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文女配只想考公》
1. 尤闻婳
“咔哒。”
拥挤的走廊极安静,把考官关门的动作荡出细密的回声。满走廊坐得端正的考生,视线随着声响,齐刷刷地黏在考官的手上,顺着他的动作看向被贴在墙上的成绩单。
“本考场各考生的面试成绩总表已张贴在墙上,考生可以自行查看。”
尤闻婳脑内像被敲了一下,紧张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一年的破釜沉舟,是成是败终于要公布了!
名牌大学研究生刚毕业时,按照她激情四射的设想,她就是下一个一路升职的成为“杜拉拉”,是职场紫微星,她将手拎星爸爸早餐,身穿优雅职业套装,脚踩6厘米职场丽人高跟鞋,每天出入魔都最繁华的CBD商务楼高层办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手下过的都是几十亿的大生意。
可事实,除了她进了一家国际头部咨询公司,别的都跟当初的想象毫无关系。早餐?有等咖啡的时间不如多睡十分钟。高跟鞋?天天通勤挤地铁,一进一出就要高跟变平底。
没有自带背景资源,名校高材生也要从牛马做起。动辄加班到凌晨,三点睡七点起才是生活常态。
尤闻婳以为,做社畜已经够惨了。结果一个裁员大礼包砸下来,连做社畜的资格都没了。
看着支付宝里刚过六位数的余额,她深深陷入自我怀疑。她业绩好,加班多,为什么被裁的是她?这几年赚的钱都花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但托大礼包的福,尤闻婳终于有时间宅在出租屋里,一头焦虑沮丧,另一头诚实地享受了一把不用早起晚归的咸鱼日子。
直到某天,当尤闻婳沉浸式喝啤酒吃炸鸡追剧的时候,大学室友的一通电话改变了她的思路。
“婳婳,看微博说你们公司最近裁员动作挺大的,你有没有受影响啊?”
尤闻婳干了最后一口罐装啤酒,难掩苦闷:“已经喜提大礼包,在家休息一个月了。最近的就业环境你懂得,想找个合适的难啊……”
对面室友由衷为尤闻婳可惜,建议说:“那要不,你也考公吧?你看我,自从去年上岸,心里感觉特别踏实,虽然赚的不多,也会加班,但是这年头,能有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就挺不容易了。而且给国家打工,为人民做奉献,工作也有成就感。”
尤闻婳被说动了。她就是不正是一份稳定的,有晋升空间的,最好有成就感的工作吗?也许刚毕业的她抱负很大,可经历过牛马般的社畜生活和无情丢掉工作以后,她只想有属于自己稳稳的一席之地。
那就考公,说干就干。
尤闻婳退租了魔都的房子,回老家破釜沉舟全职备考。父母的担忧她置若罔闻,亲戚的冷嘲热讽她就当耳旁风,每天6点起,12点睡,用当年高三的劲头准备考公。
在28岁辞职一年,意味着简历上会留下了一年的空窗期,想再能找个大公司的概率会变得微乎其微。
这一年,尤闻婳几乎是背水一战。
她跟着走廊的考生站起来,涌到成绩单前找自己的名字。
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似要冲破肋骨的局限,她得双手捂住胸口,才能防止心脏从嗓子里窜出来。
在“尤闻婳”三个字后面,赫然跟着88.00这一高得拔群的分数。
88!竟然得了88分!
这个分数高到完全超出她的预期,周围其他考生在窃窃私语这个叫“尤闻婳”的是谁,分数也太高了,而她完全没听进去,像微醺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考场,看到在场外等待的父母。
“怎么样啊?”尤母看她魂不守舍的,不敢多问赶紧安慰,“没考上也不要紧,明年再考一次,早晚能考中的啊。”
尤父不太会说话,只是十度的天气也挡不住头上淌着的一连串汗珠。
“中了……”尤闻婳喃喃。
“什……什么?婳婳,你说什么?”尤母怕听错了,小心翼翼地追问。
“中了!中了!我考中了!面试也是第一名,啊啊啊爸妈,我要上岸了!”
尤闻婳似是终于反应过来,狂喜地抱住父母又蹦又跳。
体内激烈的情绪似一条巨龙,在她血管的每个角落肆意撞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她身体本能的狂喜。
巨龙冲撞到四肢,尤闻婳手脚发麻,脚底发软;巨龙游走到心脏,尤闻婳呼吸一滞,随喘息节奏激烈,失了规律;巨龙向上直冲天灵盖,尤闻婳直接眼前一黑,不知四周为何物,人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婳婳!!婳婳!!!你怎么了!”
“婳婳,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
尤闻婳的意识似被蒙住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又像一点点沉入海底,父母的呼喊和人群的喧嚣从清晰到模糊,再到如同隔着另一个世界,周围只剩黑暗和寂静。
她这是……猝死了吗?
尤闻婳痛苦的泪水肆意流淌,不甘地紧咬嘴唇,却因没有痛感愈发绝望。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向上方的虚无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嘴唇毫无血色,声音在真空中淹没:“我不能倒,我不能死……我爸妈年纪大了,我才刚考上岸,过两天还要体检政审……”
“啊!”
骤然,她似被一股大力吸扯到一处遥远的地方,再一睁眼,便被刺眼的阳光激得流出泪。
尤闻婳捂住眼睛缓缓适应,双手虽然有些颤抖,体会着找回身体控制权的踏实感,泪水不受控地从指缝间落在松软的被上。
她就说,怎么可能倒霉的事都到自己身上去,刚上岸就激动到猝死,配个“当代范进”的标题,能把新闻头条微博热搜统统上个遍了。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她要多喝几碗老妈牌鸡汤,好好补补身子,过几天体检不能掉链子了。
想到即将迎来的上岸后美好生活,尤闻婳不禁嘿嘿傻笑。考上岸了,人还没事儿,她这怎么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叩叩叩。”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尤闻婳从死而复生的喜悦中回神,便见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探身进来,温和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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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闻婳小姐,您头疼好些了吗?夫人说客人快到了,让您收拾收拾,准备下楼接待客人们。”
女人亲切的语气,微胖的脸颊上挂着熟稔的笑。尤闻婳瞬间愣住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像认识自己一样,还用“小姐”这么抓马的称呼叫她?
中年女人见她懵懵地坐在床上,捂着嘴和蔼地笑道:“闻婳小姐是还没睡醒吗?别忘了,今晚可要宣布您和真茹小姐的大好消息呢。”
尤闻婳更莫名其妙。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房间大到可以称作“空旷”,装修精致奢侈,花纹大理石和深茶色玻璃面的通顶衣柜,怎么看都和她原本的生活环境毫无关系。
一个荒谬离谱的念头浮现出来,尤闻婳试探问:“好……好消息是指?”
女人答:“当然是您们和顾家两位少爷的婚事啦,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要是头不疼了,就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吧,夫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女人嘱咐完就贴心地关门走了,留下一脸懵圈的尤闻婳消化她的话。
尤真茹?顾家少爷?尤闻婳呆愣地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这名字听着有点印象,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来着?她现在又是在哪?这也不是医院也不是家里……
突然,一串响到要冲破耳膜的铃声在尤闻婳脑内回荡。她双手捂住耳朵,眉头紧皱,一阵刺啦刺啦的乱频声过后,杂音逐渐清晰,像是电台在调频,连到了正确的频道。
一个小女孩声线的电音在尤闻婳意识里喜悦激动地喊起来。
“叮咚!叮咚!‘女配逆天改命系统’已成功绑定宿主,想要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吗?想要独享命运之子的宠爱吗?逆天改命系统帮你站到命运之巅,这一次,你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电子音颇有感情地呐喊出一段排比的广告词,一块屏幕凭空在尤闻婳眼前升起,斗大的金红色艺术字闪着能亮瞎人眼的光,强势侵入人的视野:“女配逆天改命系统欢迎您!”
下面还紧跟附着一排小一号的字:当前男主顾鹤瀛好感度——0点。
专业写PPT多年的资深打工人尤闻婳,被土得像20年前PPT字体的金红大字晃到生理性不适。
她揉了揉太阳穴,出声打断:“停停停。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电子音活泼声调不改:“尤闻婳宿主!您在愿世界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猝死,我们系统捕捉到了您强烈的求生欲,抽中您进入我们的‘女配逆天改命系统’哦,我是系统555号。本系统致力于给每一个女配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只要您获得本世界命运之子顾鹤瀛的100分好感度,就可以共享他的气运,稳定魂体,在这个世界重获新生,爱情健康财富一手掌握!”
系统说的这一长串,对尤闻婳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她……猝死了?真成当代范进了?
刚考上的大编制,她美好的未来生活,就这样在临门一脚被自己踢没了?
2. 狗血文
巨大的冲击感使尤闻婳一阵眩晕。刚猝死过的人最是惜命,她强迫自己冷静,手上不断拍着胸脯舒缓呼吸。
是了,尤闻婳想起来了。尤真茹,还有刚刚系统说的那个男主顾鹤瀛,都是她被裁在家,报复性娱乐时期看过的一本狗血小说《对抗世界只为你》里的人物。
这本文笔不算好,情节不算新的狗血言情小说,当时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居然和书里的深情炮灰女配重名。
她的名字——“尤闻婳”,传递了尤爸尤妈想让女儿有文化的朴实心愿,尤闻婳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遇到过重名的。
所以当她看到同名的炮灰女配时,冷不丁地被逗笑了一下,还不忘把这炮灰作死的片段截图下来发在微博上调侃:哈,按照套路,要是我出意外了,就会穿越到她身上。
现在真被她这乌鸦嘴一语成谶,死后穿进这本集虐恋情深、替身文学、强取豪夺、真假千金为一体的狗血言情小说。
尤闻婳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勉强想起些小说的故事线。
原著里,男主顾鹤瀛所在的顾家和女主尤真茹的尤家是世交,两家人从孩子们小时候起便定了娃娃亲,顾鹤瀛与尤真茹更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尤闻婳”是被抱错丢失在外的真千金,当她被认回尤家后,原本属于尤真茹的婚约因为双方父母的协商,落到了她的头上,尤真茹只能被迫和顾家继承人,顾家二少顾程然订婚。
“尤闻婳”刚来尤家没多久便被订了婚约,一头雾水但也无法争辩什么,在十八线小县城长大的她敏感谨慎,对于这种豪门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还以为豪门家的女儿,婚事都是“父母之命”,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随着尤闻婳回归尤家的时间变长,她对未婚夫“顾鹤瀛”产生了真切的爱慕之情。
尤家的所有人都是表面对她客气,背地里却嘲笑她没有气质、土包子,不像尤真茹是真正的大小姐,好像她是鸠占鹊巢,抢了尤真茹位置的那个。
就连血脉相通的父母和哥哥也对她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反倒是对尤真茹百般迁就,生怕血缘的真相会影响了她的心情和前途。
唯独顾鹤瀛在看她的时候不带讥讽,不含探究,俊美如神邸,一双幽黑深邃的眸看过来,便能让“尤闻婳”焦虑不安的心绪瞬间平静似贝加尔湖。
于是她沦陷了,沉浸在即将拥有心爱的男人的幸福里,丝毫没有发觉她的存在阻碍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真爱。
顾鹤瀛对白月光尤真茹念念不忘,一心只想取消婚约,尤真茹虽然爱着顾鹤瀛,却无法背叛尤家的养恩,终日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
顾鹤瀛忧心心上人的日渐消瘦,一边对即将成为弟妹的尤真茹霸气出手,强取豪夺,一边大肆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他自己创立的科技公司在国内的发展首屈一指,反观顾家日渐式微,顾鹤瀛自然夺回了婚姻上的决定权。
坚强温柔的尤真茹,这次宁愿顶着舆论的压力,也选择了嫁给顾鹤瀛,从此成为了霸总的心头肉。
有顾鹤瀛保驾护航,本就在娱乐圈一片坦途的尤真茹,更是顶级资源不断,在三十岁那年连摘三顶影后桂冠,于巅峰息影回归家庭。
“尤闻婳”无法接受连顾鹤瀛都选择了尤真茹的事实,压抑的爱恋与总是被拿来比较的自卑,让她的心态彻底崩坏扭曲,走向偏执。
她自暴自弃,不出半年就挥霍掉了顾鹤瀛给的巨额补偿金,还时不时去顾鹤瀛和尤真茹的新家骚扰。
尤真茹善良,每次都让“尤闻婳”进门,但对“尤闻婳”丝毫没有怜惜的顾鹤瀛却忍不了屡屡造访的不速之客后,一纸律师函击碎了她最后的尊严。
“尤闻婳”万念俱灰。
深爱的男人对自己毫无情谊,父母和哥哥又早就放弃了她这个半路来的不争气不懂事的女儿。
失去所有念想的原主,终日闭门不出,用酒精麻痹自己,最终因过度酗酒猝死家中,过了半个月才被发现。
想起这个角色的结局,尤闻婳打了个寒战,一下一下安抚着胸口。
她现在算是重度PTSD了,光是看到“猝死”两个字都浑身发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把她传到了这个世界,但尤闻婳不想再猝死一回了。什么穿书的逻辑bug,狗血的剧情线,都没有自己这条小命重要。
金山银山不如百岁山,千好万好不如身体好。
求生欲下,尤闻婳适应状况极快:“系统,那我需要做什么,来提升顾鹤瀛的……嗯,好感度?”
系统一听这问题来劲了,兴奋讲解:“登登!顾鹤瀛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对你的好感度和你的身体状况息息相关,他越喜欢你,你就越健康。当前他对你的好感度是0,对应的身体状况是——气若游丝!本系统自由度极高,不主动限制宿主的行动,且会给宿主提供完整的原角色记忆,以及重要的剧情点提示。而宿主的任务,就是通过顾鹤瀛对您的好感度,让身体更加健康!”
尤闻婳扶额,怪不得她情绪一激动就有种要撅过去的感觉,合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比前世好不到哪去。
“那如果我让男主角顾鹤瀛对我的好感度到达100了,有什么奖励?”
电子音试图贼兮兮的语气:“嘿嘿嘿,有了这个世界男主角的满分好感度,宿主就可以稳定魂体,在这里拥有健康的身体,拿着满分好感度和帅气多金的霸总男主恩爱到白头,幸福一生啦!”
尤闻婳对系统奖励不为所动,试探问:“那,如果我拿到了满分好感度,有没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我原先的生活轨迹呢?”
系统像被问住了,卡顿了几下,答:“这,这种情况数据库还没检测到过,原则上,将你回到原来世界也是可以的,不过达到满分好感度,意味着宿主可以在这个世界过上幸福美满富裕自由的完美生活,会选择回原世界的例子还从未有过。”
尤闻婳点点头:“行!能回去就好!”
她早就不是青春期懵懂单纯的小女生,很难被“和王子恩爱到老”这种老掉牙的童话故事打动。反而是在原世界,有她牵挂的父母,朋友,还有触手可得的大编制。
心里有了方向,尤闻婳起身下床,探索身处的卧室。
这卧室,很难说到底是豪华还是朴素,面积虽大,东西却还不如尤闻婳自己的多。
梳妆台上摆着一套大牌化妆品,每个种类都有,又只有一件,像豪华样板间里的陈列,仅供展示使用。衣柜里三五件不起眼的休闲装摆在外侧,里面几件大牌服装崭新到还没拆开防尘罩,更别说穿着痕迹。
生活气息最重的是角落是书桌,一排书整整齐齐地摞得很高,桌上的笔、本、电脑均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哆啦A梦造型的闹钟像是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会卖的款式,与卧室的实木地板与繁复艺术的天花板吊顶格格不入。
尤闻婳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到一张双人合影,像素不高,像被人刻意局部放大后裁剪的,裱装的木制相框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的爱惜。
照片里,欧式花园花团锦簇下,如雪色惊艳的男人眼底却疏冷,不染而红的唇微微抿起,瞧不出情绪。和田玉般冷白温润的皮肤,延伸到脖颈处后,被剪裁考究的黑衬衫牢牢包裹住,禁欲且冷艳。碎发像在青砚台中疏淡后的墨,和眸色更浓郁的黑呼应,更像是一副中国水墨画。
而高大的男人旁边,锁着肩膀腼腆而立的,尤闻婳一看就知道是原著里的自己。照片里的“尤闻婳”乍一看和自己八成像,没经过熬夜加班摧残的皮肤比她粉嫩细致,照片看着是素颜,可依然白皙没有毛孔。
五官里只有眼睛的差别大些,尤闻婳的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神采飞扬,精明强干,而原主的则微微下垂,气势上弱了许多。
尤闻婳又看回照片里的男人。
不需要系统提醒,尤闻婳也知道,这就是小说的男主,她为了保命需要攻略的对象——顾鹤瀛。看小说时,她对作者写的男主清冷又勾人的种种形容嗤之以鼻,心道又一个俗套的高岭之花男主。
现在看到男主的照片她就懂了。这放进娱乐圈都是“脸在江山在”的容貌,也难怪原主对他一眼万年,甚至产生“先婚后爱”这种不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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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的幻想。
确认了目标,尤闻婳眉心拧起,忍着颅内仿佛要炸裂的疼痛,回想着小说里与她相关的情节。
原著中,“尤闻婳”是被一对农村夫妇抱错的真千金,聪明又刻苦,是日复一日夙兴夜寐的苦学后,从穷山僻壤考到帝都大学的野凤凰。
在尤家长大的尤真茹是艺术专业,虽然文化课分数不高,但舞蹈专业排名名列前茅,加上钢琴特长的加分,也进入了帝都大学。
命运的偏移点发生在尤闻婳大二那年,帝都大学校庆晚会上,来给尤真茹独舞表演捧场的尤父尤母,偶然见到了在学生会打下手的尤闻婳——肖似尤父尤母的相貌,和几乎和尤母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声音,让夫妇俩鬼使神差地对视一眼。
当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同时在两个人身上出现,再荒谬的念头都会变成命中注定的重聚。
对于颇有名望的尤家夫妇来说,想得到普通大学生的几根头发易如反掌。
于是真相几乎毫无波澜地被知晓,尤闻婳认祖归宗,尤真茹也因二十年的亲情羁绊也继续留在尤家,对外只宣称,尤闻婳是身体不好,常年养在外面的小女儿。
“尤闻婳”没什么意见,她知道自己从见识、气质上都和尤真茹差太多,两人之间的差别,就像一株被精心培育在花园的玫瑰,和一捆在山野田地上随意生长的山葱。
把葱移植到院子里已是打扰了雅致的布局,怎么可能为了葱的自在,拔走娇艳欲滴的玫瑰?
起初,“尤闻婳”虽不安怯懦,但亲生父母在物质上尽心补偿,养父母的生活也因此得到改善,她也没什么怨言。
可她却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为自己动容的,无情冷淡的男人。为了渴求不属于自己的爱情,生出妄念和贪欲,一步步滑坠深渊。
尤闻婳实在不理解原主对顾鹤瀛的执念。按说能从小山村考进帝都大学,原主的智商和自制力都是一流,却偏偏为了一个男人失了智,众叛亲离,流离失所。
至于系统给她描绘的未来美好蓝图,什么“攻略男主,嫁给霸总,走向人生巅峰”的套路,对于已经28岁的小镇做题家、资深打工人来说,不切实际得可笑,也毫无吸引力。
清纯优雅的大明星女主角,又叠了一层青梅竹马白月光的buff,这种女主配置的地位哪是她能撼动的?
更何况,她是个母胎单身了28年的恋爱绝缘体,她的舒适区是刷题考试写PPT,这辈子讨好过的男人只有她爸和她老板。
尤闻婳的心思,系统并不知悉。
昂扬的电子音热情四射,比真人都感情充沛:“叮咚!重要剧情点来临,请宿主做好准备!关键情节:订婚宴,尤家和顾家即将宣布两双儿女同时订婚的喜讯,女主尤真茹会和男主的弟弟顾程然订婚,宿主将和男主顾鹤瀛订婚啦!”
“攻略提示:虽然现在还是两家的商业联姻阶段,但只要宿主抓住这个机会,对顾鹤瀛发起攻势,一定能获得满分好感度,走上女配逆袭的成功之路!”
尤闻婳无语,这系统之前是不是做销售出身的,怎么这么会打鸡血。
“好感度的定义,也就是只要顾鹤瀛对我产生好感,也就是积极正面的认知,就可以了,是吗?”
“是的宿主!”
她托腮用指尖轻点两下脸颊肉。
思忖间眸光在她的杏眸中流转几周,尤闻婳平静地起身:“没问题了,走了!”
系统忙问:“宿主是有主意了吗?宿主想怎么干?本智能系统可以给你提供建议的,可以跟本系统商量一下。”
“不用,”尤闻婳拿出朝九通勤人的速度,手上动作麻利地化了个速成淡妆,又从衣柜深处还没拆封的大牌女装里,挑了一件简单大方,裁剪讲究的浅蓝色过膝连衣裙,朝隐约传来人声的楼下走去,“不就是获得顾鹤瀛的好感度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条更适合她的路线就在刚才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现在十分地好奇想要测试一下,如果行得通的话,那么一条不需要跟女主抢男人,不需要违背自己本心,也能获得男主好感度的路线就明朗了。
3. 首登场
0好感度的身体的虚弱程度超出尤闻婳的预料,仅是刚刚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现在下台阶就已经双腿酸痛悬浮,只能走一阶停一步,就像前一天刚跑过体测800米。
不用系统催促,惜命的她也知道,提升顾鹤瀛的好感度迫在眉睫。
一楼客厅俨然被装饰成了小酒会,尤母花高价购买的欧式古董吊灯下,宾客们觥筹交错。尤闻婳捕捉到,有几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在高谈阔论,身边围着附和捧场的一群人。另一边聚集的年轻人均打扮讲究,说说笑笑极为养眼。
侍者穿行席间适时地添酒,高级的酒香与山茶花香氛交织,一股奢华的味道冲进尤闻婳的鼻腔。
她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矜了矜鼻子。
前世工作中,尤闻婳很讨厌去各种酒会应酬,吃进去的能量都抵不过跟那些老油条说话消耗的多。
但不得不承认,在初来乍到,谁的脸都对不上时,这种相互应酬又彼此保持距离的场景,反而利于收集信息。
“诶,你看,她是不是就是……”
“肯定是她,你没看她是从楼上下来的吗?”
“哼,真是人靠衣装,土包子也能装成名媛了。”
尤闻婳从旋转楼梯的转角旋出,几个眼尖的已经发现了她,小声议论起来。原本氛围和谐的社交场,像被投入了一枚小石子,掀起一圈圈无声又不能忽视的波澜。
来的客人里谁不知道,今天尤家不仅要正式介绍新认回的女儿,还要让家里的两个女儿,和顾家兄弟俩同一天订婚。
原本圈子里都猜,从小就是“别人家女儿”的尤真茹要和顾鹤瀛订婚,这一圈小辈都知道,公主一样的尤真茹,从小对男生都是只有礼貌,没有亲近,却唯独爱跟在顾鹤瀛身后当小尾巴,一口一个“顾哥哥”,十几年不变的少女爱慕,已经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佳话。
可是自从认回了尤闻婳,消息就成了尤真茹的订婚对象是顾家二少顾程然,顾鹤瀛居然要跟“半路杀回来”的村姑订婚?!
听说,这个村姑对顾鹤瀛一见钟情了,在家里哭闹非要嫁给他,一向温柔大气的尤真茹这才不得不退让,忍痛把未婚夫拱手让了出去。
一众少女气得,私下没少咒骂这个不要脸的村姑。
一见钟情怎么了,一见钟情就能抢别人的未婚夫吗?
那可是顾鹤瀛啊!公认的“高岭之花”!容貌俊美气质神秘,宛如从电影里走出的吸血鬼贵族。履历更是碾压级别的优秀,他16岁上大学,20岁从帝都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后只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创立的“鹤正资本”就成了风投界的新秀,让顾鹤瀛在长一辈的人里也成了不容小觑的后起之秀。
这样的男人,哪个少女不崇拜?
如果说订婚对象是和他青梅竹马,品貌双全的尤真茹,别人也只有羡慕祝福加上一些暗自嫉妒的份。但现在从哪儿来的农村丫头,居然也妄想摘走这朵顶级“高岭之花”?
平时爱玩闹的一圈小辈,这回不用长辈催促也要来见识见识,撬走了姐姐未婚夫的农村丫头长什么样。
尤真茹看到朋友朝自己挤眉弄眼暗示,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微微偏头,果然看到尤闻婳在大厅四处张望的身影。
她神色只滞了一瞬,便恢复优雅得体的笑,提起高定蕾丝鱼尾裙的下摆,朝尤闻婳款款迎上去:“妹妹,你可算下来了,刚刚我们还聊到你,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跟在尤真茹身后一起走过来的,是个穿着亮眼暗红色西装的男人,五官精致得过分,细挺的鼻子、上飞的丹凤眼、形状似描画的唇形,真说的话比大部分女明星还要漂亮。
就是这张脸现在冲着尤闻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浑身邪魅狂狷的二世祖气质,就差把“不好惹”几个字写上去。
尤闻婳调度了一下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懂了,来的这两个就是原书的女主尤真茹和男二顾程然。
尤闻婳忙着给人对号,一时没答话,顾程然冷嗤一声:“呵,什么生病,我看是土包子不敢出来见人了。”
尤闻婳还没来得及入戏,被顾程然堪称尖酸刻薄的话说得一愣,差点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
这男二什么水平?典型反派台词,对女性毫无风度,连带着他邪魅的脸都丑陋了一大截。何况订婚宴这种场合,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边,他就这么公开攻击尤家的另一个女儿,他未婚妻的妹妹,是没脑子到智障的程度,还是觉得她好欺负到被当面嘲讽也不会还嘴?
大概率是后者吧。原主本身初到尤家就自卑,父母和哥哥投来的视线观察居多,却很少关心她的处境和心理状态。他们似乎乐于看到尤闻婳受到刁难和试探,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合格的尤家人,以至于顾程然习惯了朝她出言讽刺,没有丝毫顾忌。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尤闻婳的视线直直迎上顾程然的嘲弄:“土包子在哪?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我没看到哪有土包子。”
看热闹的人里响起一声突兀的噗笑声。
顾程然第一次在尤闻婳这儿被反驳,三分嘲弄被点燃成了七分火气:“你别扯别人!谁是土包子谁知道,别以为穿得人模人样的就像大小姐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尤闻婳看他朝自己横眉冷对的,话说的却没什么水平,翻来覆去就是“土包子”,尤真茹拉扯了几下顾程然的西装下摆,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却没有出声解围,旁边看热闹的一圈年轻人里好似也投来了几道不怀好意的嘲笑。
尤闻婳的大脑本能地感受到了一阵刺痛,属于这个身体,但不属于她的灵魂的一股恐慌感涌了上来,疼得她趔趄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餐桌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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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碰瓷儿呢?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可一下都没碰你啊。”顾程然恶劣地扯开嘴角,“赖上我哥还不够,还想赖上我啊?”
这话一出,周围议论声也多了,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尤闻婳冷笑了一声:“想多了,我也没有这么不挑。”
“你说什么?!”
顾程然白净的脸瞬间涨红,不可置信地伸手指着尤闻婳。
“我是最近准备帝都大学的论文没休息好,有点感冒。尊贵的顾二少,看来您也生病了脑子不太清醒,我再跟您说一下,”见顾程然的脸色俨然往猪肝色的方向发展,尤闻婳神经传来的痛都减轻了,“这儿呢,是我家,您是我们的贵客,但是您今天说的话我可真是没太听明白,您是暗示我是那个土包子吗?因为我是在农村长大的?”
顾程然没想到她直接挑明了他的阴阳怪气,哼了一声不去看她:“今天除了你还有别人是农村长大的吗?”
尤闻婳余光看到长辈们瞧见了这边闹出的动静,正朝这边走,眸里闪过狡黠的笑意。
幸亏原主也是一枚学习刻苦的学霸,熟知这个架空世界的历史常识。
尤闻婳继承了她的记忆,发挥出当年备考集训时练就的气势,朝顾程然一番慷慨陈词:“顾二少,此言差矣呀!”
“回顾历史,齐太祖贫农出身,在乱世带着农民打天下建立大齐;着眼现在,社会发展蒸蒸日上,农村的设施建设逐步完善;展望未来,在我们全社会齐心协力的建设下,农村和城市的差距一定会进一步缩小,从硬实力到软实力,都会成为社会进步不可或缺的力量!”
尤闻婳越说,腰板挺得越直。
“在农村长大啊,照样能出人才,我虽然还只是个学生,但在父母的培养下也从小就知道独立、奋斗的道理,不靠加分不靠赞助,也考进了帝都大学。”
“我们全家都为我感到骄傲,对吧姐姐?”
被点到的尤真茹笑得一脸勉强,却也得配合:“当,当然”
尤闻婳点了下头,直视顾程然:“所以顾程然,我不是什么土包子,我是名副其实的尤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段话说完,方才身体里郁结于胸的那股压抑都轻松了不少。
系统已经乐疯了,恨不得吹唢呐庆祝:“哇哇哇!!宿主的口才也太好了!!你看,男二被你说得根本无力还击啊!!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说这些居然都不用打草稿,也不磕巴,太厉害了!!”
尤闻婳很淡定。
她上辈子熬夜练pre,刷公考面试真题的苦日子还历历在目。
这算什么大场面,有给客户讲PPT的压力大吗?有考公面试的场面吓人吗?
不行,越想越亏,得赶紧完成男主的好感度任务,早点回家拥抱大编制才行。
4. 好感度
“英雄不问出处,农村目前的综合发展水平没有城市完善,不代表农村长大的人就低人一等。就比如……”尤闻婳明眸一转,眼神和一个身着亮眼的明黄色抹胸裙,表情复杂的女孩对视上,随即被她躲闪开。
“就比如,今天莅临的唐氏大闸蟹的唐总,从最初的一个县乡的养殖塘做起,一路坚持生态发展,科学养殖,结合现代化企业化管理手段,如今已经将唐氏生态蟹发展成了全省首屈一指的大闸蟹品牌。有榜样的力量在前,我只觉得任重道远!顾二少,你觉得呢?”
尤闻婳神情不变,像站在演讲台上一样坦然,语速不疾不徐,字字清晰,让人一不留心就把她说的话都听了进去。任谁都看不出,尤闻婳的大脑方才拿出了公考面试的思考速度,CPU在飞速旋转,一边观察着围观群众的脸,一边要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相关的讯息,再和这些人关联。
唐家的独生女唐盈蜜,在原主的记忆里,就是为数不多,曾在原主被嘲笑时说过几句话的人。
方才四周的窃窃私语如同被按下静音键,几个和唐氏大闸蟹的大小姐相熟的,暗自探头去观察她的表情。
唐盈蜜脸色的转变就像画布一样精彩,从一开始尤闻婳说她家也是出身县乡时的羞恼,再到后来被尤闻婳一套一套盛赞时的自豪,全都被人看进了眼里。
他们是富二代富三代,不是不学无术的傻子。个个从小在豪门环境耳濡目染,是“见人下菜碟”的专家。
尤父尤母对外称,尤闻婳是因为从小身体弱,为了“接地气”才放养在农村长大。这理由在他们这样不差钱的家庭看来简直是粗陋可笑。亲生的孩子体质再弱,再不适合在家里,也得精心安置在医院或者高级疗养院长期照顾,哪有放在农村,一放就是二十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众人茶余饭后聊起这事儿的时候,大都猜是孩子自身有大问题,比如命硬克家里运势,或者有先天缺陷、品行低劣到连父母都嫌之类。
尤闻婳抢姐姐的未婚夫的传闻,又再次印证了大家的猜测。
但此刻,传闻中的粗鄙村姑居然能坦坦荡荡地应对顾程然对她的质疑,同时也在坦坦荡荡地回应众人的探究。看她面色从容,言之有物的姿态,几个还在上学的年纪小的直接把她幻视成慷慨激昂的思政课老师。
面面相觑的众人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诧。
到底是从谁那传的这是个没见识的村姑啊!这女孩的架势,一张口就是让人无处反驳的大道理,其格局气派,被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亲自带大的也不过如此了!
几个心思细腻的已经在心里打起小九九,尤家这事儿的背后定有隐情。
顾程然暗暗咬牙,满眼怀疑地盯着尤闻婳,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尤闻婳被尤家认回也有三个多月,期间也见过她几次,哪次她不是缩着肩膀垂着头,说话低声细语,像是尤家没给她吃饱饭一样,一身掩盖不住落汤鸡气质。
从土沟里爬出来的阴暗土气的癞蛤蟆,站在他大哥身边,都是对大哥的一种侮辱。顾程然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和他完美的大哥订婚。
有尤闻婳作对比,顾程然看从小就觉得假惺惺的尤真茹都顺眼了不少。
他眼底闪过一抹想搞事情的恶劣,扯起一边嘴角:“我就开个玩笑,你认真就没劲了,一点都不像真茹的妹妹。”
“哦?你觉得不像吗?”
尤闻婳差点被他的阴阳怪气逗笑了。顾家和尤家既是世交,又是事业上的合作关系,他明知道尤真茹和自己压根就不是真姐妹,说这话觉得,能让她面对尤真茹自残形愧呢,还是想无差别也恶心一下他的未婚妻?
就这么想气她,连未婚妻的心情都不考虑?
尤闻婳遗憾地摇了摇头,再看他就如同看一个双商堪忧的小学鸡。
真是抱歉,要让顾程然失望了,她又不是职业演员,吵架演讲有一手,入戏没这么快。哪怕大脑里已经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情感上却无法立刻像原主一样,对这些“熟悉的陌生人”立马产生纠葛刻骨的爱恨情仇。
但正因为不够投入,尤闻婳才能站在第三者立场观察,发现了一些和记忆里没出现过的有趣的细节。
比如听到顾程然的阴阳怪气后,尤真茹的脸上闪过的一瞬尴尬。虽然这抹与优雅的尤闻婳不符的局促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但一直在留意她的尤闻婳还是捕捉到了。
她颇感意外。
剧情里尤真茹是战无不胜的女主角,所有人都会爱她。
可没有可以轻而易举获得的偏爱。尤家的关爱也好,男主的“垂青”也罢,想得到就要先付出,把自己变成符合他人理想的角色。
“尤真茹”是古早言情女主,美丽善良是标配,她永远不能怨恨他人,要无差别释放圣母光环,甚至要对嫉妒自己的“尤闻婳”也要充满包容和理解,才能足够反衬出恶毒女配的丑陋。
但此时此刻站在尤闻婳面前的尤真茹,却会在顾程然当小丑出头时有乐见其成的小心思,被顾程然扫射到也会泄露出尴尬恼怒。
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尤闻婳感到讽刺。以为是纸片人的,拥有真实的情绪,而她看似拥有上帝视角,却只有攻略男主才能活下去。
她是一缕异世界的游魂,顶替他人被书写好的人生,没有男主的好感度就要去死。
这样也算是还活着吗?
在不属于自己的异世界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尤闻婳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没心思再搭理顾程然:“……以后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我们不熟。”
“你!”顾程然被怼得又噎了一下,刚想再说些什么,便被一个成熟有磁性的男声打断。
“哈哈哈哈,没想到婳婳是这种性格,前两次见你叔叔还以为你内向,现在看,你跟你爸是一模一样,虎父无犬女啊!”
两个手拿酒杯的中年男人姿态熟稔地朝这圈小辈走过来。
方才出声打断顾程然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锻炼痕迹明显,成功人士自信从容的气场,从他的定制手工高级西装向四周发散,五官和顾程然五分相似,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爸!”顾程然扭头不满地喊。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叫唤,都多大了还欺负妹妹!”顾父不怒自威,玩笑般瞪了顾程然一眼,他竟老实下来,满脸不服地撇过嘴,却不敢再惹事。
另一个男人笑呵呵地打圆场:“这些半大孩子就这样,越跟亲近的朋友就越爱拌嘴,婳婳在长辈面前还稳重些,在同龄人那就是皮猴子一个。”
尤闻婳看过去的眼神和男人慈爱的目光碰上,蓦地涌出一股委屈。
压下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尤闻婳乖巧地开口叫人:“爸爸,顾伯父。”
尤泽平笑得像个宠辱不惊的弥勒佛,心里却大吃一惊。
他刚刚在旁边可听到了,顾程然这小子嘴上从来不饶人,但婳婳居然一点没吃亏,反倒侃侃而谈,把这一圈小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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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镇住了。
他和妻子工作忙,三个多月来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够多,加上女儿过于敏感自卑,让人到中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夫妻俩也难免感到手足无措和疲惫。
真是没想到,女儿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尤泽平琢磨着,一会儿得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也学给尤母听听,让她也知道知道女儿还有这本事,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婳婳啊,你身体怎么样?你妈说你上午开始就不舒服了?”
尤闻婳答:“已经好多了,昨天晚上熬夜学习,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感冒了,刚刚在楼上吃了药,下来迟了,让各位长辈们担心了。”
她说话时一对小兔牙若隐若现,圆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俨然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环绕在顾父尤父身边的几个客人,已经适时捧场地夸起来。
“不愧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啊,瞧瞧人家多爱学习!”
“是啊,尤董,还得是您有福气!家有双姝啊!”
“尤董有福气,顾董也有福气!”
有人开玩笑般隐晦提起两家又要联姻,四周喜庆捧场的笑意更浓。人情通达如尤父顾父,在儿女双喜临门的大事上也难免喜形于色。
众人碰杯举酒间,方才顾程然对尤闻婳的发难就像是小孩子间的一场玩笑,在推杯换盏间消弭。
尤闻婳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这个世界太真实了,就像她原本的世界一样拥有一套完整的运行规则。
只有她在规则之外。
她被另一套“过家家”一样随意的规则支配——想活命,就要提高“男主角”的好感度。
尤闻婳深深叹了口气,从热闹的人群中绕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活着才能思考那些漫无边际的哲学命题。
尤闻婳状似无意地在宴会厅四处闲逛,走进大厅深处的露天阳台时发现了目标。
男人斜倚在阳台雕花围栏上,一身雅致黑色西装,微长的黑色碎发低垂,遮住他的眸色。尤闻婳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不影响她被如有实体的男主角的美貌光环冲击。
来了,来了。
尤闻婳吞了一大口口水,踌躇着上前了几步。
顾鹤瀛听到声音,眉间微蹙转过头,似是不满被打扰,见到来人是尤闻婳,周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似乎又冷了几分。
“有事?”
霍!这浑然天成的男主声线震得尤闻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声音就像酷暑下加了柠檬的苏打气泡水,自带混响特效,在户外阳台还附加超度效果。尤闻婳浑身一激灵,差点以为自己要任务失败往生了。
系统还在脑海里疯狂撺掇:“啊啊啊宿主!终于和男主见上面了!快点!绽放你最甜美温暖的笑容,给男主留下绝好的第一印象,让他踏上迷恋你的不归路!!”
开玩笑,她能有本事让大帅哥迷恋自己,上辈子就不会到死都是单身了。
尤闻婳庆幸她来之前已经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计划了一条可行性更高的路线。
要提升“好感度”,可没规定“好感”只有男女之情这一种形式。
并肩作战的战友情,互相帮助的友情,和和睦睦的亲情,哪种都比让男主爱上自己来得更靠谱吧。
尤闻婳双手紧紧捏住礼服的裙角,在顾鹤瀛的戒备的注视下,挤出个最无害最友善的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Hi,老板,你们公司还招……招人不?”
5. 顾鹤瀛
尤闻婳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对面男人的反应,心脏猛烈的砰砰跳动声震得她耳膜颤动,却不是因为见到帅哥的少女心泛滥。
开玩笑,当对着一个可以决定你生死的男人,谁那么大胆子还能有非分之想!此时虚弱的身体,隐隐作痛的脑袋都在警示,她无法承受男人对她有任何印象继续下滑的迹象。
尤闻婳又努力把嘴咧大了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忠厚老实又踏实肯干。
顾鹤瀛墨色的眸轻撩,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无言地转了回去。修长的双腿踩在高脚椅上,玉琢似的手交叉撑在栏杆上,静若神明,雅可入画。
但尤闻婳此刻却没有赏画的闲情雅致,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好像尬住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海里无能狂怒:“啊啊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快点跟他表达你对他的爱啊!谁让你在这boss直聘啊!”
尤闻婳反驳:“你别给我乱出主意!原主没少向他表白,你看看有用吗?对不喜欢你的男人来说,主动只会让他更厌烦更瞧不起!我的身体状况禁不起任何冒险,万一我任务失败凉凉了,你能负责?”
系统哼唧了几声,却也承认尤闻婳说的有道理,只能催促:“那你快继续跟他说话!让他爱上你!”
尤闻婳心里应付地答应下来,忐忑不安地往前又蹭了几步。
明明是一张雕塑般俊美清冷的帅脸,尤闻婳却脸色惨烈到像要去见阎王。
“顾,顾,顾……”
原主跟尤真茹一样管他叫“顾哥哥”,她实在叫不出口,卡在“顾”字上像在学鸽子。
顾鹤瀛被叫得心烦,转回头看她。
瘦弱的小姑娘垂眉耷拉着眼,跟有人逼她来的似的。
说起来他见她的次数,满打满算也就三次。第一次,女孩被接回尤家才不到一个礼拜,惶恐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像某种被投到肉食动物的笼子里的脆弱小动物。第二次,她似乎开始适应新生活了,言行举止都有意模仿尤真茹的,看他时就像一些女性一样,会闪烁一些突如其来的痴迷。第三次,两家商议联姻的事宜,在讲到她和自己的婚约时,哪怕她脸色涨红也藏不住的喜悦,而他只觉得讽刺。
好莫名其妙的爱慕,明明他们没说过几句话,只是认识的关系。
她似乎很满意这场婚约。
只有他知道,这儿戏的婚约永远不会有兑现的那天。
“顾……顾老板,我是想问问您的公司有没有什么在招的岗位啊?我是帝都大学经济系的,能熟练使用办公软件,您看能不能给个机会?”尤闻婳到底是叫不出口自来熟的“顾哥哥”,顶着来自头顶上方男人的注视,强打起精神说明来意。
顾鹤瀛眉头微蹙,静雅美人图上添了抹疑惑:“你……想来我公司?”
尤闻婳殷勤点头:“是的是的,我可以不要工资!就想锻炼一下实践能力!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开学我就大三了,正是实习的好时候。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为公司作出自己的贡献,让您看到我的价值!”
顾鹤瀛揉了揉眉心:“想实习,怎么不找你哥?”
实习哪是目的,目的是您的认可和好感度啊!
尤闻婳有苦难言:“这,这不是怕我哥给我特殊照顾……”
顾鹤瀛不用思考便给她堵了回去:“你哥不会特殊照顾你。”
“唉,也是。”想起“尤闻婳”的哥哥在记忆里的劣迹斑斑,尤闻婳无力反驳。
“或者……您公司招外包吗?我很能吃苦耐劳,抗压能力强,能加班能熬夜,我……”
顾鹤瀛打断了尤闻婳的自我推销:“想来我公司,为什么?”
尤闻婳搓搓手,笑得狗腿又谄媚:“您年少有为,创立的公司蒸蒸日上,我经常听家人提起,想跟您多学习学习。”
顾鹤瀛见她圆圆的眼睛笑眯成了两条线,头一次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怎么会对这姑娘的印象是个自卑害羞的女孩?分明脸皮又厚,心眼又多。
他不留情面地挑明:“为了我,对吗?”
尤闻婳双眸圆睁,还有一肚子彩虹屁被噎回肚子里。
顾鹤瀛的双臂撑着栏杆,慵懒得像只大猫:“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对你没心思,婚约也并非是我的意愿。”
尤闻婳连连点头,她当然知道让顾鹤瀛对自己产生爱情是天方夜谭!有原主的前车之鉴,要不是为了保命,她才不愿意掺和进男女主百转千回的虐恋纠缠里当炮灰。
“订婚也不是我的意愿,顾老板,我完全理解您!”
顾鹤瀛轻笑出声,黑色衬衫包裹下如流水般流畅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你觉得,我信吗?”
他头一次认真观察起今天让他意外的尤闻婳——明明只是化了淡妆,气质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生龙活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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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里旺盛的生命力有如实质,和以前蒲草一样柔弱自卑的印象大相径庭。
尤闻婳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就算再狗胆包天,也不敢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狗胆包天?非分之想?
顾鹤瀛隐隐觉得今天尤闻婳殷勤得过分,像他公司里爱拍他马屁的秘书。
“那不如,我们婚约解除?”
顾鹤瀛当然知道尤闻婳不会愿意。
尤真茹曾多次声泪俱下地向他倾诉尤闻婳的执着,她自己身份的尴尬,处境的无奈。原本两家多年默认的婚约,变成现在的配对,想必也是尤家伯父伯母为了补偿尤闻婳做出的决定。
尤闻婳却眼睛都亮了,就差拍胸脯保证:“好的顾老板,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爸说,咱们的婚约取消!正好现在还没正式宣布,来得及!”
“你真的愿意?”
“真的真的!请您相信,我对您只有纯洁的敬仰之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您就是我的榜样,是我的老师!”
“停,别夸了,我信你。”顾鹤瀛一向平静的情绪隐隐有焦躁的迹象。
尤闻婳从善如流,狗腿子地请示:“好嘞,那老板,我现在就去找我爸说解除婚约的事儿了?”
说完就要迈回大厅,看样子比顾鹤瀛还迫不及待。
“……不用了。”
尤闻婳大为震惊:“不用吗?我真的没关系的,一会儿我就跟我爸说我做了个噩梦,如果和你订婚,我们尤家会家破人亡。”
尤闻婳倒也没撒谎。按照原著里的轨迹,尤家可不就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虽然破碎的和死亡的都是她……
顾鹤瀛揉了揉额角:“……没必要这么诅咒自己。算了,就这样吧。”
尤闻婳犹豫了下,试探着再次确认:“真不用吗?您不觉得您的订婚对象还有待商榷吗?”
一瞬间,顾鹤瀛的脑海里确实浮现出了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随后却自嘲般勾了下嘴角:“不用。”
尤闻婳大感莫名其妙!不把这段孽缘扼杀在摇篮里,男主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脑海里响起喜气洋洋的礼炮声,系统报喜道:“恭喜宿主,恭喜宿主!男主的好感度从0提升到10,您当前的身体状态已更新为:有气无力。”
尤闻婳深吸一口气。
到底是为什么啊!
男人好莫名其妙啊!!
6. 谈合作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系统的播报结束,尤闻婳试探着握了握拳,使力确实自如了一些,身上的酸痛感也有减轻,不像刚才,只是站立说话都要忍耐浑身散架般的不适。
可见刚才男主突如其来给她加的10点好感度,的确能改变她的健康状况。
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相信她是真心无意订婚,放下了一些成见?要是这样,为什么又不让她直接去取消了婚约?
总不会是突然发现,她作为订婚对象还不错吧?
她困惑地看着面色如常的顾鹤瀛,这种感觉就像是答对了一道选择题,但答案是蒙的。
顾鹤瀛看她写满不理解的神色,轻咳了声,解释道:“婚约是暂时的,在这点上我们能达成共识,对吧。”
尤闻婳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真跟男主结婚啊!原主倒是想上演一场“先婚后爱”的浪漫爱情戏,没等到顾鹤瀛看到她的好,反倒先等来了他在公司势头隐隐压过顾父后,以强势的姿态宣布退婚,连抢弟弟的未婚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放到异世界依然通用。人人都只会赞扬他天才般的商业头脑,有如神助的投资眼光,这般青年才俊要是真和乡下长大的土丫头结了婚,才是暴殄天物,顾鹤瀛只是做了另一个正确的决定。
谁会在乎故事里的配角也曾一腔热情,憧憬和心爱的男人有朝一日踏进婚姻的殿堂。
幸好尤闻婳只想早早完成任务回家。
顾鹤瀛满意她的果断,神色放松了几分:“很好,既然如此,我们的婚约照常。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最多两年时间,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会向两方家庭提出解除婚约,不需要你出面,事后我会尽力补偿你。”
尤闻婳还是困惑:“我不明白,现在直接取消婚约不是更好吗?”
顾鹤瀛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反问她:“我问你,跟我订婚,对你有好处吗?”
当然有……有了这层婚约的关系,她才会有更多名正言顺接触顾鹤瀛的机会,才有可能博得更多好感度。
刚刚要去退婚也属实是一步险棋。没了婚约,以后再想找理由和顾鹤瀛产生瓜葛就更难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0好感度的濒死危机在前,不如就搏一搏,成全了他,或许能让他对自己转圜印象。
方才好感度上涨,说明这一步棋走对了,顾鹤瀛该是消除了些之前对原主的一些芥蒂。要是不用解除婚约,以后赚好感度当然会更方便。
尤闻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幅度点头承认。
顾鹤瀛捕捉到这一反应,嘴角微微勾起:“你可以理解为,对我也一样。”
尤闻婳讶异。
原著里男主对这次订婚可是从头到尾都是消极抵抗的,原来他也能从中获益吗?
可怜的原主,还以为这只是她单方面强求来的契约,在顾鹤瀛面前永远都卑微理亏。
既然是双方都认可的利益关系,尤闻婳的腰板也挺得直了些:“所以,我们都不是真想跟对方结婚,又都暂时需要这段婚约达到自己的目的。事成之后,我们就一拍两散,皆大欢喜。换句话说,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对吗?”
“嗯,可以这么说。”
尤闻婳见他承认,得寸进尺问:“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约法三章,定一些合作条款之类的?”
“哦?比如?”顾鹤瀛挑眉。
“第一点,不要爱上我。”
顾鹤瀛瞥了她一眼,当即答复:“你想多了。这不可能。”
“明白明白,我就这样一说,以防万一!既然是合作,条件都是相互的,我这边也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绝对不会想要真的结婚!”
顾鹤瀛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第二点,不许随便讨厌我!如果我有哪里做的您不满意的,您可以跟我说,我及时改正,但不能随便在心里给我扣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顾鹤瀛不免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对你的看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尤闻婳知道这听起来不太单纯,挠挠额角找补:“是呀,您是我尊敬的前辈,是我的偶像,如果能得到您的认可,证明我也在成长的道路上稳扎稳打地进步。您的鼓励是我的动力,您的失望会让我挫败,总而言之……不要轻易给我扣印象分,行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带了轻颤,看样子是真心害怕他对她有恶感。
但又不像对他有爱慕之情。
挺奇怪的小姑娘。
顾鹤瀛垂眸,语气平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对人有刻板印象。”
尤闻婳半信半疑,“好感度”这种主观的评判标准会决定她的生死,她只能在心里祈祷顾鹤瀛是一个宽宏大量、情绪稳定的人,千万别跟她之前的傻缺老板一样一点就着,最后居然在裁员名单里把她也给加上了。
幸好她考上了编制可以扬眉吐气,等她回去,一定要专门为了他发一条庆祝的朋友圈,仅限他可见的那种。
“还有第三点吗?”
“哦,有的有的,”尤闻婳回神,脸上又敬业地绽开殷勤的笑,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嘿嘿嘿,真的不能让我去您公司实习吗?我真挺会干活儿的。”
顾鹤瀛探究的目光像是X光射线,想把尤闻婳的真实意图看个明白。
她做贼心虚,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目光闪躲着干笑了几声:“那要不还是算了,算了,哈哈哈。”
顾鹤瀛:“嗯,算了。”
他的公司不是玩闹的地方。即便他姑且相信尤闻婳是想来实习锻炼,也不愿意让她进入自己的领域捣乱。
话既已说开,两人刚碰面时的僵硬消散了不少。
尤闻婳身体虚弱,又穿着单薄的礼服,在阳台站的时间长了,双手不自觉地搓手臂取暖。
顾鹤瀛察觉到,从高脚椅上下来,整了整西装上的褶皱,一只手推开通向宴会厅的彩色雕花玻璃大门,侧头看她:“走吗?该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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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尤闻婳欣欣然响应。
于是,颀长英挺,眉目如画的男人,和他身后落了一步跟着的俏丽少女,一前一后地从阳台进来。金黄的夕阳从他们身后洒下来,两人黑色的发丝都闪着暧昧的光晕。这一幅画面似爱情电影一样赏心悦目,两人又都是宴会的主角,几乎立刻便成为场上众人目光的焦点。
看二人的神色,俊美的男人面色轻松,清纯的少女脸上还揣着殷切真诚的笑,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还挺和谐,没看到“烈男缠女”的剧情,一些揣着看热闹心思的人大为失望。
顾程然咬牙切齿地盯着尤闻婳,眼里的厌恶如有实质:“这个女人,又去骚扰我哥了。”
“你别惹事,顾哥哥心里有数的。”尤真茹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刚才吵过一架就算了,再和尤闻婳有争执,会显得顾程然咄咄逼人。她尤真茹的未婚夫,就算不是那人那样优秀的精英,也不能在别人的眼里真成个没风度的流氓。
“我知道,我就是怕他真同意老头子的安排,跟这村姑订婚。”顾程然转过来盯着尤真茹,想知道她得体优雅的面具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原本站在我哥旁边的该是你。”
尤真茹叹气,凑近顾程然,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吐气如兰:“现在就别说这种话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也知道的,我妹妹不想嫁你。”
顾程然还不适应和尤真茹这种距离,毕竟是之前十几年都当姐姐看待的人,扯开了一点距离,到底没有发作。
他当然知道,一切都是那个村姑搞的鬼,明明之前的生活都很正常,你好我好大家好,自打她被认回来,一切都乱了套。
还“她不想嫁他”?他顾程然就算是剃秃头退圈出家也不会娶一个村姑!
尤真茹表面笑得完美无瑕,手指却悄悄在手心里掐出一道痕。
原来看到顾哥哥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是这样的心情……心脏像被泡进加了冰块的柠檬龙舌兰里,她却强忍住偏头的冲动,自虐般逼迫自己记住此刻的痛苦。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当得知她并非尤家亲生女儿的时候,尤真茹所有的自尊骄傲都宛若被地震给摧毁了,一夜之间,她引以为傲的父母、哥哥、家世背景,居然都另属他人,自己只是一个占了鹊巢还沾沾自喜的可笑的斑鸠。
家里的确没人提出过要把她送回她真正的家里,甚至没人跟她提过她的亲生父母一个字,所有人都在照顾她的情绪,她不是感受不到。但又有一些细小的,她说不出的地方变了,和以前相比,他们的照顾和关怀总隔了一层客套。
尤真茹感到深深的恐慌和危机感。有了学习成绩、外貌都不次于自己的亲生女儿,把她这个已经白养了十几年的养女抛到脑后只是早晚的事。
若真到了那一步,她又该怎么办?她知道,尤家不会亏待她,哪怕出于情分,也足够她一生衣食无忧,过上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富足的生活。
可她就活该要灰溜溜地从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社交圈坠落了吗?她绝对无法接受。
婚姻就是她给自己编织的另一道防线。
7. 订婚中
尤真茹毫不意外,尤闻婳会对她的顾哥哥会一见钟情。那可是顾鹤瀛,即便放在人杰地灵的帝都,这圈富家子弟里他也从小便是最耀眼优秀的那个。他的绅士谦逊,神秘寂寞,像安格斯童话描写的孤独王子,都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会不被他吸引,幻想着自己能融化他的孤寂都再正常不过。
尤闻婳初来乍到,对她和顾鹤瀛之间的情分毫无所知。尤真茹恰恰利用了这点,只用稍加引导,心思单纯的尤闻婳就表现出了她对顾鹤瀛的情愫。而她,一个一心想补偿妹妹的好姐姐,只需要适时站出来,表达为了让妹妹圆满,她嫁给顾程然也毫无怨言,加之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就亲手把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推了出去。
换婚约比她计划的还要来得更顺利,顺利到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尤真茹更觉讥讽。谁都知道她喜欢顾哥哥,往常没少开她玩笑。爸妈不是一向宠爱她吗,难道看不到她心在滴血?还是在满足亲生女儿的愧疚前,装作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尤真茹的目光无法自控地黏在顾鹤瀛的身上。明知是自己促成的结果,她却希望顾鹤瀛能懂她的无可奈何。也许是她凝望的眼神太过复杂,被顾鹤瀛察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对上了她写满千转百回的心虚的眼眸,又没等她看懂他眼底的情绪,就平静地移开。
她该摆出什么表情?若是以往,她可以释放地在他面前哭一场,借由讲她的牺牲无奈,把不能言说的委屈发泄出来。顾鹤瀛不曾给她什么承诺和宽慰,却也不会责问她,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争取。究竟是不在意,还是看破了她的算计,还是他在顾家的处境和她一样无能为力,尤真茹不愿意深想。
他包容似海的眼神让她宁愿沉溺其中,获得片刻的慰藉。
但今天的订婚宴是她筹谋多日的结果,她没有资格任性。
尤真茹强忍住委屈落泪的冲动。
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
她必须嫁给顾家的继承人。
尤闻婳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出席这样高规格的宴会,一路跟着尤父尤母认人寒暄。尤母吴琴女士一身宝蓝色缎面旗袍,脖颈和手腕处佩戴着用帕拉伊巴碧玺制成的高定珠宝,谈笑间端庄大方,年过半百却不显疲态,熠熠生姿的风度气质完美符合豪门贵妇人的形象。
只是这样完美的女性形象,在原主的记忆力,却并没有母亲的亲近可亲。她习惯的母亲是那个围绕着家里厨房灶台,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成天碎碎念家长里短的小事,却对家人全心全意奉献和关心的农村妇女。
吴琴女士的浑然天成的骄傲和矜贵,只让她生疏害怕。而尤闻婳长期的生疏和畏缩,使她在吴琴面前表现的一股小家子气,时间一久,竟也消磨掉了吴琴在刚认回女儿时最初的期待。
尤闻婳无法对原主的经历感同身受。如果说顾鹤瀛是她现在当之无愧的老板,掌管她性命的董事长,那吴琴女士就是公司人事部的部长,在尤家,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尽力当名称职懂事的员工。
“尤太太,您小女儿可真优秀啊!刚刚一番话说得太懂事了,我家的臭小子可被比下去了。”
“是啊,尤总和尤太太给女儿藏得太深了!是不是怕我们都来抢女儿啊?哈哈哈哈……”
吴琴注重体面,听到众人对女儿的称赞,颇感意外之余,心情也舒畅许多。她刚刚在门厅处接待客人,不知道女儿说了些什么,能让一圈贵妇的奉承里有几分真心的佩服和羡慕。
旁边这几年越发心宽体胖的丈夫,还冲自己悄悄眨眼抛信号暗示,吴琴心里更好奇了,恨不得马上和尤泽平八卦一番,表面却还要忍住立刻问清楚的冲动,端着贵妇人的姿态应酬。
“她才读大二,还是小孩子呢,不过现在好歹接回家里了,以后就让她多跟老尤出来见世面。”
尤闻婳有眼力见地在旁边点头,露着小兔牙笑着接话:“以后还要请伯伯婶婶多多指点。”
几番寒暄下来,或是客套或是真心的称赞,像是不要钱似的,一连串地往吴琴耳朵里滚,引得她惊讶更深。
才过了一晚上,这孩子发了场烧,怎么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宴会过半,场上氛围正浓,一杯杯摇晃的香槟和花丛般的衣香鬓影,让尤闻婳也恍然,此刻置身于都市时尚电影的片场。
她穿越到的不愧是都市言情小说,平均颜值比现实世界的高了一个层级,更别说还有天神般俊美的男主,温柔似水的女主,还有个虽然愚蠢但确实美丽的男二。
一片掌声雷动中,专业主持人眉飞色舞地走上特意为了今日搭的仪式台,激情澎湃地将宴会拉入高潮:“黄道吉日订良缘,双喜临门美名传。今日我们相聚在这里,共同庆祝顾家的两位公子,和尤家的两位千金,即将双双同天订婚!让我们请上双方父母,和即将步入人生下一阶段的两对壁人上台!”
吴琴一手牵着一个女儿,左边看看尤真茹,右边看看尤闻婳,明明两个女儿都是一脸乖顺幸福的模样,她却隐隐不安。
订婚仪式不比结婚,没有冗长的礼节和煽情的各种讲话,两对年轻人是否真心相爱不重要,对于到场的绝大部分宾客来说,顾家和尤家这两家帝都有头有脸的商业大亨,即将强强联合建立更加牢不可破的合作。
尤闻婳就站在顾鹤瀛旁边,扮演一个合格的微笑机器人,笑到脸都僵硬。
她偏头去看前面的尤真茹,不愧是女主,笑得比自己真心多了,挽着顾程然的手臂,柔情似水,就跟两人情投意合已久似的。
再看她旁边又高又冷的雕塑,尤闻婳轻声叹气,豪门大小姐也不好当啊。
尤泽平和顾父是把酒言欢的至交好友,吴琴和顾太太程青青却没话聊,只能客套的寒暄几句。
一个是风雨同舟二十多年的原配,一个是小了十岁的用肚子上位的嫁入豪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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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平时交际的不是一个太太圈。
程青青刚过四十,底子本就貌美,又舍得砸钱,在顾程然的旁边像是他姐,一套小香风套装把她保养得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示得淋漓尽致。
她一口一个“我家老顾”,把气场威猛的顾父哄得红光满面,人好像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吴琴看不惯他们在小辈面前也为老不尊的做派,不忿地拧了一把尤泽平发福的游泳圈,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当年阿若还在的时候多好啊,她们女人在一起说话,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相守相望,两家人亲如一家。
可惜阿若红颜薄命,留下了才五岁的小鹤瀛就撒手人寰。紧接着,养在外面的吴青青就带着孩子进了顾家,吴琴也没想到看着沉稳可靠的男人,在阿若病床前守了一夜又一夜的男人,在外面居然另外有女人不说,还有了个两岁大的孩子!
“真茹啊,阿姨特别高兴以后你能成为阿姨的儿媳妇,程然是个调皮捣蛋的不省心的孩子,有你这个稳重的妻子,以后阿姨也放心多了。”程青青笑成了一朵花,拉着尤真茹的手亲热地说。
“这是阿姨给你们准备的订婚礼物,V家今年的真爱系列定制钻石项链,好不容易定下来的。”
顾程然骄傲地昂着脖子,这就是他们顾家的实力,出手大方,绝不小里小气。尤真茹就算不是尤家的亲生女儿,只要嫁进顾家,他们一样不会亏待她。
尤真茹小声惊呼,接过时感动到似要喜极而泣:“谢谢阿姨的祝福,以后我一定和程然一起好好孝顺您和顾伯伯。”
“好孩子,阿姨真是迫不及待让你嫁进我们家。”
程青青拉着尤真茹的手,热乎劲儿跟亲母女也没什么两样。
知道剧情的尤闻婳忍不住咂舌。
女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分明不愿意嫁顾程然,但看这架势一点看不出来她的不情愿啊!难道现在要当优秀的“尤家女儿”都这么卷了吗?还要要求演技了?
可尤真茹是娱乐圈的新生代小花,专业学过演戏的,她可只有在幼儿园的毕业汇演上演过破壳的小鸭。
尤闻婳看看演技高超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尤真茹,再看看旁边刚同意了和自己先订婚的顾鹤瀛,只觉得越发看不懂这对苦命鸳鸯了。
她感慨地摇摇头,怪不得她是母胎单身。
“怎么?你也想要?”顾鹤瀛看她鬼鬼祟祟一会儿看那头热闹的送礼,一会儿又转回来悄悄看他,微微勾唇打趣她。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真的订婚,顾夫人也不会是我的婆婆,我怎么好意思拿那么贵重的礼物。”尤闻婳摇摇头,垫着脚凑在顾鹤瀛耳边小声说。
“哦?”顾鹤瀛意外,“我本来想,虽然婚约是假的,但该给你的不会少,订婚礼物我会补给你一份。”
尤闻婳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你说的对,又不是真的订婚,多此一举没必要。”
8. 新任务
尤闻婳张张嘴,看到顾鹤瀛眼里淡淡的愉悦和戏谑,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确,确实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男主一发笑,危险要来到。
自古以来,霸总都是喜怒无常,冷酷偏执的存在,绝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相处。
顾鹤瀛看似想抛出一个饼收买她,谁知道饼里夹的是什么有毒的馅料?
况且按照人设,她自己就是豪门大小姐,想要什么哪里需要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给买?
尤家的女儿,不应该是见到好东西就喜形于色的。
这么想的不仅是尤闻婳,还有一旁看着程青青和尤真茹推心置腹的吴琴。
女儿和她未来婆婆关系和睦,她本应欣慰的,可真看到尤真茹对着和她向来不对付的程青青殷勤奉承,吴琴满心不是滋味儿。
知子莫若母,换婚约看似是成全了尤闻婳,实际上这也是尤真茹更有利的安排,这点吴琴心知肚明。
顾鹤瀛再英俊优秀,也是顾家边缘的大少爷,在面热心冷的程青青眼皮子地下,能成长成今天这样气度非凡的青年才俊已经很难得。
顾程然则不同,这孩子从小被顾父和程青青宠惯得一路顺风顺水,想去娱乐圈玩,顾父就把顾程然托给尤氏的娱乐公司,放在尤家长子尤易谦眼皮子底下罩着,请金牌经纪人给他保驾护航。
知道顾程然不是块做生意的料,顾父又提前安排,高薪聘了业内有名的职业经理人,为顾程然以后无痛继承家业做准备。
顾父的偏心放在明面上,瞎子都能看明白。
顾鹤瀛是吴琴好友的儿子,又从小看他长大,也是怜惜这孩子不容易的,但她毕竟是个外人,没有立场指责顾父的偏颇。
作为母亲,她私心是不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家中失权的儿子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顾鹤瀛再优秀,能胜过顾家不止三代的积淀吗?
吴琴这几天晚上也没睡好,反省自己,她和顾父也没什么区别,一样偏心。
她偏心亲手养大的女儿,顺水推舟给尤真茹换了个安稳的前程。
顾程然看似不着调,有顾父在旁盯着,他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有整个顾氏给他托底,顾程然是比顾鹤瀛好很多的选择。
希望女儿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二十多年母女情分,她一定明白的。
————
宴席散去,人声鼎沸的宴会厅回归于居家的安宁,收拾战场自有经验丰富的管家、保姆们负责,个个儿手脚麻利,不需要主人家操心。
尤闻婳今晚应酬的时间太长了,身体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脑壳深处又开始发出尖锐的痛感。
她揉着太阳穴,脸色又变得煞白:“妈,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吴琴微微皱眉,担心地问:“光回屋休息行吗?还是叫家庭医生再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感冒,再回去躺一躺就好了。”
她的身体别人治不了,只有顾鹤瀛能治。
尤闻婳气虚地坚持回了房间,战斗了一夜,终于能放松一会儿。她把身体丢进堪称宽敞的大床,蹬腿闭眼假寐。
“宿主,今天首战告捷,一口气涨了10个好感度,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尤闻婳有气无力地勾了勾手指,表示听到了。
系统还在她大脑里激情输出:“恭喜你完成入门任务,初步摸到了提升男主好感的门路!想要加速提升他对你的爱,强身健体吗?现在就来解锁世界好感度吧!系统为你提供丰富多样的实用道具,等你来兑换哦!”
尤闻婳撩了下眼皮:“世界好感度?这又是什么?”
系统风风火火的,又是一串连珠炮:“世界好感度,顾名思义,就是这个架空世界对宿主的认可度。”
“不是某一个特定角色对你的好感,而是要看宿主与这个世界的融合度,也可以理解为你在这个世界取得的成就点。比如,你获得的声望啊,对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啊,都可以提升世界好感度。”
“世界好感度可以兑换成积分,在系统商场里兑换你想要的道具。”
“哦?都有什么道具可以兑换?”
系统打了个响指,一块虚拟现实的屏幕在尤闻婳的眼前蓦然出现。
电子购物界面的样式布局透着一股十年前的复古某宝味,尤闻婳这样走在市场风口浪尖的资深职场人,要强忍住强迫症才能看得下去。
“你这个系统……到底是哪一年的产品?这个ui设计该优化迭代一下了啊。”
系统天真无邪:“我们已经是最新升级的系统版本啦!年代信息是保密信息,不能告诉宿主。”
尤闻婳叹气,认命地开始看商城里售卖的产品。
美白速效精华-1000积分,天籁之声泡泡糖-2000积分,媚眼如丝美瞳-4000积分,身娇体软乳液-10000积分,欲罢不能喷雾-20000积分……
积分越高,越是些看名字就少儿不宜的东西。
按照尤闻婳的攻略思路,她就用不上这些玩意儿。
“有没有实用一点的,比如什么记忆面包、竹蜻蜓、任意门那种。”
“没有检测到宿主说的商品,不过商城里有其他类别的道具,供宿主参考。温馨提示:系统推荐宿主使用推荐类别下的道具,完成攻略任务的成功率更高哦!”
系统这边播报着,电子屏跟着也翻了一页,展示的商品变成了让尤闻婳无语的另一个极端。
狗鼻子-3000积分,大力神水-8000积分,无限水枪-10000积分,麒麟臂-30000积分,按摩金手指-40000积分……
这些名字看着……要么能用来增加战力,要么带点不能言说的油腻,放眼望去没一个能拿来攻略男主!
尤闻婳幽幽问:“你们系统,或许是不是还有个男频版本?”
“你怎么知道!”系统惊呼,但下一秒又强行装作生硬的电子音,“很抱歉,这也是保密信息,本系统不能回答宿主。”
尤闻婳:“……好好好,也不用你回答了。”
她算看明白了,这系统靠不住一点。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正面朝上,四脚朝天的姿势放松挺了一晚上的背部:“那现在我的积分有多少啊?”
“现在您有1200的初始积分哦!”
“积分来源说明:你出身乡村却百折不挠,考入最高学府,其经历鼓舞了全村的父老乡亲,恭喜获得1000世界好感度。”
“积分来源说明:你在首次公开亮相的宴会上大展风姿,获得了在场多位客人的赞扬和认可,在社交圈中初步建立起不错的形象,恭喜获得200世界好感度。”
“也就是说我现在能换……”
系统温馨提醒:“可以兑换美白速效精华一瓶哦,要系统为您兑换吗?”
尤闻婳脑海中浮现下午她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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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的病弱的自己,那煞白如纸的脸色,再白就可以直接被抬走了。
“额,不用了,我再攒攒。”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攻略男主这事儿不能心急,死而复生的机遇都被她遇上了,她要像对待一场大项目一样,胆大心细,从长计议,慢慢研究怎么攻略顾鹤瀛。
今晚和他建立起友好共识,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局……
“叩叩叩。”
几声笃定且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和系统的颅内会议。
尤闻婳不情不愿,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开门。
大晚上的,还有谁找她?
见到来人,她愣了一下,开口叫:“哥……哥。”
门外的男人身姿高挑,栗色发丝在走廊灯下发着暖光,狐狸眼微微眯着,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尤闻婳不自然的闪躲。
“还认识我啊?一晚上都没跟我说句话。”
尤闻婳头皮发麻,如临大敌。
来人是尤家的长子,原主的哥哥尤易谦。
原著中,这人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黑心神经病,家里把旗下的娱乐公司交给他练手,让他的满满恶趣味更是有了肆意施展的用武之地。
说是练手,其实“尤其娱乐”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头部娱乐公司了。
手握影视娱乐业资源无数。尤真茹和顾程然就都签在“尤其娱乐”下。
顾程然是玩票性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易谦就安排了个八面玲珑的经纪人,哄着他做点轻松有意思的。这狗脾气的小少爷仗着一张好脸,居然也有了不少粉丝。
尤真茹却是真心热爱演戏事业,这也是原著安排里,她不得不听从家里安排,和顾程然订婚的原因。
善良但无力的菟丝花,事业被捏在喜怒无常的尤易谦手里,没有能力拒绝尤家的安排,只能沦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在娱乐圈搅弄风云的尤易谦,对原主没有丝毫身为哥哥的责任心。
他是天生的商人,对大众舆论嗅觉极其敏锐,会利用每一个有流量的话题为旗下公司造势,哪怕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例外。
原主羡慕光彩夺目的尤真茹,以为只要学她的一切就可以贴近合格的“尤家女儿”。
也不管自己不适合,硬是求着尤易谦,挤进尤真茹的新剧里演了个戏份不少的女配。
尤闻婳根本不会演戏,结果可想而知,在镜头里惨烈的像只进天鹅堆里乱扑腾的丑小鸭。
温柔美丽的姐姐和东施效颦的妹妹,一时间成了网友群嘲的焦点。
尤易谦并不认真控制舆论,任凭事态发展,他乐得赚到这波讨论度,剧火人火股价涨,受伤的只有天真盲目的原主。
对于这种心黑无情的无良资本家,尤闻婳没有打交道的欲望:“晚上人太多了,我身体还不太舒服,没顾得上。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尤易谦笑眯眯地:“看你今晚舌战群儒的风姿不像生病啊……”
他低头凑近,香根草和柑橘混合的气味逼近尤闻婳,一股风雅有格调却也十分骚包的男性香水味,像一只羽毛在她鼻腔里挠痒痒。
“啊,啊,啊切!!!”
一个带着口水沫的喷嚏结结实实地打了出来,几滴说不上是鼻涕还是口水的液体落在尤易谦的真丝黑色睡衣上,洇出零星的水点印。
“尤,闻,婳。”
贵公子的雅致皲裂,尤易谦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泄出尤闻婳的名字。
9. 危险的
尤闻婳也愣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回屋里拿纸抽,塞进尤易谦怀里。
“抱歉抱歉!我感冒生病,打喷嚏这种事实在控制不住!”
尤易谦提醒自己,要保持风度,风度。
他强忍怒火,手上不停地拿纸擦着洇出的不明液体痕迹,优哉游哉的好心情被毁,现在只想回去换衣服。
尤闻婳心虚:“哥,你……晚上来找我,肯定是有正事?”
想起来的目的,尤易谦更火大,一双狐狸眼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不满地说:“马忡跟我说,你嫌角色的台词少,吵着要加戏?”
眼神里不加遮掩的讥讽,像在问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尤闻婳不明所以:“加戏?什么戏?”
“……别跟我装傻。”
系统在尤闻婳大脑里直蹦高,提醒剧情道:“宿主!宿主!就是你要和尤真茹拍的那部娱乐圈言情剧呀!剧本里,尤真茹演的是从群演一路升级开挂,最后摘冠影后的大女主,你演的是她的好闺蜜,流量女明星。”
尤闻婳想起来了。
马忡是尤易谦给尤闻婳安排的经纪人,原主觉得闺蜜这个角色太单薄,只是为了衬托女主的魅力而存在,确实曾经婉转地跟马忡表达过想要调整下剧本。
可不知道马忡是怎么传达的,话转了一轮,到了尤易谦嘴里就成了她要加戏。
“噢噢……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拍戏是吧,拍电视剧那种。”
尤易谦发出一声嗤笑,语气变得严厉:“拍电视剧不是过家家,你想加戏,也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演。”
当然没有。
原主想借由演这部戏,让大家看到她不逊色于尤真茹,同样是合格的豪门大小姐。
尤闻婳却不需要。
尤真茹是去当影后,当豪门太太,还是嫁给顾鹤瀛走上人生巅峰,都和她尤闻婳的目的无关。
她想当的是顾鹤瀛手下鞠躬尽瘁的顶梁柱,尤真茹不是她的情敌,还极大可能是她未来的老板娘。
得是多想不开的人,才会跟未来老板娘硬碰硬。
按图索骥只会把路走死,原主的悲剧已经证明了这点。
尤闻婳点头,态度良好地承认:“哥哥,你说得对,我根本就不会演戏。我考虑了几天,这个角色我还是不演了,请剧组另外找合适的演员吧。”
尤易谦闻言,讶异地扬眉。
“你这是,在耍脾气?”
“当然不是!”
尤闻婳连连摆手。
“我没学过表演,也没有演戏的天赋,要真去剧组拍戏是耽误效果。自家公司投的剧,我怎么能去拖后腿呢?”
尤易谦倒是意外地瞧她一眼。
“前几天还说想和真茹一样当演员,天天求着让我安排。今天就成了不愿意拖后腿了?”
“之前……之前是我没想明白,真茹姐姐才是适合吃演戏这碗饭的,我还是不去添乱。”
尤易谦微眯眼睛,若有所思。
“你这主意变得倒是快,前面从安排角色到签合约那么长时间,你一直表现得很积极。”
“人我也给你安排了,资源已经投出去了,现在快拍定妆照了,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尤闻婳面露羞愧。
同样身为打工人,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厚道,给工作人员添了麻烦。
但是重生一次,她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替原主重蹈覆辙上。
尤闻婳一脸诚恳:“实在抱歉,哥哥,这次是我没想清楚,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我对闯荡娱乐圈不感兴趣,我还在上大学呢,现在只想好好读书。”
“读书?”尤易谦嗤笑一声。
“对,还有这个。以前可没见你一口一个大学,把读书挂在嘴边。以前你不是说,想跟真茹一样,早点有进公司锻炼的机会?”
“这点倒是你之前想的倒也没错。市场是残酷的,再高的学历都只是给人开薪资的砝码。你要转变思路了,以前在梅家光读书的那套思路行不通了,我们尤家是开价的人。”
这话听在尤闻婳耳朵里颇为刺耳。
上辈子工作之后,她就曾几次三番被嘲讽是“小镇做题家”,公司里的VIP不用卷生卷死也有好项目,她被分到的却净是些难啃又没什么钱的硬骨头。
尤闻婳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年之后,她早就认清了现实,凭她个人努力能给公司创造的价值,可能就是比不过别人自带的资源来得直接。
跨越阶级不是单凭几本薄薄的□□就能完成的。
可尤易谦这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的姿态,让她本能感到抵触反感。
“人的价值不是用薪资可以衡量的。”她小声反驳。
尤易谦一听,乐了:“呦,现在还仇富啊?”
尤闻婳抬眼瞪他:“我是不吐不快。什么叫‘开价的人’,把人说得跟可以明码标价的商品一样。”
“员工来公司付出了劳动,创造了价值,公司承认这部分价值,所以支付劳动报酬,并不是付工资的人就比获得工资的人高人一等。”
尤易谦话里话外把员工当机器的三观,她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简直看不下去。
尤易谦也不生气,双臂优雅地交叉叠在胸前,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哟,之前没看出来,你思想觉悟这么高呢?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不愧是考进帝都大学的好学生啊。”
尤闻婳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我就是给你提提建议,总这样说会伤了员工的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尤家的一份子,为了家族兴盛不衰提点建议也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尤易谦的语气和善得出奇,温柔磁性的声音像有魅惑技能的狐狸精。
随后若无其事地在对峙的空气中扔下一枚惊雷。
“哎,你真是尤闻婳吗?是不是跟剧本里写的一样,被附体上身了?”
尤闻婳大惊失色,浑身汗毛直竖,手心立马出了一掌的冷汗。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哦?”
尤易谦气定神闲地盯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过了一晚上,人的性格就能判若两人吗?好学生,你给我解答解答。”
尤闻婳捏紧了睡衣,感觉尤易谦的目光就像是开了光的照妖镜。
“我,我一直都是这种性格啊!之前是对家里不熟悉才比较拘谨。不过生了一次病我想通了,你们是我真正的家人,这是我的家,我不需要像以前那么谨慎。”
尤闻婳听着自己的语调不太自然,说着说着几个音就飘高了,刻意压低又像在背台词。
可恶!她都说了她不会演戏!
尤易谦笑得她发毛,也不知道他是怀疑自己到什么程度了。
滞涩的氛围持续了片刻。
尤易谦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行。那部戏,你不愿意演了就算了,毕竟——你也是尤家的一员呢,对吧?”
说完冲尤闻婳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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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媚眼,迈着优雅如走T台的步子转身走了。
尤闻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系统憋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憋不住了,在她的意识中疯狂蹦跶:“宿主!!你要小心一点啊!虽然我们系统给这个世界和尤闻婳有关联的人已经下过融合buff,但是对于敏锐度特别高的人,buff效力很有可能不够蒙混过关的!”
“而且演电视剧这段,是宿主你收获大众喜爱,获得世界好感度的大好机会啊!这么重要的支线剧情,你怎么能说砍就砍了呀!”
尤闻婳被她跳得脑壳疼,揉捏着太阳穴,眉头皱得紧紧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看到了,我不擅长演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我这个演技,别说获得世界好感度了,不挨骂都算好的。”
“可是宿主,你拒绝了演戏,后面好几个有男主出场的片场探班场景该怎么开展啊?”
尤闻婳头痛。
这倒是个关键问题。
幸好她已经有男主的10好感度了,虽然是风一吹就倒的脆弱,却也起码脱离了猝死的威胁。
她可以在家里先躺几天,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做个长远的打工计划。
“哔哔哔,”一道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提示,“检测到男主好感度变化。当前男主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为:9点。”
尤闻婳:!!!为什么啊,她什么都没干啊!
人在床上躺,血从天上掉?
“系统,怎么回事,你能帮我检测到原因吗?”
系统答:“宿主,系统无法检测男主好感度变化的具体原因,不过好感度是跟他对你的印象深刻程度也相关联的。”
“比如,初始的0好感度,证明男主眼里完全没有你。晚上的10好感度,证明他对你产生了10好感度的正面印象。”
“如果他对你的印象变得模糊消退,到最后又忘了你,好感度还是会跌回0,也就意味着你在这个世界的挑战以失败结束了。”
尤闻婳:也就是说,我还必须要在男主那经常刷存在感,不能让他把我给忘了?
系统:是的宿主。
尤闻婳躺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碎碎念。
“这个顾鹤瀛是条鱼吗!记忆里只有七秒吗!才过了多久就开始把我忘了?”
系统劝她:“男主身为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事务繁忙也是没办法的,所以才需要宿主你兢兢业业,不能懈怠对男主的攻略。”
尤闻婳欲哭无泪。
她哪敢懈怠啊。
不知道是不是尤闻婳的错觉,胸口处心脏砰砰跳动的力度都萎靡了几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脸凝重地掏出手机,。
顾鹤瀛被原主设置成了通讯录的置顶,一眼就能看到,原主把他的备注设置为“顾哥哥”。
尤闻婳抖了抖浑身起的鸡皮疙瘩,又毕恭毕敬地把肉麻的“顾哥哥”改成了“老板”。
看着就顺眼多了。
原主和他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几个月前。
“顾哥哥好,我是婳婳。”
“你好。”
生疏到冰冷的对话,代表几个月的暗恋只是原主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原主甚至没有给顾鹤瀛发信息的胆量。
尤闻婳咬了咬唇。
手指艰涩地在键盘上敲击,犹豫了一下,到底按出了发送键。
“晚上好啊顾老板(微笑),在干嘛?(酷炫)(酷炫)”
10. 好姐妹
尤闻婳咬着嘴唇,手里捏着手机,艰难地等待顾鹤瀛回消息。
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导师和老板,她尤闻婳还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这么认真过,呵。
煎熬了漫长的十几分钟,手机终于在她的等待中震动了一下。
尤闻婳赶紧打开。
《顾鹤瀛:……?》
一串省略号加一个问号,根据社交规则,能打出这套组合拳,代表当事人的无语和不理解已经可以击碎屏幕。
“啊啊啊啊!”
完蛋,男主被她整无语了!
尤闻婳抓耳挠腮。
她已经试图吸引男主的注意了啊!
刚刚发的信息难道不够魅力十足,既展示她的自信大方,又能表达她对顾鹤瀛纯粹的关心吗!
经过这次,系统也算对宿主的撩人水平有数了:“宿主,我理解你为什么不从爱情上攻略男主了……”
尤闻婳欲哭无泪:“我谢谢你啊。”
为了不显得太尴尬,她又措辞了一段敲过去。
“今天和您的沟通很愉快,希望您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祝我们得偿所愿,晚安(月亮)(月亮)。”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顾鹤瀛没有再回复。
尤闻婳抱着手机不死心:“系统,我的好感度有没有再涨回来啊。”
“抱歉宿主,没有检测到好感度变化。”
尤闻婳哀嚎一声,用被子盖在脆弱的身体上,郁闷的心情不抵身上的疲劳,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
翌日,太阳和早八人皆照旧到岗,作为一名大学生,哪怕身为新晋豪门大小姐,也要起早到校上课。
深秋的风拍在尤闻婳身上,力道宛若被放大了数十倍。
她昏昏沉沉:“系统,我怎么觉得睡了一觉身体更差了,难道好感度又跌了?”
系统迅速检测后,回答她:“没有检测到好感度变化。宿主的身体状况受当前低水平好感度影响,时间越长,身体状况会越虚弱。”
“请宿主抓紧攻略男主,提升好感度恢复健康。”
尤闻婳叹气。
她比谁都着急,但感情这事儿急不来。
顾鹤瀛先前对她有偏见,昨天好说歹说,才勉强让他信了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现在要是着急再凑上去当舔狗,只怕她还没等舔不到最后,就会一无所有。
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着,忽的一个手掌拍在她肩膀上。
“婳婳!”
尤闻婳没防备,一个趔趄向旁歪了两步。
“诶诶诶,怎么今天这么不禁拍啊!”
来人面若红苹果,青春洋溢,蓬勃的生命力似要从她饱满的脸颊上溢出来。
尤闻婳一眼认出来,这是原主在大学里的室友,也是原主身边为数不多称得上朋友的人。
“竹子!”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宋竹瞧了瞧尤闻婳的脸色,担忧问道,“怎么感觉你看着病殃殃的,你感冒了?”
“啊,对,周末感冒了,今天还没好。”
宋竹又仔细在她脸上转了几圈,语气迟疑:“不对,你看着不对。”
尤闻婳眼皮跳了一下,手指悄悄捏紧。
不至于吧,她才说了两句话啊,这样也能露馅吗?
“你变漂亮了!!哈哈哈,你快点坦白,是不是周末偷偷做了什么医美?”
呼,虚惊一场。
尤闻婳浅浅舒了一口气。
不是又一个质疑她身份的就好,她昨晚被尤易谦那个妖孽吓出了PTSD,现在见到新角色都束手束脚的。
宋竹是原主的朋友,又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是以尤闻婳也不放心系统的buff,这个对原主很熟悉又很聪明的女生,会不会察觉到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她挽起宋竹的手跟着一起走,小心试探:“算是吧,家里周末有聚会,我被长辈拉着去做了个美容保养。”
宋竹“咦”了一声:“婳婳,我记得你家是茶县的啊,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在帝都也有亲戚。你这亲戚对你也太好了,还带你去做保养!”
“我一直也想体验一次做美容spa,但要是去做了,整个月的生活费就吃紧了,唉,真羡慕你!”
女孩的羡慕和疑惑都摆在明面上,心思澄澈地像被阳光普照下的森林。
真好啊!
宋竹爽朗的性格让她想起了她大学的好姐妹,同龄的好朋友们凑在一起,没那么多心眼和算计。
尤闻婳放下心来:“我这个亲戚也是我最近才认识的,我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挺一言难尽的,唉,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宋竹被她绕晕:“等等等等等,你光说复杂,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跟我说说,我也好给你出主意。”
尤闻婳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唉!走,咱们先上课,等午休的时候我慢慢给你讲,我最近的生活变化可太大了。”
“哎呀你,你这样我哪有心思上课!梅闻婳你可真行!”
……梅?
尤闻婳忍住捂脸的冲动。
是了,这是原著作者令人无语扶额的沙雕设定,抚养原主长大的那家人姓梅。
梅闻婳,尤闻婳。
她在心里痛斥作者的低级笑点,无良作者,拿人名字玩谐音梗,怪不得他的小说赚不到钱!
尤闻婳苦笑两声,应承下来:“哈哈,哈哈哈,真的很爆炸,你知道之后绝对听不进去课了。”
宋竹狐疑地看了眼尤闻婳,她铺垫得这么夸张,要是到时候不爆炸,又得是她这个绝世好闺蜜配合她表演。
当人闺蜜难啊!还得在讲八卦的时候捧场当氛围组!
再次坐到大学教室里,尤闻婳内心感慨万千。
这是一个架空世界。
帝都大学作为的乔国第一学府,严谨治学的浓厚学术氛围已积淀上百年。
大气拙朴的教学楼和名师云集的教研师资,足以让每个曾经在学业上求索的学生心驰神往。
她和原主一样,大学时都修读的是经济系,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理论她并不陌生。
有了工作经验之后重新再听一遍,领悟的程度和读书时体会到的大不相同。
讲台上老师娓娓道来,尤闻婳几乎忘了她的身份变化,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大课就结束了。
宋竹敲了敲沉浸在重回学生时光的惬意中的尤闻婳。
“喂!婳婳!已经下课啦!老师都走了!”
尤闻婳如梦初醒。
直到刚才上课,她才有了重生的实感。
虽然她带着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生命也时刻悬在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下,但她的大脑是自由的,思维是自由的。
从快到三十的社畜变回正值青春的女大学生,她也赚了额外10年的青春。
她也真切地活着,可以畅享回到原本世界前的这段时间,在这里能做什么,想做些什么。
尤闻婳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意,再看宋竹觉得更亲近了。
宋竹不光是原主的朋友,以后也是她的好姐妹。
最初,原主也是珍惜这个朋友的,却囿于不知道如何跟宋竹开口她家里的情况,二人的秘密和顾虑越来越多。
等到宋竹从别人口中听到“梅闻婳”变成了“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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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婳”,感到自己被隐瞒背叛,原主再想坦白就为时已晚了。
原主不知道如何开口,尤闻婳却没打算瞒着。
出了教室,她亲昵地跟宋竹手挽着手往食堂走,循序渐进地说:“竹子啊,我跟你讲啊,首先我改名字了。我现在不叫梅闻婳了,我姓尤,叫尤闻婳。”
正吸着奶茶的宋竹一口珍珠差点没噎在嗓子眼里。
“噗,你认真的?”
尤闻婳点点头,用认真的眼神告诉宋竹,她没在开玩笑。
“挺……挺好的,尤闻婳挺好的,哈哈,”宋竹干笑几声。
“只是你这认的什么亲戚,为什么连名字都变了啊?……你妈改嫁了?”
“不是!”尤闻婳赶紧否认她的奇思妙想,用家里的官方说辞解释。
“我小时候命格太弱,被我爸妈送到农村亲戚家寄养接地气了,现在大了,他们就把我接回家了。”
宋竹替她打抱不平。
“你爸妈怎么这样啊!自己住帝都,把孩子送到农村,我不是说农村长大的就不好啊,但教育资源能是一样的嘛!”
“婳婳,你实话跟我说,你家是不是除了你还有别的孩子?”
尤闻婳点头:“是,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宋竹又生气又心疼姐妹。
“那就是了,你父母就是偏心偏到天边了!我猜他们就是嫌孩子太多了,就把你扔给别人了,现在看你有出息考上帝都大学了,就想让你给他们养老!”
“婳婳,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怀柔了!他们就算现在给你点好处,带你去做美容,你也不许心软!”
“小时候不管你,现在又想来沾边,没门!等你毕业了,在帝都找个高薪的好工作,再找个一起打拼的男朋友,就过你的好日子去!让他们痛哭流涕地后悔去吧!”
宋竹俨然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家庭伦理八点档,尤闻婳就是自立自强的小可怜,她的亲生父母就是只管生不管养,到头来还想的好处的吸血鬼奇葩爹妈。
宋竹说得义愤填膺,就差挥拳头了,尤闻婳想打断她都找不到时机。
“不是的,竹子,你听我说,我家的情况吧,比较复杂……我爸妈不是嫌孩子多才把我送到农村的。”
尤闻婳试图解释。
“婳婳,你不要替他们说话了!如果不是嫌你是女孩,哪有把孩子送农村去的,又不差你一口饭吃。”
“你别嫌我说话直接,我家庭条件你也知道的,没比你家好多少,就是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说扔孩子的,我这暴脾气!”
眼见这误会越滚越大,尤闻婳扯住她。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亲生父母当年也是没办法,你看,现在他们不是也对我很好吗,这衣服都是我爸妈给我新买的。”
尤闻婳原地转了一圈给宋竹瞧,试图让她放心自己的处境没有那么凄惨。
宋竹打量了她这一身,确实是她叫不上来,但是能看出有质感的好衣服。
“行,他们补偿给你的,你一定要理直气壮地拿着!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知不知道!你性格敏感……”
话说一半,她看着面前坦然舒展地朝自己微笑的尤闻婳,实在说不出她“性格敏感容易多想”。
奇怪,为什么她会想脱口而出,尤闻婳是个内向敏感的性格呢?
没等她细想方才的异样,尤闻婳就拉住她的手,真诚地道谢:“我知道!谢谢你关心我,竹子,有你做我的朋友真好!”
宋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仗义执言,热情坦率。
尤闻婳不禁想,如果当时原主能跟朋友商量商量她的处境,不要什么都放在自己这儿内耗,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11. 外联部
“对了竹子,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大三进咱们学校外联社吗?”
“外联社?你怎么突然也想进学生会了?之前你不是说只想专心学习,不想进学生会这些地方吗?”
尤闻婳苦笑,当然是为了赚好感度保命。
原作中,顾鹤瀛作为帝都大学两年前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后创立的“鹤云资本”在投资业内声名鹊起,女主尤真茹作为帝都大学外联部的副部长,担负着邀请他回到帝都大学开讲座,再替外宣部的同学们争取几个实习机会的重任。
原本迫于家族利益别离的青梅竹马,在命运巧手的拨弄下又渐渐走近。
这段剧情是男女主发展感情的重头戏,按剧本是没有她一个恶毒女配什么事儿的,尤闻婳也不是有意横插一脚,打扰这对郎才女貌的官配的感情升温。
但她的好感度濒临危机线,昨天她还直接砍断了一整个电视剧支线剧情。
再不在顾鹤瀛那刷点存在感,她的梦想,她的自由,她的大编制上岸美好生活,都会变成泡影,都不用戳就破了。
而且演电视剧不行,实习她有经验啊。
只要她展示出她优秀的职场素养,让顾老板对她的工作能力产生深刻印象,到时候涨涨好感度不是梦。
尤闻婳的算盘打得乒乓响。
“听说外联部邀请顾鹤瀛学长回来讲座,还会有实习机会,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争取去他公司实习。”
宋竹迟疑了一下,不忍心打击好姐妹,但还是实话实说:“你现在入部倒是不难,我在外联部待了3年,这点话还是说得上的。可是……实习机会这个……怕是不太可能。”
“整个外宣部一共30多号人,名额往多了说能有3个不错了,怎么分能分到你的身上啊?”
尤闻婳问:“这名额到时候依据什么分啊,靠面试?靠资历?还是什么别的?”
宋竹叹了口气,无奈道:“表面上是靠面试,其实就是看谁和部长关系好,学生会都这样。”
“你可能不知道,外联部的副部长尤真茹,就是咱们这届的校花,已经成了小明星的那个美女。她家可有钱了,听说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富豪。”
“她和顾鹤瀛学长是青梅竹马,听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顾鹤瀛学长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应给实习机会的。不然按照鹤云资本发展的势头,咱们外联部哪有这么容易拿到实习机会。”
“嚯!”尤闻婳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们这儿就业形势也这么差啊。”
宋竹听不懂:“什么叫也……”
“没事没事,”尤闻婳摆摆手,“你继续说。”
宋竹总觉得今天的尤闻婳看着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多看了她几眼,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继续讲了下去。
“尤真茹副部长是学艺术的,平时还要忙拍戏之类的娱乐圈的工作,不会占用实习的名额,但是她那圈子有几个朋友,都对这个实习机会虎视眈眈很久了。”
“鹤云资本这两年有多牛就不用说了,老板可是顾鹤瀛学长诶!咱们帝都经济学院的传奇风云人物!唉,可惜在学校没见过他真人,听说他大三大四就已经开始创业,不怎么在学校了。”
“你知道吗,这次的几个实习岗位听说都是在秘书室的,谁不想坐在帅哥旁边刷实习啊!啊啊啊,不光你想去,我也想去啊!估计我都排不上号!”
宋竹抓着尤闻婳的手晃来晃去哀嚎,摇得尤闻婳跟一株芦苇一样跟着来回荡。
“没事了没事了竹子,”尤闻婳拍拍宋竹的肩膀安抚她,“你放心!只要我能进去实习,一定把你给带进去。”
“姐妹,这个时候我该走流程感动了吗?”
尤闻婳挠挠额角:“也不是不行。”
宋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
尤闻婳和宋竹边吃边聊,一路嘻嘻哈哈的,昨天的茫然又紧张被暖洋洋的姐妹情包裹,仿佛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落脚点。
帝都大学一步一景,穿行赶课的学生们脸上均是繁忙却充满斗志,连带着她身上的疲乏也消解了不少。
宋竹带着她走到一间学生活动中心门口:“到了,外联社就是这里。”
宋竹敲了两下门。
“进来。”
宋竹使了个颜色,让尤闻婳跟上自己进去。
“钱部长好,我想介绍个新人加入咱们外联部。”
“新人?这时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时候想加入?”
“是的部长,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听说我在外联部跟着部长和副部长学到了很多,也想加入一起锻炼锻炼。”
宋竹跟钱部长说话时语调和方才大不相同,声音拘谨客气,分明是一只欢乐的金刚鹦鹉,硬像被塞进笼子里。
“哦?想锻炼啊?”被叫“钱部长”的女生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一脸油滑老成,高耸的颧骨似笑非笑,斜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尤闻婳。
“小宋啊,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自从咱们部有实习名额的消息流了出去,这想临时入社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咱们是外联部,不是就业指导中心,来的人要是就冲着鹤云资本的实习机会来的,不给外联部干活,咱们也满足不了人家的条件,再批准入社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宋竹被撅了面子,脸上有些尴尬,她冲尤闻婳摆了个哭脸,转过头来还是讨好地笑问:“我朋友不是那种人,她是经济系我们这一级学分绩第一名的学霸,肯定能给外联部做出贡献的。”
“今年经济系的第一名?”钱部长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你是那个叫梅闻婳的贫困生?”
尤闻婳挑了挑眉,答:“没错。”
钱部长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不明的意味,从鼻子里轻逸出一声算不得善意的冷哼。
“同学啊,你可能来错部门了。我们外联部是学校对外的门面,平时很多对外沟通的工作,需要展示咱们帝都大学学生的风采和气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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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瞧不起贫苦生啊,去年学校组织的慈善活动,我还捐钱了呢。”
“我平时也很爱帮助和关心咱们学校的贫困生群体,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分适不适合,你看看你这情况,我也不放心把外联社的工作交给你来做不是?”
说完,钱部长又低头啄了一口手里的咖啡。
尤闻婳笑了。
“请问钱部长,外联部的同学们需要具备哪些素质啊?”
钱部长不满她的不长眼色,她拒绝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还有必要把话说得再明白吗?
“比如情商,不该得罪的人,得罪不起的人,通通不能得罪。比如美商,出入重要场合的穿着打扮不能给学校丢脸。家庭素质也很重要,毕竟外联社嘛,校内的学生工作和校外的圈子是密不可分的。哦,对了……”
钱部长故意停顿了一下,遗憾地看着尤闻婳。
“我们部平时聚餐很多,有时候是AA,有时候部员们就轮流请客了,生活费拮据的同学也不太适合来我们这。”
“钱部长……”宋竹听不下去了,平时钱美济说话拿腔拿调的,也没这么刻薄过。
尤闻婳本来最近就遭遇家里变故,现在听到这些,怕是跟拿刀往她肺管子上戳一样。
“小宋,你有什么问题吗?”钱部长斜飞的眼睛一瞪,威胁宋竹,“你在外联部干了两年多了,也是部里的老人了。我没记错的话,再干不到一年就能拿满社会实践学分,申请保研了吧?”
宋竹握紧拳头,双眼满是不可思议:“钱部长,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小宋啊,你还是缺少社会经验,我作为你的部长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交朋友啊要擦亮眼睛,多关注关注朋友的德行和口碑,省得连累了自己的前途。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你……”
“哈哈。”
钱美济的话被两声突兀的笑堵了半截。
“你笑什么?”钱美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我笑你说的话呗。”尤闻婳一脸当然地耸了耸肩,冲宋竹轻松地眨眨眼。
“哎,钱部长,你刚刚说的外联部需要的那一大堆素质,你自己有哪些啊?”
“梅闻婳!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钱美济不敢置信她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气得鼻孔直冒火。
尤闻婳笑意不减:“当然,你不是叫那个什么,钱美极嘛。至于我再说什么,咱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不至于听不懂普通话吧。”
钱美济咬牙切齿,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会为今天的不知高下付出代价的!”
“不知高下?我听不懂了,”尤闻婳故作不解,“都是帝都大学的同学,咱们又都是同龄人,什么是高,什么是下?”
她几步就走到钱美济旁边,在钱美济的注视下,一屁股坐进了她的单人沙发里。
“哎,钱美济,是谁坐在这个座位上,谁就是高吗?”
12. 谁自证
“你!!”钱美济气得直喘粗气,眼球似要从上吊的眼眶里崩出来,失态地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洒出一滩奶咖,眼见要淹到电脑。
又慌里慌张地找纸收拾残局,刚才端着的一副部长派头也被浇熄了火。
钱美济咬牙切齿。从她当上帝都大学外联部的部长,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以来,学弟学妹们见了她都是捧着敬着。
被一个贫困生指着鼻子教训,梅闻婳怎么敢!怎么敢!
长这么大,她钱美济还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梅闻婳这个不自量力,试图以卵击石的小丑,难怪她一个贫困生,有本事碍了那些人的眼!
是她刚才对梅闻婳太宽宏大量了!
她钱美济,今天必须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知道,惹了得罪不起的人的后果,是她一个没背景没依靠的普通人无法承受的。
“呵呵呵,”钱美济这样想着,哪怕气到目眦欲裂了,还能挤出居心叵测地笑出来:“梅闻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听说你每个月都要拿贫困生补贴。你说,我要是跟校领导说,你榜上大款,品行不端,不仅违背校纪,还有损我校的名声,以后别说拿不到补贴和奖学金,这学你还能上得下去吗?”
尤闻婳一听,乐了:“哦?你怎么知道我傍大款的?”
钱美济见她没否认,心里更是胜券在握,吐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咧得更大,泄出恶意满满。
“我不止知道你傍大款,我还知道你傍了不止一个。梅闻婳,收起你正义使者的嘴脸,像你这种自甘堕落的人,我们外联部是不可能让你入部,玷污了我们的部门风气的。”
“刚刚给你脸了你不要,等着吧,不出今天,全校人都会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这就是得罪了外联部的下场。”
钱美济就像已经看到了尤闻婳在校内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的场面,越说越觉得痛快。
宋竹担忧地问尤闻婳:“婳婳,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啊。”
尤闻婳耸了耸肩,轻松的模样让宋竹忐忑的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
钱美济这套造谣,也算是学生时期攻击女生常用的手段了,要想造谣一个女性私生活有问题,甚至不需要成本,只要嘴巴一张一合,话传了出去自然有看热闹的人添油加醋,反倒是被造谣的人要剖腹自证。
但对于在复杂的社会职场环境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尤闻婳而言,钱美济的威胁的杀伤力,连被蚊子叮了一口都比不过。
谁在乎,谁自证。
尤闻婳扬起下巴,在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钱美济,空口无凭就想给我定罪啊。那我实话跟你说了,你去找校领导告状呢,校领导就会找我了解情况。”
“到时候我就跟校领导说,咱俩是同事,你是嫉妒我业绩比你好,才在学校里揭穿我,怎么样?要臭咱俩名声一起臭。”
钱美济愣了,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后,气得憋红了脸。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你以为你这么说会有人信吗?我可是外联部的部长,我才不需要做那种肮脏的事赚钱!”
尤闻婳笑了:“那可不好说。你是外联部部长,认识各路富豪大佬的途径肯定也多,看你又是爱踩高捧低的,被花花世界物质蒙了眼犯错误也很有可能嘛。”
“有了有了,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的中介,我的客人都是你给介绍的,你不光抽成黑,还把好的客人都自己留着,我受不了你的压榨才举报。”
“怎么样,这么看我这逻辑还挺顺的吧?再加上我这个人证,你猜,老师和同学们会不会信?”
“你可比我出名多了,有你的八卦出来,谁还在意我这个小小的贫困生,哈哈哈。就算我没有证据,总有人会借此煽风点火,到时候你的外联部部长的位置还坐得住吗?”
钱美济被气得浑身发颤。这女的是疯子吗?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该狡辩她没有做,再恳求自己不要把事情闹大吗?
她怎么能厚颜无耻到想和自己鱼死网破。
“你,你,你!”钱美济被怒气冲破了头脑,视线里像是糊上一团浆糊。
明知道这女的在胡说八道,但一想到如果她真这么做,自己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弥补众人眼里她的形象,学生间又会流传出什么关于她的难听的话,钱美济就气得浑身发颤。
“哟,这就气哭了?”
尤闻婳看钱美济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语气惊讶地打趣。
“你不是高高在上,我得罪不起的吗?行了行了,我不会真这样做,看给你吓得。”
“现在知道被污蔑造谣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钱美济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她:“你这个疯子!自己做的事不承认,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跟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不一样!”
“说起这个,”尤闻婳看着她,收起玩笑的神色,“你说我……品行不端,你有证据吗?”
钱美济以为她服软怕了,冷哼一声:“我们外联部的部员可都看到了,你被豪车接走,还有好几辆不同的,刘珂都拍下来了,证据确凿。哼,你一个贫困生,怎么可能坐的起豪车?”
尤闻婳捏着下巴思索片刻,问宋竹:“竹子,你听说过这事儿吗?”
宋竹一脸茫然震惊:“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啊!”
钱美济冷笑:“宋竹,你这种普通部员,当然不知道外联部的干部圈的消息。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向校领导举报梅闻婳,以后你也可以成为外联部干部的一份子。”
宋竹吓得蹦到尤闻婳身后:“还干部呢,我现在只想退部。太吓人了,怎么我都不知道外联部干部这么有病,在背后污蔑同学!”
“我跟婳婳认识这么长时间,她成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在寝室学习,什么豪车不豪车的,她别说坐了,见都没见过!”
尤闻婳无奈地看她一眼:“倒也不至于哈。”
钱美济吼道:“你狡辩也没有用!刘珂都拍下来了!”
尤闻婳:“刘珂又是谁?”
宋竹答:“是外联部的宣传组组长。”
“她没事儿的拍我干嘛?”
钱美济嘴脸扭曲,狞笑着说:“梅闻婳,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吧?不妨告诉你,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过了,刘珂会拍你,是为了留下你傍大款的证据!”
尤闻婳手指点了点桌面:“钱美济,你三番两次说我得罪了大人物。我要是真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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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什么我还能好好地来上学?”
钱美济:“那!那是因为她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尤闻婳笑:“哟,我得罪了她,她不跟我计较,你和那个叫刘珂的替她咬人是吧?”
她眼睫轻扇,忽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粉唇轻启。
“哦,你说的是尤真茹。”
钱美济一听,气焰更旺:“你还知道啊!看来我和刘珂做的没错!没想到啊梅闻婳,人不可貌相啊,你一个土里土气的贫困生,还敢在帝都大学校花,尤家千金的地盘上撒野!”
“我告诉你,要不是真茹不跟你一般计较,她想让你退学回农村种地去,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
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女生一头黑色长发垂在腰间,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挎着限定版奢侈品牌包,声音轻柔悦耳:“怎么活动室里今天这么热闹,是有谁……”
话说到一半,渐渐没了声音。
走在后面的女生探出头,看见尤闻婳坐在平时尤真茹坐的沙发上,和钱美济对峙的模样,尖声叫出来:“梅闻婳?!你怎么在这里?!!”
尤闻婳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五只手指轻松地晃了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姐姐,hello呀,我在和钱美济聊天呢。”
活动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尤真茹闻言晃动了一下身子,包从手臂上滑落,掉在地上的声音大到像被放大了数十倍。
钱美济、刘珂甚至宋竹都不敢大声呼吸,紧紧注视着尤真茹的反应。
“婳婳,你怎么过来了?”她努力找回声音中的平静,朝着尤闻婳走过去,状似亲密地伸手去拉她。
尤闻婳不想和女主撕破脸,顺着尤真茹的力道站起身。
“我来是想报名加入外联部,但是钱美济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我的素质不配。”
尤闻婳眨眨眼,故作无辜。
“哦,对了,她还说有个叫刘珂的人,拍了我坐豪车的照片,要举报我傍大款。”
“姐姐,我用爸爸妈妈的车,也算是傍大款吗?”
话音一落,房间里另外三个人均是诧异不已。
宋竹脑子转的很快,联想到刚刚尤闻婳说,她从姓“梅”改成了姓“尤”,再加上尤真茹的姓氏,一场豪门继承者的斗争戏码立刻在她脑内成型。
她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替小姐妹笑出声来。
刘珂冷汗直流,这土包子居然叫尤真茹姐姐,难道真是和尤真茹沾亲带故的妹妹?
但也不能全怪她吧,之前她们在说她坏话、编排她傍大款的时候,尤真茹只象征性拦了几下,也没说这是她亲戚啊!
反应最大的是钱美济,斗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来,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
她本身家庭条件也是大众水平,进帝都大学外联部后,羡慕尤真茹奢靡优雅的生活,一心想实现阶级跃升,靠着阿谀奉承和察言观色,终于当上了外联部的部长,替尤真茹处理学校里的琐事。
看尤真茹对那个贫困生的态度……
钱美济扶着柜子勉强站稳,心里后悔不已。
她系在尤真茹身上的前途,这回算是完了!
13. 机会点
一屋子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尤真茹的脸上,都像在管她要一个说法。
尤真茹面露难堪。
当初,尤家刚查出尤闻婳的身份,尤真茹作为帝都大学外联部的人,想私下调查下尤闻婳的情况易如反掌。
刘珂那些人,习惯了揣测自己的意思做事,从自己提及尤闻婳时语焉不详的态度,就拼凑出了一个尤闻婳冒犯过自己的故事。
在刘珂拿着拍到尤闻婳坐“豪车”的照片,宣称尤闻婳有傍大款的瓜时,她也只是阻止刘珂大肆散播,免得事情扩大不好收场,却没有出面澄清
一个不攻自破的谣言,她却做不到替受她波及的尤闻婳说一句公道话。
尤真茹一向自诩善良,却无法否认,在周围女生们用讥讽过分的话语揣测尤闻婳的人品时,她内心的阴影角落满足地又舒展了开。
对,本就应该这样,她才是高贵的尤家千金,尤闻婳只配叫“梅闻婳”,当一个贫穷虚荣的小丑。
帝都大学的外联部是她的尊严骄傲最后的净土,在这里,她的喜好心情比真相重要。
但此刻,尤闻婳站在这片她经营了三年的净土上,耻笑她,质问她,用爸爸妈妈的车有什么不对。
瞬间,尤真茹有想把侵占她领地的尤闻婳扫地出门的冲动。
可理智回笼,她又挂上好姐姐的温柔笑意,拉起尤闻婳的手:“谁传的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你用家里的车是应该的,你喜欢哪辆告诉姐姐,姐姐安排以后都让这辆车接送你,省得被同学们看到说闲话。”
尤闻婳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可是姐姐,刚刚钱部长说我不具备加入外联部的素质,还说我品行不端。我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尤真茹冷冷睨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钱美济,转回头解释:“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回头我好好批评她,怎么能瞧不起人呢?我现在让她给你道歉。”
钱美济一个瑟缩,挪步过来:“梅……梅闻婳,对,对不起,刚刚冒犯你了。”
“你叫错我名字了。”
“什么?”钱美济困惑抬头。
“我姓尤,尤闻婳,是尤真茹的——亲妹妹。”
最后三个字尤闻婳说得犹为清晰,落进钱美济的耳朵里是她前途断绝的判决书,在尤真茹听来则是对她的嘲弄。
笑也勉强难堪起来。
尤真茹:“对了婳婳,你怎么突然想要进外联部?”
尤闻婳:“听说外联部要邀请顾……哥哥,来演讲,还有实习名额,我也想来锻炼一下。”
尤真茹的脸色难看起来:“你……是为了顾哥哥?”
尤闻婳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完全是,我也确实想要丰富下社会实践的经验,哥哥昨天跟我说,作为尤家人,不能只会读书。”
尤闻婳说的“哥哥”是尤易谦,但尤真茹却理解为是顾鹤瀛教她的。
一股酸水就这样涌了上来。
“婳婳,我明白了,你也想去顾哥哥的公司实习。”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把名额给你,但是外联部的实习名额分配要公平公正,大家都入部很久,为部门做了这么多贡献,也不一定能拿到实习机会。”
“就比如你的好姐妹宋竹同学,她也想去但不一定能去呢。”尤真茹祸水东引,“如果我把名额给你了,对宋竹这样勤勤恳恳的同学们也不公平。”
“婳婳,你这么明事理,这也一定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尤闻婳迎着尤真茹笑里藏刀的眼神,一片无可奈何。
她打心眼里是不愿和女主起冲突的,但现阶段二人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天然处于对立。
从尤真茹手上获得实习名额,就相当于让女主再一次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难度犹如天方夜谭。
况且尤真茹说得有道理。
按资历,按贡献,要让她一个新入部的拿到实习机会难以服众。
但尤闻婳从来都没想占用外联部内的实习名额。
“姐姐,你放心,道理我懂的,我没有想要占用部里实习的名额。”
“……什么?”
尤闻婳莞尔,露出小兔牙:“实习的机会多宝贵啊,当然要部里公平公正地选择,不能变成某些人结党营私、耍官威的工具。”
“我只想要跟着锻炼锻炼,这次的演讲会一边是我姐姐,一边是顾哥哥,有你们俩在,爸爸妈妈肯定也很乐意看到我跟着锻炼!”
“顾哥哥回学校演讲,你们肯定要筹备很多事情!我就想来帮帮忙,如果实在不能加入外联部,来当个外援也可以!”
尤真茹强颜欢笑道:“婳婳,别闹,这是外联部今年最重要的活动,校领导都很重视,我忙起来照顾不到你。”
尤闻婳:“姐姐,你忙你的就行,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是啊尤部长,”宋竹适时张口,“你放心吧!婳婳跟着我,有什么问题我会帮忙的!”
尤真茹犹豫:“这……”
尤闻婳:“如果到时候我给部门添麻烦,给学校抹黑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掺和外联部的事!好吗?”
她搓着手眨眼睛,冲尤真茹卖萌撒娇:“我也想让爸妈看看,他们的女儿不是个孬种。”
尤真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跟她同龄,又不是真的姐妹,朝她卖什么萌。
但尤闻婳抬出了爸妈,要是再不答应,回家后尤闻婳说些什么,尤父尤母难免对她要有猜忌。
尤真茹咽下一口苦水。
“钱部长,这个事交给你了,你费心照顾下我妹妹,一定给她安排一个能好好锻炼的工作。”
尤真茹使了个眼色。
钱美济心领神会,犹豫了一秒后,郑重点头:“好的,没问题。”
……
晚上。
坐在书桌前,尤闻婳写写画画,记下一些她记忆中的剧情和之后的计划。
顾鹤瀛是一个风头正盛的投资公司的创始人兼合伙人,回母校帝都大学做个演讲,只是一天中最没有压力的其中一个日程。
原著里,顾鹤瀛演讲的当天,公司发生了一场不小不大的风波。
鹤云资本的一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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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项目组,近几个月重点研究的一个潜力投资项目,在投资经理携团队向出资方汇报方案时出了差错,让出资方极其不满,当场便要拂袖离开。
投资经理慌了神,只能打电话给老板求助。
已经坐车去往帝都大学的顾鹤瀛,又临时改路赶到现场收拾残局。
有顾氏大少爷在,投资人当然给面子,一场会议最终还是以签订了投资协议结束。
可出资与出资也不一样。
这场事件到底影响了出资人对项目和对鹤云资本的信心,出资的额度比起一开始双方商讨的意愿,大大打了折扣,比起对项目有信心,更像是卖了“顾家大少爷”一个人情,买的是和顾氏集团的良好关系。
而帝都大学这边,距离演讲开始的时间过了将近20分钟,演讲人顾鹤瀛仍是迟迟未到。
整个礼堂坐满了慕名而来的学生,都因迟迟看不到顾鹤瀛小声哗然,甚至有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尤真茹作为整场活动的负责人,顾鹤瀛的青梅竹马,却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只有秘书公式版的回复,“有急事耽搁了,已经在尽快处理并赶到现场了”。
就在她顶不住老师和同学们的疑问和催促,打算直接宣布活动取消时,一身黑色西装的顾鹤瀛推开了会场的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演讲台。
他风尘仆仆,发丝带着风的痕迹,却又风度翩翩,犹如天神下凡,先是礼貌诚恳地为迟到致歉,再用几句轻松的玩笑舒缓了场内的氛围,一场演讲下来,几乎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为他的学识和气度折服。
尤真茹摸着胸口难以平息的狂跳,委屈化成了对他的崇拜。
二人搁着演讲台遥遥相望,郎情妾意更不用说。
尤闻婳咬着笔,皱眉思索。
原作里,写这段为了只是表现男主的超强工作能力,以及让这段波折作为男女主互通心意的催化剂。
顾鹤瀛具体去处理了什么项目,项目汇报时出了什么差错,几乎只字未提。
正是原作只字未提的顾鹤瀛的事业线,成了尤闻婳赚好感度的机会。
如果她能进顾鹤瀛的公司,就有机会探听到这段时间哪个项目有汇报的计划,有了目标,她才好帮老板鞍前马后,再顺便赚点好感度。
“滴滴滴。”
尤闻婳抬头看了眼手机消息。
是下午刚加了联系方式的钱美济。
“接下来你负责跟顾学长的秘书对接演讲的大纲,这是我们先前给的,被林秘书否了,你不是想锻炼吗,交给你了。”
下面跟了个PPT文件。
尤闻婳下载点开看了下,不得不说,PPT做的模板很漂亮。
但让她来审,她也会否掉。
作为演讲的模板,PPT的装饰性元素太多,以至于花里胡哨的,没有重点。
演讲各个部分之间没有清晰的逻辑串联,东一头西一头,重点模糊,这样会使听演讲的人的思路也是零散的,很难从零碎且繁杂的信息中提炼出最需要的信息。
尤闻婳回:OKOK(调皮),林秘书的联系方式推我下。
14. 小心思
钱美济回:“学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顾学长的公司能人聚集,都是学历高经验丰富的行业精英了。林秘书他对待工作很严格,特别是顾学长回母校演讲,林秘书特别重视。”
“你不是想要锻炼的机会吗?跟他对接最能学到东西了。”
尤闻婳了然。
这是之前被林秘书驳回了好多次方案,觉得他太难搞,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自己了。
她回:“好,多谢钱部长提醒。”
钱美济说教劲儿上来了,噼里啪啦又打了一连串的话。
“你跟他对接工作,就别想着靠卖弄口舌混过关了,他不吃这套。”
“哦,差点忘了说,如果3天之内方案还没过,我就只能让你退出外联部了哦(微笑),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嘛。”
“你要是搞不定就早点说哦,我们会有部里经验丰富的同学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毕竟你是真茹的妹妹,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微笑)。”
尤闻婳:“呵呵。”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尤闻婳觉得,钱美济这人也挺好懂。
猜疑她跟尤真茹有过节,刚见面还不清楚底细就先给她个下马威;得知她也是尤家人,立马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没她这个人;现在又敢冲着自己阴阳怪气,想必是尤真茹又跟她说了些什么,让她又自信了。
尤闻婳没耽搁,给林秘书发过去好友申请。
“林秘书您好,我是帝都大学的尤闻婳,后续负责对接顾鹤瀛学长演讲内容。”
身为投资公司老板的首席大秘,林秘书在晚上8点,依旧保持着堪比上班时间的工作效率,几乎一秒通过了尤闻婳的好友申请。
林秘书:“您好,冒昧跟您确认下,您是那位帝都尤家的尤闻婳小姐吗?”
尤闻婳意外,不过想到他的工作性质立马懂了。
合格的打工人,知道老板的新晋未婚妻的名字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对顾鹤瀛的心思和打算了解到什么程度,知不知道她和顾鹤瀛的婚约只是权宜之计。
她承认:“是的,是我,这次顾鹤瀛学长来帝都大学演讲的项目,我也来参与学习一下,以后有问题还请林秘书您多指教。”
对面几乎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林就好。”
“您?”尤闻婳眉心一跳。
看来这位林秘书不知道他们婚约的真实情况,把她当成顾鹤瀛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了。
既是如此,倒是方便了尤闻婳的进程。
她打字问:“林秘书,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我虽然现在负责写顾学长的演讲大纲,但我对咱们公司的了解还很有限。”
“所以,我想来鹤云资本实地参观一下,了解一下公司的企业文化、公司发展史,才更能结合顾学长的实际情况理演讲稿。”
“你觉得是否方便呢?”
林秘书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未来老板娘来访,一口答应:“应该的,当然方便。”
尤闻婳回:“好的,谢谢。请问明天顾鹤瀛学长在公司吗?”
林秘书刚想答,又迟疑起来。
老板的未婚妻想知道老板的行程,不是直接问老板就可以吗?
兴许她只是图方便,顺嘴一问?
他跟着顾鹤瀛干了两年,老板是个工作狂,洁身自好,从没有将男女关系带到工作中过,交给他处理的,全是投资项目、商业关系。
他还没有过和未来老板娘交涉的经验。
对这位,他只知道这是前几天老板突然订婚的对象,是在帝都大学读大三的尤家千金。
二十八岁的林秘书正直踏实,严谨聪明,此时陷入了到底是保护老板隐私,还是答复未来老板娘的纠结。
到底不了解这位尤家千金的脾气,不敢轻易回绝,林秘书交待了顾鹤瀛的行程:“明天老板在的,尤小姐。”
“好的,多谢!”
顾鹤瀛未婚妻的身份给尤闻婳提供了很多便利,而她没有不利用这点的理由。
人命关天,现在她急需去顾鹤瀛那儿刷存在感,就却之不恭了。
和林秘书确认好了明天打入“敌人内部”的时间,尤闻婳心里轻松不少。
跑了个澡,又钻进松软的被子里,她刚打算美美入睡了,一个念头钻进脑子里,又一猛子惊坐起来。
不对。
要是明天顾鹤瀛在公司突然看见她,误以为她是缠到他公司去的怎么办?
万一他心眼小,还不等她解释,好感度就一下跌回0点,她岂不是要在鹤云资本直接驾鹤西去了?
尤闻婳一个假动作,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爬出被窝给顾鹤瀛发了一条信息。
“顾老板,睡了吗?有个事儿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顾鹤瀛还没睡:“还没,说吧。”
尤闻婳酝酿了一下:“我参加了学校外联部的一个社会实践活动,明天要去一家公司参观学习,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加油。”
尤闻婳:“好嘞,谢谢老板,那你能作为公司老板给我点建议吗?比如你不喜欢参观的人做什么啊之类的。”
顾鹤瀛回:“参观而已,没什么大事。”
尤闻婳突然意识到,这位老板似乎没有电视剧里的霸总那么阴晴不定,人是冷淡了点,但不像刻薄小气,斤斤计较的。
在两个人解开误会,达成合作关系后,他的脾气甚至可以说稳定。
她再接再厉地铺垫:“好激动啊,希望明天参观的公司的老板能够发现我的才华!最好留我实习!”
深夜还在办公室里回复邮件的顾鹤瀛微微勾起嘴角:“就这么想实习么?”
尤闻婳:“主要是明天要去的公司很有名的!我太想进步了!”
顾鹤瀛眼中闪过意外。
这小姑娘前两天说要来鹤云实习,他还以为是别有用心。
或许这真的是个一心上进的女孩儿。
小姑娘从小流落在外,二十一岁才回到应该在的位置,缺乏安全感也正常。
人在不安动摇时,总会想抓住一些东西。
他是这样,尤真茹是这样,或许这小姑娘亦然。
只是他们试图抓住的事物截然不同罢了。
顾鹤瀛松了松发酸的手腕,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些,对尤闻婳说的公司有了些许兴趣,直接电话打了回去。
“喂?”
“喂,顾老板!这么晚了还没睡,您真是为了工作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吾辈楷模!”
女孩儿清亮的声音像被风吹过的风铃,叮咚叮咚一串,凝结了整天的疲惫也被她明显的拍马屁吹散出了一个缺口。
顾鹤瀛站在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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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斜下方变能看到“鹤云资本”四个大字的公司logo,嵌在大楼的高处。
高处不胜寒。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背靠顾氏集团好乘凉,鹤云是在顾父的多方关照下,才逐渐在帝都投资圈站稳脚的。
然而实际情况,从顾鹤瀛开始创业以来,顾父没有主动给过他一个资源,偶尔遇到了尤其亮眼,可预见的投资回报高的项目,顾氏集团甚至会仗着资金雄厚抢过去。
这几年他为了让公司在帝都投资圈的风云变幻中存活下来,熬过的夜和出过的差数不胜数。
他不介意帮想上进的小姑娘一把。
“你要去参观的公司是哪家?我说不定知道,可以帮你把把关。”
“啊?”
尤闻婳吞吞吐吐,还是坦白了。
“哈哈哈哈,是,是鹤云资本!”
“……老板,你不会生气了吧?”
顾鹤瀛愣神,生气谈不上,有些意外倒是真的。
无语之余,又觉得好笑。
就这么想到他公司实习,都已经曲线救国,迂回到走学生会路线了。
顾鹤瀛摸不清尤闻婳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说是喜欢自己,她毕恭毕敬的态度更像是员工对老板。
但为了来鹤云实习,她却称得上费尽心思,执着得超出他的想象。
顾鹤瀛轻轻叹了口气。
对面,尤闻婳听到这一声轻叹浑身一抖。
“顾老板,你是不是真生气了啊?咱们可是说好了,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冲着我直说,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不兴给我扣分啊。”
顾鹤瀛无奈道:“没有,我也说过,我没那么容易对人下判断。”
算了,毕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撇开实习不说,尤闻婳只是明天来参观一下,他不至于这点事也要和小姑娘斤斤计较。
“那我明天……照常来了?”
“嗯,来吧。”
尤闻婳挂了电话,惊魂未定。
她照例握了握拳头,感受当下的身体状态,万幸没有更加虚弱的迹象。
“宿主,检测到男主对您的好感度变化,当前好感度上升为:11点。恭喜宿主,请宿主再接再厉!”
太好了!
她就知道刷好感度有用!
攻略男主就跟上班是一样的道理,你不在老板面前多刷刷脸,老板都想不起你这号人,有好处当然轮不到你。
捧着升回来的2点好感度,尤闻婳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起床,尤闻婳久违的头脑清醒。
第一次到老板的公司打卡,必须给未来同事们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尤闻婳画了个淡妆,遮盖了血气不足的脸色,镜子里的女生眉眼弯弯,嘴唇嘟嘟,一笑还有两枚小小的兔牙,果汁般清爽的美貌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尤闻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啧啧感慨。
“还是年轻好啊,工作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我还有过这么清纯可爱的时期了。”
系统:“宿主,当前的外型只是人物原始状态。可惜你推掉了拍电视剧的副本,如果赚了更多世界好感度,就可以到商城兑换道具,相信假以时日,你的美貌将会成为让整个世界颤抖的存在!”
还让世界颤抖呢……这饼画的,尤闻婳听着都害怕。
15. 进鹤云
尤闻婳拎着包,步履轻松地下楼要出门。
吴琴坐在沙发上,见尤闻婳神清气爽的,笑问:“婳婳,心情这么好啊,你这是去哪啊?”
尤闻婳一边穿鞋一边回头答:“我今天去鹤云资本参观。”
“鹤云资本?鹤瀛的公司啊,”吴琴乐得见到这对未婚夫妻感情融洽,但也嘱咐了一句,“你去参观别给人家添麻烦啊,鹤瀛知道你要去吗?”
“嗯嗯,我跟他说好了。”
吴琴放心了,笑得眼角荡漾起舒心的波纹:“行,快去吧。”
“诶,我出门了妈妈。”
吴琴满意地点头,小啜一口手磨咖啡。
尤家别墅的客厅豪奢,通高两层六米多,安置于四周的空间立体音响里,放着经典且曲调舒缓的爵士乐,轻而易举盖过了二楼卧室门被刻意压低的关门声。
……
鹤云资本公司坐落在帝都的CBD。
这个地段,每栋楼都像要挑战钢筋混凝土能搭出的高度的极限。
抬头向上看,一幢幢玻璃外墙的高楼大厦直冲云天,人的尺度仿佛被压缩得更渺小,脚下踩的每一块大理石地砖,都释放着金钱和生意的气息。
鹤云资本能在这里租下整整2层作为办公场所,在帝都已是大手笔。
尤闻婳扫了林秘书给办的访客码,坐电梯到了21楼,在前台登记。
“你好,我是和林秘书约好了来参观学习的,我姓尤。”
前台的女生闻言,手里的手机立马不香了,她眼神一亮,全是隐藏不住的八卦和好奇:“您就是尤闻婳小姐吧?等您好久了!欢迎欢迎!”
尤闻婳宛然一笑:“是我,不好意思,给你工作添麻烦了。”
前台女生连连摆手,笑得更真诚了:“哪有哪有,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叫我Amy就行呀!”
“老板他们还在开会,要不我先带你四处逛逛吧?”
尤闻婳:“好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Amy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生动得很,在人人行色匆匆的办公区里像只和平鸽,和路过的每个人都热情地搭话。
“Jake,你出差回来啦?”
“是啊,这一趟去南城给我晒黑了不少吧?哎,你旁边这位是?”
“这位是今天来参观学习的尤小姐,一会儿我们去你那再跟大家都打个招呼啦。”
“噢噢,好,欢迎欢迎,那,一会儿我们再聊。”
“May!你怎么又瘦了!”
“还是你眼力好啦Amy,我这几天加班瘦了3斤了!我要跟老板申请辛苦费!”
Amy忙不迭地挤眼睛:“啊,May啊,这是今天来参观的尤小姐呀。”
时髦高挑的女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恼怒,嗔瞪了Amy一眼,赶紧补救:“欢迎尤小姐!我这个人啊,平时就是爱加班,给老板打工是我的福报!哈哈哈哈!”
“噗嗤,”尤闻婳忍俊不禁,眨眨眼,“真是辛苦你了,我也要向你多多学习爱岗敬业的精神。”
May捏不准尤闻婳说这话是在嘲讽还是赞同,向Amy投去求救的眼神,笑容显得有些尴尬。
“我,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参观吧!哈哈哈……”Amy打着圆场。
尤闻婳配合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员工,虽然都有遮不住的班味,几个才熬夜加班过的,脸上的黑眼圈也让尤闻婳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但和她前世不同的是,鹤云的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是昂扬积极的,眼里都像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意气风发。
这是只有在上升期的企业里才能见到的员工样貌,且还得遇上老板做人,不PUA员工。
打工人的心态大同小异,不是不愿意工作,而是希望自己的劳动有所回报,工作的价值受到认可。
而从鹤云资本的员工的状态,尤闻婳在心里感慨,也许顾鹤瀛真的是个还不错的老板。
“尤小姐,你看这里面。”Amy指着一个玻璃围成的会议室。
尤闻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男士西装革履,女士时尚精致,神色都是专注认真的,其中两个站着发言的人在对着说些什么,看架势像要吵起来了。
其余人可能已经习以为常,集中在自己的思路上,或是小声讨论,或是在电脑键盘上飞速敲击。
尤闻婳就是在这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顾鹤瀛。
他的白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隐约漏出肩颈处的线条,比起在订婚宴上见过的他,此时的他看着更自在。匀称修长的手指转着一只电容笔,深灰色的长裤修饰他交叠着的笔直双腿。
欣赏美色是人的天性。
哪怕尤闻婳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是个真正的活阎王,这一刻也难免被他浑然天成的高智禁欲,浑然天成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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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
Amy捂嘴偷笑。
连正牌未婚妻也抵挡不住老板的美貌,他俩感情可真好。
天天跟老板工作的她们可就没心思欣赏了,老板虽然为人大方,也讲道理,但对工作真的太太太严格了!
被他那双墨色的眼神冷冷淡淡地看上一眼,简直比被别家公司的老板指着鼻子骂还恐怖。
尤闻婳没看太久,开口跟Amy说:“走吧,他们开会,我们别打扰了。Amy,不知道林秘书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下鹤云资本的企业文化,发展历程之类的,下周顾老板回帝都大学做演讲,我负责写他演讲的大纲。”
Amy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借着公事谈恋爱,重温校园浪漫嘛。
到底是年轻的妹妹会啊。
“有啊有啊,我带你去公司的员工休闲室,一般公司下午茶啊,生日party啊就在这里开。”
Amy给尤闻婳引路。
“墙上贴的都是咱们鹤云这些年发展的成果展示,包括这些年的里程碑式的项目啊,都贴在上面,你随意看啊。”
“哎,好,谢谢你啦Amy。”
“不用客气!”
看到尤闻婳一路都在对着自己笑,Amy觉得自己讨好未来老板娘的宏伟大业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以后在鹤云,她就更吃得开咯。
尤闻婳在房间里边走边看,发现有适合发散话题的,也都拍照留存了下来。
虽然鹤云这家公司在小说里只作为一个背景设定出现,但她身临其境地来了解后,不禁也感慨顾鹤瀛的商业眼光。
原著小说《对抗世界只为你》是2015年写的古早言情,因此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也是从2015年开始,距离尤闻婳穿书前的2024年,时间往前回溯了将近10年。
拥有后世经验的尤闻婳,再看鹤云的投资动作,也不禁对顾鹤瀛的眼光和判断肃然起敬。
跨境电商、清洁能源发电、共享经济、互联网金融公司……
顾鹤瀛有这商业嗅觉,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哪怕去男频当个都市爽文男主都够格了。
“蹬蹬蹬。”
一串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敲击声逐渐放大,员工休闲室的门被大力猛得拉开。
尤闻婳回头,便见一个短发齐肩,气质干练的女人满脸怒火,气势汹汹地朝着她们这边冲了过来。
16. 闯祸了
冲进来的女人看到Amy刚想发火,发现旁边有个陌生人,只得把话咽了回去,没好气地瞪了眼Amy。
她转而去饮水机接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喝出一股像浇灭满腹火气的架势。
Amy被瞪得发毛,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位姐。
“Zoe姐啊,出什么事啦?”
叫Zoe的这个女人眼神本就凌厉,此时又在气头上,看着更不好惹。
“你先接待客人吧,待会儿我再找你聊。”
Amy缩了缩脖子,冲尤闻婳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满脸写着“吾命休矣”。
尤闻婳回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要不……你们先聊?我先自己逛逛?”
Amy拉住尤闻婳狂摇头。
公司的几个投资经理里她最怕Zoe了!
现在她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不要让她一个人面对啊!!
Amy赶紧说:“Zoe姐,尤小姐是老板重要的客人,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吧……”
听到“尤”这个姓氏,Zoe描得又细又黑的眉毛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凤眼在尤闻婳的脸上快速扫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尤闻婳似乎感受到了Zoe透出的一丝挑剔。
Zoe又转头看向Amy,仿佛刚才对尤闻婳的观察是一场错觉。
“Amy,今天新来的实习生你有做好入职培训吗?有跟她们讲过公司的纪律吗?”
Amy一脸茫然:“有啊,我跟她们说第一天没什么需要干的工作,让她们在办公室里待着先学习一下……怎么了?她们闯祸了?”
Zoe从鼻子里没好气地重重冷哼一声。
“实习生?今天公司来实习生了吗?”尤闻婳问。
“是啊,今天上午来了两个,也是你们帝都大学的,说是老板答应给母校的学弟学妹们的锻炼机会,你说不定还认识呢!”
“哦?她们叫什么名字?”
Amy使劲儿想了想:“好像一个叫钱美济,一个叫刘珂的。你认识不?”
“呵。你别说,我还真认识。”
尤闻婳冷笑一声。
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两个人。
宋竹昨天才说,来鹤云的实习名额,要等顾鹤瀛的演讲结束才会定下来。
距离她去外联部才过了一晚上,尤真茹居然就这么把名额直接分掉了,急吼吼地塞进来两个她的“自己人”。
想必是怕她这段时间搞事情,真占了外联部里的实习名额。
这两天和原女主打了几次交道,尤闻婳也看出来了,尤真茹并没有原著中写的那么云淡风轻,与世无争。
不止是原主处处都想比过尤真茹,尤真茹也同样视她为最大的忌惮。
二人立场不同,即便她并非有意和尤真茹争夺什么,她试图获得顾鹤瀛好感度的种种举动,对尤真茹而言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一旁,Amy小心翼翼地去给Zoe冲了杯咖啡。
“Zoe姐啊,是实习生犯了什么错误吗?”
一提起这个Zoe就想发飙:“这两个不是帝都大学送来的吗!怎么做事情鬼鬼祟祟的!我跟廖总在会议室聊事情,这俩人就在外面偷听!”
“悄悄偷听也就算了,倒是有点眼力见啊!廖总要出去上个厕所,手里拿着杯咖啡,她都推门要出去了,这两个实习生也不知道躲一下!”
“这两个,这两个,竟然就那么撞廖总身上了!!”
“啊?”Amy惊得嘴巴大张,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都停下了,“就这么撞上了?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尤闻婳也吃了一惊。
根据昨天她跟这俩人打交道的经验,虽说她们跟“光明磊落”四个字就不沾边吧,但刚来鹤云就扒门偷听是什么毛病?
这两个人不仅不靠谱,还不够机灵,难怪这个Zoe这么生气。
谈投资的,维护好和客户的关系是工作里十分重要的部分。
要是因为这件事,让客户连带着对鹤云管理的专业性产生了不满,对Zoe来说真算得上是一场无妄之灾了。
但Amy也大感冤枉!
实习生在分到具体的组里之前,确实是由她负责临时管理。
可这一上午,她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接待传闻中老板的未婚妻,哪有工夫时刻盯着两个实习生啊!
况且她也跟她们说了,就在工位上带着,可以看看电脑里的资料先了解一下。
Amy一颗心都凉了,未来老板娘的大腿还没抱牢,先要被实习生坑死了。
“Zoe姐,那……廖,廖总生气了吗?”
Zoe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说呢?她不生气我现在是在干嘛?廖总手里还有咖啡呢,她俩这一撞,咖啡直接撒廖总身上了!”
“她现在在卫生间自己处理着,不过我感觉不乐观。”
“廖总今天穿的白色的裙子,咖啡一泼上去简直是……惨不忍睹!”
三人同时叹了一声气。
同为打工人,尤闻婳太能共情这种被不靠谱的同事坑死的无力感了。
她主动问:“她的衣服是什么品牌的?能不能联系到附近商场,直接送一件同款过来?”
Zoe看了她一眼,稍显不情愿:“我当时就问了,她的裙子是在F国找D牌的设计师定制的,别说国内买不到,就算能,十几万一件的价格我赔不起。”
“十几万?这么贵?”Amy惊呼。
“你以为呢?”Zoe瞪她一眼。
“本来廖总今天来,就是因为她投的项目还没见到分红,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这下又搭进去了人家十几万。”
尤闻婳又问:“干洗店怎么说?能处理干净吗?”
“廖总的白裙子上全是手工刺绣的图案,她说这条裙子的主题叫做“五彩斑斓的白”,刺绣用到的每一种白都是不一样的白。”
“我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干洗店,一听工艺和衣服的价格,哪家都不敢保证能洗的和之前一样。”
Amy:“五彩斑斓的白?!有钱人也太会折腾了吧!这些白色真的不一样吗?”
Zoe绝望地扶额:“我哪有心思看五彩斑斓的白,我现在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金星。”
“不行了,一会儿老板出来,我要问问他能不能给我报销。实在不行就去F国再买一件……廖总是公司的大客户,不能因为一件衣服丢了鹤云的口碑。”
尤闻婳习惯性地用手指点着脸颊,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惯用姿势。
当前买不到,干洗不放心。
眼下似乎只有联系F国的设计师再买一件这一个办法。
可钱美济和刘珂毕竟是她同校,也都算是外联部的。
让顾鹤瀛善后,保不齐他会连带着,对帝都大学外联部的人的能力都产生质疑,自己进鹤云的机会岂不是更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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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不能让那两个人给拖累了。
思来想去,只能上些超自然的手段。
尤闻婳在脑内召唤系统:“系统,在吗?”
“在的宿主!请问有什么需要系统帮忙的?”
尤闻婳问:“商城道具里有没有什么能将衣服还原成原状的?”
系统快速调出商城画面,自动检索:“抱歉宿主,已在商城内检索,没有找到具有清洁衣物功能的道具。”
尤闻婳也看了一圈,还是那些熟悉的亮瞎眼的商品:美白速效精华,天籁之声泡泡堂,媚眼如丝美瞳……
额,看着确实没有能帮上忙的。
她还是不死心:“有没有商品介绍,我看看使用说明之类的。”
“宿主点击商品即可查看啦。”
尤闻婳拿出做资料分析的速度,在脑内迅速读取这堆商品的介绍,随即眼神一亮。
“系统,你看美白速效精华的使用说明!”
“击碎皮肤深层的色素,还原你原本的肤色,带给你由内而外的亮、透、白。”
“你说,我要是给衣服使用这个美白速效精华,能不能也还原出廖总衣服上五彩斑斓的白?”
系统:“???”
“抱歉宿主,系统没明白你的意思。”
“哎呀,道具使用得灵活一点嘛!”尤闻婳振振有词,“原理都是一样的,击碎色素,还原亮透白,只不过一个是衣服,一个是脸而已。”
系统像是困惑了,声音听着卡卡的:“可,可是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用过……”
尤闻婳:“这样,时间紧急,你去请示一下你的领导,或者商城这边的负责人,问问这个道具对衣服有没有用。万一没用,我兑换了也是浪费世界好感度不是?快去问快去问。”
系统云里雾里地“哦”了一声,下线了。
尤闻婳心里也直打鼓,她这也算病急乱投医,要是再不行,她怕是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接近顾鹤瀛了。
整间员工休闲室几分钟前还是欢声笑语,现在气氛紧绷得像是随时要开战了,三个人各有各的愁。
这时,房间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
两个脑袋垂眉顺眼地伸进来。
一道尤闻婳已不陌生的声音嗫嚅着飘进来。
“Zoe姐……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钱美济此刻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嘴,和昨天学校里端着领导架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旁边的刘珂更萎靡,缩着身子试图降低存在感,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Zoe本来都已经心情平复了大半,准备好迎接老板的责问了,看到这两个始作俑者,又暴跳如雷起来。
“你们怎么还在?!你俩可太行了,一来就惹了十几万的麻烦!我们鹤云装不下你们这两尊帝都大学来的大佛!你们立马离职吧!鹤云不欢迎你们来实习!”
钱美济快被指着鼻子骂哭了,她都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接连不顺。
先是昨天被尤闻婳找麻烦,今天又在鹤云出师不利。
她可是帝都大学外联部的部长啊!
“Zoe姐,我们能去跟廖总再道个歉吗?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也很珍惜这次在鹤云实习……”
她战战兢兢地看Zoe的反应,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三人时,却像人被掐住了脖子,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惊叫出声。
“尤闻婳?!!你怎么在这儿?!!”
17. 用道具
尤闻婳晃了晃五根纤细的手指,眉眼弯弯地打了个招呼:“嗨,部长。”
钱美济被她气得仰倒,尖叫起来:“尤闻婳!你是怎么混进来鹤云的!你是不是顶着外联部的名号招摇撞骗来了!”
她愤愤不平指着尤闻婳,冲Zoe喊:“Zoe姐,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但是这个尤闻婳根本不是我们部里的!她就是为了混进鹤云,才临时抱佛脚进入的外联部,你们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刘珂探出头帮腔:“对对对,她处心积虑混进鹤云,肯定是心怀鬼胎!”
Zoe锐利的视线扫过这两人:“你们说,她心怀鬼胎?”
她语气冰冷,手指直直地指向刘珂藏在身后的相机包。
“那请你们给我解释一下,实习就实习,带着相机是打算拍什么?”
“难道,你们是来窃取商业机密的?”
刘珂紧紧攥着相机包带,欲哭无泪。
什么窃取商业机密……她只是想帮尤真茹打探一下顾鹤瀛学长的工作环境,看看鹤云里有没有不要脸的狐狸精,不自量力对顾学长献殷勤。
Zoe虽然疾言厉色不好惹,单看外表却也是颇具风情的美人。
根据她多方打探,Zoe从顾鹤瀛创业之初就加入了,这些年一直没谈恋爱,疑似对自己老板存着别样的心思。
她们趴在门上,只是想悄悄看看Zoe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回去跟尤真茹邀功。
商业机密这种罪名一旦担上,她俩在这个圈子里的前途就废了。
钱美济忙说:“绝对没有的Zoe姐!我们就是想拍拍鹤云的环境,完全没有什么窃取商业机密的意思!”
Zoe嘲讽启唇:“呵呵,你们就是单纯无害,人家就是心怀鬼胎,搞笑。”
钱美济和刘珂被说得脸色涨红,却无法还嘴。
谁让她们不小心撞了人在先,让Zoe抓住了把柄。
刚才她们听到廖总跟Zoe说的话了,一件裙子居然要十几万,不如直接去抢算了!
万一鹤云执意要她们赔钱怎么办?
放在以前,尤真茹出手大方,这十几万的窟窿她们根本不担心。
但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几个月尤真茹越发谨慎小心了,这次她们也没把握尤真茹会帮忙。
Zoe不耐烦跟这二人纠缠,高跟鞋一踩站起来,呼出一口浊气:“Amy,尤小姐,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廖总出没出来。唉,总得给她个说法!”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钱美济和赵珂,腰板挺得直直的,像要奔赴战场的高跟鞋战士。
“Amy,我们也去看看吧。”尤闻婳说。
Amy也很担心,自然答应。
距离休息室不远的卫生间门口,Zoe正对着一个保养极佳,猜不出年龄的中年女人廖总连连鞠躬道歉。
尤闻婳便看到了传说中“五彩斑斓的白”,廖总穿的连衣裙长度及膝,裙上大大小小绣着上百朵花,绣线的颜色确实精致巧妙,即便在办公楼的白炽灯光下也有潋滟摇曳的偏光效果。
在犹如艺术品的整条裙子上,从腰部一直蔓延到腿部的一大片咖啡色的污渍,看着尤其灾难,惨不忍睹。
尤闻婳都不忍直视。
难怪没有干洗店敢接下这单……
光是远远看着,她都能想象到刺绣用的纱线是多么纤细珍贵,浸在咖啡液里这么久,怕是线芯儿都要被咖啡腌入味儿了。
尤闻婳又在脑内呼唤:“系统!系统!你问到了吗?你们商城里的美□□华能不能用来洗衣服啊?”
系统不情不愿嘟囔:“什么叫洗衣服啊,我们系统商城致力于塑造更完美的宿主,又不是卖日用品的超市。”
“好好好,那么这么厉害的商城里,卖的东西肯定不会用途只有一个吧?”
系统傲娇道:“那当然!刚刚我已经问了负责商城的同事,虽然之前没人这么用过,但是你要是硬要用来洗衣服也可以,保证击碎沉淀的污垢,还原本来的颜色。”
“只是宿主,这可是1000积分的商品啊,你一共就只有1200积分,确定要为了一件衣服兑换它吗?”
尤闻婳确定道:“当然!别看它只是一件衣服,它还关系着我能不能留在鹤云。现在就兑换给我吧,快快快!”
“哦,那好吧,本系统尊重宿主的选择。”
“……美白速效精华已为宿主兑换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尤闻婳感觉裤兜里凭空多了件物品。
她掏出来悄悄看了眼,果真是支化妆品!玻璃制的管身上贴着“美白速效精华——系统出品”,包装的审美和商城的ui设计一样老土,乍一看就跟三无作坊里做出来骗人的似的。
尤闻婳忍不住怀疑:“系统,你们这个精华能行吗?”
系统:“当然了宿主!我们连把你传送到异世界都不在话下,洗个衣服就是小菜一碟。”
“行吧……”尤闻婳也只能选择相信。
她轻手撕掉玻璃管上贴着的抽标签,握着道具朝Zoe和廖总走过去。
“廖总您好,您的衣服或许我有办法处理。”
廖总撩起眼皮,讶异地瞧了她一眼,接着冷笑一声:“呵,鹤云现在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小丫头也能出头了?”
Zoe忙扯住尤闻婳退了几步,低声诘问:“尤小姐,你又来添什么乱!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豪门大小姐能处理的,是鹤云的公事!就算你是鹤瀛的未婚妻,我也不能允许你在公司的事情上添乱。”
捕捉到Zoe对顾鹤瀛的称呼,尤闻婳俏皮地眨眨眼:“你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怎么就说我要添乱?”
Zoe:“这还用问?买不到现成的,也清洗不了,你无非就是想赔钱给廖总。但是这不是钱的问题,还关系着鹤云在客户心理的形象,就算最后要赔钱,也不用你一个外人来。”
尤闻婳挣开Zoe抓着自己的胳膊,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有数。”
“廖总,我之前跟家母在国外旅游时,遇到过跟您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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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家母跟您一样,也很喜欢D牌的设计,我们去看他家新一季的秀,当天就订了好几件礼服。诶,您这款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尤闻婳语气自然轻松,说得煞有其事,几句话便摆明了自己的背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什么小丫头,而是和廖总同一个圈子的人。
廖总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应道:“你眼里不错,我这件就是D家的新款。要是普通的衣服,我也不至于跟两个实习生过不去,但是这件衣服……这件衣服对我来说特别珍贵,我一会儿还要穿它出席重要场合,它居然就这么被毁了!”
尤闻婳:“没毁没毁,廖总,我还没说完。我们在F国买完衣服第二天,我没忍住,直接穿了个秀款出门逛街,结果在街上被一个小孩撞上了,他手里的冰激凌全都撒到我衣服上了。”
“啊?”廖总听了感同身受,“真是太不凑巧了!”
尤闻婳叹气:“唉,是啊!我当时都快崩溃了!我新买的衣服,也是花了将近十万呢!我也不可能揪着那个外国小孩儿不放,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衣服的价值已经远超过他撞到人的行为应该付出的代价了,您说对吧?”
廖总哼哼了两声,没搭话。
尤闻婳也不介意,笑了笑,接着讲:“幸好当时旁边有个同样在F国开秀的服装设计师,给了我一瓶他亲自研发的高定衣物清洗剂。”
她就势拿出从系统兑换的美白速效精华。
“这位设计师说,他最看不得精心制成的衣服被损毁,所以历经多年研发了这瓶清洗剂,专门用于清洗高端衣物上的污渍。”
“不管是冰激凌还是咖啡渍,只要滴上去,都能恢复如新。”
廖总眼睛都快钉在尤闻婳手里的细管上了,语气急迫地追问:“那你用了吗?有效吗?”
尤闻婳拿出了平生最夸张的语气,拍手说:“那是当然!当时我就请求那位设计师帮我处理一下!你猜怎么着,真是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把我衣服上的污渍清理得一干二净!一尘不染!一如初见!”
系统忍不住吐槽:“宿主,你演的好假啊……”
尤闻婳回嘴:“我不都说了我演技不好!而且我演的怎么样不重要,廖总相信才重要。”
果不其然,廖总的眼睛里写满了迫切,对尤闻婳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小妹妹,你的这瓶清洗剂能卖给姐姐吗?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尤闻婳作出为难的样子:“这……卖可能是不行。我和那位设计师是偶遇,他研发的这瓶清洗剂还没有面世量产,我手里这瓶就是国内唯一的一瓶了。”
“平时我都随身携带着,以防我一个粗心大意又弄脏了衣服,好救急用。”
看廖总越发焦急热切了,她心知铺垫得够了,这时候再拿出来道具,想必她也不会再多想。
“廖姐姐,虽然实习生不懂事,但鹤云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我们在鹤云遇到了就是缘分。”
“谈钱就伤感情了啊,您这衣服,我直接用清洗剂给您处理了就好。”
18. 神秘人
廖总目不转睛地盯着尤闻婳手上的动作,就见她神秘兮兮地拿着瓶子晃了下,打开透明盖,毫不吝啬地猛按了两下泵头。
两坨晶莹的白色液体被挤在尤闻婳手心,让廖总莫名想起她化妆桌上的好几瓶护肤精华,像是差不多的质地。
廖总不安地问:“这……这能行吗?”
尤闻婳头回使用系统道具,心里一样直打鼓。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她只能选择信一回系统,把戏唱下去。
尤闻婳熟练地端出商务笑容,上辈子练就的营业状态信手拈来:“没问题的。廖总,不好意思,失礼一下。”
廖总眼看着尤闻婳一手抓住自己裙子的下摆,给裙子抻平,另一只盛着精华的手直接抹在裙子的脏污处。
她的手法跟精细毫无关系,来来回回几下,便让精华覆盖在每一处咖啡染过的地方。
但廖总却被她自信满满的架势唬住,眼睁睁看着她十几万的礼服上又被陌上了两坨不明液体。
“好了。”尤闻婳直起身子,长呼一口气。
廖总还没反应过来:“这就……好了?”
周遭空气的流速都凝滞了,所有人都不敢大力喘气似的,生怕打个喷嚏就影响了救命稻草的效果。
廖总眨了眨眼:“……这,这也没变化啊?”
质疑的话音未落,她便睁大双眼,眼尾几条不明显的皱纹直接撑了开,炸出满眼的惊喜。
抹在裙子上的精华就像有生命力的小水母,吸收着布料和纱线中的咖啡渍,边吸边膨胀,从一滩乳液成了一颗颗小水珠,再到小水珠涨大后连成一片,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浅咖色水球。
水球外部似有一层薄膜,隔绝了它和已经光亮如初的衣料。
尤闻婳也暗暗在心里震撼,看来系统果然是超越了她的时代的技术!
这道具的效果堪称神奇啊!
“宿主,该用纸擦掉精华了!”
尤闻婳听到系统提醒,赶紧回神:“噢,对了,还需要纸巾,谁能帮忙借点纸来?”
“我去!”
Amy旋风般冲到卫生间,抽了两大把纸,一股脑塞给尤闻婳。
“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尤闻婳:“哈哈哈,够了,够了。”
她仔细地伸手,用纸包裹住悬在衣服上的水球,动作极轻,怕把水球弄破了前功尽弃。
幸好系统道具没这么脆弱,五彩斑斓的白和咖啡的深色彻底分离了开。
所有人几乎同时长吁一口气。
Amy此刻再看尤闻婳,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尤闻婳是她的大腿,现在尤闻婳就是她的女神。
不愧是未来的老板娘!鹤云的英雄!
最激动的是廖总,她一个箭步握住尤闻婳的手,连声赞叹:“太神奇了!小妹妹!你的这瓶清洁剂的功能我前所未见!居然有这么快速又有效的清洁剂!”
“真不知道发明它的那位服装设计师用的是什么技术!这要是能用在人的皮肤上就好,美白祛斑效果肯定轰动全世界!”
尤闻婳在心里滴汗,她都忍不住要给廖总点赞。
居然不经意间真相了!
“不客气哈,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廖总热切道:“小妹妹,你有这位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吗?或者知道他的名字也行。我要投资他!让他的伟大发明投入量产!我会让他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
尤闻婳歉然一笑,不得不浇灭她的野心。
“抱歉啊廖姐姐,我和这瓶清洁剂的发明者萍水相逢,当时也没留联系方式。至于名字……他说齐国有句古话,叫做好事不留名。”
“如果一定要记住他,可以叫他YoungPioneer。”
“YoungPioneer……”廖总回味着这位高风亮节的设计师的名字,反复咀嚼,陷入思考。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妹妹,你是遇到F国神秘的老钱家族了!难怪他们不愿意留名,有这么好的商品也不投入量产。这位YoungPioneer根本不差这点卖货的钱!”
“啊……啊?”
廖总一脸高深莫测:“他说他叫YoungPioneer,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家族还有Old啊!”
“我一直听说F国那边有个神秘的财阀家族,但也没有机会攀上关系……”
“小妹妹,你运气真好,你是遇到真正的外国贵族后裔了!”
尤闻婳回以苦笑,她是仗着书里架空胡说八道的,廖总竟都能自己脑补出完整的故事背景。
不愧是会买“五彩斑斓的白”裙子的女人!
廖总,你开心就好!
廖总此时的确心花怒放,亲热地拉着尤闻婳的手不肯放,偏头跟Zoe感慨:“Zoe啊,你们公司居然有这么能干的员工!我来鹤云这么多次还是头回见小……”
“对了,小妹妹,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尤闻婳笑回:“廖姐,我姓尤,我叫尤闻婳。”
“尤闻婳……”廖总听着这名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帝都卧虎藏龙,盘根错节,豪门新贵没几年就又冒出来一批,更别提小一辈的年轻人的名字,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再正常不过。
“小尤,我记住你了啊,真是个聪明又有福气的妹妹。”
几人和和睦睦地进了待客室,一点没有方才剑拔弩张的架势。
社会人的变脸速度给在远处偷瞄的钱美济和刘珂看呆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悄悄从楼梯间溜了出去……
待客室内。
廖总心情大好,变回了优雅精致的美妇人,双腿斜着交叠在沙发上,又喝起Amy给新泡的咖啡,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有小尤的神器,这回我是不怕咖啡撒身上了。要不我都怕留下阴影,以后一见到咖啡,就想起我无辜牺牲的裙子。”
几人捧场地笑了几声。
廖总叹了口气,感慨:“Zoe知道我的,我平常最大的三个爱好:购物,美容,咖啡。你们别觉得我斤斤计较,刚刚如果不是小尤在,我以后喝咖啡的心都要被毁了,这相当于剥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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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大爱好!你们说,这严重不严重,我能不生气嘛!”
Zoe忙安慰说:“是的是的,我们都理解的。今天来的实习生实在是太冒失了,我已经说过她们了,今天就把她们给开掉!”
廖总品了口咖啡,没有回应。
Zoe赶紧继续道歉:“今天您抽时间来鹤云本来也是谈正事的,居然发生了这种意外,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有尽到管理的责任。”
“虽说事情解决了,但还是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还请允许我代表鹤云,再跟您真诚地道个歉。”
廖总这才放下咖啡杯,又露出笑面。
“行啦,就你Zoe最客气了。”
“唉,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啦。我今天来,本来是想问我投资的项目什么时候能见到分红的。这一趟衣服差点毁了,也没得到个解释,真让人心累啊……”
Zoe的神经再次绷成一根琴弦,解释道:“廖总,您的项目的情况我刚刚也跟您汇报过了。”
“您投资的咖啡产业扶贫项目,本来就属于公益性投资的项目,收益速度是会慢一些的。”
“当初您说想要做能提升您形象的,和咖啡相关的项目,我才给您推荐了这个匹配度高的。”
廖总不置可否:“我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我可没说我能接受不赚钱啊!”
她伸出一根贴着超长甲片的手指,在Zoe面前晃了两下。
“一千万,我投资了一千万啊Zoe!都过了大半年了,一点回报都没有,这实在说不过去吧!”
Zoe微微皱眉,又解释了一遍:“不会没有回报的廖总,公益投资的回报周期,普遍会稍长一些。”
“您投资的虽然是助农公益项目,但公司Moonbucks咖啡本身是闻名全球的咖啡品牌,再加上有政府的政策支持,我们综合评估过,是相对稳妥且能提升您对外形象的选择。”
廖总:“那你给我一个时间,到什么时候我能回本?”
Zoe面露难色:“这个我不能承诺您。但我一定会定期跟您汇报项目的进展。”
廖总眉毛一竖,不满质问:“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听你汇报!再来鹤云被泼咖啡吗!”
“Zoe啊,我们都是女人,互相理解一下吧。”
“我是对你信任才选择你当我的投资经理,你不能看我是个寡妇就欺负我吧?”
Zoe急忙否认:“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廖总,我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的,只是……”
“只是什么?如果再过三个月我还看不到收益的话,我就要撤资了!我不投了!把钱还给我!”
Zoe额角跳动了一下,告诉自己一定要耐心,对客户要耐心解释。
“廖总,我理解您现在有情绪,但我还是得跟您说一下,现在项目已经启动了,您如果要撤资恐怕要赔偿违约金,对您的利益反而有折损……”
“什么?!连保本都做不到吗?你们鹤云是抢钱的吗?”廖总发出尖利的质问声,吼得隔着一道门,走廊里路过的同事都投来担忧的目光。
19. 下台阶
房间的氛围又陷入了僵持。
Amy欲哭无泪,今天第一百零八次后悔。
她一个前台,跟着进来干什么!怎么就让她撞见这么地狱的场面!
Zoe的脾气是公司几个teamleader里,数一数二执拗难搞的。
廖总的喜怒无常她也早就有所耳闻。
这两人的性子,压根就不在一个路数上!
苍天啊,各路神仙行行好,让老板赶紧开完会,过来拯救一下局面吧!
此刻的Zoe和廖总,像是站在斗兽场两端的对手,廖总是强劲有力但不受控制的牛,Zoe就是聪明冷静但拎着块红布的斗牛士。
Zoe比Amy想象中的更会忍耐。
出于投资经理人的职业素养,即便被客户不客气地质疑,她也必须先安抚好投资人的情绪。
Zoe脸上挤出了个笑:“廖总您看您说的,我们鹤云向来是以和客户互惠共赢,一起创造更大的价值为目标的,绝对不存在坑人的情况。”
廖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转过头,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灌咖啡。
Zoe握紧拳,打算再开口劝说。
被尤闻婳突然出声打断。
“Zoe啊,你说的也太复杂了,我都听糊涂啦!”
屋内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Amy就差捂住脸尖叫了,这时候能出来吸引火力,尤小姐舍生取义,是鹤云的勇士啊!
Zoe登时脸色一变,不能往客户身上宣泄的怒火,此刻通通刺向了尤闻婳。
“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尤小姐,我很感谢你刚才帮忙清理了廖总的衣服,但工作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我和廖总要谈正事了,请你离开这里。”
尤闻婳故意顺势往廖总身边挪了挪,从位置先摆明了她站在廖总一边的姿态。
“廖姐,Zoe这脾气也太臭了!得亏是您能慧眼识珠,发现她投资专业能力强,不然她工作干得再好,也是难留住客户啊!”
“你!”Zoe刚想发火,却从尤闻婳的话里拼出了一丝替她说话的意思。
她不明白尤闻婳到底想做什么,定定地看她。
廖总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你不是鹤云的人吗?”
尤闻婳调皮一笑:“当然不是,我还没毕业呢。我朋友在这家公司,我今天是来找朋友玩的,顺便参观参观鹤云。”
廖总意外,但看她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又觉得合理。
“还没毕业呢?你在哪所学校啊?”
“帝都大学,我学经济的,专业也是跟投资相关的,所以我才来鹤云想着学习一下。”
廖总一听,乐了:“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材生!正好,你是学经济的,帮我看看,哪有投资了一千万连个响声都听不见的!”
Zoe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让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指导她堂堂投资经理的工作。
廖总还真是彻头彻尾的投资门外汉!
居然宁愿相信一个第一天认识的大学生的话,也不愿意信任已经打了半年交道的自己!
“好啊,咱们今天认识了就是缘分,我帮廖姐也一起看看。”
尤闻婳还敢答应?!
Zoe觉得荒谬至极。
她竟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种程度,被吹捧了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敢干涉她的工作了!
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能看懂什么?放在鹤云就是个实习生的水准。
Zoe僵持着不动作,脸色难堪。
“Zoe呀,把项目报告ppt打开吧,我陪廖姐再看看,你再给我们一起讲讲。”
“小尤都这么说了,你就再给她看看。”
Zoe抬头,发现尤闻婳是认真的。
她语气平和确定,没有自大和仗势欺人。
Zoe微愣住,她竟从尤闻婳认真的模样里,依稀看到了顾鹤瀛的影子。
她突然如梦初醒,明白过来。
这是尤闻婳给她们二人搭的台阶,廖总心知肚明,接了,只有她自恃专业,迟迟不配合。
Zoe捏紧手心,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听到自己应了声,手上机械般地调出下午已经给廖总讲过一次的PPT。
这报告是她们小组准备了一周做的,所有人都对廖总投资的项目尽心尽力,Zoe甚至能记住PPT里的每一个数据。
长达数十页的《Moonbucks咖啡公益助农项目阶段性报告》,Zoe用十几分钟又讲了一遍。
尤闻婳叹气。
Zoe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几十页的PPT里,没有一个无用的信息,从整体结构到信息的排布都能看出是一篇堪称优秀的总结报告。
即便是像尤闻婳这样第一次听的,也基本掌握了这项目的情况。
这是由咖啡品牌Moonbucks和A省合作的公益助农项目,资金用于投资A省咖啡县发展咖啡产业链,扶持咖啡县发展以咖啡为主题的经济产业和文化产业。
由大企业和政府合作助农,这个思路在尤闻婳所在的世界已经被多次验证过,只要运营得当,宣传到位,的确可以实现公益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赢。
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接近十年前,尚且没有她所在的时代里发达的直播带货途径,在社交媒体上的宣传力度达不到她上辈子见过的爆炸性效果。
廖总看尤闻婳陷入思考,慌了起来:“小妹妹,你听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尤闻婳:“项目本身没什么问题,咖啡县的咖啡豆品质好,有A省政府和Moonbucks牵头,将咖啡县的咖啡豆打造成品牌以扩大销路,再形成更多维度的咖啡产业链,这些都没问题,可实现性很强。”
“但是——”
她话音一转。
“Zoe,你报告里也写了,现下Moonbucks和咖啡县联名的限定款咖啡豆已经推出市场了,销售情况却没有达到预期。”
“现在过了预估的时间截点,距离预期收益还有一截,难怪廖姐着急。”
“可不是嘛!”廖总相见恨晚。
Zoe咬牙:“是的……项目的收益速度确实没有达到最初的预期。但就像我们报告里写的,目前风险评估整体可控。”
“此次新推出的咖啡产品要获得市场认可还需要一些时间,但长期回报率的预期是乐观的。”
廖总急了:“我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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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廖总,我们也跟Moonbucks那边沟通过了,他们已经在加大营销力度了,请您再耐心等待几个月。”
“加大营销?花的不还是我的钱吗!”
尤闻婳手指轻点脸颊,道:“我提个建议,Moonbucks那边有没有考虑过,请网络红人来给咖啡带货?”
Zoe:“网络红人?带货?”
“对,”尤闻婳说,“找明星宣传成本高,一旦不能达到预期,会加剧投资人的担忧。不如找一些网络上的有声量的红人,作为下一轮宣传的重点,可以找一些以生活方式、品味出名的网红,给推出的产品找到一个定位。”
Zoe考虑片刻。虽然听着新奇冒险,但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
现在在市场推出联名咖啡的卡点,无非是很多消费者嫌助农咖啡的格调低,即便有“Moonbucks”品牌的加持,也会怀疑产品的品质是否能符合他们的生活水准。
使用网红推广,让和消费者们距离更近的一批人展示生活场景下的产品,不仅营销成本低,效果也说不定比明星代言更能消除大家心中的怀疑。
国产的咖啡不比进口的差,一样能体现小资生活。
Zoe正色答:“好的,我会把这个意见提过去。……谢谢。”
“不客气。”尤闻婳嫣然。
“廖姐,这项目又是国际咖啡大品牌又是合作政府,产品都推向市场了,现在看来,差最后一点火力就能赚钱了。”
“这个项目和您的形象多契合啊!既有品味又有人文关怀,等后面咖啡体验园区建好,开放营业了,您过去现场剪彩,所有人都会知道,廖姐您人美心善还有钱!”
廖总被哄得破颜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再提要撤资的话。
“你啊,真是机灵的小妹妹。”
“你不是来鹤云找朋友的妈?你的朋友是谁?我跟鹤云的老板熟,回头我让他多多关照一下。”
尤闻婳不好意思地说:“就是顾鹤瀛哈。”
“啊?你是……顾鹤瀛那个未婚妻?”廖总讶异。
她想起来在哪儿挺过“尤闻婳”这个名字了,不就是她跟一圈闺蜜们做美甲的时候听她们八卦的,那个尤家从农村接回来的女儿吗?
当时她跟着一起蛐蛐过,顾鹤瀛这样的青年才俊,居然落到要和一个农村丫头订婚,不是亲妈手下长大的孩子真是可怜。
但现在再看看身旁的尤闻婳,面若桃花,帝都大学,人脾气好又会说话,运气也是一等一的。
配顾鹤瀛哪儿都不差!
而且人家还来鹤云陪未婚夫上班,说明小两口感情也不错!
这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廖总已经摩拳擦掌,待会她就要发聊天群跟闺蜜们好好说说!
八卦该更新了!
……
顾鹤瀛办公室里。
林秘书进来汇报了待客室里的情况:“……情况就是这样,廖总离开的时候心情看着……很愉悦。”
顾鹤瀛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钢笔。
林秘书:“尤小姐很厉害,能安抚下廖总的情绪!”
顾鹤瀛微微勾唇,从薄唇里溢了句微不可查的评价。
“小骗子。”
20. 赚翻了
尤闻婳被林秘书带到了顾鹤瀛办公室门口。
进去前,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老板心情怎么样?是生我的气了吗?”
林秘书笑答:“老板心情挺好的,刚刚还笑了一下。我都好久没看到老板真心地笑过了。”
尤闻婳脑补出顾鹤瀛的脸上露出三分邪佞三分霸气四分漫不经心的笑的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台词俗的,真不愧是古早言情。
称职且有眼力见的林秘书在把人送到后就贴心离开了,把办公室留给这对未婚夫妻单独相处。
顾鹤瀛坐在办公椅上,十指交叠,看着尤闻婳的目光有如X光,照得她不由自主地胆颤了一下,幻视自己站在阎王殿里等待审判。
她刚刚也没做错什么吧?帮鹤云解决了麻烦,劝住了不满意的客户,她还为了鹤云贡献出了自己的1000点世界好感度呢!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顾鹤瀛就算不给她涨好感度,也不至于讨厌她吧。
尤闻婳小心地看顾鹤瀛的脸色,在接触到他如墨般深沉的目光后,又心虚地闪躲开来。
顾鹤瀛露出无奈的神色,开口:“你好像……每次刚见到我,都会害怕。”
这不是必然的吗!
她是个想活命的普通人,顾鹤瀛就是掌握着她生命线的活阎王。
哪有人见了阎王爷不腿软的!
她还要顶住压力攻略顾鹤瀛的好感度,已经很勇敢了。
尤闻婳谄媚地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嘿嘿嘿,顾老板,刚刚在您公司里遇到点事儿,不过我已经给解决掉了!没有给公司造成任何损失!您不会怪罪我多事吧?”
顾鹤瀛哑然失笑。
“你刚刚帮了鹤云,我应该感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为顾老板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顾鹤瀛颔首,又问:“对了,你的那个……清洁剂,是从哪得来的?”
尤闻婳又把跟廖总胡诌的故事,给顾鹤瀛讲了一遍。
他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琴姨并没有去今年的F国看秀。你没说实话。”
尤闻婳心里一紧。
是她疏忽了,以尤家和顾家的交情,顾鹤瀛知悉尤母的大概行程也合情合理。
这个借口能糊弄廖总,却糊弄不了顾鹤瀛。
尤闻婳吞吞吐吐:“顾老板,其实……这是我偶然得来的。具体的渠道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能不交代吗?”
顾鹤瀛:“可以。我尊重你的秘密。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它的来源是否合法、安全。”
“毕竟是用在衣物上,如果是来历不明,对人体有害的,反而弄巧成拙。”
尤闻婳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的!我向您保证!别说用在衣服上了,直接擦在脸上都行!”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抹脸上证明给您看。”
顾鹤瀛阻止了她:“不必。你心里有数就好。”
“……你刚回尤家没多久,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尤闻婳都快要被她的新老板给感动了!
和顾鹤瀛打过几次交道,尤闻婳更觉得她完成任务的路线十分正确!
他,心有所属,孤独冷傲,想和他谈恋爱纯是自讨苦吃,结局可参考原身。
但作为老板,他是多么讲道理,多么体恤下属啊,堪称“齐国好老板”!
顾鹤瀛的声音把她从感慨万千里拽了回来。
“为什么这么想来鹤云实习?对投资感兴趣?”
尤闻婳不假思索否认:“我对投资不感兴趣的。”
顾鹤瀛挑眉:“那么,希望是我自作多情。”
他产生疑心很正常,尤闻婳早已设想过如何应答。
“顾老板,我对您没有觊觎之心,这点您放八百个心!但我对您的尊敬也是真的!”
“您只比我大两岁,事业都已经这么成功了!可我还对未来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所以想跟着您多学习一些。”
“投资行业又能见识到很多的项目,认识很多大牛。我想着,在鹤云跟着您多学习,说不定就能想清楚,我以后到底想做什么。”
尤闻婳说得并不全是应付他的假话。
上辈子,她干咨询并非出于爱好。
寒窗苦读十几年,毕业了找工作,最看重的是薪水,好像薪资开得越高,越能证明她的价值。
每天从睁眼到入睡前,脑子里全都是工作和客户,即便焦虑到失眠,都还在骗自己,工作都是这样的,这就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
直到她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裁员名单上,尤闻婳才像被人一个巴掌扇醒了。
她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被替换掉的零件,这些年产出了一堆卖得出高价的作业。
本质上她并没有进步,内心深处还是高中时被一根胡萝卜吊着,靠对上大学的盼望熬过日日夜夜的小镇女孩。
即便后来尤闻婳决定全职备考,在当时也选择逃避到了另条更稳妥的人生路径上。
甚至还没来得及体验他人口中的“上岸”生活到底香不香,就被系统送到了这个世界。
至于尤闻婳本人到底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活了二十八年竟得不出一个答案。
现在变成了豪门千金“尤闻婳”,不用考虑赚钱,也不用考虑工作要稳定体面后,她也想探索一下,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她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顾鹤瀛点头,认可了她的理由。
“原来如此,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刚才你的表现,林秘书大概跟我说了,你理解项目很迅速,对市场也有洞察力,足够加入鹤瀛。”
顾鹤瀛眼里流露出对尤闻婳的认可:“你愿意来鹤云实习吗?时间不强制,办公地点不强制,工资按照200一天的实习生标准。”
“还有,不用叫我‘您’了,”他堪称轻松地开了句玩笑,“毕竟我们还有一层婚约关系,不必太客套。”
尤闻婳不可置信,惊喜地几乎跳起来。
“您……不对,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加入鹤云实习了?”
“对,你不用再迂回到外联部了。”
尤闻婳被戳穿,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发:“也不算啦……我既然加入了外联部,就会把你回母校演讲的活动负责到底的。”
顾鹤瀛:“好,做事有始有终。”
“是的!顾老板你放心,我刚刚在鹤云收集了很多资料,晚上回去加加班,今天就把演讲大纲交给林秘书审。”
顾鹤瀛:“……好,工作积极主动是好事,但不要熬夜,时间还很充足。”
“好的老板!”尤闻婳喜气洋洋地答,越发觉得顾鹤瀛这个人,除了恋爱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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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严重意外,还是个挺好的人嘞。
“还有老板,我可以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顾鹤瀛:“什么?”
尤闻婳没有忘了她的好姐妹:“我的好朋友宋竹在外联部干了两年多了,她学习成绩很好,人也很认真负责的!但是这次实习的名额……也没能分到她身上。能不能也给她一个机会,来鹤云实习学习一下呀?”
顾鹤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外联部送过来的两个实习生,心思不单纯,做事又马虎,他已经决定把两人辞退。
如今公司事务繁杂,确实又是需要实习生做打下手的基础工作。
给别人一个机会,未尝不可。
顾鹤瀛沉静道:“让她来鹤云面试吧。May的组里缺实习生,我会让May亲自面试把关。”
尤闻婳想替争取的正是一个能公平面试的机会,她喜笑颜开:“好嘞!老板!”
“还有之前让外联部自己决定的两个实习名额,可不可以也改成让外联部输送5个候选人,让鹤云面试选人呀!”
顾鹤瀛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一会儿我让林秘书安排下去。”
尤闻婳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下真心实意地夸起来:“顾老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
顾鹤瀛挑眉,没有纠出她话里的违和之处。
系统的提示音跳起:“恭喜宿主,检测到男主好感度变化!当前顾鹤瀛对您的好感度上升为:20点!您当前的身体状态变化为:弱柳扶风。”
“恭喜宿主,您获得世界好感度300点!世界好感度来源说明:您在鹤云力挽狂澜,已经通过Amy在公司八卦群的传播,获得了全公司800余人的工作聊天软件大群里超过700次的点赞。”
尤闻婳忍住噗笑的冲动。
“Amy……我也给你点个赞。”
顾鹤瀛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竟然觉得尤闻婳笑得像个嘴里塞满坚果的仓鼠,
心头又是一阵轻松。
好像每次和尤闻婳相处,都能让他从终日的责任感和愧疚中短暂挣脱出来。
“咚咚咚。”
门口响起林秘书的声音。
“老板,前台有一位小姐来访,她说……她姓尤,是您的朋友。她说您会知道。”
尤闻婳惊讶:“难道是我姐姐来了?”
顾鹤瀛不动声色地皱起眉。
“让她进来吧。带她去……会客室,我一会儿去。”
尤闻婳很上道。
肯定是钱美济和刘珂这两个跟班给尤真茹打了小报告。
女主直到她来了顾鹤瀛公司,有了危机感,上门宣誓主权了。
这段剧情原著里可没有。
尤闻婳窃窃偷笑。
果然情敌是感情的催化剂。
不过她是来加入男主公司的,不是来加入这个家,也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今天她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再留在这儿耽误男女主发展感情就不应该了。
尤闻婳主动说:“顾老板,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啦,报到入职的事儿我后面问林秘书!”
她挤挤眼睛,意有所指:“你快去会客室吧,别让我姐姐等急啦!”
顾鹤瀛眉角微抬。
这话听着,好怪异。
21. 青梅泪
“何出此言?”
顾鹤瀛抬眉看她一眼,冷冽磁性的声音像从大提琴里拉出的低音和弦。
尤闻婳尴尬笑了几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有了20点好感度之后,她浑身被“蹭”的一下充进了一股力量,心情大好,居然敢揶揄起老板了。
自己是拥有上帝视角,手握剧本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顾鹤瀛和尤真茹才是真爱,对原著男女主走到一起的结局乐见其成。
只要不影响她活命,他们虐恋情深八百个来回都无所谓。
但顾鹤瀛又不知道!
万一他把自己刚刚的话理解成了拈风吃醋、阴阳怪气,又怀疑起她的目的,这两天的奔波不就前功尽弃了?
尤闻婳忙不迭表态。
“是我失言了老板!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在我们的婚约解除前,我会兢兢业业站好''未婚妻''的这班岗,你需要解除婚约的那天,我保证,哪怕我人在天涯海角,也会快马加鞭赶回来解决!”
“一定做到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凡是有交代。”
顾鹤瀛听她越说越激动,保证的话一连串儿成句地往外冒,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离谱。
他以拳抵唇,无奈低笑了声:“好夸张。”
尤闻婳傻笑两声,往前挪了两步,弯腰抵着膝盖,手沿着嘴做出拉拉链的模样:“老板放心,我绝对不会张扬。我时刻都把我们的婚约是假的牢记在心,你完全可以大胆追求你的幸福,不必顾虑我。”
顾鹤瀛摇摇头:“不要胡思乱想了。”
尤闻婳还是一脸故作殷勤,实际傻兮兮的笑,“不信”二字几乎写在脸上。
他知道尤闻婳胡思乱想的是什么。
她以为他心仪的结婚对象是尤真茹,才不愿意兑现这段婚约。
不光是尤闻婳,圈子里的人都以为他和尤真茹青梅竹马,早就两情相悦了,只是被尤闻婳横插了一脚。
实际上众人猜对的有也仅有一半。
他和尤真茹确实从小青梅竹马,两家关系亲厚,几乎是像自家兄妹一样长大。
自从几年前,他决定了为了达到目的,定要和尤家的女儿联姻后,顾鹤瀛也接受了尤真茹的靠近,默认了未来的婚姻对象会是这个小妹妹。
尤真茹骄傲矜贵,是尤家千娇百宠养大的唯一的女儿,却唯独在他面前乖巧听话,他看得出,尤真茹是喜欢自己的。
但扪心自问,他不仅无法回报给她同样的感情,也不因此感到喜悦。
顾鹤瀛少年时,他也惊讶于自己的冷血,居然能够对尤真茹的情愫毫无感觉,只能做到当个称职的哥哥。
成年后,他的心思一心铺在完成他的目标上,从建立鹤云后,几乎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爱情二字从没在他的大脑思考范围里出现过。
甚至在得知婚约的对象从尤真茹变成尤闻婳之后,他也只是略微讶异尤真茹的选择,并没有产生任何类似无法和心爱的女生在一起后的难过情绪。
对他来说,都是尤家的女儿,是尤真茹还是尤闻婳都一样。
也许他已经不具备爱一个人,走进一段感情的能力,所以才在尤真茹朝自己哭诉时,大脑还能理智地,冷静地,近乎是以局外人的视角,从她话语的细枝末节中还原一部分换婚约的真相。
她没有她说的那么无辜。
但顾鹤瀛理解。
失去了尤家亲生女儿的身份,对她而言的痛苦,不亚于将她从高坐二十年的公主宝座上推下去。
以她的骄傲,必定不甘心。
顾家继承人妻子的身份,和一段青涩的年少慕艾,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尤家精心培养了二十余年的女儿,不会是一个感情用事的糊涂人。
他没想到的是,尤真茹今天会来他的公司找他。
顾鹤瀛推开会客室的门。
“顾哥哥,你来啦,我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尤真茹看到顾鹤瀛,起身走了上去,像往常一样噙着乖顺柔美的笑。
“我在这旁边逛街,想到你公司就在附近,就来看看你。”
尤真茹伸手,想挽住顾鹤瀛的胳膊。顾鹤瀛向后退了一步,躲了开。
尤真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调整回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而拿起桌子上的购物袋,邀功似地炫耀。
“看!我从旁边商场买的Wonderland家的马卡龙,买了几十个,给你和你公司的员工,当作慰问礼物。工作辛苦啦!”
顾鹤瀛看了眼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说:“多谢。不过鹤云有统一的下午茶时间,不必破费了。”
尤真茹:“这点钱算什么破费,就当给鹤云的员工们加餐了好吗?别跟我见外。”
顾鹤瀛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接过了她手上的袋子,换来了尤真茹轻松的一笑。
顾鹤瀛:“你来鹤云还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尤真茹见顾鹤瀛面色不见松动,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她无法继续故作轻松下去,转了话题。
“听说我妹妹来了?”
顾鹤瀛:“嗯。”
“我怕她给你添麻烦,过来看看。她没怎么见过世面,性格挺自卑敏感的,跟你订婚之后就一直躁动着呢。”
“昨天她还临时说要进外联部,跟部里的老部员们争来鹤云实习的名额。唉,真是任性!”
“我虽然是她姐姐,但作为帝都大学外联部的副部长,也要做好表率,不能滥用职权,把实习名额直接给自家人。我就跟她说,让她先在部里锻炼着,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安排她实习。”
“没想到她今天会直接冲过来鹤云……顾哥哥,不好意思啊,都是我没管好妹妹,给你造成困扰了。”
尤真茹一脸好姐姐的姿态,自然而然地在言语间职责尤闻婳想要走偏门,且是为了顾鹤瀛才想来实习,目的不纯。
如果是之前,顾鹤瀛对尤闻婳还完全不了解的时候,他或许会偏信几分,对尤闻婳的印象打折扣。
可现在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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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比尤真茹都要了解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顾鹤瀛否定了尤真茹的话:“她并没有给鹤云添麻烦,反而还帮上了忙。”
“什么?”
虽然尤真茹听钱美济说了,尤闻婳帮一个客户洗了衣服,可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一件衣服而已,说到底能有多少钱,只有钱美济和刘珂这样的普通家庭出身的,才会被这点小意外吓破了胆。
她震惊的事顾鹤瀛居然会替尤闻婳说话。
尤真茹的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里带着委屈:“你是在替尤闻婳说话吗?”
顾鹤瀛点点头。
“我已经同意了她来鹤云实习。还有以前承诺给外联部的实习名额,改成由外联部提名后,鹤云面试决定。之后林秘书会跟你交待的。”
尤真茹才不在乎什么外联部的名额,她的注意力全被顾鹤瀛话里的前半句抓得死死的。
“你让她来鹤云实习了?为什么?”
顾鹤瀛:“她对工作有热情,能力足够,学历和专业都符合鹤云的实习生招聘要求。”
尤真茹:“我不是说这些!顾哥哥,你明知道的,她来鹤云实习的目的是你!”
“所以呢?”顾鹤瀛撩了下眼皮,似是对这场对话失去耐心了,“真茹,她是我的未婚妻。即便她是为了我来的,又如何?”
尤真茹看着顾鹤瀛不染自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从这张比她还形状姣好的嘴唇里,竟说出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几个字。
登时一股酸气上涌,眼眶酸酸的,几滴晶莹的眼泪滚落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像电影画面般惹人心碎。
“凭什么她能来你的公司实习?我都是第一次来你……”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她竟然是第一次来鹤云。
距离顾鹤瀛创立鹤云已经四年,可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得知尤闻婳的突然袭击,她的脑子里甚至都没有产生过要来顾鹤瀛的公司看看的念头。
为什么呢?尤真茹和顾鹤瀛对视一眼,垂下眸子低声哭泣,不愿再往下想。
还不是因为觉得鹤云太小了,没看在眼里。
不说顾氏集团是在全国房地产公司里都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尤氏是矿产起家,旗下产业从机械工业到文娱领域遍地开花,就算单独把她哥尤易谦负责的“尤其娱乐”拎出来,市值也是鹤云的好几倍。
相比之下,鹤云资本几乎是顾鹤瀛白手起家做起来的,在尤真茹眼里,鹤云比起是顾鹤瀛的得意作品,更是顾鹤瀛在顾家不得势的证明。
尤真茹如泣如诉:“顾哥哥,你还是在怪我吗?你是跟我赌气才让尤闻婳进鹤云的,对吗?”
她难道不想和顾哥哥结婚吗,她从小的愿望之一就是成为顾鹤瀛的新娘,但是她有什么办法?
她不是尤家的亲生女儿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尤真茹似要借此讲她连日的苦闷和迷茫都发泄出来,泪水断了线似的流,小声呜咽时,她似乎听到了顾鹤瀛在她头顶发出一声轻叹。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因为……”
22. 坑女儿
“你不要说了!”
尤真茹提声阻止顾鹤瀛未尽的话。
她抬头,望向顾鹤瀛的双眸,试图从中找到怜惜的痕迹。
但他眼底依然是她熟悉的冷静幽深。
以往自己为这双眼里的神秘和疏离深深着迷,此刻却被第一次恨他的无情。
难道只有她不甘心?像个跳梁小丑。
尤真茹自嘲般笑了下。
“是我今天多事了。顾哥哥,我先回去了……甜品你们记得吃。”
顾鹤瀛:“我让林秘书送你。”
“不用麻烦了,”尤真茹脚步一顿,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顾鹤瀛,你以后还会是我的顾哥哥吗?”
顾鹤瀛默然。
尤真茹挤出个笑:“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还会把我当成妹妹吗?”
顾鹤瀛背对着落地窗,楼层高距离太阳也更近了,光束从他的后背射下来,勾勒着顾鹤瀛笔挺的身材轮廓。
他的表情隐藏于阴影下,让尤真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到陌生。
“你我所求不同。”顾鹤瀛说,“你需要的,不是多一个哥哥。”
……
尤真茹从鹤云回来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吴琴问她,她也是含糊其辞。
晚餐席间的气氛凝重地让人吃不下饭。
尤闻婳轻咬着筷子,打量餐桌坐的这一圈尤家人。
尤泽平拿手肘轻捅了两下吴琴,吴琴隔一会儿就要再关心几句尤真茹,再被她假笑敷衍地应付过去。
只有尤易谦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口牛排一口炒饭,再小酌几口红酒,依然是恣意快活的大少爷姿态。
尤闻婳心虚地找系统聊天。
“系统,你说尤真茹是怎么了?是不是跟顾鹤瀛吵架了?”
系统上下扫描了一圈尤真茹:“根据系统的检测结果推测,尤真茹此时的表情和人类表情库中的‘失恋’的匹配度高达95以上。宿主,你的推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啊?”尤闻婳惊讶道,“难道是我魅力太大,让顾鹤瀛移情别恋,又爱上我了?”
“顾鹤瀛看着人挺不错的,怎么是个渣男啊!虽说我聪明可爱又捧着他,但我可从来没给他过什么心动的信号吧!他这就变心了?”
“不要啊,我只想拿好感分,没想当小三拆散男女主的啊!!”
系统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尤闻婳大翻特翻。
“宿主,才20点好感度……男主顶多算把你当个无害的路人,你想的也太多了。”
尤闻婳:“真的吗?”
“真的真的。”
尤闻婳松了口气。
不是她的原因就好。男女主在原作里本来就是虐恋八百个来回的狗血言情路线,想必尤真茹此刻正深陷在某一个回合的苦战。
男女主不愧是男女主,除了上班上学搞事业,还要轰轰烈烈地谈一场伤筋动骨的恋爱。
她脆弱的生命值可禁不起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
想到这里,尤闻婳赶紧往嘴里又炫了两块战斧牛排喂饱自己。
自从好感度升到20后,她连胃口都恢复了不少。
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尤闻婳才发现她上辈子追求的减肥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纤细的手腕和筷子一样的双腿,不能转化为生产力。
如护城墙般坚韧有力的肌肉才能给她安全感。
牛排,好东西,蛋白质补充能量。凯撒沙拉,好东西,膳食纤维不能少。红酒也得来两口,软化血管。
尤易谦嘲弄地出声:“你吃慢点,外人看到了,要以为尤家不给你饭吃了。”
吴琴这才注意到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小女儿,不由得噗嗤一笑:“婳婳这两天胃口挺好的。”
尤闻婳把嘴里的牛排咽了下去,再用红酒润了润喉,一脸娇憨地承认:“哈哈哈哈,我感觉我最近在长身体,多吃点补充营养。”
尤易谦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一口酒差点呛住。
“好意思吗?你都22了还长?”
“22怎么了?修炼强健体魄是我终身的课题!我的目标是至少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好!”尤泽平拊掌称赞,“有志气!不愧是我们尤家的女儿!”
“……”
尤易谦噎住,怄地又灌了两口红酒。
一家和美,儿女双全。这是吴琴最满意看到的场面。
尤其小女儿,自从上次发了烧,人像是清明了不少,从谈吐到气质都和往常大不相同,更符合她对亲生女儿的期待了。
看来“女儿要富养”这话有理,尤闻婳回到尤家才几个月,就像一块被打磨的璞玉,绽放出了不亚于真茹的光彩。
吴琴愈发笑眯眯的,又有心思起小女儿来:“婳婳,你今天不是去鹤瀛的公司参观了吗?参观得怎么样?”
这话一落,刚刚稍微活跃了几分的氛围瞬间又跌回了零度。
尤真茹紧紧捏着筷子到手指尖泛白。
尤易谦好整以暇地看热闹,恶趣味满满,朝尤闻婳挑了个眉,示意等着听她今天的“见闻”。
好好的一顿饭,硬是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尤闻婳如鲠在喉。既然已经知道尤真茹和顾鹤瀛吵架了,她就不能再做刺激女主的事。
这两天她为了进鹤云,给自己拉的仇恨已经够多了。
尤真茹毕竟是原著女主,她未来的老板娘。
真把人得罪得狠了,等后期她和顾鹤瀛你侬我侬起来,就轮到她不好做了。
尤闻婳想了想,答:“还行。鹤云虽然开创时间不算长,但各项制度都还算规范,我学到了很多创业相关的知识,嗯,受益匪浅。”
吴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追问:“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跟鹤瀛感情有没有进展?他有没有亲自带你参观?”
好一个坑女儿的亲妈啊……
尤闻婳硬着头皮答:“鹤云有专门找员工负责接待我,顾鹤瀛学长事务繁忙,没有时间的。”
吴琴:“啊?再怎么说也是未婚妻第一次去他公司啊,这孩子……”
见吴琴要对顾鹤瀛不满,尤闻婳赶紧又找补一句:“不过我参观之后去他办公室坐了会儿,针对我对事业发展上的困惑,顾鹤瀛学长都帮我耐心解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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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
“嗯嗯嗯!”
顾鹤瀛需要这段婚约作为他和尤家的桥梁,她就不能让尤母对他的印象打分。
尤闻婳觉得嘴里的山珍海味都没滋味了。
她这日子过得像猪八戒似的,往里迈一步也不是人,往外迈一步做不成人。
这份工打得难啊……
她又夹了一大块龙虾肉,抚慰自己被工作折磨的弱小心灵。
穿到书里的世界已有几日。
尤闻婳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节奏,虽然还有攻略男主的任务要做,原作中她的悲惨结局也像悬在她头顶的一把不知道何时会挥舞下来的镰刀。
可有失便有得,成了尤家二小姐的尤闻婳,算是体会了一次有钱人的生活水准。
她这两天得空的时候就整理她现在的小“资产”,手机绑定的卡里,光是这几个月收的零花钱就有7位数了,卧室套房自带的衣帽间里,还藏了原主尚未拆封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名牌包装盒。
尤闻婳像是徜徉在她小金库里遨游的鱼,这也摸摸,那也看看,脸上挂着的笑比在顾鹤瀛面前真心好几倍。
系统见缝插针给她洗脑:“宿主,你如果喜欢这些,更应该想想怎么攻略顾鹤瀛!等你成为了他的妻子,名利财富都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尤闻婳左右手各拎着几款大牌包,在等身的穿衣镜面前来回照。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道理你懂不?”
系统知道这句俗语,却不知道尤闻婳指的是什么。
尤闻婳道:“谁都爱钱,但不能为了钱不择手段,那样得来的钱我画着既不安心,拿得也不稳。”
“最干净的钱,是靠自己辛勤劳动赚的钱。”
“还有就是父母给的钱。我现在的身份是尤家的女儿,爸妈给我礼物和零花钱,我用着就应该心安理得,因为我是这家的一份子,哪怕在法律上我也是有尤家财产继承权的。”
系统问:“那你和顾鹤瀛结婚不就好了?结了婚,你也有合法的财产继承权。”
尤闻婳不同意道:“首先,以我现在的身份并不缺钱花,尤家现在给我创造的条件已经远超我上辈子的生活水平了。你就当我没见识吧,顾鹤瀛就算有金山银山我也不羡慕。”
“还有,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天真吗?一看就是常年在各个霸总言情小说里浑,没接受过现实世界的打磨。”
“你以为有钱人是傻子吗?眼巴巴地娶你,然后把家里好几代人打拼积攒下来的财富,割出一半双手奉上?”
“现实生活里有的是怀揣着一步登天的梦想嫁给有钱人,最后落得血本无归的例子。”
“系统,有钱人之所以能赚到钱,靠的不是恋爱脑,是脑子和心眼儿。”
尤闻婳见系统像要转不过来了,也没有硬要改变它的观念的意思。
她用了个系统更能理解的说法。
“系统,你知道原主在原著中辛辛苦苦攻略了顾鹤瀛一整本,获得的最高好感度是多少吗?”
系统查了下,回来老实道:“是……0点。”
尤闻婳毫不意外:“你知道为什么吗?”
系统也被她说得好奇了。
23. 实习了
原著中的“尤闻婳”为了获得顾鹤瀛的爱,从前期纯真的仰慕,到后期的激烈表白,几乎所有的招数都试了个遍。
怎么会好感度停留在0点纹丝不动?
尤闻婳惋惜叹气:“因为顾鹤瀛在她身上没有看到价值。”
“系统,你没发现吗?现在这个阶段,顾鹤瀛需要的是一个不给他添麻烦的尤家的未婚妻。不管这个人是我还是尤真茹,只要不影响他的目的,他都能接受。”
“今天他跟尤真茹不欢而散,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的判断是……对他来说,他想达成的那个目的的重要性,甚至比尤真茹在他心里还要重要。”
系统不寒而栗:“宿主,被你一说,男主是个好无情的人啊……”
尤闻婳耸了耸肩:“也不全是。只能说明他不是个恋爱脑……至少现在不是。”
“当老板他还是挺称职的,能讲道理,情绪稳定,给好感度也大方。”
“所以系统,你现在明白我的攻略策略了吧?”
系统被她说得数据恍惚。
“没错,我要让顾鹤瀛看到我的价值。所以现阶段我的任务,是安安心心当好假未婚妻,要有眼力见,做好他和尤家之间的桥梁。”
为了不让系统以后再在自己耳边掺和瞎出招,尤闻婳一番分析冠冕堂皇,说得系统哑口无言。
尤闻婳很满意她和系统的磨合。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系统聊着天,卧室的门被敲响。
尤闻婳过去开了门,见到来人瞳孔微睁,一脸意想不到。
“妹妹,还没睡啊,方便我进来聊几句吗?”
尤真茹穿着纯白色的真丝睡衣,态度软和地说。
尤闻婳给她让了身位:“当然,进来聊吧。”
尤真茹点头微笑,优雅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自从你搬进来,我好像第二次进你的房间。”尤真茹闲适地像在自己卧室里,随意看着房间里的布置。
“上次来的时候,你房里还空得像没住人一样。现在看着热闹多了。”
尤闻婳笑回:“住时间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多了。”
尤真茹浅笑颔首,看到衣帽间的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包装盒,说:“你也喜欢这些啊?我之前没看你用过,还以为你品行高洁,不爱这些俗气的东西。”
“品行高不高洁,和用什么牌子没关系,只要买东西的钱是正当来路的,对吗?”
尤真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衣柜里的衣服,听到这话动作一滞。
买这些的钱都是尤父尤母挣来的,当然是正当来路,何况她花的也是尤家的钱。
她转过去,轻轻牵住尤闻婳的手:“之前我们姐妹交流太少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
尤闻婳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讥讽:“那我们姐妹以后一定要多多培养感情呀。”
尤真茹忍住甩开她的冲动,咬牙“嗯”了一声。
“姐姐,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尤真茹隐忍了一晚上的焦躁泄露几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今天你在鹤云帮外联部的部员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来向你道谢。”
尤闻婳乖巧地笑:“不用客气,姐姐,我也是外联部的一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只是为了外联部,”尤真茹温柔羞涩地撇过头,“也是为了顾哥哥,他不太会说话,总是被人误会,从小就是我替他向人解释。”
尤闻婳听出了她话里的炫耀,配合地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和顾鹤瀛学长感情可真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过来已经是彼此最熟悉最了解的人了。我们小的时候还开玩笑,说长大要结婚呢……”
尤真茹装作发现自己失言,捂住嘴:“不好意思啊妹妹,我一高兴说错话了,现在你已经跟顾哥哥订婚了,我怎么能跟你这么说呢……”
尤闻婳配合她把这台戏唱下去,内心已经恨不得摇着她的肩膀,让她赶紧去跟顾鹤瀛和好。
自己只是一个过场的炮灰,不足挂齿。
但她面上只能装作迟钝:“啊,没关系的姐姐,其实我也觉得你和顾鹤瀛学长挺般配的,哈哈哈……我也是没想到他愿意跟我订婚。”
她是在……朝自己耀武扬威?尤真茹强撑的温柔被这句话几乎击碎。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鹤瀛能接受跟这个乡下丫头订婚的安排。
按照她的设想,顾鹤瀛应该激烈反对,非她不娶。
届时她再说出她必须嫁给顾程然的理由,让顾鹤瀛知道,他不能再这么佛系下去,游离在顾氏集团的边缘,搞那个什么投资公司了。
要是他能夺回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尤真茹哪怕顶着尤家父母的失望,耗尽二十多年的亲情,也要把婚约从尤闻婳手上再换回来。
要是不能的话,她愿意和顾哥哥一直相守相望,就当做是月光和荷塘里的莲花,交相辉映的光芒能够彼此照耀,就足够温暖她没有感情的婚姻。
……
林秘书不愧是不到三十,就能做老板贴身秘书的人,办事效率高,人也妥帖。
仅隔了一天,他就打电话给尤闻婳汇报情况:“尤小姐,您入职来实习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您随时来报到都可以。您的办公位设置在秘书室里,全套办公设备已经配齐。”
“您的实习岗位是总经理助理,也就是老板的助理。”
“另外,您的校友来实习的事情也交代下去了,这两天公司就会安排他们的面试。”
尤闻婳满意极了,连声道谢:“好的好的,多谢你啊林秘书,我明天就去报到。”
电话那头林秘书客气地回答:“尤小姐客气了,实习期间遇到什么问题,您随时联系我,我会尽力在我权责范围内帮您处理。”
尤闻婳爽朗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秘书,请问咱们公司点外卖的地址怎么填?”
林秘书一听,哑然失笑。
老板未婚妻的性格正如他在公司八卦群里看到的那样,一点富家千金的娇气自傲都没有,开朗又亲切,甚至还散发着一种“同类”的气场。
难怪素来不近女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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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做出了订婚的选择。
重回上班生活,对尤闻婳而言就像是鱼儿回到水里,鸟儿飞回树林,驴子找到了熟悉的磨盘。
她坐在圆弧形的一人位办公桌上,拥抱着全套的办公设备,在电脑桌面上看到WPS办公三件套,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这淡淡的油漆味,电脑排气扇吹出的温热的气流,和高楼大厦中专属于她的格子间。
她,叱咤职场多年的都市白领,终于回到熟悉的战场!
尤闻婳心情极佳,一边哼着歌一边擦桌子,幻想起一会儿接到工作后定要大展拳脚,让顾鹤瀛见识见识她的能力!
可过了一个上午,别说给她安排工作的人,连敢找她搭话的都没有。
尤闻婳摸到茶水间,撞见泡咖啡的Amy。
她上前打招呼:“Amy,Hi,又见面啦。”
“尤小姐!”Amy也很惊喜,遮着嘴巴小声道,“你真的来实习啦?”
“对呀,”尤闻婳笑眯眯的,“我快大四了,该锻炼一下啦。还有,你不要叫我叫得这么生分啦,按年龄我们都差不多大,叫我婳婳就行。”
Amy应了,随后促狭地怼了怼她的手臂:“婳婳,你老实跟我说,是来实习的还是来查岗的啊?”
“查岗?查什么岗?”尤闻婳不明所以。
Amy一脸“跟我你还装什么”的表情,说:“查老板的岗啊!你是不是不放心鹤云的女员工,才自己过来盯着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来实习的。”
“真的吗?”Amy明显不信,“我听说你是提防Zoe……这两天她气压也挺低的,你别惹她。”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尤闻婳无奈地澄清,“简直是危言耸听。”
Amy叹了口气:“唉,那就再好不过了。婳婳,我就悄悄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跟别人讲。其实Zoe确实对老板有意思,我们都看出来了,她工作能力挺强的,人也漂亮,鹤云有了名气之后有别的公司挖她,她升职加薪都没去。我们都猜,她是舍不得老板。”
“但是我以我的一个月奖金向你保证,老板对她只有纯粹的同事情谊,对待她和对待其他员工的态度是一样的!”
尤闻婳笑答:“嗯嗯,我知道,鹤云的大家对待工作都是很认真的。我也是想来社会实践,可真不是来找茬的。”
Amy将信将疑,嘴上倒是说:“我就知道你是脾气最好的人啦。”
这种离谱的谣传大概率是有人刻意为之。
尤闻婳坐回工位,泡着茶思考。
怪不得没有人找她干活儿。
都知道她是顾鹤瀛的未婚妻,又传言她是来捉狐狸精的,哪个打工人愿意沾上这种事儿,都想着惹不起就躲远点了。
尤闻婳吹了口茶叶,想着接下来怎么做。
身后的玻璃们被敲了两下。
尤闻婳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似红苹果的笑脸。
“婳婳!Surprise!”
尤闻婳绽开了笑脸,两个小姐妹亲亲热热地抱作一团。
24. 飒女王
尤闻婳就知道,按照宋竹的能力和性格,通过面试十拿九稳。
挽住宋竹的胳膊,尤闻婳拉她下楼:“走,正好午休时间到了,为了庆祝我们都入职鹤云实习了,我请你吃饭。”
宋竹一点不扭捏,抬腿就走:“好!看我大宰你一顿!”
高楼林立的CBD核心区也是高端商场青睐的选址。
在附近上班的高薪白领中,不乏到商场吃一顿简餐午餐的。
一顿接近百元,跟性价比毫无关系的套餐,却是体现他们小资生活方式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尤闻婳拉着宋竹,径直走进一家高品质牛排店落座。
“一份菲力,一份罗宋汤,一份罗勒鸡翅,两杯气泡水。”尤闻婳把菜单递给宋竹,“竹子,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宋竹快速指了两下菜单上,刚刚尤闻婳点过的地方:“我也要一份牛排和一份汤,跟她一样就行。”
“好的女士。”服务员鞠了个躬,静静退下。
宋竹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灯光、香薰、置景均布置得极为考究,她整个人显得拘谨又带点兴奋。
“婳婳,你真变成豪门大小姐了啊!我到现在终于信了!”
“刚刚我看了眼菜单,咱们这一顿饭得吃将近1500块!天,都够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尤闻婳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她上辈子也很少舍得花大价钱吃这种贵价餐厅。
想吃牛排,外卖列表里小几十快一份的,就足够她解馋了。
但这是宋竹知道她身世后,她第一次请客吃饭,尤闻婳也想带好姐妹体验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她吐吐舌头:“其实我平时也不这么吃。说实话,我还不太适应现在的生活,自己一个人都不太敢进这种店,怕丢人呢。”
宋竹不能再同意:“我也是!!刚刚那个服务员看着都比我讲究!我都怕我点菜点的不专业,他下去会偷偷笑话我。”
尤闻婳捂嘴轻笑。
她太懂宋竹的心态了,当年她从学校的象牙塔出来,通过工作见识过拥有巨额财富的人的生活后,也有过一阵束手束脚的阶段。
“不过竹子,我当了几个月有钱人之后,感觉他们的生活跟咱们的,差距大也不大。”
“就比如这个牛排,虽然比咱们平时吃的贵不少,但一样是为了填饱肚子。”
宋竹好奇:“可能贵的就是更好吃呢?”
尤闻婳笑道:“那就正好!咱们今天奢侈一把!一会儿菜上来,尝尝有钱人吃的牛排到底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干杯!!”
“干杯!!”
充分经过了美拉德反应的优质牛肉,经过大厨纯属的火候拿捏,几乎一咬就在口中爆发出鲜香的汁水。
吃得两人都面色红润,一脸餍足。
宋竹拍了拍鼓鼓的肚子,美滋滋:“婳婳,你别说,好像贵的牛排确实好吃一些诶!我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尤闻婳失笑:“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啊!”
“我说的是真的,”宋竹认真道,“你不光请我吃了高级餐厅,还帮我争取到了来鹤云实习的机会。我可真幸运,能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尤闻婳不同意:“我只是给你争取了面试的机会,你能进来鹤云实习,说到底是凭借你自己的实力!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只要你实习的这段时间多跟着正式员工们学习,以你的悟性,毕业了之后直接来鹤云上班都没问题。”
宋竹眼睛一亮:“真的吗?你这么信任我吗?”
尤闻婳欣然点头。
宋竹就笑开了:“不过说真的,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自从上次钱美济在鹤云出丑,部里的风气都变得好了不少。最后选来鹤云实习的两个人,也是从部里推荐的6个人中,通过面试优中取优决定下来的。”
尤闻婳也在心里叫好。
她就知道,以林秘书的雷厉风行,那两个人肯定没法儿再拿实习名额做文章。
尤闻婳最看不惯这种年纪轻轻,就染上了油腻官腔的作风。
都是学生会为同学们服务的,钱美济和刘珂却把心思都花在讨好她们眼里的“权贵”和压榨同学上。
虽然跟她赚取好感度的主线任务没关系,但路见不平,顺手扫一下也不妨事。
想起今天办公室里对她的谣言,尤闻婳又问:“对了,竹子,你有没有听说关于我来鹤云是来盯梢的谣言啊?你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吗?”
宋竹目光闪烁:“哦,哦……有听到,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告诉我吗?”
宋竹咬咬牙,下定决心说:“……哎呀!其实就是这次被选来鹤云实习的两个外联部的同学说的。其中有一个同学跟我关系还不错,我知道她的为人,平时挺老实挺认真的一人,这次她也是没抗住威逼利诱。”
尤闻婳露出了然的模样。
宋竹问:“你不问我是谁的威逼利诱吗?”
尤闻婳:“还用你说吗,肯定是我的好姐姐尤真茹让她这么做的。不对,严谨地说,是尤真茹示意,钱美济和刘珂去做的。”
宋竹:“……你猜对了。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跟她们一样散播谣言?”
尤闻婳灿烂一笑:“我才不会怀疑我最好的朋友呢!”
宋竹心里最后一点因为尤闻婳身份的变化生出的隐忧,也被她坦荡的信任击碎得荡然无存。
哼,她当然不会说被收买!她可是尤闻婳最好的朋友!
……
下午回到工位,尤闻婳没急着动作,在刘秘书给配置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些之前鹤云的资料细细阅读起来。
越是细读,越是被顾鹤瀛庞大的工作量震惊。
人怎么能仅通过几年时间,就把一家起初不被人看好的公司,做成前途无量的业界的新秀?
在原著里被作者一笔带过的男主事业线,却是由无数场会议、调研、熬夜、应酬堆起来的,顾鹤瀛投入最多时间精力的地方。
她按捺下心里的震惊,起身到了林秘书工位。
“林秘书,有什么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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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做的工作吗?”
尤闻婳以最真诚的态度要活儿干,林秘书却不敢给未来老板娘派活儿。
他客气有加地起身答:“暂时没有,要不尤小姐去员工休闲室看看,零食架的品类是否有需要补充的?您想要什么就列给Amy,让她去采购。”
尤闻婳苦笑地摆手:“这不是让我拿公司的钱买零食吃吗?这事儿我不能干,我是真的想来做些事情的。林秘书,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实习生,不用特意关照我,我能干活儿的。”
她可不想到顾鹤瀛的公司大吃二喝。
顾鹤瀛观察力敏锐,要是被他知道她来鹤云什么活儿都没干,天天坐在座位上吃零食,不被扣掉好感度就怪了!
但林秘书也为难。
秘书室里的工作多是对接、沟通类,或者写材料,哪样都跟“轻松”二字没关系。
他只是打工人,哪敢给未来老板娘上强度。
“尤小姐,我目前确实没有工作要安排给您,要不您稍安勿躁,等我再找老板请示下,给您安排什么工作内容,再同步您,行吗?”
尤闻婳还想说话,甫一张口,就听见一道强而有力的女声,掷地有声地插了进来。
“林秘书不敢给你安排工作,我敢。”
尤闻婳回头。
Zoe穿着一身灰色通勤套装,脚踩红底黑色漆皮高跟鞋,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骄傲地高抬着,俯视着二人。
“尤闻婳,我给你安排工作,你接吗?”
“当然,求之不得。”
尤闻婳冁然而笑。
Zoe作为资深的投资项目负责人,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尤闻婳跟她进入她的领地,暗暗赞叹Zoe的品味。
香氛,雕塑,墙上的艺术品,和Zoe给人的印象一样,风格强烈,可远观不可亵玩。
Zoe坐到纯黑皮革办公椅上,随意开口道:“坐吧。”
“好。”尤闻婳在她对面自然地坐下。
从尤闻婳进到自己办公室的那一刻起,Zoe就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
“敢接我拍的活儿,你不怕吗?”
尤闻婳坦然:“我们打过交道的,Zoe姐,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很强,能跟你共事是我的福报。”
Zoe轻哼一声,喜怒不明:“你倒还是这么会说话。”
“我只是坦率,实话实说而已。”
Zoe扭过头去:“哼。”
尤闻婳毫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说:“我其实没想到,最后是Zoe姐愿意跟我一起工作,我以为……你会介意谣言,要跟我避嫌。”
“你都说是谣言了,我还会信那个?”Zoe傲娇地挥挥手,不屑地说,“小女孩把戏,我一眼就看破了。”
说完她又想了想,补了句:“……你也不用在乎,知道吗?这种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在办公室是活不久的。等下个有噱头的八卦过来,就没人记得这事儿了。”
尤闻婳笑容更大,露出小兔牙,应下:“哎,好嘞,谢谢Zoe姐。”
25. 活雷锋
上班就像给生活按下了加速键,让伤春悲秋的情绪还没等滋长,就被完成工作的焦虑挤得没了空间。
宋竹跟着林秘书,主要的工作是整理会议纪要。
这活儿听着简单,实际上要做到信息齐全、逻辑清晰,还要能从中提取出各方的结论。
宋竹每天从早到晚像常驻在各个会议室里,现在一听到“开会”两个字都浑身一个激灵。
每次中午跟尤闻婳吃饭,她都连连哀嚎鹤云的会议密度不是人能承受的。
尤闻婳就安慰她:“你看你进步多快啊!现在鹤云各组的人,你都认识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宋竹一想也对,抹抹工作带给她的辛酸泪,继续在会议室扎根了。
尤闻婳的工作内容一直在变化。
一开始,Zoe交待给她的,都是一些基础的整理数据、整理材料的工作。
但尤闻婳完成的细致程度超出她的预期。
接着,Zoe尝试着交待给她一些PPT美化的任务。
而尤闻婳交上来的不仅美观,色系搭配舒适,甚至她对PPT里的内容也有自己的思考,发现了好几项错误,还提出了几条很有道理的优化建议。
组里的员工对尤闻婳的印象,也渐渐摆脱了“老板未婚妻”的标签,拿对待正经同事的态度和她相处,一起点奶茶、吐槽客户、下午溜出去摸鱼,氛围好不和谐。
顾鹤瀛听到Zoe汇报的情况,也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说,尤闻婳?”
Zoe全然没有在顾鹤瀛面前掩盖尤闻婳的表现,掷地有声地肯定:“是的!她的工作能力远远超出实习生的标准,现在组里同事都愿意在交报告前,让她再帮着查缺补漏一下。”
顾鹤瀛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Zoe汇报完了,点点头离开了顾鹤瀛的办公室,留下他一个人消化Zoe刚刚说的话。
顾鹤瀛撑着下巴,鼠标滑动翻看由尤闻婳美化后的材料。
即便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很优秀的PPT,逻辑明了,数据详实,让报告中得出的结论显得更顺理成章。
他没想到,尤闻婳对待这份实习工作会认真到这个地步。
仅仅一周的时间,她就让Zoe和全组的同事认可了她的能力。
也许是他对她之前存有的偏见根深蒂固。
当时他同意让尤闻婳来实习,潜意识里是存着观察和测试她的意图。
可她这一周里从来没有到他办公室打扰过,没有借着任何理由向他寻求过帮助。
反倒是他,经过隔壁秘书办公室时,好几次有意无意地瞥到她手指在键盘鼠标间飞速舞动,嘴巴因为认真揪成一团,像一只忙碌的小鸽子。
连带着他沉寂的内心都像被投入了一颗维他命泡腾片,酥酥麻麻。
他犹豫了下,给尤闻婳发了条信息:方便的话,来我办公室一下。
置顶的聊天框久违地亮起来,提示音激得尤闻婳从沉浸式做表格中猛得抬头。
“宿主!检测到男主顾鹤瀛的好感度提升了!当天男主对你的好感度为:25点,恭喜宿主!”
“以及就在刚刚,你又获得了500点的世界好感度哦!好感度说明:你凭借过硬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的工作态度,获得了来自鹤云公司员工们的认可和好评!当前世界好感度总价值为1000点!”
尤闻婳回过神来,高兴极了:“我就说努力工作有用吧!顾老板可真大方!”
她一路屁颠屁颠地进了顾鹤瀛办公室,见到他时脸上还挂着没散的笑意:“老板,你找我?”
顾鹤瀛抬眼看她,活力四射的小姑娘,眼里全是明媚和自信。
和他记忆中,蜷缩在自卑里原地踏步的“尤闻婳”,差异大得像是两个人。
“嗯,你最近在鹤云的工作体验还好吗?”
哦,老板的例行谈话啊!
尤闻婳极为上道:“特别好!同事们都敬业友善,聪明能干,我这一周下来受益匪浅!”
顾鹤瀛浅浅露出笑意。
“听说你和组里的同事相处得不错,是想毕业后在鹤云留用?”
“啊?”尤闻婳被说得一愣,“倒是没想这么远。”
顾鹤瀛说:“还记得你跟我说的,想来鹤云的理由吗?”
“……记得。”她当时说的是,为了涨涨见识,寻找她以后真正想做的方向。
这话并不全是假的。
顾鹤瀛点头,提醒她:“埋头赶路的同时,不要忘了辨明方向。”
尤闻婳恍然大悟,明白顾鹤瀛叫她过来的意图。
谁说这老板不好啊,这老板可太好了!
除了顾鹤瀛,上哪儿找会关心员工职业发展的良心老板。
顾鹤瀛说得没错,她确实有用工作麻痹自己的习惯。
就像上学时候爱刷题一样,把自己丢进工作里,会清除脑内其他的杂念,充实还有安全感。
一旦抽离回到现实,又要面临数不尽的抉择和焦虑。
“谢谢老板!我会好好考虑的。”
顾鹤瀛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又提起回帝都大学演讲的日程。
“明天我回帝都大学做演讲,你要一起去吗?作为鹤云的员工辅助现场执行。”
尤闻婳眼睛一亮:“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现场看我搭框架的PPT!”
顾鹤瀛以手抵唇,藏住一闪而过的笑。
别人去现场是为了看他,只有她是为了看她的PPT。
“好,明天你跟着一起去。”
一言既出,板上钉钉。
翌日,尤闻婳提前五分钟就等在楼下,准备一会儿蹭顾鹤瀛的车一起回帝都大学。
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本来她也打算今天请假,跟顾鹤瀛的行程保持同步的。
原著情节里,今天顾鹤瀛会因为公司一个重点项目的汇报时的差错临时改道,导致去帝都大学的演讲迟到近20分钟。
尤闻婳这一周的实习也没白干,通过跟同组的同事闲聊,和跟宋竹打听,确定了今天有且只有一个项目的投决会会议。
好巧不巧,这个项目就是Zoe组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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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主要写PPT的同事也是个老加班人了,因为这项目重要,领导和客户提的要求也比寻常的严苛许多,这几天他各种数据和报告来来回回废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尤闻婳作为组里的PPT美化实习生,兼职的啄木鸟,也在昨天看到了他要汇报的材料。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做的汇报PPT里有一处不明显,但很严重的错误。
在某页ppt角落里的一个单项利润表,表头的单位写的是万,表格里却还是按照全部位数来写的。
比如“5000000”这一长串,本身就是500万,再冠上表头的单位,一下变成了500亿!
这谁看了受得了啊!这么大的单项利润,吓都要吓死了。
尤闻婳揉了揉眉心。
现在提醒他,明天没有男主迟到的剧情点了,她就会失去一个赚好感度的机会,这几天熬夜做的准备也都白白浪费掉了。
但要是装没看到……
尤闻婳抬眼,对面的同事的黑眼圈已经掉到嘴角了,现在cosplay国宝毫无压力。
看她欲语还休的样子,同事吓得表情都僵硬了:“闻婳,是ppt哪里出了问题吗?”
尤闻婳长长叹了口气,手指在电脑屏幕的某处点了点:“500亿,我要被吓死了。”
同事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卧槽卧槽!!卧槽!!!幸亏你看出来了,不然我就完蛋了!!”
“闻婳,我要承包你一个月的奶茶!!你就是我的救星!”
尤闻婳无奈地捂住脸。
行吧,她就是太有良心。
此刻尤闻婳站在瑟瑟的秋风中,想到她可亲可爱的同事们,此刻应该已经顺利地汇报上了,就觉得自己颇有“功成名就身退去”的高人之风。
连好感度才25点的冰冷身体也被她的一身古道热肠暖起来了呢。
顾鹤瀛和林秘书迈着大长腿过来了。
顾鹤瀛今天一身黑色西装,把他的身材勾勒得肩宽腰细,双腿在西装裤下更显得笔直,去时装周能被直接拉去当模特了。
顾鹤瀛注意到尤闻婳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问:“看什么呢?”
尤闻婳哀叹:“在看你的腿,可能要比我命都长。”
顾鹤瀛:“……童言无忌。”
宽敞的加长商务车里,尤闻婳和顾鹤瀛坐在后座,林秘书坐副驾。
在鹤云几乎和他们每天都会碰到,朝夕相处了一周,尤闻婳在顾鹤瀛面前放松了许多。
她和林秘书随意闲聊着公司的事,顾鹤瀛虽然不跟着一起聊天,但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痕迹,云淡风轻地看窗外发呆。
“稍等一下。”林秘书正聊在兴头上,接了个电话,放松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凝重。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跟顾总说。”
“好的,我们尽快过去。”
尤闻婳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林秘书?”
林秘书一脸担忧,沉声跟顾鹤瀛说:“老板,出事了。”
26. 演讲会
顾鹤瀛闻言,抬眉间,方才的放松懒散瞬间消散:“怎么了?”
尤闻婳攥紧了手心。
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她昨晚把材料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反复确认过,文字到数字都没有错误。
难道是现场汇报临时出了什么差错?
和组里的同事们相处了一周,尤闻婳已经没法把他们单纯当成她攻略任务里的背景板NPC。
他们就和她上辈子的好同事一样,每天为了工作焦虑到薅头发,褪去投资精英的光鲜壳子后,也不过是喝点奶茶吃点火锅,就能满血复活的年轻人。
她和他们一样,迫切地希望投决会上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这种迫切强烈到,在让她抓住剧情的机会点赚好感度,和项目顺利之间,她甚至想选择后者。
林秘书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情况。
项目汇报的部分很顺利。投决会上几个主要目标的投资人都对项目基本认可,纷纷提出了投资意向,时间进展地比预计的要早结束,众人移到了先前预定好的酒店入席。
却没想到,席间,来投资的一个姓程的老板突然提出要让Zoe敬酒,称她喝得越多,他就投越多。
这便是很不顾体面了。
会席设置在中午,本就是以吃饭聊天为主,大家下午各自有日程安排,不好大饮特饮。
即便有喝酒的,也是小酌几杯配餐助兴。
程总此举,几乎是把龌龊意图不加掩饰地摆在台面上。
尤闻婳急忙问:“Zoe没事吧?”
林秘书:“她没事。只是……席间起了争执,Jake动手把程总给……打了。”
“!!”尤闻婳惊讶地捂住嘴。
Jake就是把PPT里的表格表头写错了的同事。
真没想到啊,他熬得一双黑眼圈跟国宝似的,人又苍白瘦削,还能有这种魄力。
尤闻婳简直恨不得替Jake鼓掌叫好。
林秘书叹气:“现在程总那边闹得很凶,刚刚Zoe打电话说,对方的态度不依不饶,一定要您去。程总那边好像报了警,说要找律师起诉Jake和Zoe故意伤人罪。老板,您可能要过去一趟了。”
尤闻婳哑然。
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仍然回归了原著剧情。
由于汇报现场的突发情况,顾鹤瀛临时改变行程,即将耽误到帝都大学的演讲。
尤闻婳不敢确定,这次真的是一个意外,还是受她蝴蝶效应造成的连锁反应。
原本会出错的PPT被她修改好了,却多了一个原书里没出现过的程总搅局。
“这个程总是?”
林秘书迟疑了下,看顾鹤瀛没有阻止的意思,开口解释道:“是……顾夫人的哥哥。Zoe说,程总是昨晚临时联络的,说对项目感兴趣要过来一起看看。”
顾夫人?男主的后妈程青青的哥哥?
原著中并没有对这个“程总”施以太多笔墨,只捎带提过一句,在程青青嫁入顾家后,程家本来半死不活的公司,有了顾氏的输血后也在帝都商界有了一席之地。
以程青青对顾鹤瀛忌惮的程度之深,她哥哥这次来掺和鹤云的投资项目,必定不怀好意。
顾鹤瀛脸上少见地露出厌恶的神色:“让司机改道吧,我现在过去。”
“老板!”尤闻婳问,“你不会责怪Jake和Zoe,对吧?”
顾鹤瀛挑眉看她:“他们有做需要被责备的事吗?”
尤闻婳坚定地摇摇头。
顾鹤瀛微勾唇:“那就不会。你要跟我过去,还是先去学校?”
尤闻婳:“我先去学校吧!万一你那边耽搁了,我在现场也方便机动应变一下。”
听过Zoe对她工作能力的反馈,顾鹤瀛知道她有处理应急状况的能力,点头认可她的安排:“好,我尽量在开始前赶到。”
尤闻婳应了声,便下了顾鹤瀛的车,另外打车赶回帝都大学。
本以为顾鹤瀛会质疑她先到现场有什么用,毕竟主讲人是顾鹤瀛,学生们万众期待的也是他的凯旋分享。
她也早就打好了草稿,跟顾鹤瀛解释她提前做的紧急预案,以及会做紧急预案的原因。
顾鹤瀛却一句都没问,直接让她去做,赋予她现场处理的职权,让尤闻婳产生一种被信任的暖意。
尤闻婳握紧电脑包。
不管是为了赚得顾鹤瀛的好感度,还是单单是为了不辜负这个人的信任,她都会让演讲活动圆满顺利地举行。
为了顾鹤瀛的这次创业分享会,帝都大学特意安排了可容纳人数最大,规格最高的大会堂。
尤闻婳提着包步履匆匆赶到现场时,距离演讲正式开始还有近30分钟,上千名学生已经汇集在这座闪耀着过去一百余年历史荣光的雄伟建筑里,期待着和他们憧憬的传奇学长进行一场思想的碰撞和交流。
往后台准备室走的路上,四周已落座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不住地钻进她耳朵里。
“我今天早上八点就来占座了!还是我明智,不早点来占前排,根本看不到顾鹤瀛学长!”
“我靠,你这么拼!哎,你说他哪来的精力,双学位提前一年修完学分毕业,还能创个业。”
“要不说人家是大神!我就想看看他到底长啥样,是不是高P。”
“去你的,那可是我们学校近十年的传奇男神!见过本人的都说又帅又有气场!啊啊啊,我可太羡慕艺术学院的那个尤真茹了。”
“你说当了明星的那个校花?她咋了?”
“她和顾学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据说是一对儿呢!”
“啊!这就是有钱人的圈子吗!”
尤闻婳笑着摇摇头,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就算是帝都大学的天之骄子们也不例外。
众人八卦的主角之一的尤真茹,此刻正在后台和学生会各部门的精英们谈笑风生。
看见尤闻婳拎着包走过来,她的视线往尤闻婳身后瞄了几眼,没见到顾鹤瀛,不禁黛眉微蹙问尤闻婳:“顾哥哥呢?”
尤闻婳:“顾学长公司临时有紧急情况,会来得稍微晚一点,我先来现场以防万一。”
尤真茹觉得荒唐。
大家翘首以盼的是顾哥哥,她来能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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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万一?
不免对顾鹤瀛生出些埋怨。
他公司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耽误了她这边演讲怎么办!怎么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但顶着旁边同学或好奇或担心的目光,尤真茹只能维持云淡风轻的浅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冲尤闻婳颔首:“好的,辛苦你传话,我会安排现场进度的。你去观众席找座位吧,今天人挺多的,再晚可能就要站着听咯。”
围在尤真茹周围的,是帝都大学学生会各部门的学生干部们,他们第一次见到尤闻婳,再看尤真茹的态度,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了外联部里干杂活儿传话的部员。
一个学生会干部附和说:“对,这边有你们副部长就够了,别在后台添乱。”
尤闻婳置若罔闻,双目直视尤真茹,问:“万一,我是说万一,顾学长学长迟到了,外联部有做应急预案吗?”
尤真茹神色闪烁。
她最近拍戏已经够忙了,今天演讲的安排都是钱美济带着人在做,她是为了再见一面顾鹤瀛才从剧组赶回来的。
为了再有正当的理由,见一面顾哥哥,尤真茹今天特意找化妆师化了个清雅气质的空气感淡妆,头发也做了护理,亮得能反光。
至于应急预案,她没听说过也不关心。
想必钱美济她们一定准备了。
打上次在鹤云闯了祸,钱美济日日谨小慎微,尤闻婳能想到的,钱美济作为外联部部长肯定也能想到。
尤真茹便强装镇定:“当然是有的。”
尤闻婳听这话明显不信。
且不说她知道剧情,知道大概率外联部没有准备后手,就算有,纯凭她和钱美济几次打交道的经验,她也不放心从心里只有钻营攀附的钱美济手里做出来的应急方案。
“我可以知道应急预案的具体内容吗?部里准备怎么安排?”
尤真茹还没开口,另一个学生干部便出言斥责:“尤部长已经说了有应急预案了,你就不要越级汇报了。赶紧走吧,别在后台影响工作人员。”
“越级汇报?”尤闻婳听这词都快笑了,“什么时候我和尤真茹说话算越级了?”
那个学生干部冷脸:“你是外联部谁负责带的?钱美济吗?还是刘珂?”
尤闻婳:“我老板是顾鹤瀛。”
“那你就该跟……等等,你说顾鹤瀛?”方才替尤真茹站台子的学生干部,犹疑地看向尤真茹。
尤真茹歉意地笑:“这是我们部里输送到鹤云实习的同学。”
那学生干部明白了,这也是个有关系有人脉的,怪不得说话态度这么横。
这人从鼻孔里哼了声,却也偃旗息鼓,没有再出头。
尤闻婳也看得清楚,尤真茹丝毫不愿意让她插手这次的演讲,更不可能将活动现场的负责权移交给她。
只是现在顾鹤瀛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是未知数,此时跟尤真茹掰扯还为时尚早。
她提了提手提包。
她也希望她做的准备不会用到。
这代表顾鹤瀛会一切顺利,她的同事们能平安结束剧情里这场注定坎坷的汇报。
27. 反差帅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演讲开始时间了,礼堂里里外外聚满来看顾鹤瀛的学生们,准备室里却仍然不见顾鹤瀛人影。
“真茹,顾鹤瀛学长怎么还没到啊?”
“你不是跟他很熟吗,你打个电话问问呗,今天校领导都来了好几位,可不能出岔子啊。”
尤真茹左右应承着催促的人,笑容僵硬着,十只手指拧作一团。
打了,打了,电话当然打了。
她给顾鹤瀛打了五六个电话了,但没人接啊。
她又转而打给林秘书,结果得到了一句:“老板会尽快赶到现场,现场情况可以和鹤云这边的活动负责人尤闻婳协商。”
尤真茹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尤闻婳一个实习生也配被叫作“鹤云这边的活动负责人”?
她眼里流过了然的鄙夷,又是这个林秘书,上次她去鹤云,就是他确认了好几遍她的身份。
区区井底之蛙,知道尤闻婳和顾鹤瀛有婚约就想借机讨好。
身为顾哥哥的秘书,居然会对她和顾哥哥之间的情分毫不知情。
看来也不是什么受顾哥哥信赖的人物。
她又叫来钱美济,问:“顾哥哥临时有些状况,万一他迟到了我们这儿有应急预案吗?”
钱美济面露意外:“出什么状况了?他不会不来了吧?”
“当然不会。他只是堵车了,可能稍微迟到一点。”
钱美济一脸理所当然:“那就让大家等一会儿?顾鹤瀛学长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大家肯定都没意见。”
尤真茹将信将疑,目光在门口和手机之间来回摇摆。
学生们的意见不重要,但今天阵势已经摆开了,校领导和学生会骨干都在,所有人都知道顾鹤瀛是她的青梅竹马,今天若有什么差错,丢的是她的面子。
时间不因任何人的焦急心软。
眼看着已经过了预计的开始时间,台下传来熙熙攘攘的骚动。
“顾鹤瀛学长人呢?”
“不会是迟到了吧?这么多人等着他呢,就这还当老板,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就是就是,他耽误我们每个人一分钟,全场上千号人,就是1000分钟起步!”
校领导也派学生会长来问情况。
“尤部长,现在到底是什么安排?你还没联系上顾学长吗?这么多人在等着呢,不能让领导们这样一直干坐着啊!”
尤真茹嫌恶地了瞪了眼钱美济和刘珂,二人手足无措地对视一眼。
组织起这么大型的活动,她们已经尽力了!
迟到掉链子的又不是她们,瞪她们有什么用。
方才一直靠在墙上小憩的尤闻婳听到骚动睁开眼睛:“如果你们没有准备应急方案,可以用我的。”
这句话似在慌乱的局势中钉下一枚钉子,众人的慌乱停滞了一瞬。
管她是谁,有什么方案,这时候有人能出来收拾烂摊子,别说学生会其他部门的人,连钱美济和刘珂都恨不得马上替尤真茹答应。
尤真茹咬咬牙,挤出个笑来:“不劳费心,我来处理。”
她捋了捋为见顾鹤瀛精心挑选的小香风套裙,走出了时装周的气势,从幕后厚重的帘子后面款款走上台,站定在话筒前。
台下哗然。
尤真茹微笑开口:“大家好。我是艺术学院大三的尤真茹,很高兴今天我们能相聚在这里。”
学生们面面相觑。
尤真茹他们知道,是在娱乐圈当上明星的富二代校花。
尤真茹又说:“顾鹤瀛学长因为路上临时遇到意外情况,会稍微晚到一点,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待一会儿。”
“路上意外?”
“难道出车祸了?”
下面学生各种讨论和猜测的声音大到台上的尤真茹能听到,几位校领导纷纷面露担忧。
请顾鹤瀛来演讲本是美事一桩,人若出了意外他们怎么跟顾氏交待,又怎么跟社会媒体面解释?
几名起身离席的学生更像打破了表面平静的小石子,场子俨然有了不受控的趋势。
尤真茹强撑着用麦克风讲:“大家不用担心!顾鹤瀛学长一会儿一定会来跟大家见面,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聊一会儿天。由我主演的电视剧《乱世医妃》马上就要开播和大家见面了。今天机会难得,大家有什么好奇的问题,我们可以借由这个场合交流一下。”
无人有心思欣赏尤闻婳优雅柔美的姿态。
台下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旧乱成一锅粥。
不知是哪个方向的学生喊了一句:“我们今天是来看顾学长的!他不能无缘无故迟到,连个理由都没有吧!”
这句又炸出好几个帮腔好事的,台下此起彼伏的,撺掇着大家离开。
几个领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眼看着局面并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尤真茹不自觉退了两步,意欲撤回后台再给林秘书打电话催一催,脚下的高跟鞋却不小心卡在了地板间的缝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
不好!
尤真茹挥手想维持平衡,高定的鞋跟却死死被绞住。
难道自己今天注定在学校师生面前颜面尽失?
短短一瞬间,尤真茹脑子里闪过了她狼狈摔倒被人拍下,热搜词条新增一个#尤真茹丢脸摔倒#,落得全网嘲的画面。
她死死闭上眼睛,不敢睁眼面对可预料的难堪。
但下一秒,她却落进了一个瘦弱但温暖的臂弯里。
一只纤细的手臂牢牢搂住了她,撑住她的后背。
尤真茹睁眼,看到一个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
尤闻婳小幅度摇了摇头,眨眼示意她先处理脚下。
待尤真茹站稳后,尤闻婳松开手,站到尤真茹身前,调整了麦克风的高度,轻拍测了下音,开口道:“大家好。我是尤闻婳,帝都大学经济系大三的学生。”
几个女生看到尤闻婳方才搂住尤真茹的动作,被她瘦小身板迸发出的可靠帅得捂脸尖叫,恨自己没有早点拿手机拍下来。
尤闻婳又说:“我也是鹤云秘书室的实习生,你们期待见到的顾鹤瀛学长,现在是我都怕在公司撞见的老板。”
台下零星冒出轻笑。
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被拉回到了台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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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这个能进到鹤云实习的幸运儿要说什么。
“今天老板在来的路上临时有急事耽搁了,虽然事出突然,但让今天在座的这么多老师同学们等待都很不应该。”
“一会儿等我老板来了,要是他的演讲不够精彩,不够弥补他的失误,请大家一定不要放过他好吗?”
“话说在前头,我可绝对不是要公报私仇。”
尤闻婳态度自然地开着顾鹤瀛的玩笑,既拉近了她和台下学生们之间的距离,表明了立场,又安抚住了方才躁动怨愤的群体情绪。
席间传出一波波的笑声。
尤闻婳见状,动作麻利地从手提包里掏出电脑,连上演讲桌上的数据线。
“上午老板特意叮嘱我,给大家送上一份鹤云的礼物。这原本是演讲结束后的彩蛋环节,让我们来提前拆开这份惊喜!”
她按下遥控器。
演讲台后巨大的投屏上,放起了尤闻婳这几天熬夜拍摄剪辑出的VCR视频。
开场镜头便是Amy风风火火地拿着咖啡冲到前台打卡。
“Amy早,这么急啊,不是还有15分钟吗?”尤闻婳的声音作为画外音出现。
Amy补了两下在地铁上画歪的眉毛,勃勃道:“你们可以卡点,我一定要起码提前15分钟咧,身为鹤云的前台,让同事们到公司的第一眼都能看见我满满的正能量,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
接下去是一个长镜头,像是跟着尤闻婳在鹤云的办公区间穿行,镜头里和尤闻婳打招呼的同事或是热情,或是沉稳,俊男靓女云集,宛如《穿普拉达的女王》里出现的画面。
妩媚的May,冷艳的Zoe,瘦削清秀的Jake……目不暇接的高颜值员工让学生们啧啧赞叹,难道鹤云选人是看脸选的吗?
下一个画面更是震撼到全场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感谢这位尤闻婳同学!怎么这么会拍!
会议室画面里,顾鹤瀛一手插在裤兜里,镜头里都快排不下的长腿极为吸睛,极简设计的纯黑休闲服套装,硬被他穿成走秀现场。
待镜头上摇到顾鹤瀛的上半身,被他摄人却淡漠的黑眸淡淡瞪了一眼。
他薄唇轻启,似是无奈似是责备:“别在会议室里玩。”
“嘿嘿嘿,好的老板。”
“啊啊啊!!!!”台下女生们几乎爆发出尖叫。
这是什么偶像剧女主角的第一视角!
啊啊啊顾鹤瀛学长你有这种帅脸这种气质,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连校领导们都破颜一笑,这个尤闻婳拍的,还挺会抓住年轻人胃口的。
但下一秒,画面到了晚上。
电子表的时间已经22点以后了,鹤云的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白天还是美丽动人的May,此时头发全都高高扎成马尾,嘴里叼着双一次性筷子,边吃晚饭边加班改材料。
上一个镜头还有人夸是盐系帅哥的Jake,这时候变成了卷毛熊猫,头发被他薅得乱七八糟,黑眼圈明显得像是鬼系帅哥。
方才学生们看得有多热闹,多向往,此刻的震撼和沉默就有多震耳欲聋。
28. 招人了
办公室还是那间,画面呈现的氛围,却一下从高级有品的都市时尚大片,变成了每个学生都心有余悸的考试周。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
校领导们却此时才认真起来。
屏幕里,鹤云灯火通明的加班场景还在继续。
这边办公室坐着一群激情开会的人,讨论的声量大到像吵架,另一边又是四五个死气沉沉赶材料的打工人,间或还穿插着鹤云的员工用各种语言和全世界客户的电话音。
急迫、焦躁、争分夺秒。
学生们尚未真正踏入社会,此刻却像也置身于深夜的鹤云办公楼,跟鹤云的员工们一起加班熬夜,痛苦赶材料。
台下的讨论声飘进尤闻婳耳朵里。
“怎么工作之后也要熬夜啊!不是朝九晚六吗?”
“太可怕了,我本来还投了鹤云的面试,现在看来没要我也挺好。”
“你们懂什么,他们愿意加班肯定是工资够高,听说鹤云光是年终奖都是六位数。”
“这么高!呜呜呜老板看看我,我也愿意进鹤云!”
尤闻婳嘴角微微勾起。
此时屏幕中的场景又是一变换,明亮的日光照在整个鹤云办公室,人人脸上喜上眉梢,和加班时被抽干掏空的吸血鬼似的憔悴模样比起来,又是判若两人。
交头接耳的学生们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一看,顾鹤瀛和林秘书双手提满了披萨、炸鸡、咖啡、甜品等等慰问品,像带着满满礼物的圣诞老人。
林秘书将大包小包的补给品放到桌上,笑着招呼大家:“老板给大家的下午茶加餐来了。”
“芜湖!”
“老板最帅!”
顾鹤瀛眉眼舒朗,温润磁性的声音让人听着便能平静:“辛苦各位接连攻克了多个重要项目。鹤云每一步的成绩都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这点在大家的奖金里都会有体现。等Zoe组汇报结束,下周全公司去南山团建。”
比下午茶更有吸引力的是带薪休假。
比带薪休假更有吸引力的是加薪和奖金。
视频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会吹口哨的同事甚至露了两手助兴。
大家聊着工作,聊着去南山玩要穿什么衣服,人人脸上的喜悦和自豪都不是作假。
看过了他们加班熬夜的鬼样子,再看到他们庆功的热烈,学生们也不自觉地被感染,替这个团结的公司感到高兴。
付出会得到回报,努力将受到褒奖,每个故事都是这样描述主角的成长的,在现实生活里却会被叫作“理想主义”。
即便还没见过顾鹤瀛,没去过鹤云,大家心里也都勾画出了一个更具体的工作的模样。
视频的最后,鹤云的员工们嘻嘻哈哈着挤在一堆,面向镜头齐声喊话:“祝帝都大学的弟弟妹妹们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十几分钟的视频播完,全程没有人不耐烦地离席或是打断。
暖意和对未来的信心在会场里静静流淌。
看多了大师名人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人生经验,尤闻婳播放的这段短片对学生们来说更能满足迫切他们的好奇心,疏解他们对未来的迷茫。
工作是什么样的?
职场环境应该是什么样的?
老板都会PUA吗?
办公室里的同事关系会不会很复杂难搞?
尤闻婳的剪辑技巧不算高超,没经过复杂绚丽的包装,却更显得真实、有温度。
校长偏头跟教务主任称赞:“这个尤闻婳同学很不错,视频剪得有想法,做事也有一马当先的担当。怎么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教务主任遮着嘴附在校长耳边解释:“她就是尤家新认回的女儿,之前在咱们学校一直领贫困生补贴的那个。”
校长眼里闪过讶异,点点头,周围人多,他也没再多说。
尤闻婳站回了麦克风前,笑说:“以上就是鹤云全体员工送给帝都大学的同学们的见面礼,大家给这个视频起了个名字,叫作‘欢迎接受社会毒打’,是不是很形象?”
台下被逗得哈哈大笑。
尤闻婳又说:“大家收到这份礼物,有什么想提出来一起交流探讨的,我们可以一起聊聊。”
这时满场有几十名同学都举起了手。
尤闻婳先用手势示意了一个满脸激动的男生提问。
男生一拿到麦克便几乎是用喊的:“请问如何能入职鹤云!!我也想去鹤云工作。”
台下微微躁动。
他喊出来的也是在场许多学生此刻的呐喊。
尤闻婳不疾不徐问:“请问这位同学,为什么想去鹤云呢?刚才视频里你也看到了,鹤云加班起来也挺累的哦。”
这男生慷慨激昂:“没关系!我年轻不怕加班熬夜!但能和志同道合的同事们一起干出一番事业真的太燃了啊!!!”
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尤闻婳莞尔,点点头。
很好,她没挑错人,这位同学如她想象中一样捧场,让她的戏可以再往下唱下去。
她将电脑翻到下一页的PPT,偌大的屏幕上只放了一张二维码。
“感谢这位同学的热情!我替老板先谢谢您对鹤云的企业文化的认可。秋招在即,今天借此机会我也替公司的人力同事跟大家传个话,欢迎大家投递鹤云资本的简历,在鹤云的舞台上恣意奋斗,挥洒汗水,收获努力的果实!”
“大家可以扫码这个二维码,填写个人信息并上传简历,应聘加入鹤云资本。”
在场的同学们一下子沸腾起来。
因着会堂特意设计的回音结构,此时古朴有年代的建筑里反复响着扫码的“滴”声。
校长摇头轻笑,点了点尤闻婳:“这尤闻婳,替鹤云来咱们学校挖人才来了。”
教务主任堆笑道:“校长,这说明顾鹤瀛是个饮水知源的孩子啊,自己创业成功了,又是给学弟学妹们演讲,又是主动提供就业机会,这孩子是知道感恩母校啊!”
校长满意地颔首,极为受用。
台下的学生们忙着扫码填写简历和资料,台上的尤闻婳也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距离演讲开始已经过了接近20分钟了,她也撑住了20分钟的场面。
好在一切顺利,学生们的情绪被及时安抚了下来,也维护住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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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校的口碑。
不枉费她自从进鹤云之后就连续熬了一个礼拜的夜,强度直逼她上辈子考公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白天既要完成工作,又要跟同事们商量同意出镜拍摄,晚上跟组里连着加班,备战今天的汇报,回家之后还要整理和剪辑视频。
能吊着一口气撑到今天,全靠顾鹤瀛这周断断续续又涨起来的5点好感度续命。
鹤云的那帮同事们从最初的闪躲尴尬,到后面还会主动要求出镜看效果,要求加美颜,加镜头,真的是很吵闹的一群人。
组里同事还羡慕她每天吃这么多都不长胖。
一天打三份工的痛苦到底谁能懂啊!
尤闻婳恨不得抱住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只想着一会儿演讲结束,她要立马奔回2米*2米的柔软公主床上大睡一场。
正当她放松了精神时,一名同学向她发起提问。
“尤闻婳学姐!请问你毕业后也会继续留在鹤云吗?”
这女生话音一落,四周人都觉得她问了一个毫无悬念的问题。
这么好的公司,尤闻婳又已经进了鹤云,只要她不傻,当然会选择留下。
尤闻婳回过神,沉吟一下,答:“我想,不会的。”
众人脸上写满不解,手上填信息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鹤云这么好,为什么不留下?
提问的女生替大家问出了疑惑。
尤闻婳真诚地和她遥遥相望:“鹤云是一家很好的公司,适合对投资事业有兴趣有野心的同学们加入。但这世界上有人要栽花,就有人要种树,我很感激在鹤云实习学习的这段经历,但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她又俏皮地开了个玩笑:“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占用HC啦,咱们不是竞争对手。”
气氛又活跃起来,部分方才一头脑热跟着投递简历的人,也重新思考起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的事是什么。
提问的女生又问:“那尤闻婳学姐,你想要毕业后做的事业是什么呢?能不能给我们大家一些参考。”
“如果是一周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给不出你一个答案,”尤闻婳眉眼弯弯,“但实践出真知,现在我的确有了一些方向。”
“一位伟大的人曾说过,青年人要勇于实践,在实践中学习。这句话与各位共勉,希望我们都能在跌跌撞撞中找到自己人生理想的答案!”
台下掌声雷动。
被社会现实和理想主义交替进攻的他们,像是经历了一场洗礼,无数双灼灼明亮地眼睛汇集在台上,像一束追光灯,将尤闻婳的瘦小的身材投射得坚实可靠。
尤闻婳可以,他们也一定能做到。
许多人甚至在心里觉得,今天就算顾鹤瀛学长不来了,他们也不虚此行。
尤闻婳也被这氛围感染,觉得自己的心态真的像是回到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浑身干劲想去闯闯这个世界。
她环视台下一张张生机蓬勃的年轻面孔,脸上也跟着漾起笑容。
“啪,啪,啪。”
几个鼓掌声从侧边响起,她歪头去瞧,顾鹤瀛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旁边!
29. 上热搜
尤闻婳侧头去看,顾鹤瀛眼神里的称赞认可如有实质,眼底有幽暗的光华一闪而过,冷白的肤色在演讲台的灯光照射下,质感有如最上等的白瓷。
他毫不吝啬地和台下的学生们一起鼓掌。
嘴边一丝轻浅的笑意。
尤闻婳一阵脸热。
这就是传说中的“帅哥看狗都深情”吗?今天她也算见识到了。
不自在地转回头去,她打起精神,通过麦克风朝台下热烈喊话:“下面让我们一起欢迎今天演讲的主角,顾鹤瀛顾学长!”
“同学们别忘了咱们刚刚的约定,为了惩罚他迟到,大家有什么刁钻深奥的问题尽管问,千万不要放过他啊!”
观众席的氛围早在顾鹤瀛走上台时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尤闻婳介绍的话音刚落,台下便爆发出了一波又一波延绵不绝的掌声。
一半是给到长身玉立的惊才艳艳顾学长,另一半是同龄的校友们真心为尤闻婳前20分钟的精彩救场喝彩。
“哈哈哈哈哈哈!顾学长长这么帅我已经原谅他了!”
“尤闻婳学姐不要走啊!我还没问到你问题呢!”
“谁懂,我好像磕到了顾学长和尤学姐,刚刚顾学长的眼神太宠了!”
“呜呜呜我懂!而且你们发现了吗,尤学姐根本就不怕她老板!顾学长就在她旁边,她还敢拿他开玩笑。”
尤闻婳在鼎沸的掌声中朝顾鹤瀛眨了眨眼,伸出一只手臂,将讲台的位置让给顾鹤瀛,便想退回后台。
顾鹤瀛叫住她:“稍等。”
尤闻婳回眸。
第一次看到顾鹤瀛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可以说放松的笑意。
顾鹤瀛凑近麦克风:“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也要感谢我优秀的实习助理尤闻婳。请大家和我一起,再将掌声送给她。”
他的声音干净温润,磁性被麦克风放大,台下无不配合,面红耳赤地又鼓起掌来。
尤闻婳脸红地鞠了几个躬,匆匆撤回大幕侧边。
早就守在台侧的一堆人围了上来。
几个尤闻婳上台时商量了好几次要把她揪下来的学生会干部,此时殷切地围着她,递水恭维,极为热闹。
“尤闻婳学妹,没想到你这么优秀!我是咱们学校学习部的部长,方不方便加个微信,咱们后续联系下?”
“学妹,我们之前在食堂遇到过,你还有印象吗?”
“学姐,能不能帮我内推进鹤云啊……”
……
尤闻婳接过水来,大口灌了半瓶,在台上耗费的气力稍稍补回些许,喘了几口气。
她环视了这一圈人,好几个眼熟的是刚刚围着尤真茹捧场的,现在看她摆平了事情又转过来套近乎。
按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却将社会上她最讨厌的趋利避害学了个十成十。
尤闻婳叹口气,草草应付了几句后,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在一张临时被拉来放东西,一跳桌腿都歪斜着的白桌子旁,找到了角落里落寞端坐的尤真茹。
尤真茹不愧是女明星,即便身下坐的是10块钱一把的塑料折叠椅,坐姿也是婀娜挺拔。
见到尤闻婳,尤真茹冷笑一声。
尤闻婳从没听她嘴里说过这种直白冰冷的话:“恭喜你,你赢了,把我挤下台了。不枉费你准备了这么多把戏。”
尤闻婳毫不介意:“怎么能叫把戏呢?应急预案而已。”
“呵呵,”尤真茹讥讽道,“你不是说你要加入外联部吗?有应急预案怎么不交给部里,一直藏自己手里?你分明想出风头占功劳。”
尤闻婳也扯了把塑料椅子坐下,揉了揉站酸了的膝盖:“是啊,我想出风头占功劳。多亏了钱美济没准备,不然还轮不到我呢。”
“你!”尤真茹瞪她,“你以为这样顾哥哥就会喜欢你吗?别做梦了!”
尤闻婳也不生气:“我当然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而且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尤真茹惊讶:“……你知道?”
“我知道啊。”
尤真茹:“那你还……”
“但这重要吗?”
尤闻婳打断尤真茹的话。
她注视着尤真茹,试图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找到沟通的路径:“我们都是尤家的女儿,尤真茹。我们因各自的理由,做出了各自的选择。但我们只是想过得好而已,这有什么错?”
尤真茹眸色闪烁。
她多想听到有人跟她说,“你只是想过好日子,你没有选错,你也没有做错”。
但她没想到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人,会是尤闻婳。
尤真茹攥紧了拳头。
她凭什么摆出理解自己的姿态,她才是那个让她不得不处于难堪境地的罪魁祸首。
“你还想要什么?你得到的还不够吗?”
尤闻婳摇摇头:“不够。我才回尤家几天而已,尤家应该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让。”
尤真茹不敢置信地看她就这样当着自己宣战。
“但,”尤闻婳又说,“属于你的,我也一分都不会抢。”
这话几乎赤裸将二人的利益对立关系剖了开,尤真茹回避了尤闻婳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有什么怕你抢的……”
尤闻婳点到即止,没再步步紧逼。
她坐在塑料椅子上,轻轻晃腿,耳朵里是会场里四面八方安置的音响里顾鹤瀛的演讲。
嘴角轻轻扬起,顾鹤瀛还真是有几把刷子,天生当老板的料,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掌控了全场。
尤真茹却是像吞进去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心里凌乱烦躁,却无处使劲。
用余光瞄到尤闻婳居然还在笑,尤真茹更气了,抬起腿离开。
尤闻婳看到她的背影,挺直的背和高昂的脖颈,骄傲的公主气质一如既往。
她摇摇头,无奈笑了下,继续听起老板的讲话。
……
……
有了互联网,新鲜事的传播速度像坐上了火箭,用不上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发酵出一个大新闻。
尤闻婳解决了一个剧情点,成功又赚到了5点好感度,总进度达到了喜人的30%。
昨天回家后她倒头就睡,恨不得把之前一周熬的夜统统补回来,睡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睡过一整天。
但她此刻却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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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忪地被吴琴从床上拉了起来。
“婳婳!婳婳!”
“啊?怎么了妈……”
尤闻婳睁开眼,便看到素来以端庄贵妇形象示人的吴琴女士,此刻睡衣还没换,素着一张脸,脸色因兴奋而红润得像是中了500万彩票。
不过尤闻婳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对,500万对吴琴女士来说,还不值得她喜形于色。
什么事儿让她一大早上的就这么高兴……
吴琴喜爱地左捏捏右摸摸尤闻婳,眼里全是惊喜和意外:“婳婳啊,妈妈知道你最近成长的速度很快,会说话了不少,但妈妈真没想到,帝都大学的大会堂你站上去也毫不怯场啊!”
尤闻婳一头雾水:“妈,你怎么知道的?”
吴琴笑睨她一眼,拍了下尤闻婳:“还想瞒着妈妈啊?网上都传开了!你哥一大早上就拿给我看了,都说咱家要出第二个女明星了。”
尤闻婳被越说越糊涂,困意都消了,伸手抓了两把睡成鸡窝的头发:“怎么就在网上传开了呢?”
她伸手从床头柜捞过手机,刚点开这个世界最热门的类似于微博的社交软件,便在热搜里看到红彤彤的一行字:帝都大学校花尤闻婳惊艳全场。
尤闻婳两眼一黑,倒回了床上。
她伸手拿被子盖过整颗脑袋,闷声道:“受不了了,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做梦,我睡一觉就好了,对,睡一觉……”
吴琴隔着被子又拍了一下她:“你看给这孩子高兴的,还以为是做梦呢!易谦!你快过来跟你妹妹说,这可不是做梦!”
尤易谦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对,你这热度实打实的一夜蹿红,昨天晚上帝都大学的几个学生发微博夸你,之后有一条微博被鹤云公司的官方账号转发认领了。”
“我是你亲哥,也不能落后对不,我就也让公司宣传用官博转发认领了。”
“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只用了一晚,热搜就爆了。”
尤闻婳猛得掀被子坐了起来,怒气腾腾:“尤易谦!!我就知道肯定有你的手笔!”
尤易谦狐狸一样:“不客气啊,自家兄妹。”
吴琴笑得合不拢嘴:“对啊,跟你哥客气什么。你不是之前还说羡慕真茹,也想进娱乐圈试试吗?妈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有这方面天份!”
她反复端详着这个小女儿,只觉得她比印象里的有些说不清的喜人的变化。
眼睛好像大了,也有神了,皮肤也更水嫩了,以前成天挂着个脸,现在见人就是笑,活脱脱一个讨喜可爱的年画娃娃。
尤闻婳求饶:“妈,我有什么天份啊妈,你赶紧让我哥把热搜给撤了吧。”
“你这孩子,撤什么撤,”吴琴不同意,“你小孩子不懂,这个热搜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视频里你的表现。以前不了解你的,私下里猜测你的能力的那些没有眼光的人,这次让他们都看看你的谈吐和能力,这就是我们尤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尤闻婳没有纠正吴琴,其实她才回来尤家3个多月。
真正的尤真茹没有受到过尤家的培养,就这样一直被嫌弃着,直到孤零零地死去。
偏过的头又垂得低了几分。
30. 录综艺
尤易谦修长的手指玩味地推了下眼镜,藏在金框镜片后的狐狸眼难以捉摸。
自豪欣喜的母亲,和只有表面乖巧配合的女儿。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
吴琴一心想把小女儿也教育打造成尤真茹那样的名媛千金,有了天降热搜的加持,更让她燃起了当母亲的责任感。
“婳婳啊,不管以后要不要跟你姐姐一样做明星,妈妈都觉得你要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扬扬名气,这都你自己和对尤家都是好事。听你哥说之前给你安排过一个电视剧,你给推了?”
尤闻婳露出苦笑:“对,我哪会演戏啊,去了也是给哥哥姐姐添乱。”
吴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是懂事的孩子,不去就不去。”
尤闻婳点点头,刚想松口气,又听吴琴说:“但要是易谦手上有其他的合适的机会,你听妈妈的,还是去锻炼一下,就当了解家里业务。”
尤闻婳面露难色,她是真心不想跟尤真茹再去趟娱乐圈的浑水。
原著里的尤闻婳,为了证明她不比尤真茹差,尤真茹拍的电视剧、上的综艺,她都要跟着蹭过去。
尤家父母也乐意给女儿补偿资源,任由她一次又一次在大众面前暴露出她的自卑、嫉妒、上不得台面。
结果,原主成为了全民笑柄,父母对她失望透顶,和尤真茹的勉强维持住平衡的天平被彻底掀翻。
想起原著里这条支线,尤闻婳深吸一口气,婉拒了吴琴的安排。
“妈,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平时除了上课还要去顾鹤瀛的公司实习,没时间再兼顾娱乐圈了。我在顾鹤瀛的公司锻炼也是一样的,你看我微博热搜的演讲不就是通过实习得到的机会嘛。”
吴琴不同意:“这是小孩子心态。妈妈以为你只是去鹤云参观的,没成想你跑去顾鹤瀛公司当实习生了。”
“这点妈妈其实不太赞同。你去他那实习,无非是图跟他离得近,能天天相处。但妈妈是过来人,有些话就算知道你不爱听也要说。”
“你是尤家的女儿,要有尤家的骄傲。”
“他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跑不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心放宽,把眼光放远,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光芒四射。”
“顾鹤瀛就算再优秀,鹤云也终究是个不到三百人的公司。你哥那,单一个部门也不止300个员工。”
“你要就是喜欢开公司,等你毕业了,妈也给你一个公司玩玩。”
尤闻婳意外地看了一眼吴琴。
在外人看来,堂堂的尤家千金,放着金枝玉叶的日子不过,跑去未婚夫公司天天点卯坐班,属实是重度恋爱脑无疑了。
就连宋竹也打趣过好几次她的“情根深种”,更别提其他人会怎么想。
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吴琴这一番话确实是拳拳真心,肺腑之言了。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女儿被感情冲昏头脑,对男人卑躬屈膝,被当成垫脚石和廉价劳动力。
从原主那继承的记忆里,对吴琴的印象几乎全都是她如何偏袒尤闻婳,如何忽视自己,满腹怨念委屈。
因此当尤闻婳感受到吴琴的真心教导时,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讶异。
“婳婳,怎么了?”吴琴看她神情莫名,问道。
尤闻婳摇摇头:“没事,妈,你放心,我去他公司是为了找到感兴趣的方向,你也知道他公司里的项目五花八门的,我能见识到不少新东西。我都跟他说好了,等我找到目标了,就离开鹤云。”
吴琴一边喜出望外,女儿已经有了规划将来的意识,一边又觉得落寞,她宁愿去顾鹤瀛公司吃苦打工,也不愿意求助家里。
说到底还是家里孩子多,她平日要处理的事务又繁杂,疏漏了对这孩子的关心。
吴琴的语气也软和下来,没再强逼着她:“好,你要是喜欢,就在鹤瀛那再待一阵,反正等你们以后结婚了,鹤瀛的就是你的。”
“呃……好……”
尤闻婳答应地都心虚,她得是多狗胆包天,敢把顾鹤瀛的当成是她的。
论高配得感,还得看咱们真豪门贵妇吴琴女士。
尤易谦看腻了母慈女孝,笑着抛出橄榄枝:“说来巧了,尤其娱乐很快要录制一档解谜类的真人秀综艺,叫《逃脱日记》,婳婳要不要来玩玩?”
尤闻婳听他叫自己“婳婳”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警惕地瞪了尤易谦一眼。
这综艺原著里提都没提过,能是什么好饼?
吴琴倒是很感兴趣:“解谜类综艺?是动脑子的吗?婳婳很聪明,倒是适合她去露露脸……这节目没有危险吧?”
尤易谦笑眯眯地:“当然没有,这是今年公司的S级制作的综艺,很多流量艺人都表达出意向了,保证安全是必须的。”
吴琴满意了,看向尤闻婳:“怎么样,婳婳,去试试吧。”
“这……”
尤闻婳上辈子倒是跟朋友们玩过几次密室逃脱。
都是从应试教育千军万马里杀过来的人,做题倒是没在怕,顶多被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的NPC吓一跳。
但既然是拍摄节目,无数台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在旁边盯着,想必恐怖氛围会大打折扣。
倒是个赚世界好感度的机会。
尤闻婳点了点脸颊,琢磨起来。
系统推波助澜:“宿主,根据系统的推算,这就是你获得世界好感度的最佳时机啊!你敢相信吗,就昨天一晚上,你的世界好感度就暴涨了2000点!有社交媒体放大影响力,好感度涨得可真快啊!”
尤闻婳恨不得戳系统的额头:“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但其实她也心动了。
上次兑换的那支美□□华,后来她把剩下的小半瓶扣扣索索地用在脸上,虽然剂量不足使用说明上的一半,但立竿见影的美白嫩肤效果,明显到第二天她去上班,几乎所有同事都问她今天擦的什么粉底。
神奇,远远超出她的时代的技术水准。
有窥见更高级别文明的机会,她自然不愿意白白放过。
商城里还有那么多道具,尽管名字和功效让人一言难尽……她还是想兑换回来研究研究。
思忖片刻,尤闻婳答应下来:“好!我去试试!辛苦哥哥安排!”
“放心吧,交给哥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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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易谦歪着头,笑得一股腹黑做派,让尤闻婳心里升腾起隐隐不详的预感……
……
现场录制当天,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尤闻婳在化妆间丧着一张脸,一脸生无可恋。
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尤真茹和顾程然都在……
原著里根本没提过他俩也要来这个节目啊……
她的经纪人马忡是个面相老实巴交的男人,看尤二小姐心情不好,马忡心中惴惴,小心翼翼地问:“闻婳小姐,请问您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尤闻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今天才知道参加录制的嘉宾名单啊……”
马忡苦着脸:“这是节目组的统一安排,说是要营造嘉宾们自然见面的惊喜感和新鲜感。您是对嘉宾阵容不满意吗?”
尤闻婳叹了口气:“唉……早知他们来,我就不来了。”
“他们是指?”
“算了算了,为难你也没用。”
尤闻婳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尤易谦的恶趣味,还是剧本之神的安排。
刚刚在隔壁化妆间门口,她突然看见了尤真茹和顾程然这两个老熟人。
一开始尤闻婳还以为他们是参加别的节目,只是化妆间离得近
直到尤真茹转过头,噙着招牌的优雅笑容说:“妹妹,待会儿进了密室我们要互相照应哦。”
尤闻婳这才明白过来,这俩人也是来参加《逃脱日记》的。
而且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要来这个节目了。
尤闻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赚到世界好感度。
以她和尤真茹打过的这几次交道,这节目极有可能是尤真茹主动拉着顾程然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尤真茹和原主倒真像是一对亲生姐妹。
尤闻婳问马忡:“除了尤真茹和顾程然,还有别的嘉宾吗?”
马忡答:“刚刚跟总导演碰了下,常驻嘉宾还有辛芷和赵擎。”
“他们是?”
马忡没想到尤闻婳连当红明星也不认识,但仍好脾气地介绍起来。
“辛芷是选秀爱豆出道的唱跳歌手,甜辣风格,人比较热情直率,圈内风评挺好相处的。”
“赵擎是最近几年很火的硬汉路线演员,有传闻他之前在部队待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经纪公司放出来造人设的……他的口碑很好,合作过的人都说他敬业又专业,那一身肌肉啧啧啧,是个男人都羡慕。”
“噗。”尤闻婳没忍住笑了出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浑身大肌肉块的黑皮体育生的形象。
直到在录制片场见到赵擎本人,她才明白为什么马忡说“是个男人都羡慕”。
别说男人了,她看着赵擎结实高大的身材都羡慕,欲哭无泪地捏了捏手臂上薄薄的一层肉。
如果她能攻略顾鹤瀛到100点,她可以拥有一双肱二头肌吗?
尤闻婳龇牙咧嘴捏手臂的动作被赵擎看在眼里。
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看尤闻婳就像是看到一只小兔子在挥着拳头。
嗯,好像有点可爱……再看一眼。
31. 老学校
尤易谦有句话没说错,《逃脱日记》确是尤其娱乐今年重磅打造的真人秀综艺,主打就是真实体验和真实反应。
节目组煞费苦心保密节目阵容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场面,捕捉到嘉宾们初次见到彼此时的化学反应。
尤真茹认识其余所有嘉宾,几人中最如鱼得水。
她走向染着粉红色头发的女团唱跳偶像辛芷:“辛辛hello,好久不见了呀!”
辛芷热情地拥上去:“真茹!又在综艺里遇到了!太好了,有你我就放心了!”
两人之前参加过同一期乡村生活体验类综艺,当时一个温柔恬静,一个活泼热情,还被网友称为“冰火姐妹花”,颇有化学反应。
尤真茹亲亲热热地和辛芷聊着天,心思却已走了几个来回。
她又走到赵擎旁边,矜持礼貌地笑。
“你好赵擎,久仰大名,我看过你的作品,特别专业,很帅。”
赵擎将近一米九,又是练过的身材,今天穿着节目组统一分配的校服,硬是把传统老套的运动服款式的校服,穿出了职业拳击手训练服的气魄。铺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人无法忽视,强硬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和顾鹤瀛如神邸精心勾勒的精致五官不同,赵擎的脸部轮廓像被野性自由的雕刻家刀凿斧削出的,高挺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颇具异域风情,笔直高挺的鼻梁硬朗如铁。
他薄唇微抿,目光落在远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听到尤真茹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眼神落到她身上,微微颔首示意,便移开了目光。
尤真茹捏了捏拳头,她很少有被男人用堪称冰冷的态度对待的经历。
即便天之骄子顾鹤瀛,之前也不会距自己于千里之外。
她保持礼貌优雅的微笑,一甩头也离开了。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徒有一张脸有什么用。
另一边的尤闻婳,自从刚刚导演cue的一圈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就转过身观察起身后一会儿要进入的逃脱地点。
第一期密室逃脱的场地,是一所郊区的老旧学校。
铁门锈迹斑驳,围墙上竖着一排碎玻璃片,防止学生翻墙进出。
寒风一吹,灰扑扑的楼体尘沙翻滚,每层的露天走廊都挂着鲜红的标语条幅,诸如“要成功,先发疯”、“还没学到死,就往死里学”云云,鸡血中带着一丝诡异。
凭借尤闻婳的经验,学校背景的密室逃脱,剧情主题大概率围绕校园霸凌、无良教师欺压学生等不公正不合法的恶行,主线就是要替弱者申冤,或是查出案情的真相。
她兀自捏着下巴思考,没注意到旁边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顾程然。
“哎,你想什么呢?”
顾程然撞了下她肩膀,尤闻婳脚下一趔趄。
“嘶,顾程然你是不是有疯牛病!”
顾程然摊开双手,邪魅的脸贱兮兮的,看得尤闻婳额角直跳。
“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呢?小爷看在你第一次上综艺好心提醒,摄像机都在背面。”
顾程然伸着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尤闻婳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半圈摄像机高高低低七八台,以后还将有无数双眼睛通过摄像机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
隔行如隔山。
来之前她还觉得,虽然她没有上镜经验,但好歹也大大小小面试过上百场,可实际上单是站在眼花缭乱的镜头中央,她不自觉想回避镜头以保持安全感。
所以才想专注在密室逃脱解题本身,尽量忽视正在拍摄的事实。
顾程然乐了:“哟,你怕镜头?我说上次你胆子大得,我还以为变了个人,原来是回光返照!”
尤闻婳无语捏了捏眉心:“我求求你可读点书吧,别乱用成语在镜头里丢人了。”
顾程然满不在乎:“切,反正对我形象不利的镜头都会被剪掉。自家公司的节目,有什么可担心的,玩就完事儿了。”
尤闻婳沉默。
连顾程然知道尤其娱乐是自家公司,会剪掉对他不利的镜头,有恃无恐。
原主在书里上的也是另一档自家综艺,却没有得到过形象保护的“特殊待遇”。
尤易谦这个亲哥当的,真连外人都不如……
尤闻婳眼底蒙上一层霜。
“怎么了?”
尤闻婳抬眸,见是那个叫赵擎的酷哥。
他怎么过来了?
眼神不自觉飘到他双臂结实的肌肉上,又心虚地移开。
“没……没什么,我先观察下地形,押押题。”
赵擎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押题?不愧是,帝都大学的学霸。”
尤闻婳意外:“你知道我啊?”
赵擎点点头:“昨晚热搜上都是,帝都大学校花。”
尤闻婳讪讪:“快别说了,要脸。”
赵擎锋利的嘴角扬起柔和的弧度,没再逗她,小声提醒:“一会儿进去,就是隐藏摄像机了。”
尤闻婳接收到赵擎的善意,回以感激一笑。
落了二人一步的顾程然左看看赵擎,右看看尤闻婳,他俩的身高差和赵擎淡淡的宠溺感,怎么看着感觉这么不对劲啊。
他伸手扒拉开两人挤到校门前,回身喊:“行了别聊了,导演,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导演拍够了想要的画面,向道具组打了个手势。
铁门自动缓缓打开,卷着沙土的一股风迎面朝着五人吹过来,除了赵擎外的几人连咳了几声。
风沙散开,走校内走出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女性,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头发盘的光洁整齐,没有一根头发丝落在脸上。
“你们五个,怎么报道第一天就迟到?念在你们第一天来,还不懂规矩,我这次不扣你们分,还不赶紧去教室!”
女老师的气场足以让每一个学生想起上学时被教导主任统治的恐惧。
尤真茹立刻知道,这是引领他们做任务的NPC。
她从小便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对这种呵斥毫无代入感,率先开口问:“请问老师您的职位是?”
女老师答:“我姓孙,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你们在学校的言行举止,我都看在眼里。一切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都会被扣分,到周五放学时,分数不及格的学生将不能离开学校,直到分数达标为止。”
辛芷举手问:“老师,你说的分数分数的,这是什么分啊?”
孙主任瞟她一眼:“对老师要说敬语,谁让你对老师你啊你的,没教养!扣一分。”
辛芷被噎得一愣,这哪儿找的群演,说话真够不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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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真茹拍了拍她的肩,继续温声问:“请问老师,您说的分数是什么的分数?”
孙主任:“是你们的个人德行品貌分。具体的等你们班主任给你们讲吧,行了行了,赶紧去教室!三年三班,快去!”
收到了下一个目的地的指令,几人步履匆匆地离开。
直到孙主任消失在视野里,顾程然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去,这哪儿找的NPC,演教导主任也太像了!刚才可把小爷我……哎,小爷我不怕老师!你们吓到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尤真茹:“别急,才刚开始呢,我们现在快点找到她说的三年三班报道吧。”
赵擎注意到,刚刚开始尤闻婳便没说话,低头问:“尤闻婳,你有什么发现吗?”
尤闻婳被点名略意外,对上赵擎的眼神便懂了,这又是他的好意。
她思考时习惯自己琢磨,但赵擎的话和四周犄角旮旯安置的隐藏摄像机提醒着,这是一档综艺节目,她是为了获得世界好感度来的,不表现自己就是白来了。
尤闻婳说:“刚才孙主任说,周五放学,分数不及格的学生不能离开学校。今天是周三,通告的录制时间是三天,正好到周五结束。所以如果学校里的时间流速设定,和正常时间流速一致,有可能我们逃脱学校的条件,就是分数不能被扣到不及格。”
辛芷已经被扣过一分了,听到尤闻婳这话一慌:“啊,我已经被扣了一分了。”
尤真茹神色难辨地看了眼尤闻婳,安慰辛芷说:“没关系的,只有一分而已。再说,婳婳只是瞎猜的,在没有NPC公布准确的规则之前,我们都不要乱猜了,这会扰乱团队的信心的。”
尤闻婳挑眉,说:“确实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就算我猜对了,你也不用害怕,刚才孙主任也说了,分数达标后才能离开学校,所以极有可能除了扣分项,还有能加分的环节,后面我们一起加油。”
辛芷连连点头:“好!我信你的!你不愧是真茹的妹妹,和真茹一样聪明!”
尤闻婳:“过奖哈。”
三年三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三层的尽头。
背光的走廊在阴影的笼罩里,幽长阴冷,接近一百米的长廊,一路走来只听得到一行五人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
辛芷走得心惊胆战,生怕从走廊两边突然跳出个什么。
她搂住尤真茹的胳膊:“真茹,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尤真茹:“别怕,只不过是老旧的学校而已。你看,已经到了。”
三年三班的教室门把手上,落了几滴血红色的不明液体。
顾程然吓得一哆嗦,腿软嘴硬:“这么快就到了,真没劲。赵擎,你去把门打开!”
赵擎瞥了他一眼,走上去一把扯开了教室门。
阴沉的氛围跟折扇木门一起,被他扯得摇摇欲坠。
班里二十多个学生,连带着讲台上老师的眼神一起看向门口的五人。
学生们目光呆滞无神,一个个像泥塑的假人,整齐划一的抬头动作和空洞的瞳孔,看得人不寒而栗。
讲台上的老师穿着宽松衬衫,戴着厚厚的眼镜,瘦小干瘪。
他声音沙哑,指了指座位:“来迟了,快进去自己的座位上答题吧。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
32. 请答题
“答题?!”
顾程然听到这个词脸色一下子变了。
男老师麻木地点点头:“对,快去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答题。”
教室里其他学生死死地盯着他们五人,像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陈旧的书桌和斑驳的墙壁,利益各有隔阂的几人踌躇地站成一团。
尤闻婳率先打破了死寂的氛围,率先走向后排的书桌。
“走吧,就当来上学了。”
顾程然脸色一变:“这地方多诡异你没看到吗!你这就去坐下了?!”
尤闻婳找到了右上角贴着自己姓名条的书桌,擦了擦灰尘,抬头看他一眼:“你也可以不坐,扣分了别怪别人没提醒过你。”
“!!!”顾程然一激灵,几步冲过来,在尤闻婳前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想用激将法看我扣分?笑死,门都没有。”
尤闻婳:“笑死。激将法是这么用的吗?”
顾程然:“切。”
赵擎拉开尤闻婳左边座位果断落座,尤真茹的左胳膊上挂着辛芷,一步一拖拽地坐到顾程然旁边的两个座位。
她一边要维持笑容,一边又要使力把辛芷从她身上拽下来:“辛辛,快点坐下吧,我们该答题了。”
辛芷:“呜呜呜真茹,我好害怕啊,我可不可以把桌子跟你的并到一起。”
尤真茹笑容皲裂:“我们先完成任务好吗?答题是有时间限制的。”
此时台上的老师敲了敲教棍,没有感情地说:“肃静!考试开始,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0分钟,不及格的同学要去自习室进行单独辅导。”
此话一出,尤闻婳听到教室里的学生们几乎齐齐变了脸色,麻木中带着惊恐。
密室逃脱里NPC的反应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几人均注意到了学生们表现出来的恐惧,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一个信息:不及格一定会很惨!
尤闻婳举手提问:“老师,我还有问题。”
男老师:“你说吧。”
尤闻婳:“如果考试拿了满分,会有什么奖励吗?”
“满分?”男老师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挑起的肌肉控制不住得颤抖,“曾经有一个学生得了满分,他的确获得奖励了,什么奖励来着?我得好好想想……”
顾程然倒吸一口凉气:“嘶,尤闻婳你惹他干嘛,太瘆人了。”
尤真茹咽了口口水:“不及格肯定不行,但满分也不行……”
尤闻婳看向赵擎。
他朝她点点头,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意图。
赵擎沉稳地说:“我答不及格,你答满分。”
“好。”尤闻婳毫不迟疑。
顾程然一脸不理解:“你俩要干嘛?!上来就送人头啊!”
尤闻婳手里已经翻开试卷,正准备埋头开始做题了,又被顾程然的一惊一乍打断。
见赵擎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只得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大哥,这是密室逃脱,我们的目标不是在这个班里和和美美待下去,想解谜出去就多动动脑子,多找点线索。”
“不及格和满分都会触发新的剧情点,这两条支线总不能没人走吧。”
尤真茹接着尤闻婳的话,安排道:“这样吧,我和辛芷负责走及格过关的路线,满分的由婳婳负责,最恐怖的不及格路线咱们大家肯定都不敢,就拜托赵擎啦。程然,你跟赵擎或者跟我和辛芷都可以,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闲聊了,快抓紧时间答题。”
尤闻婳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垂下眼把卷子翻到正面。
不管尤真茹怎么说,她既然领了答满分的任务,眼下就要专注在这张试卷上。
尤闻婳定睛一看,一张16开的试题纸,上面一共3道题目。
题干的描述乍一看十分诡异,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偷偷看的那些深夜恐怖故事,胳膊上起了两排鸡皮疙瘩,但还是忍着不适感看了下去。
试题1:小红从学校楼顶跳下去摔得稀巴烂,每10秒流400毫升的血,血把草地都染红了。小红的妈妈从天台以15秒/层的速度下楼找她,可她来的太晚了。请问小红的妈妈见到小红的时候,她流了多少血?
试题2:小红的生活费只有每月400元,小红每天在学校花20元,请问小红每个月生活费能剩下多少钱?
试题3:没有人和小红当朋友,小红好寂寞啊!小红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宿舍,小红好孤独啊。为什么没有人喜欢小红?请回答为什么没有人喜欢小红?快点回答!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小红?!!!!
顾程然突然两手把桌子往前一推,抓狂道:“这都是什么鬼题目!太晦气了!”
尤闻婳第一次对顾程然嘴里说出来的话深表赞同。
这题目显然不止是答题,还暗示了这个密室中的剧情。
题目里频频出现的“小红”,大概率是这场剧本中的重要角色,她的惨死便发生在这所学校,三道题目都和“小红”在这所学校里过往的经历有关。
赵擎转过头跟尤闻婳说:“我会交白卷,你需要我帮忙吗?”
尤闻婳欣然接受队友的协助:“感谢!你先帮我确认一下附近的教学楼都有几层好吗?”
赵擎几乎立刻告诉她:“我在进教室的路上已经观察过地形了,除了食堂和体育馆,校区里所有的建筑物都是7层。”
尤闻婳问:“食堂和体育馆没有天台吧?”
赵擎摇摇头:“没有。”
尤闻婳:“每层的层高是多少,能帮我大概确认下吗?”
赵擎秒答:“3米,在安全出口旁的小牌子上有写。”
尤闻婳暗暗吃惊,这人什么背景经历,居然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校舍观察了个遍,从整体布局到小标识细节全都记住了。
这种几乎刻在本能的意识不像是在娱乐圈享受聚光灯和鲜花的演员,倒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
此时正需要争分夺秒,她十分庆幸有这样的队友,真诚道谢:“好的!多谢,太靠谱了赵哥!”
尤闻婳没看到赵擎在被叫“赵哥”后神色的变化,手从书桌里掏出一张白纸,飞速演算起来,三步演算并作一步,笔走龙蛇的字符在她笔下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骑兵。
小红掉下来的高度=1/2gt?=21米,g=10,小红掉落到地上的总用时t=2秒,
小红妈妈下楼用时105s,105-2=103秒,
在小红妈妈下楼为止,小红流血的血液量是103/10*400=4120ml
“4120……”尤闻婳喃喃。
顾程然毫不客气地凑过来抄答案:“答案是4120ml!真茹,辛芷,你俩也快抄,4120!”
辛芷紧张的脸色终于轻松了些许,拿起笔便把数字4120写在第一道题下。
尤真茹不甘心地抬头,没忍住不满瞪了眼顾程然。
谁稀罕抄尤闻婳的答案!
从听到赵擎说完楼层和层高,她也在马不停蹄地算!只不过她才算到开头,尤闻婳就做完了,还被不识趣的顾程然大咧咧地把答案念了出来!
她要是继续算题,不仅会显得刻意,还会被尤闻婳比下去。
要是直接跟他们一样抄尤闻婳的答案,又很没面子。
尤真茹的笔尖在试卷顶上挣扎踌躇,不知要不要落下时,尤闻婳却说:“不对,答案不一定是这个。”
顾程然不满道:“怎么回事,你算错了?”
尤闻婳摇摇头。
只是刚刚算出4120这个数字后,一道上辈子刷过的考公常识题浮现在了她脑海里。
尤闻婳问赵擎:“能找到这个小红的信息吗?……人体的血液含量占体重的7%-8%,4120这个数很大,如果小红是个瘦小的女生,很可能她没有这么多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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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答案就会变成,在小红妈妈下楼的时候——”
“小红的血已经流干了。”
除了赵擎以外的几人都不寒而栗。都是上了十多年学的人,他们还从来没做过这种邪门的题目。
只有赵擎眼里露出欣赏之色,他赞同地点头:“好,我去找找。”
尤闻婳:“我跟你一起。”
尤真茹也站起来:“我也帮忙一起找。”
顾程然和辛芷虽然不情愿,这时也坐不住了,一起帮忙找线索。
教室里有42个位置,却只坐了20多个人,另外有十几张空座位,空有贴在桌面上的姓名条,无人落座。
几人便各自分头查起。
顾程然、辛芷和尤真茹挨个查空座位,尤闻婳翻找教室后的书架,赵擎则站到讲台上,用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射下面的每个学生,似是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破绽。
“找到了!”尤真茹突然喊道,“这个桌子是鲁红的,是不是就是小红的桌子!”
她伸手往桌洞里掏了两把,掏出了一堆白花花的纸钱,吓得尤真茹顿时脸色“刷”得惨白,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声音高得周围面无表情的学生NPC们都忍不住皱眉的本能反应。
“噗。”尤闻婳转过头偷笑了一声,莫名觉得尤真茹又惨又好笑。
她严重怀疑这是优雅公主尤真茹二十多年来尖叫声最大的一次。
赵擎走下去,伸手进桌洞里继续掏了几下,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面上被各种颜色的笔粗暴地写着诸如“小偷!”、“穷鬼!”、“偷人钱,不要脸!”之类的咒骂。
赵擎皱着眉头翻开本,从里面轻飘飘调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寸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可以用“面黄肌瘦”形容,枯黄毛糙的头发被扎在脑后,露出一张苦涩单薄的脸,正是花季年龄的少女,脸颊却已经因瘦凹陷下去,生机稀薄。
“怎么样?”尤闻婳走过来,从赵擎手里接过笔记本和照片,见到照片里的“小红”后深深叹了口气,“这么瘦的女孩子,肯定体重不足100斤了……”
“假设根据题目的设定,小红的血液会一直流,那么到她妈妈下楼为止,她的血——”
“已经流干了。我们,可以写第一道题的答案了。”
除了赵擎为了进入到不及格的剧情里,另外几人都在第一题写下了答案。
看过鲁红的照片,再看题干里的“小红”,几人眼前仿佛能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中生命消逝的惨相。
小红的生活费只有每月400元,小红每天在学校花20元,请问小红每个月生活费能剩下多少钱。
尤闻婳几乎在读完题干的同时,就知道这题必定和小红在学校的遭遇有关。
如果以数学题的思路,每天在学校花20元,400元甚至都不够,更谈不上能剩下钱。
她翻开赵擎刚刚在小红桌子里翻到的日记本。
“5月7号,今天在学校打包了红烧肉,晚上给妈妈吃。妈妈说她不喜欢吃肥肉,我才不信呢!”
“5月8号,今天食堂阿姨送了我一份没卖完的炒火龙果,好幸运,今天能给妈妈带水果吃了。”
……
“5月14号,刘老师好像发现了什么,来盘问我钱从哪来的了……这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赚钱方法,我一定要守住秘密。”
“5月18号,刘老师居然是怀疑我偷钱?我怎么可能偷钱呢?我的钱都是用我辛辛苦苦的努力赚来的!”
“5月19号,今天给妈妈带的鱼,妈妈没有吃,刘老师给妈妈打电话说我偷钱。妈妈说就算饿死也不吃我用偷来的钱买的饭。可是我真的没有偷钱,妈妈,我是用干干净净的钱给你买饭吃的,为什么连你也怀疑我?”
……
“6月1号,我向学校坦白了,以后我不赚钱了。”
“6月2号,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34. 校长室
满分和不及格的人选公布了,剩下的尤真茹、顾程然、辛芷三人的结果,毫无悬念是中规中矩地安全通过了考试。
“你们三个,继续留在教室上下一节课。”
三人浅舒了口气,教室虽然也怪异压抑,但待了这么久,多少也适应了,总比去新的环境面对未知来得轻松。
尤闻婳和赵擎同时起身。
赵擎:“走吧。我先送你到校长办公室。”
尤闻婳笑了下:“好啊,多谢,正好我不知道路。你不会连校长办公室的位置也探查好了吧?”
赵擎以拳抵唇,咳了声:“刚刚搜线索的时候顺便出去看了圈,在5楼。”
尤闻婳现在真觉得这哥有点神奇了,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这先知先觉的侦查意识,配上他一看就过硬的身体素质,绝对是个专业出身的高手啊!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门槛这么高吗?不学无术的豪门公子哥顾程然来混日子就算了,赵擎这种有真本事的,这年头也要靠脸吃饭了?
赵擎微微转过了脸,躲了她的探看:“我们走吧。”
“噢噢,好。”
“等一下!”
尤闻婳回头,见叫住自己的是尤真茹,稍显意外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尤真茹脸上闪过一瞬的犹豫,但终究好奇战胜了尴尬,眼神闪烁着开了口:“你……第三题答案填的什么?”
尤闻婳一愣,了然地笑开:“我填的是实话啊。姐姐,你觉得小红的同学为什么不喜欢她?”
尤真茹被问得一怔,刚一张口,眼神瞥到四周角落里隐藏的的摄像头,态度立刻切换得柔和真挚起来。
“她的同学们可能对她怀有狭隘的偏见,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小红自立自强,相信自己的珍贵,未来仍然有希望。”
尤闻婳拍了拍掌:“说得很好,但你没有回答问题,姐姐,小红的同学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喜欢她?”
尤真茹噎住了,这是能在节目上说的吗?
因为她穷,因为她土,因为她可能是个小偷。
难道尤闻婳真答的这个?
尤真茹狐疑地看她,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口。
尤闻婳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她善良,因为她老实,因为她有软肋。”
“她的良善温驯,在恶人眼里就是没有了牙齿的绵羊,任人宰割,无力反抗。”
“为什么不喜欢她?因为讨厌她、霸凌她、造她的谣,可以让那些人渣获得高高在上,有权玩弄别人命运的错觉。”
“越是处于逆境,暂局下风,越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好欺负。人心的恶意像病毒,一旦有了滋长的温床,就会蔓延、传染、无所顾忌地绞杀被欺负的对象。”
尤闻婳眼里的坚决让人看着心惊,顾程然闻言缩了下脖子,猜不透她说的是小红,还是曾经的“尤闻婳”。
尤真茹也似是回想起了什么过去的经历,脸色难看起来:“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做任务吧!”
尤闻婳意味深长:“好,姐姐懂了就好。”
赵擎先送尤闻婳上五楼,一路上接连看了她好几次。
尤闻婳忍俊不禁:“怎么了?佩服学霸啊?”
“嗯,你很会答题。”赵擎承认。
“过奖过奖,我也算是题山题海里趟过来的,在猜出题人的意图上可能是那么点经验之谈。”
“只是做题的经验吗?”
“嗯?”尤闻婳侧目,“你说什么?”
赵擎摇摇头:“没,你很厉害。”
“你也不赖。”
两人到了五楼校长办公室门口,通顶的木门有三扇教室门一般宽,厚重且压抑。
赵擎小声嘱咐她:“后面是你的单线任务了,自己小心。不用害怕,记得这是综艺节目,里面的NPC都是演员,不会真的伤害你。”
尤闻婳又是笑:“赵哥,我发现你挺有反差美,看外形我还以为你是高冷酷哥,没想到你人还是很亲切的。”
赵擎棱角分明的脸颊浮上一丝赧然:“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
“我明白,谢谢你啊赵哥,”尤闻婳落落大方地回视,“我也不是什么铁坦,多亏你陪我上来,我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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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都做差不多了!”
“一会儿我头一硬就冲进去了,上了这么多年学,我还没进过校长办公室呢,正好看看里面什么样。”
赵擎的眼神又变得复杂深邃起来,像在看着尤闻婳,又像在透过尤闻婳看别的什么,但终归没在她满是干劲的精致面庞上找到他熟悉的柔弱气质。
他提拉了下嘴角,似是自嘲着他想当然的大男子主义。
尤闻婳提着一口气,想起教导主任说的校风校纪的话,抬手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
门里传出的男人的声音浑浊喑哑,像抽了几十年的烟熏坏了嗓子,让尤闻婳听着不适。
尤闻婳朝赵擎微微颔首,推门迈进了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室挂着层层叠叠的黑色窗帘,将日光严丝合缝地拦住,屋里只有墙上的壁灯明明灭灭闪着暗光。
尤闻婳隐约看到,身前欧式实木办公桌的椅子腿上,被利器砍得一道一道的,似是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房间里没有人。
“校长?”尤闻婳试探着喊了声。
“你就是鲁红同学吧,快进来。”
尤闻婳环顾一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在哪里,声音的真实质感又不像是通过音响放出来的。
她有点羡慕赵擎的侦查技能了。
“鲁红同学,你在找什么?”
尤闻婳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门上,警惕地看着周围。
校长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奖状、荣誉证书,还有校长和其他领导、优秀毕业生的大合照。
照片上的校长是一个微胖的,面相和善的男人,50多岁的脸上笑眯眯的,是一张很容易让学生信任的脸。
房间里看不到别人,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叫自己鲁红。
尤闻婳手心里冒出冷汗,往裤子上搓了搓。
还真是有点吓人了……
“鲁红同学,”只听那男人的声音说,“你抬头啊,抬头看看。”
尤闻婳踌躇着缓缓抬头,不明所以地张望。
35. 找身体
在两面墙壁和天花板交汇的屋角缺了一块,空隙处长出和墙上照片里的校长一模一样的头颅,一双狰狞的眼睛,淌出来的全是恶意,如同毒蛇盯住瞄定的小白鼠。
尤闻婳倒吸一口凉气,好似周遭温度瞬间低了几度,脚底下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软。
这是在录节目,周围全是摄像机,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不断暗示自己,墙上露出的人头只是演员和道具,都是节目组的设计,抵着身后紧闭的门,一动不敢动。
校长狞笑得越发邪性,皮肤像干裂的褶皱堆作一团。
“鲁红同学,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尤闻婳:“你叫我什么?”
“鲁红同学,你不要害怕,老师是来帮助你的。”
校长的头颅随着他说话小幅度晃动,隔着几米的距离,尤闻婳分不清这是真的人头还是做的道具。
校长一直叫她鲁红。
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里,她要以鲁红的身份来逃脱。
尤闻婳抬眸,强忍着恶心看了眼那颗头:“你能怎么帮我?”
校长的头笑嘻嘻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你想得到的,我都能给你。”
“这么肯定我想要的你都有?”
头颅哈哈大笑:“当然,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学校里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尤闻婳进入戒备状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头颅笑得更猖狂邪性:“哈哈哈哈,我对你更满意了,鲁红同学,你真聪明。我确实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如你所见,我现在行动不便。”
“我的身体散落在这个房间的各个地方,你去找到我破碎的身体,把它们交给我,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比如——放你从这间屋子出去。”
尤闻婳后背发凉:“你让我找你的身体?”
头颅上下摇动,做出点头的样子:“是的鲁红同学,你理解的很对。我丢失了有力的手臂,强健的心脏,健步如飞的双腿,和支撑起整所学校的伟岸躯干。你去帮我把它们都找回来,快点,快去!!”
想必这就是校长办公室密室的主线任务了。
尤闻婳咬了咬牙,摸索起周围。
刚进来时没察觉到,校长办公室里的各种柜子、箱子,大小不一的抽屉,似乎数量多了些,不像是校长办公室,说是银行保险柜存放室都行了。
每一个柜子、抽屉上都上了密码锁,有的是数字的,有的是字母的,还有由图形组成。
她试着拉拽了几个,都锁得牢牢的。
上了锁的箱柜,按照密室的规矩是一定要打开的,线索和关键道具十有八九都在里面。
“校长,这些锁都有密码。”
头颅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密码,噢,对了,这是教导主任的小恶作剧,不过你一定有办法解开,你可是常年拿年级第一名的好学生,老师相信你。”
尤闻婳睫毛轻扇了两下,眼里划过一道洞悉的弧光。
鲁红的成绩很好。
那么之前班级里的男老师说的,上一个答题满分的学生,很可能就是鲁红。
她不动声色,手上动作没停,拿起一个箱子,前后翻看,在箱底看到上面刻着一道题。
“0,1,1,3,1,3,……”
这是……数推题?
尤闻婳微微勾起嘴角。
还真是高中啊,解密室出的题目都这么让人怀念。
头颅:“鲁红,你笑什么?”
尤闻婳摇摇头,看到熟悉的数学,突然都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没什么,校长,等我把你的……身体,嗯,找到了给你,要是你不承认怎么办?”
头颅的语气急了:“怎么可能?!我是校长,一言九鼎,你不会是解不出来了,找借口打退堂鼓吧?”
尤闻婳好奇了:“如果我就是解不出来了会怎样?”
头颅咬牙切齿:“呵,那你就跟我一起,永远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题!”
“……哦。”
“最恐怖最黑暗的日子莫过于此,在无数个日夜你只能和习题为伴,没有娱乐,没有假期,颠三倒四昏天黑地!”
“你将在题海漩涡中苦苦挣扎,你一天拼凑不齐我的身体,我就一日不会放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恐惧吧,鲁红!从你踏进这间办公室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握在了我的手里。”
尤闻婳挠挠头,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在校长说惩罚是没日没夜的做题之前,她确实挺害怕的。
但没日没夜的做题,对她来说是从小学到考公的日常,几十年来都快成她的舒适区了,现在看到数字推理题都跟看到了亲人似的。
尤闻婳:“呃……我还是先做题吧。”
0,1,1,3,1,3……
数列常用的规律在她脑内像放幻灯片一样过了一遍,她几乎能看到数字,就形成条件反射,在脑内罗列出几种可能得规律,快速心算验证。
“我知道了。”
尤闻婳手指在密码锁上拨弄调整出了答案:1,3,5,1。
“咔哒”一声,锁头掉落,她解开第一个箱子几乎用时不到半分钟。
高悬的头颅上的眼珠子都瞪大了:“这……这么快?!”
尤闻婳谦虚地摆摆手:“还好还好,可能这箱子的题格外简单吧,熟悉质数的往里套一下就知道了。”
她利落地掀开箱子,一只烧焦了的手臂模型在墙壁上的火光下若隐若现。
凹凸的血管爬在血迹斑斑的皮肉上,外皮呈现出被烧焦的纹理。
尤闻婳轻吸一口气,仔细辨认了几眼,才确定这只是制作的道具。
“校长,这是你要的东西吗?”
头颅只看了一眼便说:“不是这个,我的手臂健壮有力,这只太瘦弱了。”
尤闻婳挑起眉,听他这么说倒是又仔细看了眼,这手臂瘦长,仅剩不多的没被烧焦的“皮肤”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的确不是校长的,看着倒想是……学生的?
“校长,这个手臂是谁的啊?”
头颅哼了声:“反正不是我的,你快继续找。”
尤闻婳:“校长,你不是说,这所学校就没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手臂的主人是谁?”
头颅邪笑起来:“鲁红小朋友,你想诈我还嫩了些。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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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我知道这条手臂是谁的,但我偏偏不告诉你。”
尤闻婳闻言也没露出愠色,爽快地点点头:“行,那我先继续给您找身子。”
办公室前的书架和尤闻婳差不多高,她试着搬了搬,使使劲儿也能挪动。
幸好这段时间老板给好感度给得大方!
尤闻婳突然想起她在跟顾鹤瀛请假,说要来录综艺的时候,顾鹤瀛讶异吃惊的样子,就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她跟顾鹤瀛说,家里安排她去自家公司社会实践,顾鹤瀛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赞同,但只问了她要参加什么节目,就痛快地通过了她的请假审批。
他肯定想不到,现在自己在给头找手呢。
书架被斜着搬出一个能进一人的空间,尤闻婳挤进去,果然,书架下半的抽屉区,每一个上了锁的抽屉,背面都是一道题。
房间本就昏暗,背光的角落更看不清。
尤闻婳环顾了一圈,爬上了校长办公桌。
“哎!你在干什么!赶紧从我桌子上下来!”头颅气得吱哇乱叫。
尤闻婳置若罔闻,垫着脚伸手,把壁灯里的蜡烛单独拿了出来:“你要是还想要你的身体,就保持安静。这是校长办公室,注意办公室纪律。”
“你!我是校长,这是我的办公室!”
“对啊,”尤闻婳从桌上小心地蹦下来,两手护住蜡烛摇曳的火光,“你是校长,校长办公室的纪律就是为你而生的。”
校长的头被气得吹眉瞪眼,恐怖的一颗脑袋变得有些滑稽。
有了火光,尤闻婳凑近第一个抽屉背面。
“Envy,Gluttony,Greed,Sloth,Wrath,Pride。”
七宗罪?
尤闻婳拨弄密码锁,拼出L-U-S-T,题目中罗列了七宗罪里的六宗,唯一缺少的淫罪。
解开这题并不难。
她拉开抽屉,露出里面一只中年男人的手臂,天花板角落里的头颅瞬间激动起来:“对!这是我的手臂!快把我的手臂给我!”
尤闻婳的脸色却严肃起来。
会是巧合吗?
答案偏偏是七宗罪里的淫罪。
如果是要四个字母的答案,嫉妒(envy)也可以,难道是答案在暗示什么?
她冷声说:“给你?我不相信你会信守约定。”
头颅气急败坏:“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尤闻婳思考了下:“我每找到一个你的身体部位,你就要回答一个我的问题。等我凑齐了,你放我出去,我给你东西,一手交货,一手放人,行吗?”
头颅不情愿,但手臂在尤闻婳的手上,他只得答应:“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快问吧。”
尤闻婳:“刚才我找到的第一个手臂,是谁的?”
头颅看了她一眼,说:“是王小楠的。”
“王小楠?”她在嘴里念了下这个名字,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王小楠,王小楠……
她想起来了。
刚刚在进教室找自己位置的时候,她在教室里见过贴着“王小楠”姓名条的桌子,但桌子是空的,没有人坐。
难道……
王小楠已经死了?!
36. 监视器
尤闻婳越发感到诡异。
“王小楠是怎么死的?”
头颅狰狞怒吼:“这是第二个问题,别磨蹭,赶快找我其他的身体!”
尤闻婳心里有一个不好的推测。
刚进来时的害怕,已被厌恶取代。
即使是被一颗面容可怖的头颅恐吓,也只淡淡收回目光,继续解决书架剩余几个抽屉的题目。
第二个抽屉里开出的是一根舌头,第三个抽屉里开出一只手臂,最后一个抽屉里的是一条腿。
每一个“身体部位”都有被大火炙烧后的焦痕。
头颅惋惜地叹气:“都不是我的!这腿不是,那个胳膊也不是!鲁红,你快继续开箱子!”
头颅接连否认,让尤闻婳隐隐感到她的猜测在被印证,心暗暗沉了下去。
“都不是你的,那这些身体部位……是谁的?”
头颅却不答,气急败坏地催她解题目,嚷嚷着找不到他的身体,就别想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一个答案。
尤闻婳又看向她开出来的几个身体部位的道具。
除了舌头辨不出身份,另外的一条手臂和“王小楠”的那条,从肤色到长度,明显凑不成一对,最后开出的一条腿更是一看便知是年轻女生的。
教室里有四十套桌椅,却只有24名学生NPC,除去他们5名玩家,和已知受害的小红,还有10套空置。
第一只开出的手,属于其中一名失踪的学生王小楠。
那么是否有可能,剩下的几个身体部位,也是来自教室里失踪的学生们的身体上的?
起初尤闻婳以为,这是一场校园霸凌的剧情,死者只有鲁红一个人。
但如果她的猜测真的得到印证,那么这个故事里,死去的人可能就有11名……不……
她抬眸,锐利的视线直视天花板上悬挂的头颅。
是12名。
她需要更多的身体部位模型,来检验她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
接下去的十几分钟里,尤闻婳解题一道接着一道,屋内只有每隔一分多就响起一次的锁头打开后掉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头颅的表情露出一丝不明显的慌乱:“你……解得这么快吗?”
“都是高中难度的题目,没什么好犹豫的。”尤闻婳头也不抬,一边说一边“啪嗒啪嗒”地解箱子,“其实……有的题思路出的还挺保守老套的,嗯,可以与时俱进一下。”
出题的套路无外乎于她以前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或者公考题时做过的经典难题,在比她的世界要早十年的世界里也许算得上刁钻。
但尤闻婳是题海里一路淌过来的,几乎看完题目的一刻,脑袋里立马就有了解题思路。
头颅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不仅接连开了箱子,甚至连输错密码的恐怖光电效果都没有触发过,一路噼里啪啦地开过来了。
扮演校长的NPC身体趴在管道里欲哭无泪,头颅耳朵里挂的隐藏耳麦里传来了总导演无力的叹气。
连导演都没办法了,他能怎么办?当了这么多年特效演员,职业素养告诉他,要撑住!要相信角色!
导演监控室里。
副导演看着监视器传送回的画面,尤闻婳跟开盒开上瘾了似的,脸都麻了:“这……这就是帝都大学的实力?恐怖如斯。”
怎么可能有她说得这么简单?
校长办公室里出现的每一道题目,不说是烧脑智力题,也都是经过了导演组反复推敲的,包含逻辑推理和多重计算、文化常识,有的题目的思路甚至有点儿“旁门左道”。
知道来的嘉宾里有帝都大学的尤家姐妹之后,导演组还特意叫了好几个刚毕业的名牌大学生先做了一遍,直到看到大学生都叫苦不迭他们才放心。
这个尤闻婳,不是豪门大小姐吗?真会做题啊?他还以为她这种有钱人进帝都大学都是靠“赞助”呢!
尤闻婳越是镇定自信,四十多岁的总导演的脸就越是皱成一团,无力地抓耳挠腮。
他精心设计的恐怖密室,就这么被扭成“最强大脑”了。
“呵呵。”
总导演耳边传来一声好听到让他一个老男人耳朵里都痒的轻笑。
他抬头,无奈地恭维道:“顾总,您……您未婚妻也太学霸了吧?”
另一道男声幸灾乐祸:“导演,感觉如何?我这回给你送的嘉宾惊喜吧?”
总导演对着这个笑面虎老板敢怒不敢言,连连陪着苦笑:“惊喜,太惊喜了,您妹妹的表现已经跳出了剧本设计的套路,等片子剪出来,观众肯定会为她的智商震惊的。”
尤易谦笑得捉摸不透。
他胳膊肘轻顶了顶身侧的好友:“怎么样,让你过来探班没错吧?这发展,多出乎意料,多有意思。”
顾鹤瀛眼底还留着欣赏的笑意:“不出乎意料,很有她的风格。”
尤易谦抬眉:“哟?听你这话,现在还挺了解我妹的。”
顾鹤瀛看他的眸里明显不赞同:“你也知道她也是你妹妹。”
尤易谦乐了,揶揄道:“订婚了就是不一样哈,咱们不解风情的顾大少都知道心疼人了。”
他说话一向不正经,顾鹤瀛不接茬,继续看监视器里的尤闻婳。
她停下解开新的箱子,在身前乱七八糟摆了十多个已经开了锁的,看样子是打算一口气开箱了。
……
尤闻婳深吸一口气,接连掀开盖子。
头颅也打起了精神,顶着尤闻婳的动作。
手臂,舌头,耳朵,眼珠,腿……
头颅大喊:“腿!这是我的腿!”
尤闻婳展眉莞尔。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除了校长的身体,其余开出的部位都带有被烧过的痕迹,连舌头、耳朵这样的部位也不例外,可见这些身体的主人都有某件共同的经历。
她把校长的胳膊、腿模型扔到旁边,将其他的像摆摊一样铺在地上,席地而坐,来回端量这些身体零件。
“你要干什么?!”头颅虚张声势。
尤闻婳:“嘘,再违反办公室纪律,我就告诉教导主任扣你德行品貌分了。”
她集中在这一堆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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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乱七八糟的身体道具上,舌头、耳朵、眼珠这类面部器官无法识别,暂且不论,但是能凑成对的胳膊腿就有四组,肤色各不相同,且都是很年轻的皮肤肌理。
“校长,这轮我的问题是,这些学生是被谁杀死的。”
头颅答:“我只能告诉你,杀死他们的和把我困在这里的是同一个人。”
尤闻婳勾起唇角:“好,多谢。”
头颅受宠若惊,隐藏式耳机里传来校长的叹息:“你被她诓了,这是两个问题……”
头颅不解,想了想后咬牙切齿。
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
前半句预设了这些“身体”的主人都是学生,后半句又问了个直戳要害的问题,导致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后半句话。
亏他刚才还为自己机智的回答沾沾自喜!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尤闻婳面前的箱子像回转寿司上的盘子,一批又一批地被她搬过来,再挨个被轻而易举地掀开。
看得导演组直捂脸。
她这样做题,真的会显得他们节目组是一堆笨蛋。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看尤闻婳整排整排地开箱,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的45个箱子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尤闻婳轻吐一口气,松了松肩膀。
做题不累,但跑来跑去搬东西很费体力。
刚刚她明明已经濒临力竭,都打算好躺半小时再继续了,突然系统提示顾鹤瀛对她的好感度又涨了3点,又给她回了波血。
尤闻婳稀里糊涂地笑纳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老板看到她交的PPT又满意了吧。
最后一道题目了,尤闻婳盘算了下现在开出来的校长的身体。
箱子里的就是最后剩下的——校长的心脏。
她把箱子上下颠倒,看到底部的题目。
王小楠和刘英是鲁红的好朋友,他们想知道鲁红家的地址在哪里。鲁红列出10个可能的位置。
2栋15层,2栋18层,2栋20层,
3栋15层,3栋18层,3栋24层,
4栋18层,4栋24层,
5栋14层,5栋19层
王小楠打听到了鲁红的楼栋,刘英知道了鲁红的楼层。
王小楠和刘英有了下面的对话。
王小楠:“我不知道鲁红家的地址,但我知道你也不知道。”
刘英:“我本来不知道鲁红家的地址,但我现在知道了。”
王小楠:“好,现在我也知道了。”
请问,鲁红家的楼号和楼层数是多少。
尤闻婳凝眸,陷入思考。
头颅一喜,刚想开口嘲讽,就听到尤闻婳开口:“校长,刚刚我找到你的身体,有3个问题还没问,现在可以问吗?”
“你……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王小楠和刘英,还有这些身体的主人,是否曾霸凌过鲁红?”
“第二个问题:这些学生……他们是否同时丧命?”
“第三个问题:校长——你又对鲁红做过什么恶事?”
37. 抱歉了
尤闻婳接续抛出问题,像一个接一个的炸弹,惊得头颅眼珠四处乱窜。
设计这个密室房间的本意是惊吓嘉宾的同时,给几条零星的线索。之后引导几个房间的嘉宾,把在各个房间里收集到的信息凑在一起,慢慢拼凑出事件的部分真相。
谁能想到有尤闻婳这种一口气解开所有题,再挨个表演开箱的奇葩啊!
头颅欲哭无泪。
导演组的指示从耳返传出:“记住你的人设,表情崩住!撑住了我再给你加钱!”
头颅打起精神,恢复了鬼畜校长的扭曲,桀桀桀地笑:“小红,你问这么多问题,不怕走不出去,到最后全都白问吗?”
尤闻婳掂了掂手里的箱子,淡定道:“我已经找齐你的身体了,凭什么出不去?你是堂堂校长,现在要出尔反尔吗?”
头颅咬牙切齿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你问王小楠、刘英他们有没有霸凌过鲁红?当然没有。”
“我们学校一向校风清明,纪律严格,他们这些同学只是爱开玩笑了点,谈不上霸凌这么严重的问题,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尤闻婳眉头紧皱。
“你问这些学生是否同时丧命的,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尤闻婳微微挑眉,倒是意外。
“你问我又对鲁红做过什么恶事?这个问题简直是无稽之谈,污蔑造谣!我是最为了这所学校鞠躬尽瘁的人,从不吝惜向学生们施以援手!我也只是想帮助鲁红而已。”
“她既然偷钱,就说明她缺钱用,我作为校长想支援鲁红,何错之有?”
尤闻婳听着心里直犯恶心。
看过小红的日记,她知道小红被冤枉偷钱有多委屈愤恨。
而他作为校长、老师,这所学校的权力统治者,一口咬定小红的罪行,连校长都是这样的态度,下面的老师和学生们又会如何看待小红。
至于头颅说的王小楠和刘英只是“爱开玩笑”,尤闻婳更是半个字都不信。
霸凌者总爱把“开玩笑”挂在嘴边当幌子,对受害者肆意地施以恶意和暴行。
校长回答的冠冕堂皇,更是证实了尤闻婳的猜想。
她转而看向手边堆的几排打开了的箱柜。
开出了校长的身体的被她单独放在一排,单独看时只觉诡异,当摆在一起时,答案更像暗有所指。
第一个找到的手臂,箱子的答案是LUST,淫罪。
接着找到的几个,答案分别是:数字5000,汉字“贪”,数字11,英文单词dad,糖的化学方程式C6H12O6。
尤闻婳伸出手指点了点颊侧,猜想在脑海里渐渐成型,组成了校长的所作所为。
淫和贪,是校长犯下的罪行。
数字5000许是某个金额,5000的数额不大不小,放在普通学生身上却是一笔巨款,恐怕和鲁红有关。
11可能是三年三班死去的学生的数字,也可能是加上了校长的,除小红外的死者数量。
dad和糖拼在一起,尤闻婳联想到了sugardaddy,用金钱换取年轻女孩子的青春的老男人。
她看向校长的视线寒冷如冰锥,理智上她知道这只是节目组的剧本设置,但经历过小半天的游戏,她无法不同情无辜可怜的小红,更厌恶利用职务之便欺凌女学生的校长。
头颅打了个激灵,硬是盯着尤闻婳的死亡眼神走剧情,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今天就能美美下班了。
“最后一个箱子里是我的心脏。打开它,把我的身体凑齐交给我,你就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
“要是打不开,”头颅恶狠狠笑道,“你将被我经年的怨念缠绕,感受被诅咒的恐惧。”
“呵。”尤闻婳嘴边斜挑。
打从她推测出了校长是个作恶多端,万死难辞咎的恶人,她的恐惧早已被胸中的怒火取代。
“小学水平的题目,想难住我?”
“王小楠知道楼栋,刘英知道楼层。刘英不知道楼层,可以先排除只出现过1次的楼层。”
“王小楠知道刘英不知道,就表示楼栋数包含重复楼层数,排除2栋、5栋。”
“刘英说知道答案了,说明有该楼层数的楼栋不重复。王小楠也可以借此推测出答案。”
“小红家的住址是,3栋15层。”
尤闻婳的语速很快,头颅还听得一知半解,就见她手上已经麻利地在密码箱上输入了0315几个数字。
最后一个箱子被她解开得毫无悬念感,头颅邪恶的笑僵在脸上。
刚刚烘托完恐怖氛围,现在好尴尬啊……
导演组到底有没有认真设计谜题啊!他是没读过大学的群众演员,导演组也凑不出一个能难住她的吗?
与此同时,平均学历大学本科的导演组围观着现场拍摄监视器传回的画面。
游戏设计组的导演掩面:“导演,真不是我们出题不用心……咱们这是综艺节目,也要考虑题目的观众参与感,真出一些高等数学线性代数什么的,观众根本看不懂啊!”
他没说出口的是,人家尤闻婳是个货真价实的帝都大学学霸,就算他们把题目设置成大学数学范围,指不定人家也能三两下做出来呢。
他们这一群学传媒学艺术的,想出题难倒学霸,就是在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总导演自暴自弃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当这是另外一种节目效果吧。”
还能怎么办呢?他心疼组里辛苦准备的错题恐怖特效又怎么样?
他倒是想通过对讲机让道具组突然出个“bug”,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吓一吓尤闻婳过过瘾。
但旁边还有两位财神爷在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呢。
“顾总,尤总,呵呵呵,尤闻婳小姐可真是冰雪聪明、一鸣惊人啊!”导演揣着手吹捧。
尤易谦笑得让人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说了句:“剪辑的时候用点心。”
“肯定的,肯定的。”导演来回搓着手,却暗自心惊。
他算是尤其娱乐旗下签约的资深导演,又混圈多年,从来只知道尤家女儿尤真茹。
前些日子公司里突然签了个尤家二小姐尤闻婳,听风评不像有气度的豪门大小姐,他以为这是尤家哪个来打秋风的远房亲戚,蹭着“尤真茹妹妹”的热度想火一把。
加之尤真茹在录制前,暗示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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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剪辑的时候可以着重塑造她和尤闻婳的对比。
可怜他天真无邪,差点误以为是正派凤凰看不惯野山鸡,想要给尤闻婳一个下马威。
现在看,尤真茹的意思和他理解的完全相反了!
人家这才叫姐妹情深!
当姐姐的不顾自己的高光,把节目的亮点都让给了初出茅庐的妹妹,自己宁愿扮演笨蛋美女,让妹妹踩着自己上位。
感人,实在感人!他一定不会辜负尤家的期待!
顾鹤瀛则无暇顾及旁边人的交锋。
他凝眸专注地看着女孩为了游戏一往无前,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
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了她在工位上和同事们一起加班的模样。
她好像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全力以赴,也都能做好。
做事时的利他性很强,不是她的工作范围她也乐意帮忙,很有责任感和正义感。
在尔虞我诈的成年人丛林法则里,她像是个手握权杖,却偏偏拿它给同伴砍除荆棘的傻英雄。
比如如果真的像来鹤云实习,最简单的方式是她跟尤父尤母说一声,以两家的关系,只要尤父尤母开口了,他不会强硬拒绝。
但她偏偏要用能力证明她能胜任鹤云的工作,得到他的认可,堂堂正正从正门入职。
比如她也可以拿尤家千金的身份,在外联部如鱼得水,像尤真茹一样受人鞍前马后的吹捧。
可她除了要求外联部选择实习名额要公平面试之外,再没提过任何主张。
越是看见她,越是回想不起过去的“尤闻婳”。
……
校长的头颅已经放弃挣扎,只想赶紧把尤闻婳送走。
“快,把我的身体都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拼好,拼好你就可以离开了。”
尤闻婳问:“拼好了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拥有了身体就能复活了……不对,关你什么事!你就做好你的任务,赶紧离开我的办公室,跟你的队友集合去!”
“哦?”尤闻婳咧开了个比校长还邪恶的笑,“那要是我不想让你复活呢?”
头颅瑟瑟发抖:“你……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再生事,你想要的答案我都给你了!你把东西放桌子上,我恭喜你完成任务放你走,我们俩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尤闻婳不置可否,慢悠悠把属于校长的身体模型扔成一堆。
头颅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做什么?!”
她并不回答,爬到靠墙的小柜子上,一垫脚,壁灯里的蜡烛被她取了出来,烛火跟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
尤闻婳站在校长的身体模型堆前,缓缓蹲下,明灭的烛光照着她的面部忽明忽暗,眼神炯炯,透出一种冷静的疯狂。
“你作为校长玩忽职守,滥用权力,猥亵学生,像你这样的败类渣滓,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我要是为了离开密室帮助你复活,成了你的帮凶,那我就和对小红校园暴力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烛火贴上了校长的身体碎片,点燃了褶皱遍布的纸质皮肤,碎屑在火光中打转飘舞。
“校长,不好意思,是我要出尔反尔了,你不能复活。”
38. 副导演
火舌宛如化作惩戒的镰刀,舔过校长身体模型的每一寸肌理,纸模被烧到蜷缩、扭曲、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灰烬。
尤闻婳轻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碎屑。
“呼,按理来讲你的错误应该由教育局和公安部门负责审理和处罚。但……考虑到这是密室,条件有限,只能由我这个玩家暂且代劳了。”
她一脸轻松,浑然不见因无法离开密室而慌张。
头颅错愕地张着嘴,被火光震撼到喃喃地说不出话。
刚才有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扮演的是恶毒反派校长,想替尤闻婳叫好。
但关键道具都烧了,他该怎么继续演?台本上没写过啊!!
导演室里,副导演“蹭”得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激动喊道:“快!!启用备用方案!!”
“收到!!!”
下面的几个年轻导演急忙动身通知道具组和音响组,忙作一团。
副导演坐回到椅子上,长舒叹道:“居然真的有嘉宾会走到这条隐藏线上!不枉费我多花那么多成本,把道具从橡胶换成纸质的。这就是我想要的节目效果,我追求的剧情感!!”
“隐藏线?”顾鹤瀛问。
副导演一脸感动:“是啊!我们台本里预设的校长办公室环节,嘉宾可能零散找到几个属于校长的身体模型,最后放在桌子上,校长表演不满意,吓一下嘉宾,也就把人放出去了。”
“后面校长会以复活体的状态再出现在嘉宾前,营造出惊悚和后悔感,让嘉宾后怕原来当时为了逃出房间,不经意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这就是校长线的常规设计。”
“但我们组里也有一个年轻导演提了句,万一万一真的有人找到所有的校长身体部位,还知道他是反派拒绝帮他复活,到时该怎么推进。”
“那时候全组人都觉得他杞人忧天,怎么可能会有人找齐所有模型,得是欧皇在世才有的手气!还要拒绝帮校长复活?正常人都会想要赶紧完成任务逃离。”
副导演自豪地摇头晃脑:“但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思路,像我们做密室逃脱类综艺,就要想得周全周全再周全,谁也不知道现场会有什么变故。”
“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总导演看他这个嘚瑟劲儿就闹心,烦躁地伸腿踹了脚他的椅子腿儿:“行了行了,别在这自吹了,赶紧盯着后面的调度去。”
“哈哈哈,行嘞!”
尤易谦看这副导演欢脱的模样,笑得直捂肚子:“这人挺会说啊!”
总导演汗颜道:“他就是个轴人,经常爱较真,这次刚好被他歪打正着碰着一次,人就飘了。”
顾鹤瀛:“他对自己的工作有追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对对,那肯定是的,咱们节目的剧本都是在他手里把关过的我才放心。”
顾鹤瀛颔首,不再多言,专心看监控器里的画面。
……
尤闻婳原地转了一圈,好好一个阴森诡异的校长办公室,被她一通又翻又扔地折腾后,像个刚卸完货的快递站点。
头颅一脸呆样,比她还局促。
尤闻婳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连线系统:“我刚刚是不是有点上头?”
“你也知道啊!”系统郁闷得快要憋死了!
前面答题的部分还好好的,颇有英姿飒爽的学霸气场,怎么到最后直接把牌桌给掀了。
要不是系统守则里有写不得干预玩家行动主线,他都想在刚刚尤闻婳火烧模型的时候跳出来喊停。
这可是录制综艺的片场啊!什么校园暴力、猥琐校长,全都是节目效果,是假的!
她非要较真干嘛?
要是一会儿这个场圆不回来,他都能想象到等节目播出之后,网友们会怎么评价尤闻婳!
不专业、搅局、不配合工作人员、戏精……
系统真想捂脸,可惜他没有脸。
“宿主,早知道你是这种嫉恶如仇的人设,当初就该让领导把你分配到悬疑组去!来我们逆袭组大材小用了。”
尤闻婳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我这不,第一次拍综艺,经验不足。而且我上辈子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一路接受着和谐社会的思想熏陶,还是一名即将上岸的人民公仆。”
“撞见违背公序良俗的恶性事件,我的DNA就本能地动起来了。那些年为了提高申论成绩看的社评,为了恶补尝试看的法律条文,在我脑袋里来回打转,我没法儿为了完成任务帮那个败类校长复活。”
系统叹了口气:“唉,知道你是有素质的人行了吧,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尤闻婳试探地咳了咳嗓子,用超级差的演技装作不经意地冲着一个隐藏摄像机说,“哎呀,刚刚我在校长办公室里点火了,会不会触发一些bug呀,比如办公室的门莫名其妙可以推来了之类的?”
尤闻婳退到门前,四处瞄着摄像头。
要是有导演组在看监控器,能不能就放她一马,让她出去得了。
门锁屋里着火坏了,理由虽然牵强了点,但也能勉强圆个场不是?
尤闻婳手上咔哒咔哒地试着门锁,额角上泛起微汗,浑然不知她另辟蹊径的操作已经被副导演奉为“综艺之神”降临。
门锁没打开,但从一架立式书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弱响动。
尤闻婳动作一滞。
书柜门发出“嘎吱”声,被缓慢推开,从柜子里爬出的女孩骨瘦如柴,脸色灰白,全无活人的气血感。
尤闻婳瞳孔圆睁,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孩跟日记里的照片一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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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就是小红本人。只不过跟日记里的照片相比,周遭全是绝望的死气,尤闻婳的心里一半是对她的同情怜悯,另一半又明知她已经死了,眼前看到小红属实惊悚。
“你是……鲁红?”
女孩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指了下尤闻婳的身后。
尤闻婳听到门锁响起转动声,便知道是小红给她开了门。
是为了感谢她烧了校长,替她报仇吗?
她人都死了,还在知恩图报,这么良善的女孩居然被逼到自杀,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尤闻婳不忍,即便是门开了也没有离开,定定地看着小红。
小红歪了歪头,似是不解。
尤闻婳问:“你……怎么会在校长办公室里?”
小红向上指了指校长的头颅。
“是校长把你关进来的?”
小红点点头,又摇摇头。
“对又不对……不是关?是在你死后把你的尸体放进来的?”
小红点头。
尤闻婳气得哼了声:“他倒是知道你跳楼的事情要是暴露了,他就要倒大霉。”
“那……校长有对你做什么吗?你别担心,在这件事情上你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没有必要觉得愧疚。校长已经再也不能复活了,但他犯下的罪过不能跟他的身体一样,轻易地被付诸一炬。”
“我想查出真相,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小红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似是起了似波澜,慢慢地伸出手比划着什么……
“5,0,0,0……5000?又是5000……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解开过的一个箱子的答案是5000,现在小红又比划着5000,这个数字一定代表着关键线索。
只是具体指的是什么,还缺乏更多信息佐证。
尤闻婳郑重道:“好,小红,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开门!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帮你申冤!”
小红点点头,五指僵直地左右挥了挥。
“再次谢谢你!我先走了!”
尤闻婳终于推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走廊里还是阳光明媚的下午。
从昏暗的环境乍得见了日光,尤闻婳不适应地眯起眼睛,想伸手挡住对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
一道结实高大的身影却先一步挡住了窗。
“你终于出来了。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尤闻婳眨了眨眼:“赵擎?你怎么过来了?”
……
导演间里。
尤易谦坏笑着吹了声口哨:“呦呵~没想到我这二妹妹异性缘也不错啊!怎么样,紧不紧张?”
顾鹤瀛承受着他的肘击,神情无奈:“只是合作的同事罢了。”
尤易谦挑眉:“这么自信呢?!”
39. 自习室
尤易谦狡黠的笑从狐狸似的眼睛溢出来,丝毫不掩饰看热闹的意图。
顾鹤瀛无奈撇过头。
尤易谦比他大两岁,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尤易谦就从小喜欢逗他,看他窘迫。
正如现在,明知道他和尤闻婳只是两家为了利益绑定更牢固的一场商业联姻,还要故意调侃。
无聊到他懒得理。
况且尤闻婳对赵擎的态度很正常,两人坦坦荡荡的同事关系,拿来开玩笑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她在鹤云和林秘书他们相处时也是一样,异性和同性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她表达观点都是清晰自信的,平日闲聊时又让人觉得亲切可爱。
好像尤闻婳除了对自己,在谁面前都是从容不迫的。
顾鹤瀛皱起了眉。
是了,除了对他。
他不是迟钝无感的傻瓜,当然能感受到尤闻婳在面对他时的紧张和拘谨,虽然现在两人熟悉了,尤闻婳的战战兢兢好了不少,可有时面对他时,她还是像见了班主任的学生,让他觉得她在打起精神应对自己。
可她连对着老师和校长都丝毫不见局促。
对他的退缩和谨慎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他是个不讲理的人?
顾鹤瀛兀自思考着尤闻婳对他异常的态度,想着等尤闻婳录完这期节目要找她问清楚。
旁边尤易谦的眼里已是满是趣味,有一瞬意外后不出所料的了然。
顾鹤瀛自小心思沉重,对周遭所有人都设下重重心防,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对谁都不关心。
之前和尤真茹相处时,他规规矩矩尽到了作为兄长的责任,可能后来也有一段时日默认了那是他未来的未婚妻。
但尤易谦一直觉得,顾鹤瀛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尤真茹。
不是尤真茹有多复杂,是孤傲的顾鹤瀛不感兴趣了解。
只不过自诩聪明如他尤易谦也看不懂,顾鹤瀛在顾家基本是个透明人,自己搞起来的鹤云资本也和顾氏集团没有半点瓜葛。
以他的独立性和话语权,明明有能力拒绝一段商业联姻,为什么两次同意了联姻这种荒谬的安排?
第一次顾鹤瀛不拒绝,尤易谦以为他是真有几分喜欢尤真茹,顺水推舟成全两家的美事。
但第二次,未婚妻人选都换了,也不见他心有不满。
反倒看他现在对尤闻婳的态度,像是真上了几分心……
……
学校走廊内,尤闻婳和赵擎肩并肩走在走廊里。
赵擎侧头问:“刚刚你真的没事吗?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尤闻婳笑答:“害,没事儿,就是校长监督我做了会儿题,拼了几个玩具。”
尤闻婳说得轻描淡写的,即便赵擎半信半疑,也只能说:“嗯,那就好。”
尤闻婳:“哦,我刚刚看到小红了。”
赵擎停了下来,确认道:“你看到了小红?鲁红?”
尤闻婳点头:“对。”
赵擎脸色不好看:“她不是……跳楼死了吗?”
尤闻婳也叹气:“我看到的就算是小红的鬼魂吧……唉,她人还挺好的,我把校长的身体给烧了,校长傻了,门打不开了,还是小红帮我开的门。对了,你的支线里有没有遇到过5000这个线索?”
赵擎被她这一串话给说迷糊了。
烧了校长?鬼魂帮她的忙?
他迟缓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没事儿,一会儿再问问尤真茹她们。赵擎,你的支线还好吧?我看你……”尤闻婳上下打量了一圈赵擎,人全须全尾的,除了衣服上多了几处明显的开线,和分开前没什么区别,“还算顺利?”
赵擎回想了下自习室里发生的事情,点点头:“嗯,顺利的。”
“那就好,我们快回教室集合吧,她们也等了挺久了。”
“好。”
导演间里,负责赵擎支线密室自习室的导演捂着脸快哭出来了。
“呜呜呜,他怎么能说顺利呢?赵擎他不是人!”
总导演一个头两个大:“赵擎又怎么了?他不是进到的自习室支线吗?里面也没题要答啊,而且他也不是学霸吧?”
担当导演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卖惨:“呜呜呜导演,他不是学霸,但他也不是正常人!你自己看看回放吧!”
他边说着挪来了自习室的监视器。
“你们看啊,自习室本来的设计是让艺人背诵一长段古诗文,每隔5分钟就要坐到椅子上接受背诵考验。艺人肯定背不下来嘛,背不下来就要接受恐怖惩罚,节目效果就有了。”
诚如导演所说,赵擎一进到自习室,在门口处就看到一本《语文笔记》,破烂的书皮像被翻烂了无数遍。
房间中间孤零零放着一张椅子,四周墙壁全被黑色幕布包围。
一道广播声用异常标准的普通话播报:“请学生赵擎背诵笔记中的古文,每隔5分钟进行一次背诵考试,考试不通过将接受惩罚。”
赵擎捡起笔记翻了翻,眉毛跳动了一下。
别说让他背5分钟了,背50分钟他都不一定背得下来。
笔记本上工工整整誊写着一长段的古文,占了整整两页: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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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脩之数化。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赵擎伸手捏了捏眉心。
打从他退伍,除了日夜困住他的愧疚梦魇,就没什么能让他发愁的。
在从战场的刀光血影里退下来的赵擎眼里,芸芸众生追逐的金钱名利,是水中月一样的虚无缥缈,饮食男女在寂寞催动下的快餐爱情,像镜中花没有意义。
不在乎,便不会受此困扰。
但背书倒是让他回忆起了上学时被教语文的老头儿支配的焦虑。
他又通读看了遍。
行,感谢节目组还贴心标注了拼音,好多字他读都读不出来。
背是不可能的了,想也知道这是节目组故意设置为难人的。
赵擎便观察起四周。
他敲了敲黑幕布下的墙,空心的,墙体凹凸有暗格,里面放得下许多机关。
还有一面墙,赵擎耳朵贴上后,听见从墙的另一侧响起微弱的呼吸声,听频率可以判断,有3个人躲在里面。
地板一角有被水泡发的痕迹,看样子是还有机关用到了大量的水。
赵擎自信勾唇。
很好,这才叫密室逃脱。
第一次考背,赵擎不出所料地第一句就卡壳。
刺耳的警报声应声而响,屋里的光线瞬间被收回,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赵擎动了动耳朵,有人窸窸窣窣摸索到他身前,给他戴上了手铐,双脚也绑在两只椅子腿上。
“嘻嘻嘻,没完成任务的坏学生要被惩罚哦~”
“滋滋滋……啪!”
电击出火花的鞭子在空中兀自抽打着,发出尖锐的爆破声,每抽打一次便逼近一步。
赵擎眼里流露出认可。
这个道具布置得巧妙,电和火的融合和在空中仍能稳定发力动作,节目组有心了。
广播声笑嘻嘻地威胁:“嘻嘻嘻,快抓紧时间逃哦,逃不出去的坏学生就要被鞭子抽了哦。”
赵擎不动声色,手上一用巧劲,一只手腕便从手铐环中脱了出来,另一只很快跟上。
“你是说这个吗?”
鞭子似被激怒,加速向他逼近。
赵擎挑起一边嘴角,身体向后仰倒,双手一撑,带椅子翻了一圈,姿势换成了俯式,双腿猛得向下一击,木椅七分八裂地碎开。
“解开太费事,还是把椅子拆了更快。”
广播嘻嘻嘻的恐怖声戛然而止。
有种被这莽夫恐吓了的感觉……
要是他们还继续吓唬他,不会下一个被拆的就是自己吧……
40. 破水牢
椅子既已碎裂,赵擎活动了几下手腕,一派淡定:“还有吗?”
广播沉默了一会儿,播报道:“赵擎同学损坏学校公物,扣3分德行品貌分。接下来的5分钟请在自习隔间专心致志地背诵,再背不下来就不像这回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了。”
房间里亮起一束追光,一个封闭式的进能容纳一人的透明玻璃房静静地待在角落。
赵擎大步走了进去,玻璃房的门栓从外面落下,内里四壁光滑,只有玻璃房顶部是镂空的格栅,想必是用于透气。
这玻璃装置四周密闭,里面除了一把椅子,地上还突兀地摆着个头盔。
背他是背不了一点的。赵擎坐在玻璃房里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等着节目组的后手。
5分钟后,广播声如期响起:“赵擎同学,请背诵课文。如果这回还背不下来,可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赵擎面不改色:“请便。”
“咯咯咯咯,你可别后悔,这是你这样的坏学生自找的!”广播声的恶意不加掩饰,话音未落,便从玻璃装置底部的四周伸出8个进水口,从中不断地往装置里灌水。
水流动的速度很快,在交接处拍打出一连串白色水泡沫,四面八方涌进来的水有种要一口气淹死赵擎的气势,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水位便淹到了赵擎的小腿中间。
“恐惧吧!赵擎!你逃不出去的!这就是坏学生应得的惩罚!”
广播里的声音的张狂中带着满满的恨意,激烈的情绪和汩汩涌出的水流一起倾泻到赵擎的身上。
他低头看了看,水位已经没过了膝盖,裤子和鞋袜均已泡在水里,湿哒哒贴在身上。
被关在密闭空间里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位一点点上升,逐渐淹没自己,这对普通人已经是极不舒适的体验。
按节目组的设想,此时嘉宾应该已经在哀嚎求救,暴露恐惧,创造出极佳的节目效果。
可偏偏走进这个副本的是赵擎。
他扯起嘴角,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
节目组这个“水牢”设计,倒是让他想起,上次被困在水里是还和兄弟们一起在A海域执行任务。
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和罪犯的打斗的过程中,王莽那小子一枪开偏,破船露了个大洞往里灌海水。
然后他们的任务里除了要保护人质、制服罪犯,就还多了个修补船舱,不然这一船人都得喂鱼。
那小子如果还在,他高低得再损他几句。
赵擎嘴角落下,眼底染上深不见底的痛苦,宛如被噩梦拽住无法挣脱。
可他有什么资格?他才是最不合格的人,身为队长一个人苟延残喘,留了这贱命一条,现在还能靠皮囊装得人模狗样了。
水已经漫过腰际。
赵擎被凉意激回了神。
他脱下鞋袜,弯腰潜进水里,堪堪堵住4个出水口,灌水的速度转瞬便放慢了一半。
再抬头,上方是镂空栅栏。到底是节目,并非完全要置人于死地。
赵擎从水里捞起椅子,尝试着往玻璃壁上撞了几下,玻璃纹丝不动。
倒没什么意外,若是一砸就碎的玻璃反而不安全。
此时已经淹到胸口的水面上,头盔孤零零地浮着,突兀还有些搞笑。
赵擎勾勾嘴角,节目组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他大手捞过头盔,脚下一蹬,借着水的浮力,一手撑着玻璃墙蓄力一跃,在水中像一只矫健的黑豹,单手握住头上的栅栏,另一只手用头盔做水舀,从上方栅栏间的空隙处把水泼出去。
赵擎象征性地舀了几轮,剩下几个进水口吐水的速度也明显变慢,水位甚至在逐渐下降,就像节目组在提示他,没错,就这么舀下去,方法对了!
但他看懂了这轮套路,便没有耐心陪节目组再玩下去。
“太慢了。”
语罢,他便将小头盔一扔,双手握住栅栏身体前后悠着,熟练得如同从森林里荡出来的泰山。
玻璃装置被他晃得跟着摇摆,几百斤的玻璃却被他过人的力道玩得像个摇摇欲坠的塑料膜。
装置没有撑住太久,便被赵擎用身体带着,一整个装置斜倒在地。
“砰!!”
巨大的声响砸得整层楼的地面都为之一颤。
当时隔壁监控自习室的导演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又怕艺人出事,又怕自己出事。
赵擎浑身结实的身体肌肉紧绷,用胳膊护住头,和装置已同样的速度卧倒,并借着水的力道保护自己。
随着装置倒下,水哗啦一下从栅栏空里流了满屋。
赵擎趴在地上便能使上力,他两手抓住装置的顶部栅栏,使力握紧晃动了几下。
“咔哒”一声,装置顶部被他堪称轻而易举地拆了下来。
赵擎从里面爬出来,身上已经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如同阿波罗雕像一样充满力量感的身材,散发着最原始的,拥有绝对力量的雄性的魅力。
“背课文的形式不用走了,还有什么招式,直接上。”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节目组便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什么叫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们精心设计的惊悚压迫感就像过家家一样软绵无力。
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赵擎有这本事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啊,去参加世界体育比赛为国争光不好吗?!
筹备了数月的各种“刑罚”要么是被他徒手拆了,要么是连抓都抓不住他。
节目组不服不行,直接上终极恐怖。
物理攻击无效,就用魔法攻击打败你。
于是,赵擎拧着外套上滴滴答答的水时,便感受到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一只干枯皲裂的手从墙里伸出来,死死扣住了他,从墙里还传来幽怨缥缈的哀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惩罚?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惩罚?”
赵擎挑眉,低下身子抓住把在腿上的手腕,轻用巧劲,便逼得那手腕麻到不得不放开。
手腕想往回缩,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缩不回去墙里!
“!!!!”
她越是试图拽,越是无力绝望。
更绝望的是下一秒。
赵擎居然拽着她,把她硬生生从墙里拉了出来!
“????!!!”
虽然她是有出场计划的,但她应该自己爬出来啊!怎么被艺人给拉出来了?!
于是赵擎便看到一个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裤管里空荡荡的NPC趴在地上,一脸茫然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
“……我是这件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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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人。”
“嗯。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放开我,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赵擎松开手,NPC立刻见了鬼一样爬回了墙里,广播里播报声又响起来:“请赵擎同学马上离开自习室!!扣掉你10分,不,扣你20分德行品貌分!”
自习室门大敞开,好像在催促赵擎赶紧离开这里。
他点点头,还颇有礼貌地回了句谢,便大步离开,先去卫生间换了一身干爽的备用衣,再大步去校长办公室门口等尤闻婳……
……
走廊里,听完赵擎轻描淡写地讲完他房间的过程的尤闻婳脸上已经麻木了。
“……所以,你说你经历了鞭打、水淹、绳索、火圈,还能拆了几个道具,顺手抓了个没有腿的鬼怪NPC?”
赵擎:“差不多。”
尤闻婳扶额:“赵哥啊赵哥,你到底是个什么神人啊?节目组遇到你,可算是秀才遇到兵了!”
赵擎戒备问:“你知道我当过兵?”
尤闻婳:“……”
这哥是不是脑子不太聪明?
“这只是一句俗语……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我俩都算是顺利完成支线任务了,一会儿我们就大家一起汇总下信息,我已经大概有了剧情框架的思路了……”
两人一路闲聊这,到了3班教室门口。
尤闻婳推开门:“尤真茹,顾程然,辛芷,我们回来了,你们这……”
眼前的景象让尤闻婳和赵擎两人愣住。
教室支线是三人一起,又是完成上一个任务后顺承触发的,论难度应该是三个支线房间里最安全、最正常、最中规中矩的一间。
尤闻婳原以为他们三个会在这房间里等到无聊了。
可谁能跟她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老师不在教室,反倒是尤真茹和顾程然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旁边辛芷一脸骄傲拿着教鞭是在干嘛?
尤真茹手里端着的红茶是从哪儿来的?!
顾程然嘴里嚼着的零食又是从哪儿找到的?
最诡异的是那些学生!上一次看到他们,一个个儿身上全散发着浓浓的非人感,像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
现在确定还是同一批人没错吗?
这些学生一个个儿精神面貌堪称抖擞,眼睛亮得像灯泡,笑容亲切标准有活力。
教室的桌椅被搬到四周,中间清出了一块空场地。
学生们就有序地排成了几排,轮到谁,谁就激情饱满地开始自我介绍:“尤小姐好!顾少好!辛老师好!我是帝都电影学院大二学生徐贝,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唱跳歌手,下面是我的表演,请老师们多多指教!”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尤真茹小啜一口红茶,优雅撩起眼皮,淡淡道:“热情不错,但感染力过犹不及,还需要多锻炼。辛辛,你给她演示下什么叫真正的感染力吧。”
辛芷撸起袖子:“没问题!徐贝啊,你看你刚刚的动作,跳起来的时候都没站稳呢,你这样跳观众光顾着担心你了,谁还看得到你表演得好不好啊?唱跳呢,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啦。”
……
尤闻婳转头看赵擎:“呃,我们是不是有点多余?”
41. 教室线
看样子尤真茹她们在班里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不,已经是称王称霸的程度了。
尤闻婳忍不住替节目组捏了把汗。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按套路出牌?导演组要为难了。
只有她是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老实打工人。
打工人最懂打工人。
为了充分展示节目组的工作成果,刚刚在校长办公室里她可是每一道题都吭哧吭哧地拆开做了。
怎么能让节目组辛辛苦苦出的题还未见天日,就白白浪费掉?
放心交给她尤闻婳,题目的宿命就是被人解出来,只有她一一做出来才不辜负出题人的辛苦。
端坐在讲台上的尤真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见尤闻婳和赵擎回来了,优雅放下茶杯,以主人的姿态招呼道:“你们回来了?我们正在面试,教室布局微调了,你们随便搬椅子坐吧,还有几个学生就结束了。”
“面试?”
尤闻婳和赵擎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样的疑惑。
顾程然甩了下精心造型过的刘海儿,不羁一笑:“呵,能同时被尤家和顾家记住,是他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尤闻婳无语。
搁密室逃脱里直接干上Boss直聘了?
“所以你们这边什么情况?”
刚刚自我介绍的学生NPC徐贝见这情形,立刻抓紧表现自己的机会,向刚进来的两人侃侃解释:“尤二小姐,让我来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吧!在您二位离开教室之后,这里也进行到了下一个支线剧情……”
……
时间倒退回尤闻婳和赵擎前后走出教室。
干瘪的男老师拿书本敲了两下桌子,交待了句下节课自习就走了。
剩下尤真茹和顾程然、辛芷三人大眼瞪小眼,坐在座位上颇感茫然。
辛芷:“所以……我们要干嘛吗?就在这儿待着?”
“不然呢?”顾程然一脸不耐烦,翻了几下桌上的书又丢到一边,“又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老实在这儿待着呗。”
话虽如此,但在顾程然这儿,教室的椅子就跟上面有钉子一样,待是肯定待不住的。
顾程然在桌斗里掏了几下,拿出一包牛奶,面上一喜:“哟,有牛奶喝啊,还行。”
他立马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大口,下一秒,喷壶洒水一样,刚喝到嘴里的牛奶全都喷到了桌上。
“咳咳咳,这奶有毒!!”
尤真茹嘴角抽动,身子向后躲开,生怕被顾程然溅到。
即便心里已是抑制不住的嫌弃,她还是眉毛微微抖动,拿出全部忍耐的功力才勉强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和善:“程然,注意形象哦。”
顾程然根本听不进去,带上痛苦面具,俊俏的五官皱巴巴挤在一起,手忙脚乱地找水:“真的!真茹,这奶绝对有问题,呕,是苦的,呕。”
尤真茹无语极了:“可能是过期了……节目组放在这儿的道具,又不是真的让你喝的。”
“噗哈哈。”
从附近传来一声嘲笑。
这一声笑像导火索,将教室的氛围引燃到了怪异的走向。
教室里一直沉默麻木的学生们纷纷活了过来,表情夸张地变换着腔调,大声嘲弄着顾程然。
“你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也不看清楚了就直接往嘴里喝呀,难怪你是全班倒第一,这智力水平怎么进的我们学校。”
“顾程然也就配喝过期奶了,哈哈哈!”
“倒第一!倒第一!”
还有学生夸张尖叫:“顾程然脑子有问题,你看他喝个奶撒的到处都是,咦,脏死了,我们离他的座位远一点。”
几个男生作势起身,过来把顾程然的桌子抬起,扔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顾程然一脸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英俊潇洒狂放不羁的顾家二少顾程然,现在是被欺负了?
自己虽然不像大哥顾鹤瀛是个天才学霸,上学期间……也确实考过那么几次倒数第一吧。
但他又不是真傻子,只是不爱学习而已。
如此明晃晃的针对欺辱,他要是还感受不到其中有猫腻,就不够在每个人都八百个心眼子的帝都二代圈子里混了。
顾程然坐上另一张干净的桌子,警备地看着面目诡异的学生们。
一旁,尤真茹也蹙眉:“你们要干做什么?”
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叫唤道:“哟哟哟,死绿茶还知道护你老公呢。”
“啧啧啧。一边吊着别的班的男生不放,一边还找了个智障当老公呢,水性杨花!不检点!不要脸!我们班怎么有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
另一个女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仗着自己有子几分姿色,天天在男生面前搔首弄姿的,把自己整得多廉价呀,我都看不下去了。”
“可不是嘛,哎哎哎,我跟你们说,每次我走到她旁边,都会被尤真茹身上一股狐狸精的味儿给熏到。”
尤真茹几乎气极反笑。
这是要连她一起欺负了。
这对尤真茹而言倒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从小到大,她尤真茹在班里都是女生中当之无愧的意见领袖,她从家世背景到自己的外貌才艺都是学校头筹,只有她尤真茹带头组建小团队,孤立别人的份儿,哪怕是有人对她有意见,也只敢在背后小声议论,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在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一个不字的。
尤真茹冷眼看着几个女生嬉笑着过来,把她的椅子也一起搬到班级的角落,双手抱胸下巴高昂,丝毫不见被孤立、羞辱后的尴尬和恼怒。
有什么可在乎的?
她们说的又不是事实。
她才不屑在男人群里曲意逢迎。
被男人追捧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一堆平庸的凡夫俗子,她甚至不用勾手指,就会蜂拥而来的廉价货色,双手奉上的讨好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她真正喜欢的是天之骄子,是从外形气质到学识修养都世间独有的那个男人。
只是可惜那个人……偏偏继承不了家业。
尤真茹遗憾地看了眼顾程然。
一只外形尚可的哈士奇,跟他哥比真差远了。
可谁让人家身后还有一整个顾氏集团呢……
“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啊?这是什么剧情任务吗?有没有NPC能解释一下!太过分了吧,节目组怎么能设计这么侮辱人的环节!要是给不出个说法,我……我就不录了!”
辛芷站出来替顾程然和尤真茹打抱不平。
一个女生像听不懂她话里的警告,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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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切了声:“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声音呢,原来是尤真茹的狗在叫啊。我骂你都懒得骂,你倒自己跳出来找存在感呢。”
辛芷脸色“腾”得一下涨得通红,气到胸脯上下起伏。
“”我和真茹就是好姐妹,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你们这是无中生有!污蔑!”
班上的同学们不为所动,围成一个圈,对三人指指点点。
恶意如洪水般倾泻。
耳边嘈杂的全是谩骂声,眼前看到的都是讥讽轻视。
三人的桌子不仅被搬到了教室最后的角落,桌上还被几个男生涂满了稀奇古怪的、诡异难看的涂鸦图案,甚至还在桌上写了极为难听刺眼,恶意满满的词语。
这是一场针对他们三个人的霸凌。
尤真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好幼稚的手段,好拙劣的用词。
可她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节目组设计的剧情,当作为被施暴的人,设身处地置身局中被人群针对时,竟然还是会从心底里感到如此的不舒服。
尤真茹捏紧了掌心。
这种不舒服不仅来源于此时此刻,更是让尤真茹想起之前的一些不被她在乎的回忆。
有时她冲着瞧不上的人,就是会有意无意施以冷眼,或是说几句自认为无关痛痒的贬低。
她认为自己是平等地瞧不起大部分人,但她的拥趸向来是会看眼色行事的。
往往她一分的讨厌会被下面的人执行出十分的惩戒,顶着帮她教人做事的名义,实际目的是什么,她不关心也懒得管。
虽然有几次闹得过分了,尤真茹也会出言提醒几句,不要惹是生非,有损了她的名声。但大部分时候她懒得管下面的那些人在闹些什么。
此刻立场对调,尤真茹的身体微微打着寒战。
她之前好像做错事了……
她的不约束、不制止,对一些人来说就是默许。
她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以让心存歹念的人以她的名义欺凌弱小。
尤真茹一向自诩高贵。自己顶多算是拉帮结派,在学校或是娱乐圈里组建圈子,建立自己的人脉。
原来她也是校园施暴中的始作俑者之一。
另一边,几个男生吵吵闹闹地过来要让顾程然把校服脱了,叫嚣说顾程然的智商不配穿和他们一样的衣服。
顾程然被拉拉扯扯了几下,额角狂跳。
忍不了了!活了二十多年小爷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像挣脱了绳子的哈士奇,一高蹦到桌子上大喊一声:“够了!!”
全班侧目。
顾程然端出富家少爷的高傲劲儿,把作天作地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形象诠释地淋漓尽致。
配合节目组?敬业?不好意思,小爷不高兴,统统不存在了。
“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让我哥封杀他!”
“我哥是谁?我哥是全世界最年轻英俊的天才投资人顾鹤瀛!你们上的这个破节目也是我哥投的。”
下面鸦雀无声。
不久后一个男生弱弱问到:“顾……顾少爷,那我们拿到的剧本呢?”
顾程然不屑地邪笑:“不用管了。现在本少爷需要一瓶干净的水,还要零食,谁先给本少爷拿到,本少爷送他一个男四号。”
42. 大集合
顾程然一嗓子把尤真茹从低落反思中拉了回来。
她不同意:“顾程然,你在闹什么?这是录着综艺呢!”
“闹?”顾程然掏了掏耳朵,“我没闹。现在的走向不就是让我们都体会下被欺负的感觉,再看我们怎么应对吗?这就是我的应对。”
尤真茹思考了下,发现顾程然说得居然也有那么几分歪理。
击退霸凌的最好方法,不就是让欺负自己的人看到,她也不是软弱可期的弱者吗?
霸凌,归根结底是自以为强大的一拨人联合起来,对孤立无援的弱势者施以欺凌压榨。
一旦让对方感受到你比他弱小,霸凌者那股子恃强凌弱的劣根性被会被激发出来。
但若是他发现更强大的是你,他又会立马换上另外一副讨好的嘴脸。
哪怕尤真茹不愿意承认,但尤闻婳就是这样做的。
现在尤闻婳虽然不来外联部了,跟学生会也没什么交集,但学校里到处都流传着她的传说,说她气场强大,智勇双全。
之前钱美济她们明里暗里在学校里散播的孤立尤闻婳的趋势,被她一个演讲破除得一干二净。
学校虽然是象牙塔,却和社会共用一套底色弱肉强食的法则。
尤真茹想通了。她不像尤闻婳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现在想占据实力的主导,最快的便是拿自己的资源当成武器。
没人规定这样不算他们成功对抗了校园霸凌,完成任务。
尤真茹理了理头发,提起气势,拿出了平时高不可攀的大小姐姿态,配合起顾程然的表演。
“好吧,既然他都那么说了,给一个男4号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我便再加码助助兴,再给一个女4号。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我们的任务吧。”
学生们一听,纷纷震惊哗然。
这谁还记得导演千辛万苦再三交代的人设和保密剧本啊!
都是在戏剧学院上学的苦逼学生,有综艺节目里扮演NPC很难得了,赚个辛苦钱,积攒积攒经验而已,他们中的角色,大部分连个名字都没有。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机遇。
要是真被顾二少爷和尤大小姐赏识了,指不定就能在娱乐圈一飞冲天,谁还真愿意天天从早到晚待命,跑一个又一个没有正脸镜头的小角色。
一个男生一马当先,举起手自告奋勇:“顾少爷!我知道水在哪儿!我现在就去给您拿!旁边有个房间就是我们的道具间,您还需要什么一起告诉我。”
另一个人推开他:“顾少爷,节目组还有盒饭放在茶水间,我中午一直留着,原本想等录完了节目再吃,一口没动过的,您饿不饿?我给您热一热拿来?”
“去去去,顾少爷能吃这盒饭吗!我包里带了巧克力零食酸奶薯片什么的。顾少爷,我给您拿来都是进口的。”
进口零食?倒是能勉强一吃。这人说的倒是勾起了顾程然的兴趣。
顾程然眯起双眼:“行,你去给我拿来吧。”
那学生喜上眉梢,双腿飞快奔出教室,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整包零食,吃的喝的应有尽有,恭恭敬敬双手奉给顾程然。
“行,你很有眼力见。一会儿我把我经纪人的电话留给你。”
那学生不住地道谢:“谢谢顾少爷,谢谢顾少爷!”
顾程然傲娇的点点头。
其余的学生更加骚动了。
几包零食就换来一个角色。怎么这么大的便宜被他给赚到了?就他知道偷偷带零食?
“顾少爷,您还需要什么帮忙吗?您看看我呗!”
“顾少爷给个机会吧!”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场面有些控制不住,顾程然缩缩脖子,看了眼尤真茹,投去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悉的人能看懂的求助眼神。
这么多人,他真顾不过来呀!只有尤真茹知道他其实没那么大权力,说给别人的那个男4号,其实本来要让他演的角色,只是他嫌番位低,角色演起来难度大,他自己不想演才能送给别人的。
真要让他凭空给别人安排个角色,别说他不会愿意为了这些陌生人开口麻烦他大哥,就算他开口了,以他大哥对待工作的认真劲儿,也不会由着他瞎胡闹。
尤真茹收到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
她叹了口气,走到讲台上,用纤细葱段般的指尖轻轻叩击两下桌面,清脆的声音虽然不响亮,但足够让全教室喧闹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不要着急,虽然男4号的机会已经订出去了,但我这边还有一个女4号。
有意愿的同学在这边排好队,大家可以挨个自我介绍一下。”
尤真茹话音刚落,下边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就体现出了大学生的必备素质之自动排队——不出一分钟二十来号人便整整齐齐地站成了几排,甚至无师自通地挨个自我介绍。
尤闻婳和赵擎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
学生npc是徐贝解释到这里,尤闻婳对这个房间刚刚发生的便大概懂了。
顾程然和尤真茹被校园霸凌了,想翻身便以势压人呗。
节目组这设计的也真是巧了,换成是别人可能还会收到剧情的影响,但顾程然和尤真茹是什么人?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真正的富二代富三代。这点强度都不够他们发挥的。
但到底这不是尤其娱乐的练习生面试现场。该解的剧情任务还是要解开。
尤闻婳:“面试要不你们等会儿再继续?我和赵擎各自的房间里都有些支线信息,我们来对齐拉通一下。”
尤真茹同意:“对,先做正事儿,你们如果有能帮上忙的也别吝惜。”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色,犹豫踌躇。
一个学生出来说:“尤小姐,我们也想帮忙,但是我们拿到的剧情可能不比你们多,我们只是来演npc的,只知道我们的任务和台词。”
尤闻婳说:“没事没事。本来也是我们的任务,你们愿意帮忙已经很感激了。”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画边说明情况。
“从我的房间得到的信息可以确定,小红是因为被冤枉了偷钱,进而被全班、全校霸凌,校长还试图欺负她。在多重逼迫下小红走才跳楼自杀,这校长,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那校长人呢?”尤真茹问道。
“校长死了,”尤闻婳说,“死的不止校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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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还有10个班里的学生。这些学生的背肢体上都有被烧焦的痕迹。据校长说他们不是同时身亡。但作案手法,嗯,但杀害他们的手法流程都很相似,我推测杀害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对小红施加过校园霸凌。”
“赵擎去的自习室里是各种刑罚,每一种酷刑都足以要了人的命。”
“以目前现有的线索可以简单的推断,也许这个自习室和死去的学生们之间有一些关系。”
“哦,还有就是我见到小红了。”
众人皆是惊诧:“什么你见到小红了,他不是死了吗?”
“应该是小红的鬼魂吧,密室逃脱嘛,有点鬼魂元素也正常。”
“赵擎的房间里也有鬼,对吧?”
赵擎默默点点头。
他不爱说话。但看到尤闻婳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自信发言的样子,一时间沉浸其中竟莫名很安心。当队长这么多年,他总想给队友队员做个表率,很少有这种可以依靠别人的感觉。
顾程然呐呐道:“你们两个的房间里都有鬼,那不会……”
他伸手指着下面的学生:“你们中有谁是鬼吗?”
“我不是!”
“我们不是!”
学生们纷纷否认。
尤闻婳懒得看顾程然耍宝,想起了小红给的最后一条线索,问:“你们有谁听过5000这个数字吗?小红给的线索,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学生们闻言皆是面色惶惶。
一学生说:“5000我们知道,这个数字就是班级里丢的钱的数量。这是我们丢失的班费,最后是在小红的桌子里发现的,大家都觉得是她拿的。她是班里唯一的贫困生,只有她会缺钱。”
尤闻婳托腮想了想,问:“当时你们说是她拿的钱,小红没有为自己辩解吗?”
一个学生说:“辩解了!小红当时辩解说,这是她的贫困生补助。贫困生补助一年也是5000块,但根本没人相信她,她肯定是说谎。”
“为什么?”
另一个学生惭愧举手:“因为我扮演的这个角色才是领到了贫困生补贴的人。”
尤闻婳不理解:“不是说只有小红是贫困生吗?你怎么领到的钱?”
“害,”那学生回避着视线,自己也为自己扮演的角色不齿,“我就打点打点老师呗,搞个资格不还不简单。”
一股愤怒登时从尤闻婳的胸口冒出来。
在她原来的世界。冒领贫困生补贴的恶性事件是被整个社会唾弃的,要是有学校敢做这种事情,被教育局发现,从校长到涉事的学老师都会被严惩不贷,轻则被开除,重则要受到法律制裁。
尤真茹接着说:“所以小红肯定没有领到补贴。她没有办法解释钱从哪来的,也就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
尤闻婳点点头:“小红的钱,想必是和她日记里提到的赚钱的方法有关。”
“什么方法能赚5000?”辛芷瞪大了眼睛,“她可只是个高中生啊!”
尤闻婳的视线在人群里扫描了一圈,锁定在几个神色犹豫的学生身上。
“那就要问问这几位同学了,你们和小红之间有什么金钱瓜葛吗?”
43. 5000
谁和小红有过金钱交易?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彼此不知道别人的剧本,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教室成了一场真人版狼人杀,如今进入到了指认间接杀害小红的“狼人”的环节。
这种氛围下,几个知道个中缘由的学生愈发踌躇犹豫。明明做坏事的不是他,他只有一点不守规矩,但如果现在举手承认了,他就会变成卑劣的加害者。
教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一时间只有顾程然不耐烦地啧啧声。
“不是,你们到底谁知道点儿什么,赶紧说啊!忘了刚刚我说过的吗!”
下面传来小声的嘟囔:“可是……男四号都被选走了……”
“!你!”顾程然语塞。
特权的有效期也太短了点吧?怎么,好饼送出去了,他顾少的威严就跟着消失了吗?这些人一个个的,见识短浅还势利眼,活该还在节目组跑龙套!
尤闻婳看到顾程然吃瘪就觉得好笑。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你是有钱人,所有人就都要听你安排,封建社会都已经结束多少年了。
顾程然在他家的羽翼下,被保护到尤闻婳觉得已经缺心眼儿了的程度。
要是有钱就能够没烦恼,她上辈子的秃头老板就不会还不到40,头发就全掉到只能在头顶横着梳遮丑了。
尤真茹勉强笑了笑,挽回局面:“还有个女四号的角色没决定呢,女生们,如果你们有知道信息积极分享的,就可以拿到这个角色。”
刚刚做完自我介绍叫徐贝的女生举手发出质疑:“尤真茹小姐,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我们拿到的剧本就是不一样的,我们和小红有没有瓜葛,也不受我们控制啊。”
“比如我,我的剧情线里就完全不知道小红是怎么赚到钱的,我就不能得到了吗?”
“对!不公平,尤真茹小姐,我们也觉得不公平!”
众人的质疑声下,刚刚有零星的一两个产生举手苗头的学生,也为了不成为群起攻之的对象,默默放下了手。
尤闻婳叹了口气。
人心就是这样,一时的权势也许能够短时间内占到上风,但如果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风水轮流转只需一瞬。
上辈子备考公务员时申论面试刷了上千道,尤闻婳深谙其道,想要让学生让学生们心甘情愿地帮忙,一味地靠捷径,走不到最后。
当下最关键的,是要让他们打破犹豫顾虑,和玩家们站在一起。
“没关系的同学们,大家不用着急,一码事归一码。”
“刚刚尤真茹承诺给大家的机会呢,我们会在这个环节录制之后,大家准备好状态再组织一次面试,到时候不管大家是去找人帅能干、说话算数的顾程然也好,还是我姐尤真茹也好,他们一定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携手一起解开谜团。我知道大家心中的顾虑,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怕自己无意中成为了这场悲剧的帮凶。”
“但大家不要忘了我刚刚在校长办公室里看到的,霸凌过小红的人已经被杀害了,手段极为残忍。”
“所以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员,知道小红赚钱的方法,或者说就是和她交易的对象,等待你们的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你们并非霸凌小红的人,那么你这就是你们和我们站在一起,帮助小红沉冤得雪的机会,试想一下,现在你的手上握着的关键线索,就是能够撬开连环杀人案的钥匙。”
“第二种可能性,也就是你们在害怕的,就是假如你们曾经真的霸凌过小红。”尤闻婳说到这里,顿了顿,“如果是这样……你们更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
“别忘了,其他伤害过小红的霸凌者已经死了,死状凄惨,死不瞑目,凶手不明。倘若你们现在不主动出击,那下一个等待着被制裁的……会不会就是你呢?”
尤闻婳的视线坚定,似乎能看穿真相,她声音清亮,语气却铿锵平稳,一字一句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赵擎的眼神更加欣赏,虽然他已经退伍了,但他不自觉想,也许尤闻婳在军队里会是谈判的一把好手。
想到这他不由得笑了。
也不知道这个女大学生还没毕业,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多安抚人心的管理手段。
别说,恩威并施的,还挺有几分部队里领导的派头。
而尤闻婳的话确实在人群中泛起了波澜。
一个男生顶着周围人好奇的打量,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我……我从小红那儿买过题。”
“买题?什么意思?”顾程然睁着一双无知的眼睛。
尤真茹解释:“应该是他从小红那儿买到□□吧,类似于作弊。”
“作弊?!你们不是一个个都瞧不起小红吗?还抄人家答案?!”
被质问的学生汗颜:“谁让小红确实是全年级第一名啊,我考太差了家里没法交差,那正好他缺钱,我们这顶多算各取所需吧?”
“切。”顾程然嗤之以鼻。
考试作弊这事儿,别说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尤闻婳了,连尤真茹和顾程然都看不上,脸上都写满了不赞同。
在尤真茹看来,抄别人的答案,这是让她承认别人做得比她好,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程然就更不懂了,考试成绩好点差点儿怎么了?他从小成绩都不好,也不影响老爸老妈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去疼啊。
作弊这事儿一点都没格调没意思,他顾二少从来不屑。
但这答案尤闻婳倒并不吃惊,甚至有种“果真如此”的石头落了地的恍然。
一个穷困潦倒,只有头脑成绩算得上优秀的女孩,一个一心只想让母亲能够吃饱饭,对未来充满憧憬,一心想把日子过好的女孩,一个被冤枉了偷钱后宁死不屈,顶着漫天的污蔑造谣和脏水,从顶楼一跃而下的女孩,赚钱还能靠什么呢?
帮人作弊已经是她的世界中最出格的行为。
“你给了他多少钱?”尤闻婳问
“300,我……我让他给我抄一下期末考试的数学卷子。”
“可笑,”顾程然冷哼一声,道,“300块,换期末考试数学满分,你拿着成绩单回家里管爸妈再要个好东西当奖励,我看你有几分头脑啊,生意做得挺划算啊!”
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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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地挠了挠脸,还真被顾程然猜对了一次。他的人物小传里写着他演的角色的故事线,他上学期期末考了满分,他爸奖励了他一台最新型的水果手机顶配型号。
他的坦白像打破了窗户的第一枚石子。
接下来,几个学生陆陆续续说出了自己和小红之间的金钱交易,小到帮忙做作业,大到期末考试的抄题抄答案。
每一笔交易的金额的范围从几十到几百块都有,都被尤闻婳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却没有一笔像5000这样整而可观的数字。
“对得上吗?”赵擎看向一笔一笔记账的尤闻婳,问。
尤闻婳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对不上,现在记录下来了的全是小额交易,有零有整的,时间的跨度很大,从最早一笔到最晚一笔之间隔了有两年了。”
“小红的生活费本身就少,这些钱在过程中想必很多被小红拿来填补家用了。”
“小红再节省,也难为无米之炊,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凑不5000……一定还少一些关键的交易!”
顾程然一听尤闻婳分析就头大抓狂,做好的发型被他挠的像鸡窝。
“还有?所有的学生都在这儿了,你们还有什么隐瞒的?都什么时候了,别藏着了。”
“顾少,我都说了,我的故事里就只有这些。”
“是啊,我们都坦白了!”
顾程然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呢?你们都说实话了还是凑不够5000块钱?”
“当然有可能。”尤闻婳伸手拦住在她眼前来回打转的顾程然。
一个1.8米几的身上叮叮当当全是配饰的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是看的人心烦。
“你别忘了,他们不是班上所有学生,还有10名学生已经死了。”
“我怀疑真正大额的交易,很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
“卧槽,”顾程然后退一步,“那些傻逼想害死小红,不会是为了杀人灭口吧?”
一边,尤真茹捏着下巴,隐隐有了猜想:“我……好像猜到了。”
尤闻婳:“说说呢?”
尤真茹看了她一眼,说:“期末考试一科的价格只要300……那5000,即便是全科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啊。他们交易的考试一定是比期末考试还要重要的。”
“在高中,比期末考试还重要的考试就只有……”
尤闻婳接着说:“高考。”
尤真茹郑重点点头,神色难得认真。
辛芷不敢相信:“这5000块不会是小红答应了帮别人高考的钱吧?”
“可是高考很严格啊!她要怎么帮别人考啊?所有的电子信号都会被屏蔽,老师监考也严到变态。”
尤闻婳挑眉:“如果校长也帮忙呢?”
辛芷眼睛睁大了。
还没等她说话,教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开。
是他们刚进学校时遇到过的教导主任。
一丝不苟的女人此刻不复严谨老古板的模样,头发披散着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赤着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同学们!快!快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44. 选择题
一脸惊恐的教导主任疯疯癫癫,说话没头没尾的,就让他们逃跑。
学生们害怕地聚成一团。
他们的剧本里,完成了恐吓嘉宾、霸凌嘉宾的任务就可以下班吃晚上的盒饭了。
突然发疯的教导主任让他们也措手不及,甚至比尤闻婳几人还要害怕。
尤真茹看了看周围,连尤闻婳都呆愣住了。
被尤闻婳压制这么久,她心知这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几乎没犹豫地向前站了一步:“主任,您能说清楚些吗?这里不安全是什么意思?您要带我们去哪里?”
教导主任不答,只是拼命摇头,挥动着胳膊让他们走:“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去自习室!”
“自习室?!”
“怎么能去自习室!”
她话一出,学生们喧哗起来。
徐贝说:“绝对不能去自习室!我们有剧本我们知道,那是惩罚折磨学生的地方!考试不及格的学生都会被带到那里,带去的学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尤闻婳敏感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问:“所以,班上缺少的学生都是去过自习室的?”
学生们不了解彼此的剧本,但此刻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是的。”
尤闻婳一个激灵。
小红打饭回家给妈妈,没有腿的女鬼,霸凌且疑似和小红进行过交易的学生们在自习室被杀害。零散的信息如同排布在大黑板上,丝丝缕缕串联到一起后,答案似乎浮上了水面。
尤闻婳觉得自己大概捕捉到了故事的部分真相。
“我们要不……”
她刚刚开口,便被另一道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不要跟她去!同学们这个女人疯了!自习室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清楚!大家都待在教室里不要走动!”
尤闻婳抬头。
先前让他们答3道题的中年教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张麻木不仁的凹陷瘦小的脸上,此时却爆发出撕裂般的吼声。
“老师!!”
“老师来了!!”
几个学生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更有胆小的脚下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让他们感到熟悉的老师。
比起只在窗户远远见过一面的教导主任,班主任起码从排练起到现在,已经断断续续相处过几天。
纵使不知道老师现在在走什么剧情,原本就是在校大学生的他们,天然会对他产生更多信任感。
男老师几步冲进教室,转身护住身后的学生们,正义凛然地跟教导主任对峙:“不要试图迷惑我的学生们!他们何其无辜,我绝对不允许你送他们成为恶鬼的饵料!”
“你不允许?王顺你装什么为人师表!”
教导主任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嘶吼。
“同学们!快跟我走!!这个教室即将变成魔鬼掌控的地狱!再不离开,你们统统都会成为魔鬼的祭品!”
“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瘦小干瘪的男人凶相毕露,瘦弱的胳膊拎着不知从哪抄出一把斧头,青筋毕露。
“孙主任,我以班主任的身份警告你,现在马上离开我的教室,否则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同学们,都到我身后去!老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们!”
学生们一听这话,立刻如同簸箕里的小鸡,一股脑躲到这个叫王顺的男老师后面。
王顺长开双臂,称职地扮演着从老鹰喙下护住小鸡的慈爱母鸡,威慑教导主任的同时,还不忘安抚身后学生们的情绪。
“大家不要怕!老师不会让这个疯女人带走你们!”
尤闻婳听他一口一个“疯女人”,周遭剑拔弩张,她却觉得可笑。
她怎么不记得这老师是爱护学生的人设?
这老师之前不是只管发卷子、批卷子吗?连题都没给人讲明白就走了。
现在又在搞什么?一副为保护学生恨不得慷慨赴死的正义嘴脸,姿态高调地直接认领了好人一方。。
教导主任的确目的可疑,可他就真的这么好心?也就骗骗单纯没进过社会的学生们……
尤闻婳一万个不信,却听到旁边辛芷真诚地感慨。
“哇,没想到这老师人还怪好的嘞。”
顾程然难得没反驳别人说的话:“算他是个男人。”
尤闻婳无奈,是啊,怎么就忘了这还有个不经世事的小少爷。
尤真茹婉转地说:“辛辛,程然,我们先不要完全相信他的话,万一他也另有企图呢?”
辛芷猛地反应过来,郑重地点头:“你说得对!”
顾程然提起声音:“为什么不能信他?人家只是不让我们出教室,又没让我们干什么。”
“怎么,我难道真要听疯婆子说的话,去那什么狗屁自习室?”
“赵擎都去看过了,自习室里全是能把人搞死的私刑,难道我们一帮人去送人头?”
顾程然越是越激动,一猛子冲向前,站在仅落后于男老师半步的地方。
“老师,我从小就不爱学习,一直都和老师处不来。但就凭你现在拼了命也要保护学生,我顾程然敬你是条汉子!一会儿要是这教导主任乱来,我帮你一起揍她!”
男老师愣了片刻,呐呐道:“哦,哦……谢谢你。”
尤闻婳忍不了了。
顾程然的智力水平,以后继承家业,不会把顾氏集团干倒闭了吗?
尤闻婳同情地看了眼尤真茹。
她选的这条路,表面花团锦簇,实际要操的心真不少。
尤真茹怄得捏紧了手。
她想冲上去让顾程然别丢人现眼了,可她还要顾忌自己温柔无害的人设,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程然跟个二愣子似的站在班主任旁边伸头探脑。
尤闻婳却没有任何包袱。
她伸手一把抓住顾程然脖颈后的衣服,把人拉了回来:“大哥你凑什么热闹啊?直接在密室里拜上把子了?”
“这老师是人是鬼你弄清楚了吗?好人坏人你弄清楚了吗?故事的真相你捋明白了吗?就这么着急站队?”
尤真茹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顾程然从小冲动鲁莽,自视甚高。
但顾家夫妇对这个小儿子视若珍宝,向来几乎无底线地宠溺。
顾鹤瀛几乎不主动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产生交集,更别说管教。
尤父尤母也一直教育尤真茹,要包容照顾程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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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就算他有点不懂事,不跟他一般计较就好。
其余人就更不必说了,顾程然有“顾氏未来继承人”的光环,别人一向只有捧着他的份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做她的嘴替,能数落几句顾程然,即便那个人是尤闻婳,此刻她也领了这份情。
顾程然被说的一愣,随后一肚子不服气地直嚷嚷:“他不是好人,你说谁是好人?难道我们真跟那女的走吗?”
尤闻婳凝神观察。
一边是疯疯癫癫的孙主任,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黏着乱糟糟的碎发糊在脸上,让人不敢多看。
另一边是突然大义凛然里带着怪异的班主任。
涉及到全班同学的命运走向,她无法轻易做出决断。
尤闻婳试图跟看起来更有理智的班主任沟通:“老师,那个自习室里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已经听说好多学生有去无回。”
班主任:“自习室被诅咒了……里边关着一个女鬼。她无比凶残,会虐待杀害每一个进去的学生。”
尤闻婳:“可我们刚来班上的时候,你说做题不及格的人就要去自习室……那时候为什么不保护我们?”
班主任听到尤闻婳的质问,忍不住地掩面痛哭:“我也没办法,这全都是教导主任的规定。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都要进到自习室接受单独辅导。”
“我无能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学生,一个一个的进到那个房间”
“不过你不用怕,我已经决定了,这次一定和他抗争到底!哪怕我豁出这条命也会保护你们的。”
尤闻婳将信将疑,又尝试和教导主任确认一遍信息。
“老师,他说的是真的吗?之前那些学生们的死,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孙主任先是癫狂大笑,之后又不住地摇头:“是那些人都该死!该死!一堆社会的渣滓!我如果放任他们从我手下毕业进入社会,才是我这个教导主任的失职。”
“他们要偿还曾经犯下的罪,我也要赎罪。我们都有罪。”
“我们也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悔过的机会……”
“我们?”
尤闻婳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朝赵擎递过去一个眼神。
赵擎会意地点点头,立刻明白了尤闻婳的提醒。
看来教导主任和自习室里的没有腿的女鬼是一伙的。
尤闻婳继续问:“你说这个教室一会儿待会儿会变成……魔鬼的地狱,一会儿到底会发生什么?”
教导主任含糊不清地道:“魔鬼的四肢,魔鬼的身体被燃尽了,他急需创造新的身体。”
尤闻婳心中警笛大作:“你说的魔鬼是校长?”
教导主任没等回答,班主任便大声怒道:“胡说八道!你怎么能污蔑校长?我们的校长是最敬业最爱学生的,跟魔鬼二字没有丝毫关系。同学,你再这样胡猜乱猜,我就要扣你的德行品貌分了。”
听他这么护着校长,尤闻婳反而笑了。
“终于抓住了你的破绽了,老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校长的恶行我已经确认过了,恶魔二字他担得当仁不让。”
“哦,对了,把校长的身体和四肢给烧了的,就是我。”
45. 对峙局
尤闻婳言之凿凿,圆眸明亮坚定,身姿笔挺得如同凯旋后威风凛凛的将军。
除了赵擎听尤闻婳简单提过,有了心理准备,其余人皆惊愕到自动从尤闻婳身边退开几步,好像刚刚看见她一样。
一个看着温和可爱的年轻女孩,居然就一声不响地把大Boss给烧了?!
尤真茹愕然不语,她在单线任务的房间到底干了什么?
听到尤闻婳的话,男老师像被踩了尾巴,悲痛扬天嚎了声,立刻拖着不利索的腿脚,转而朝着尤闻婳冲过来。
心头全是上涌翻滚的恨意,冲得他龇牙咧嘴,再也装不出好老师的温良模样。
“是你?!!你毁了我的希望!我要杀了你!!!”
学生们被老师突然暴怒变脸吓了一跳,惊恐地互相拖拽着向后退,纷纷远离神情癫狂的男人。
男人咒骂的话无比恶毒,一副穷途末路的凶恶模样,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挥舞比划着朝尤闻婳一瘸一拐地冲去。
“是你毁了我的希望!!你毁了我的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见男人亮了刀,学生们哪还分得清是真实还是录制节目,惊惧之色根本不用演。
一时间,教室里尖叫声和男人的咒骂此起彼伏,混乱得让尤闻婳幻视了香港警匪片里的犯罪场景。
尤真茹被辛芷向后拽了两下,迟疑地挣脱了她的手,反而向尤闻婳走了两步,却没有再靠近,定在原地面露忧色。
突如其来的变故顾程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冲向尤闻婳的男老师猛地伸手一扒,人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地撞到书桌上。
“顾少爷!!”
“顾少爷!”
顾程然扫开伸来扶他的好几只手,急道:“不用管我!快去拦人!!”
可犹豫的学生拦不住也不敢拦一个发狂的男人。
尤闻婳汗毛竖立。要这么敬业吗?演得也太像了吧!
按照电影的套路,在犯罪者妄图施暴的千钧一发之际,正义感和武力值爆棚的男主角就应该闪亮登场,解放人质于威胁了。
但作为受害人本人,谁敢把小命交出来,老老实实地等个都不知道在哪的男主角来救啊?
危急当前,先跑为敬。
尤闻婳二话不说,扭头就跑,绕着教室四周跑圈。
还多亏了尤真茹他们折腾面试,把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都归置到了四周,现在教室中间场地极为宽敞。
学生们眼睁睁看着尤闻婳绕着自己跑圈,脸上从心惊胆战为尤闻婳捏一把汗,慢慢变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困惑。
穿着校服的瘦弱女孩一马当先跑得健步如飞,阴毒的男人则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挥刀咒骂。
“你别跑!站住!别跑!”
“开玩笑,我不跑等着被你砍啊?”
“你……你欺负我腿脚残疾,不尊重老师!”
“你以为老师的身份是抹布吗?需要就擦两下,用完了就扔的。”
第一圈,男老师凶神恶煞,拖着一条腿如同从恐怖片里走出的鬼怪。
第三圈,男老师面露疲态,脸上出了一层汗,粘在枯黄色的粉底液上。
……
第五圈……他实在跑不动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扶着膝盖,像个无能为力的身弱老者。
男老师拖着打了道具钢板的一条腿,无语擦汗,心里有一万句吐槽。
这嘉宾怎么回事?
你说她胆大吧,她也一直在逃。
但要是说她胆小吧,她跑的速度稳健得,硬是把自己都给带偏了。
这几圈跑下来,他塑造了半天的恐怖氛围,突然变得跟学校运动会一样阳光健康,两个人脸色都红扑扑的,给学生们看得眼里直放光,就差给自己支持的选手摇旗纳威了。
“不跑了!!”男老师把手里的刀一扔,破罐破摔地拽了把椅子坐下,“老师也不是真的想伤害你,只是你目无尊长,居然敢伤害校长,我得给你点教训。哪个同学来给老师递一瓶水?老师跑累了,咳咳咳……”
他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暗黄的脸色偏偏脸颊处红得明显,深陷的颊侧和咳得凸起的眼球,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的重病患者。
聚成一堆的学生里,一个女生不忍心看到男人咳得这么惨,伸长了胳膊递了一瓶水给到男老师。
“老……老师,水。”
男老师侧头看了眼,边剧烈咳嗽着边伸手:“咳咳咳,小美啊,再送过来一点,老师咳咳咳,老师够不到。”
女生听老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时恻隐之心更重,又靠近了一步,颤颤巍巍地递过去:“老师,给。”
“谢谢你啊,小美,老师……老师太需要你的水了!哈哈哈哈哈!!!”
上一秒还瘫软无力的男人瞬间从椅子上猛地弹起,扣住女生的手腕使劲一拉,眨眼间,心软的女生便被他用胳膊虚勒住脖子,控制在了身前。
他从衣服里又掏出一把刀子,死死抵住女生的脖颈。
顾程然:“卧槽!怎么还有!”
赵擎冷漠地微眯起眼眸,凌厉的气场如同匍匐的黑豹,只等待时机飞扑出去一击制敌。
赵擎周遭不自觉释放的杀气让顾程然忍不住侧目,悄悄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哥们儿板起脸这么吓人,真能有粉丝吗?
男老师以小美为人质,猖狂道:“尤闻婳!!这都是你造的孽!!!是你烧了校长,我才会被你逼到绝路!你不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我善良天真的学生才会要替你偿命!这都是你的错!!”
“你以为你就那么正义无辜吗?你看啊,咱们班里的同学小美就要被你害死了。”
道具刀冰凉的触感和男人狠厉的话都太真实,小美被牢牢扼住挣脱不开,害怕到呜咽出声:“救命,救救我,不要杀我。”
众人脸色也跟着一变。
导演间,总导演听到男教师NPC临场发挥的台词,吓得监听耳返都掉了。
刚想夸他随机应变把剧本扭了回来,这演员就给自己整了个大惊喜。
他这话简直是把尤闻婳架到了道德高地上炙烤。人家逃命有毛病吗?没毛病!
但要是因为她逃命,让别人替她“送命”,就会有道德侠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心疼起后一个受害人了。
眼见着屏幕里的学生们有的已经开始替小美不平,躁动起来,总导演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旁边两位大佬的脸色。
尤易谦依旧是让人看不出喜怒的一张脸:“行啊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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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设计的有深度,等播出之后这段人性实验绝对会上个热搜。”
总导演赔着笑脸,连称这是意外,意外,心里却已经合计起到时候怎么能把这段剪掉,还让剧情过渡得自然点。
“这段不用剪。”
“是挺难剪,但是不剪的话……”他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顾……顾总……”
顾鹤瀛颔首:“无妨。她可以的。”
尤易谦失笑:“你就这么相信我妹啊?”
顾鹤瀛勾起嘴角:“她在鹤云实习,解决问题的能力我是知道的,现在只是假的综艺录制而已,她不会乱了方寸。”
本来想打趣老友的尤易谦平白无故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他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瞧了几眼顾鹤瀛,索然无味地不再接话。
他一个黄金单身汉,跟这种有了未婚妻就性情大变的庸俗男人没有共同话题了哈。
……
教室里。
尤闻婳环顾众人的反应。
学生们乱腾腾的,不知如何应对,几个和小美熟悉的学生已然冲她露出不满和气愤。
都怪她,乱出风头拉仇恨。
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还要当显眼包,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当她的替死鬼。
赵擎隐忍的怒气已经连她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顾忌刀这是假的综艺节目,以他军人出身的正义感,也许早在第一秒就冲出来了。
众人的反应基本都在尤闻婳的预料之中,反倒是尤真茹和顾程然让她意外地眨了眨眼。
这俩人居然像是真情实感地替她担心啊,尤真茹从来都是舒展平滑的眉心现在都能夹死苍蝇了。
顾程然这个炮仗看架势已经在引燃中了,几个男学生怕他冲动反而激怒了男老师,死死拉住他,但他一会儿蹦起来一下,一会儿又甩两下,让尤闻婳想起了上辈子农村的奶奶家里养过的一只土狗,第一次看顾程然顺眼了点。
尤闻婳轻松一笑,对男老师说:“你别急啊,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的,你的诉求我懂了,你想要治好你的腿,治好的关键就是校长对吧,那你就算把我和小美都杀了,对你的腿也无济于事啊。”
“校长能怎么帮你治腿,你说说,我们大伙儿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听到尤闻婳这话,男老师像被戳到了七寸的毒蛇,幽暗道:“五十万,校长答应给我五十万治腿的钱。”
“我在之前的学校被毕业生暗害断了腿。落下终身残疾后,没有学校愿意聘用我,我就没有钱治腿,只能当个废人成天浑浑噩噩,靠啃老酗酒度日……”
“是校长给了我一条活路,校长除了我正常的工资以外,还开出条件,只要我在这儿配合他做生意,他就额外给我五十万的奖金治腿,还保证让我在这所学校干到退休安度晚年。”
“明明就差一点了!等校长复活他就会兑现承诺给我五十万,尤闻婳,你毁了我的人生,你要怎么负责!”
尤闻婳语气不变:“五十万是吧,我明白了,这个问题好解决。只是老师,你真的相信校长有钱给你吗?我在校长办公室里见过他,他可只剩个头了。”
男老师狞笑:“他当然有钱。我可是知道的,有小红这个聚宝盆,光是定金他就收了一百多万。”
46. 你来开
涉及这么大数额,尤闻婳眸色圆睁,脸色瞬间凝重:“收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是靠什么谋利?小红又是怎么被你们牵扯进来的?”
男老师嗤笑了声:“说利用可就难听了,咱们当老师的,都是为了可爱的学生们着想,如果没有我们给她拉客户,她哪有机会赚钱,养她那个残疾的妈啊!”
尤闻婳握了握拳,眼里溢出痛恨。
有了班主任的佐证,之前推断了一半故事线终于被圆上了另一半,于是一条完整的违法代考线昭然若揭。
小红成绩优异却家境贫寒,对不差钱但学习不好的学生来说,就像个完美的血包,只要付出一点金钱,好成绩、面子就都有了。
若只是停留在平时抄抄作业或平时考试打小抄,事情哪怕恶劣,终归影响可控。
可这所学校里是校长和老师带头运作违规舞弊,做根上就烂透了。
他们瞄准的是全国学生人生中极为关键的一场考试,把一座小小的高中当成犯罪的温床,上下沆瀣一气,本该是教书育人的教师,在金钱下沦为了一群违法乱纪的恶徒。
有多少寒门学子为了这两天的考试夜以继昼地奋战苦学,就会有多少家庭两三代人付出被藐视。
尤闻婳是从高考的千军万马中熬过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小红能拿多少?”她问。
男老师不屑,切了声:“事儿还没办成人就死了,给她个定金都是算她赚了。她刚死那几天,我跟校长帮她里外忙活擦屁股,觉都睡不清闲。”
“校长出手大方不在乎这点钱,要按我说,给她的定金都该管她妈要回来!”
众人听得愤愤不平。
这人就是个真正的魔鬼!丝毫人性都没有!
尤闻婳问:“定金给了她多少?”
男老师翻了个白眼,不再回答:“你现在能不能掏出来50万?掏不出来就别跟我扯这些。”
尤闻婳:“是五千块对吧。”
男老师眼皮跳了两下,吞了口口水没接话。
尤闻婳不需要男老师的承认,冷声说:“不会错,这个数是小红亲口告诉我的。”
“所以你们监守自盗,不仅身为教育工作者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高考舞弊,还利用贫困生的家庭弱点,哄骗小红做枪手,诱导她搭上前程和名誉去赚不义之财。”
“你们在小红需要你们帮她沉冤得雪的时候视而不见,眼睁睁看她经受校园霸凌。”
“但我不明白,既然还要靠她赚钱,为什么还让她被活活逼死?没有她了,你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不是吗?”
男老师奸笑了下:“你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就算聪明也还是天真啊。”
“一个小红算什么?不就是个学习成绩好点的穷孩子?她一点长远的眼光都没有,被冤枉了又怎么样,忍忍不就过去了,等高考一结束,她也赚到上大学的学费了,我们生意也做成了,多完美。”
“就她耐不住性子到处乱说话,还跟学生们说什么,自己是靠帮人代考赚到的钱,用不着偷班费。”
“真是个笑话。能招进来一个小红,我就能招进来第二个、第三个,我们学校升学率高,校区环境好,有的是老实巴交的穷孩子想来的。”
“说到底,最后进考场做题的学生只是个工具,掌握住源源不断的客户才是长久做生意的秘诀。”
男老师说得越发兴致激昂,好像权钱双拥,腿脚健康的日子近在咫尺了。
尤闻婳越发厌恶这个人渣,冷笑着戳破了他的自吹自擂:“所以呢?你们怎么没招来下一个枪手?你的五十万呢?”
男老师闻言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胳膊一甩把小美撇到一边,指着门口的教导主任骂道:“还不是这个女人!!引了什么脏东西进了学校,把客户家的孩子全都给杀了!”
“那些都是富二代啊!全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居然接连在我们学校里失踪遇害了!!”
“还有我们校长,我们兢兢业业的校长呜呜呜呜,被困在自己房间里跟那个恶鬼缠斗,只剩一颗头勉强保住了姓名。”
老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拿袖子擦着眼泪,倒像真心心疼尊敬他的校长。
顾程然的暴脾气却看不惯他惺惺作态,气得直跳脚:“亏小爷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尤真茹也难得露出了厌恶:“所以你让我们都待在教室里,真的是像教导主任说的那样……是为了复活校长?”
男老师也不装了,笑得诡异:“你们成绩又差,家里又不够有钱,唯一的价值就是给我们敬爱的校长当燃料,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啊!”
“呸!”连一直躲在后面的辛芷都听不下去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们现在就走!你一个人怎么拦住我们几十人!”
“对!我们现在就走!”
“走!咱们跟教导主任离开!”
“差点被这个死老头给害惨了!”
学生们一呼百应,聚成一团往教室门口移动。
“想走?你们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男老师轻蔑地拍了拍手,一直摇摇欲坠的教室门像是终于完成了,轰然倒塌砸在地面,打雷似的巨大响声伴随被激起的尘灰,将学生们又往里逼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另一道栅栏门从门框顶部快速降落,结结实实锤在地上。
几十名学生霎那间成了翁中的兔子,惊慌地冲向栅栏摇晃着,几个男生试图用蛮力拉开门,也都无济于事。
叫徐贝的那个学生发现栅栏左下角有一个锁头,惊呼:“这里有锁!!我们快点找到钥匙!”
顾程然回身怒吼:“喂!你把钥匙放哪了!”
“你们想要钥匙?”男老师慢悠悠地从最里层的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把钥匙,“想要的话就做个交换啊。”
“我要复活校长,就需要给他新做一个身体。按道理呢,把你们都烧了也只够做个堪堪能用的。但有尤闻婳这个能考满分的优等生在呢,我看用她的就行。”
“你们把她交出来,我就把你们都放出去,怎么样?”
他像个真正的魔鬼,每次都在人刚有点希望时变本加厉地作恶,以前是如何引导学生孤立霸凌小红,现在就是如何把矛头对准了尤闻婳。
“尤闻婳,你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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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懂道理,品德高尚,那么你愿不愿意为了拯救你亲爱的同学们牺牲呢?”
“同学们,可不是我不给你们希望啊,老师也有老师的难处,只要尤闻婳同学愿意主动站出来,咱们的问题可就都解决了。毕竟……咱们现在的处境也都是尤闻婳同学造成的嘛。”
尤真茹忍无可忍。
她自认平常也会玩弄些心机手段,但心能脏到如此地步的,今天也算是见识了,她都怀疑这么激烈的剧本之后要怎么播。
“你不要再颠倒黑白了,是你们组织的舞弊!你们害死的小红!现在你还想害我们所有人!”
她回头号召动摇的学生们:“同学们,这个老师就是个垃圾!他的嘴里哪有一句可信的话!就算我们现在把尤闻婳交出去了,他难道真会把钥匙给我们吗?到时候我们白白损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队友,更是难逃出去了!”
尤闻婳简直要对尤真茹刮目相看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都想给尤真茹鼓鼓掌。
她和赵擎对视了,目光相交间,尤闻婳挑了挑眉毛,用眼神问:行吗?
赵擎心领神会,冷静地点头。
接下来镜头捕捉到的,就是几乎是电影动作大片水准的一套高难度连招。
赵擎像黑夜中出鞘的利剑,几乎不用蓄力便突然窜了出去,速度快到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动作,等定了神便发现他已经抓住了男老师挂在脖子上的钥匙。
“绳子系得挺扎实。是我拉断,还是你自己拿下来?”
男老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近一米九的硬汉就在咫尺间威胁自己,虽然他下手极有分寸,哪儿都不疼,但光是他呼出的鼻息经过几十厘米的空气拍在他脸上,他就好像已经被扇了巴掌,忍不住膝盖就想要跪下了。
男老师欲哭无泪。
谁才是真的恐怖NPC?他只是个靠剧情和道具表演的演员,眼前的男人才是彻头彻尾的恐怖角色。
“我自己拿,我自己拿。”男老师腿一软,把脖子上挂的钥匙取了下来,双手奉给了赵擎,心里骂了导演一万遍,待会儿出去一定要他加钱。
“多谢。”
赵擎拿了钥匙,周围学生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看他一步步朝栅栏走去,纷纷激动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终于可以出去了!!
他们要好好回去当大学生,珍惜美好的大学时光了!!
但赵擎蹲下身,看了看门锁,又沉默地起身,回头朝人堆走过来。
学生们不解地看着他动作,最后看他走到了尤闻婳的面前站定。
强壮魁梧的男人低下头,展开手掌,钥匙躺在他的大手里像过家家的玩具。
尤闻婳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来开。”他奉上钥匙的动作诚恳又自然,像忠诚的骑士为他的女王献上战利品。
几个女生兴奋地都不害怕了,疯狂地靠互相锤捏忍住不要太外露情绪。
磕到了磕到了!硬汉忠犬和娇小女王!
天选反差感CP啊啊啊啊!
尤闻婳意外了一下,没矫情,接过来展颜一笑:“好啊。”
47. 做决断
尤易谦撞了下顾鹤瀛的肩头:“看你情敌多主动。”
顾鹤瀛水墨似的眸里无奈地轻眨了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但他生不出任何状似担心或是嫉妒的情绪。
不是因为他不在乎尤闻婳。
与之相反,顾鹤瀛有自省的习惯,常以第三人的视角去审视自己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自律到极致的男人,在了解自己上也力求客观。
他知道,自从尤闻婳来了鹤云,他在她身上投注的关注有些多了。
可他觉得这种关注又和通俗意义上的男女之情有所不同。
他喜欢观察她。
就像现在这样,难得的休息日他本应在家泡茶阅读,整理思绪,却被尤易谦三言两语轻易地就哄来探综艺班。
他从善如流跟过来,其中不能说没有私心。
顾鹤瀛觉得自己是在见证一棵树的生长。
她用力地向下扎根汲取营养,恣意率性向上生长出和原来的她截然不同形状的枝干,新抽出的嫩绿枝条还未茂盛,就热情地招呼起鸟雀来身上栖息。
而他每天忙忙碌碌看似充实,却只是一具靠残留的执念和责任心苟活的空壳。
不论冠上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人人都是在给冰冷的一串数字做傀儡。
奢华、高级、精英云集,这些词让贪婪的饕餮之徒有了个虚名,撕下伪装的脸皮还是一群魑魅魍魉。
但为了拿到他想要的,他必须忍下不适,听着顾父的安排,和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对象订婚。
直到那天,当他为了躲避没有意义的应酬,在尤家阳台上消磨时光的时候,尤闻婳推开了门。
柔弱的女孩带着眼里带着激昂的斗志,堂而皇之开始搅弄他的生活。
值得尊重的生命力。
……
尤闻婳利落地开了锁,赵擎在旁边掀起闸门,尤真茹、顾程然和辛芷先钻了出去,又指挥着学生们排队有条不紊地逃出了教室。
男老师面上捶胸顿足的恼怒模样,心里却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能把这几尊大佛给送走了。
这场开始前,导演兴奋地跟他说现在切换到了隐藏剧情线,能不能拦住这些嘉宾全靠他了,这一场只要他让尤闻婳她们被吓到,工资就能翻三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么重要的任务非他莫属。
他可是导演组从全国有名的密室里发掘出来的金牌NPC,从演技、临场应变能力,甚至到对剧本的理解,全都是一流的。
扮演男老师的NPC还指望着这次把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都狠狠吓上一跳,秀一手他多年经验打磨出的演技,最好再被哪个大导演看上,就此进军恐怖片行列。
可偏偏遇到了尤闻婳和赵擎这种奇葩……
赵擎那一身肌肉,跟武打片男主角似的,谁敢跟他碰一碰,那是嫌身子骨太好命活得太长了。
尤闻婳则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里还带着一本正经,不仅不跳进他挖的坑,还完全不按照常理套路出牌。
现在只能指望他的同事不负使命了,让这帮明星嘉宾好好吃吃瘪!
男老师和即将接力上岗的孙主任遥遥相望,千言万语的无言泪全凝在这一个眼神里了。
孙主任不着痕迹地郑重点头,接下了这把接力棒。
她摸了摸糊了一脸早已凝固的眼泪,张口便是嚎啕大哭:“同学们!太好了!你们没有被那个丧尽天良的男人欺骗!”
“快,同学们,快跟我走!只有到了自习室老师才能保护你们!”
这次不用尤闻婳开口,学生们已经不相信教导主任了。
“他能骗我们,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刚刚他都说了,自习室里有个女鬼!”
孙主任擦着眼泪,难掩愧色:“同学们,那不是什么女鬼……那是,那是小红的妈妈。她为了给小红报仇化作了冤魂,不得不盘踞在自习室里。”
“如今霸凌过小红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惩罚,校长也没了复活的希望,一切都结束了,她不会再伤害你们的。”
学生们已经下意识看向了尤闻婳,几轮和NPC的交锋下来,他们已经不期而同地将尤闻婳的判断作为群体行动的决策。
“你们……算了。”
顾程然心里不服,但对上学生们慌乱带着茫然无措的眼神,他又偃旗息鼓了。
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了,缺乏锻炼的少爷浑身哪哪都疼,也懒得再跟尤闻婳计较。
尤闻婳看他嘴硬还不得不服的样子就想笑,咳了咳嗓子,问孙主任:“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去自习室?我们不能直接离校吗?”
孙主任摇摇头:“这所学校被下了禁制邪术,时间流动是和外界不同的,你们以为自己只来了不到一天,实则外面已经过了将近3天。直接从校门走,你们会被扭曲的时空带撕成碎片。”
“唯独自习室里有和外间联通的出口,你们跟我从那走,是活下去唯一的路,老师不会害你们的。”
尤闻婳问:“唯一的出口放在自习室?女鬼栖息的地方?这出口是用来干什么的?”
孙主任闪烁其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这女鬼害人也是需要以自身力量作代价的,如今她大仇已报,力量也几乎耗尽,就快灰飞烟灭了,没有任何威胁。”
“学生们,你们都是没欺负过小红的吧?”
孙主任看向学生们。
学生们连连澄清。
“我没有!我抄她作业都是给了钱的!”
“对对对,我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我没那么多零花钱,跟她没有任何交集。”
学生们斩钉截铁地替自己自证清白。他们中只有几人的剧本里涉及和小红的交易,金额只有从几十到小几百不等。刚刚男老师说的天价高考舞弊费,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也一样在吃瓜!
孙主任:“这就行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女鬼到现在也没伤害过你们,你们还怕什么?快跟我走吧!”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0点还有不到1小时了……快,0点是鬼门大开的时间,届时校长会力量大增,办公室会根本限制不住他!”
“你们一定要在0点之前从自习室的密道离开!否则被他抓住,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孙主任一通连哄带吓,学生中虽然没人主动说话,可看样子已然信了大半。
尤闻婳垂眸想了想,说:“听起来,我们除了跟你走也没别的办法了。”
孙主任:“是的同学!你可算听懂老师的话了!快跟老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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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心中各有判断,此刻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尤闻婳身上。
尤真茹也不例外。
她不是不知道这是证明节目主导权的机会,但眼下的判断会影响到几十号人能不能顺利逃脱。
去还是不去,一旦判断失误,今天一早到现在的所有努力都将变成笑话,等节目播出去还会被全网讨论开嘲。
这种风头,让尤闻婳去出就好。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身为姐姐是该亲自教她知道。
而众目睽睽下的尤闻婳像是没感觉到空气的沉重,只是低头沉思片刻,便果断举起了手要发言:“老师!”
孙主任被她突然这么有礼貌的动作弄得一愣:“尤闻婳同学,你有什么事?”
“老师,我想上厕所。”尤闻婳坦荡。
“噗!!!!”
顾程然正喝着男同学上供的可乐,一口直接喷了出来。
“尤闻婳!!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时候你上什么厕所啊!”
赵擎握拳遮住嘴,掩住与气氛不相符的笑。
“想上厕所怎么了?人有三急啊大哥!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就直奔教室了,都好几个小时没上厕所了!”
顾程然:“你!你!!”
尤闻婳摊开手,一脸诚恳:“老师,我能不能去呀,真快憋不住了。”
孙主任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刚刚看尤闻婳折腾男老师,她还在旁边看得一包子劲儿,跟看小品似的,等轮到她,她才切身体会到遇上这样的玩家,对她的临场应变能力是多大的考验。
“那……你别乱走,快去快回。”
“放心老师,我就上个厕所很快回来。”尤闻婳立马接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让我姐跟我一起去!姐,你刚刚不是说也憋不住了快尿出来了吗,我们一起去厕所啊?”
尤闻婳朝尤真茹一个劲儿使眼色。
尤真茹窝火,脸色腾一下变红,真有几分像是憋着了:“谁,谁跟你说我憋不住了!”
好一个尤闻婳!她在娱乐圈好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呵护自己的白富美形象,差点被她两句话给毁了!
尤闻婳揽过她的胳膊:“哎呀姐姐,你别不好意思了,我也想去,正好咱俩搭伙儿一起去呀。孙主任,你看我姐脸皮薄,她脸都憋红了都不好意思说,你让我俩赶紧去赶紧回,然后跟你去自习室行吗?”
孙主任看尤真茹的脸明显红得就是不正常,也不敢再扣着人不放。
尤闻婳是什么背景她不太清楚,但尤真茹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明星富家千金,还真能让人家因为憋尿再失态了不成?她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下岗的。
“行,你们快去吧。”
“谢谢老师!”
尤闻婳拉扯着尤真茹,把她半个人几乎给架了起来,两人走得踉踉跄跄的,还挺像尿急后互相搀扶的好姐妹的。
等走过了走廊的拐角,尤真茹甩开了尤闻婳,柳眉竖道:“尤闻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败坏我的形象!”
“我什么时候败坏你形象了?”尤闻婳一脸无辜,“先别说这个了,咱们行动得快点了,时间有限。”
“行动?……你要干什么。”
尤闻婳神秘兮兮,比了个“嘘”的手势:“咱俩绑人质去。”
48. 尴如尬
“绑人质?!”尤真茹气得吹胡子瞪眼,将白富美的高傲优雅姿态做到标准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活人气,咄咄质问道:“尤闻婳,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尤闻婳忍俊不禁,模仿尤真茹平时端着的优雅腔调:“姐姐,周围想必还有摄像头呢,姐姐要注意形象管理呀。”
尤真茹听她提摄像头,火气更大:“形象?我哪儿还有形象?”
“尤闻婳,你肯定很得意吧,我被你比成了个蠢货,又被你造谣尿急,等节目播出去以后,全网都会嘲笑我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我是尤家的笑话,你才是能给尤家光耀门楣的帝都大学校花!”
尤闻婳愣了,没想到尤真茹这么禁不起逗,把人给惹急了。
几个月来,她和尤真茹维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每每碰面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在外人面前装装友善就过去了,从来还没有过什么正面的争执。
虽说尤真茹曾给她下过几次绊子,但也没给她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值得放在心里斤斤计较的。
尤闻婳知道,在尤真茹的眼里,她才是那个侵略者,尤真茹和尤家的一切朝夕相处了二十余年,却要因为一纸血缘鉴定将多年经营的一切,将所有资源、关系逗拱手让给自己。
同样生而为人,她不是不能理解尤真茹处处针对自己的行径。
说到底,她能够像旁观者一样地看待尤真茹这个和原主有“血海深仇”的女主角,是因为她对尤家的一切并没有产生任何归属感。
尤家父母、大小姐的身份、尤易谦、顾鹤瀛……尤真茹在乎的所有都和她尤闻婳无关。
她每天听着系统叮叮咚咚的骚扰已经不胜其烦,只想着获得好感度的同时,尽可能多地享受下白赚来的人生。
一旁,发泄完情绪后尤真茹自觉失态,羞恼到眼圈通红,用胳膊挡住外露的情绪,勉强维持住属于尤真茹残余不多的骄傲。
尤闻婳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不至于这么严重啊,姐,你表现的挺有综艺感的,这叫反差。再说节目都是会剪辑的,你哥肯定不会让对你不利的画面播出去的。”
尤真茹没好气地说:“呵,以前哥哥确实会保护我,不过现在有了你这个好妹妹帮他在娱乐圈披荆斩棘,谁还说得准呢?”
尤闻婳双手投降:“可别,我和那个狗人没什么交情,他把我卖了都不带眨眼睛的。”
尤真茹不敢相信的耳朵:“你怎么能叫哥哥……你就不怕他听到?”
尤闻婳歪嘴一笑,满不在意:“怎么听到?哪个工作人员会跑过去跟老板告状说,诶,老板,你妹妹叫你狗人啊!噗,那是嫌自己工作干得太顺了。”
说着说着把自己也逗笑了。
尤真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破涕转笑:“也对,估计也没人敢去说。哎,你别说,你这个形容词还挺……生动的。”
“哈哈哈,对吧!他整天装得老谋深算的,以为自己是动漫里的腹黑男啊!动不动就坑我,这个节目也是我被他坑来的。”
尤真茹简直不能再同意:“你才来这家里几个月就发现了,他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商人!我进公司两年了,真正投资高的S+级别大制作他一个都不喂给我,说就算安排我去演,也顶多演个女N号,我可是他亲妹妹啊!”
尤易谦哄父母说是为了锻炼她的演技,但尤真茹一看他那双狐狸眼就知道,他就是不相信尤真茹的能力,嫌她咖位还不够大,影响了他大项目的投资回报预期。
“反正以后你就信了,想在娱乐圈混出名堂,就算你是尤家二小姐也没那么容易。”
“无所谓,我没有在娱乐圈长期发展的打算。你也知道,我不像你会唱歌跳舞一堆的才艺,这个综艺这姑且算是和我唯一擅长的‘做题’对口了,换别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尤闻婳耸耸肩,坦然道。
“你……也算有自知之明。”
“多谢,你也还算敬业。”
尤闻婳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原著里的女主角,她的“死对头”。
虽身处幽暗阴森的密室走廊,二人间涌动的空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通畅。
尤真茹不必时刻提防被尤闻婳压制了风头,尤闻婳不用警惕尤真茹时不时射过来的绵里藏针。
就……感觉还挺放松的。
导演监控室里,氛围则滞涩得如同被冰封住。
总导演恨不得变成个隐身人,身上的骨节像成了乐高的拼块,一节一节的僵硬不敢动。
坐在左边的大老板尤易谦,从尤二小姐说出“狗人”这个词开始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他刚还想打个圆场恭维尤家兄妹是互怼情深,尤大小姐就也加入了对大老板的讨伐,开始细数起了他食亲财黑的“罪状”。
他给尤易谦打工多年,背地里不知道跟同事吐槽过多少次尤易谦,听两位尤小姐也深受其害,他都对这两位千金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暗暗决定剪辑环节时,要看着剪辑师,给和他同病相怜的两位工友剪得格外用心。
至于现在,就让他继续龟缩装鸵鸟吧。
总导演不敢说话,其余员工更加噤若寒蝉。
顾鹤瀛轻浅短促地笑了声,吓得其余人打了个激灵,头埋得更深,耳朵却竖得像一排狐獴。
顾鹤瀛拍了拍尤易谦的肩膀:“是你哥哥当得不称职,不能怪她们两个小姑娘。”
尤易谦憋闷,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腔调也阴阳怪气起来:“我哪敢怪她们啊,这俩大小姐既是我爸妈的掌上明珠,还是你们顾家的少奶奶,我一个卖苦力的,只能怪自己惹人嫌咯。”
顾鹤瀛又是连声轻笑。
“你还笑?顾鹤瀛,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我这个二妹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连我阅人无数,最近也承认是我之前看走了眼。”
“她要心机有心计,要手段有手段。”
“说不定之前她扮猪吃老虎,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顾鹤瀛平静地问。
尤易谦看他好看的眉眼里浅浅浮上笑意,顿时无语至极,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为了你行了吧?我好心提醒,还给你说爽了。”
“行,你们是天赐良缘,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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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无良资本家。我不在这听两位大小姐的控诉了,去酒吧待会儿。哎,一起走不?难得休息,在这儿耗了大半天了。”
今天原是出于恶趣味,想拉顾鹤瀛过来看尤闻婳出丑,顺便欣赏一下方寸不乱的顾鹤瀛大少爷在未婚妻犯蠢时,会有什么有意思的反应。
谁曾想吃了一堆狗粮就算了,还被打成“狗人”。
得,逻辑还闭环了,可不就是“狗人”吃狗粮。
顾鹤瀛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嗯,我不去了。录制应该快结束了,我再等一会儿。”
尤易谦没眼看地摆摆手:“我就多嘴问你。行,你等着接你老婆下班吧!”
顾鹤瀛侧过头去否认:“她不是我的妻子。”
尤易谦眉头皱得像能夹死苍蝇。他怎么之前不知道,顾鹤瀛谈起恋爱来这么扭捏做作呢?
两家这可是商业联姻,比自由恋爱什么的稳固靠谱得不止一星半点,除非两家中有哪家破产倒闭了,他俩的婚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而顾鹤瀛却并不是尤易谦以为的那般,正沉浸在“待嫁郎”的羞涩里。
与其相反,尤易谦的话恰恰提醒了他,这段婚约只是他为了达成目的中的一环。
等他完成了他要做的事……他和尤闻婳就会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也许会变成偶尔问候的朋友,平时各自在俗世中沉浮。
她会遇到真正能和她相伴一生的男人,那个男人能看她笑,看她哭,看她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样,使着聪明的小心思左右逢源。
顾鹤瀛觉得胸口像塌陷下了一小处的沙漏,露出些让他陌生的情绪。
他压制住心中的异样,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里尤闻婳的进展上。
……
教室门口。
教导主任等到焦急,不住地往走廊尽头看。
学生们被她的动作传染,也慌了神。
“尤闻婳和尤真茹小姐不会是抛下我们逃跑了吧?”一个学生弱弱地问。
“笨蛋!她们能跑去哪里啊,教导主任说了,唯一的出口就在自习室,说不定她们是去大便了。”
“额……额,你说得对,她们可能是去大便了,时间是要久一些。”
这下连顾程然都汗颜了。
幸好尤真茹不在这儿,她在乎自己形象到骨子里,要是听到肯定要气到呕血了。
“诶,来了,来了!”一个学生呼喊道。
几十人如同山坡上的土拨鼠,同时翘首以盼。
尤闻婳和尤真茹也冲老师和学生们挥着手,示意她们的归来。
尤闻婳欢快地呼喊道:“老师!同学们!我们回来啦!我们还带来了一名迷路的同学!咱们快走吧!”
“迷路的同学?”教导主任不解。
所有学生NPC都在这里了,她们是从哪儿又找到的什么“迷路的同学”……
等到尤闻婳和尤真茹走进,两个人一人握着一只胳膊,将那同学从身后拖到前面,教导主任顿时脸色大变,几乎仰倒。
“小红?!你们从哪儿把她带来了!”
49. 无腿鬼
骨瘦如柴的女孩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棉裙,裙摆处开裂的棉絮拖曳在地上,染了一路尘灰。
干枯的黑色长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露出的半张脸面无血色,零星沾染的血痕触目惊心。
小红一脸窘迫。
尴尬地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无果,放弃般地叹了口气,目光和不远处的教导主任相撞,见她一脸的震惊错愕,又惭愧地缩了缩脖子。
“小红?”
“小红不是死了吗?”
“可是这张脸和小红学生证上的一模一样,她肯定是变鬼之后的小红咯。”
人群中此起彼伏对她身份的猜测,或是担忧,或是单纯的好奇,几十双眼睛似是要化作射线把她上下打量个遍。
她分明外貌古怪阴森,是密室剧情里出现的第一个女鬼,顾程然他们和学生们却并没有产生见鬼后的惊悚感。
毕竟小红看着就是个社恐,面对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女鬼也是毫无杀伤力的那种。见到这么多人该害怕的是她。
果不其然,小红顶不住众目睽睽的压力,后退了两步,头垂得更低几近缩进胸口。
孙主任:“小红,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不是应该在校长办公室……”
察觉到自己慌不择言,她又立刻换了说辞,“老师的意思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红瑟缩得更瘦小了,像被吹得摇摇晃晃的纸片,无助得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尤闻婳见状接过孙主任的话:“我和姐姐刚刚想找厕所,找着找着就迷了路,摸进了个长得像厕所的房间,没想到又是校长办公室啊哈哈哈哈,我和校长真有缘!”
孙主任被她的无耻惊到瞪目结舌:“你……你胡说,你就是故意去的,怎么可能把厕所和校长办公室搞混?”
尤闻婳一脸无辜:“可是真的很像嘛,都是一股臭气熏天的味儿。”
孙主任眨了眨眼睛,可算领教到了被她怼得无法还嘴的滋味儿。
尤闻婳说:“孙主任,我们都有跟校长问好的,很有礼貌的,对吧姐姐?”
尤真茹恍惚答:“嗯?……嗯。”
礼貌?可能是吧,随便吧。
来参加一个综艺,她已经快被搞得精神污染了。
方才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一颗挂在天花板的丑陋头颅,从尤闻婳进门就开始破防大骂,吱哇乱叫吵得她脑袋里嗡嗡直响。
地上乱得一塌糊涂,做工逼真的人体部位的模型散得七零八落的,屋子中央另外还堆了烧焦了的肢体模型,画面惊悚得像到了血腥恐怖片的现场。
尤真茹有洁癖和强迫症,看到这种场面浑身不自在,说不清楚是害怕和嫌弃哪个更多。
再联想到刚刚教室里,男老师指责尤闻婳烧了校长的身子误了他们的大计划,一想便知,尤闻婳拉她来的就是校长的办公室,那堆还冒着丝丝缕缕细烟的,估计就是被尤闻婳烧了的校长的身体。
她莫名其妙地瞧了眼尤闻婳,猜不透她的目的。
她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熟门熟路的,还有心思笑呵呵地跟校长寒暄起来。
“校长好啊!您还在上面待着呢啊,怎么不下来坐坐?哦,我忘了,你身体被我烧坏了,这真是太遗憾了哈。”
被挑衅的头颅怒不可遏:“尤闻婳!你好大的胆!敢来我这,就不怕我再把你关起来?”
尤闻婳拱了拱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也不是您给我放出去的呀。”
头颅被噎了一下,又转而阴森森地道:“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这次还带了一个小美人儿,懂事多了啊。”
他阴鸷猥琐的眼神犹如实质的舌头,在尤真茹身上黏黏糊糊地上下来回观赏。
尤真茹被恶心得生理性想吐。
“呕,早知道就不该穿短裙。”
尤闻婳却不同意:“你穿短裙好看,怎么不该穿呢?下贱的癞蛤蟆连天鹅的一根羽毛都沾不上,也就能用他麻麻赖赖的丑脸恶心人了,不用管他说什么。”
“哦,哦……好。”
头颅欲哭无泪。
呜呜呜他发誓他平时也没这么猥琐的,都是导演和化妆师的错。
尤闻婳淡淡瞧了他一眼:“你也别找存在感了,你的戏份已经过了,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找你的。”
这次重返校长办公室,她的目标很明确,拉过尤真茹,几步避开地上散落的肢体模型,站到了竖立通顶的大柜子前。
“待会儿你帮我一起抓住她,我们得把她一起带去自习室。”
“抓?抓谁?等会儿,你说这柜子里有人?”
尤真茹一头雾水。
尤闻婳没多解释,拉开柜门,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什么都没有啊?”尤真茹说。
尤闻婳伸手扣了扣柜子的内壁,果然是可活动的。她使劲儿一推,从空隙处漏下一角白衣。
尤真茹大惊:“还真有人!”
果不其然,人藏在柜子夹层里!所以她第一次为了答题而打开这个柜子的时候才没看到人。
很常用的魔术道具原理,但在密室的恐怖氛围下也格外出效果。
尤闻婳的手顺着空隙掏进去,捉住里面人的手腕,缓缓握紧,扬起唇角得逞一笑:“小红,别自闭啦,姐姐们带你找妈妈去。”
……
走廊上的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拉扯。
教导主任死机一样杵在原地,女鬼小红社恐发作到背过了身自欺欺人,围观的学生们噤若寒蝉。
尤真茹浑身散发着弃疗的味道。
随便了,毁灭吧。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想着跟尤闻婳较劲,也跟来了这个节目。
她分明早就知道尤闻婳脑回路和常人有异,不知所谓,不可理喻,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从录制节目开始,她维持了多年的女神形象经历了答题答不对、尿急、牵着女鬼跑路,已经一路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崩坏到了东非大裂谷。
尤真茹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人到齐了,到底走不走啊?”
教导主任听着耳返传来导演室的指令,如梦初醒一样:“走,走吧。”
几十人浩浩荡荡挤进了自习室,本来挺宽敞的大房间瞬间堵得跟下饺子一样。
顾程然被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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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耐烦,问:“那个什么主任,我们从哪儿走?”
孙主任撩了下眼皮,指了指窗户:“从那儿,跳下去就行。”
“跳下去?!这可是二楼,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直接跳下去腿会摔断的!”
“摔断腿怎么够?远远不够!我要你们统统摔得粉身碎骨,给我的女儿陪葬!”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后,自习室的喇叭里响起了另一道女声。
别人没听过,赵擎却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他在自习室里和广播背后的女鬼也过了几个回合的招式了,不打不相识,算是有几分交情。
赵擎出声道:“伤害过你女儿的人已经被你全都杀害了。我们和学生们都和你的女儿无冤无仇,你已经违法害人,不要再执迷不悟。”
女鬼的声音愈发阴鸷:“无冤无仇?!你说你们和我女儿无冤无仇?!!”
“身为同班同学,怀疑我的女儿偷钱,污蔑她的名誉,你告诉我这不算仇?!”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们却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被欺负被霸凌,难道他们有良心?”
“我的女儿跳楼身亡了,这些麻木的小孩却还能坐在教室里,跟没事儿人一样装模作样的学习,难道不可怕吗?”
赵擎摇摇头:“他们的确做得不对。但这也不是你滥杀的理由,把校园霸凌犯罪者交给警察审判,把思想麻木的学生交给学校教育,犯了错误的人自会受到惩罚。”
“惩罚?呵呵呵,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女鬼的笑声悲凉,似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交给警察,警察只会说都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让家长和学校协商解决。可我算什么家长?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眼里就是一条路边的爬虫!”
“还有学校,哈哈哈哈哈,这学校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我一开始居然还信了校长和她班主任的鬼话,以为我的女儿因为和同学们的家庭条件落差太差,才不小心犯了错……”
“我也是个最差劲的母亲,被他们的三言两语就骗进了圈套,反过来逼问我自己的女儿。”
“我怎么就没相信她啊……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她怎么可能偷班费呢……”
“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能为我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血祭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和魔鬼做交换,获得了堪比半魔的力量……”
尤闻婳唏嘘不已。
她何尝不能理解小红母亲的悲怆?
至亲骨肉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她身为人母却无力保护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任何人向她递出过援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儿走上绝路。
她怎么可能不恨意滔天?
尤闻婳转过身,拍了拍低头抹眼泪的女孩的肩膀:“去吧,去见见你的妈妈。”
小红瘦削的手指几乎把衣服给揪破,似是在纠结苦思着。
尤闻婳半蹲下身子,和小红的视线隔着凌乱的发丝交汇。
“你妈妈一定不会怪你的,她反而认为你会怪她。”
“我……不会……”
弱弱沙哑的一道声音,却如穿云箭狠狠扎在众人心上。
50. 母女情
“我……不会……”
尤闻婳讶异抬眉。
小红还能发出声音?
广播那头传来一通东西倒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再次响起的女声里有控制不住的慌乱:“是小红吗!是小红在说话吗!”
小红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浑身震颤了一下,随后一使劲儿,反身挣脱开尤闻婳和尤真茹的手,跑到教室门口狂乱地拉扯着门,撞出咣当咣当的巨响。
她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对母女,两条枉死的人命,生前死后都是最在乎彼此的母女在自习室终是重逢。
众人脑海里设想的画面,此刻应该是母女解开了误会,怨气消除后释放他们这些无辜的人的团圆结局。
尤闻婳也没想到,小红会如此抗拒和她的母亲见面,只是被叫到了下名字,她就能如同踩在捕兽夹上的困兽,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力量。
广播的女声泄出哭腔:“小红,是妈妈啊,你转过来让妈妈再看看你……”
小红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又顿顿地摇头:“妈妈,不会在这……妈妈应该在家,存折放在我的枕头下,密码是我的生日,妈妈肯定能找到的……”
“妈妈不需要你的钱,小红,妈妈不需要你辛辛苦苦攒钱给妈妈,妈妈只想让你过得幸福,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像阴沟里的爬虫,见不得天光……”
小红恍惚:“那怎么行呢?我要赚大钱,让妈妈过好日子,住大房子……”
广播另一头已经泣不成声。
女鬼第一次知道小红对于赚钱如此执念的原因竟是自己,一时间愧疚更如洪涛巨浪,鬼泣声声啼血,听到的人其心脏都像被一双大手揪住,被她的窒息和绝望感染。
“妈妈好没用,妈妈真的太没用了……妈妈对不起你……”
广播里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彻底消失。
小红听不见母亲的声音,脸上又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转回身眼神空洞地看向空中,一言未发,却破碎到让人几乎不敢呼吸,怕鼻息将她吹得魂飞魄散。
“没了,妈妈的声音,消失了……太好了,刚刚听到的只是幻觉……妈妈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我,要长命百岁,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呜,呜……”
小红自我欺骗般喃喃,说着又发出声声沙哑压抑的抽泣。
学生们不忍心地别过头。
这才明白,为何小红听到了母亲的呼喊第一反应是逃跑。
如同母亲无法接受孩子的死亡,选择献祭灵魂替女儿复仇,女儿也是一样无法接受妈妈为了给自己报仇也已殒命,化作恶鬼,经年久月地被束缚在自习室里,诱杀一条又一条生命。
她宁愿相信听到的声音是假的,妈妈还在在外面,虽然生活拮据,但只要妈妈找到了她存的钱,肯定能再坚持一段时日。
可是她为什么骗不了自己……
心底的一处在被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她自欺欺人的防线不堪一击。
赵擎手指下意识往兜里掏了下,里面空空如也。他手插在兜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操蛋的剧情线走得他手痒,想开两枪发泄,或者抽根烟平复。
突然,整个房间的地板剧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来回摆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使人觉得随时有可能掉下来,砸到某个人的头上。
顾程然慌了:“怎……怎么了?地震了吗?”
“地震”一词已出,学生们紧绷了一路的情绪像是开闸泄洪喷涌而出,有人甚至崩溃到完全忘了此时在密室逃脱,边哭边大叫着“我不录了!我不录了!放我回家!”。
场面近乎陷入到无序的混乱,连尤真茹也乱了方寸,一路退到墙角牢牢靠住,慌到向四周的摄像头大喊:“节目组!导演呢!有没有人在!地震了!快把门锁给我们打开!!”
尤闻婳起初也被这荒唐的变故吓了一跳,想着如果地震被砸死,那她岂不是第二次的小命也死于非命?
但很快,她发现赵擎就跟定海神针似的,牢牢地扎在原地,心里慌的神也被安下来几分。
人家是军人出身,四舍五入就是警察叔叔。
虽然认识时间还不长,但她已经看出来了赵擎是个靠谱的人。眼下他这么能沉得住气,一定是有他出于专业和经验的考量在的。
她哆嗦着腿,颤巍巍地走到赵擎旁边。
周遭鬼哭狼嚎的,她只能用喊的:“赵擎!!是真的地震了吗?!”
赵擎耳膜快被她这一嗓子给震破了。
浑身肌肉结实的刚毅男人,偏偏被攻击了个长不了一点肌肉的地方。
他无奈地掩住耳朵,说:“我听得见的。”
“哦,抱歉哈。”
赵擎:“你不用担心,没有地震。你仔细观察,地上的波动是有规律的。真正的地震不会像这样。而且,如果是地震,现在这么明显的震感持续这么久,我们早就该待在土堆里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我可太不想死了。”尤闻婳拍了拍胸脯,这节目录的也太刺激了,玩出了死里逃生的感觉。
赵擎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他压下去,平淡地说:“这个房间里四处是机关,现在整个房间都能晃动也不稀奇,我们静观其变,看看女鬼的目的是什么。”
尤闻婳深表赞同。
赵擎方才解释的时候没有隐瞒的意思,其他人听到的也都观察起脚底下的动静。
果然,摇晃的幅度虽大,但就像是湖面荡起的波纹一样,从里及外,一圈又一圈向外围扩散。
而赵擎能稳稳站立,则是因为他的位置恰好是房间的最中心点,类似于湖心、泉眼的位置,唯有他那几乎不受影响。
顾程然、尤真茹和辛芷很快从四周靠过来。
赵擎结实得跟堵墙似的,顾程然平时瞧不上这种肌肉发达的“型男”,一看就是头脑简单,缺乏内涵。
现在赵擎的肌肉却让他羡慕不已。
怎么同样站在中心,他还是摇摇晃晃站不稳,赵擎就跟被钉子钉进去了似的?
许久没出声的教导主任此时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一副放弃抵抗的姿态,笑得幸灾乐祸:“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当然不是地震,这可比地震更可怕。地震还能给你们留具尸体,来了这儿,可就什么都没了。”
尤真茹皱紧眉头追问:“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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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孩子还想着逃出去呢?我不妨告诉你们,从你们踏进学校的这一刻,你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沦为养料了,不过是被那个猪头校长哄去,还是落到我们手里的区别罢了。”
教导主任大喜大癫,五官都移了位,所有人看到她都只能想到两个字:疯子,这是个彻底的疯子。
尤闻婳听懂了她的话:“你的意思是,小红的妈妈和校长一样,都会某种邪术,献祭了我们就能复活。”
教导主任幸灾乐祸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啊,你的人生要葬身于此咯。”
“你就不考虑考虑自己吗?这门锁上了,你也出不去,一样会被献祭。”
教导主任讥讽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当然知道我逃不出去。我和那个瘸子不一样,他是为了钱替烂人卖命,而我,我只要能让他灰飞烟灭,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你也这么恨他?”尤闻婳问。
“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教导主任眼眶里涌上汩汩热泪,疯癫竟有几分真心:“起初,我是那么信任他,把他当做好领导、好校长。他让我帮忙协调几个情况特殊的学生进单独的高考考场,我以为那几个是身体有困难的特殊学生,没多了解便帮了。他让我看管好恶劣的学生,不许他们和校外联系,我以为是要管教迷途的学生,也听了他的。”
“我做了这么多年人民教师,自以为严师出高徒,对我的孩子们一向严厉,不假辞色,他们背地里叫我灭绝师太,我都一笑而过。老师是为他们好,等他们毕业了就知道了。”
“但我都干了什么?我特殊照顾的,是品行最恶劣的垃圾!我没收手机严厉责骂的,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小红……”
教导主任换了个平躺的姿势,闭上眼任凭泪水肆意流淌:“你们知道吗?小红的妈妈来找过我两次。第一次,她坐着轮椅,跟我说想见见小红,是我给拦了,说小红正在罚禁闭,校长会亲自教育她,让家长放心。”
“第二次是小红跳楼后的第七天,她已经变成了恶鬼来找我索命。”
她自嘲地笑:“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学校出了人命,校长需要我帮着隐瞒,告诉了我事情的部分原委。我知道,我大错特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无法挽回。”
“小红妈妈来要我偿命,我没有任何怨言。不止庸医会害人命,庸师也一样。我的命不值钱,她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但我死前还想再弥补一些我的过错……于是我和小红妈妈达成合作,明面上,我和校长虚与委蛇帮他粉饰太平,实际我动用教导主任的权力,把霸凌过小红的人都引到了这里,让小红妈妈能亲手报仇。”
教导主任越讲越是神采飞扬:“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发现校长的秘密了!今晚0点鬼门大开,生者可以死,死亦可以生,前提是生死之力要达到平衡。”
尤闻婳明白了她们二人做这局的意图:“你们想要复活小红。”
“没错。她的肉身已经被摔得粉碎不能用了,只有将你们都献祭,才能给她重塑一副身体。”
“别怕,老师也会陪着你们一起。小红是个好孩子,你们都知道的,跟老师一起帮助她,好吗?”
51. 逃出
众人皆是惊惧交加。
每人都同情小红的遭遇,也乐于见到小红有机会复活。
但如果复活小红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哪怕知道这只是剧本的设计,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当替罪羊。
谁知道要经历什么惩罚,怪晦气的。
众人默默地退避三舍,离小红隔开一小段距离,好像靠近她便会被厄运选中。方才几乎融入人群的小红,瞬间四周又没了人。
小红缄默垂着头,神色难辨。
教导主任咧开嘴角挖苦道:“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伪君子,嘴上说着同情小红,怎么真让你们帮助同学,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了?”
“呵,不过我也没有寄希望于你们有觉悟,既然你们进了这个门,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成为祭品都是你们难逃的宿命。”
“来!小红妈妈!拿走我的命吧!终于到了我偿还罪孽的日子了!我来向你们母女俩还债!”
教导主任平躺在地上仰天高喊,似是求死又似是解脱。
场地应声“砰”得炸开一团浓雾,细密地包裹住教导主任的四周,倏忽间湮灭了她的身形轮廓。
赵擎熟谙各种机关道具,见状心下也认可节目组的机关设计的用心,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教室却处处都藏有巧思,实属不易。
果然,待浓雾散开,教导主任已经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就如同真的被恶魔夺去了一样,什么都没留下。
学生们哗然失色。
顾程然大惊:“她人呢!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了?”
尤真茹:“应该是节目组设计的流程。她消失了就代表她已经把自己献祭给了小红妈妈——也就是说,她已经死了。”
顾程然一脸清澈的愚蠢:“……牛啊牛啊。”
还没等聊几句,屋内一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墙体里爬出来,还伴有压抑的笑声。
几人不自觉地挤到赵擎身后观察。
覆盖在墙上的黑色幕布掀开了一条裂缝。
先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再是一张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面孔,令人不忍多看,再到后面,是空荡荡的裤管,随着她爬行的动作晃动。
众人忌惮着齐齐向后退。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就是小红的母亲,找他们索命来了。
小红见到女鬼的样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鬼从身后拉出一把轮椅,灵敏地坐上,还有心情慢条斯理地安抚女儿。
“小红啊,别怕,这是妈妈获得力量的代价。你要谢谢你孙阿姨,没有你孙阿姨的献祭,妈妈还化不出实体。”
“别怕啊,来,来妈妈这儿,等妈妈把这些坏人都抓起来,你就可以复活了!以后继续上学,参加高考,大好的前程等着你!”
她朝小红伸出手循循诱导。
尤真茹脸色一变,握住小红的胳膊:“别去,小红,她是女鬼。”
小红回头,神色却前所未有地坚持:“她是我妈妈。”
尤真茹愣住,手上松了力。
无腿女鬼暴怒,操控着轮椅朝着尤真茹爆冲:“放开我的女儿!!不许你们伤害她!”
尤真茹向赵擎身后一躲:“我没有想伤害她!我只是……”
无腿女鬼打断:“你想阻止我的女儿来我身边,就是想阻碍她复活,就是我们娘俩的仇人,我一定要杀了你。小红,快过来,待会儿妈妈别误伤了你!”
女鬼伸着双臂迎接她的女儿,等待着小红再次投入她的臂弯。
小红愣愣地,听到母亲的话又继续朝她走去。
她的脸上没有即将复活的兴奋期待,却像个听母亲话的乖巧玩偶。
“怎么办……赵擎,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尤真茹焦急地问。
赵擎:“……规则上说不让对NPC使用暴力。”
尤真茹对他无语:“我又没让你打人!!就不能组织小红去找她妈吗?她一过去,那个女鬼就无所顾忌了,我们就难逃了!”
此时阻拦小红,女鬼会爆冲过来抓人。不拦着小红,待会儿女鬼还是会“大开杀戒”。
尤真茹反复纠结着,只能先躲在赵擎后面,这样待会儿就算女鬼来抓人,也能先抓他这种大个子的拖延时间。
此时,一旁沉默了好久的尤闻婳突然说了句:“好了!”
便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像拎起小鸡仔一样,把小红整个人举了起来当盾牌,挡在身前。
尤闻婳:“别过来!你女儿在我手上!”
众人诧愕无语。
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人举起来了?尤闻婳力气这么大的吗?
尤闻婳细胳膊细腿的,任谁都想象不到她竟有这等臂力,抓着小红的胳肢窝就能给她半提在空中。
还有这种典型的坏人台词……他们都要站一秒小红妈妈了。
尤闻婳嘿嘿笑着,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翻了这么久系统商城,可算找到一个勉强能用的了。
系统里的道具名字都是奇奇怪怪的,不点开看说明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原本她想买“天籁之音”之类,带劝阻加成的道具。毕竟在各种剧本里,开嘴遁都是主角的必备技能,她一个炮灰女配要是能掌握这种技能,相当于越级晋升,连跳三级。
可惜她根本买不起。
在商城里反复扒拉,才勉强找到一个道具“麒麟臂”,还要为此花掉辛辛苦苦积攒的全部5000世界好感度积分。
不过世界积分嘛,赚来就是为了花的。
不投入就没有回报,在学校密室逃了一天,要是折在最后一关逃脱失败,她要损失多少世界好感度,她都不敢想。
既然无腿鬼说她不愿误伤小红,她就更不能让小红走了。
小红就是这关的“护身符”,得举在身前好好利用上。
“同学们!都站在我身后排成一排!每个人搭着前一个的肩膀,抓牢点,别被女鬼抓走了!”
她朝旁边招呼着,学生们反应过来后迅速而熟练地排成一竖列。
都是大学生,排队简直是刻在DNA里的拿手本能。
赵擎配合地站在尤闻婳身后,侧过头去低低地笑:“你力气挺大啊,累吗?要不要我来举?”
尤闻婳此时用了“麒麟臂”道具,双臂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供应上来,觉得自己宛若拳王附体,丝毫不觉疲惫。
加之赵擎和小红,多少男女有别。
况且他一个硬汉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容易让人害怕,影响他的形象。
“没关系,一会儿我坚持不住了再换你。”
尤闻婳举着小红,朝无腿鬼喊话:“喂!对面的女鬼听着!现在小红在我手上,劝你放弃继续作恶!速速把我们放走,我就放你们母女团聚!”
“你……你!!你竟敢!!快放开我的女儿!!!”
见女儿被“挟持”,无腿鬼发指眦裂,手上使力向后用力一划,轮椅便猛冲向尤闻婳,气势可怖。
尤闻婳举起小红当盾牌挡在身前,身后是几十名排成一竖列的学生,胆战心惊地探头观察局势。
无腿鬼到底顾及女儿,隔着几米便远远刹了车。
“你!你卑鄙!!欺负我们孤儿寡女!”
尤闻婳:“你还欺骗我们纯真少女呢你。快放下执念,放我们离开吧,”
无腿鬼怒极,坐在轮椅上流畅娴熟地操纵方向,企图绕开举着小红的尤闻婳,去抓其他的学生,像在溜冰场上自由滑翔的老鹰。
但尤闻婳举着小红灵活地左右摇摆,其他学生们又一个搭着一个地跟着跑动,队伍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灵活似水中游鱼。
老鹰捉不到游鱼,不只是操控轮椅累的,还是被尤闻婳气的,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尤闻婳见她停下,也把小红放到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想让你听听小红的想法。”
“刚刚是我拿小红当盾牌的。但小红在我怀里一点都没有挣扎,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她这么大的人了,如果不愿意保护我们,在我手上挣扎想逃脱,我一个弱女子,难道真得抓得住她吗?”
小红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尤闻婳手劲儿大得,刚刚她还以为被铁钳子给夹住了,还真不一定挣扎逃脱得掉。
无腿鬼:“你在说什么?难道我的女儿会不愿意复活?!”
尤闻婳:“这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的女儿小红。她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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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你变成恶魔替她报仇吗?她愿意你杀害几十名同学,让她复活吗?”
无腿鬼看向女儿,求证般问:“小红,她在胡说八道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不愿意复活呢?妈妈已经都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来妈妈这,这次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尤闻婳彻底松开禁锢在小红身上的手,说:“小红,我相信你不是一个丧失良知的人。倘若你的复活需要牺牲几十名无辜的同学,复活后你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吗?之后的你还是你吗?”
“你不要干扰她!!”无腿鬼怒吼,又用哀求的语气问小红,“小红,你愿意复活的对吧?活过来之后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妈妈向你保证,什么影响都不会有的,知道你过去的人都已经死了。”
小红扯着衣袖,嗫嚅着说:“不……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无腿鬼茫然。
“没有妈妈了。”小红无声垂泪。
“我不想要牺牲了妈妈和同学们的重生……我不想要变成和欺负我的人一样的坏人……”
“妈妈,谢谢你帮我报仇,但是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好累,我不想做坏事,我只想休息了。”
无腿鬼不敢相信小红竟然有这种想法,刚想说什么指责教育女儿的话,但在看到她低声哀哀切切哭泣的模样时,伸出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已经忽视过一次孩子的话了,教训已经足够惨痛了。
她难道还要再一次漠视女儿的态度吗……
她和恶魔交换灵魂,最终是想让女儿能够幸福啊。
“女儿啊,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
小红回头看了眼尤闻婳,又向后看了看尤真茹,犹豫地说:“朋友……我想要能牵着手一起上厕所的好朋友。”
尤真茹赶紧举手:“我们是朋友了!你记得吗小红!咱们在回来的路上一起上过厕所!”
确实,她们从校长办公室回来的路上路过厕所,尤闻婳和尤真茹顺便去解决了一下。因为怕小红跑掉,两个人都是轮流上厕所,全程拉着小红的手,堪称货真价实的“牵着手一起上厕所”。
小红腼腆地笑了下:“对,我们是朋友。”
“妈妈,让她们离开吧……我太累了,我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吗?”
无腿鬼捂着嘴泣不成声。如果这是女儿想要的结局,那么哪怕她已经为此筹谋多时,只差最后一步,她也愿意成全女儿心里最后的善良和天真。
……
无腿鬼放弃了转生仪式,告诉了众人逃出房间的路径。教导主任没有骗他们,竟然确实是要从窗户向外跳出去,只不过不知何时,教室的位置已经变成了1楼,窗户离地面仅有一米出头的距离。
仅是一个密室逃脱,众人却都有了劫后余生之感。
一个接一个排队跳出窗口,迫不及待地像赶着投胎。
尤闻婳和尤真茹却不着急,牵着小红的手诉说着感谢和别离。
……
“安全性已经反复测试过了吧?”
顾鹤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总导演却嗅到了其中未言明的警告,警铃大作,连连保证:“顾总放心!房间机关是设计过的,刚刚的震动就是一个整体下降的过程,现在整个房间的位置已经从2楼降到1楼了,他们相当于从1楼的窗户跳出来,小学生都没问题,出来就是咱们导演监控室门口。”
顾鹤瀛却神色一敛。
1楼的窗户,诚然对于大部分成年人是安全的。
但他一直关注着监控器里的尤闻婳的一举一动,察觉到的也许是他人未曾察觉的。
尤闻婳跟班主任绕圈的时候,脚下的动作还算稳,到了“地震”环节,她的腿明显已经不自然地打颤,再经过她力量爆发,举着npc转圈,现在就是体力透支后的强撑。
她现在额头上汗湿,两鬓的碎发沾在脸上,颇有些狼狈,眼睛却亮晶晶的,让顾鹤瀛想到在订婚宴见到她的那天。
区别在于,当时他不懂她,现在他却能看出她此刻的兴奋和虚弱。
顾鹤瀛起身,长腿向导演监控室外迈去。
总导演不懂他怎么突然走了:“顾总,您不看了?就快胜利结束了。”
“我去接人。该剪的记得剪掉。”
52. 逃出
顾鹤瀛身姿颀长,气场强大地难以忽视,他站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脚步克制地停在围在窗前等待抓拍的一排摄像机后。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说话,谁也搞不懂这尊财神爷突然跑来现场是有何指教。
嘉宾们即将逃出,这里是最后的结束点位。待会儿参加节目的明星和学生NPC将从前方的窗户里跳出来,结束本期惊心动魄的录制。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被嘉宾的跳脱常规的操作折腾了一整天,也终于可以下班了。
副导演凑到顾鹤瀛面前,搓着手小心地问:“顾总您有何指教吗?”
顾鹤瀛轻轻摇头:“不用管我,我来接人。”
工作人员们的眼睛都亮了,加班的困倦被一扫而光。
有八卦看了!
他们早就听说顾总和自家尤其娱乐的千金有私情。传出的有两种说法:其一,顾总和尤家大小姐尤真茹是一对,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神仙眷侣;其二,顾总的真命天女是之前没听说过的尤家二小姐尤闻婳,貌似两个人已经订了婚。
在接触两位尤家小姐之前,他们作为“尤其娱乐”员工,都觉得顾总应该和尤真茹大小姐在一起,两人郎才女貌的多登对,那个尤闻婳肯定是妄图插足抢人的小三。
可看过尤闻婳录制状态的人,都无法相信这个“文能解题,武能抗小红”的人,能干得出抢人男朋友的事。
其中必有误会!
几十双眼睛装作忙着手上的工作,实则注意力悄悄飘到了顾鹤瀛的身上,等着看他待会儿对待两位尤家千金的态度。
不多时,学生们从窗户里一个一个地蹦了下来,无需演技,每个人的脸上都浑然天成地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几个男生挤在窗口,殷勤周到地忙活着,从教室里搀扶着顾程然傲娇地蹦到地上。
“二少小心。”
“二少我扶着您。”
顾程然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学生们的簇拥,从鼻孔里“嗯”了声,在落地后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舒坦地眉目都展开。
忽然,他揉了揉眼睛,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不可置信道:“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鹤瀛冷淡地点了点头,没做解释。
顾程然却像是见到了主人的狗,化身哈士奇扒拉开身边簇拥他的学生,连跑带跳地凑到顾鹤瀛前。
“哥!你是来给我探班的吧?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真人秀,我好高兴哥你来看我!哥你……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顾程然在顾鹤瀛这儿半分酷拽难搞的富二代架子都没有,看得旁人啧啧称奇。
顾鹤瀛眉头微皱,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他的不喜:“参加游戏要认真,不要只依赖顾家的背景。”
顾程然一个劲儿点着头:“哥说得对!我要像你一样,不靠老顾也闯出事业。”
他态度良好,但顾鹤瀛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无奈地不再多言。
顾家给他的便利开得太大了,让顾程然对“工作”二字缺乏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那个人……难道不知惯子如杀子的道理?或者是,他已经自大到认为他顾家的产业稳固到可以护住顾程然一辈子?
顾鹤瀛漆黑的眸子里深邃幽暗,藏着顾程然从来都看不懂的心思。
却让他对顾鹤瀛更加崇拜。
接着从窗户蹦出来的是辛芷。她看见顾鹤瀛也是一惊,随即想到什么,吃吃捂着嘴笑着,朝身后喊了声:“真茹,快点出来啦!”
“来了来了。”尤真茹紧随其后,落地一抬眼,见到她多日未见,却几乎每夜都进入她梦中的人,不禁怔怔出神,怀疑此刻是否在梦中。
“顾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她期待地低语。
不用顾鹤瀛出声,顾程然就让她清醒了:“想什么呢你?我哥当然是来看我的。”
他环着胸斜视着尤真茹,护卫姿态十足。
尤真茹自嘲地笑了下。
对了,她现在的未婚夫是顾程然。她了解顾鹤瀛,他不是会和弟弟的未婚妻藕断丝连的男人,他永远不会允许自己陷于不体面的丑闻。
尤真茹若无其事地伸手挽了下头发,温柔地像听不出顾程然的出言无状。
“顾哥哥,好久不见了,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呢。”
顾程然虽是心虚也爱听,对尤真茹的态度也软和下来:“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当然好……不像某个后来的……哥?”
顾鹤瀛突然的动作掀起一阵微风,顾程然瞳孔不可思议地睁大,看着他崇拜的哥哥一步一步走向窗口,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
窗户里响起某个他现在不愿听到的声音。
“诶?老板?你怎么来啦?”
“看到我的员工在逞强,来监督你,以免你明天病假旷工。”
和他共事数月,尤闻婳听得出他隐晦的冷幽默,咧着嘴嘿嘿一笑,把手放进了顾鹤瀛修长的掌心。
“瞒不过老板的英明神武!我就敬谢不敏啦!”
顾鹤瀛身形瘦削,手上的力气却意外得大,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尤闻婳,另一只手则牢牢握住尤闻婳单薄的肩膀,几乎把她整个稳稳托住,让她意外地抬眼看了眼。
顾鹤瀛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不想她明天请假?明天都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安排来着?
尤闻婳心不在焉,没有意识到此刻她几乎整个人被顾鹤瀛拉进了怀里,只是顺着顾鹤瀛的力道,毫不费力地从窗口爬出来,又被他轻轻放到地上站稳。
“哦,谢谢老板。”尤闻婳道。
“不用客气。”
顾鹤瀛收回手,视线却低头落在尤闻婳的身上。
即便是他主动近距离靠近,她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性的羞涩,坦荡自然,毫不扭捏,反衬得他的试探不够光明磊落。
她眼神直白真诚:“老板,我仔细想了,明天需要的会议材料,我昨天都整理好email你了。要是没有什么急事,我明天能请假吗?”
尤闻婳搓着手卖乖,杏眸里像有星星盯着他看。
顾鹤瀛转过脸去,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尤闻婳的额头:“批准了,别这样。”
“嘿嘿嘿,老板真好。”
顾鹤瀛叹了声,又问:“你能走吗?刚刚看你腿一直打颤。”
尤闻婳恍然大悟。
他说顾鹤瀛怎么突然来接她呢!原来是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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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身体的异样。
其实没有很严重,系统说这是使用了道具的副作用。刚刚她用的道具是力量加成型,故而过效后会给身体造成超负荷的症状。
她觉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虽然她并没有跑过,脚下踩着云彩一样软绵绵的,上天堂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老板真是明察秋毫!不过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腿软。”
顾鹤瀛低头看了眼。
如果像海带一样来回抖动的样子,也能被叫做“有点腿软”的话。
他双手扶住尤闻婳的两臂:“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导演说还剩一个结尾,我先扶你去休息下。”
尤闻婳却道:“这不好吧,会耽误大家的进度吧?”
顾鹤瀛不赞同:“你现在这样,录出来也不能用,节目会被观众骂虐待艺人。”
“噗嗤!”尤闻婳笑,“到时候观众别骂我们虐待节目组就谢天谢地了。老板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组的同事里有个人很厉害的,叫作赵擎的,身手好得不讲道理,鬼怪NPC都要被他给气死啦!”
顾鹤瀛眉眼放松地看她,叽叽喳喳地讲话。
他没好意思说,她才是最让导演和NPC头痛的那个。
尤闻婳好像天然拥有令他愉悦的能力,原本他毫不在意的人和事,经她口中说出来,连他也能感到几分趣味。
顾鹤瀛扶着尤闻婳走到一旁休息椅上坐下,尤闻婳正说在兴头上,顾鹤瀛也就这么耐心地听她声情并茂地讲。
这二人一个是粗线条,一个是不在乎,旁若无人般的熟稔和放松。
顾程然不可置信地诘问尤真茹:“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不是也同意尤闻婳配不上我哥,保证会让她知难而退吗?”
尤真茹看到顾鹤瀛和尤闻婳的相处模式,亦是心痛到几乎无法喘息。
她和顾鹤瀛认识这么多年,他何曾对自己这般细心过?
有了尤闻婳作对比,她才第一次看清现实,顾鹤瀛对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情深义重。在他的眼里,她过去诉衷肠的模样也许跟小丑一样自作多情……
“尤闻婳。”
许是因为顺利逃脱了,赵擎冷硬的轮廓线条也温和了些许。
“赵擎。”尤闻婳五指晃晃,笑脸在大灯下更显得可爱娇俏。
赵擎脸色不自然道:“加个微信吗?”
“哦,好呀好呀!”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低了过去,“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扫你吧。”赵擎弯腰扫码,看着尤闻婳点了通过,给自己备注上了名字。
他握紧手机,眼神移到坐在她旁边的顾鹤瀛上。
“尤闻婳,这位是?”
尤闻婳心领神会。
当艺人的,多条人脉多条路嘛。顾总这样的大腿,赵擎想认识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况且他这样的人才,也值得在娱乐圈发展得更好。
“介绍一下,这位是鹤云的老板,顾氏的长子,顾鹤瀛,也是顾程然的哥哥。”
“这位是赵擎哈,你刚刚肯定看过他的表现了。”
顾鹤瀛站起身,朝赵擎微微颔首:“你好。我是尤闻婳的未婚夫。”
53. 新目标
“未婚夫?”赵擎拧紧了眉头,看向尤闻婳,“我记得你大学还没毕业?”
尤闻婳也意外于顾鹤瀛会把两人有婚约的事直接说出来。不过转而一想,他们订婚宴办的沸沸扬扬,圈子又只有这么大,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他直接说了倒也避免了后续的麻烦。
尤闻婳点头:“对,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所以小辈订婚比较早。”
赵擎一直看着她,从尤闻婳脸上看出没有一丝不愿,却也没有少女提到心爱之人时的羞涩喜悦,像在提及熟悉的邻家哥哥。
紧绷的唇峰缓了弧度。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姑娘。
“原来是这样。顾总,久仰。”赵擎主动伸出手,面色如常。
顾鹤瀛垂眸瞧了眼尤闻婳,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对男人之间隐藏在平静寒暄下的交锋一无所察,还昂着头等着看他和她新交的朋友握手。
一种陌生的情绪漫过他的心脏。
以往他对试图牵绊他脚步的女性的避之不及,在尤闻婳这儿变成了回旋镖。她知道他无心恋爱,对两人当时的约定也遵守得很好,望向他的眼里只有单纯的信任和崇拜。
他应该对此感到轻松才对。
却莫名地不知餍足
几次三番的主动试探,经过她单纯正直的双眼,被过滤成纯粹的同伴间的友谊,或是关怀。
顾鹤瀛敛下眼底的无奈,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回握上了赵擎。
微微挑眉。
对面赵擎的手握得很紧。他在……和自己较量?
顾鹤瀛知道,这是一种雄性动物面对求偶竞争对象时,常表现出的带有攻击性的行为。
但这毫无意义。
男女之间不是丛林草原,撕咬力更强的动物就能获得配偶。
人类的感情要高级、复杂得多。
贸然把自己放在竞争对手位置上的赵擎,过于冒进自信了。
两个男人的交握仅是一瞬,其余人却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顾鹤瀛和赵擎这两个男人,都是男性中的翘楚,一个强硬似灼热烈日,一个清冷像皎皎明月,任何一个单独出现都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两种气场碰撞间火花飞溅,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任谁都不是傻子,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赵擎的主动挑衅。
这场骚乱的始作俑者却毫无察觉。
尤闻婳窝在露营椅上,托着下巴笑意盈盈。
真好,她穿书几个月终于没白来。
攻略对象已经认可她的能力和忠心了,连她做副业出外勤都前来慰问。
剧本之外的新朋友也交了不少,比如赵擎就是原小说里没出现过的角色。
让原主被网暴到一蹶不振的娱乐圈,她也来走了一遭,虽然有她把校长的零件烧了,一度增加了剧本难度的嫌疑,可她也没闲着,还为节目兑换了道具呢,也算做了很多贡献吧?等节目播出以后应该也不至于被喷得太惨……
谁不想付出的努力获得回报。
她已经为节目录制投资了5000点世界好感度,对回报的保守预期就是能收回本。
系统信心十足:“没问题的宿主!节目是影响力的放大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看了节目对你产生好感值,所有世界好感度加起来也肯定会翻倍地增长!”
“好!!”
总之她已经尽力了,再去内耗结果也没有意义。
实在担心,大不了头一铁,违背本心到尤易谦那卖卖萌,祈祷他能少给自己下点绊子了。
尤闻婳粲然一笑,伸手拉了拉顾鹤瀛的衣角:“老板!我休息好了,可以继续录制了!”
顾鹤瀛看她许久,最后先败下阵来,绅士地伸出手掌,用温柔的力道拉她站起来。
“别逞强。加油。”
“好嘞!!”
她越是明媚澄澈,顾鹤瀛越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望着她走向摄像机下精神抖擞的背影。
深深地,久久地,藏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牵挂……
……
这轮录制结束后,尤闻婳给自己放了个假,加上周末能连休4天,还没有调休的那种。
她跟个守财奴一样,和系统宅在床上,摆着指头细数现在的资产。
坏消息,辛辛苦苦攒了好几个月的世界好感度已经归零,整个系统商城成了个摆设。
好消息是,顾鹤瀛对她的好感度不知不觉已经上涨到了50分。
尤闻婳听到这个数后,直呼男人心果真是神鬼莫测,玄乎其玄。
她之前天天按时打卡上班,兢兢业业工作,好感度涨得跟全勤奖金一样,拿着没劲,不要也万万不行。
等她连着录节目加休息,请假将近一周,顾鹤瀛的好感度反倒是每天都往上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远香近臭”?
尤闻婳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了50点好感度,她的身体素质已经与常人无异,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虚弱猝死,或者强打精神装作正常人。
顾鹤瀛的情绪也比她想象中稳定。从她进了鹤云之后,升上去的每一点好感度都没降回去过。
他对于认可的员工一向大方,不管是工资还是好感度,给出去就没有反悔的。
系统又是高兴又是操心:“前期的好感度基础倒是有了,可后面你可怎么提升啊……宿主,我要提醒你,老板对员工的好感度是有上限的,若是到达了瓶颈无法突破,就算你留在这个世界给顾鹤瀛打一辈子工,都达不到满分好感任务的!”
“你放心,我明白的。”
系统放心不了一点:“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你做好准备跟顾鹤瀛谈恋爱了吗?”
尤闻婳给了系统一个“你在说些什么”的眼神:“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顾鹤瀛对我的好感,都是建立在我没有非分之想的基础上的。要是我动了歪心思被他发现了,他能当场让我猝死。”
她故意说得夸张了些吓唬系统,省得它天天出主意撺掇自己。
系统却迟疑:“你确定吗?根据大数据对人类语言行为的分析,系统判断顾鹤瀛对你是存在男女之情的。”
“比如?”
“比如他去片场探你班。”
尤闻婳:“人家只是来看他弟弟和白月光的,顺便看看我。”
“但他只扶你了!”
尤闻婳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当时只有我腿软了呗。况且众目睽睽,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好歹明面上是我未婚夫,去和尤真茹拉拉扯扯,名声不要了?”
系统小声抗议:“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并不清白啊……”
尤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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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更觉得离谱:“系统你这就叫性缘脑你知道吗!像顾鹤瀛那种顶级帅哥,一双眼睛看狗都深情。我俩现在算是统一战线上的队友,他关照我是因为他有风度有教养,仅此而已。”
系统被怼得无力回击。尤闻婳说得句句在理,但根据它当系统多年的经验,顾鹤瀛的态度就是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啊……
他绝望地嗷了声,缩了回去。
人类的情感啊,它一串代码是看不透咯!
……
再次踏进鹤云上班,尤闻婳发现不止自己容光焕发,路过的同事都跟打了玻尿酸似的,个个儿人逢喜事精神爽,皮肤红润有光泽。
她拉住Amy笑问:“大家这是怎么了呀,我才一个礼拜没来,公司就上市了?”
Amy捂着嘴笑个不停:“哈哈哈哈,你还真敢想!不过跟你想的也差不多吧……昨天发Bonus啦!”
尤闻婳的嘴巴长大成了个圆形:“现……现在发吗?都快过年了,现在发的是哪门子奖金?”
Amy晃晃手指:“你是实习生,不知道也正常。咱们公司发钱可大方了,一年能发好几次,昨天发的是去年盈利的项目奖金。”
“这么好!!”尤闻婳打心眼里羡慕了。
“那当然!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打死都不愿意跳槽。这年头到哪儿找老板颜值高,能力强,发钱还大方的公司啊!你要不要毕业之后也……”
忽然想起尤闻婳的身份,Amy把后面的傻话咽了回去。
又是差点因为尤闻婳没架子就忘了她是老板未婚妻了。还想邀请人家毕业之后转正呢,人家要是想要,整个鹤云都是她的。
尤闻婳依旧笑眯眯的,装作没听到Amy的失言。
“婳婳,你从今天开始恢复上班了哈?那我给你把假销了哦,省得扣你前两天的工资。”Amy转了话题讨好道。
尤闻婳连忙拒绝:“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按公司规定来就可以。而且……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什么!你要辞职?!”
……
“辞职?”
顾鹤瀛从文件里抬头,看向面前站的乖顺的女孩。
得知她今天恢复上班,他莫名从早上开始就有了胃口,不用依赖咖啡因续命,正经吃了顿早餐。
然后就听到了她要离职的消息。
“离职理由是什么?……你也要去娱乐圈?”
看见顾鹤瀛眼中明显流露出不赞同之意,尤闻婳赶紧澄清:“不是不是!我进什么娱乐圈啊我,我又没才艺当不了明星。”
顾鹤瀛:“是鹤云有哪里不好?”
尤闻婳更是否认:“当然没有!这是我干过……见过最好的公司了!好得我都想毕业以后留用了!”
顾鹤瀛浅浅勾唇,又故意压了下去:“那是为什么?”
尤闻婳:“老板,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说的吗,我想通过鹤云见识更多的行业,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知道以后想干什么了!!”
顾鹤瀛点点头,漆黑的眸子里漾起欣赏:“那么,可以问下你的目标吗?”
尤闻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霸总男主面前说自己的小目标,扭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诚以告。
“嘿嘿,我决定考公务员了!”
54. 离职
公务员?
顾鹤瀛瞳孔微睁,尤闻婳的答案全然不在他的预料内。
他们这个圈子里,小辈们要么学着继承家业,要么混吃等死花天酒地,像顾程然尤真茹这类愿意折腾些自己兴趣爱好的,已经算是优秀上进。
他的选择算是个例外。
他和顾家之间没有恩情,只有隔着的母亲尚未查明的死亡真相,和外祖一家倾覆的血债。由他创立的鹤云资本,自然也和顾家没有丝毫牵连。
现在又多了一个特立独行的同伴,而这个人刚好,正是自己的未婚妻。
“为什么想当公务员?”顾鹤瀛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到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还是想做一些能真正帮助到普通人的实事儿吧,”尤闻婳挠了挠头,当着顾鹤瀛的面聊理想,这感觉怪怪的,又知道他不会嘲笑自己,不自觉倾诉。
“到了尤家之后,虽然生活条件是变好了不少,但我总有种脚没有踩到地上的感觉,拥有的看似繁华,其实都是飘在空中的海市蜃楼,别人馈赠给我的,即便是父母也可以随时收回。”
“怎么说呢,可能是我矫情吧,但我不喜欢这种只能依赖别人,讨好卖乖摇尾乞怜的感觉……”说着,她忽然想到为了好感度,自己在顾鹤瀛这儿也没少干讨好的事儿,不免心虚地看了一眼。
顾鹤瀛看出她的小心思,好笑道:“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在鹤云立足的。抛去你的家庭背景,你也是鹤云不可或缺的一员。”
尤闻婳感动地猛点头:“嗯!!鹤云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来这儿工作也让我有了脚踏实地活着的存在感!”
“即便如此,也不考虑留下?”
尤闻婳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了,我很喜欢鹤云,这里的工作也能给我价值感。但我……总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也担负着帮助普通人的使命。”
“你指的是公务员?”
“对,虽然可能有些理想化哈哈哈,不过只有从政策层面做出改变,才能最大化地影响这个世界。当然,我知道刚开始是个普通基层的时候,我能做的事情是很有限的,现在说这些雄心壮志可能听起来很可笑……”
“并不可笑,”顾鹤瀛黑眸中的温柔包裹住尤闻婳的动摇和不安,稳稳地接住她的表达,认可她在这个书中世界听起来荒诞离谱的事业规划,“的确出人意料,但这是很了不起的目标。”
被这样一张英俊的面庞温柔地认可,尤闻婳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也在升高,别过眼神去转移话题:“害!我,我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公考的竞争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不比高考低!”
顾鹤瀛嘴角弧度更深:“嗯,但我相信你可以。”
“谢……谢谢老板!”
话音一落,顾鹤瀛薄唇微启:“既然都已经要辞职了,以后不用叫我老板了。”
尤闻婳傻眼,呆愣地问:“啊?那叫你什么啊?”
“我们是同辈,又有婚约关系,不必生疏客套。不如,直接叫我鹤瀛。”
尤闻婳差点被口水呛到,一阵猛咳:“咳咳咳,鹤瀛?!”
“嗯?”
他还真应啊!
尤闻婳拍了拍胸脯,觉得顾鹤瀛友善地真是超乎想象,之前她还把他想象成了狗血电视剧里那些爱抽风的霸总,现在想来是自己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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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气,道:“好早前就想说了,你的名字……上学的时候应该吃了不少亏吧?”
顾鹤瀛不解。
“顾,鹤,瀛,这三个字笔画一个比一个多,等你写完名字的功夫,别人都答完两道选择题了。”
顾鹤瀛也笑:“还从来没有人关注过这个问题,不过,你说得对,我大概因为名字,高考少得了两分。”
“噗哈哈哈哈,那也不至于啦!”
尤闻婳笑得捧腹,她发现顾鹤瀛这人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被开玩笑也不容易生气,相处起来挺轻松的。
如果不是系统悄悄提醒的“检测到男主好感度提升,当前好感度为52点”,她都快忘了自己还肩负着攻略顾鹤瀛的任务,几乎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交心信赖的朋友。
顾鹤瀛:“好,既然你已经有了目标,我也不再强留。祝你未来前途似锦,得偿所愿。以后不管你有什么需要我,或是鹤云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好好!谢谢你鹤瀛!”尤闻婳不住地点头,对顾鹤瀛的印象更是一路飙升。
要是她上辈子离职的领导也像顾鹤瀛一样会说人话,她也不至于气得闷在房间里大醉一场。
顾鹤瀛看她笑得像只占了便宜的小猫,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怅然若失。
“后天公司集体去滑雪团建。你也一起来吧。工作三个月,辛苦了,离开前再跟同事们告个别吧。”
“嘿嘿嘿,我真能去吗?”
“当然,你也是鹤云的一份子。”
尤闻婳手肘抵在顾鹤瀛的桌子上,支着下巴,眨着杏眼问:“要是以后我们婚约取消了,我也还是鹤云的一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