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远行》 第1章 开端 “葛老师早上好。”被历史考古系的老先生抓壮丁跑了半年考古现场的班行远熬了一天一宿绿皮火车硬座,背着灰色的双肩包,没顾上卸下满身的疲惫,就匆匆地赶到了北京大学数学系葛怀民教授的办公室。正在埋头批阅的葛教授抬眼看了他一眼,满是嫌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说你都图些什么,正事儿一点儿不干。你把心思全都放到数学上多好啊。非得跟着那些老学究到处跑。”班行远一点儿都不在意,嬉皮笑脸的说“这不也是组织需要吗。我不去的话,那帮老先生真要闹起来院长也顶不住啊。” 看着得意弟子黑瘦了许多的身形以及神色中掩藏不住的疲倦,葛教授心疼又无奈,抬手点了点“你呀你!你那篇论文我和系里的教授们看过了,一致认为结果成立的话会是一个重大突破。方法路线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就是很多中间环节的结论你直接给出来了结论,缺了不少具体的过程。我们推算了一下,不少都是正确的,但是还有不少环节我们没计算出来。也可能是老师我的水平不够,看不懂。这些地方我都给你标出来了,你把它们补充完整。” “老师您怎么会看不懂呢?您可是太谦虚了,您可是国内这方面的权威专家。”班行远赶紧拍老师的马屁,他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些过份,这老师非常不满意,只是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挖了几个月的土,头脑没见灵光,嘴皮子却利索了不少。”一想起这个得意门生这几个月净干些破瓦烂铜的事葛教授就来气。“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老师不一定比你强。韩昌黎都说了‘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论文的方向,国内研究的人不少,可是顶尖的就没有几个。幸亏你没打算在国内发,不然的话我真得想一想谁能审的了你这篇论文。” “那儿能呢,头脑也是灵光了不少。你看脑门都亮了,晒得”班行远继续调皮地说“至于嘴皮子,每天净跟着那些老先生讨论,不知不觉就练出来了。老师也知道,那几位都是泰斗,认准了的事情,很难被轻易说服,只能绞尽脑汁地去辩论。不像数学,对错一目了然。” “那你还瞎掺和什么?你说你一个数学系的去参加什么夏商周断代工程?这事我还就想不明白了。”葛教授恨恨的说。 “那还不是您……”班行远看到老师的眼光变的微妙起来,赶紧改口“咳,咳。要不您找那几位老先生说说去?” “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去找那几位要人,我得是有多想不开。最后怕是你没要出来,我自己还搭进去了。”师生俩斗了两句嘴继续说起论文的事。“一定要细致,不要想着在论文撰写阶段节省时间。这个时候图省事论文内容如果不够详尽细致,或者是有遗漏,以后需要花费的时间就越多。投稿之后那些审稿人可是没有时间细致的推导每一步的过程,有疑问会提出意见让你解答。一来二去的,浪费的都是时间。这还算好的,就怕匿名审稿人失去耐心,把你的论文给毙掉了,那就太可惜了。有把握吗?一定注意别在细节上出错啊。” 班行远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论文,仔细地翻阅了一遍,对照标出来的问题逐一回想了一边,说到“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不是老师您催得紧吗,所以一些不太重要的过程我省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务工业!你也别嫌老师麻烦,还是要细致,如果经过验证的话,不光是提前一年毕业的事,博士学位都能你发了。到时候留校任教职吧,都不用再发别的论文了,直接评教授了资格都够了,只可惜你太年轻了。记住了,忙完这个可千万别再掺和考古历史的事儿了,真是浪费才华。”葛教授恨铁不成钢的说“也不用太着急,放你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打理一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见天挖掘整理文物,你都快成文物了。我就纳闷了,夏商周断代工程这么大的项目,全国那么多专业人才,那帮先生怎么就紧着你使唤?”葛教授满是愤懑。 说起来,班行远在天才云集的北京大学也是公认的传奇人物。1976年出生的他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直到13岁才开始上学。虽然整个童少年时代都一言难尽的极度困苦,被遗弃、与捡到他的爷爷相依为命……好在上天给了他一个聪明的大脑,惊人的天赋加上认真刻苦的学习态度,从上小学开始,用了8年的时间,1997年他考入了北京大学数学系。数学是他最爱的学科,同时他在数学上的天分也配得上那份喜爱。用后世的评价就是说他在整个数学史上也是最强的那一卦。 受爷爷的影响,班行远对中国的历史文化有着特殊的偏爱。也不能说是偏爱,历史文化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的爷爷出身名门,书香世家、治学功底深厚,年轻的时候也是名振一时的大家。老爷子在苦难的生活中用类似于古代私塾的方式对班行远进行言传身教,他蒙学用的可不是什么《千字文》《三字经》,而是《春秋》。用老爷子的话,民族的文化血脉根源于《春秋》。当时老爷子已经在异国他乡流离二十余载,他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希望回归故土,所以下决心一定教出一个继承他的衣钵,并且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后人。那怕是到了班行远上学的年纪也没有让班行远进学校,而是坚持自己教。反正老爷子的水平完全无需担心会教不好。而且他也瞧不上那个国家的教育,扭曲的国民意识,对历史的割裂篡改……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被污染。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老子当年也是开着坦克过来的,他们想教我的孩子,我呸,他们也配。”在他的心里,那怕是自己这辈子回不去了,自己的孙子也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落叶归根。老爷子成功了,非常成功,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成功过头了。班行远自己一有闲暇就会阅读相关的书籍并向爷爷请教,打下了深厚的国学基础。只是作为数学专业的学生见天研究这些看上去有些不务正业。 考入北大后,班行远在不务正业这事儿上愈发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北京大学作为文史类顶尖院校,入宝山而空回是万万做不到的。开学上了一个星期的数学课,确认专业课自学完全足够后,班行远就开始了他的蹭课大业。他出没文史课堂的次数远超数学专业课,就算上数学专业课很多时候也都抱着各种典籍在读。偏偏他的专业成绩极好,课堂提问,搂一眼题目就能行云流水解出答案,考试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没办法,数学不像文史那样需要积累,更依赖天分,天分好就是可以不讲道理。在蹭课的课堂上,班行远的态度就非常端正了,认真听讲笔记,认真回答问题,有疑问就主动请教,文史课的老师也非常的偏爱——谁能想到这货是学数学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班行远在图书馆借阅几本挺偏门的书籍,旁边的一位老先生不经意间看到后,大为诧异,作为文史界的泰山北斗梁老先生觉得这些书籍不是这孩子在这个阶段应该阅读的,就叫住了班行远,问了几个问题,班行远很有见地的回答让老先生老怀大慰,列了一个很详细的书单,并且告诉有问题的话可以请教。一来二去,班行远严谨的学习态度和表现出的能力让老先生动了爱才之心。在一次提出要收为弟子,得知这家伙竟然是学数学的,老先生到数学系劫人的心都有了。班行远好说歹说,许下无数条件才给劝住。 老先生不死心,而且他也太懂怎么教学生、做学问了。在旁敲侧击了解了班行远的数学专业水平,确认不会有不良影响后,就真的把班行远当作自己的学生了。学习书目像雪花一样飘了下来,同时安排了大量的考古历史方面的资料整理等工作。班行远自己也从不觉得苦累,反而乐在其中。后来,在发生轰动全校的数学系大四上学期期末考试神秘年级第一名事件后,老先生终于忍不住出手了,班行远开始了文理兼修的大学生涯。 第2章 姐姐 说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因为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为照顾爷爷,考入北大开学第一天班行远就申请了走读,不住学校宿舍。因为专业课上的少,除非必要也不怎么参加班级活动,班行远就不认得几个同班同学。本来,班行远就比他的同学们大不少,加上蹭课多是蹭的高年级,总觉得这时候一起上课的才是自己的同学,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年级认知上的误差,也是“不疯魔不成活”。尽管不怎么上数学专业课,但班行远真不能说是不务正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毕竟文史类到不了一定程度真不是靠自学能学懂弄通的。蹭课之余,他全力自学数学专业的专业知识,到大二上学期就把大学四年的专业课学完了。 大二上学期,班行远的爷爷突然发病,就请了长假在医院照顾。倒也不是没有人帮忙,他那位自回国就差不多算是生活在一起并且今后怕是要共同生活的姐姐提出轮流照顾时,班行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毕竟那位姐姐当时正带着毕业班,而且她自己在读的在职研究生也有很多功课,非常的辛苦。班行远怎么舍得让她添一份劳累呢。于是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班行远衣不解带,辛苦是真的辛苦。那位温婉的可人的姐姐看的直心疼,还因为他的固执着实闹了几天的小脾气。老爷子病情稳定下来后,期末考试也如期到来。 连续几个月没日没夜的照顾病人,说不辛苦那是假话。大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的那几天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在学校内网下载打印了一份专业考试安排,迷迷糊糊的进考场考试,答题倒是不迷糊,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每科都很顺利地做完了。然后出问题了。班行远的辅导员因为请长假的事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参加期末考。问题出在了班行远的身上,他拿错考试安排,参加的是大四的考试。等成绩出来,大四的老师们面对各科成绩第一名的那个名字整个都不好了。学院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后,专门组织了一个高规格的测试,结果就是班行远这个学生还是直博吧,再这么晃荡着是浪费人才。 这么大的事梁老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联合几位同样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直接找到了学校领导,一番扯皮,最终把班行远弄成了他的直系学生。没办法,这孩子太让他满意了。 恰逢夏商周断代工程进入攻坚阶段,作为牵头人之一的老先生毫不犹豫的把班行远拉进了项目组。因为功底足够深厚,又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加上数学专业出身与生俱来的严谨细致的治学作风,班行远承担了大量的出现场、资料整理工作,虽然非常的辛苦,但肉眼可见的成长让老先生欣喜异常。项目后期,在老先生的指导下,班行远承担起了大篇幅的报告起草工作,也得到了项目组的一致认可。 这一时期,班行远也没有完全脱离数学,研究的那个数学题目已经有了明细的思路方向,经过一段时间的钻研,总是有一些环节差那么一点点才能突破。班行远深知距离解决问题只差一层纸,偏偏也不是靠下苦工能够突破的,索性就暂时放下,通过别的工作也许就能触类旁通。在项目组每天看到的、触摸到的都是文化的发展流变,受到的了很多的启发。一天,在整理殷墟文物的时候忽然间灵光一闪,整个思路都清晰了,赶紧向老先生请假写出了论文寄给了导师葛怀民教授,没过几天就接到了老师让他立刻返校的电话。 班行远到家的时候,他的那位姐姐正在收拾家务。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来人,明艳大气的脸上绽放出了欣喜的笑容。 “怎么现在回来了?”她问道。 “葛老师让回来完善论文。爷爷呢?” “在屋里呢,刚刚睡着。” 班行远放下背包,走过去,把那位姐姐紧紧的抱住“想你了,惠安姐。”李惠安1抬手捧住班行远的脸,盯着左右看了个遍,满是宠溺地说“黑了,也瘦了。” “还好了,整天出现场,哪有不晒黑的?倒是辛苦你了,还要照顾爷爷。” 李惠安假装生气的掐住班行远的脸“说什么呢。中考之后,不用上课,也不怎么忙。老爷子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可好了。我也就是有时间过来陪陪爷爷。也没多少事需要做的。倒是每天都喊我来吃饭,不来还不高兴。” 听到这话,班行远羡慕极了“爷爷身体真这么好?喊你来吃饭?意思是他做的饭?那你可有口福了。为什么只要我在家就离不了厨房呢?老头子可真是偏心。”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是孙子呢。”李惠安说道。 班行远说“看来真得早点把你娶过来,这样就能沾你的光了。” 李惠安踮脚在班行远的脸上啄了一下“看你表现喽。去洗洗吧,看你这一身的土,哪个朝代出土的?我出去买菜了,中午我做饭。”转身就要出去。 班行远拉住了她,看着她的脸,说“饱了。不用那么费劲,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李惠安自然是不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不吃我和爷爷还要吃呢。” 李惠安刚要转身出去,班行远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叫住了这位姐姐“惠安姐等一下,有个东西送给你。”说着从包里拿两个小盒子,先是打开看了一下,把其中一个盒子里的东西递给了李惠安,边说“这个是给你的,原型是西周晋侯夫人组玉佩。这个是我自己的,原型是红山玉龙。专门拜托项目组做文物修复、复原的老师给做的,希望你能喜欢。”说着把他自己的那个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李惠安也跟着他把班行远送她的戴在了同样的手指上。两个古色古香的戒指。 班行远对着他的惠安姐说“惠安姐,过段时间等我毕业了我们结婚吧!” 李惠安看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非常喜欢,说“所以,你是在向我求婚?” 班行远指了指她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说“当然了,刚才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 李惠安嫌弃地说道“没诚意,都不给写首诗。说起来你都多久没给我写诗了?” 班行远说道“没办法,这段日子我闭上眼睛就是‘宅兹中国’、‘岁鼎,克昏’什么的。睁开眼就是妇好那个萌妹子什么的。也试着写诗给你,因为这些日子净看殷商时期的铭文、器物什么的,太多了,受荼毒太重,写出来的东西也是那个时期的味道。” 李惠安想了想,说“那还是算了吧。《诗经》那种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再往前我就受不了了。先欠着,以后记着补。” 转身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满是不解的问“萌妹子?妇好?你说的是那个把东进的雅利安人的主力给坑了,吓得残部南下把古印度给祸害了的那个妇好?”李惠安用语极其精准,没错就是那个坑,史书上对同一行为的记载也是简单的一个“坑”字。翻译成现代用语也不过是多加一个字,坑杀。妇好的后辈,一个叫白起的表示对这项业务极为精通。也得亏雅利安人来的早,没遇上这位杀神,不然后世怕是见不到那个满是各路牛鬼蛇神的精彩三哥国度。 看到班行远点了点头,李惠安满是不可思议的说“这位可是我心目中的女武神,怎么会是萌妹子?” “谁说女武神就不能是萌妹子,给你看个东西。”班行远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从双肩包里拿出笔记本,等开机后找出一张照片“这是从妇好墓里发掘出来的明器,也就是陪葬的。你也知道,像她这种地位的,陪葬的要么是礼器,要么是墓主生前心爱之物。就这造型,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妇好的心头好吧。喜欢这样的东西,说妇好是位萌妹子没毛病吧。” 李惠安看着那个萌萌哒的猫头鹰,心中那个女武神的形象瞬间崩塌。赶紧甩了甩头“不和你瞎聊了,我去买菜了,再晚就赶不上了。”说完就去买菜了。 1惠,选自惠班,班昭名姬,字惠班;安,选自易安,这个想必不用多解释。 第3章 祖孙 班行远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靠着沙发睡着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是累坏了。李惠安买菜回来看着时间还早,就挨着班行远看起了学习的资料。她报考的专业是古代文化方向的,这段时间每天过来照顾老爷子,也请教学问上的事,这位老爷子的水平可比她大学时期的老师高多了。看了一会儿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做好饭把爷俩叫醒吃饭。 吃饭的时候,李惠安看着老爷子伸出小手像是要东西,也不说。老爷子看着这个一贯娴雅的丫头不知道抽什么风,就说“惠安啊,想要什么就说。钱呀什么的不都是你管着的吗,想买什么就自己去买。” “红包,改口费。”李惠安轻飘飘的吐出了几个字。 听到这话老爷子来精神了“你这是打算改口叫我什么啊?” “爷爷啊。”李惠安解释道,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说。 “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吗?”李惠安的话把老爷子弄糊涂了。 “那能一样吗。”李惠安瞪了一眼没打算说话的班行远,接着说“我和行远决定过些日子结婚,您老人家说这算不算改口?” 老爷子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笑着说“小两口也不提前透漏点风声,这要是给我吓出个好歹来,医药费你赔啊。” 吃了两口菜觉得不过瘾,让班行远拿过酒来,在李惠安审视的目光下,心惊肉跳的喝了两小杯,说“惠安啊,结婚的事你俩就别管了,我和你爸妈商量个日子。你爸妈不得高兴坏了,都知道是早晚的事,也都盼着这一天呢。我和行远也没什么亲戚了,那帮老朋友也不打算叫了,也没几个了。你家这头儿,按照你爸妈的意思看着办就行了,都不是讲排场的人。你俩该干嘛干嘛,什么都不用操心,也就是从隔壁搬过来。连搬都不用搬,本来就有你的房间。”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李惠安大班行远2岁,两个人是不是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 班行远的名字原本不是这个,行远两个字是回国后办户口的时候背着班老爷子偷偷改了一个字定下的。最开始的那个名字自打他明白那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那天起就让他很是惶恐,不为别的,就是感觉不配,而且这辈子都配不上。 班老爷子是1922年生人,打小就接受了非常正规的家庭教育,家学渊源同时很是受到了当时学问大家的指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发表了很多极有影响的论著,名扬海内。老爷子素有豪侠气,交游极广,朋友五湖四海。20岁那年弃文加入革命队伍,历经了抗日、解放战争。1950年志愿入朝,入朝后通过人民军战友的帮助很快掌握了朝鲜语。1953年在金城战役中因伤与部队脱离,老爷子独自在半岛游荡了36年直到1989年辗转回国。 老爷子一向都是积极乐观,一句都没有提起那段日子有多苦多苦,班行远却知道那是难以想象的艰难,毕竟他可是在那段艰难又动荡的日子里在半岛整整生活了12年,期间的贫穷、困顿、饱受欺凌……不足为外人道。爷爷是他唯一的依靠,把他保护教育的很好,很好,嗯,应该是非常非常好。 班行远是老爷子在金海市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捡到的,那天他应约与一位忘年交喝酒到半夜,回去的路上隐约听到孩子的啼哭,循声找过去,一个被襁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那一天是1976年3月2日。 襁褓一看就是全新的,孩子的头下压着一张纸,写着名字什么的。因为一直哭个不停的原因,湿了一大片,很多字都分辨不清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几经寻找,完全没有孩子父母的任何线索,老爷子就决定要把这孩子养大。或许是觉得这襁褓里有这孩子出生的秘密,抱着孩子回到住处就解了下来,认真的擦洗干净,连同那张纸细心的收藏起来,以后一次都没有用过。 班老爷子从没有放弃回到那片大陆的梦想,在两国特殊的关系下这一愿望看起来遥遥无期,老爷子也没有一点着急的心态,坚信那一天会很快的到来。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华夏人,老爷子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养大的孙子也是根正苗红的华夏人,打小就开始了对班行远的教导。因为担心学校会带偏这孩子,到了入学年龄也没让行远上学,而是坚持带在身边——其实是骄傲如他根本就看不起。老爷子作为一个青年时代就开始做学问的人,不论在什么条件下都会想尽办法去学习研究,身困半岛老爷子不经意间就把半岛的历史文化看了个通通透透,对那个国家别扭的民族心态是真瞧不上眼,在教导班行远的时候不经意间会谈起,谈半岛历史文化的源流演变,尽管好听的话不多,但真真是句句一针见血。 在老爷子的言传身教下,班行远对自己是一名华夏人的事实发自内心的深以为然。由于自小接受古典教育,加之与外界接触少,班行远养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身上带着古风古韵,像是古代穿越过来的。 身处异国,尽管没有工作老爷子却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谋生。交际圈变小了,不像年轻时朋友遍天下,但仍结交了一些好友,特别是几个年纪小他不少的忘年交。因为交往中从老爷子那里学到了很多的知识,对老爷子非常的尊敬。一些朋友感慨于老爷子的学识,提出推荐老爷子到大学做教授,被拒绝了。尽管是在战场上因伤流离异国,但在骨子里老爷子都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那片大陆,就如同持节牧羊19载的苏武。其实也是害怕,怕安逸的生活会改变了那颗心。 1988年汉城奥运会,如果不是没钱,老爷子真会带行远去现场助威,每场有中国运动员参加的比赛都会想方设法的观看转播。在一次看直播时,老爷子认出了屏幕里带队的领导是他青年时的老友,他知道回家的时候到了。通过做物流的那位金姓小友帮忙,最终与老友相见。几番努力,期间因为一直没有给班行远做户籍登记,也是横生枝节。不管怎样都克服了。1989年经香港终于回到了离别三十多年,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 回国后,两个人落户老爷子的家乡bj。老爷子祖上家大业大,因为先前一直以为已经牺牲在战场上,加之那段动荡的时期,那些祖产早已各有其主。老爷子也是心大,能够回来已经喜出望外了,从没想过把那些房产要回来。考虑到两个人的实际情况,给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两人心满意足的安置了下来。尽管老爷子主动放弃了要回那片不小的祖产,但是国家怎么会亏待功臣呢?后来城市开发拆迁,根据实际情况也是酌情给足了补偿。老爷子对钱看的很淡,加上老一辈人骨子里对置业的执着,选择了置换。名下就有了好些套的房产。两个人是住惯了平房的,也舍不得邻里间的情义,仍然住在四合院里。那不少套的商品房租了出去,加上老爷子有很好的离休待遇,日子也慢慢的富足起来。 或许是回归故土,原本忐忑的心突然间松了下来,回国后不久,爷孙俩先后大病一场,得亏老爷子故旧和热心肠邻居帮忙照顾,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爷孙俩也在那个时候与邻居的李惠安一家亲了起来。 老爷子身体还算强健,但毕竟旧伤缠身,季节交替时总会有一段时间身体不那么利落。班行远既要上学也要顾着家务,李惠安一家看着这个要强的小孩把所有的事情打理的利利落落的也是心疼,也就三五不时的来帮忙。李惠安那时正上初中,初学文言、英语,虽然成绩没落下,但是学起来是着实辛苦,她也是聪明人,但是也谈不上异与常人,更多的是依靠刻苦。 一次,老爷子的药用完了,班行远跑去医院拿药,李惠安过来照看老爷子顺带做作业。老爷子看她学的辛苦,就随口指点了两句,一时间让女孩惊为天人,来的越发勤了,两门功课进步飞快。惠安家里知道后干脆让惠安每天过来,一方面跟老爷子学习,另一方面指导班行远的功课,毕竟在常人看来,十多岁才上学,学习不能单纯用一个差来形容。但是,在小学阶段班行远有多少知识需要人指导呢?尽管那时他在数学上的天分还没有显现,但是小学阶段的知识实在是难不住他。至于语文、英语,自小跟着爷爷学习的他不去教别人就不错了,还需要别人指导? 惠安很喜欢听老爷子讲解问题,老爷子解答的时候总是能够旁征博引,举一反三,让她受益匪浅。唯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老爷子一讲起来就刹不住车了,超纲超得没边,毕竟是教惯了班行远,有点找不准定位。班行远的基础实在打的太好了,老爷子在教导班行远的时候这孩子还会时不时唇枪舌剑的回几句,搞得老爷子越来越没有为人师的乐趣。好容易有人能听他讲,可是找回了当初的乐趣。每到这个时候李惠安总是哭笑不得。听吧,有时候自己是真的听不很明白;不听吧,又不好意思了打断正在兴头上老人。时间长了,班行远看着那个姐姐尴尬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把这个指导李惠安学习这个活儿要了过来,他讲的效果居然比老爷子讲的还要好。 李惠安父母工作很忙,总会有段时间同时出差,李惠安既要上学,又要照顾弟弟妹妹,很辛苦。老爷子看了,总会把几个孩子叫家里来吃饭。老爷子出身大家,什么没见过,既会吃又会做,并且从小就把班行远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李惠安也是做家务的好手。时间久了两家干脆合伙,那家有时间,回来的早就准备两家子的饭菜。于是班大厨就正式上岗了,虽然他是小学,但大家也都知道他这个上小学是怎么回事,也就他时间最多,除了早饭其他时候差不多都是他做饭。每当两大家子的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闹闹,老爷子脸上总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家的感觉离他已经很远很远了。班行远也开心,毕竟就是这样最开始体会到家的感觉。 第4章 爷爷的旧事 相处久了,随着年纪的增大,那个整天忙里忙外,又什么事都做的很好的男孩子一天天的走进李惠安的心里,班行远也总是能在和那位姐姐相处的时候体会到别处没有的安宁。两个人都是相貌不俗,学习也都很好,在一起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和谐。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大人们对两个孩子知根知底,知道两个人都是极稳重的性子,不会做出格的事,也不以为意。惠安妈妈性子稳重中带点跳脱,时常调侃“回来了,小两口。”李惠安也是温婉中带着几许泼辣“知道了也不见给我准备嫁妆。”每次倒惹得班行远面红耳赤。 就这样,忙忙碌碌,笑笑闹闹。两个人都成年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说那句话,那个字,但都知道彼此就是对方今生相伴的那个人。即是相濡以沫,也有一眼万年。 回归故土后,老爷子和以前的老友重新联络起来,虽然说不上宾客盈门,也是三五不时的有人来串门。追忆往事,班行远听到不少老爷子年轻时的逸闻,心中那个庄重严肃的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加之外貌英俊的老爷子当年也是风流人物,一些韵事也是轰动一时。投身队伍后,就将过去的种种全都抛了下来,在半岛的那些年一个人后来加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有次陪爷爷参加老友聚会,说到兴头上班行远也跟着没大没小“老头子,在半岛那么些年就没遇到动心的?”“那种情况下谁顾得上这个。”老头子说的轻巧,班行远到底没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怅然,倒是被李惠安看在了眼里。 有一回趁着班行远外出的时候,李惠安和老爷子闲聊的时候就问起了一些事。她知道这些事情有班行远在老爷子是不会说的,就她自己在的话就有可能了。孙子和孙媳的地位当然不一样了,在这点上李惠安可是拿捏的死死的。就问老爷子“爷爷,在韩国的时候就没有发生些什么难忘的事情吗?” 这些日子,李惠安总是明里暗里说一些奇怪的话,让他想起了一直很好的忘记了的一些事情,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让这个心灵通明的丫头看出来什么。就打马虎眼“除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捡到了行远,辛辛苦苦的拉扯大,还能有什么难忘的事?” “当然是落难公子与富家大小姐的事情喽。”李惠安调皮的说“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帅老头。那时候爷爷三十多岁正是最富有吸引力的年龄,以爷爷当时的风采,在那个国家简直是,嗯,用行远的话就是叫什么降维打击。真要是说没那个小姐姐看上爷爷,我是一点都不相信。我可是从常来串门的那几位爷爷那里听到过不少爷爷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爷爷你就痛快一些说吧。瞒着行远也就算了,连我都不告诉,可是会让你的孙媳非常伤心地。” 老爷子无奈的看着这个丫头“还没过门儿的就整天孙媳孙媳的,也不害臊。”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随后李惠安眼神不善的说“还是说行远或者是爷爷有了其他的想法?” “真受不了你这丫头。”说完老爷子停了下来,像是回忆过去的事,又像是在犹豫。 李惠安知道戏肉来了,无比殷勤的给老爷子泡了一杯好茶,安静的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老爷子,等着他讲那些风流,咳咳,是那些难忘的事。 老爷子在那里静坐了不短的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那个时候身体刚刚完全养好,部队也联系不上。还好入朝之后我韩语学得不错,随便编了一个什么身份,家人都不在了,背井离乡什么的。因为那场战争的原因,这种情况非常的普遍也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反正也已经是这样了,干脆四处的转,就当是在异国他乡游玩。虽然没有什么正当的工作,但也有谋生的办法。累了就在一个地方暂驻,兴起的时候就四处游玩。也还不错。” 老爷子停了下来,李惠安很有眼力界的把茶子递给了老爷子。喝了口水,老爷子继续说了起来“那时是一个春夏之交,天热起来了,是那种舒服的热,而不是七八月的严热。我游历到一个小城,向当地人打听了那里的名胜,就过去了。那段日子就是那样,手里有了些钱就四处游玩,没有钱的时候就找一份闲工。” 老爷子喝了一口水“去到那处名胜的时候,应该是一家子的人正在郊游。一看就是当地的名门大户,而且应该也算是书香门第。几个不满双十的孩子正在用汉语吟咏着春天的句子。我也是突然兴起,就随口唱和了几句,没想到竟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见我一个人,就邀我同游。你也知道我也是不拘小节的人,便答应了下来。一番交流倒是让那位主人颇为认可。其间不少碑文石刻什么的,我也随口对那些文字、书法进行了点评。这个国家的文化什么的虽然也颇有可取之处,但倒底底蕴差了不少。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看到不足从来就是直言不讳,倒让那家的主人颇为惊异,也是交口称赞,引为知己。” 老爷子停下来回想了一番,说“得知我正在四处游历,那家主人便主动邀请,让我到家里暂住,同时对家里的孩子进行教导。那个时候也是在外游荡了不少时间了,有些累了,加上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也就答应下来。那位姑娘是这家里的长姊。” “这就是引狼入室了?”李惠安心想。趁着老爷子喝水的时候,李惠安问“长得一定很漂亮吧。” “不如你长得那么漂亮。”老爷子看了李惠安一眼。 李惠安眼睛立刻就亮了。她可是对自己的长相太有信心了,这还真不是她骄傲,班行远的这位未婚妻姐姐长得实在漂亮,哪怕是放在美女如云的演员圈儿也是最拔尖的。“所以是一位漂亮的富家小姐喽。脾性怎么样?”李惠安问道。 “比你好多了。”老爷子随口答道。这话李惠安倒是相信,毕竟是那个年代,那个国家高门大户打小教育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性情什么的更符合那个年代的人。 “那么你们两个是谁先开的口?”李惠安接着问。 “谁都没有开口。”老爷子说。看着李惠安不太相信的表情,老爷子说“我那时候的情况你也知道,怎么会有那方面的心思。那位小姐也是一位极好学的,我也就尽心的教。期间几次提出要离开,但都被主家挽留,前前后后停留了多半年。那家主人对我也是非常的尊敬,也经常交流请教一些学问上的事,而且每月还给我不少钱,说是束脩什么的。我也没什么好回赠的,每次就写幅字,那家主人倒是非常喜欢。” “啊,爷爷!说关键的,谁爱听这些有的没的。”李惠安对老爷子的躲躲闪闪非常不满。 老爷子无奈的用手指点了点李惠安,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那种想法。慢慢的察觉到这姑娘的心思有些不太对劲,总是想方设法地借着请教单独和我在一起,还老是说一些有的没的。而且常常借着指点的名义拿着自己写的诗词给我看,到了这时候我哪里还不明白呢。” “那爷爷你有没有心动?”李惠安睁大了眼睛。 “面对那么一位优秀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只是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心终究还是在故土,如果在那里结婚成家,怕是今生都回不来了。而且,我又是什么身份,总不能耽误人家。你也听说我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当时的那位姑娘可是比韩国的这位小姐还要优秀,而且我们两个也是真心相爱,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为了国事放弃感情。” 老爷子停了一会儿,脸上是不悲不喜的表情“明白那位姑娘的心意后我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先是私下和那位姑娘见了一面,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坦言自己无意于男女之情。那位姑娘非常激动的说了些什么,看我无动于衷也就不再坚持,伤心的离开了。后来也没有纠缠什么。于是我就向那家的主人请辞,看我态度坚决也没有再次挽留。临行前一天,专门设宴送行,我教导的几个孩子也都作陪,那位姑娘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那天晚上,主人一再劝酒就喝了不少的酒。酒席散了,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醉了。没多久那位姑娘又拿了酒过来,说是要单独给老师送行,我也提醒说时候不早了,有瓜田李下之嫌。但是那位姑娘一再坚持,大有不喝就不离开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按她的意思来,喝了多少的酒,喝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了。第二天,也没打扰哪家的人,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开了。” “那有没有可能酒后……,就是那什么,你知道的。”李惠安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那位小姐可是比你还要稳重的性子,可是不会胡来的。” “那爷爷后悔过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说遗憾那倒是难免。但是在那个年代,谁还没有几个遗憾、后悔呢?我家也是高门大户,百来十口人,在那个战争的年代也只有我和两个姐姐熬了过来,也都失散了。建国后重新联系上没多久我就入朝了,等回来后几经打探终归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你再看行远,多好的孩子啊,我捡到他的时候都在想这个漂亮的跟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孩子怎么会有家长舍得遗弃呢?我也是找寻了好久,完全没有一丝的线索。不管是有心也罢、无意也罢,总归是有自己的无奈。不然的话,谁会舍得抛下自己的亲骨肉。那个时候韩国也是不太平。” 看着老爷子落寞的表情,李惠安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 长叹了一口气,老爷子说到“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哪怕是我结婚生子,自己的孩子怕是也没有行远那么优秀。而且……而且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一两次的悸动,总会过去的。以那位小姐的品貌、家世也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家,也会过得很幸福。”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 “记得不要告诉行远。”老爷子特意嘱咐李惠安。李惠安答应下来,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第5章 意外消息 论文的修改完善也是非常顺利,虽然在修改完善的过程中有了新的想法。原本是要证明存在任意长度的素数等差数列1,忽然间有了灵感经过一番计算得出了一个结论,存在无穷多的相邻素数,它们的差不大于一个固定值2。尽管工作量大了不少,但是花费的时间也没有比预期的更长,在2000年6月中旬完成了。答辩过程中,尽管其中的一个结论老师们无法确认,主要是老师们都认为这一问题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但是已经确认的那个结论也已经足够班行远取得博士学位了。葛怀民教授认为这篇论文意义重大,催促他尽快翻译成英文,找一个顶刊发表了,最终寄给了《数学年刊》。杂志社收到论文后第一时间启动了审稿,并且很快就通过匿名审稿,同意发表。编辑特意发邮件告知会打破惯例优先在下一期的刊物上发表。 论文的事搞定了,三代断代工程也进入了最后的论证阶段,也轮不到班行远参加。用梁老先生的话讲,吵架的事儿,班行远起码过二十年才有资格上场,这不全是能力水平的问题,更多看资历,班行远深以为然。梁老先生倒是把最终报告的起草工作交给了班行远。 “老师,论证会开得怎么样了?”虽然没有正式的拜师,但是梁老先生和班行远以使徒相称,业内也都知道班行远是这位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还能怎么样,无非是吵来吵去罢了。”梁老先生疲倦又无奈的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用不到他去参会,但是一些重要场次还是需要他老人家主持的。“除了一些早有定论的。还有不少重大事件的时间节点没有完全确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坚持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都不接受别人的观点,也都没有过硬的实物资料支撑确认。每次都吵个不停,听得我脑仁儿疼。” “那怎么办呢?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班行远都有些心疼他这位老师了。 “还能怎么办呢?投票,或者是向上报告。终归要有一个结论的,这么大的工程,付出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总归要有一个说法。”老头子感慨地说到。 班行远也是叹息“还是做数学好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是自己错了也没什么值得争吵的,谁让自己的水平菜呢。”忽然想起来,数学的问题不能似是而非,但文史类却是可以的,在相关资料不完善的情况下是可以存疑,留待以后继续深入研究的。于是对老师说“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说看。” 班行远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老师。老先生听完也是精神为之一振“行远啊,你的想法非常好。对那些存在争议的完全可以存疑嘛。这些部分硬要下一个结论的话,侥幸正确的话还好。如果以后的新发现证明是错误的那不是贻笑大方,要闹笑话的。而且你关于国内人类史、文化史、文明史的有关想法完全是开创性的,现有的资料也足以支撑。还有古国时代、王朝时代的划分,也很新奇。”沉思了一会儿,老先生一锤定音“报告就按照你的意思起草,这样这份报告就不单是断代工程的总结,更是今后工作的一份纲领,意义完全不一样了。至于吵架的事情,看着他们每天吵来吵去,我也有些心痒了,就交给老头子我吧。”老爷子也是战意激昂。 在最近的一次例行体检中发现老爷子的脑血管有一点小问题,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要注意千万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大喜大悲。班行远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写报告,陪爷爷,指导他惠安姐学习,日子倒也过得闲适。 老爷子这一段时间情绪总是恹恹的,班行远就逗闷子“爷爷,您说您这毛病来的多不是时候。过些日子我就要和惠安姐结婚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是办喜事儿呢还是办……” 李惠安深知爷孙俩皮起来就没个着调的,没等班行远说完就是一巴掌,恼怒的瞪了一眼,道“呸!瞎说什么呢。” 老头倒是来了精神,笑眯眯的看着李惠安,说“行远啊,要不咱换一个吧。这还没结婚呢就给管的死死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班行远一副生无可恋“晚了,换不了了”。 李惠安也不恼,笑嘻嘻的围着两个人转了几圈,拿起桌子上的手提袋,特熟门熟路的找出老爷子偷藏的几瓶好酒放到袋子里,俏皮的说道“晚上家里来客人,还没酒呢,借两瓶用用。爷爷,你要记住喽,我管的可是两个人!” “欸,丫头给我留点儿,别都给拿走了。” “晚了,正式通知你,今天起戒酒。别想着偷买,我会监督的。” 就这样笑笑闹闹,老爷子的身体和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把那份“三代断代工程”报告起草完成后,班行远就交给了老师。其实也不是完全从头开始写,之前已经有了好几版了,只需要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加以完善,同时把班行远那次和老师谈的那些新想法加进去就可以了,不会很复杂。 这天班行远被梁老先生叫去进一步完善报告。正事说完之后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行远啊,听说你在数学系那边的博士已经通过答辩了。而且你的那篇论文质量很高?”老先生说。 “还好吧。”班行远答道“有幸得到那几位匿名审稿人的认可,很快就会在一本顶刊上发表。” 老先生说道“你也不用太谦虚,数学研究和文史不样,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可是听说你那个成果非同一般,你那个葛老师可是说了,你很有可能获得两年后的那个大奖。而且还说什么你的成果也引起了上面的关注,要破格提拔什么的。” 班行远说“哪里有那么简单,论文还没发表呢。” 老先生说“历史系那边你虽然没有单独写博士论文,但是你的工作和能力水平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在项目组里的任何一篇论述都足够了。而且还负责最终报告的起草,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我可是做不这个主。说起来你算是被工程给耽误了。也不用担心,系里也是有魄力的,已经专题研究过你的事情,并上报学校同意了。这边的博士学位会和数学系那边同时颁发,而且会给你安排和那边一样的教职。不对,是不低于那边的教职。” 班行远赶忙说“那就麻烦老师了。” 正说着呢,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从被先生抓进项目组的时候班行远就买了手机,两部。他和惠安一人一个,担心自己在外面的时候爷爷出状况,有手机的话能立刻联系上——一看是街道办来电。 “喂,王姨,我是班行远,打电话有事吗?” “你在家吗?接到通知有位韩国来的客人要找你爷爷,说是你爷爷在那边的亲人有些情况需要告知一下。” 1致敬陶哲轩教授。 2致敬张益唐先生。 第6章 亲人 班行远霎时间愣了一下,他可是从没听爷爷说起过这类的事情,也不觉得会有这方面的情况。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得先稳住老爷子,不能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赶紧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向梁老先生说明情况后就急匆匆的跑了起来,边跑边给李惠安打电话:“姐,你在家吗?” “在家,有什么事吗?” “那就好,你赶紧去我那里等着,有韩国来的人有事情找爷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好像说了爷爷在那边还有亲人。虽然不觉得爷爷真的在那边有亲人,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担心爷爷知道后可能会情绪激动,你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李惠安一听这话就想到了什么,那天晚上老爷子终究还是和那位小姐发生了什么,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这要是就让老爷子知道了,那肯定是要出事的,赶紧说“我知道怎么做了。等我见到韩国方面来的人,先把他们接到我这里。” “对对,你先把他们接到你那里,先接待着。” “那我是先和他们闲聊着,还是直接问清楚情况?” “都可以,如果客人时间紧的话,你就先问清楚什么事。如果不是很要急的话,你先接待着,等我回去再问。你韩语很好,不用担心交流有问题。” “我知道了,其他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吧。” “路上注意安全,别太急了。” “好的,我知道了。” 班行远赶回去的时候,因为韩国的客人时间紧,李惠安把事情问清楚,留下那边的有关资料后,韩国来客已经离开了。谁都不会想到那一晚偏偏就发生了那种事,而且也偏偏就巧合地孕育了新生命。 因为是未婚生子,那位小姐的父母将她看做家门耻辱,赶了出去。外人也用歧视的目光看她。那位女士一直未婚,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成家立业。也做了奶奶,有两个孙儿,一个孙女,经过两代人的奋斗家境很好,日子也是和和美美。老太太因为年轻时的操劳落下了一身病根,多亏儿子儿媳孝顺,照顾的很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前不久因为一场事故,夫妻俩双双离世,留下老母亲和三个儿女相依为命。老人忍着病痛料理了儿子儿媳的后事后就卧床不起了。 或许是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纷纷扰扰都已经放下了,又或者想到那一天自己不在了,只剩下三个孩子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非常的可怜。毕竟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血脉至亲在,和三个孩子把当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告诉他们还有一个爷爷。她捡起已经断了四十年的关系,各种请托、哀求,最终打听到了那个人的去处,托人捎来消息。 班行远回来之后李惠安在说事情之前先道了歉“对不起呀,行远!之前爷爷谈起过和那位女士的事情,爷爷也一直以为没有和那位女士发生过越界的事情。哪里会想到竟然是这样!”说完就把老爷子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关系的,姐姐。就是因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才特意不告诉我的。但凡爷爷知道有这样事情,不管那位女士有没有怀孕,都决计不会弃之不管的。还是商量一下一步要怎么办吧。”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非但没有觉得麻烦,反而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这是好事啊!老爷子的血脉传了下来。” 行远和惠安两个人一点都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随同消息而来的是一家六口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一大二小两个男人一看就是老先生的后人。 “必须要去一趟韩国了。”班行远对惠安说道“是瞒着爷爷先过去呢?还是先告诉呢?爷爷的脾性,哪怕事后知道了他也会大闹一场的。他现在的身体你也知道,真怕他受到刺激出现意外啊!” 惠安思考了一会“还是不瞒的好,那位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有爷爷的孙子孙女,一个不知道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还是个孩子,就算是身体都没有毛病也是要去的。更别说现在这样,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过去。先把奶奶的身体照顾好了,弄清楚那个弟弟的身体情况。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着急了,可以慢慢商量着来。一家人能团聚最好了,不能的话再想不能的办法。只是这些事我们没法做决定,还得让爷爷拿主意。你这么办……” 依照惠安说的,班行远拿来纸笔,对着照片把两个青年男子和小女孩画了下来,七分形似,十分神似。李惠安和班行远拿着三张画,去到了老爷子那里。 “爷爷,你想看看你孙子孙女长什么样吗?”惠安带着一点调皮对老爷子说。 “孙子?不就是行远吗?又哪来的孙女”老爷子满是疑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怪异的盯着李惠安的小腹,小声的嘀咕“不能啊。你们俩我还不了解,顶多拉拉手,抱一抱,连个kiss都没有……” 李惠安的脸霎时间变得羞红“爷爷你瞎想什么呢。我和行远闲着没事给你画了孙子孙女,你看像不像。”说完把三张画递了过去。 老爷子先看了男孩那两张“这不就是照着我年轻时的样子画的吗。糊弄人也不认真点。”然后看女孩那张,一下就惊奇起来“行远可以啊,没想到给文物、现场画实景图还练出了这一手。还别说,这小鼻子小嘴儿的还真和我姐姐们一模一样。这眼睛嘛……”老爷子忽然间停了下来,拿来眼镜,拿近了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有一些奇怪又有些紧张的盯着两个人看。也许是看到了两人眼里的闪烁,老爷子非常肯定的说道:“你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惠安拉住老爷子的手说道“当然了,不就是你有这三个孙子孙女嘛。”老爷子开始还以为惠安在逗他呢,但是注意到惠安严肃认真的表情,深知姑娘秉性,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老爷子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锐利异常“说吧,我没你俩想得那么脆弱。” 李惠安看了班行远一眼,看到班行远微微的点了点头,就挨着老爷子坐下,轻声的娓娓道来…… 讲述完后,班行远把照片交到了老爷子的手里。老爷子盯着看了许久,一向要强的他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清泪。早知道了竟然是这个样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就那样离开的。 “行远立刻到韩国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孩子先不说,你奶奶如果身体还算可以的话你就在那多待段时间,在那边照顾,直到身体恢复。也帮着料理一下那边的事情。我争取尽快调理好身体,随后过去。如果状态实在是糟糕的话……”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无比坚定的说“一定要想办法带过来!” 第7章 见面 三天后,7月6日,班行远乘坐的客机降落在仁川机场。简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张存足钱的visa卡,心里牢牢记住老爷子交代的几位忘年交“小友”的名字,以备万一寻求帮助。按照老爷子的话,这几位都是在韩国非常有名的,很容易打听到。 无心观看风景,按照留下的地址班行远第一时间赶到汉城的一家医院。拿着一束花,提着一篮水果,在护士们艳羡的目光中走到病房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从半掩的门缝看进去。病房里一老三小在聊着天。老太太满头银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是精神不错,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极有教养的人,优雅且坚毅。尽管年纪大了,仍是非常的秀美,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三个年轻人两个男孩是哥哥,一个小女孩是妹妹。三个人长相都很好,两个哥哥眉眼间就看出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妹妹娇小玲珑,眉眼间有着奶奶的青秀。三个人看上去非常疲倦,轻声的陪着奶奶说话。 轻轻地敲了敲门,走进去,随手关好门。三个孩子见有人进来,赶忙起身接过鲜花和果篮,诧异的看着班行远,或许在疑惑许久都没有人来探望了,怎么忽然有这么一位非常非常帅气,又有着独特气质的年轻人来看望。班行远走到病床,先是简单的行了一个礼,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权英淑女士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班行远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奶奶您好!我是班行远,我爷爷叫班若甫。”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班行远不住地看,三个孩子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紧张又好奇地看着班行远。 看到无人说话,班行远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老太太的跟前,轻声地问道“奶奶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老太太没有答话,看着他不住的轻声说“像,真像!” 班行远感到气氛有些肃静,开玩笑说“我长得可不像爷爷,弟弟们才是一模一样。” 老太太一下子被他搞怪的话逗笑了,说“我不是说长得像,是神态、气质。” 班行远说“还好吧,不过跟爷爷比起来,我应该是没有他的那种锐气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的宠辱不惊。说起来还是比不上爷爷,不过是长了一个好皮囊。”他自黑的话让气氛轻松下来。 老太太又给班行远介绍三个孩子“大哥叫权顺喧,是在学钢琴。二哥叫权顺旭,目前从事珠宝行业工作。妹妹叫权宝儿,是一家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很快就要出道了。”看着三个人有些拘谨的样子,班行远赶忙说“顺喧,顺旭,宝儿,不要那么拘束,都是一家人。顺喧,顺旭啊,我是76年的,应该比你们大,就叫哥吧。宝儿你就叫欧巴吧。” 权顺喧、权顺旭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一些不适应,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声儿到底是年纪小些更加的活泼“欧巴,我是权宝儿。欧巴好帅气啊!”“我们宝儿也是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啊!” 整理完关系,班行远说“非常抱歉知道的晚了,现在才过来。让奶奶您受罪了。顺喧,顺旭,宝儿,你们也辛苦了。刚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有安排,就由我来照顾奶奶吧。”听了这话老太太赶紧说“怎么能辛苦你呢。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也没有想过能真的联络上。能过来看已经很是感动了。” 班行远说“奶奶怎么能这样说呢?做晚辈的照顾您不是应该的吗?”又对着权顺旭说“顺旭啊,你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了一些,你也不用太着急。回去后把奶奶和你的检查资料整理好。我请我老师找他的同学看一下。老师的同学是大陆最好医院的大专家。如果工作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等有了明确的意见再说下一步。必竟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权顺旭说“还好了。那就拜托哥了。” 又对权顺喧说“顺喧啊,我认识一个弹钢琴的孩子,叫朗朗,好像挺有名的,你听说过吗?” 权顺喧有些惊讶的说“哥,你认识朗朗xi?” 班行远回想了一下和朗朗有些无厘头的相识,笑着说“也是非常意外。有段时间我对钢琴挺感兴趣的,因为家里面没有钢琴,就借着试音的名头,满bj的乐器店瞎弹。有一次很偶然的碰上了这孩子,非要和我比试,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好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权顺喧又问道“那你们那次比试谁更厉害?” 班行远回想了一下“当时嘛,我觉得我的技巧比他差不少,他觉得他的表现力没我好。都好些年了,现在肯定比不过他。” 权顺喧可不这么觉得“那也很厉害了。技巧什么的可以慢慢练,表现力可不好说。老师总是说我的表现力不行。哥,你一定要教教我。” 班行远笑着说“这倒是不是我谦虚,毕竟我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都好些日子没弹了。就算是互相交流吧。其实我最拿手的乐器是二胡和唢呐,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一直没断过。其他的,钢琴、吉他、小提琴什么的,就是兴趣来了学上一段时间,上手后就扔下了。会倒是会,水平就不见得有多高。” 权顺喧觉得这哥哥有点高深莫测起来,这位哥哥说的上手应该不是普通人以为的那个上手那么简单。那可是能激起那位朗朗的胜负欲的,而且表现力还好。 班行远又问宝儿“宝儿啊,刚才说你是练习生,这是在做什么呢?”权宝儿说道“就是被娱乐公司选中,练习唱歌跳舞什么的。似后出道做艺人。”“这么说我们宝儿以后要做大明星喽。”又问了一些练习生的一些情况以及出道后的具体工作情况。权宝儿简单的给介绍了一下。知道这个妹妹矮小瘦弱的身躯,每天做那么多的建议,出道后又会有数不清的行程要跑,班行远直呼不人道,还是个孩子啊。 班行远说“宝儿啊,每天做那么多练习,又要照顾奶奶,还要学习,真是辛苦啊!”权宝儿没有说话,老太太倒是神情有些低落“都怪我把宝儿给耽误了。宝儿很聪明,学习也一直都非常好。自从家里出了这些事情后,虽然日子很过得去,为了尽早出道,补贴家用,宝儿就暂时退学了,打算以后补上。这话说得轻巧,最好的学习年纪错过了,又能怎么去补。” 第8章 交流 看到老太太有些感伤起来,班行远说“奶奶不要伤心了。我看宝儿也是真的喜欢做歌手,那就先这样。至于学习什么的,我会想办法的,宝儿的成绩不会落下的。将来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肯用功的话首尔大学也不是不可以。” 权宝儿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位新认识的欧巴,想从这位欧巴脸上看出是在吹牛的样子,但没有成功。那可是首尔大学,虽然她很聪明,学习也一直很好。如果家里没有出那种意外的话,她相信自己也能考上,但绝对不会像这位欧巴说的那样轻巧。“这位欧巴怕不是对首尔大学有什么误解吧!”权宝儿心想,就问班行远“欧巴是做什么的?” 班行远答道“目前来说还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嗯,差不多相当于这里的首尔大学,可能还要更难考一些,毕竟我们国家参加高考的人更多,竞争也更激烈。今年的高考7月7日开始,差不多有400万考生参加。不过我已经通过了博士学位答辩,很快就会授予博士学位。应该还会留校任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听到这个,一家人非常的惊奇,毕竟在韩国,首尔大学的学生,还是博士,真的会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是400万考生参加高考这一事实让兄妹二人有一些接受不能。这才哪儿到哪儿,班行远心说,以后会更多,一千万人都打不住。兄妹俩如果知道超过韩国总人口五分之一的考生同时参加高考还不定吓成什么样子呢。 这时老太太说话了“行远是76年的吧。真好,这可是博士啊,以不用服兵役的。”“服兵役?”看着班行远不解的表情,老太太把情况介绍了一下。班行远就说“不一样的。虽然我们国家也有参军的义务,但却不是强制的,自愿报名。而且在我们那里参军可是非常光荣的一件事情。许多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小时候娇生惯养,养成了各种不好的习惯,到了参军的年纪都会被家里送去部队煅练。”四个人听着也是啧啧称奇。班行远心想“怎么可能强制服役呢?真到了那个地步,怕不是已经到了地球生死存亡的时刻。” 因为有三个孩子在,几个人就是闲聊着,也没有说太深的话。班行远是中午过来的,都已经吃过午饭了。聊了没一会儿,班行远就让兄妹三人回家了。兄妹仨走了之后,班行远一边给老太太削着苹果一边用中文给老太太讲着爷爷这些年来的事情,其中并没有提及自己。用中文是老太太的提议,毕竟可能会涉及一些隐私事情,都不想让别人听到,偏偏今天的病房意外的有些喧嚣。老太太也讲了自己这些年来的事情。 老太太家里的情况和之前了解的一样,一句话总结就是惠安说的落难公子与富家小姐,怕那些旧事惹老太太伤心,班行远也就没有很详细地问。 听完老太太的讲述后,班行远有些钦佩的说道“爷爷和惠安姐谈起过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时还说你非常稳重,必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奶奶也是位非常勇敢的奇女子呀。” 老太太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来了勇气,当时就想着要给自己留下一份回忆,以后就彻底放下那份心思,找个人家嫁了。那天晚上也是趁着你爷爷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不然是断不能瞒得过他的。第二天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是在背地里看着离开的。也没有太伤感,只是有些遗憾。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就是那样的一个年代。好多女子都是稀里糊涂地嫁了,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爱过。我总归是遇上了喜欢的人,而且还……”老太太停了下来,脸上带着苦笑,又似乎有一丝甜蜜。 接过班行远削好的苹果,老太太一边小口地吃着一边继续说“谁能想到会怀上孩子。知道自己有了身子后,我像发疯了一样四处找寻,怎么都找不到……后来,眼看着是瞒不住了,不管家里面怎么问,我都是死活不说,一气之下就给赶了出来。之后也是想办法不断地找,孩子总是要有一个爸爸的,总也找不到。哎,这个国家虽然很小,但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是太大了。” 班行远递过去一张纸巾,老太太擦了擦眼角“虽然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找到了一份教中文的工作,加上弟弟妹妹私下的支援,虽然不富裕,倒也能过得去。孩子长大了也非常的争气,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谁知道又出了那样的一档子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老太太问道“你们在国内怎么样?父母都还好吧?也是你爷爷回国之后重新联系上的吗?” 班行远知道老太太会意错了,就说“不是奶奶想的那个样子。爷爷在国内的时候并有成家,他只有顺喧、顺旭和宝儿三个后人。”看到老太太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说到“我呢,是爷爷在这边捡到的弃婴。也是用尽办法找了许久找不到生身父母的线索,就把我养大了。汉城奥运会之后跟着爷爷回国了。” 听到班行远的身世,老太太比自己的事还伤心,流着眼泪说“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父母啊,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抛下不管。真是太让人生气了,这样的人就应该去下地狱。” 班行远赶紧安慰“不想这些事情了,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不是很好吗?” 老太太还是觉得愤愤不平“就算是再有理由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啊。”总归是心情平静下来。 这时班行远想起来还没跟家里打电话,赶紧给李惠安拨过去“惠安姐,我已经到了,已经见到奶奶了。” “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有些虚弱。精神倒是可以,需要休养一阵子。” “那你就在那边多呆一阵子吧,好好的照顾一段时间。爷爷的身体这段时间也还不错,除了最开始知道的两天情绪有些低落,现在反而越来越好了。有我呢,不用担心家里。” “知道了。在家里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你也一样。”看到老太太跃跃欲试的眼神,班行远说到“惠安姐,奶奶想和你说话,稍等一下。可以了。”把手机切换到外放,反正知道也是用中文。 “奶奶您好。我是您未过门儿的孙媳,我叫李惠安。您现在身体还好吗?”李惠安介绍了一下自己,同时问候道。 “惠安啊,用中文就可以了。你在家里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了,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做的。学校放假了,也不用去上课。每天也就是看看书,学习一下专业课什么的。” “已经工作还还需要学习吗?” “我通过了在职硕士研究生考试,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学的。” “真是一个好学的孩子啊。”…… 两个人聊了很长的时间,老太太把电话交到了班行远的手里。班行远关闭了外放,试探的问道“爷爷那里……”还没等他说完,李惠安就说到“我问过了,可能是心态上还没转过来。等以后吧。”同时也看到老太太摇了摇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老太太笑着对班行远说“虽然没见到真人,但是听的出来是一位很不错的姑娘。” 班行远答道“确实很好,非常好。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班行远想起了什么,对老太太说“我不是爷爷亲孙子的事情请一定不要和顺喧、顺旭还有宝儿说。都是爷爷的孩子,就当是血缘关系的兄妹相处吧。” 老太太很是理解班行远的做法,也非常赞同“你倒是细心,奶奶答应你。你们都是奶奶的亲孩子。”她对这个年轻人也越发的欣赏了。 其实这件事也是来之前就定好了的。 第9章 照料亲人的日常 照顾病人这事儿班行远自然是熟门熟路,爷俩从回国之后就三五不时的有上那么几天。而且也没什么特意需要做的,就是需要换药什么的时候叫一下护士。其实连这个都不要做,还没等到时候呢,护士都会主动过来,一边陪着两个人说些什么,一边等着时间,就是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古怪。 照顾老太太吃过晚饭,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到底是身子弱,晚上9点左右就睡着了。班行远去外面买了一些卫生用品,躺在陪护用的行军床上,也不会觉得辛苦,出考古现场的时候遇上特殊情况,累了一天还不是随便找一个还算平整的地方躺下就睡。一边想着事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班行远醒得很早,这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上年纪的人,跟年轻人比起来睡眠时长少一些。和老太太说了一声,就打算出去买些早餐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买到,按照老太太的口味,在医院食堂里随便买了些吃的就回病房了。正吃着饭呢,上午没有练习活动的宝儿过来了,权顺喧、权顺旭因为前段时间请假太多了,耽误了不少事情,都各自去忙了。 权宝儿1986年生人,按照大陆那边的算法还不满14岁,正是活泼的时候。一边看着看着两个人吃饭一边说着话。班行远经历丰富,见识广阔,加之亲和力十足,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之间的那份初次见面的陌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不停的“欧巴欧巴”的叫了起来。 闲聊中,班行远旁敲侧击地问了这个妹妹学习上的一些事情,发现这孩子很聪明,怎么说都是老爷子的亲骨肉,不聪明才是怪事。就是被很早就开始的练习生生涯耽误了,基础有些差。每次说起学习音乐的事,妹妹的眼里就会闪耀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班行远知道她是真心地喜欢,很有主见的,而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班行远决定做些什么,半开玩笑的说道“宝儿啊,要不你别干这个了,跟着哥哥学吧。保证让你考上sky的文史专业。实在不行去北大,那是哥哥的地盘。”权宝儿实在弄不清楚这个才认识一天却又很亲很亲的哥哥是不是在开玩笑,有一瞬间的心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是真的喜欢做歌手,有天分,肯努力,能坚持,注定会在舞台上闪耀光芒。 很好,士气大振,很好1。看到宝儿一瞬间的心动,班行远老怀大慰,心动就好,有的是办法带到学习的沟里。半岛的艺人终究是吃青春饭的,要长远的发展还是得要好的学历自身素质过硬。班行远有的是耐心和信心,他和老爷子一样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聊了一会,班行远拿着宝儿昨天配好的钥匙回去做饭了,吃了两顿食堂,真的受不了了。先是拿着头天问到的地址,买了鲜花,到墓地祭拜了未曾谋面的叔叔婶婶,又在路上买好了菜。回到家里,把顺旭他们已经整理好的身体检查资料翻译了,又到文印店扫描了发给葛怀民葛教授,拜托老师找他协和的同学给看一下。做完这些,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先是用酵母水和好了面团和调好的馅儿一起放冰箱里。班行远打算明早回来蒸小笼包,面团放在冰箱里发酵慢,到明早的时候刚刚好。随后做了几道不很复杂的菜,特意加大了分量。也没准备米饭,这个医院食堂里的就可以了。装了好些个盒子的菜,跟权宝儿打了电话,让她稍等一会看着时间提前去买好米饭,班行远就带着这些打包好的菜赶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把特意多做的几份菜分给医生护士们,拜托他们把留在晚上吃的菜放冰箱里保存好就去病房了。第一次吃这种完全中式的菜肴,祖孙俩都吃得很香,特别是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知哥哥在家里留了晚上的饭,非常的开心。 就这样,每天一早回去把一整天的饭菜做好,这个活对班行远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在他上小学,嗯,是十来岁的时候就一直是做着两大家子的饭。每天早上都是各种口味的包子或者韭菜盒子、馅儿饼什么的,午饭的菜品选择那些用微波炉加热不怎么影响口味的。每次都会把兄妹三人一天的饭菜也一并准备了。也都会特意多准备,分给医生护士们一些,虽然算下来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但是架不住好吃啊,她们去外面吃的话花钱多少不算,还不一定能找得对地方。后来有位护士问老太太,这些菜是从哪里买的,她们打算聚餐。老太太告诉她是孙子做的,满脸无法相信的表情。有了班行远的投喂,医生护士们对老太太照顾得越发上心了。总会不时的有年轻的医生护士来问老太太有哪里不舒服,都有些超出需要了。班行远很是不解,疑惑的问老太太“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这么周到细致吗?就算是每天送一些菜给她们,也不至于这样啊。”这话让老太太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容易止住了,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班行远最开始不理解,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原来是被围观了,也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每天陪着老太太,闲下来的时候通过邮件和老师沟通那份报告的修改完善,班行远起草的那份报告已经获得了通过,只是一些细节方面还需要进一步调整。权顺喧、权顺旭看得出来都很忙,也是忙里偷闲的过来,宝儿每次没有练习的时候也都会过来照顾奶奶,每到这个时候班行远都会指导她的功课,进步飞快。老太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三个孩子看到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也都非常高兴,加上班行远把他们也都照顾得很好,也慢慢的从失去双亲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变得阳光起来。期间,两位老人终于通话了,每次这个时候班行远都会可以的避开,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每次通话结束后都能从老太太脸上看到一抹之前没有见过的温情。 半个月后,老太太在医生护士们依依不舍地的目光中出院了。 1致敬范含大大《电子生涯》 第10章 回国商议 老太太出院后,班行远又在韩国多呆了两天,确认老太太的身体短期内不会出意外后,帮着祖孙四口把家里面的事情安排好,班行远就回国了。好些大事需要老爷子拿主意,班行远只负责贯彻落实,作为长孙,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先是和老爷子、李惠安把在韩国的情况说了一下。随后又到协和医院拜访了葛老师的那位老同学,咨询了权顺旭身体的情况。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从现有检查结果上看是脑血管的问题,但是根源在别的地方,可以手术根治。但是,当下有些棘手,需要通过药物先把症状控制在可以安全手术的范围内。按照那位专家的说法,手术不算难,主要是做的多了,国内的医院虽然在基础研究上有差距,但是在临床上还真不差什么,毕竟病人数量多,手术做的多了,技术自然也就上去了。很多时候临床技术也是讲究熟能生巧的。国内一名专家一个月的手术量或许比国外大多数同行一年的手术量都要多,基数在哪里摆着呢。韩国那边也可以手术,就是费用上可能会超出承受能力。虽然当下存在一定风险,但是完全可控,班行远就让这位专家制定了药物治疗控制的方案,先把权顺旭当下的症状调整过来。手术的事情到时候商量着来。 把这个情况电话告诉老太太之后,也是非常高兴,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到底怎么安排了。老爷子毕竟上年纪了,而且受的伤没有得到正规的治疗靠身体硬挺过来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了,虽然精神不错,但身体肉眼可见的慢慢衰败,已经不能承受长途旅行了。老太太一样的情况,而且身边暂时可控,但是如果得不到规范治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 虽然是两个家庭,多数人还没见过面,但在爷孙俩心里已经是一家人了,韩国那边可是亲孙子孙女啊,就算老爷子不说,班行远也绝对不会冒任何风险的。两边都需要可靠的人照顾,老爷子这边有惠安在,从来不用担心照顾不好。韩国那边情况就复杂了,老太太需要人照顾,虽然出院了也要定期去检查,宝儿就不用指望了,眼瞅着要出道了;权顺旭自己情况还不好说,权顺喧自己也忙,而且真要有情况也顾不过来。虽然可以请护工,但是总归没有自己人照顾得周到。而且,不管班行远还是他的慧安姐姐都认为这是应该承担的责任。没怎么商量就定下来班行远去韩国那边。 正好,北大和首尔大学那边有一个交换生的计划,班行远知道后找梁老先生和葛教授说明了情况,通过两位老师的一番运作,很顺利地成为交换生的一员,再开学的时候就是首尔大学的数学系的一名学生了。班行远近期的主要精力还放在了一项数学研究上,只打算带几位博士研究生,现在通信发达,也可以远程指导,就算是在韩国,也不会对他的工作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也得亏是刊载他论文的那期《数学年刊》还没有发行,不然班行远交换生的身份还不好操作呢。学校已经决定论文正式发表后授予他博士学位,同时破格聘任为数学系教授,班行远做出的成绩配得上这个职位。他在数学上做出来的成果实在是太突出了,数学界普遍认为班行远会在两年后的那个大会上获奖。这个四年一次的大会刚好在中国举办,班行远也是引起了高层的关注,应该也有所指示。历史学院那边也是同样的操作,作为亲传弟子,梁老先生对他的学问和能力是心知肚明,加上在那个项目组里的成绩实在是太亮眼了,也就很顺利地通过了。和数学系那边同时授予学位、聘任教授。 虽然过去的时候只能是交流生的身份,班行远也不在意,作为一个学者过去的话涉及教职、待遇什么的会比较麻烦,而且太年轻了,班行远也不认为首尔大学那边会很顺利。同时班行远的主要目的是去照顾人,也就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准备出国的事情,同时8月份帮助梁老先生最后完善了断代工程的结题报告。知道班行远要在韩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梁老先生特意打电话拜托首尔大学东亚文化方面的权威曹熏贤教授多加照顾,这位算是梁老先生的半个弟子,和班行远也是熟识。9月中旬,因为特殊情况,等班行远完成学位授予、教职聘任以及给自己的学生布置课题方向,并加以指导的各项事项后,比大队伍稍晚飞赴韩国,开始了作为留学生的生活,数学系的。虽然这个时候他在北大的身份完全变了样。 出国前,班行远还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8月份和他的李惠安姐姐结婚了,两个人没有那些轰轰烈烈,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是时候了。尽管两个人很早就确立了关系,也算是住在了一起,但从来都没有做出过失格的事情,新婚后的那些日子两个人真的是蜜里调油。新婚不久就要分隔两地,当然有不舍,但都没有觉得伤感,对他们来说,两个人的心从来都不会被距离所分隔,正如出国前不久七夕节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在院子里看星星的时候班行远福至心灵作出的那首《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两口平淡如水,却又一往情深。 第11章 再临汉城 到韩国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综合考虑几个人的情况,选择了一处离几个人工作、上学、就医都很方便的小区全款买了一处挺大的公寓,反正老爷子现在是真不差钱,为了家里也是舍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几个人也都要求不高,添置了家具电器很快就搬了进去。权宝儿在8月底正式出道了,每天行程很满,总是很晚回家,看得直心疼,班行远也做不了什么,尽量在生活上把这个妹妹照顾的很好。抽空看过几次现场,班行远越发疼爱这个坚强的妹妹了,暗暗的决定一定要为这个妹妹做些什么。 同时把权顺旭的情况向家里人说了一下,也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原来不能根治的样子了。虽然还有许多的不确定性,但是终于等松一口气了。搬到新家后,因为空间大了,隔音也不错,权顺喧就把原来放在外面的钢琴搬回了家,还硬拉着班行远弹了一曲。听班行远弹完,这孩子有些抑郁了。 “兄,你的表现力是真好,我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但是,你说的技巧不好怎么没看出来呢?” “不是很明显吗?好多地方,节奏、重音什么的都没有按照谱子来。” “啊,兄,那可是完全大发的表现力啊。兄的技巧可是全部为表现力服务的,虽然看起来技巧不足,但这完全是最高技术的体现啊。兄,你一定要教教我。”权顺喧心说看起来这哥哥嘴里说的提琴、吉他什么的也是刚入门还真不一定是普通人以为的那种入门。 被权顺喧缠的没有办法,也就不时指点一下。技术上没有什么好教的,主要是交流一些对曲子的理解领悟什么的。 到学校报道后事情就麻瓜了。这时候最新一期的《数学年刊》已经到了订阅人的手里,班行远的那篇论文轰动学界。同时,北大那边也已把他双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的相关资料函告首尔大学。来之前以为是一名普通数学系交换生,等见到人的时候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尊大神。说起来还是太年轻,毕竟韩国在序宗谱这件事上有着华夏人难以理解的固执,加上对东方大国那种特殊的观感,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好。还好,为了减少麻烦,他特意叮嘱老太太千万别把幼年的事情说出去,不然的话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风雨雨。 数学系那边报道后就放了下来,从不去上课,反正也没人教得了他,也没想着让他上课。同学老师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神人,但是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没见到过。因为他被曹熏贤抓壮丁了。 曹熏贤是韩国东亚历史方面的权威,对华夏非常友好。时常去中国请教梁老先生等几位德高望重的泰斗,一来二去也和班行远熟识了。他非常佩服班行远的学识,在他看来在大局和一些精深的方面,班行远的水平远高于他。反正暂时不是历史系的人,他把班行远当作同行亲故看待,也乐看数学系那帮人在那里焦头烂额。每天抓着班行远出没在他的地盘,不停的介绍各个院系的教授老师认识。班行远也不见外,在学校的时候就整天跟着曹熏贤厮混,参加他的活动,认识不同的人。倒是也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也和不少人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比如这次,历史系讨论1970年代之后发生的几件重大事件,这些事件对韩国社会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促进,但是负面影响也都不小,加剧了社会对抗。那些教授们也都是叹息,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协调矛盾。可能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吧,班行远征得同意后说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这件事当时可以这样这样做,那件事当时可以那么那么做……在场的教授老师一番推演后,按照班行远的想法,效果要好于现实,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社会对立。立刻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刮目相看。曹熏贤这时才想起做介绍“这位是班行远教授,北京大学历史系、数学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那个近期引起轰动的三代断代工程报告就是班行远教授起草的。班行远教授到韩国之后我就打算推荐他做我们历史系的教授,但是因为在数学系那边有些情况,觉得不太合适,想着等数学系那边尘埃落定之后再作举荐。” 历史系的系领导说“那篇报告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看过,实在太精彩了。一直想着向bj那边发邀请过来开讲座呢。没想到很快就是同事了。行远教授,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在学校,失礼了。行远教授的研究方向正好可以补足我们的短板,真是难得的机会啊。还有熏贤啊,我们历史系聘请教授什么时候需要看数学系的脸色了?” 在座的各位教授纷纷点头同意。曹熏贤暗戳戳的给数学系来了一刀“主要是班行远教授身份上的一些问题。7月份他是以数学系留学生的身份交流过来的,哪知道等到了学校的时候竟然成了教授、博士生导师。因为资历的问题,数学系那边正左右为难呢。” “资历问题?是因为学术成果不够吗?也不应该啊,这可是北京大学的教授啊,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当上的。我们首尔大学什么时候竟然连北京大学的教授都瞧不上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行远教授的年龄太小了,你们也都看到了。” 刚说完这句话,在场教授中年龄最大,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就爆发了“呀!数学系那帮酒囊饭袋的狗崽子想干什么?资历啊、辈分的这些是用来规范社会行为的,不是用来约束人才的。我们大韩民国什么时候奢侈到连这样优秀的人才也要坐冷板凳的地步?” “老师啊,您别激动。反正行远是自己人,倒也不用急,也不妨看数学系在哪里闹笑话。” “熏贤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也不会看着这场闹剧久拖不决的,到时候丢人的不单是数学系,也是我们首尔大学啊。如果真是那个样子,就别怪我横刀夺爱。到时候,再想要人,就由不得他们了。” …… 再比如这次。 “行远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研究社会学的徐奉振教授,奉振兄,这位是班行远教授,北京大学的。奉振兄最近在忙什么呢?” “在忙一个社会学的课题。你也知道我离退休不远了,一直想着在退休之前能往上提一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还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虽然有想法,但是还没有理清头绪。” “不妨说出来参谋参谋。” “是这样的……” “行远啊,你怎么看?” “曹教授,你这是在为难我吗?我对社会学可是一无所知。” “你就别谦虚了,整个历史系谁不知道就数你鬼点子多。说错了也没关系,万一要是碰撞出火花呢?” “让我先想一想……徐奉振教授您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徐教授,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拙见,不对的话可千万别见怪。” “怎么会呢,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按照行远教授的思路整个课题都活了。不行,我得赶紧去安排。熏贤啊,我就不招待二位了,事成之后一定请二位好好的喝一场。” …… 还有这次。 曹熏贤和他的好友首尔大学心理学方面的顶尘专家崔明石聚餐喝酒,把班行远带去了。 看到好友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曹熏贤就问道“明石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崔明石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研究的事情。新观察到了一种心理方面的问题,我感觉这种情形应该是在人类社会发展各个历史阶段普遍存在的。”把那种心理状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接着说到“但是,熏贤啊,你也知道心理学是一门发展比较晚的学科,虽然我正在关注的这种情形也有不少的记载和案例,但是因为全都是近现代的,还远远不够。时间跨度太小了。” 曹熏贤问道“历史资料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时间太短的话这个研究就会缺乏深度,研究价值会大打折扣。对了熏贤,你是研究历史的,有没有关注到历史文献中相关的一些记载。” 曹熏贤说到“怎么可能有呢。都是记载人记裁事,谁会去记一个人有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你觉得呢行远?” “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班行远说道“虽然不会记裁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但从一个人的个人成长经历,特别是一些文学作品中却可以梳理出来。就如同崔教授接诊的时候从来都不问有没有心理疾病,而是通过个人的生活工作状态去判断。”然后班行远举了几个例子,简要介绍了他们的个人经历以及可以反映那种特殊精神心理状态的个人作品,经过一番分析后说“你们看是不是和崔教授说的情况非常一致。” 崔明石教授思考了一番后有些振奋地说道“真的很相符啊!这种情况多吗?” “应该会有很多,而且古今中外都有。”班行远说着又举了其他的几个例子。 崔明石听了,非常高兴“这可是太好了。只是要查阅很多历史资料,怕是有些困难啊。” 班行远提建议“可以联合历史系一起做,明石教授关注的这一情形在历史方面也很有研究价值。你觉得怎么样,熏贤教授?” 曹熏贤思考了一会,说“行远说得很对,明石啊,这件事你牵头,起草一个报告,我们两家一起做。越想越觉得可行,真是开创性的啊!” 崔明石想了一会“我觉得应该由熏贤教授牵头,虽然想法是我想到的,但是整个研究思路却是行远提出来的。” 曹熏贤说“你不了解行远,他不会在意的。而且,行远现在的身份有一些尴尬。”说着把班行远的情况讲给了崔明石。 崔明石也很是愤怒,略去不提。 第12章 留学生日常 其实身份学生还是教授给他带来的困扰,远比不上他的外貌给他带来的困扰。经常会有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就如同在医院里被年轻的医生、护士们围观。只不过因为他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出现在校园时往往是和曹熏贤教授一起,很少单独出现。那些尴尬的情况也不时出现,但是也不多。 这天下午,班行远路过足球场的时候看到一帮学生在踢足球,韩国的足球氛围还是非常浓厚的。他也是闲得,一边坐在球场边看一边想着宝儿的事情。宝儿的行程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之前已经预见到了出道之后会很忙,但是完全超出了了他的预料。每天都是马不停蹄的赶着做不完的行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胃口的小了很多。还好班行远变着花样每天都给宝儿做口味和营养兼备的饭菜,但还是憔悴了下来。之前还听宝儿说她在经纪公司的老师非常欣赏、关心她,哪里能看出一丝的关心呢?完全是压榨啊,生产队牲口都不敢这么使唤。一边想着一边看球,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生不是偷偷的打量他两眼,偶尔还攥起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想要认识又有些担心、忐忑的样子。旁边也不知道是她的同学还是朋友不时地笑着怂恿两句。 班行远一边看学生踢球一边想着事情,不时喝一口双层玻璃杯里的茶水。班行远非常喜欢喝茶,热茶,从来都不碰咖啡什么的。来韩国前可是从老头子和梁老先生那里淘换了不少好茶。天气凉了,这次泡的是福鼎白茶,不用担心会像绿茶、红茶在保温杯里泡的时间长了口感变差。也不是最顶级的白毫银针,而是白牡丹,因为年份够久,泡出来的茶水药香浓厚,非常好喝。这时,应该是失误,足球被踢出了场外,冲着班行远飞了过来,那位失误的学生向他招着手,示意他把足球踢回来。班行远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非常柔和的用脚把这足球卸了下来,挑了一下,一脚开回了球场,足球准确的飞到了那位招手的学生哪里,接住足球,双手举起大拇指表示感谢和赞赏。班行远流畅自然的动作让那个不时偷看他的女生眼睛亮了起来,又开始了心理建设。 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曹熏贤教授的电话,有事情找他,告诉曹教授他的位置,没两分钟就到了。 “行远啊,拜托你一件事情吧。”曹熏贤这回倒是客气了。 “有事您说吧,教授您这态度可是让我心里面有些不安啊。”班行远跟着开玩笑。 “呀,你这小子。”曹熏贤瞬间恢复两个人相处的常态“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你方便的话提点提点系里的年轻老师讲课。我可是知道你的学问很多都是跟着你家那位老爷子和梁老先生学的。这两位不单是学问好,讲课更是别开生面。”曹熏贤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味。“当真是妙不可言。也不要求能达到两位老先生的程度,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就是你稍微指点一下,都是年轻老师,虽然学识都还不错,但是在讲课上还是有很多不足的,你有时间的的话就去听听课。课本内容什么的也不用过多关注,就是单纯的指点一下孩子们怎么讲好课。” 班行远笑道“还孩子们呢,你们历史系,或者说整个首尔大学的老师就没有比我小的吧。” “你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吧。” 两个人商量好后,又闲聊了几句,曹熏贤因为有事就告辞了。班行远继续坐在那里看球。 张希英觉得今天自己真是疯了,那个偶然在球场遇到的陌生的年轻人竟然让一直专注于学习,在大学阶段没有恋爱想法的她心跳加速。几次鼓足勇气想去认识都没有下定决心,还被那个丫头不停的调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又来了一个没有眼色的曹熏贤教授。好不容易曹熏贤教授走了,眼看着比赛要结束了,难道真的没有认识的机会了吗?这时看到那个年轻人拧开茶杯要喝水,而杯子里已经没有水了。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鼓足了勇气,从包里拿出一瓶没有开过的水,走了过去,说“前辈,我看到您杯子里面没有水了。刚好我带了一瓶水,还没有开呢,就请您喝吧。” 班行远扭过头,一位长相可爱的女生,牙齿咬着嘴唇,看起来有点紧张,伸着手给他递水,就说“非常感谢,但是我不喝冷水的。” 那位女生眼睛一亮,有些欣喜地说“我也不习惯冷水,这瓶水是温的。” 班行远觉得不好再拒绝了,而且刚才和曹熏贤说了半天的话也确实有些渴了,就接过那瓶水,拧开喝了一口“谢谢你了,同学。” 张希英看到那位男生总算是喝了水,一下子开心起来,说“前辈我叫张希英,是计算机系的。刚才看到您和曹熏贤教授谈话,前辈是历史系的吗?” “嗯,我应该算是数学系的吧。”班行远说。 张希英灵机一动“那真是太好了,刚好有一些数学方面的问题,正想去请教我在数学系的同学。不知道前辈可不可以指点一下?”张希英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聪明了。 对于爱学习的孩子,班行远一贯是不会拒绝的“说说看吧,我也不一定懂。” 张希英就拿出了书本,找出了问题。班行远简单的看了一眼就讲解起来。张希英本来是拿请教当借口的,谁知道这位前辈还真是厉害,比自己的老师还厉害。不但把她问的问题讲得明明白白,还讲了许多其他的方法,都是课本上没有的,把很多知识点联系在一起,很多关节一下子就打通了,也就认真的听了起来。同时心里还有一些小欢喜“莫非这位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讲解完之后,张希英小心地问道“太感谢了,可是解决了我的难题。前辈晚上有时间吗?可以请您吃饭吗?” 班行远说“非常感谢,但是吃饭就算了,顺手的事情。” 张希英想起了刚才曹熏贤教授的事情,就问“是因为和曹熏贤教授约好了吗?” 班行远摇摇头,还没等开口说话,张希英有些紧张的问“那是因为前辈有约会的对象了吗?” 这时班行远才想起什么啦,有些无奈的拿起那瓶水,对着张希英摇了两下,有些不确定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约会?” 张希英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班行远站了起来,笑着说“非常感谢你的水,但是约会是不行的,因为我已经结婚了。祝你早日遇到你的约会对象。再见了,张希英同学,以后有机会请你喝茶。”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张希英在那里风中凌乱。 答应了曹熏贤教授,班行远自然会认真的去做,他又开始了四处蹭课,不对,是听课点评的日常。和系里要了年轻老师的课程表,也没做刻意的安排,随机的走进教室,坐在后面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听,下课后就把自己的一些看法和老师交流,也给了老师们不少的启发,效果让曹熏贤非常满意。 这天,原本是和约好曹熏贤教授一起去听一门历史文化的选修课,讲课的是曹熏贤教授的助理名字叫金中范,年资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学术水平真的不低,听曹熏贤教授说很快就要提副教授了,在同龄人里已经非常了不得了。金中范和班行远的关系非常好。因为曹熏贤教授临时有事,班行远就自己先去了。 因为太熟了,听完半节课,班行远就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走到前面和金中范小声交流起来。 “行远啊,听了我的课感觉怎么样?给指点指点,你可是大家。当然了,有不足的地方多少也给留点面子。”金中范开玩笑的说。 班行远说“还不错,讲得非常到位,也比较深。听你刚才讲礼仪,在当今礼仪的规范都有哪些,应该怎么做,讲得很详细,也很深刻。但是呢,我个人感觉在礼仪的起源、演变、发展上可以多讲一些。你也知道,礼仪最开始是祭祀天地、先人的仪式,以及军争等的法制、法度。后来慢慢演化为区分天子、诸侯等不同阶层人的规范制度,进而发展成一整套的社会交往规范。一些礼仪很早就不再用了,但其实已经融入了社会生活,成为文化的一部分……” 金中范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班行远总结说“毕竟这是门选修课,相对于讲得深入、详细,不妨多讲一些内容,视野更开阔一些反而可能对学生的帮助更大。” 金中范有些愁眉苦脸地说“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知识那么广吗?” 班行远说“慢慢来,也不是一步到位。先从自己熟悉的来,其实就是在深度和广度上稍作调整……” 金泰熙是首尔大学服装设计系的一名学生,选修了历史文化方面的一些课程,一方面是为了学时,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感兴趣并且也会对本专业有所益处。当天恰逢农历十五,窗外的满月与她漂亮的脸蛋倒也相映成趣。 课间休息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她一喝着水一边小声的和旁边的同学交流着。选修课的老师30多岁,成果很多,讲课也很好。聊着聊着看到一位同学从教室后面走过来,和讲课老师说起了话。那位同学身材高大,得有1米85左右,长相帅气,气度不凡,风姿秀逸。如果精通中国文化的话她会想到“看杀卫玠”、“掷果盈车”、“君子温其如玉,大雅卓尔不群”。一开始她以为是没见过的同学在请教问题,就是礼仪方面做的不好,看上去是个不懂礼貌的人。慢慢地发现不太对劲了,两个人交谈的过程中同学说的多、老师说的少,并且那位老师不时停下来思索一番然后点点头,这情形反倒像是那位同学在指点老师,一时间觉得非常诧异。 这时曹熏贤教授提着一个包走进教室,坐在了金泰熙旁边的空位上。曹熏贤在韩国是相关专业的顶尖专家,也算是一位学阀,并且非常活跃,热衷于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影响很大,首尔大学的学生都认识他。看曹教授坐到身边,金泰熙赶忙起身行了一个礼,曹熏贤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在意。 曹熏贤把班行远叫了过来问道“听了节课,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挺好的。” 竟然是平语,金泰熙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没礼仪的陌生同学以及浑不在意的曹熏贤教授。 “别糊弄我,说实话。”曹熏贤对班行远的态度很不满意。 “内容很好,讲解也不错,就是有点欠通透。” “要不你给讲一节?”曹熏贤别有用心的提议。 “这不合适吧,别耽误了同学们的成绩。” “怎么会是耽误呢,这可是这些孩子们的福气。”曹熏贤愉快的替班行远做出了决定。旁边的金泰熙迷迷糊糊的听着两个人说天书。 第13章 班老师的第一课 班行远也不再推辞。虽然没正式做过老师,但在讲课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毕竟是给他亲爱的李惠安姐姐——嗯,现在是李惠安夫人了——做了好些年的专属老师,讲究的就是因材施教。站上讲台后并没有直接开讲,而是随机点了几个学生,问在这门课上有什么问题和疑问,学生回答后又针对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摸清了这些学生的底子,怎么讲,讲些什么,讲到多深也就有了谱。 韩国的历史文化受中国的影响太大了,哪怕极力的修改、撇清也是否认不了的。很多都直接起源于中国,儒家文化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想学习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是离不开汉字的。汉字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除了表音、表意外,每个汉字本身及其演化本身就是一个文化、一段历史。撇开中国,没有汉字,只用谚文讲他们的历史文化确实不能很通透,且不提他们的历史本来就是汉字书写的。班行远开讲了,用特别通俗易通的句子讲解着每一个知识点,必要的时候从文字入手,从甲骨文开始,直到隶定,在黑板上把几个重要文字及其含义的产生、演变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把一些字对应的器物画了出来。不久前参加了“夏商周断代工程”,属于有实无名专家的班行远自然是信手拈来。与一般专业老师精而不博不同,班行远兼顾精深与广博,细致处讲得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扩展的时候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尽管节奏很快,并且相对于对着课本照本宣科内容翻倍,但因为他不像本土的老师,没有架子,也不端着,用语直白,每个学生都听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曹熏贤听到精彩处,找旁边的金泰熙要了纸笔,也不时的做着笔记。整节课异常流畅,如同水银泻地,一气呵成。别的不说,单是满黑板漂亮的书法就让人看得心旷神怡。没办法,打小在老爷子的木棍下练出来的。作为老派文人,老爷子在书法这方面是极重视的。最开始是应付老爷子,慢慢的班行远也喜欢上了书法,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隐约间有了大家之气。见识过班行远的书法,曹熏贤几次提出要他的字,都被班行远以没有合适的纸笔推脱了。 班行远讲得舒畅,课堂里的同学听的认真,哗哗的不停做着笔记。金泰熙第一次觉得原本稍微有些枯燥的历史文化课还能这么精彩,每一个知识点都想记下来,就是手有些跟不上。 下课后,曹熏贤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憋着坏水。满教室的学生也没人敢动,大教授还在呢。班行远是不知道这方面的礼仪,不然老早就把曹熏贤扯出去了。 “真想把这黑板搬回家啊。”曹熏贤若有所指的说。 “这有什么啊,抽时间我给你写两幅。”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曹熏贤原形毕露。随手从包里拿出文房四宝放在课桌上。金泰熙看见,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腾出了地方。 把纸铺好,润了笔。班行远静心沉思了一会儿,抬手用流畅的行书写了起来。先是题记“末学游汉江畔,得曹十三邀,忝为诸君讲,惶惶然。谈古论今,赖诸君宽宥,不以为忤。幸甚至哉,文以记之。” 然后是正文“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金秋召我以丰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论佳咏,共申雅怀。”1最后署名“班行远庚辰年丙戌月癸卯日”。因为是即兴而为,随心所写,反倒是少了匠气。整幅字意蕴连绵不绝,隐隐有一股气息欲破纸而出。 曹熏贤走过来,认真的读了几遍,先不说字的好坏,单说短文正文开篇的天地者、光阴者两句就让他激动万分。忽然间,他控制不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正式的对班行远鞠了一躬。惊得班行远赶紧扶住,教室里也是一片哗然。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当不起啊。” “当得起当得起。我想着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身后也顶多在后世的书上留下一个名字。有你这文就不一样了,这文章和今晚的这节课后世少不了要大书特书。这可是一提起来就有我曹十三啊,是我沾你的光。我就说今天教室的学生们有福气吧。佳话啊佳话!”曹熏贤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旁边的金泰熙哪怕是不通中文,看着曹熏贤教授激动的样子也知道是写出了了不起的东西。虽然文章看不懂,受父亲的影响她也很喜欢看书法,多少懂一些书法赏析,而且学的是设计专业,也多少能看出些什么。她觉得整篇字无比流畅,字与字之间似乎有月色的韵律在流淌跳动。忽然间想起了父亲珍藏的,很少示人的最爱的那幅字,两幅字的字体很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父亲珍藏的那幅字凌厉非常,有杀气欲破纸而出;而这幅字却是婉转灵动,让人旷达。 曹熏贤也是心情激越,趁着墨干的时间到讲台上把刚才的事和那篇短文向学生讲了一遍,语重心长说“这篇文章的意思大家都懂了,但是翻译成韩语,韵味就全都丢了。都好好的学汉语吧,别的人就算了,在座的见证了文章的诞生,如果没能体会它的妙处实在是太遗憾了。” 等墨干的时候,征得班行远的同意,金泰熙把那幅字转过来认真的看着,越看越觉得其中趣味无穷。曹熏贤走过来,看她看的认真,也不讲礼仪了,问道“你也喜欢书法?”金泰熙拘谨的点了点头。“行远啊,也给这姑娘写一幅吧。”班行远自是无可无不可,随手拿过一张纸铺好。先是问了名字,看到笔记本上写得还算规整的“金泰熙”三个字,见惯了贤啊、希啊、珠啊、秀啊、英啊、顺啊、圭啊什么的,看到这么个颇具古风古韵的名字不禁挑了挑眉“平安安宁,光明和乐。好名字啊!”金泰熙第一次见到有人一口说出她名字的意义也很高兴“您也这么觉得吗?原本是希望的希字,父亲的一位朋友说不好,给改的这个名字。” “倒是位雅人,有机会的话拜会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用古拙而充满力量的字体在纸上写下了韩昌黎的名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2落款没有署全名,只是用了从行远两个字演化出来的简单的花押。 曹熏贤得了心爱之物,现在看来是真的高兴,也不顾旁边的金泰熙会有多惶恐,说起话来都有失身份了“呀!你也太会糊弄了吧。赠美人字怎么不写美人诗呢?”班行远可不惯着他“好啊。你给我姐姐打电话说一下,她同意了也不是不可以。”班行远还真给他的美人儿姐姐写过不少诗词,当然也只给那位姐姐写。惠安对那些诗词喜欢的紧,每一首都细心的收藏起来“你可不许给别人看。什么时候我看腻了就出一本诗集,名字叫《惠安诗》”。 曹熏贤也意识到有些过了,赶紧找补“金泰熙同学,我俩开玩笑呢,你不要在意。字干了,赶紧收好。这可是能传家的。” 1致敬李谪仙。考虑季节和场景,非常惶恐的做了小修改,告罪告罪。 2致敬“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的韩愈,韩文公,昌黎先生。昌黎先生是历史上少有的真正做到了“立德、立功、立言”这一人生三不朽的,完全当得起苏轼对他的评价“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独存”。 第14章 与野球场亲故的聚会 一直到10月底,首尔大学数学系还没有明确班行远的身份问题,他也不急,原本就不是冲着上学来的。之前在一次和梁老先生的电话交流后,班行远主动找曹熏贤接下了历史文化这门课,每周一次。包括金泰熙在内的那班学生是知道这位的厉害的,对他的课非常踊跃认真,班行远也从不端什么架子,也乐于给学生们答疑解惑,效果很好,听过他讲课的评价都很高。 其间,班行远又一次和9月份初到韩国时在野球场踢球时认识的几位同岁亲故相约踢球,结束后第一次和他们聚餐,烤肉。班行远有些不弄不明白,韩国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烤肉。倒不是说不好吃,各种肉,海鲜什么的配上蔬菜、酱汁什么的,吃起来也还行,就是有些单调了,跟着曹熏贤吃过两次之后就有些腻了。心说,还不如把这些材料给我,保证做成你们吃不起的样子。没办法,班行远就是厨艺了得。在家自己做着吃无所谓,别管是谁做的,好吃难吃的,也不挑。到了外间就不行了,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么不地道,还这么贵,多亏啊。后来他想了一下,大约是喜欢这种自己动手的烟火气。 几个人同属龙,第一次踢球的时候,分在同一个队伍里的几个人配合异常默契,班行远踢的是中场,居中调度的时候那叫一个闲庭信步,可是组织了好几次的精采配合,帮着球队进了几个精彩的进球。中场休息的时候,发现不单是球踢的默契,几个人的脾气性格什么的也格外合得来,几次相约踢球之后就成了亲故。班行远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对胃口的,也是格外的珍视。 到了地方,点好了菜品,又叫了好些的烧酒,班行远一看就明白这是打算着要把自己喝多。班行远不是很好酒的人,但是酒量很大,有些是陪着老爷子练出来的,但主要还是在断代工程的时候喝出来的,那些个专家教授们不论大小,就没一个不好酒的。特别是在野外出考古现场的时候,那是两天一小场,三天一大场。酒量就这样开发出来了,很少能喝醉。 酒先上来之后,班行远也不扭捏,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说:“各位亲故多次相约聚餐,因为一直都没有时间,拖到了玩在,非常抱歉。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把整杯酒都干了。 几个人也都倒满了一杯酒跟着喝干了。几个人中尤其义气的金钟国说到:“行远呀,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亲故啊亲故。知道你刚来韩国不久,有很多事情要忙,谁会怪你呢!来,大家倒酒,再碰一个,庆祝和行远第一次聚餐。”金钟国说完后,几个人也都倒满了酒,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跟几个人龇牙咧嘴的表情比起来,班行远是满脸的云淡风轻,韩国烧酒的度数并不高,杯子也不大,一两左右,对于喝惯了高度白酒的班行远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负担。 待酒下去,车太贤说“没想到行远是首尔大学的学生,真是了不得,将来一定会是了不起来的大人物。长得这么帅气,怎么不去做演员?” 对几位的性格也是格外的了解,班行运说:“我这长相演戏的话还比不过太贤你呢。演员圈里长的帅气的人多了,观众都审美疲劳了,反而不如太贤这样,长得比较,嗯,有特点。” 车太贤假装生气:“呀!班行远你这家伙,你是在说我长得丑吗?”说着端起了酒杯。班行远跟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后说:“我可没说你丑,谁认了就是在说谁。” 班行远有些无赖的话让几个人哈哈大笑。“呀,笑什么笑。”车太贤无能狂怒。看到车太贤盯着正笑得开心的金钟国看,班行边立马就刀了过去:“钟国呀,你看,太贤嫌弃你眼睛小呢?” 车太贤立刻就慌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钟国啊你可不能相信行远说的。”没等他说完就被金钟国镇压了:“我都看出来了,还说没有。” 几个人笑得人仰马翻。好容易止住了笑,洪京民对着车太贤说:“太玄啊,这下有了对手了吧。真解气啊!” 不一会儿,点好的菜品就送了过来,曹诚模、张赫两个年龄最小的主动烤起了肉,几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看着烤肉,说实话班行远有些发愁。忽然想起了在齐鲁大地出考古现场时在一家苍蝇铺子吃过的一种极具地方特色的饼卷烧烤,挺有意思,也好做。就跟店家借了厨房,凭着印象做了30多张面饼,用盘子装着回到了饭桌上。那几个人哪见过这个,班行远先是演示了一遍,牛肉、五花肉什么的烤好之后连同蔬菜酱斗什么的,用烤好的饼卷起来吃。几个人试了一下,纷纷举起大拇指。本来就是这样,碳水加上蛋白质会带来成倍的愉悦。 车太贤忘记刚才的痛脚了,和班行边碰了一杯之后说:“行边呀,厨艺不错啊,做出来的饼搭配着烤肉出人意料的美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行吧,比太贤你强多了,吃不死人。”刚说完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车太贤受难日,确认。 “呀,班行边,为什么今天要针对我?” “不要在意这些,为了气氛你就牺牲一下吧!” “那下次还针对我吗?”车太贤不依不饶。 随手和金钟国碰了一杯,说:“下次就换钟国了。”金钟国这时眼睛倒是变大了,但是仍然被班行远一句话KO“你们没有听到有一只蚊子在耳边乱飞吗?” 由于班行远的无差别乱杀,气氛极其热烈。 几个人边吃边聊,互相找着喝上一杯,偶尔一起举杯共饮。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金钟国身上。由于和经纪公司的矛盾,原来所在的组合事实上已经解散了,单飞已经提上了日程。 班行远:“钟国啊,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啊。”看着金钟国有些不理解的表情,就解释说:“打压啊!韩国的市场太小了,别人赚的多了就是自己赚得少了。而且那些社长们是什么德性你们都知道。艺人不过是给他们赚钱的工具,是牲口。性口不听话,当然是毫不留情的打杀。到时候不单是你原来的经纪公司,怕是整个歌谣界都会见机行事。你可是要有思想准备啊。” “有必要闹到那种地步吗?”金钟国不太相信。 “有备无患嘛。做最坏的打算,总好过事到临头举止无措。” 这时候刘承俊插话了:“又何止是钟国啊!除了太贤,其他人都还要面临一个大考验。”说完这话,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气氛都有些凝重了。看到班行远不明白的样子,刘承俊沉重的说出了两个字:“兵役。” 张赫说道:“兵役是每个艺人都要面对的难关。先不说入伍服役时面临的前辈欺压,最大的问题是人气流失。服役之后完全终止活动,等退役之后人气差不多就全没了。像我们演员还好,对歌手、偶像来说简直太要命了。”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班行远还真是帮不上忙,国情如此。也只能劝慰:“大家也不要过于担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大家也不妨坦然面对。都是能力出群的,失去的人气一定会重新聚拢起来的。对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大家不妨关注一下综艺节目。虽然现在看起来搞笑艺人处于演艺界的最底层,但是我感觉迟早有一天会走到舞台的中央。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干杯。” “干杯!” “我说太贤啊……” “呀!行远啊,不要再提我的名字了,算我求求你了。” 气气氛终于被班行运和车太贤两个人调动了起来。最终,除了班行远,其他人都喝醉了。给经纪人打电话把几个人接走后,班行远结完账也叫了车回家了。这几个人里按照出生时间算的话,班行远排行第二,由他结账也算是符合韩国的礼仪,谁让最大的那个醉得不成样子呢。 喜欢半岛远行请大家收藏:()半岛远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挡箭牌金泰熙 这天上完课,班行远还没有来得及闪人就被金泰熙叫住了。两个人现在非常熟悉,亦师亦友,像朋友更多一点。金泰熙在请教过几次问题后,觉得这位老师学识渊博不说,人非常好相处,虽然是老师但是完全没什么架子,而且非常的真诚。金泰熙因为家境很好,人长得漂亮,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一来二去就认下这个老师朋友。就是觉得这位老师的女生缘有点好的过分,这也怪这位老师的个人条件是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她自己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经历,完全没有哪方面的想法怕是也会忍不住要试一试。她刚刚结束了一段恋情,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完全没有一开始想的那种感觉,索性断了那种心思,决定大学阶段好好的学习。班行远觉得金泰熙学习认真用功,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熟悉后能感觉到这姑娘还是很有些隐藏起来的女汉子的气质,和她相处完全没有任何负担。而且,金泰熙不像别的女生,对他完全没有坏心思,对这是主要原因。 看到班行远被金泰熙叫住,原本想要围上去请教问题的女生们立刻散了开来。两个人也不理会,一起走出了教室。 “泰熙啊,真的是太感谢了。你可是救了老师的命啊。”班行远无奈的说。 金泰熙满脸怪笑“是坏了老师的好事吧。老师就不考虑考虑吗?据我所知,可是有几个女孩子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知道金泰熙不会误会,班行远说“要考虑也是先考虑wulli漂亮的金泰熙同学。老师可是已经结婚的人。” 听到班行远说已经结婚了,金泰熙有些小惊讶,同时觉得和这位老师相处起来越发没有负担了“师母一定很漂亮吧。” 班行远实话实说“什么师母,叫姐姐就好。还好吧,比泰熙你要漂亮那么一点点。” 金泰熙有些不相信,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也不纠缠这个话题“老师你知道哪里有装裱字画的地方吗?你写给我的那幅字每次看都要非常小心,生怕弄坏了。”两个人闲扯了半天,现在才说到正事上。 “在这边我还真不知道。如果是在bj的话倒是可以拜托故宫做字画修复的老师,在这边的话……我帮你问问曹熏贤教授。他可是刚把那幅字装裱好,还找我显摆了好几次呢。” “那就谢谢老师了。” “对了,泰熙,听说你理科成绩非常好,而且也非常喜欢,为什么选了设计专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挑战一下自己吧!” “那你的挑战目标可是有点难啊。现在的艺术圈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还好吧,服装设计专业。也没打算做那些高端的,就是针对普通人群,衣服穿上去漂亮就可以了。我也试着做过几件,穿出去都说好看。”金泰熙有些小得意地说。 “泰熙你穿上去当然漂亮了。对了,开发布会的话都不用找模特,你自己就可以了。” “到时候男装的话就请老师你,还真是省钱啊。” “我就算了,不合适。” “怎么会呢,老师你还是非常帅气的。” “倒不是因为这个,就是担心你设计的衣服不好看,穿出去老师我可是会丢人的。” “啊,老师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老师,你和那位姐姐是谁先表白的?” “谁都没有表白。那时候对视一眼,自然就知道了。” “那总得有求婚吧?” “哦,这个算是有吧。当时跟惠安姐说我们结婚吧,然后就结婚了。” “??没有别的? “还需要什么?” “戒指啊、鲜花、烛光晚宴啊……” “戒指倒是有。” “那怎么没见老师戴着。” “一直都戴着,只是不显眼罢了。” 借着路灯让金泰熙看了下,金泰熙表情怪异地说“不是特意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就是样式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班行远解释了一下“我这个是以红山玉龙为原型设计的。给惠安姐的是以西周晋侯夫人组玉佩为原型设计的,专门拜托一位文物修复、复原的老师给做出来的。” 金泰熙已经懵圈了“还真是……神奇。就是感觉你和那位姐姐的感情好奇特啊,怎么还有这样的?” 班行远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和惠安姐从来都没和对方说过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我和姐姐在心里有约定,要把这些永远的留在心底,而不是说出口。” “那和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你们都是夫妻了,怎么可能不说这样的话?” “因为说出来就容易从心里飞走喽。” 金泰熙完全理解不能。 第16章 原来是教授啊 11月一开始,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将班行远聘为教授,不需要常驻的那种。本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教授就是专职研究的,并没有教学任务。当然,如果讲课瘾犯了的话也完全可以,去隔壁的普林斯顿大学。班行远专门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让他自己掌握,不必到美国。还是因为班行远那篇数学论文的影响力太大了。不少数学家认为那篇论文太奢侈了,论文的两个结果每一个都值一个菲尔茨奖。 这下数学系的争论终于熄灭了,亲爹都带头示范了还有什么犹豫呢?加上曹熏贤的推动,他被聘为双系教授,最高的那一级。数学系那边是专职研究的,不需要带本科阶段的学生;文史那方面随他选,自己决定带那些学生,讲什么课。带惯了金泰熙那班学生,班行远也就没做改变。学校把申请报上去后,没多久青瓦台就批准了。成为教授这事儿他没对人讲过,学校按照他的意思也没有大张旗鼓,他的那班学生还不知道给他上课的老师已经是整个首尔大学最顶尖的那批人。 首尔大学教授的待遇非常好,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照顾到了。班行远选了一位数学系的年轻助教做助理,负责沟通工作上的事。拿钱不干事可不是班行远的作风,要来几位教授正在进行的课题,班行远研究了一通之后,在和那些教授交流的时候,用疑似可以、大约应该是这样、或许这样能行等方式委婉的提了一些意见建议,然后在数学系就非常吃的开了,全系的教授老师们有事没事的找他交流。 他的助理比他还大两岁,叫罗世秀,没办法,这已经最年轻的一位了。罗世秀家里也是有些门路的,加上确实能力不俗,计划着大学阶段先不服役通过取得博士学位的方式免掉兵役的。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在被聘为助教后不久大病一场,耽误了很长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班行远了解这些情况后,本来按照安排下一年才开始带博士研究生的他主动从原来的导师那里要过来,悉心指导,落下的进度飞快的赶了上来。这也让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做助理,心情异常低落的罗世秀认识到自己抱上的是一条金大腿,学习工作的态度愈发认真了,进行的课题也更加顺利。 至于北大那里,9月开学的时候就安排的三位学生,来韩之前简单见了一面,掌握了几个学生的学业能力,然后通过网络的形式加以指导,都用上了qq,比打电话还方便,也是进展飞快。因为他是真的非常单纯的在指导学生,从不让学生做属于他自己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个学生应该是同批研究生里最早取得博士学位的。班行远已经做出决定,在带学生上突出一个快字,又不需要这些学生帮自已做课题,也帮不上,早点出师早点完事儿。当然这不带表放松标准。 11月下旬的一个晚上,班行远正在上课,特意穿了一身正装的曹熏贤带着洪秀恩走进了教室。洪秀恩拿着刚定制出来的制服,她是历史系塞过来的助理,班行远还不知道呢。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班行远身体底子很好加上勤于锻炼也是非常的健旺,在教室里穿着一件舒适的白色衬衫也不觉得凉。趁着课间的机会,曹熏贤叫过来让把制服穿上,班行远原本打算拒绝,本来就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曹熏贤难得非常严肃的说道“你从来都不主动提自己教授的身份,学生们都还不知道。知道你不讲究这些。但是这里是韩国啊,在课堂上没有外人也无所谓。但如果外面还这样有失礼仪,有心的人看到了做文章的话对学生不好。”班行远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也就从善如流。 看到一身正装制服的曹熏贤亲手为班行远穿上同样的制服,尽管衣服上没有什么标识,但怎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这位年轻的老师是教授?教室里的学生全都目瞪口呆。这可是在首尔大学的教室里,曹熏贤教授肯定不会胡来。都非常的惊讶,一方面是感慨教授的年轻,另一方面没有想到给他们本科学生上课的竟是一位顶尖教授。 班行远再次讲课前非常正式的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班行远,现任北京大学数学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历史考古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教授;首尔大学数学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历史系教授、中国史方面的博士研究生导师。目前,数学系那边不带本科阶段的学生,只带博士研究生;历史系只开了你们这一门课程。很荣幸给大家讲课,作为一个新手老师如果课讲的不好还请多多关照。”话音落下,全体学生起来行礼“教授nim好!您辛苦了。”示意学生坐下“我呢,是一个没有礼仪的人。课堂上大家随意,课堂外注意一点就好,别因为我给大家造成困扰。这位是我的助理洪秀恩,课后大家记一下她的电话。有问题让她记下来就行,也可以请教她。问题由她收集整理后,下次上课我会集中解答。你们课后自行商量,选出代表,定下一个固定的时间提交问题。也不要每个人都给秀恩打电话,现在工作挺忙的,别太打扰她。”之后曹熏贤就离开了,班行远也示意洪秀恩跟着离开。 下课后班行远赶紧找挡箭牌“泰熙啊,你跟我来一下。” 知道这位老师已经结婚的金泰熙无比配合。走出教室后,看到金泰熙落后自己两步有些沉默的样子,知道这姑娘内里不是这个性子,班行远问道“泰熙啊,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老师了?” “那可是教授,首尔大学的教授啊!”金泰熙故意装模作样。 班行远一副被打败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可千万不要有负担。” 金泰熙立刻故态复萌“没想到我的老师居然是首尔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说出去简直太有面子了。”终于成功捉弄了老师一次的金泰熙非常开心。 “对了,那幅字装裱好了吗?” “还没有呢,快期末考试了,一直忙着学习上的事,前两天才送过去。原本以为很简单的,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工序,真是艺术啊。怕是得等到快要放假的时候才能做好。” 完成挡箭牌任务的金泰熙在成功捉弄了老师一番后又随便聊了两句就和班行远告辞了。 曹熏贤对班行远只要了一个数学系的助理非常不满,就给他硬派了一个历史系的助理,就是洪秀恩,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助教,小班行远一岁,首尔大学文学学士主修中文,辅修历史,目前开展中国史方向的研究,正在准备着硕士深造的事。看年资就知道也是一个背景深厚的人,就算是女生因为不强制服兵役的原因普遍比男生毕业时间早,按照她的情况,没有一定的能量一毕业就留任首尔大学也是不容易的。 为摸清洪秀恩的底子,班行远让她上了一堂模拟课,到底是做过助教的,没见识过班行远讲课的她自信满满的讲了一节课。课讲的很不错,比金中范讲的还要好些,考虑到韩国的情况,在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出乎意料的优秀。也是起了爱才之心,班行远决定每次上课由洪秀恩上前半节,自己讲后半节。洪秀恩尽管对这位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大教授的能力还有所怀疑,也明白这是在有意提点。第一次上课,洪秀恩准备充分,讲得非常精彩。下半节,班行远出场,先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对洪秀恩的课进行了简单总结,好的地方充分肯定,缺漏的地方查漏补缺,不够细致的地方深入解释并进行了相应的扩展。第一次听班行远上课的洪秀恩吓坏了,学生们只是单纯的知道班行远课讲的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作为中文历史双系毕业的洪秀恩能不知道这需要多么广博的知识和精深的研究?她也知道难得的机会从天而降。课后洪秀恩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家里,让家里一定想办法让她拜到班行远的门下,这时候她还不知道班行远是不带硕士研究生的。结果还好,通过一番运作,洪秀恩以硕博连读的形式预定了来年的研究生名额。 有了助手,班行远稍微轻松了一些。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一些时间冲突的时候可以拜托两位学生代为照顾一下老太太,而不像之前那样盯着时间赶来赶去。两个学生也是做事稳妥的,知道是班行远的学生,老太太对他俩也是非常上心。熟悉后,有时候知道班行远时间上错不开,老太太都是直接给两人打电话。毕竟作为知名学者,班行远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