式小二楼建筑的屋檐滑过摇摇欲坠的招牌。
桑宁越骑越慢,面色凝重:“怎么……没有人?”
安静的风情街空无一人,糊满泥巴的街道也丧失了之前的热闹。
从风情街的入口往外越过一个大牌坊,进入城市的街道,空荡荡的城市只有寒风刮过,寂寥的枯叶卷着塑料袋呼呼飘向空中。
现代化搭建出来的房子很坚固,依旧高楼耸立,砸破的窗户与四周凌乱的血迹却昭示着某种不详的现状。
桑宁骑着骑着,突然猛按刹车,勉强在一条裂开的地缝前停下。
裂缝如蛛网,密密麻麻的向前方裂开。
桑宁换了条路,往前一拐,又被迫停了下来。
眼前不是裂缝,而是倒塌的建筑物,被爆破般悲惨的建筑废墟堆在一起,踩着上面往前望,入眼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废墟。
如果有无人机在,桑宁可以看到,整座城市以市中心为圆点,小型的地震精准将中心爆破攻陷,前往外界的道路上布满了狰狞恐怖的裂痕。
桑宁脸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他是抱着一丝幻想可以求助脱困的,但是……
柔软的触须碾在脸上,桑宁抓住菲萨利亚的触须低头埋了埋脸。
他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
“谢谢亚亚,我们去找过冬的东西吧。”桑宁低落片刻,再度打起精神。
好吧,虽然抱有幻想,但事实证明还是得面对现实。
桑宁不甘心的探头望去,一片废墟倒塌在大地上,隐约可见当时的繁华。
但冷风刮在脸上,他哆哆嗦嗦的发抖。
“好冷啊。”
“还是先找衣服过冬吧。”桑宁嘴里碎碎念念,骑着自行车原路返回。
或许是自行车太过老旧又有点生锈,自行车在路上“吱呀吱呀”怪叫,空荡荡的城市里这个声音格外渗人。
一双猩红的眼睛悄然注视着下方骑着自行车穿行过去的人类,腥臭的吐息窃窃发笑。
菲萨利亚敏锐转头,被自行车扯着呼呼往前飘。
那双眼睛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桑宁骑着车在在城市绕了几圈,终于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下。
小区靠近风情街,不靠近地震区域,保存很完好,小区门口有便利店和快递驿站,只是事发突然,洪水淹没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乱七八糟的包装袋散落一地,桑宁走进便利店,各种架子倒了一地,冰箱、柜台横七竖八的横在眼前。
进去里面避了风,桑宁捂着脸呼出一口热气,贴了贴脸,缓和过来才动手扯开塑料袋,在空中甩了甩直接撑开一个口子。
便利店可以用的,还能用的,桑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搜罗进袋子里。
“xx街xx美佳便利店。”他一字一句的记下便利店的地址,打算等平安了以后想办法还东西给人家。
虽然还抱有这样的坚持可能很傻,桑宁戳了戳腮帮子,还是在被水泡得破烂的纸壳上写上地址揣进袋子里。
他拎着一袋袋塑料袋,啪叽堆在自行车后座,又忙忙碌碌的去快递驿站找东西。
快递驿站里的包装袋更多,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桑宁都给拆了。
从里面拆出手机壳、面包、小饰品、钢化膜、女士睡衣……若干。
他拆到腿麻,突然手扯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被子?!”
桑宁不敢置信的翻着快递面单看了又看,泡发的快递单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是软乎乎的手感一压就感觉是被子。
他顿时惊喜,压抑的心情瞬间放晴,巴巴的把这袋东西拿塑料袋打结成绳子捆在自行车后座。
天气那么冷,桑宁忙得热火朝天,脸上都是笑意。
“好了!”
桑宁拍拍手,支起腰看着自行车背后捆着的那一摞东西,心情很好的拆了个面包。
他剥开塑料袋,嘴里叼着面包,熟练的撑上刹车,翻到自行车上,就准备先回去了。
桑宁打算上自己之前住的民宿看看,能不能在那里的影楼找到几身衣服,实在不行再找几床被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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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咬掉半个面包,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一手把剩下的面包递给旁边的菲萨利亚。
他眉眼带笑,很是好看:“亚亚吃这个吗?”
菲萨利亚半点不嫌弃,触须卷着面包塞进伞裙里,面包在胃部毫无阻碍的消化干净。
这样的进食场景,无论看几次,都让桑宁觉得十分惊奇。
自行车咕噜噜的碾过石板,轻松的避开路障穿梭在大街小巷。
平稳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桑宁匆忙把住把手,停下的瞬间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
他仰起头,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头顶划过。
他瞬时面露恐惧,难以置信的发抖:“那是、什么?”
怪物!
一只形若螳螂的巨型怪物爬在高楼上,它在楼房中跳跃,弹跳力十足的怪物行动轻松,两条锋利的虫镰切割头顶的电线,在双足中缠绕。
“噼啪”一甩,它猛然从空中落下“刷刷”几刀,桑宁急急忙忙丢下自行车往后一滚,自行车被完整的切开四份。
柔韧的电线利用惯性将怪物往上一带,它轻松行走在电线上,顺着电线下压滑行,滋滋飞向桑宁。
桑宁慌不择路,踉跄从地上爬起直直往前飞奔,身后“滋滋”的滑行声逐渐靠近。
他余光有银光闪过,心中慌乱顿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翻过身时那只巨型螳螂已经近在咫尺。
“亚亚!”
桑宁眼睛一闭,双刀席卷狂风吹拂他的脸颊,发丝拂动而起猝然风听声止。
桑宁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耀眼的水蓝。
漂亮的大水母还挂着他玩笑打出的中国结,此刻风吹飘飘,依旧安静无害。
那只巨大的,足有人高会利用环境杀人的巨型螳螂陷入祂的身体,隔着半透明的水蓝色黏膜,缓缓冒出几颗泡泡。
从双足,到全身,它犹如陷入沼泽之中,越陷越深,就像是消化面包般,巨型螳螂的身体在菲萨利亚的胃里腐蚀消化。
菲萨利亚伸出触须,打好的绳结突然散开,所有触须疯狂卷住桑宁,贪心的贴满他每一寸皮肤,细心的包裹住受伤的位置。
“亚亚!”
桑宁再也不感觉恐惧,他猛然伸手回抱,触须推着他的后背送入怀中,他抽噎出声,以抵死缠绵的姿态与力道,与恐怖的怪物纠缠在一起。
柔软的伞裙将他包裹容纳,他的身体、四肢乃至于每一根发丝都被完完全全的包裹进菲萨利亚的体内。
这是一只比巨型螳螂还要恐怖的怪物,但此刻,祂柔软、安全,黏腻柔韧的触须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道舔舐、抚摸过桑宁的眼球。
祂吮走了每一颗泪珠,辗转碾过人类温热的皮肤,贪婪的将自身所有与桑宁紧紧贴合。
祂享受着来自伴侣最极致的信任依赖。
不安使桑宁颤抖,劫后余生的恐惧令桑宁落泪,他抽噎着,终于意识到,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唯有菲萨利亚——眼前的这只怪物,可以依靠。
[不怕不怕,老婆好乖,好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在我的身体里好了/爱心/爱心]
17.第17章有交流了
“亚亚。”
桑宁伸手,与其说是在拥抱菲萨利亚,更像是被柔软的水母完全包裹在身体里,他全身每一寸的肌肤都与之紧紧相贴,近乎密不可分。
青年瘦弱的身躯不堪一折,被怪物贪婪的吞噬进身体里,惊惶、恐惧早已化作眼尾抹不开的艳丽,眼下水光流转着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他似乎抽噎了一声,又像是庆幸般发出叹息。
温热的吐息令怪物颤栗,柔韧的触须碾过青年的眼尾,它与人类紧贴,难以识别领悟的絮语层层叠叠错乱堆砌着从意识表层掠过。
在人类的自保机制下,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桑宁只听到一系列混乱无序的挤压声。
“噗叽”“噗叽”。
他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短暂的后怕后,桑宁收拾好心情,尝试着从怪物的“怀抱”退出。
……做不到的。
才刚有这个意动,桑宁的手脚就被触须一圈一圈裹挟,他只能无奈示意:“亚亚,放我下来。”
“没事了,有亚亚在,没事的。”他主动挺身贴近怪物,脸贴着柔软的水蓝色肌理,用一种温暖平和的语气耐心安抚。
“放我下来,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像是有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又像是某种默契的约定俗成,桑宁语气温和,耐心的与怪物相贴。
水蓝色的水光在眼前拂动,他眉眼柔和,缓下惊惶的神态,越发朦胧细腻。
温暖的吐息在菲萨利亚体内化作飞舞的气泡,连带着安抚的语气都像是温暖的爱语,令怪物不舍挣扎。
[不、不要离开老婆……]
菲萨利亚陷入纠结,祂近乎是死过一次,残忍的看着桑宁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
这像是一种孵化的过程,以外人看来十分恐怖的方式,从菲萨利亚的身体里裂开一条裂缝,桑宁剥开粘稠的固态液体,牵动着长长的触须从菲萨利亚的身体里走出来。
随后桑宁摘掉了身上挂着的触须。
可怜的菲萨利亚。
怪物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祂一点也不想和老婆分开。
从菲萨利亚身体里走出来的桑宁环顾四周,对接下来的事有点迷茫。
他先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随即陷入沉思。
被螳螂怪物追着跑也就算了,自行车还坏掉了,桑宁怎么比划都没想出来自己要怎么独自把这堆东西带回去。
而且在这里留得越久,说不定更危险。
“好吧,又要麻烦你了亚亚。”桑宁戳了戳鼓起来的腮帮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菲萨利亚牌代步器上场。
桑宁将一袋一袋东西捆在一起,随后用被切割的自行车放平勉强捆成一个小板子,把东西往上一放。
把东西挂在菲萨利亚身上时,桑宁眉眼弯弯,心虚又兼诱哄,好声好气的和它打商量。
“亚亚帮忙拖点东西好吗?我们早点回去好不好?”
桑宁像是哄小动物般,抱着它轻声细语的哄。
怀里的大水母突然一矮,圆圆的伞盖顶着他的腹部,他眼睛微睁,直直的被菲萨利亚托了起来。
桑宁无措的坐在菲萨利亚的伞盖上,漂亮的水蓝色水波纹动了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满心欢喜的出去,狼狈疲倦的回来。
桑宁身心俱疲,也懒得费事,随便煮了点东西,用水洗了洗换上睡衣窝进床上。
屋子里没有灯,又没有油,桑宁就用小碗做了一个小烛台,里面塞着小段小段的木头,昏暗的火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屋外寒风凌厉,屋内却暖意浓浓。
裹着被子靠在大水母身上,桑宁捧着一本今天找到的小本子,里面的纸张泡烂很多,他用还能勉强出水的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日期。
桑宁思考了一下,写下了第一句话。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本,或许我已经死了……]
是的,桑宁在写遗书。
他字迹飞扬,就着小灯,温暖的暖光落在脸侧像是一尊玉雕雪砌的美人像,唇一抿阴影勾勒眉眼,越发精致柔和。
桑宁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洋洋洒洒,笔尖沙沙一连写了三四页。
写到最后,他写道。
[菲萨利亚,我是说那个蓝色的水母怪物,祂无害又友善,是我第一个怪物朋友。]
[真正的朋友,可以信任的……]
他不自觉的又开始咬手指,这是没有安全感、紧张焦虑的表现。
“亚亚,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桑宁窝在被子里,他靠在菲萨利亚的伞裙上,柔软的裙边从他后腰拂过。
他支起腿,脚趾在柔软的被单上磨蹭而过,一如他纠结复杂的心绪。
桑宁仰起头,看到了大水母的伞顶。
水蓝色的,水波流动着粼粼如光。
祂像是一团固水,又像是安静无害的装饰品。
祂有着强大的实力,但很缺乏攻击性。
或许,祂也不需要人类。
人类是群居动物,他们总是盼望着自己对某个存在来说独一无二,期盼着自己的唯一性,并且总是自恋的认为自己被需要着。
桑宁也不能免俗。
甚至,因为他的经历,他迫切的需要从某个地方某个存在那里获得强烈的安全感。
越受追捧他越是孤独,越是孤独越是渴望。
桑宁无法与菲萨利亚达成沟通,面对妻子期盼又忧虑的眼神,菲萨利亚拂过裙边,温柔的剖开身体将他容纳。
每一次的容纳与脱离,于菲萨利亚是一种分裂与融合的过程。
祂与桑宁短暂的融为一体。
在这个行为下,桑宁能感觉到来自菲萨利亚传递过来的情绪。
安全的、满足的、温暖的……
与一直焦虑忧郁的桑宁截然不同的情绪。
如同回到母亲的羊水里,无形的触须抚摸过桑宁的大脑皮层,无尽的安全感不断翻涌。
桑宁拢上本子,回身抱住这只大水母,他眉眼一弯,轻声喃喃。
“亚亚,真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也是,贴贴老婆]
菲萨利亚把伴侣完全锁进身体里,无形的器官在身体里挤压着多出来的存在,菲萨利亚却感觉到无比幸福。
如果桑宁需要,菲萨利亚可以剖出自己的胃、心脏、口器、生殖器……一切都可以不要,把所有都掏出来,留下空荡荡的身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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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
桑宁呓语:“亚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菲萨利亚轻轻碎了。
落在旁边的日记本被翻过,写满字迹的页面上用几笔简单的勾勒着菲萨利亚的模样。
桑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水蓝色的大海,无数鱼群在头顶组成漂亮的星海漩涡。
菲萨利亚就在其中,祂飘逸、自由,在浔回的水流中游动着,姿态绚丽秾烈,自由而强盛。
而桑宁是脆弱的蝴蝶,他飞在菲萨利亚的身侧,摇摇晃晃的被海浪卷来卷去。
巨大的水母将他捕捉,触须编织成温柔的囚笼,水母口吐人言。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大水母委屈巴巴,看得桑宁心头一紧。
他急忙辩解:“我很喜欢你。”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水母却发出受伤的呜/咽声,不可置信的崩溃摇头。
[不——]
[你是我老婆]
桑宁:“……”
“好吧。”桑宁着急又好笑,他问:“哪怕我们一辈子也没法沟通?哪怕一辈子都要图拉伯?”
[图拉伯是什么?]大水母吐出一个泡泡瓮声瓮气的提问。
“就是没有亲亲抱抱,也不会更进一步。”
[会永远在一起?]
“对,会永远在一起。”
[那有什么关系呢?]菲萨利亚温情蜜意的说。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桑宁有片刻失神,反应过来时猝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水母缠绕包裹,温柔的囚笼隔绝了他所有逃离的后路。
菲萨利亚黏黏糊糊的说:[背叛的话,就吃掉好了]
黏腻的爱意如同纠缠不休的阴湿怪物,黏黏的贴在身体上,抵死缠绵到永生永世,永远无法分开。
菲萨利亚用一种柔情蜜意的黏糊语调憧憬。
[想要老婆吃掉我,也想吃掉老婆……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
[绝对绝对]
……
桑宁被风声猝然惊醒了,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水色,吹起的窗帘鼓起巨大的影子,呼啸着充斥整个耳膜。
桑宁的意识却只剩下那最后两句话。
[背叛的话,就吃掉好了]
[想要老婆吃掉我,也想吃掉老婆……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
我也……
桑宁岌岌可危的精神即将滑向深渊,他猛然捂住脸,闷闷咳了几声。
已知梦都是人意识到投射,是现实与自我意识到投影。
想要和一只怪物永远在一起,还想吃掉对方……
桑宁思考了一瞬,脑子里猝然滑过一个想法。
永远在一起啊……
好像也不是不行。
等等——
他不是变态啊!
……
桑宁捡起床边的日记本,再度翻开新篇。
第二篇遗书起草第一句。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本,或许我已经死了,是水母杀死了我,又或是我吃掉水母后毒发身亡]
……
18.第18章下雪了
[如果有人能发现这本日记……]
屋外的天气一天比一天低,桑宁已经不外出了,他窝在小屋里,背后是柔软的大水母靠枕,火堆在旁边支撑着热意,他手中拿着笔记本,用已经快断墨的笔写下第三封遗书。
不得不说,写遗书的举动很好的安抚了桑宁的忧郁心情,即便是在不能外出的冬日,他也乐此不疲。
桑宁不知道南方城市是不是都是这样,过了十一月就一天比一天冷,明明昨天还有十几度,现在体感温度已经快到零度了。
他靠在菲萨利亚身上,没忍住发笑:“亚亚,不要摸我!”
憋不住笑的脸上似嗔似怒,桑宁躲了躲,恒温的触须摸索在他腰上,蠕动几下瞬时卷住细腰,越发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桑宁躲不掉,忍不住笑了起来,扑在菲萨利亚的伞盖上,日记本掉在一边,在玩闹中被一脚踢开。
柔韧的触手卷着他,一把拉进被子,黏腻的固体粘液黏在他的身上,略带强硬的将他拉进身体。
血肉纠缠到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咯咯咯。”怪鸟在窗边怪叫。
桑宁从束缚中挣扎起身,他剥开身上不甘的触须与固体粘液,勉强伸出一个脑袋。
他拉开窗帘,一只熟悉的鸟飞入屋内,拍打着翅膀,将一粒黑黝黝的种子吐到桑宁的手上。
桑宁“啊”了一下,温柔的捋捋它的羽毛:“是你啊,谢谢。”
是那只受伤的小鸟,它胸腔骨折后在桑宁的照顾下奇迹般的很快恢复健康了,每天都会向桑宁送点东西。
虫子、谷物或是种子……
小鸟拍打着翅膀“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桑宁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顺势从床上起来。
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女士睡衣,那是一件羊绵织成的长裙,穿在身上可以垂到他的小腿,是之前去城市拆出来的快递之一。
桑宁也不挑,忍着羞穿在身上,比只穿单衣要暖和很多,软乎乎的触感摸起来就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羊。
怪鸟在软乎乎的睡衣上蹭了蹭,拍拍翅膀飞走了。
桑宁无奈的捏着种子回到一楼院子,院子花坛里种的红薯早就拔掉了,现在种的是他从快递拆出来的白菜种子。
剥开的泥土还有鸟类踩过的痕迹,桑宁把种子埋回去,冷不丁又打了一个寒颤。
“真冷啊!”
这日子可怎么过!
二楼走廊一面是可以看到后院的镂空回廊,冷冷的风灌进来,不知道有多冷。
桑宁打算用晒干的稻草编织成席帘,挂在二楼的走廊上,把席帘挂上去挡上风,二楼就暖和多了。
“好冷啊亚亚。”
桑宁一边编席子一边念叨,他把稻草拧了拧编在一起,不追求好看,很快就能编出长长一条。
菲萨利亚覆在桑宁的肩膀,像是一床厚厚的被子,它的触须蠢蠢欲动,好奇的钻进桑宁的手心,桑宁一不注意,就会把它的触须编进席子里,不得不退回去重新再来。
他也不生气,好脾气的坐在火堆边编着席子。
菲萨利亚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触须躺在桑宁的腿上,辗转着眨动着眼睛,它为桑宁递上稻草,视线从桑宁的脸上到他的手上。
来回几遍,它的触须附着在桑宁的手背,轻松夺走了稻草。
“刷刷”几下,拥有数条触须的大水母发挥了八爪鱼的优势,飞快编织起来。
“亚亚真是——”桑宁失笑,想了想,心里默默夸。
聪明又勤劳。
菲萨利亚刷刷把需要的席子全部编好了,不用桑宁找东西垫脚,它自己就把席子挂上去了。
挡上风,走廊暖和了一点。
桑宁盘算着,找了几个竹筐,多弄点土在走廊里种菜。
种在下面花坛,太容易被养的小鸟们刨出来吃掉了。
趁着现在天气没那么冷,桑宁闲不住总想把事情解决好,等冷下来彻底猫冬。
他把想要做的事写进日记本里,编成第四篇遗书。
如果有人能拿到日记本,估计能把他的底子全给掏了。
桑宁写完遗书,安详的把手放在腹部,以一种逝去的姿态静静的闭上眼睛。
“亚亚,你说会有人来这里吗?”
桑宁突然好奇,他转头挑起眼睛,好奇的望向身边。
水蓝色的水波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他。
桑宁自顾自的“嗯”了一声:“会有的。”
桑宁顿时感觉倍受安慰了。
他爬起身,撸着袖子准备挖泥巴。
桑宁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走到民宿外面的小路上,直接从地上开挖。
小路边缘是泥巴填的泥路,他用锄头在地上锄了几下,挖出来的泥巴填进竹筐里,运动几下不仅身体热了起来,还整了好几筐泥巴。
桑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神向外一偏,瞬间呆住了。
“亚亚!”他失声惊叫。
只见一团团柳絮样的云彩从天边飘来,云彩干净漂亮,遮蔽住漫天的红云,袅袅飘在空中遮住了月亮与太阳。
随着白云逐渐靠近,一片一片雪花从空中散落。
桑宁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花,和小朋友画的雪花一模一样,六个棱角碎着花状,飘飘从空中掉落。
他急急忙忙的把竹筐带回屋子里,从楼梯拾阶而上,到三楼眺望远方,那云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桑宁意识到不好了,他急忙把鸟屋搬到二楼另一个套房里,把鸟群赶下去,将三楼的楼梯封住,又飞奔回院子里,找东西接水。
等他做完这一切,白云随即而至。
大颗大颗的雪花足有足球那么大,噼里啪啦的砸在院子里。
鸟群被惊扰,拍着翅膀“咯咯咯”的大叫,没过多久又缩着脑袋安静下来。
桑宁站在走廊边,在竹筐里填上泥土,种上种子,在填上稻草保暖,用它的重量紧急把帘子的下端给压死。
他也不知道这样种下去,这些植物能不能生长出来。
但这么大的雪,如果二楼的蔬菜种不出来,院子里的也不会长出来了。
“长起来吧!长起来吧!”桑宁双手合十,不伦不类的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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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青菜、萝卜、土豆……”
嗯……他有这么多种种子吗?
桑宁思考了一下,不管不顾的摇摇手,就当求个安慰。
安慰好了自己,桑宁从窗户往外望,不过瞬间,天地一片青白,天与地与云上下皆白,只剩下一点青青黑黑的树影点缀在天地间。
看来这场雪还要下很久。
桑宁呼出一口白雾,雪似的雾气飘飘渺渺,彻底与雪融在一起了。
“滋啦”窗户被拉上,桑宁掀开被子,一只大水母钻进被子里,他窝在温暖的被窝,深深陷进一片柔和舒适的柔韧中。
“好吧,现在也只能睡觉了。”桑宁笑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欢快。
他拉起被子,彻底将一切寒冷这挡在被子之外。
柔软的水母拥挤着他,他腮帮子微鼓,被挤得衣衫凌乱,领口的绳结被拉扯开,松散的领子从肩膀滑下,露出白皙的锁骨。
触须碾过皮肤,留下一片敏感的绯色,桑宁低头,细细的手指勾着线绳,从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眉梢具是轻松。
“晚安,亚亚。”
他倾身亲了亲亚亚调皮的小触须,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柔韧的水蓝色水母将他纳入体内,温柔的将他的全身包裹,细微的触细胞连接着每一寸的皮肤,菲萨利亚满足低语。
[晚安,老婆]
突如其来的大雪没有影响桑宁的生活,但在城市之内,小县城更上方的市级安全基地里。
只是勉强收纳了遇难者的安全基地只有几台机器发电,人们加班加点,让水电勉强维持着运作。
突如其来的大雪令本就匮乏的资源岌岌可危,电线被雪压断,停水停电的居民们不得不挤入更安全的核心区域。
身穿军装的士兵挺着枪,迎着大雪守卫在基地的边缘,他们甚至来不及穿上厚实的衣物,就被眼前这一片雪白覆盖。
有人指着雪地惊叫:“那、那是什么?”
飞扬起来的积雪中有巨大的影子飞窜而来,几声枪响,影子躲过子弹,刷刷的冲向哨卡。
巨大的黑影极速飞奔,那是一只黑色的,足有大型犬那么大的畸形老鼠。
所有人惊叫出声,训练有素的老兵快速按动机枪,一股冲劲从后猛然砸向众人。
“怪物冲进来了!”
什么?
哨兵们猛然后转,只见一只一只老鼠从地洞中涌出,直直的扑向人群聚集地核心区。
“快拉响警报!所有人,去地下避难!”
“不——不要去地下!”
……
凌乱的呼喊伴随着冲天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伴随着寒潮的到来,一只巨大的飞鸟从高空坠落,它摔在地上,翅膀挣扎着哀嚎
从它的身体里,赫然钻出一只古怪的螳螂怪物。
怪物双目猩红,直直的望向人群聚集的高楼,畸形的触足往前一动。
还剩下一口呼吸的哨兵拉着它的腿,恶狠狠的咬开了手雷拉环。
用最后的声音发出凄厉的呐喊:“绝对不能让怪物冲进去!”
“轰——”
19.第19章有菜了
春天,绿意在枝头疯长,俏丽的阳光从天边坠落,洒落一片暖意。
昏暗的房间里,几乎静止不动的时光悄然流逝,包裹严实的被子动了动,从中钻出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
“亚亚……”桑宁嗓音绵软含糊,迷糊的探出个脑袋,懒洋洋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
“哈——”
他眼睛还没睁开,软乎乎的脸颊被黏糊的触须碾动,脸上的绯色一路滑到了耳侧。
“咕噜噜。”桑宁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饿了亚亚。”
桑宁说着,低头穿上鞋子,一打开房间大门,耳边扑簌簌的飞鸟振翅声簌簌作响。
被惊动的怪鸟们抬起头,眼神似乎有点陌生,在触及他身后的水蓝色大水母时,扑闪着翅膀齐刷刷飞走了。
桑宁:?
他歪了下脑袋,手腕被水母触须勾着,牵引着来到走廊边缘。
拉开垂下的稻草席子,阳光从头顶透出,桑宁探出头,他像是从冬日直接穿越到春天般,惊讶的发现屋外阳光明媚,绿意黯然。
不止如此,他睡前种下的那些白菜萝卜,早就长满了一箩筐,绿油油的叶子长着长着都有点老了,足有足球大的包菜被老叶层层叠叠包裹托起,显得更加鲜嫩。
桑宁一头雾水的摘下包菜,他一边在走一边掰下包菜塞进嘴里。
清脆的绿叶令他双眼一眯,神态中流露出美味与满足。
“亚亚,这个好吃。”桑宁不见外的剥下一片绿叶,转头塞给旁边的大水母。
大水母飞也似的飘在空中,触须撩过桑宁的手指时,触须上睁开一颗颗眼球,转动着从四面八方打量桑宁。
桑宁这一觉睡得精神饱满,白皙的皮肤容光焕发,整个人的气质都截然不同,变得温和又神秘。
琥珀色的眸子里光影闪动,像是碎满了暗色的星星,幽蓝化作影子藏匿进瞳孔里。
桑宁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他转身之后,裙摆掠过小菜篮,被剥掉的包菜再度生长出一个嫩芽般的小苗。
神秘的物质在一整个冬天无形改造着桑宁的身体,而他还一无所觉。
桑宁和往常一样下楼,院子里雪花早已退去,他没有看到雪,反而看到了一片绿意生长的模样。
只是走了几步,身上的睡裙就热出汗了。
桑宁不得已,又回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换衣服的时候,他脑子一动,突然想到:“现在这个温度,是不是可以种水稻了?”
水稻怎么种?
先发芽育苗?
桑宁去仓库找大米,他进去里面一看,里面的大米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各种小鸟走过的脚印。
那些怪鸟趁他睡着,偷偷糟蹋了他的粮食。
桑宁气鼓鼓叉腰,在日记本的遗书里狠狠记了一笔。
桑宁实在太饿了,他一边写一边撕包菜吃。
吃着吃着,圆滚滚的包菜就只剩下一个菜芯子了。
菜芯子桑宁剁了剁,心软的拌了粮食,拿到养鸟的屋子里喂鸟。
这一打开门可不得了,原先只有二三十只的鸟群扑簌簌拍打着翅膀,粗略一数,足有四五十只了,还不包括飞出去的。
桑宁差点被这些鸟扑了一脸,身边的菲萨利亚反应迅速,快速的卷走一只,塞进胃里“咯吱咯吱”的挤压消化。
其余怪鸟瞬间四散而逃,“咯咯嘎嘎”一通乱叫,只余下飞舞的羽毛在空中瑟瑟发抖。
“亚亚!”桑宁拍了拍菲萨利亚的伞盖,菲萨利亚行动太快了,那只怪鸟在它伞裙里消化半边,“吐”回了桑宁手里。
桑宁:……
“好吧,今天就吃炖鸽子。”
他拿了个篮子进里面捡鸟蛋,越捡越奇怪,除了他一开始做的二十个鸟箱之外,有很多稻草做的鸟窝,一看就像是鸟爸鸟妈自己搭的。
桑宁捡了一筐七八十枚鸟蛋,不免嘀咕。
“怎么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
从冬天都睡到春天了。
罪魁祸首菲萨利亚飘飘触须,跟着老婆走来走去。
桑宁费劲收拾了菜筐子,将之前留种的稻谷弄湿铺到箱子里育苗,又忙忙碌碌的收拾院子,把院子里的杂草收拾了,重新种下种子。
这一通活赶下来,桑宁腰不酸腿不疼,一点都没有之前干半天歇半天的辛苦。
桑宁只当自己干习惯了,扑到菲萨利亚的伞盖上,翘脚扑腾,一番折腾总算坐到了上面。
“我好累啊亚亚,我们上山上看看吧。”
菲萨利亚牌代步车搭着老婆,晃晃悠悠的往上飘。
越往上飞,越能看清山间这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
桑宁之前想的竹林就在群屋后面的山坡上,此刻竹笋正探出尖角,分辨不清的野菜遍布山间。
还有梯田。
或许是之前捡谷子并没有清草,草籽和稻谷混杂进了泥里,现在绕着梯田,也是一片绿色。
山谷是有河的,一条暗河从地下流到地上,横跨整个山谷。
从高处下望,像是一条银链,潺潺从山间流出。
……
桑宁大致看完了山谷的景色,心里有了个大概计划。
他从菲萨利亚身上跳下来,平稳落到地上后,触须仍然勾在他的腰间。
桑宁抓在手里,一边揉一边说自己的计划。
“等水稻苗育出来了,我们就开始尝试种稻子,种不出来也没事,剩下好多米可以吃几年呢。”
“我们还可以种包菜和萝卜,这不是种的挺成功的,我们可以多种种。”
“我刚刚还看到竹林了,等下我们可以去竹林逛逛,看看能不能挖到竹笋吃。”
……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桑宁俨然把自己和菲萨利亚连在了一起,用词都是“我们”。
说道最后,他的情绪却有点低落,桑宁叹气:“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外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下雪后,雪灾压垮了临时搭建的棚屋,人们不得不住进建筑里。
但体感温度极速下降到了零下三四十度,在南方这种没有体验过极寒的城市,建筑的墙面太薄,又没有足够的电力维持温度,人们在极度的低温下只能被迫减少外出时间。
可紧接着,更多的难题接踵而至。
资源的匮乏以及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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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横行,从十二月到二月,短短三个月的极寒,饿死冻死了很多人,几乎每天上门骚扰的怪物也令所有人痛苦不堪。
西城安全基地的范围在灾祸中不断缩小,难以置信的饥荒在瞬间席卷了这座三线城市。
直到有人饿到了极点,大着胆子肢解了一只怪物,他们才勉强获得了食物来源。
但这远远不够。
那些怪物太强大了,人类回归原始打猎获取资源的状态,往往一出去受伤、死去的不在少数,带回来的食物却远远不够。
眼见雪逐渐消融,安全基地的人们饿得面黄肌瘦,西城安全基地开始讨论耕种的可能。
西城本就是种植大省,下级县区都有耕种土地红线。
最终,他们把目光定在了下级县的村子里。
“灾难降临的时候,才刚刚秋收,或许我们可以去村子找找粮食。”
之所以冬天不去,是因为极低的温度他们没有办法去那么远,能到达的地方、能搜刮的食物,都被他们搜刮个干净。
现在春天来了,安全基地打算组建一个小队伍,冒险前往下级村落。
桑宁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救援马上要来了,他正蹲在地上,安静的听小鸟们在耳边“咕咕”乱叫。
小鸟们拍着翅膀,昂首挺胸像打赢胜仗的英雄,凶巴巴的回头叨叨毛茸茸的一团。
被它们围在中间的毛茸茸有着灰白色的毛发,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尾巴,是一只幼年狼犬。
桑宁给小狼犬擦干净毛发,漂亮的小脸憨厚可爱,夹着尾巴忽闪着飞机耳,粉红色的舌头紧张的舔舐鼻子,嘴巴“呜呜”直叫,求饶般挥舞着软乎乎的粉肉垫。
“真可爱啊。”桑宁没忍住揉了把狗头。
家里刚炖了肉,小家伙闻着味就来了,被小鸟们逮着一顿叨叨,可怜的很。
它寡不敌众,小鸟们拍打着翅膀,“咯咯咯”的怪笑起来。
桑宁来了,也没挡住这些小鸟欺负它。
桑宁挥手把小鸟们赶走,rua了把狗头,忍俊不住的塞给它根鱼骨头。
“好狗狗,快走吧。”
轻轻拍拍狗头,小狼犬眼睛亮晶晶的,绕着桑宁“汪汪”两声,被推了就“呜呜”求饶,咬着桑宁的衣摆不放。
桑宁心软,犹豫着没有下狠心赶。
身后安静飘着的大水母突然张开触须,凶巴巴的在空中乱甩,追着小狗赶。
小狼犬被吓了一跳,夹着尾巴呜呜咽咽的缩头缩脑,哀哀的跟桑宁求助。
桑宁不忍的撇开脑袋,它就夹着尾巴闷闷的跑了。
“你啊,气性真大。”怀里拱进一个水母脑袋,桑宁无奈摸摸伞盖。
菲萨利亚挥舞着触须,那么大一只,还想往桑宁怀里钻。
桑宁被它拱得一个踉跄,被蹭得忍笑:“亚亚、亚亚别蹭……亚亚是只狗狗水母……”
“哈哈哈亚亚好会吃醋,是撒娇狗狗。”
他忍不住笑,还是笑了出来,慢吞吞的调笑:“你啊。”
桑宁眉眼柔和,眼尾鼻头泛起粉,睫羽垂落间满是笑意,带着令人欲罢不能的欲色。
他认真承诺:“我有你就够了。”
20.第20章有田了
“亚亚!”
窝在小屋子的稻谷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速度发芽了,当桑宁端来水,打算给稻谷保湿促芽,掀开盖住的棉布一看,绿色的小芽抬头迎风招展。
桑宁捧起那一盒水稻苗,爱不释手的用手指比划着长度,脸上满是惊喜。
是水稻苗!
桑宁没想到它发芽的那么快,完全没有种过田的他只以为是正常的,还计划着要快点锄草耕田。
他早起揣上几个煮好的红薯,又捏了几个饭团带着,扛着锄头就去了梯田里。
没有雪天气也暖和了,家里的鸟屋他又移回了三楼,看着他抗锄头出去,鸟群挨个探出小脑袋,在屋顶对着他探头探脑。
鸟群翅膀一扇,扑簌簌就跟上了。
家里现在全是鸟群产出的鸟蛋,桑宁对这些小家伙格外大方。
他掰了个饭团,洒到地上,鸟群们瞬间扑到地上,蹦蹦哒哒跟走地鸡一样,摇摇晃晃的追在桑宁身后啄米吃。
有调皮的小家伙想要飞到桑宁手上,被旁边虎视眈眈的大水母一抚,瞬间僵着翅膀啪叽掉在地上。
桑宁忍笑,没管它们的争执。
他扛着锄头来到地里,稍微试了一下,挥着锄头在泥里一带,草叶连同底下的草根一起翻了翻。
菲萨利亚触须一扫,地上无所事事的怪鸟们扑闪着翅膀,跟在桑宁背后叨叨捡草根和草籽。
捡回来的草籽它们“咕哒哒”仰头吞了,草根嫌弃的丢到一边。
桑宁从来没觉得种地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他拉开衣袖,感觉手臂上附着着一层薄肌,他稍微用力,拿着锄头往下一捣,翻地跟翻豆腐一样,轻轻松松就走出二里地去。
……有点夸张。
桑宁回头,身后一长片被翻过的地。
灰扑扑的鸟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一只灰毛小狼犬。
小狗崽吐着舌头,傻乐傻乐的用爪子刨地,学着鸟群们捡草根丢掉。
它有点像是正常狗狗,但是桑宁把它叫过来,在手里揉了揉,小狼犬张嘴一吐,一条畸形的舌头和密密麻麻的尖牙就露了出来。
“还是畸形的啊。”桑宁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后怕,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瓜:“好狗狗。”
“汪呜。”小狼犬挥挥尾巴,撒欢似的追着尾巴转了转。
桑宁掰了半个红薯给它吃,吃到红薯的小狼犬耳朵一竖,“呜呜”叫了起来,眼睛都蹬得圆圆的。
真的非常可爱。
看起来和之前攻击他的大型狼犬完全不一样。
桑宁没管它混进鸟群里跟在自己身后,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拿着锄头的桑宁在地里一顿挥挥挥,翻地跟翻豆腐一样轻松。
所谓“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桑宁像是在玩什么种植小游戏,不用废什么力气,就有无形的系统蹭蹭往上拉进度条。
整理田地+1+1+1……
桑宁乐此不疲,感受到了华夏人种地血脉的呼唤,早上锄到晚上,还是精力充沛,浑身都是力气。
太阳快下山了,他乐盈盈的回了民宿,忍不住感慨:“种地也不是那么难嘛!”
他明天还能再耕二十亩!
混吃混喝的小狼犬颠颠跑过来,他撸了一把,给了一块红薯打发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屋子里攒的那么多红薯都发芽了,得快点吃完才行!”
桑宁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烤红薯,趁着热度,他一边烫手一边剥开外皮,带着热气咬下一口,烫得直抿嘴。
甜蜜蜜的红薯芯从内里流出,桑宁眼眸微眯,神色中流露出万分满足的情绪。
他咽下一口红薯,忍不住咬下一口,或许是脸上的表情太过满足,贴在脖子上的触须蠢蠢欲动抬头。
它贴在桑宁脖间,沿着脉搏缓缓抚弄,慢慢碾到了桑宁的唇角,趁着他松懈时钻入其中。
或许是记得桑宁之前的话,它只是稍微试探,并没有再往喉管里钻,黏腻含弄着挑逗桑宁的唇舌。
超乎意外的逗弄在唇舌间拥挤穿行,搅弄着别样的滋味。
桑宁忍不住含住唇,口中作弄的触须停顿一瞬反而变本加厉,没有展现的吸盘黏着舌头,不住的吮吸缠绕,滋生出黏腻潮湿的液体,不住的在口中堆聚。
桑宁想要吞咽,却将尖尖的触须吞进一点,他急忙反应过来,松开唇角,任由触须退后抽出。
黏腻的细丝在触须尖牵连起流动的银丝,他面色微红,呜/咽着捂住脸向后一倒,羞得浑身发颤,连带着耳根都像是要滴血般。
桑宁混乱无措,下意识的吞咽着,唇瓣水光潋滟,像是被搓弄过般满是艳色,他却只感觉喉咙里总有东西滑过似的不适。
让他无所适从。
他捂着脸,看不见菲萨利亚盯着那条触须,餍足的将之吞进胃里,连同着桑宁的□□与沾染气味的触须,一同在胃里消化。
祂显得格外满足。
[是老婆的味道,甜甜的]
[好想、好想……]
菲萨利亚突然感觉到无边的嫉妒,祂嫉妒那条可以进入老婆身体的触须,恨不得把它从胃里掏出来,人道毁灭。
但另一方面,祂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所有的触须试探着,从桑宁的衣角、鞋面开始,贪婪谨慎的往他身上攀附。
直至摸上他的小腿、指尖、后腰……
菲萨利亚顿了一下,疯狂涌动着触须,将每一根触须都缠绕在桑宁的身上。
桑宁猝不及防,还没从某种羞耻的反应中回过神来,身上就已经缠满了触手。
触须上长满了气泡般的眼球,它们滋生翻转出吸盘,贪婪的从他身上吮吸着气息,以至于桑宁的皮肤被爬过之后,留下来的红痕鲜明又靡乱。
“呜……”
桑宁真的要羞死了。
他蜷缩着脚趾,被黏腻的触感强硬的剥开,像是浑身衣服都被剥掉般,脚掌以至脚缝都被无孔不入的触须占据。
菲萨利亚贪婪的包裹住自己鲜美的果实,甜蜜的味道从桑宁身体的每一寸流出,像是蜜一样,吸引着祂的追寻。
从睁开眼的那一瞬,菲萨利亚就注定会为桑宁疯狂。
不要把目光投向别人,不要把喜欢给予别人。
只喜欢我,只看向我,只与我说话,只和我微笑……
菲萨利亚的触须太多太多,触细胞无限制的滋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欢喜、满足、嫉妒、痛苦……
这些情绪与桑宁共享,伴随着无法分辨感知解读的呓语,从大脑皮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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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滑过。
大脑在一瞬间接触到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与信息,桑宁的眼瞳逐渐涣散,失神间眼前的光影再度被秾烈的水蓝色取代。
菲萨利亚剖开自己的身体,让他陷入其中。
下陷、下陷……
桑宁彻底失去意识。
他又做了一个梦。
桑宁并不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只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
噗通噗通……
是“母亲”的心跳?
不,不,是生命。
与祂共享的无尽、漫长的生命。
刨开外皮,祂从死亡中诞生,又快速的死去,再度回归母体,以此循环。
祂已在生与死中来回数次。
桑宁睁开眼,他的眼前是一片秾烈的水蓝,和梦中一样。
他将于此诞生,又在死亡后回归,直至下一次的复生。
菲萨利亚几乎死而复生一次,从桑宁剖开祂的身体走出来时,祂就已经死去。
从伤口粘着愈合开始,祂又活了过来。
桑宁更漂亮了,他本就漂亮,不然也不能进入娱乐圈。
但他现在更漂亮了。
漂亮剔透的眼球,五官轮廓精致糜烂,一道水蓝色的影子摇曳在他大半张脸上,像是深海里盛烂的极光。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就像甜蜜清冽的深海宝石,带着令人欲罢不能的绚丽。
他垂下眼,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这可真是……”
桑宁捂住脸,话语停留在一半,连带着他的神情也羞不可见。
恍惚中,他仿佛听见了菲萨利亚的声音。
他辨识出了那道古怪诡谲的声线,紊乱靡散的絮语无法识别、无法分析。
[#&3g.%……]
真切的流入他的耳膜。
“亚亚,你在说什么?”桑宁情不自禁的发问。
菲萨利亚:[喜欢老婆,想和老婆……/////]
“……”听不懂。
与此同时。
距离山谷三百里之外。
“快逃!”
威力巨大的火箭炮炸到怪物身上,一队负责探测道路的二十人小队浑身狼狈,匆忙逃离危险的钢铁城市。
他们拉开地图,似乎到处都有路,没有导航的他们咬牙,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在地图上画上一笔。
“往西走!去下个城市。”
“你们先走,我们垫后。”两个队友慢了一步,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转头选择了留下。
队长嘶吼:“一起走!”
“快走!”
眼见一只蜥蜴怪物一个跳跃,腥臭的口液差点舔在脸上,车上的人咬牙,流着血泪踩下了油门。
车子在路上一个漂移,甩开了怪物,直直的往西边飞驰。
感性的默默流着泪,有人问:“我们还能见到他们吗?”
没有人回答,出来三天,他们就已经损失了四个人。
队长双眼通红,满眼决绝:“我们一定要查清楚粮仓位置,一城的人等着我们带粮食回去呢!”
绝不能让兄弟们白牺牲!
地图的直线方向,三百里外,正是末世前一款爆火传统综艺的选址地。
——仙女谷。
21.第21章饿了
“唔——”
潮湿黏腻的环境内,温热的吐息交融在一起,粘着着凝不成水滴化在唇间,无边的燥热自背后滋生蒸腾出稀薄的汗水,蜿蜒从背脊滑过,激起一片绯意,直激得皮肤颤抖发痒。
团紧的被子动了动,钻出一张似蹙似嗔的脸,蒸满了汗意,难耐的摩挲着腿间那一点衣料。
只是这样,就更是受不住般,逼出几声细微的呜/咽。
桑宁呼吸一重,眼球在眼皮下转动着,难耐的睁开一双潮湿的眼睛。
他眼下水光堆积辗转,显然是还未没睡醒,半迷离半茫然,春/潮般的眸子湿盈盈的,失力的倚靠在柔韧的怪物身上。
他脸往后一埋,露出湿乎乎的脖颈,泼墨一般的黑发这几个月长到了后颈,在白皙的颈间濡湿散落,遮不住漫上来的红云,色彩交错中显得格外旖旎。
衣服有汗,但桑宁没有力气,意气般把脸埋进菲萨利亚的身体。
他眼睛闭着,想到梦里那靡乱又灼热的画面,呼吸瞬间凌乱不堪。
桑宁面上发红,还是扯散了领子,直白的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
锁骨白得晃眼,扯散的领口摇晃着,他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长了点重量,柔韧精瘦的身躯裹在松散的衣服里似乎在催人伸手探寻。
“唔。”桑宁哼了一声,从领子捉出一条不老实的触须。
他黏糊的睁开眼睛,不满的看了菲萨利亚一眼。
“亚亚。”
菲萨利亚触须蠢动,试探着卷住他的手腕,桑宁没有反应。
再往上撩进袖子里,爬进更深处时,桑宁眼睛失神,似乎又想起了那个生与死的梦。
分明是生命的诞生与逝去,如此神圣隐秘,却……
桑宁□了。
他浑身燥热,心脏疯狂跳动,似乎在催着他、催着他……
桑宁咬住唇,深深呼吸了一下。
“……我起来了。”
欲盖弥彰,心潮涌动。
这些词来形容桑宁现在的状态格外准确。
他匆忙从床上起身,试图用冷水浇灭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
清晨的山谷清冽漂亮,从第一场雪开始,红云再没有降临,山谷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安宁。
小鸟立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啼,已经学会蹭饭的灰毛狼犬早早的守在院子里,一见桑宁就“呼哧呼哧”的扑上去撒娇。
然而小狼犬还没近身,就像是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毛发逆炸,夹着尾巴“呜呜”叫着,怂怂的往后退。
这个反应,跟面对大水母一模一样。
桑宁一愣,主动掰了半个红薯递过去,它也只是匍匐在地,连尾巴都老老实实贴在地上。
小狼犬:呜呜香香人类已经和邪恶大水母一个味道了。
飘出来的菲萨利亚黏黏糊糊搭着桑宁的手腕,主动把红薯塞进伞裙里。
它什么都会吃。
然而一直和它亲近的桑宁却像是烫手般,匆忙撤了手,转移视线,自言自语的嘀咕。
“种田,对,种田!”
他拎起锄头,梦游般机械锄地,效率直线下滑。
又一次差点锄到自己身上,桑宁感觉背后一重,大水母的触须涌动着,黏黏糊糊的缠绕在他的胳膊与锄头上。
手上的东西被收缴了,桑宁一转头,直直的被大水母裹进了身体里。
源源不断的安全感与安抚从水母的身体里滋生繁衍,从敏感的触细胞直直的抵达人类的脑子,在大脑皮层温柔的拂过。
有一瞬间,桑宁真的很想把锄头挥到大水母头上。
不不不——
桑宁猛然惊醒,他感觉自己今天易爆易燥,脑子乱糟糟的。
“亚亚,你今天不许碰我。”他严肃的在地上画出一条三八线。
指了指对面又指了指自己,严肃表示今天谁也不能越界。
菲萨利亚:!!!
满脑子和老婆贴贴的水母感觉天都踏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不要离开老婆,和老婆永远在一起呜呜呜呜呜]
快速紊乱的语句从大脑皮层飞速撩过,桑宁只听见了一长串无法识别的紊乱语言。
他揉了揉耳朵,一瞬间觉得是在幻听。
漂亮的水蓝色大水母安安静静的飘在空中,看起来风雨飘摇,无形中看出一点可怜巴巴。
桑宁晃晃脑袋,把缠在身上求饶的水母触须一并摘下。
这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因为想要放开的另一方并不配合,总是偷偷把触须黏在桑宁身上。
桑宁摘掉手上、腿上、后背……最后从头发丝上摘下一条,无奈的弯起唇角。
“你也太粘人了,亚亚。”
青年仰起头,发尾撩过后颈,拂过精致隽秀的眉眼。
他眉眼柔和,主动拉着大怪物的触须,在手里揉了揉,像是在埋怨小动物太可爱了般,小声嘀咕。
“亚亚一点都离不开人。”
真的好麻烦啊。
他口中抱怨,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菲萨利亚的触须黏在桑宁的脸上,他头一偏,腮帮子蹭过软韧的肢体,莞尔笑了。
“你这么黏人,要是被人伤害了怎么办啊?”
桑宁笑着叹气,心里软成一团,主动把下巴垫在大水母的触须上。
腻滑柔韧的触须很漂亮,水蓝色的有光影流动,像是暗流不止的星海。
隐约的光落在桑宁的脸上,光影交错间,他神态有点认真了。
他刚刚是真的很突然的开始烦躁。
不是想要伤害谁,只是很烦躁,脾气突然上来了。
最近是有点过于躁动了,桑宁暗想。
是……因为春天吗?
桑宁垂眸,面上略带羞意。
他不免有些心神不宁,早早收了工具,先回了民宿。
民宿里还攒着很多柴火,大米萝卜白菜都有,收拾了点,用灶做了一顿柴火饭。
桑宁坐在火边,火光斑驳在他平静的脸上,他垂着睫毛,安静的在纸上写字。
他罕见的没有起草遗书,而是神思不属的在纸上无规律的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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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点时断时续,一如他嘈杂的思绪。
水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气泡,打开上面的木盖子,蒸腾的热气扑面而出,桑宁拿着勺子,把水舀进木桶里。
热水碰撞间蒸腾一片白雾,模糊了彼此的存在,令一切都变得朦胧焦灼。
桑宁奢侈的用浴缸泡了个热水澡,热水没过他的胸口,他把自己埋进水中,看着水面起伏,他双手抱着胳膊,眼神闪烁。
“亚亚。”
桑宁不安回头,菲萨利亚早就被他赶到外面去了。
他小声叫着,带着试探与迟疑。
侧耳倾听,安安静静的没有动静。
桑宁转过头,靠在内侧的墙壁上,慢慢伸下手。
“唔——”他含糊支唔一声,越发躁动急促起来。
桑宁并不知道,他以为赶出去的存在早已暗暗降临到他的身旁。
他呼吸急促,潮湿的热意滚烫焦灼,看不见的存在爱不释手的抚摸过他每一寸身体。
巨大的水母怪物就在他的身边。
桑宁无知无觉,只一味的沉浸在难得放松中。
这样的事情并不多,少年时的一知半解到青年时的忙碌,桑宁没有太多时间疏解自身,于是也显得笨拙困难。
他抽噎着,慌乱又无措,陌生的感觉令他浑身发抖,眉头皱起似痛似嗔。
可是桑宁松开手,失力般靠在墙上,又满是餍足与舒适,眉眼晕开的绯色秾丽多情。
他重重呼出几口气,茫然的看着泛红的掌心,突然变得慌乱青涩。
并没有发现水清澈干净,那一瞬间的污秽被无形的存在吞噬。
他躺在浴缸里,身上泡着的不只是水,还有无形的巨大怪物。
怪物贪婪的占据他每一寸肌/肤,舔/舐过他泛泪的眼球,甜蜜的与他拥抱亲昵。
[都是我的……老婆好甜、好香,好想吃掉]
贪欲与食欲在一瞬间与桑宁共享,他鬼使神差的舔过手指,隔着看不见的触须,结结实实的舔在了菲萨利亚的触须上。
黏腻的液体在空中流下蜿蜒的痕迹,桑宁不知道为什么,他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感觉好饿。
好饿……
他双目失神,着迷般舔过指尖,实际是舔过了怪物的触须。
那条小小的触须钻入他的口腔,甜蜜的送入他的嘴里。
就像是人类使用章鱼、鱿鱼、或者海蜇那样。
咬住触须,咀嚼着格外柔软弹韧的肉,像是在嚼一块筋条,在牙齿间辗转碾动。
吃下去。
吃下去。
……
诡异的想法出现在桑宁脑子里,他并不喜欢吃水母这样的异食。
吸力很大的吸盘或许会黏住他的喉咙,不断挣扎的触手或许会掉进胃里,还有不知名的细菌和看不见的触细胞……
桑宁莫名的,对菲萨利亚产生了浓重的,无法排解的食欲。
如同今天突然升起的破坏欲。
想要……
想要…………
想要融为一体。
22.第22章有竹笋了
“啪!”
桑宁双手用力,重重的拍在脸颊两侧,他揉了揉腮帮子,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还是落难后压力太大了,精神都不太好了。
桑宁想着,急忙从浴缸里站起身,密闭的房间里似乎有风吹过,他浑身发颤,往身上浇了几瓢热水,擦擦后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暖和多了。
风的制造者菲萨利亚:。
老婆睡觉不带我。
终于意识到少了点什么的桑宁在被子里转了转,露出红扑扑的小脸,将被角各处压了压,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亚亚,亚亚。”
他抬高声音叫了两声,漂亮的水蓝色水母慢吞吞从门边飘过来。
菲萨利亚装模作样的从门中间穿行而过,很好的给予了桑宁不存在的个人空间。
它触须飘飘,自然又熟稔的将触须埋进被子,缠绕在桑宁的身上。
桑宁一转身,埋进了水母软韧的身体里。
他双手攥着被子和水母一角,依赖般蹭了蹭,碎发旖旎的散落在床上,他弯唇露出淡淡的笑意。
“亚亚。”桑宁抚摸着大水母,语气温和:“我们都好好的。”
谁也不伤害谁。
第n封遗书写于桑宁闭上眼睛,又睡醒睁开后。
桑宁翻开新的书页,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遗书的开头。
清晨的露水裹挟着春意吹入屋内,他唇瓣微抿,沉静的神态温柔和煦。
笔尖沙沙的,在书页上一笔一划写成连篇字句。
与其说遗书,当成日记也无所谓。
桑宁写了一点昨天的事,又写了点今天的计划。
有计划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工作的时候,但桑宁其实不喜欢跟着经纪人到处赶场,于是也不像现在这样,对于明天有新的期待。
[是菲萨利亚和新的环境让我有了新的期待,事实上,不当明星之后,日子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所适从……]
桑宁合上本子。
他先去看了一下水稻苗的长度,已经有巴掌长了。
确认这个水培的方法有效,桑宁又弄了好几个木箱子铺满稻谷,等着它们发芽移植进稻田里。
他煮了几个芋头,背上了背篓。
“亚亚,我们去找竹笋吧。”
桑宁决定今天休息一天,不去耕田了。
他站在院门口,身影笔直,如玉堆雪砌,更似挺拔不倒的青竹。
风穿堂而过,远处青山袅袅云烟朦胧着边缘,翠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蹦跳,他立于青山之间风过不倒。
清瘦的身形,早已不再像之前似乎风一吹水一带就要飘了。
目送桑宁离开的怪鸟们在屋顶探头探脑,扑簌簌着翅膀跟在他的身后,那只灰白色的小狼犬也悄无声息的混进鸟群里,像模像样的混进这个大队伍。
这个队伍可大了,一二十只鸟跟在身后,还有一只半大的狼犬。
桑宁只当不知,剥着芋头的外皮,一边和菲萨利亚嘀咕。
“如果今天找不到竹笋,我们就去挖芋头……总吃米也受不了呀。”
家里有锅有灶,调味料之前去小镇便利店扫货的时候扫到过,但吃的东西太少,不是大米、红薯、芋头,就是清炒萝卜、白菜、上海青。
桑宁也要想办法增添点样式了。
他踩着泥里,顺着之前看到的竹林方向,走到一半就看到了冲天的竹子。
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加快步伐,三步并两步,差点跑起来,匆匆忙忙的到了林子外围。
桑宁抽出锄头,低着头对着一地的枯竹叶搜寻。
他没有山里刨竹笋的经历,就哪个看起来凸起来了,就往下一锄,这满地的竹叶看得他眼花缭乱。
小狼犬偷偷观察了很久,俯首在地里嗅来嗅去。
“汪呜~”
它小声嚎叫着,爪子对准一个地方使劲刨,沙土飞扬,它乐呵呵的乱刨,刨出一个竹笋尖尖,咬着往后一拔,拔出巴掌大的小胖笋。
“嗷呜~”
小狼犬扒在桑宁,把他扒拉下来,攀着背篓把小胖笋丢进去。
还没一只狗会挖的桑宁掩面。
“乖狗狗。”桑宁拨了半个芋头给它,眼含鼓励。
半个芋头还不够小狗哥两口的,它“汪呜”两声,高兴的摇晃着尾巴,抖擞精神,屁颠屁颠的又嗅又挖。
桑宁就跟在它身后,看它瞄准哪里,去下两锄头,准挖出一个笋。
他也没闲着,不住的打量四周。
山林里资源多,桑宁在一颗树上看见了黑黑的,像是木耳的东西。
他掰下来一块,凑到鼻前嗅了嗅,不太确定。
转而递给了旁边的大水母,大水母吞进身体里,小片的黑云木耳在胃里转了转,慢吞吞的吐给了桑宁。
桑宁也不嫌弃,高兴的连带着树上一片都掰下来塞进背篓里。
有了木耳打底,桑宁意识到山里资源是真的多,就琢磨着再找到点什么东西。
他围着竹林转了一圈,从腐烂的竹叶泥里拨了几个带泥的菌子。
“是菇子!”桑宁眼睛一亮,漂亮的小伞盖被他拍了拍,使劲一拔,和旁边的大水母一对比。
同样有伞盖,小蘑菇又胖又圆,菲萨利亚漂亮得像是深海里最梦幻的生物,不似人间客。
桑宁噗呲一笑,剥掉菇子外表的泥土,挨个喂给菲萨利亚。
菲萨利亚牌识别机毫不客气的把所有菇子都吃掉了。
一个都没留下。
“啊,一个都不能吃啊——”桑宁大失所望。
一番折腾什么都没折腾出来,桑宁不折腾了,往竹林走的路上,随手把路边跟草莓一样拇指大小的小果子连着叶片枝条一起摘下来。
他手巧,编了一个漂亮的小果圈,俏皮的套在菲萨利亚的触须上。
“好漂亮呀,亚亚。”桑宁狡黠的眨眨眼睛。
小果圈松松垮垮的搭在触须上,菲萨利亚的触须一下子僵住,像是不会动了,局促不安的扭来扭去。
桑宁憋笑,拉着它的触须往前走。
他闲不住,一边走,一边摘下路边漂亮的小红果继续编,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大水母身上水蓝色的波纹动了动,勾着小果圈塞进身体里。
桑宁哼着哼着,肩膀被点了点,他回头一望,触须拉着他的手摊开,几颗漂亮的果子滚进掌心。
他瞬时一愣,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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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小果圈被菲萨利亚吞进了肚子里,它没有把它吃掉,而是完完整整的保存进身体里,连一个叶片都是那么鲜活。
只是上面的果子被摘下来,送到了桑宁的掌心。
果子在胃里滚了一圈,带着黏黏的透明粘液,桑宁捻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想法,居然只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送。
……很甜。
果子有点酸又带着细细的甜,桑宁舔了下嘴唇,吃了红果子的唇如鲜血般猩红艳丽。
桑宁笑了:“亚亚。”
不解风情。
桑宁望着菲萨利亚小心保存已经没有果子的草圈,突然觉得这个词并不贴切。
分明是太过体贴。
他捏着菲萨利亚的触须,把新做成的花环套在手腕,触须缠绕在手腕上,像是一起被套住了。
“看,新花环在这里。”
他举起手,摇晃摇晃。
与触手相贴的手腕上,一起挂上了漂亮的小花环。
其实没有花,像是有像花一样漂亮的红色小野果,也很漂亮。
菲萨利亚没有丢掉光秃秃的草圈,触须甜蜜又黏糊的卷住桑宁的手腕,滑进他的指缝,与其手指相扣。
[老婆]
“听不懂。”桑宁笑着摇头,他垂下手,衣袖遮住了手腕,将一切亲昵都藏匿进袖子里。
但没有放开。
菲萨利亚的心情简直飞起。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爱心/爱心]
真是吵闹啊。
桑宁抱怨着,唇角却情不自禁的勾起笑意。
他们回到竹林,勤奋的小狼犬已经把背篓装满了。
“好乖好乖。”桑宁揉揉它的脑袋,把一颗小红果递给它吃。
小狼犬张口吞下,扑到桑宁身上撒娇,大水母猝然靠近,水蓝色的水光粼粼流动落下恐怖的阴影,流动的波纹像是断头的剃刀,闪着无声寒芒。
它“呜呜”两声,怂怂的退开,趴在地上。
桑宁揉了揉它的脑袋,背起背篓,却没感觉到重量。
一条触须从下面托着背篓,桑宁直接省力百分百。
“好了,回家了。”
桑宁一声招呼,竹林飞鸟扑簌簌起飞。
踏着春光满园,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像是郊游玩乐般,一时兴起意乐。
却不知,有一队狼狈的先遣小队正直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队长,我们已经折损六个人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啊队长!要是我们都死了,就算有粮食,带不回去消息不就是白死了?”
……
风尘仆仆的先遣队警惕的围在建筑下一角,压低声音急切争辩。
队长摊开地图,地图之大,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
这一路他们遇见过很多幸存者队伍,也向他们指明了前往安全区的道路,但事实上,他们找到还有粮食的粮仓并不多。
比起他们后来的,那些本地人遇难第一时间就是掏粮仓,再加上怪物会和人类抢食,被糟蹋废弃的不在少数。
队长面色凝重,久久才开口:“南县仙女谷,只有不到一百里了,这次再不行我们就原路返回!”
23.第23章有人了
剥开竹笋一层一层的外皮,在水里过一过,切丝起锅在锅里快速清炒,一碟炒笋丝新鲜出锅。
桑宁回到民宿一顿处理,炒出来的笋丝用筷子夹进嘴里,一嚼满满的笋香。
炒香的笋带着点焦黄,桑宁夹了几根笋丝丢在地上,立刻有鸟飞过来好奇的啄弄,它们争打一番,笋就进了肚子里。
不过鸟群对炒熟的笋并不感兴趣,一根笋炒出来,一半进了桑宁肚子,一半扒拉进了碗里放到角落,当做狗盆给小狼犬了。
狗盆放在院子口的墙角,小狼犬埋着脑袋,“哼唧哼唧”的一顿狂炫,吃完舔舔嘴巴,颠颠的帮桑宁收拾木柴。
桑宁下山的时候顺道拉了半个枯树回来,在院子里掰成差不多的长度,丢在地上打算规整到屋子里去。
小狼犬就在旁边帮忙,殷勤的捡到一起,毛茸茸的大尾巴绕着桑宁蹭来蹭去的。
被大水母一挥触须,顿时吓得巴巴往旁边跑,远远的夹着尾巴“呜呜”求饶。
菲萨利亚霸道的很,圈着桑宁的手腕,张牙舞爪的吓唬小狗。
漩涡中心的桑宁默默抱起柴火,心虚走过。
整理完柴火,桑宁撸起袖子,扛起锄头,准备去锄地了。
不想锄地的明星不是好农民。
桑宁用锄头,从梯田最上层往下一顿挥,锄地跟翻豆腐似的,酷酷翻地。
他隐约记得人家插秧都是要用水的,边锄地边用水管接着压井水,水管他勉强一段接着一段,给掰手捆了一瓶稻谷,训练鸟上去啄米,顺道压掰手。
这个方法效率比较慢,水时断时续的,还会回流,桑宁在下面锄地,上面慢吞吞冲水,也还不错。
桑宁非常满意:“看起来还不错!”
他自顾自点头赞同,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
翻地虽然轻松,但是太机械化了,而且纯靠走,桑宁把地全翻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水稻苗在室内小箱子里长到快有半个胳膊长了,就等着插秧。
桑宁一想到还要插秧,顿时往床上一倒,慢慢的、慢慢的,把脸埋进了菲萨利亚身体里。
“亚亚!种田好辛苦啊!”
桑宁要累懵了,他埋着脑袋,不停的在菲萨利亚身体里乱蹭。
蹭着蹭着,他觉得不对,从菲萨利亚身体里掏出一个圆圆草圈。
“……亚亚!”
桑宁一把抱住菲萨利亚。
大水母安安静静的任抱任蹭,触须卷住自己的礼物——草圈,慢吞吞的又塞回身体里保存。
“这种东西,亚亚吃掉就好了。”桑宁摸摸它的裙边,伸手在伞裙下用手背蹭了蹭。
他不知道哪里是口器,摸来摸去,突然菲萨利亚浑身一软,裙边泛起好看的粉色,慢吞吞的开始融化。
[老婆、摸我……]
菲萨利亚软倒成一滩水母泥,触须搭在桑宁的后颈,蠢蠢欲动。
桑宁面露茫然,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毫无所觉的抽出手抱住大水母。
“亚亚,你要是人型多好啊!”
就可以陪他种地了。
水母他不忍压榨的!
[老婆……]
菲萨利亚慢吞吞的应声。
桑宁偏了下头,茫然的指了指耳朵。
“听不懂,亚亚。”
他偶尔也能听到一点声音了,但是很紊乱含糊,桑宁是听不懂的,甚至无法辨识其中的含义。
说不定连声音也只是本能的错觉。
桑宁只是莫名觉得,菲萨利亚在说话。
祂的声音太过超出,无法被人为辨识听取,只是聆听一声一息,就足以令人陷入无穷无尽的崩溃深渊,令精神错乱长满蛛网,令大脑破碎如蜂巢洞窟。
菲萨利亚慢吞吞的圈住老婆,巨大的水母摊在床上,像是一滩古怪的烂泥。
“烂泥”蠕动着,神秘的水蓝色纹理折射着水波涌动的弧度。
人类在祂身体里下陷缠绵,蠕动的触须层层叠叠的覆盖住桑宁的手臂、腿部、后背……以至全身。
古怪的停顿之后,菲萨利亚意味不明。
[很快就好,很快、你会喜欢的……]
桑宁已经无暇顾及祂是不是在说话了,蠕动的固水碾在他的身体表面,挤压、碾动,从脚底到后颈、头皮,无时无刻不在挤压包裹。
他已经被挤压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喉咙被软韧的固水挤压,他忍不住滚动喉结,却被另一方压制、汲取。
桑宁却只感觉到无边的安全感,四面八方用来的力量挤压着他,汹涌的将他包裹。
无法逃离,不能离开,永远的交融纠缠在一起。
眼前的一切被水色扭曲掰折,桑宁双目失神,慢慢垂下眼睛,在极致的安全感中催生出无限倦意。
桑宁睡着了。
他像是回到了母体的羊水中,触须连接着他的四肢,就像是脐带,涌动的水色是温暖的羊水。
菲萨利亚的血肉拥护着他,没有哪一刻有如此安全。
“唔?”桑宁在梦中发出一声呓语。
他翻过身,依旧是在安全十足的固水中,水蓝色的影子模糊了他的感知,他茫然的眨动眼睛。
眼前的水蓝色慢慢褪去,桑宁打了一个哈欠,迷糊的从水母体内爬出。
“今天……”桑宁卡壳一瞬,想起来了今天要插秧。
桑宁捏了捏手臂,他之前为了上镜持续减肥,手臂上都没有什么肉感,现在反而多了一层看不太出来的薄肌,一捏还是能感受到肌肉牵引而出的力量感。
好像、不太难受了?
桑宁捏了捏手臂,知道是菲萨利亚帮自己舒缓了身体。
“真全能啊,亚亚。”如果能种田就更好了。
就像游戏里一样,点一下就能让机器人自动种田。
桑宁被自己逗笑了。
他穿戴好衣服,撸着袖子搬出稻苗,踏着清晨的晨露就这么直溜溜的上了梯田。
梯田水冷,桑宁扒拉着大水母的触须踩下去,不太熟练的弯腰插秧。
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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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整齐笔直,他没有经验种得慢,一把稻苗感觉怎么种都没少。
桑宁直起腰,一边捶背一边感慨:“种田好难啊!”
突然,眼角余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桑宁眺望远方,愣愣的看见远方大马路上有一个小点快速移动。
小点一开始看不清楚,慢慢的,桑宁越看越清晰。
他呆呆的看着远方,真的有人过来时,他反而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高兴。
桑宁脑子里下意识就播放起了各种灾难片里穷凶极恶的剧情,完全顾不上惊奇,梯田距离大马路几公里的路,自己居然也能看清车的样子。
他忧心忡忡,下意识的就想拉着菲萨利亚跑。
“亚亚……”桑宁话刚出口,立刻想到了民宿。
他在民宿住了那么久,别人一看就是有人住,里面还有吃有喝,肯定知道主人就在附近。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这么弱,跑到山里恐怕没吃没喝还被怪物追。
桑宁顿时有了决定,他高声把散落四周的怪鸟叫了回来,又把那只小狼犬捉过来。
“乖狗狗,等下就靠你给我支楞起来了。”
小狼犬看着小,但一嘴畸形的獠牙,放开嗓子吼的时候,也可吓人了。
桑宁给它用布做了一个简易牵引绳,赶着鸟牵着犬,身边还跟着一只看着就不简单的大水母。
他咳咳嗓子,冷下眉眼,琥珀色的眸子背着光,装模作样的凝出压抑深沉的色彩。
南县的粮仓在仙女谷附近,据说仙女谷有千亩梯田,还有其他耕地,灾难来临时刚刚秋收,一定有粮食。
抱着这个信念,探索粮仓的先遣队进入南县的时候,就被这里的荒凉惊住。
他们沉默着走过被地震震垮的城市,从不间断袭击的螳螂怪与怪鸟的包围圈匆忙逃离,匆忙撞开路上的车辆,晃晃悠悠的冲向国道。
车队一路风驰电击,背后追击的飞鸟拍打着翅膀,乌压压的鸟群怒气冲冲,像是要将他们全部叨死,扑扑敲着玻璃。
“队长!”开车的人大叫。
车辆刹车不及,一股脑撞进田里。
浓浓黑烟下,先遣队的幸存者们咬牙扒出武器,心中已有死志。
“娘的,和它们拼了!”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嗓音如救世圣光笼罩弥撒。
先遣队们齐齐屏住呼吸,密密麻麻的鸟群四散开来,一只凶恶的狼犬率先踏出黑雾。
狼犬目光猩红,充满了贪婪与血腥,凶恶的扫过众人。
众人心脏一跳,紧接着,一个身穿民族服饰的青年人逐渐走近。
青年眉眼精致冷淡,掠过来的琥珀色眼睛透出了一种风雨欲来时漫天暗黄的深沉色彩。
他出来时,凶恶的怪鸟落在他的肩膀,为他俯首称臣,背后慢慢发现巨大而诡异身影,无边昏黄与水色下,他如山林中妖异的精怪,从迷雾中走出,目光冷淡的扫过众人。
轻巧的,像是在看死物。
24.第24章种上田了
“桑宁!”
有人认出来他,失声大叫起来。
桑宁视线扫过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冷淡着眉眼默然不语。
身后的大水母暗暗将触须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的往前飘了飘,触须灵动抬起,盯着了说话的人类。
祂不知道的老婆!
桑宁不搭话,旁边略显沧桑的队长下意识望向队员:“你认识他?”
“恐怕大街上没人会不认识他吧?他是桑宁啊,那个大明星,路上到处都是他代言的宣传海报,我们进城的时候还看到过呢!”
队员匆忙辩解着,说着说着又想起什么:“对,我女朋友之前说你要来仙女谷录综艺,仙女谷的人……”
从南县一路走来,他们就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孤零零的城市失去了人的痕迹,被各种怪物植物填满,荒凉得像是一座孤城。
唯有仙女谷。
仙女谷依旧青山绿水,走过长长的水泥路,掠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现代产物到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青山高远,宁静无声。
无端端的让人感觉到深刻的恐惧。
桑宁脚步微退,碾过泥路,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
这群人身穿迷彩服,各个人高马大,身上多多少少带伤沾血,看起来并不好惹。
而且,他们对南县的事并不了解,是外来者。
来干嘛?
桑宁默不作声的抚摸过肩膀上的飞鸟,危险的敛起眼睛:“你们来这干什么?”
所有人左右看看,目光齐齐看向队长曲方达。
曲方达如鹰一般的眼睛扫过桑宁,似乎在衡量他的危险性。
桑宁急声呵斥:“把他们赶出去!”
“咯咯咯。”怪鸟展翅大叫,尖锐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不止是周围虎视眈眈的鸟群,从山谷中间赫然腾升起一片黑云,密密麻麻的飞云冲天而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只鸽子大的怪鸟。
它们犀利尖啸,拍打着翅膀哗啦啦的扑向这群外来者。
团在桑宁脚边的小狼犬再也按耐不住,几下甩掉脖子上的绳子,“嗷嗷”冲向人群。
只有膝盖高的小狼犬并不弱小,它抖擞皮毛,身体在一瞬间膨胀扩大,尖锐的爪牙深深嵌入地下,仰头长啸一声,直直的朝那群人扑去。
先遣队顿时慌乱,下意识的抬起枪支想要射击,还没瞄准,一群怪鸟扑簌簌扑过去,恶狠狠抓伤了脸。
曲方达来不及反抗,迅速大喊:“别动手!我们是西城安全基地的,我们没有恶意!”
“快停下!”
桑宁默不作声,直到曲方达大喊:“扔下武器。”
他才淡淡开口:“停下。”
他一句话,黑鸦鸦的鸟群掉头停住,齐刷刷的落在两旁的树枝上,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所有人,充满了审视的恶意。
小狼犬“嗷呜”一声,从膨胀出来的半米高抖抖身体,又缩成小小一团,乖乖的趴在桑宁脚边。
“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曲方达浑身狼狈的举起手,忙不迭的保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本子,丢到桑宁面前。
一只怪鸟叼起册子,送到桑宁手中。
桑宁打开一看:“西城市武警支队?”
他目光上下扫过,一边看证件上的照片一边看曲方达的脸。
其他队员立刻有样学样,把身上的证件翻出来,都是入伍兵。
末世里,会有假证吗?
桑宁沉默不语。
“对!我们是西城安全基地的,没有恶意。”曲方达再度重申,谨慎的目光暗自扫过他身边这一群怪物。
乖乖,这可都是要吃人的家伙。
“安全基地?”桑宁重复。
桑宁面上不动声色,眼里的陌生却藏不住。
曲方达解释:“在中央的领导和地方的努力下,西城在三个月前围绕着市武警支队建立了安全基地,虽然后面与中央的联系中断,但目前安全区秩序井然,我们欢迎幸存的民众加入其中。”
“那你们是来搜寻幸存者的?”
“不是。”曲方达苦笑,他一个入伍多年的老兵,救过几次灾,说起这个也不由面露苦涩。
“我们是来找粮食的,基地里已经不剩多少粮食了,就算是用武器去杀那些怪物吃肉,也……你在这里生活那么久应该清楚,那些该死的怪物是真的会吃人的!”
曲方达悲痛的情绪才刚刚升起,众人眼眶一红,桑宁肩膀上的怪鸟适时的拍打翅膀,振翅声令接下来的共情言语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浑身狼狈面黄肌瘦的曲方达与一看就过得不错的桑宁面面相窥。
“……不说这个了。”曲方达抹了把脸,冷静道:“你住在这里,对这里的粮仓有没有了解?还有粮食吗?”
粮仓?
又一个桑宁没有听过的东西。
见桑宁实在茫然,曲方达用棍子在地上简易的画上地图,他面露期颐,桑宁却摇了头。
粮仓在地图上离仙女谷很近,桑宁诚实开口:“灾难来临的时候,仙女谷发了大洪水,山头都被淹没了,大半个月才退下去,城里还发生了地震。”
“我住在这里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这样的回答给怀揣着希望而来的先遣队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从三百公里之外的安全基地一路赶过来,已经损失了六个人了。
曲方达不甘心:“我还是要去看看情况。”
桑宁不知可否。
“既然这样。”他捉了一只怪鸟,装模作样的在众人面前小声嘀咕几声。
“让它跟着你们去吧。”桑宁目光一冷,眉眼危险的扫过众人:“如果你们打什么坏主意,我就捉了你们喂鸟。”
说到喂鸟,两侧树上黑鸦鸦的鸟群瞬间张大翅膀,锋利古怪的喙嘴大张着,发出尖锐的“咯咯咯”声。
众人背后一寒,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被鸟群撕碎的下场。
桑宁对此格外满意。
他当然没什么训练鸟的方法,但是那些怪鸟长得一模一样,他自己都不分不清,装模作样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桑宁装模作样完了,随手把鸟放飞。
鸟群寂静无声,那只古怪的狼犬怪物更是俯首帖耳,在众人眼里更加高深莫测。
曲方达一行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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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松了口气,很是满意的挑起唇角,不免有点小得意。
“我的演技也没这么差嘛!”演技大爆发!
“乖狗狗,干得好。”桑宁蹲下身揉了揉小狼犬的脑袋。
小狼犬“汪汪”两声,摇晃着尾巴高高兴兴的追着尾巴转圈。
桑宁又掏出一把稻子,洒在地上犒劳帮忙的小鸟们。
犒劳了一圈,安静无声的大水母凑了过去,触须飘过桑宁的侧脸,桑宁抿唇暗笑。
“亚亚也要夸奖吗?”
“亚亚也很厉害,有好好的吓人。”桑宁一点不偏心的夸夸,漂亮的琥珀眼光影流转,不复之前满目寒霜的模样。
他伸手揉揉大水母的伞裙,再抓着触须捏来捏去,分不清他是在夸奖菲萨利亚,还是在自己找乐子玩。
“这些人应该不会来了。”
拉着大水母的触须,桑宁眉眼弯弯:“我们继续去种田吧!”
种水稻!!!
桑宁要叫了,种水稻真的好难啊!
他种了一把临时走开,再回去竖起来的水稻苗飘在水面上,弱弱的倒伏下去。
一棵看起来就不一般的水稻苗提着根,用叶子翻着土耕,踩过身边的同类,上演一出提桶跑路。
眼见被发现了,稻苗立刻膨胀成半人高的高度,挥舞着草叶噼里啪啦的一顿挥舞,顿时间水面起伏,花样阵阵。
趁着他们猝不及防,满箩筐的稻苗里噗噗爬出二三十根成了精的稻苗。
提着根,裹着土,人性化的在地上乱跑。
桑宁:?
“亚亚!”
他大叫一声,身边的菲萨利亚快速伸出触须,一把卷住跑路的稻苗。
稻苗们卷在触须里,不停的挣扎颤抖,被菲萨利亚卷着草头用力一撕,撕成两半后瞬间老实,怂怂的垂下根系。
不,不是老实,是要死了!
绿油油的稻苗在瞬间枯黄,在桑宁窒息的目光中,扑簌簌掉根。
桑宁:!!!
菲萨利亚快速动作,触须飞舞,一根根稻苗插入水田,断头欲死的稻苗们慢吞吞支楞起叶子,又一副活过来的模样。
“……植物,成精了?”桑宁心情复杂。
他背起剩下没有种的稻苗,满眼复杂的看了眼田,有种魔幻现实主义在眼前发生的梦幻感。
他恍恍惚惚,背后一轻,一条触须卷走了背篓,把里面的苗往水田一倒。
触须恶狠狠的拍了下水面,安静如鸡的稻苗精们拔起根,卷着同类老老实实的挨个插起了苗。
……还挺可爱的。
不用人力,很快水田里插满了稻苗,田里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之景。
桑宁这边植物成精帮忙插秧,去探寻粮仓的曲方达那边则险象环生。
“啊啊啊!队长!藤蔓为什么会吃人!”
“这是什么怪物!”
……
挥舞着藤蔓的大树轰隆隆追着小车队跑,小车飞驰在柏油马路上,一脚油门撞开一辆又一辆垃圾车,在钢铁城市中险象环生。
不知何时,一轮猩红的红月缓缓升到了天空。
天黑了。
25.第25章要变人了
破破烂烂的移动军营车从路面驶过,昏暗的夜景在惨白的车灯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化不开的黑暗撩过层层树影,像是随时能暴起抽人。
树枝噼里啪啦的打在车上,破了洞的车顶,架着机枪的狙击手满脸紧张,在阵阵呼啸的狂风下死死握紧了枪柄。
没有管桑宁的警告,他们直直冲过凌乱的路面,顺着笔直的水泥路用车灯照亮前往仙女谷的道路。
“嘎嘎。”一只怪鸟落在了车顶。
架着狙击枪的队员扯了扯嘴角:“鸟兄,你还跟着呢!诶诶!别叨别叨,我错了错了!”
吴卓的话还没落地,怪鸟张着翅膀,“嘎嘎”的怪叫起来,阴阳怪气的连拍了他几个大逼斗。
车里人立刻紧张起来:“老吴,你可别招它了!”
“对啊,要不是鸟兄召唤一大群鸟拦了一下,我们还冲不出来呢!还不快给鸟兄赔礼。”
众人一阵说笑,紧张死寂的氛围却在齐齐的沉默后怎么也挥之不去。
曲方达面色严肃,带着一贯的军旅作风,此刻眉头紧皱,愁得直揉脸。
“队长,桑先生肯收留我们吗?”有人忍不住发问。
曲方达点了根烟,珍惜的吸了两口:“……不能也得去试试。”
他们失意离去,狼狈回来,之前两辆车变成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连车顶都没,东戳出一根钢筋,西露出一片裸露的车体结构。
像是随时要散架般,局促不安的来到桑宁面前。
黑暗的夜晚,血月与星子同行,夜色浓密得看不见前路。
桑宁就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在半昏暗的车灯前拦停了他们。
“……你们这是?”
桑宁肩上团着一只巨大的水母,蓝色水母身上泛着粼粼水波纹,影子落在地上,倒映着光斑似的流动纹理。
他面如芙蓉艳鬼,站在路边,被白光一照,人眼看过去山林鬼魅似的。
肩上落下一只畸形的怪鸟,怪鸟拍打着翅膀,“嘎嘎”尖笑。
那只怪鸟跟着曲方达一路,此刻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们的狼狈与弱小。
曲方达不太好意思:“桑先生,我们需要一个住所。”
桑宁上下扫过他们,面色淡淡:“跟我们来吧。”
他一说“我们”,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他的肩膀,那只巨大的古怪的水蓝色怪物。
在白天那只水母漂亮又无害,此刻摊在桑宁肩上,彻底软化了水母的外形,看起来……
众人莫名心脏狂跳,不敢再抬头看。
桑宁心软,又知道他们是入伍军,看他们一副不管马上就会死掉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
“亚亚,我做的对吗?”他偏过头,捏着菲萨利亚的触须小小声嘀咕。
桑宁沉默一瞬,低声说道:“……就算是被骗,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吧。”
没有疑问,他格外笃定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亚亚总会像之前一样保护他的。
这是他收留这些人的底气。
桑宁把这些人带回民宿,指着一楼大堂说:“你们可以在这里打地铺,晚上冷的话,拿草席把两边遮起来。”
冬天换下来的草席他没丢,当做门帘挂在大堂前后两边,晚上还能放下来防虫。
“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上二楼进后院。”
桑宁给他们指了指,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不然,我就默认你们在挑衅我,我的小鸟们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
曲方达他们哪里敢有他想?
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路边花坛里的植物差点伸出藤蔓把一个队员卷走。
好不容易把人拖回来,突然觉得地上树影不对,一抬头几十只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看。
他们吓得呼吸一窒,才发现头顶站满了噬人的怪鸟,尖锐的喙嘴一下就能给他们开瓢。
正慢慢往外挪远离大树,结果差点被一只小狼犬咬上一口。
在雪季组成狼群,时不时来基地肆虐的怪狼被当成小狗一样养在前院,就趴在角落里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有一个亲友就是被狼叼走的队员,被那只狼一盯,差点恐惧的吐出来。
能聚集这么多危险的怪物,这个桑宁到底是什么来路!
所有人面面相窥,最终只敢在堂屋干坐着,局促不安的看着桑宁走来走去。
桑宁给他们抱来了两床被子,还有一筐红薯芋头。
发芽的红薯虽然还能吃,但是很难吃,有其他东西吃,桑宁就一直懒得吃。
还有芋头!
桑宁一点都不喜欢芋头!
今天晚上煮了一锅全给人吃,清理了一下厨房,感觉厨房干净多了。
吃的一拿出来,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跟饿了三四五天的狼一样。
曲方达作为队长,硬着头皮上前交涉:“谢谢你,桑先生。”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费心的,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顶着队员们刺眼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说。
事实上,不需要担心被袭击已经是很好的过宿生活了。
其他人咽咽口水,也没有多说什么。
桑宁:“吃吧。”
他对外态度冷硬,只把箩筐往外一送。
真的很久没有吃这些东西的队员们一顿狼吞虎咽,桑宁不爱吃的红薯芋头抢得飞起,噎死了也舍不得吐出来。
“……这里有水。”
桑宁提醒一句,对上一连串亮晶晶的眼睛,又给他们额外打了水。
“你们很缺粮食?”看出什么的桑宁和苦笑的曲方达搭话。
曲方达沉默很久:“三个月的冰河期,基地里什么东西都吃完了。”
“我们也算是反应迅速了,一直在派人往外搜寻食物的,但是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可是会死人的啊!”
出去会冻死,不出去就饿死。
前期怪物太恐怖了,在市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占据了大部分的区域,混乱过后,一切都大变了样。
很多人进入了基地,以为被保护了,不用再直面怪物。
可基地建成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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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一场大雪直接过度到极寒天气,怪物缺粮食过冬,人也没粮食。
就只能去打去抢,吃怪物的肉喝怪物的血,用怪物的皮毛取暖。
“三个月?”
桑宁面色古怪,手摸索着肩上的水母怪物,灵活的钻入伞下,手掌被柔柔的软体包裹。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暗自收紧了手指。
他睡了三个月?
“确实,那三个月太冷了,一直在下雪……”
桑宁只是试探着起了个开头,曲方达自发的把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全基地现在勉强维持着秩序,有电有水,但没有足够的粮食,而且外面的动植物都变异了,还能保持现状多久也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安全基地距离这里三百公里之外,在里面不参加护卫队就只能干苦力,回到以前集体时代。
桑宁听到这里,瞬间打消了去安全基地的想法。
他之前想着被救援,是因为自己是明星有钱有身份,在和平年代回归现代社会最好,但在末世里,大家过的都不好秩序混乱,他光有一张脸连自己都养不活。
“你们粮食找的怎么样了?”桑宁最后试探了一句。
曲方达面色凝重:“粮仓基本上都被人打开过,或者被怪物袭击了……但我们这走了不到一半的路,或许其他地方的粮仓还保存着。”
桑宁长吟一声,莫名有个想法。
“亚亚,我雇佣他们给我修房子通电网怎么样?”
回到二楼,桑宁抱着菲萨利亚小声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早就有修房子的想法了,但修房子不是种田,试是试不出来结果的。
光这个院子,就得把一楼两个厢房修好,再把三楼的屋顶修了。
而且这可是武警出身,说不定会修电网。
只要出一点粮食……
或者想办法不让他们离开。
桑宁的想法逐渐滑坡,他拍了拍脸,猛猛摇头。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
桑宁面色羞红,不好意思的扑到菲萨利亚怀里,菲萨利亚的触须早就蠢蠢欲动,贴在他的脸侧,迫不及待的抚摸过后脑。
祂今天从有人靠近后,就安静沉默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多小动作。
桑宁隐约觉得不对,手指拨弄着菲萨利亚的伞裙,慢慢合上了眼。
按在桑宁后脑的触须慢慢退开,菲萨利亚如流动的水流般从他的怀里暗自滑到地上。
房门轻轻开合,守夜的人类余光有蓝色滑过。
他们一转头,眼前瞬间被水蓝色的水波充盈,不自觉盯着那片水蓝。
有意志坚定的想要叫出声,被吊着脖子勾在半空,喉咙被收缩到了极致,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挣扎,不停挣动着手脚。
触须勾住他们的脖子,像是勾猎物般吊起。
菲萨利亚心情激动,身上的水波纹快速流动,粼粼水色激动得抖动着纹路。
快了快了,老婆!
马上就好!
26.第26章变了变了,是个人
“呃……怎么感觉,脖子怪怪的?”
“骨头也好痛,像是被什么狠狠绑住了。”
“嘶——有点发晕,怎么回事。”
……
一觉醒来,先遣队的队员们都感觉到了剧烈的不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扫荡抽取了精神。
一群二三十岁的大小伙跟被吸了精气一样,曲方达从外面进来,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深刻,惨白的脸似乎失血过多。
“队长,怎么了?”他眉头紧锁,有队友关切询问。
曲方达古怪的说:“桑先生希望我们帮他修房子。”
“报酬是十袋大米。”他又补充。
一听说是大米,所有人精神一震:“桑先生开了粮仓?”
曲方达:“不是,是之前洪水退去后他抢收了一点,可以拿出一点雇佣我们修房子。”
众人一琢磨,想着修房子不得好久,他们还得赶回去上报情况再派新的先遣队出发。
基地缺粮真的会饿死人的!
曲方达又说:“我说服了桑先生,他到时候会群鸟跟随我们一起回去。”
众人大惊。
昨天他们被变异植物和变异怪物攻击,要不是鸟兄帮忙,他们不得折损一两个人。
顿时又改了口径:“仔细一想,多少还是得带回点粮食回去的。”
“对对,桑先生出多少米啊?”
……
桑宁看他们谈好了,慢悠悠的从后院走进来。
“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这十四个人到后院,后院空地上堆了十包麻袋。
把麻袋一解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仔细一掂,少说有七八十斤。
雇佣这么多人修房子,在末世前肯定不够,末世后就太够了。
桑宁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诉求,修两间厢房和三楼的楼顶,不用太精细,泥土砖补房子也行。
又补充:“会包住宿和三餐,不过只有萝卜白菜和大米。”
有萝卜白菜也好啊!
基地里已经开始研究做没滋没味的压缩饼干了。
有十四个人,想搭房子并不难,何况只是修倒塌一半的房子。
曲方达带着队员收拾一下就准备开干了。
桑宁不太放心,又觉得自己干看着没事做,不由苦恼。
“要是还有另一个人就好了,这下我想去种田都不行了。”
菲萨利亚慢吞吞的勾住他的脖子,软糯糯的触须搭在脖子上,凉凉的。
桑宁忍不住躲了躲,皱着脸抱怨:“亚亚!”
触须游走贴上桑宁的脸,桑宁折腾着把菲萨利亚的触须摘下来,可不得了了,摘下来的触须上映出一张人面。
那张脸上有鼻子有眼,映出桑宁的样子。
桑宁怎么看怎么奇怪,不想看自己的脸,试探着伸手去捏。
鼻子捏得扁扁的,眼睛捏得又大又圆,直接把脸捏变形了。
桑宁脸上带着笑,拿出自己之前上综艺捏陶艺的架势,时而在菲萨利亚的触须上捏出古怪的鬼脸,时而捏出软乎乎的包子。
不过他手艺比较抽象,看着看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一个好看优越的青年和一只怪物混在一起,别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曲方达扫了他一样,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身边的怪物,似乎和我们遇见的都不一样。”
太漂亮了。
太安静了。
太、恐怖。
是的,任何看到这只水母怪物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恐怖。
就像人类面对绵延不绝的山脉,那一望无际的绝望与接触不到的恐惧高高的悬在眼前,未知与实感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格外怪异的空茫。
凝视着祂,像是在凝视着死亡、恐惧、暴虐……一切负面失序的未知。
桑宁毫无芥蒂的站在祂的旁边,比起人类,肌肤苍白面容姣好的他,更像是山林中的艳鬼。
人看着他,像是凝视着深深的山林,那种化不开的恐惧与猜忌,无时无刻不在恐惧。
恐慌。
恐慌。
只要脑子里一想到关于桑宁,关于那只水母的一切,大脑皮层就像是被刺激洞穿般,不断的滋生出恐怖的养分。
曲方达猛然惊醒,桑宁依旧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黑发贴在他的脸侧,看起来雅致漂亮。
他却不敢再看再想。
曲方达挖着挖着废墟,突然甩头,并没有吸引桑宁的注意。
桑宁站在屋檐下,玩过了捏捏游戏,手指勾着菲萨利亚的触须,脑子一转,眼中流露出狡黠的色彩。
“亚亚,我再给你编个结好不好呀?”
他嗓音放软,软得像是蒸到化开的年糕。
不用等菲萨利亚的反应,桑宁勾着唇,快速的将几条触须勾在一起,三两下打出一个漂亮的绳结。
他手很巧,这次在菲萨利亚的触须打出四个酢浆草结再编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正正方方的花结。
菲萨利亚触须飘飘,飘到一半,触须被编在一起,只能随风飘动着绳结。
嗯……像是被捆住尾巴的美人鱼。
桑宁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他眉眼弯弯,弯起的唇角上挑出格外狡黠的笑。
映在菲萨利亚的身体里,映在水波潋滟的水波中。
粼粼水波涌动,缓缓浮现出一张空白的脸。
[老婆喜欢什么样的脸呢?]
菲萨利亚的身上映出没有五官的脸,那张脸与桑宁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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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透了桑宁的内心。
狭长斜飞的眉,润泽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淡色凉薄的唇……
那张脸不停变化着,不断的捏造更改。
桑宁喜欢的,会是这样吗?
菲萨利亚突然感觉到羞涩的情绪,比老婆摸自己生/殖/器还要无措忐忑。
这会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一见钟情,一见就喜欢,一见就高兴,一见就移不开眼……
菲萨利亚身上的水波流动的更快了。
祂周身渲染上淡淡的粉色,爱心的气泡在身体里鼓鼓上浮,一颗一颗的出现在桑宁的眼前。
桑宁摸摸祂的伞盖,隔着软韧的血肉惊奇的靠近那团爱心。
“亚亚,你会吐爱心泡泡!”
桑宁瞪圆了眼睛,按在上面的手掌不断下陷,紧接着是手腕,再后来是身体、头颅……
桑宁整个都被菲萨利亚“吞”进去了。
先遣队的人再次看向桑宁在的角落时,桑宁已经不在那了。
拉进窗帘的房间里,桑宁团在菲萨利亚的身体,祂不断的冒着爱心泡泡,刚刚打结好的花结散开,一条条缠绕在桑宁身上,不断的抚摸过劲瘦的后背腰腹。
把玩金尊玉贵的宝贝般。
充满了急切、怜惜、忐忑、喜爱。
桑宁犹不自觉,他抬起头,不知道哪里是菲萨利亚的脑袋,哪里又是口器、胃部。
他的眼前都是一片水蓝色的。
桑宁不由感慨:“如果亚亚是人形就好了。”
他就可以直接看到亚亚的脑袋、胃和四肢,而不是猜测自己在亚亚的哪里。
是胃吗?
还是脑子?
或者在口器里面?
桑宁猜测着。
真的好好奇啊!
不过。
“下次还是不要突然把我带走了,被看到很吓人的啊!亚亚。”
桑宁小声抱怨,被噗叽叽的软肉一挤,立刻笑开了。
“房子什么的,快点修好吧。”有人在确实很不方便啊!
桑宁小声抱怨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空白的脸,慢慢的,上面浮现出漂亮的五官,无数张脸在记忆里回溯。
有什么存在挑挑拣拣,从最开始的基因、骨架慢慢筛选挑拣,用最喜欢的五官搭造。
从骨血开始,一点一点凝成实感。
包裹住身体的软肉如潮水般褪去,桑宁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银白。
拥有银发的主人低头,蓝色的瞳孔扩散着一圈一圈,如水流般透明的水波,随着睫羽颤抖,缓缓抖动着纹路,清晰的倒映出桑宁此刻的心绪。
桑宁哑口无言:“……亚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