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赵幽夏舒寒》 第477章 再闻穗娘 珠玑正在铺子里伺候魏氏吃桂花糕,黄氏的马车到了金花胭脂铺的门外。 魏氏低声对珠玑嘱咐道:“这位夫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今日你务必替我将她招待好了。” 珠玑道:“夫人放心吧,别的不说,胭脂我还是很在行的,保证将她招待满意。” 魏氏同珠玑一起走到铺子门口,将黄氏迎了进来。 魏氏脸上擎着热情的笑意:“付夫人,整个京城的胭脂,在我这里都能买得到,你放心选购便可。” 黄氏自是知道,魏氏是京城最大的胭脂商,她之所以找她买胭脂,正是因为这一点。 否则她需要的数量,寻常小铺子未必能提供的了。 黄氏道:“谢过夏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珠玑领着黄氏,挨个展架推荐。 细心地向她介绍各种胭脂的特点和功效。 而黄氏今日的做派,果然和此前一样,每看中一样,恨不得将金花胭脂行的库存全部给清了。 魏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牵牵嘴角。 她拾起一块桂花糕,若有所思地送入口中。 目光里尽是算计。 最后,黄氏选好了想要的胭脂,付了银钱,珠玑和魏氏一同将黄氏送出铺子。 付夫人的马车走后,珠玑很是好奇:“夫人,这位付夫人出手真是阔绰,我还第一次见有人这般买胭脂的。” 魏氏意味深长笑笑:“她这样买,自是有她的理由。” “夫人知道为什么?她订的这些东西,都够再开一间小胭脂铺了。” 魏氏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就快了。” 这付夫人如此不在意地在她的铺子里采买东西,说明她囤东西的缘由并没有想着要避讳她。 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或许只差最后的一股劲。 送走了黄氏,魏氏便离开了胭脂铺。 店掌柜关于新品有些问题想问珠玑,珠玑就暂时留了下来。 与掌柜的讨论完新品的成分和特效,珠玑站在柜架旁帮着整理胭脂的摆放位置,这时,铺子里走进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她见了站在柜架旁珠玑的侧影,下意识脱口而出:“穗娘?” 珠玑眨了眨眸子,转身看向她。 霎时间,那妇人眼中的微光褪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抱歉,我这眼睛花的,一时竟认错人了。” 珠玑也笑笑:“没关系,您想找什么胭脂,找掌柜的就行。” 那妇人看她的目光依然有些怔怔:“哦,我不是来买胭脂的。” 一个店活计道:“她是我们胭脂行的一位胭脂师傅,胡师傅。” 夏桉点头:“胡师傅。” “胡师傅,这位是珠玑姑娘,是咱们主家的好友。” 那妇人恍然点点头:“原来是主家的好友,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了。” 珠玑道:“没关系。” 不过此时此刻,倒是让她想起了第一次来铺子里帮着魏氏宣传口脂的那次。 一个夫人见了她,也说过穗娘这个名字。 倒是有些巧。 这个穗娘,究竟是谁? - 夏府前院,大厨房外,下午无事,几个丫鬟婆子聚在一起闲聊天。 喜鹊和小五从不远处走来,有个婆子道:“这三姑娘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连带着院里的丫鬟们都跟着沾了光。从前喜鹊那丫头,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更别说是戴什么首饰钗环,穿什么锦罗绸缎。你再看看现在,整个人长得越来越水灵,她头上的簪子,腕上的镯子,哪一样不够我们一月的月例的。真是今非昔比啊。” 佑佑在一旁道:“是呢,三姑娘待下人真是亲厚。” 绿萝目露嫉妒地看着喜鹊和小五走过来的身影,就连小五现在也打扮得人五人六的,真是扎眼。 她语气生冷地开口:“哼,云芷阁再好,也是庶出的院子,将来三姑娘能嫁于什么样的姑爷还未可知呢。待到三姑娘嫁人,云芷阁的这些下人,照样命运难料。” 佑佑道:“绿萝姐,其实你不用掩饰。我们都能看出来,你后悔从云芷阁出来了。” 她们前院的这些丫头,没事就会议论议论后院的这些下人。 绿萝每次看到云芷阁下人时的那种嫉恨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谁都看得出来。 也是,自从她一离开,云芷阁的日子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任谁能不后悔,不眼红? 绿萝心一下子像被扎进去一根刺:“谁说我后悔了,我不后悔。我现在,过得好得很。” 佑佑打量一眼她身上褪了色的衣裳,和头上的那根朴素的木簪子。 “嗯,看出来了,你不后悔,既然不后悔,就不要诅咒人家云芷阁的人了吧。” 绿萝咬了咬唇:“我说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进云芷阁吧?”绿萝声音带了一丝讥诮,“佑佑,我提醒你一下,这前院谁都有可能会被调进云芷阁当差,你也不可能。你的那个姐姐绿幺,从前可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当初可没少帮着二姑娘难为三姑娘。你不会傻到觉得三姑娘会用你这种身份的人吧?” 佑佑眸子颤了颤:“你,你,三姑娘才不像你说的这般狭隘。你就是回不去云阁,所以才在这里说酸话。” 绿萝哼笑一声:“我只是劝你别做白日梦。你才几岁啊,这高门大户里的事情,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时,喜鹊和小五走到了近处。 一个嬷嬷问道:“喜鹊姑娘这急匆匆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喜鹊笑笑,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佑佑身上:“佑佑。” 佑佑赶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颔首应答:“喜鹊姐姐。” 喜鹊道:“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起,你到云芷阁做事。” 第478章 顺理成章 佑佑瞬间心口一滞,心间瞬间涌来一股热烫。 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真的?” 喜鹊道:“骗你做什么,自然那是真的。” 佑佑眼里也一热,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了。 三姑娘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刚刚绿萝说起姐姐与三姑娘从前的恩怨,她心里还有一丝紧张,心想三姑娘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迟迟不要自己吧? 现下心中只觉得一阵畅然,自己实在不该对三姑娘有如此质疑。 佑佑眼神热切:“不知,我去云芷阁可以做什么?” 喜鹊道:“云芷阁缺一个整理药材帮手,姑娘听说你心灵手巧,就调你过去帮我的忙。” 在场的人均朝着佑佑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哎呦佑佑,你还真的被调去了云芷阁啊?你平时是朝哪边拜的佛啊,回头我也拜拜。” “是啊,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么说来,三姑娘心胸豁达得很,佑佑是绿幺的妹妹,她都不介意呢。” “整理药材这活计好啊,可比在前院做粗活轻快多了。” 有丫鬟巴结佑佑道:“佑佑,待你进了云芷阁,以后有机会记得在三姑娘面前推荐推荐我呀,我做活也很麻利的。” “是啊,往后有了好日子,可别忘了我们呀。” 佑佑含泪笑笑:“嗯,谢谢你们,我会记着大家的。” 绿萝则是像被闪电击了一下,心里一阵发麻。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一语中的。 这时,一个琼栖院的婆子从身后喊她道:“绿萝,你衣裳收了嘛,就在这里偷懒?快去将早晨洗得衣裳都收了,若是整理不好,今晚就别吃饭了。” 绿萝赶紧乖乖转身,有些落寞地快步离开了。 想当初,如今人人艳羡的活计,本是她的。 现在倒好,再也与自己无缘了。 还有那双鹤,从前他对她是有些意思的,便是因为自己不喜他替三姑娘做事,他自此疏远了他。如今见了面,他待自己就像陌生人一样。 他眼中滚动着愤恨和不甘,所以,终究是她选错了吗? - 佑佑其实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追上喜鹊问道:“喜鹊姐,姑娘这次是如何调我去云芷阁的?” 她知道,有魏氏在,三姑娘想往自己院里调人并不容易,要不然她想调,也不会等了这么久,而是一直让双鹤哥哥在前院照应着她。 喜鹊朝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就是恰巧有了合适的时机。” - 半个时辰前,魏氏像是故意的一样,守在府门口,等着姑娘从付府回来。 姑娘下了马车,魏氏朝她冷幽幽笑道:“桉儿,今日也出府了?” 夏桉道:“回母亲,是的。” “最近都在忙乎些什么啊?” “还是转铺子呀,没什么特别的。” 魏氏点头:“哦,看着你也挺辛苦的,别累坏了身子啊。” “谢母亲关怀。” 夏桉看着喜鹊手拎着的大包小包药材:“对了母亲,其实,我最近还真的有些事在忙。” 魏氏神情一震:“哦,说与母亲听听?” 她指着被药材缠绕的喜鹊:“女儿最近,突然想钻研如何为动物诊病了。这不,这些都是我准备的药材。” 魏氏眸子里含着戏谑。 还突然想研究为动物诊病,是想方设法为付家幺女的那只猫诊病吧? 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那是好事啊,众生平等,动物也是一条生命。桉儿果然是医者仁心,这定要好好钻研才是。母亲支持你。” 夏桉抿抿唇,目光带了丝乞求之色:“谢母亲支持。母亲,我最近正准备熬制一些动物的伤药,可是现在院里的人手有些不充足,可否从前院调一个婢子到我院里?” 魏氏爽快道:“可以啊。你自己挑吧。即便是给动物治病,也不能马虎不是?” 夏桉微笑点头:“那女儿谢过母亲了。” 就这样,夏桉顺理成章将佑佑给调了过来,也算是履行了当初绿幺离开时的托付。 - 当然,这些自是没有必要让佑佑知道。 见佑佑还是觉得突然,喜鹊道:“你只管知道,姑娘答应的事,必是会做到的。且你在前院这段时间,也没少替姑娘着想。姑娘心里都是记着的。往后进了云芷阁,一定要踏踏实实做事,莫辜负了姑娘对你的一番用心。” 佑佑十分感动地道:“奴婢晓得。若是没有姑娘,也没有我与表姐的今日,奴婢往后定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姑娘对我们姐妹的恩情。” 蝴蝶道:“行了,别想东想西了,管家和管事嬷嬷那里已经交代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直接来云芷阁便可。” 佑佑颔首:“奴婢晓得了。” 转身之际,佑佑眼里泪光莹莹。 从前她是个想法很简单的人,就是觉得姐姐在夏府,她也跟来夏府,将来攒够了银子再赎身出府。 却不想深宅大院远比自己想象得凶险。 若非遇到了三姑娘,表姐早在那个被打落胎的夜里,已命丧黄泉。 而今她在三姑娘的帮助下脱身出府,已是最好的结果。 而自己从此以后可以跟着一个好主子,在这夏府里总算有个最好的去处。 - 魏氏如今一心琢磨着这付府的事。 这日傍晚,她与夏光淳一起用膳时,道:“老爷,你知道康顺钱庄吧?” 夏光淳道:“知道,怎么了?” 魏氏道:“头几日,我在花市遇到了康顺钱庄东家的夫人,我们相谈甚欢,甚是投缘。” 夏光淳点头:“嗯。” “老爷,我听付夫人的意思,那付家钱庄的老爷对你一直颇为敬重。一直想认识您却不得门呢。我和付夫人商量着,既然我们这般投缘,不如介绍你们也认识认识,我们两家人,可以做朋友。” 夏光淳想了想:“付建白?” 魏氏点头:“对,就是他。” 夏光淳吃了一口菜:“我与他没有什么交集,认不认识倒也不打紧。你们妇人们好好相处便可。” 魏氏道:“不是的老爷,他们的钱庄,可是这京中数一数二地,其实你们工部,不也会遇到一些经费不足需要周转的情况吗?这付建白可就是做着白银生意的,定是有很多的窍门。与他相识,将来需要的时候,说不定会为工部解一些燃眉之急的。您觉得呢?” 第479章 两家人的会面 魏氏的这一番言辞,倒是令夏光淳觉出有几分道理。 他们工部经费,倒是有急需使用,支度司却无法及时拨款的情况。 偶尔会因此造成工期紧张的状态,如果有个民间机构能调配一二,对他们工部倒不是件坏事。 魏氏见夏光淳似有所动摇,连忙道:“老爷,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嘛,总归也不是一件坏事。妾身手底下的生意,也想着没准日后将银子也存到他们康顺钱庄,或者能从那付建白身上吸取些经验之类的。” 夏光淳疑虑了一会儿,点头道:“既然如此,夫人安排吧。” 魏氏瞬间灿笑起来:“好的,老爷。” 她忙用筷子夹了块儿乌梅排骨放进夏光淳碗里:“老爷,是专门按照你的口味做的,您尝尝。” 夏光淳面色如常地继续用膳。 - 两家人的这场会面,定在了泰昌街的醉云楼。 这次由付家做东。 黄氏和付建白比魏氏和夏光淳早到了一些,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坐着等候。 黄氏对付建白道:“老爷,这夏夫人这段时间,对妾身很是热络。臣妾一个民妇,总不好薄她的面子。我知老爷现在并无心结交什么上官,一会儿老爷就应付一二便可。” 付建白喝了一口茶,道:“你不必多想。这夏夫人乃魏侯之妹,在京中也算是个不小的商贾。结识一下,不是坏事。至于夏侍郎,说不定他还想着与我结交,毕竟他们工部常有银钱方面的周转需求。” 黄氏闻言,心下放松了一些。 “没有令老爷为难就好。” “这段时间让你准备的,都准备的如何了?” 黄氏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储备的差不多了。” “嗯,下个月,你便带着孩子们先行回老家省亲,后面听从我的安排。” 黄氏点头:“那老爷呢?”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去。” 黄氏眼里布满疑惑:“老爷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你依照我说的做就好。” 黄氏犹疑着点头:“是。” 廊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魏氏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付夫人,你们早到了?” 付建白和黄氏见了魏氏和夏光淳,赶忙起身,恭恭敬敬施礼:“见过夏大人,见过夏夫人。” 魏氏看着雅间里身着深灰色长衫,面色稳重的中年男子。 这便就是康顺钱庄的东家付建白了。 她笑了笑,对夏光淳道:“老爷,想必这位就是付老爷了。” 付建白颔首:“正是在下,夏大人、夫人,快请坐。” 夏光淳道:“有劳了。” 魏氏扶着夏光淳在主位上坐下,然后对着付氏夫妇道:“别客气,都坐下吧。我们今日是朋友之间的小宴,就莫要讲这么规矩了。” 付建白和黄氏又颔首施了一礼,才恭恭敬敬坐下。 小二进来点了菜,然后出去筹备。 魏氏面色亲和地对付建白道:“付家老爷,我与你夫人,十分的志趣相投,我们两个都喜欢栽种花草、摆弄园林,也算是十分有缘。如此,也是我们两家人的缘缘分啊。” 付建白道:“夫人说的是,我听内人说起过,您送予她花籽,邀请她赏花用宴,夫人不介意我们门第差别,愿与贱内做朋友,是我们的荣幸。” 魏氏道:“这说的哪里话,我们老爷平时常说,英雄不论门第出身。付老爷虽是商贾,却为京城诸多百姓解决了银钱的存放和取用的问题,也为很多资金周转的人解决了燃眉之急。同时,我还听说付老爷经常捐银子修建庙宇,为各处灾民捐粮捐银,如此有家国责任感的大家,又怎能以门第论高低?” 付建白惭愧笑笑:“夫人谬赞了,比起夏侍郎主持诸多国家建设事宜,在下的这点成绩,不值一提。” 夏光淳声音沉稳道:“士农工商,无论从事哪一行业,不过都是恪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与国有功,于家有益。保持品格,不偷奸耍滑,不坑害他人,便都是值得称颂的。” 付建白听闻,眸底滑过一抹淡淡的阴云。他微微颔首道:“还是夏大人心中有道,受教了。” 魏氏赶忙附和道:“如此说起来,其实我与付老爷还是同一类人呢,我也掌管着诸多买卖。我家老爷可从没有因此而看低我半分。就像我家老爷说的,我们不坑蒙拐骗,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总归做的都是正经事。” 付建白笑笑:“今日能与夏大人和夏夫人相识,是在下的荣幸。” 魏氏看看一旁一直垂眸沉默的黄氏,道:“嗨,不说这些了,今日你们两个人男子,还是因为我们两个女子而结缘的,付夫人,我们俩喝茶。” 黄氏抬眸笑笑:“谢夏夫人。” 不多时,饭菜加上酒水都已上齐。 夏光淳和付建白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都早有耳闻,因此二人之间倒是不缺话题,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谈论着当今上京城内的形势。 气氛也算融洽。 而魏氏则和黄氏一边用膳,一边贴心的聊着天。 她尽量跟黄氏表现得很亲昵,很熟络,谈话间,目光不经意瞥向付建白。 心里渐渐变得笃定。 今日老爷陪着她与付建白见面,算是给自己撑足了颜面。 老爷官职在付建白面前可不算小,付建白日后对她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思及此,她便觉得自己离赚钱的机会又近了一步。 酒菜用完,两家人起身离开雅间。 魏氏故意放慢脚步,与付建白并排而行。 “付先生,我一直很佩服你们这些做银钱生意的大家。可惜我目光短浅,只能做些寻常买卖。以后我们两家可算的上是有交情了,最近您若有什么生钱的道道,可否也带上我?” 付建白思考了片刻,道:“赚钱的机会嘛,总是有的。只不过夫人应该也清楚,白银的买卖,风险大,夫人可要想好。” 魏氏闻言:“任何买卖都有风险,这个我不介意。” 看来,还真的有买卖。 付建白不动声色笑笑:“其实我最近也在做抉择,回头有了决定,再知会夫人。” 魏氏心里一喜:“那可太好了,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付先生了。” 付建白显然并不敢糊弄他,他这样说,必是愿意带着她一起赚银子。 他的这句话,就仿若一颗定心丸,落进了魏氏的心里。 等着吧,这次的机会,夏桉那贱蹄子休想抢过她。 第480章 巧。巧。 离开醉云楼,付建白直接去往钱庄。 钱庄后院一排厢房里,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账本,一群账房先生已经连续在这里工作了好些时日。 掌柜的见付建白来了,将他请进了正屋,向他请示事情。 谈完之后,付建白问道:“你可知,毅远候有个妹妹,是工部夏侍郎的夫人。” 掌柜的想了想:“属下知道这个人,这夫人手底下产业也不少,当初出嫁,老侯爷没少给她准备嫁妆,财力也算丰厚。老爷的意思是?” 付建白道:“钱庄的交易对象,不能是个过于老谋深算之人,我今日恰巧认识了这夏夫人,觉得或可考虑一下。” 掌柜的点头:“老爷可慢慢物色对象,我们现下还得准备一段时间。” 付建白沉眸道:“明日起放消息出去,我父亲母亲在老家病重,我十分忧心。” 掌柜的颔首:“是。” -街对面的一个茶楼里,杜文襄和他手下的一个管事正在喝茶。 管事对着对康顺钱庄道:“公子,我认识这钱庄里的一个账房,他最近一直在钱庄里见工加点做事,已经十几日没有回家了。” 杜文襄不甚在意道:“哦?什么意思。” “我感觉他们钱庄在清点账务。” “钱庄清点账务,不是正常?” “清点账务是正常,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头段时间支度司想要从京中的钱庄周转银两到南方赈灾,另外两个大的钱庄都去找支度司商谈借贷事宜,只有他们康顺钱庄这次没有参与。” 杜文襄这回默了一会儿,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属下感觉,这康顺钱庄好像是要有什么动作。公子不是一直想做成钱庄的买卖吗?我觉得,或可从中了解一二。” 杜文襄侧眸又看了看对面的康顺钱庄。 他的确一直有开一间钱庄的想法,毕竟银子生银子,才是做买卖的最高境界。 但是这京中有这三大钱庄压着,在想起一间大些的钱庄,属实是困难。 不过听管事的意思,这康顺钱庄像是要有什么动作。 他对管事的道:“盯紧你那个朋友,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内部消息。” 管事的道:“是,公子,我会盯着的。” - 二人下楼时,杜文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楼的一个粉色的身影抓住。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夏桉状似抬眸,与他的目光不经意撞上。 杜文襄不禁加快了些脚步,面带笑容走到了夏桉的茶桌旁:“这么巧,夏三姑娘也在这里喝茶?” 夏桉起身拂了拂:“杜公子。” 杜文襄道:“可否坐下与你喝杯茶?” 夏桉点头:“当然。” 杜文襄坐下,夏桉让喜鹊看茶。 杜文襄看看左右:“你一个人来的?” 夏桉道:“嗯,去对面钱庄取些银两,顺便来这里坐坐。杜公子怎么也在此处?” “哦,和我家管事过来谈谈生意上的事。”杜文襄目光在夏桉的脸上驻了驻,“夏姑娘,我听说,你现在的买卖越做越多,越做越大了。” 夏桉:“哪里,都是小买卖,比起杜公子还差得远。杜公子最近难道想做什么大买卖?”夏桉看看对面,“不会是钱庄这种买卖吧?” 杜文襄眉目一挑:“这你都猜的出来?” 夏定了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眸若有所思地抿抿唇。 “夏姑娘这是有话要说?” 夏桉想了想,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杜公子可否替我保密?” 杜文襄越发来了兴致。 他微微靠近了夏桉一些:“自然,请讲。” 夏桉也不动声色靠近了他几分,此时此刻,从二楼茶桌刚刚起身的盛枷和程鸽,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程鸽看着楼下离得越来越近的二人,不自觉用手指了指:“诶诶诶,那是怎么回事?” 盛枷眸色渐黑,持扇子的手紧了紧。 过了数息的功夫,夏桉才与杜文襄挪开了一些,但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杜文襄。 而杜文襄看夏桉的眼神也几乎是直了。 程鸽不痛快地“啧”了一声:“不是,大人,这二人不会是有些什么吧?我想想啊,杜文襄是工部杜尚书的孙子,夏桉是工部侍郎之女,长辈是上下属关系,难道?两家有意结亲?” 盛枷紧了紧唇角,顿了须臾,顺着楼梯下楼。 夏桉眼角余光瞬间觉出了一种熟悉的冰冽之气。 她下意识微微抬眸,目光与楼梯上那双沉沉的凤眸堪堪撞上。 她眨了眨眼。 能不能假装没看见?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微微垂了垂眸子。 心“咚咚咚”跳了几下。 上一次大理寺对他差点下药,还差点被抓包,她现在不是很想面对他。 她安抚自己:对,他一个大忙人,肯定没工夫搭理自己。一会儿下楼就该忙自己的公务去了。 莫紧张,不要想太多。 不消片刻,却冷飕飕地觉察到,那抹身影下了楼后,不偏不倚,正朝着他们这一桌走过来。 杜文襄正回味夏桉刚才的话,管事的走过来道:“公子,马车到了,我们该走了。” 杜文襄最后看了夏桉一眼,道:“今日我还约了人谈事情。改日,改日我请姑娘喝茶。” 夏桉朝他点点头:“嗯,杜公子先忙。” 杜文襄起身,转身之际,与盛枷碰了个正着。 “盛大人?今日真是够巧的,你也在此处喝茶?” 盛枷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蹭了下他的肩膀,走到了他刚才的位置,直接坐下。 杜文襄不明所以地回眸看了他一眼,不过他确有急事,也不能再耽搁。他轻咳了了一声:“那盛大人,在下先行告辞。” 盛枷面上依然无波无澜。 “嗯。” 夏桉见躲不过,这人还就这么坐了过来。她起身微微朝着盛枷揖了揖:“盛大人。真巧。” 盛枷看了眼刚刚杜文襄用过的茶盏,伸手将那茶盏倏得推到了一旁。 声音不紧不慢地道:“这里离大理寺近,我在这处喝茶很正常,杜文襄是这里的常客。倒是你,这里离你们夏府,离清风醉和面馆都不近。大老远,你为何跑到此处喝茶?” 声音淡冷,却又透着一股质问的意味。 夏桉自然是来与杜文襄偶遇的。 但当然不能这样跟他说。 “那是因为,”夏桉眸子动了动,赶忙端起茶杯,“他家的这个红茶,味道格外得正宗。此前我偶然喝过一次,所以今日就想着再来尝尝。” 盛家目光落在她的极力辩解的眉眼间,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第481章 也不能总阴大人你一人 夏桉顿了须臾,她显然看得出盛枷并不信她。 她拾起一个干净的茶盏,为盛枷斟了一杯茶。 “不信,大人尝尝。” 盛枷垂下眉眼,拾起茶盏,喝了一口,声音轻慢:“来喝茶?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来与杜文襄碰面的。” 夏桉神色微滞。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故意偶遇杜公子?人家那么忙,我也挺忙的。再说我如何会知道他今日此时会在这里喝茶?” 盛家轻哼了一声:“我记得,你对京中各公子的习性品格,如数家珍。” 夏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初在永定侯府,她帮着蔡护儿挑选小郎君,被盛家在隔壁扒了墙角这件事。 心里一阵懊恼。 她顿了须臾,眸子里晶光闪烁道:“大人,即便我是故意在这里等杜公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吧。我此前有事情总是找大人,大人便说,我阴你。我便想着,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劳烦大人,适当的也要找找别人,你说是不是?”她目光炯炯,“如此说来,这对岂不是好事?” 盛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神情犀利,里面明显还涌动着莫名的火气。 盛枷语气加重了些:“别忘了,当初本官收夏舒寒为徒,你可是独自承诺了两个理由。说,你与杜文襄刚刚说了什么事?” 夏桉解释:“大人,我是承诺尽力为大理寺办案提供有用的线索,可我与杜公子之间今日的谈话,不涉及案情的。” 盛枷依然盯着她的眼睛,眼中暗芒涌动。 夏桉略显心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明眸善睐地抬眸笑笑:“大人也喝茶,这红茶味道是真的很正宗。” 盛枷沉默片刻,冷津津道:“你最好与他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密谋,否则,我必追究到底。” 夏桉起身颔首:“大人慢走,小女就不送了。” 盛枷目光最后在她沉着平静的面容上驻了驻,拂袖离开了茶馆。 - 看着盛枷离开,夏桉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奇怪,找他怨她阴他,说以后不麻烦他了,他看上去还不高兴了。 怎么有点不知好歹。 她微沉下眸子。 脑中浮现出刚刚杜文襄靠过来时,他对她讲的秘密。 “杜公子,钱庄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与康顺钱庄家的小女儿相熟,我听她说,他父亲最近在钱庄的经营上好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处,一直忧心忡忡的。这样大的老板经营起来都如此费力,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年轻人呢?” 杜文襄当时的反应有些愣怔,如此,他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了。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杜文襄。 夏桉今日之所以要在这里等着他,跟他说这句话,其实是因为前一世,杜文襄便是这场惊天骗局的受害者。 康顺钱庄因为经营不善,早已内里空虚,里面有着常人难以辨别的银钱窟窿。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世付建白在转让康顺钱庄时,几乎没有大肆张罗着找买家。 杜文襄应是通过内部人的介绍,接盘了康顺钱庄。 等他发现自己被骗时,付建白一家早已逃之夭夭,销声匿迹。 这件事在当时在京城轰动一时,闹得很凶,乃大乾建朝以来涉及金额最大的一场诈骗。 她从前去杜尚书府医病时,觉得杜尚书和杜文襄祖孙二人都是正直的好人。 实在不该经历如此劫难。 但魏氏就不同了。 希望今日自己的话,能够打消杜文襄想要经营钱庄的念头。 前世他盘下康顺钱庄以后,花了几年的时间,费尽心血才使局面渐渐有所扭转,更别是盈利。 若换成魏氏呢? - 十月二十日。 夏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自己的小女儿盼回了上京城。 夏府大门外,阖家老少均等在大门口,夏老夫人由温嬷嬷搀着,望向长街另一端,布满褶皱的眼里盈满期盼。 终于,一辆马车出现在长街的另一端,一点点迎面驶来。 待看清楚车厢上印着的“聂”字时,夏老夫人几步下了台阶。 马车缓缓在府门口停下,车帘子从里面撩开,一个身着淡紫色锦裙的女子自车厢内走出。 女子身形高挑,面容清瘦,在看到夏老夫人的那一瞬,瞬间红了眼。 “母亲。” 说着,她赶忙下了马车,一把上前握住了夏老夫人的手:“母亲,您可安好?” 夏老夫人看着眼前思念已久的小女儿,泪盈于睫:“好,母亲都好。” 夏姝身后,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也随她走下马车。男子中等身高,长相普通,一双三角眼微微耷拉着,整个人身上微微透着股沉郁之感。 下车后,他朝着夏老夫人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小婿拜见岳母,岳母万安。” 夏老夫人道:“快免礼,你们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 紧接着,夏姝和聂向荣又分别朝着夏光淳和魏氏见礼:“见过兄长,大嫂。” 夏舒纬、夏桉和夏舒寒纷纷道:“见过姑姑、姑父。” 一番见礼之后,众人将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进了府。 夏桉在后面看着夏姝一年比一年清瘦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心疼。 姑姑成婚之前,身形是有些丰腴的。 聂家的这些年,将原本一个健康烂漫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般消减的模样。 当中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正厅坐了一会儿,夏老夫人便将夏姝带到了自己的禧寿堂。 夏桉也一起跟着过来。 进屋的时候,夏姝在门口的位置,突然一时没有站稳,朝一侧摔倒。 夏老夫人警觉地拉了她一把,看了眼她的膝盖,瞬间觉出了不对劲。 屋门合上,她立刻撩起她的裙摆,提起里裤。 一眼便瞧见了夏姝那红肿的膝盖。 夏老夫人心下一紧,还用说,这一定是跪出来的伤。 夏老夫人又一把撸开了夏姝的手腕。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用手拧出来的。 “作孽,作孽啊!” 年年如此,每次夏姝回来,身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伤处。 夏老夫人回回都心疼不已。 夏桉上前看了那伤,只觉得眼中刺痛。 她赶忙道:“小姑姑,我有伤药,我现在帮你抹上。” 夏姝道:“桉儿,不用了,我上过药了。” 夏老夫人道:“你快到榻上坐下,桉儿的药好用。” 第482章 离谱 夏桉这几日,日日去付府,身上一直带着伤药。 她扶着夏姝在软榻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瓷瓶,打开后,轻轻替夏姝处理伤口。 一开始涂抹的时候,夏姝有些疼,不过不消片刻,她便觉得膝盖的红肿处有一种冰爽舒适之感,很是舒服。 她不禁有些好奇:“桉儿,你这药哪里买的,竟如此好用。” 夏老夫人道:“这是桉儿自己做的药,桉儿自己学了医术,此前我的腿没有知觉,便是她给医好的。” 夏姝很是诧异:“桉儿竟还学医了?” 夏桉抬眸,对着夏姝笑道:“从前在屋里没什么事,便读了几本医书,没想到我对此还颇有悟性,现在也能为人诊病了。” 夏姝进门后注意力一直在夏老夫人身上,此刻方发觉,她这个小侄女,似是与以前不同了。身上的妆容像样了许多,这形容举止,落落大方的,一张小脸也比从前水灵了许多。 与从前那个总是低垂着眸子,甚少在人前说话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她目露欣慰之色:“我们桉儿,竟也长大了。” 夏老夫人道:“嗯,桉儿可是出息了不少啊。倒是你,嗨,你婆母,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没事找事?” 伤处处理好,夏姝放下裙摆将膝盖盖住。 “也不是总罚,她最近这一两年,身体总是抱恙。她身子不好,就容易发脾气。” “她身子不好,又不是你的错,她怎可总是难为你。那女婿呢,女婿可曾为你说过话?” 夏姝语气有些吞吐:“他,他也经常宽慰婆母,安抚她的情绪。” 夏老夫人拧眉:“如今你们府中的中馈呢?可是在你手中?” “回母亲,在我手里。” 夏老夫人深呼了一口气:“好歹,你在府里还有些地位,只是你这个婆母,我必得跟聂女婿说说,总不能一直这样动不动就罚你。” 夏姝紧了紧唇角:“母亲,与他说没用的。” “怎么没用,他做为你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护着你吗?” 夏姝脸色有些消沉。 夏老夫人道:“行了,这些事慢慢说,你走了一路,也累了,院子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你和女婿先安顿一下,今日早些休息。” 夏姝有些吞吐道:“母亲,夫君说他进京有些私事要办,住在府里不方便,已经提前在京中找了另外的住处,我们恐怕,要住在府外头。” 夏老夫人难以理解地道:“住外头?” 夏姝有些心虚地点头:“嗯。” 夏老夫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想想毕竟是女婿做的决定,她也不好强行阻拦。 她叹了口气:“罢了,总归你是回来了,住外头就住外头吧。白日里过来便是。” - 夏姝和聂向荣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府去了他们京中的住处。 夏老夫人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念叨着:“不管怎么说,这还是聂女婿头一次回京为我过寿。他了夫妻二人之间没有问题,这日子总也能过得下去。” 夏桉心里布满阴云。 夏老夫人她们看不出来,她刚刚替小姑姑上药时,看出来了。 小姑姑的伤是新伤,这膝盖至少两日内刚刚长跪过。 两日内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如何跪的? 她在夏老夫人身边讷讷道:“若是小姑姑和姑父之间也有问题呢?” 温嬷嬷道:“三姑娘,这姑爷可是长途跋涉陪着你小姑姑回来给老夫人过寿,他们二人自是不会有问题。” 夏桉抿了抿唇,目光有些严肃地看向夏老夫人:“祖母,孙女斗胆一言。姑姑成婚以来,过得并不舒坦。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婆母跋扈。您也一直觉得,只要他们夫妻感情过得去,这日子就过得下去。可若是连姑父待小姑姑也不好呢?” 夏老夫人语气有些不悦,道:“不会的,你莫在这杞人忧天。” 夏桉颔首道:“我知孙女此言不中听。可是祖母,我也心疼小姑姑。我希望她能过像样的日子。” 夏老夫人默了默,道:“都会好起来的。” 夏桉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知道她不能再说了。 今日毕竟是小姑姑第一日回府,也不好太扫祖母的兴。 再说祖母今日已经十分揪心了,此时也不好再火上浇油。 - 魏氏与夏姝从前关系就不甚亲密,夏姝回京为老夫人祝寿,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听说她不住府里面,她心里还高兴了一番。 倒是省得她费心思招待了。 她假模假式地与夏光淳将夏姝和聂向荣送出府门,叮嘱他们明日晚间一起到府上用膳。 夏桉随着众人一起看着夏姝与姑父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 她没有直接回身进府,而是对门旁站着的双鹤道:“跟去看看,小姑姑住在哪处。” 双鹤点头:“是。” 半个时辰后,双鹤返回,神情很是严肃。 “姑娘,事情比想象得离谱。” - 次日,万国商贸街。 夏桉坐在清风醉的天喜阁雅间,目光沉郁地落在街市上卿卿我我的一对男女身上。 以及他们身后,那个身材臃肿,面相刻薄的老夫人。 她绝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般模样。 聂向荣陪着小姑姑回京为祖母祝寿,却是带着新纳的妾室和他们府上的老夫人一起进的京。 怪不得小姑姑身上会有新伤,原竟是因为她婆母也一路跟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老太婆在进京的路上竟然还对小姑姑进行了罚跪。 夏桉看着楼下的那相伴而行,有说有笑的三个人,眸底蕴出一抹赤红。 他们将小姑姑当什么人了? 又将他们夏府至于何种地步? 真当小姑姑是孤身一人,无人可依吗? 欺人太甚! - 前世她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只知道小姑姑替祖母过了寿,不久便就回淮州了。 那就说明,这聂家的老太太来了上京城,却是没有拜访祖母。 何等地不将祖母放在眼里。 第483章 最好的西域青金石项链 雅间门从外面被叩响,琥珀在门外道:“姑娘,姑奶奶到了。” 今日夏桉约着跟夏姝在清风醉见面,请她喝新酿的清风醉。 闻声,夏桉将面前的窗户合上。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来了。” 她推门走出了天喜阁。 夏姝已经被请进了如意阁内,见夏桉进来,她脸上浮起浅淡笑意:“桉儿,这间酒馆,真的是你开的?” 夏桉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说起来,这本是祖母的铺子,是我向她求来的。” 夏姝道:“我听说了,你可还是治好了你祖母的腿,免于她卧床之苦,她赏你一间铺子算什么?再说了,”夏姝声音放低了些,跟她窃窃私语道,“你祖母可是家财万贯,你就应该趁机向她多要一些。不然将来那些东西,还不都是要落到你母亲的手里。” 小姑姑心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公允,因她们一房总是被魏氏压着,所以小姑姑私心里总是会偏向她。 夏桉看着小姑姑清瘦的面容,心里一阵酸酸的。 她压了压心底的酸楚,嘴角拾起一丝轻快的笑:“姑姑,今日原本是想请你喝清风醉地,不过我刚刚见商贸街那处又新上了些摊位,我想着还是先带你去那边瞧瞧,正好也可以尝尝异国的美食。” 夏姝想想:“行,便就听你的。” 二人起身,夏桉挽住了夏姝的手臂:“姑姑,我们走。” 下了楼,从后门进入万国商贸街。这里处处透着异国风情,操着不同国家语言的商人,用一口蹩脚的大乾话,高声地叫卖着。 夏姝感到很是新奇:“一年没有回来,这京城竟还多了一处如此有意思的地方。” 夏桉从一个卖西域首饰的摊位上,拾起一串蓝色的项链。 “姑姑,这个好看吗?我觉得很衬你的肤色。” 夏姝道:“真的吗?确是很特别。”她拿在手上端看了一番,问道,“老板,这个如何卖?” “这个啊,这个是由我们西域青金石制成,以一条也不贵,三两银子。” 夏姝微蹙了一下眉头:“三两?”她想了想,将项链重又放回去,“还是算了,我们我们再看看别的。” 夏桉有些诧异地看着小姑姑。 她刚刚看到聂向荣为她那个妾室选了一条比这个还要贵重的青金石项链,付银子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为何姑姑连三两银子的项链,都会嫌贵? 她听祖母和温嬷嬷说过,小姑姑的嫁妆,她们打点得颇为丰厚,为的就是她远嫁淮州,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在婆家立住脚跟。那聂家虽然算得上是世家,但如今已经有没落之势。 而姑父这一脉因为有官职在身,颇有些清高,不甚看得起商贾之道,府中并不算富庶。 祖母觉着,小姑姑带的嫁妆足够体面,在聂府定是能被重视,过得应不会差的。 如此,小姑姑怎么也不该是花三两银子买个项链都还有所犹豫的。 她抿了抿,道:“姑姑,你看那边还有卖披肩的,不如我们去看看。” 夏姝朝那边看了一眼,那披肩花纹充满异域风情,很是吸睛,她眸子亮了一下:“好的。” 趁夏姝走过去的功夫,夏桉顺手取下一串最好的西域青金石项链,将银子扔给了掌柜。 夏姝在披肩摊位站定,正要抬手摸一摸已看中的一款披肩,只觉一双手绕过了她的脖颈,颈上瞬间有些沉甸。她伸手一摸,是一串项链。 她无奈笑笑,回头看向目色狡黠、正在给她系项链的夏桉:“桉儿,为何要破费?” 项链扣好,夏桉端看了一下,道:“小姑姑气质这般温婉大气,就该戴这样好看的项链。” 夏姝低眉看了看颈上的项链:“你啊你,多少银子,姑姑给你。” 夏桉假装嗔怒道:“小姑姑,你可是侄女心中的女神,我送你一条项链怎么了。从前您送我那许多礼物,我可是从没有给过你银子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长辈。” “就因为您是长辈,您过去待我的好,才让幼小的我觉得温暖无比。现在我长大了,我有能力了,自然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姑姑。” 夏姝闻言,温柔地牵起夏桉的手:“你是我的侄女,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万不要觉得要报答我。如果条件允许,我照顾你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夏桉道:“我没有报答你,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夏姝面露一丝无奈。 夏桉又挽起他的胳膊:“哎呀,姑姑,如今你回京,我可算是半个东道主了,我招待你,不是应该的嘛。今日你就把自己交给我。侄女盼着这一天,可是盼了很久了。走吧,我们再去那边看看,那边都是北庆和北雁的特产,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一路逛下来,夏桉为夏姝买了好些东西,有来自南越的海珠发簪,来自北雁的貂绒夹袄,来自西域的黑金戒指,还为她挑选了一些有民族特色的披肩和发带,不多时,夏姝头上身上,便多了好些首饰,整个人看起来珠光宝气,精神气都跟着提了起来。 他们进到一家卖香料的铺子时,那掌柜的刚好与夏桉认识,请她到里面说几句话,夏桉便在铺子里找了个座位让夏姝坐下等她一会儿。 夏姝接下她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夏桉进去了一会儿,香料铺迎进来三位顾客,卖货的娘子上前问道:“几位想要买什么香料?” 聂向荣的小妾左氏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铺子里面坐着的夏姝。 只见一向装扮寡淡的夏姝,此时身上竟多出了好些饰物。且这些饰物,他们一路逛过来,她都有见过,多数是他们觉得太贵重,而没有舍得银子买的物件。 光是她颈上的那条青金石项链,就比自己颈上的这条不知贵了多少倍。 她不禁气得咬了咬唇,用胳膊推了推身旁的聂向荣,示意他看看夏姝。 聂向荣和聂家老夫人此时也见到了铺子里的夏姝,有个娘子此时还上前为她奉上了一杯热茶,显然是将她奉为了上宾。 聂老夫人面上立刻浮起一丝怒意,她拄着拐杖沉着脸直接走到了夏姝身前。 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484章 欺负人欺负到了家门口 夏姝刚要喝下一口茶,闻声,整个人身子抖了一下。 她转头看过来:“母亲?” 聂向荣和左氏紧接着也走了过来。 左氏声音十分温柔地道:“姐姐,你也来逛这万国商贸街了?” 她上下打量着她身上多出来的饰物,“看来,姐姐今日还没少买呢。” 夏姝道:“不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聂老夫人道:“你少狡辩,晨间问你的时候,你说你侄女约了你一起用膳。这会儿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当我老太婆是瞎子吗?你这明明就是想偷偷一个人逛街买东西,不想让我们知道。还有,你居然,居然还买了这许多首饰衣物,竟如此的浪费银子,不是跟你说过吗?你都这个年岁了,还有什么可打扮的?应该让璇儿多打扮才是。” 左氏名左璇,是聂老夫人一个老友的孙女。 夏姝紧了紧唇角:“这些东西,并不是我自己买的,是……” 不等她说完,聂向荣道:“行了,夫人你也是,我知道你进了京城,觉得回到了自己家,就忍不住想买东西。可你也不该如此挥霍。你这样,成何体统?” 聂老夫人斥责道,“去,将你这些首饰衣物,一一都给退了。还有你手上的这大包小包都是什么?没用的一并都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聂府突然成了暴发户了,遭人嗤笑。” 左璇不动声色咬咬后槽牙:哼,让你嘚瑟,以为到了京城就到了自己家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货色。 夏姝被说得周身一阵寒栗。 左氏上前从夏姝手里夺过了几个包袱:“姐姐不好意思,我便陪着姐姐一起去退吧。” 她买的这样多,肯定不可能劝退掉,她没准还能从中捞个几样。 夏姝瞬间一把抢了过来:“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聂老夫人见状,猛得用拐杖重重磕了下地面:“不是我们说的这样,是哪样?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 铺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他们。 聂向荣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丧气道:“夫人,快去退吧,你又想惹母亲生气吗?” 门帘后头,夏桉指尖深深嵌进手心,钻心地疼。 她忍下心底不断翻涌的怒火,一把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声音清脆悦耳:“姑父?你也来这里逛街了?” 聂向荣闻声,整个人差一点石化。 夏桉? 他心里猛得一个咯噔。 他怎么没有联想到,今日她们姑侄二人约着见面,夏姝在此处,夏桉便很有可能也在此处啊。 他目光震惊地瞥了瞥身前的母亲,以及紧紧揽着自己胳膊的左璇。 脸色越发的有些尴尬。 这? 这时,夏桉已经走了过来,显然一眼就看到了姑父身旁的年轻女子。 她神情肉眼可见地震惊了一瞬,语气讷讷,目光带着浓重的诧异:“姑父,这位是?” 左氏一时间慌了神。 聂向荣到底还是有些理智,连忙将自己的胳膊从左氏手中抽了出来。 “这位,这位……” 左氏道:“我是夫君新纳的妾室。” 夏桉闻言,瞳孔一阵震颤。 有些尴尬地扯出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她转而看向拄着拐杖,一脸刁钻之气的聂老夫人:“那这位,难道是聂家老夫人吗?” 聂老夫人也完全没想到会出现眼前这样的状况。 此次夏姝回京为她母亲过寿,左璇就一直吵着自己从没有见过上京城是什么样子,也想来上京看看。 而她自己身子这两年一直不舒坦,反正也是一趟车马,便也想找个京城的郎中看看。 于是,她便与聂向荣商量,一行人一起都来了。 但她可没有想过要去见夏府的那个老太太。 那老东西可是个老县主,自己在她面前可是要矮一个头。再说,她若是见了,少不得也得准备一份寿礼。 她可没有那份心思。 原本就想着,他们一行人私下在京中待上段时日,然后再无声无息地离开。 哪曾想,今日居然就被夏府的孙女撞上了。 她眼神愣怔了几秒的功夫,应声道:“正是老身。” 夏桉脸色十分的诧异,朝着聂老夫人揖了一礼:“晚辈不知老夫人也来了京城,失礼了。不过,”她看向面前的三人,“诸位既已进了京,为何没有去我们府上,昨日我祖母可还念叨老夫人您呢。” 说完,她好整以暇盯着这三人的反应。 其实,她是故意临时改变主意,带着小姑姑来逛商贸街逛街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他们三人遇上。 也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幕。 他们到了京城,却遮遮掩掩,带着小姑姑住在府外头。 且刚刚他们进门后对小姑姑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若非如此,她还不知原来小姑姑竟是被他们这般苛待和挤兑。 这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了家门口。 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倒要看看,被她撞破后,他们要如何收场。 聂老夫人到底不是个傻的,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副从容的笑意:“嗨,老身这不还没有准备好吗?我是想着为你祖母好好筹备一份贺礼,寿宴那天再去府上拜访,给她一个惊喜的。” 夏桉眸光幽深。 确定不会成为惊吓吗?这聂老夫人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夏桉轻轻扯扯嘴角:“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今日既见了您老人家,总不能假装没见到。我回去定要提前告知我祖母一声,我祖母受不得惊,我怕到时候您出现时,吓一跳。” 聂老夫人嘴角抽了抽。 聂向荣终于有些站不住:“桉儿,是这样,其实家母此次跟着进京,是为了找个京中的好郎中调理一下身子的。一时间还没有顾得上去府上拜访。明日待我母亲身子好些,她自会亲自去府上拜访你祖母的。” 夏桉点头:“是,姑父,侄女知晓了。” 夏桉走到夏姝身边:“小姑姑,刚刚老板给我挑了几盒精细的香料出来,一会儿给你一并带上。” 左氏见状,有些不悦道:“这位夏家姑娘,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聂氏的门风,老夫人向来主张节俭的,就刚刚姐姐买的这许多东西,老夫人都让我陪着她退了的。你就不要再拉着姐姐买东西了吧。” 第485章 一样都不能退 聂向荣一把将左氏拉到了身后。 夏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她看向聂老夫人:“退?聂家祖母,是这样吗?” 聂老夫人缓声道:“也不是不准她买东西,你看你姑姑今日这上上下下,买的到底是多了些。我们聂家行事,确是没有如此奢侈过。是该去退个一两样才好。” 夏桉不禁笑了笑:“老夫人,姑父。小姑姑身上的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退。因为这些全部都是我这个做侄女的今日送给她的。银子都是我花的,东西都是我精心为姑姑挑选的,所以,一样也不需要退。” 聂老夫人脸色瞬间有些凝固。 左氏见状,不觉脸色有些发青。 原来夏姝这一身的行头,竟是她这个侄女送她的。 而聂向荣脸上明显是挂不住了。 他硬着头皮道:“桉儿,原来是你今日为你姑姑挑选了这许多礼物。既是你为你姑姑挑选,我们自是不该有所置喙。是我们多言了。” 这时,香料店的掌柜将精心装好的香料从里间拿了出来。 笑呵呵对夏桉道:“夏姑娘,这香料是本店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你要的货,我会尽快安排给你送过去。” 夏桉点头:“有劳掌柜的了。那这香料,我就不客气了。” 左氏看着那掌柜递给夏桉的香料盒,一看就是这店里最上等的货色。 不禁看得她眼热得厉害。 这夏家还真是门第不凡啊,一个庶女在外都如此有脸面。 夏姝这命简直不要太好。 夏桉上前接下夏姝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即是如此,那姑父,聂家祖母,我还约了给小姑姑去试南越国的头饰,就先行一步了。” 聂向荣忙道:“嗯,你们去。” 聂老夫人握拐杖的手狠狠加重了气力。 不动声色剜了夏姝一眼。 左氏紧抿唇角看着夏姝那一身昂贵的行头,心口堵得厉害。 夏姝脸色有些僵,被夏桉挽着手臂出了香料铺。 出门的一瞬,夏桉的脸瞬间冷若冰霜。 若非刚刚她暗中听到了聂家几人与姑姑的谈话,她从不知道,原来小姑姑过得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艰难。 在京城之地,他们都敢如此对待小姑姑,不敢想在远在淮州的聂府,小姑姑究竟受过多少的委屈。 若非他们毫不将小姑姑放在眼里,又怎会在祖母寿辰的档口,一群人都跟着来到了京城,还暗暗地不露面? 还在他们夏府的眼皮子底下继续跟小姑姑耍聂府里的威风。 太过分了! 夏桉知道夏姝现下情绪很低落,遂并没有带她去试所谓的南越头饰,而是直接挽着她的胳膊回到了清风醉。 二人进了如意阁,放下手中包裹,夏姝率先开了口:“桉儿,不若,你不要将我婆母来京之事,告知你祖母。” 夏桉忍下心里的不适,尽量平静地问夏姝:“为何,姑姑?” 夏姝道:“你祖母会生气的。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待个几日他们就回去了。”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小姑姑如此说,可见她对此十分见怪不怪,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他们明明就是在明晃晃的欺辱她。 夏桉停了停,道:“可是姑姑,即便你不想祖母知道,你又要忍他们到何时?”她有些难过道,“你别想瞒着我,他们刚刚对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夏姝脸色有些灰败:“桉儿,我……” 话到嘴边,终归是欲言又止。 夏桉坐了下来,浅声问她:“姑姑,姑父是何时纳的这个妾室?” 姑父从前有几个通房丫鬟,祖母是知道的,但并不知道姑父何时纳了妾室。 还娇宠成这样。 且,夏桉心里隐隐觉得,聂府里或许还不止这一个妾室。 夏姝道:“大概,一年多以前。” 夏桉追问:“其他的呢?” 夏姝与夏桉对视片刻,终是再次松了口:“三年前,其实还纳过一个。主要是你也知道,我嫁进聂家多年,只诞下了康康一个女儿,这些年便再无所出,聂家也是想要延续香火。” “所以,你婆母待你刻薄,便是因为如此吗?” 夏姝微微低眉:“也许吧。” 夏桉质疑:“那这个两个妾室进门这么久了,腹中可是有动静?” 夏姝思索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婆母因此还找神算子算过几次,说是府里这几年有邪祟阻拦。” 夏桉道:“荒唐。他们凭什么断定,你没有再怀上子嗣,问题是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夏姝一时间有些没有转过弯:“我怀不上身孕,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什么?我身子这些年越来越弱,定是我身子太虚导致的。” “身子弱难道不是他们磋磨的?” 夏姝有些怔怔看着夏桉,然后又忧郁地沉了沉眉。 夏桉道:“姑姑,我学过医术,这夫妇之间没有孩子,原因不全是因为女子,也有可能是因为男子。不然,他的那些通房,在你有了身孕之后,为何也一个都没有怀上?” 夏姝愣怔:“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这件事原因很有可能不在你,而是在姑父身上。” 夏姝从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我们毕竟有一个康康,他会有什么问题?” “那也不代表,他后来身体没有出现问题。” 夏姝凝眉思虑片刻,顿觉心上一阵寒栗。 肩膀瞬间无力地耷拉下来。 多年来,婆婆日日将这件事挂在嘴边,怨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动不动就看她不顺眼,变着法子惩罚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一直没能给聂家添丁。 她因此其实也多有愧疚,总是忍气吞声,也总是尽力想要弥补他们些什么。 可她清楚,无论怎样做,其实都无济于事。 只要她一日没有诞下子嗣,婆母就一日将她看做眼中钉。 她无法,只能认罚认骂。 这些年,她早已身心俱惫,煎熬不已。若非因为康康,她恐怕早就已经扛不住了。 可若是真的像侄女说的这般,原因并非出现在自己身上,而是因为聂向荣,那她这些年所受的数落和折磨,又算什么? 第486章 苦若莲心 夏姝想了想,声音有些嘶哑发颤:“真的有可能是你姑父的问题吗?” 夏桉道:“是真是假,我可以诊断出来。但据目前的情况分析,多半就是姑父的问题。” 姑母怀不上,其他女子也都没有怀上。那问题就不在女子的身上。 夏桉默了一会儿,道:“但姑姑,我觉得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问题的根本。即便你为聂家诞下子嗣,你觉得你在聂家,就能受到应有的尊重吗?凭什么你买什么东西,他们还要如此强加干涉,你又没有花费他们的银两。” 聂老夫人那种人,生来就是尖酸刻薄之辈,不是这件事,她也会用另外的事打压姑母。 至于姑父,她实在不敢恭维。岳母的大寿,他竟大老远带着妾室前来,说是清流之辈,实际上做事却毫不讲究原则。 连市井平民都不如。 他们这些人,就是看中了姑母良善大气好说话,便无底线的践踏她的尊严。所以即便不是因为子嗣之事,他们对姑母也并不会好上多少。 更何况个,今时今日,姑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夏桉的这一席话,似是说到了夏姝的心里去。她终于有些耐不住,眼底泛起一片红润。 她吸了吸鼻子,朝着楼下熙熙攘攘的闹市看了看。 “桉儿你知道吗?虽说这京城如今变了样子,却仍然让我觉得踏实安心。”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眼里有泪光涌动,“桉儿,其实姑姑早就受够了。” 话落,一颗硕大的泪珠也随之从眼眶滚落。 这颗泪,像是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了夏桉的心里。 她深知两年以后,这份苦楚会将小姑姑磋磨成一具行尸走肉。 到那时,想要如何安慰她,都已经没了用处。 所以,现在就该拉着小姑姑走出苦海。 她没有想到,此行聂家这些人居然都跟着来了,如此,事情倒是好办了。 “小姑姑,既然受够了,那我们便就不受了吧。” 夏姝目光凝重地看着夏桉,须臾,瞬间又有些泄气:“可是康康怎么办,这些年,其实我无数次想过要离开,去哪里都好,我甚至想过去寺庙终此一生。可是,康康是聂家唯一的血脉,他们不会放手让我带走的。我放不下她。” 夏桉在夏姝身旁坐下:“小姑姑,只要你下定了决心,剩下的事,我有办法帮你。虽说俗语讲,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若明明知道前面是一片无尽的汪洋苦海,却还要在里面无畏的挣扎,那我觉得,我愿意做一个不淑不孝之人,帮你将这婚事拆了。这世上,有些婚事本就是苦若莲心,越到心里越苦,死守是没有意义的。” 夏姝有些哽咽:“我真的可以摆脱这些吗?” 夏桉温声道:“小姑姑,你当然可以。你现在是可以选择的。” 夏桉心里滋生出密密麻麻地痛。 不像她,上辈子被命运裹挟,身不由己,连与命运对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姑姑,这条路自然也不是条好走的路。女子走到和离这一步,难免成为众人的谈资。但与你漫长的一生相比,这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如今学着出来经商,我发现女子同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想要的生活。只要你想,你同样也可以。我们不需要靠别人,也没必要一味地委曲求全,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夏姝紧紧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湿润地看向夏桉:“姑姑懂,只是……” “姑姑,你信我。”夏桉目光灼灼。 姑姑,你是祖母的掌上明珠,你明明就可以活得很好。 又一滴泪从夏姝眼中滚落,夏姝艰难地点点头:“谢谢你,桉儿。” 哪怕只是她的这份关心和理解,夏姝也觉得心中无比感激。 - 转眼间,夏老夫人的寿辰便到了。 魏氏虽然最近手头上有些紧吧,但还是将寿宴筹备得十分的奢华有排场。 夏府府门上方悬挂着大红的绸缎,由绸缎扎成的彩球装饰在门檐。 门两侧悬挂精美的灯笼,灯笼上绘有福寿双全、松鹤延年等寓意长寿的图案。 进门处的影壁上,贴了个大大“寿”字。 府门两侧还各摆了四个松柏盆景,寓意长寿安康。 整个夏府妆点极为隆重喜庆。 魏氏一大清早站在府门口,看着自己精心筹备的门面,得意地笑了笑。 虽说是花费不少,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世上她唯有对夏老夫人多讨好,是不会浪费心血的。 说白了,将来她那一库房的宝贝,在她百年过后,还不都会收入她的囊中? 夏媛那个孽女,从她这里搜刮走五万两银子后,总算是消停了好些时日。 这些日子,她一边筹备夏老夫人的寿宴,一边劳心劳力地为夏舒纬四处想办法凑赈灾的粮食,头两天总算是凑齐了,全部运往了南方灾区。 如此,他儿子这回一定会得到三皇子的大力赞赏。 一定会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亲信。 想想这些,她便觉得自己累点辛苦点日子紧巴点,也都值了。 总之,她要哄好老夫人这棵摇钱树,哪怕她从指缝里露一些,也够她高兴好一阵子的了。 且,老夫人可是个县主,年年寿辰,都会有诸多勋贵前来祝寿,她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排场。 她魏金花可是最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她正兀自得意着,一辆马车在门旁停下,她看着马车上的“聂”字,赶忙又拾起一副笑脸。 夏姝先撩开帘子出了车厢,紧接着,聂向荣也从车厢内走出来,二人又一起回身搀扶出一个老夫人出来。 这应就是那位不请自来的聂府老夫人了。 如此,若是想要与聂向荣这个淮州常平使搞好关系,与她套套近乎准没错。 她还指着聂向荣帮她开辟淮州的市场呢。 魏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见过亲家老夫人,老夫人您可慢着些。” 第487章 她不怕做个恶人 (追更的宝子们,今昨两天情节顺序做了调整,可移步到上一章后半部分开始看~~~造成不便望大家体谅~~~) 夏桉道:“祖母,我觉得,小姑姑似乎过得并不好。我给她买的东西,虽说是有些多,却也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都是些新奇的样子货,再说小姑姑也很久没有回京了,我们也就是想图个乐呵。可是她婆母看到她身上多出来的首饰物件后,很是生气,嫌她乱花银子,当众就发了火,命令她将买来的东西给全部退掉。” 夏老夫人闻言,重重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退掉?买了的东西为何要退掉?” “当时孙女也觉得太过分了,便对她直接说,那些都是我送给小姑姑的,一样都不退。” 夏老夫人气愤道:“就算不是你花的银子,你小姑姑又何时花费过他们聂府的银子?倒是他们聂府,这些年可一味地靠你姑姑的嫁妆贴补家用!” 夏桉心下一沉。 她还不知道,原来那些人竟还用了小姑姑的嫁妆。 这一家人,太无耻了。 温嬷嬷在一旁道:“姝姐儿就是太过善良,被他们一家子钻了空子。” 夏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心疼得厉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 “杀千刀的,待她过来,我非得好好跟她谈谈。” 夏桉在一旁轻声道:“祖母,我觉得小姑姑太委屈了。 若是我,我会选择和离。” 夏老夫人眸光一凛,瞬间溢出一股怒气:“和离?你这么小懂什么?” 温嬷嬷道:“就是的,桉姐儿,你可莫要乱说话,和离可不是儿戏。你姑姑已经嫁去聂家这么多年,若是和离了,让她日后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夏桉明白,处在他们这样的社会,女子讲究从一而终。 和离后的女子往往会受到歧视。 和离后,再婚难。 即便再婚,或许过得还不如从前。 长辈们担心女儿和离后的处境,往往对此都十分忌讳。但凡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总是想着往好上过。 可如今于小姑姑而言,这是行不通的。 夏桉目光沉了沉,声音淡定有力:“女子和离并没有想象地那般不堪,小姑姑和离后,也许能重获新生。” 夏老夫人终于火了:“你给我闭嘴!”她怒气冲冲道,“我最近是不是太给你好脸色,让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长辈的婚事,何时用得着你来多嘴了?” 夏桉站了起来,朝着夏老夫人埋头颔首:“惹祖母生气,是孙女的不是。” 夏老夫人冷声喝道:“你也别在这烦我了,赶紧走吧。” 夏桉又揖了揖,退身走出正堂。 她面上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挨骂变得紧张和局促。 因为,她进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小姑姑和离,是必然要走的一步。 和离这件事,最终要过祖母这一关。 而寿宴这个档口,便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她只跟祖母说了聂老夫人来京城了。 那妾室左氏的事,她暂时做了保留。 只希望祖母心里有个缓冲的过程。 她回身看了眼合上的屋门,心里默默地想:对不起了祖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要让你很不舒服。 可是,唯有这样,才能最好的解决小姑姑的困境,也能解除您多年来对小姑姑的心疼和担忧。 总好过再拖两年,拖掉小姑姑失去全部精神气,拖到让您对小姑姑愧疚一辈子要好。 她沉下眸子,转头脚步稳稳地朝院门走去。 如果这能带来最好的结果,这一次,她不怕做个恶人。 - 傍晚,朱玄凤的府中。 今日他弄到了一只野鹿,请了几个好友过来一起喝酒。 最近夏舒纬帮着三皇子解决了朝廷赈灾粮的问题,大家对他此举都颇为赞赏,因此,朱玄凤此次连他也一起请来。 席间,杜文襄笑着对夏舒纬道:“诶,夏兄,两日后就是你祖母的大寿了吧。到时候,我也会随祖父去府上祝寿,你可要好好款待我啊。” 夏舒纬道:“自然,多谢杜尚书为祖母贺寿。” 萧凌闻言,眉目一挑:“夏老夫人要过寿啊,这是好事啊!” 杜文襄道:“聿王府应是与夏府没有什么交情吧。还有诸位世子,倒是可以省下这份贺礼了。” 大乾的这种官宦之家的寿宴,一般都是下官前来祝寿居多。上官或者勋贵之家,除非是有交情,一般是不会递请帖,也不用参加的。 萧凌想了想,父王向来淡泊,很少与朝中大臣私下有什么走动。至于母妃,更是宅得厉害,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出王府,从不参与贵妇们的各种聚会,更是不可能与夏府有何交情。 他眼珠子来回转了转,道:“非得是我们王府与夏府有交情吗?我与夏三姑娘相识,我们之间是有交情的。夏三姑娘祖母过寿,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是应该去拜贺才对。”他对夏舒纬道,“夏学士,算我一个。后日我会带着寿礼,去府上祝寿的。” 夏舒纬自然是愿意萧凌这种王府世子能来府上,如此也显得他们夏府人脉广。 他笑道:“自然也欢迎世子到访,到时候必定好好招待世子。” 朱玄凤吃了一口鹿肉,摇了摇扇子。 “要这么说,我本世子也应该去吧?” 萧凌道:“你有何可去的?你们长公主府更是与夏侍郎府搭不上干系。你这花里胡哨的,就免了吧。” 朱玄凤斜斜瞥了萧凌一眼,之后悠哉悠哉摇了摇扇子:“这有何难?明日我管夏桉要一个请帖,不就结了?是吧,夏学士?” 夏舒纬其实没有想到,这些世子居然都与夏桉有交情。 既然是要邀帖,他这个夏府的嫡长子就坐在这里,难道不应该直接管他要吗? 怎得还拐弯绕到夏桉身上? 他微微勾唇:“朱世子说的是。朱世子愿意大驾光临,我们夏府自也是极为欢迎。” 朱玄凤挑衅地剜了萧凌一眼。 萧凌讥讽道:“算你脸皮厚。” 萧凌又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盛枷:“盛大人,你呢,你不会也要管夏桉要请帖吧?” 第488章 盛枷“教育”夏舒寒,何为“礼” 盛枷沉眉,声音清冷:“我没你们这么无聊。” 夏舒纬本来想此时主动邀请盛枷一下,毕竟就只剩下他一人。 听他说出此言,便就没有再多嘴。 萧易瑾身边的这几人,他接触起来都不太费力,唯有这个盛枷,他摸不准他的心思。 按照盛枷一贯的行事风格,人情往来这种事他并不会放在眼里。 所以,在看不透他的想法之前,最好与他保持一些适当的距离。 朱玄凤对萧凌道:“我们盛大人日理万机,你以为跟你一样闲?” 萧凌:“说的好像你一天天有什么正事似的。” “我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客卿,我自然是比你有正经事。” 萧凌不屑道:“行行行,你这日日推杯换盏,夜夜笙歌的,谁不知道您朱世子是京城最忙的公子?” 朱玄凤冷睨他一眼:“有本事这鹿肉你倒是别吃啊。” 萧凌偏偏夹了一大口鹿肉送入了口中,大快朵颐地嚼着。 “这味道,甚好。” 众人跟着哄笑一声。 朱玄凤看了一眼盛枷:“不过盛枷,我们后日可都去,你真的不去?” 盛枷眸子黑沉,也夹起一块儿鹿肉送入了口中,并没有回他的话。 朱玄凤兀自摇了摇扇子,声音幽幽道:“这种宴会啊,公子姑娘来得齐全,通常还会有世家安排新人相看的,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看个什么热闹。” 杜文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夏桉清丽耀眼的笑容。 心里隐隐一动。 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的笑意。 盛枷余光盯着他的那抹笑,无端觉得扎眼。 - 喝完了酒,盛枷便回到大理寺。 走进屋内,在茶桌旁坐定,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这时,夏舒寒敲敲门,走了进来。 天气已经很冷,大晚上的,他劈柴劈得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到盛枷身前,恭恭敬敬施了个拜礼。 “师傅,今日的柴火我劈完了,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提前告假。后日是我祖母寿辰,因此,我明日还是会劈两日的柴火,然后后日我请个假。” 盛枷动了动桌上的茶杯。 “你祖母的寿辰?” 夏舒寒点头:“是的。” 盛枷沉默了良久,抬眉看他:“你从前,可有过读书先生?” 夏舒寒摇摇头:“没有,原本家中是要为我请一位的,不过,被我母亲搞砸了。” 他直言不讳。 盛枷轻嗤一声:“怪不得。” 夏舒寒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师傅,你这是何意?” 盛枷冷声道:“不学礼,无以立。” 夏舒寒还是有点懵:“师傅,我,我这对你挺尊敬的,你何出此言?” 他看看自己的身上,“难道,难道是因为我现在一身大汗,应该整理好仪容再来见您?” 盛枷道:“我问你,礼是什么?” 夏舒寒向上翻翻眼皮:“礼也,德辉动于内,礼发诸外。礼就是一个人的举止言行必须符合礼数的要求。” 盛枷眼光带着斥责:“所以,你祖母的寿礼,如此严肃之事,你便就只口头说与我听?” 夏舒寒使劲眨了眨眸子。 所以。不口头跟他讲,要怎么讲? 片刻后,他恍然:“啊,徒弟知道了,此种事情,应是书面告知于师傅。对了,贴字,祖母寿辰的帖子。”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劲:“不过师傅,给您发了帖子,就需得你破费了。这样,不好吧?” 盛枷声音透着威严:“我现在教你的,是礼数。按照礼数,递帖子是你应做的事。至于为师去不去,与你何干?” 夏舒寒有恍然:“啊,徒弟明白了,”他拱手,“徒儿受教了!” - 转眼间,夏老夫人的寿辰便到了。 魏氏虽然最近手头上有些紧吧,但还是将寿宴筹备得十分的奢华有排场。 夏府府门上方悬挂着大红的绸缎,由绸缎扎成的彩球装饰在门檐。 门两侧悬挂精美的灯笼,灯笼上绘有福寿双全、松鹤延年等寓意长寿的图案。 进门处的影壁上,贴了个大大“寿”字。 府门两侧还各摆了四个松柏盆景,寓意长寿安康。 整个夏府妆点极为隆重喜庆。 魏氏一大清早站在府门口,看着自己精心筹备的门面,得意地笑了笑。 虽说是花费不少,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世上她唯有对夏老夫人多讨好,是不会浪费心血的。 说白了,将来她那一库房的宝贝,在她百年过后,还不都会收入她的囊中? 夏媛那个孽女,从她这里搜刮走五万两银子后,总算是消停了好些时日。 这些日子,她一边筹备夏老夫人的寿宴,一边劳心劳力地为夏舒纬四处想办法凑赈灾的粮食,头几天总算是凑齐了,全部运往了南方灾区。 如此,他儿子这回一定会得到三皇子的大力赞赏。 一定会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亲信。 想想这些,她便觉得自己累点辛苦点日子紧巴点,也都值了。 总之,她要哄好老夫人这棵摇钱树,哪怕她从指缝里露一些,也够她高兴好一阵子的了。 且,老夫人可是个县主,年年寿辰,都会有诸多勋贵前来祝寿,她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排场。 她魏金花可是最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她正兀自得意着,一辆马车在门旁停下,她看着马车上的“聂”字,赶忙又拾起一副笑脸。 夏姝先撩开帘子出了车厢,紧接着,聂向荣也从车厢内走出来,二人又一起回身搀扶出一个老夫人出来。 这应就是那位不请自来的聂府老夫人了。 如此,若是想要与聂向荣这个淮州常平使搞好关系,与她套套近乎准没错。 她还指着聂向荣帮她开辟淮州的市场呢。 魏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见过亲家老夫人,老夫人您可慢着些。” 聂老夫人来夏府的一路上都阴沉着老脸。 她是一万个不想来,可奈何行程被夏府的人撞破,即便再不愿,也得赌气走上这一趟。 见了魏氏,她收起脸上的阴云,假意笑笑:“这位,就是府上的长嫂了吧。” 魏氏道:“正是妾身。” 夏姝淡声道:“嫂子。” 魏氏点头:“快些伺候你婆母进府,母亲正在厅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