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沦陷》
1. 【01】
A大新生报到日的前一天任之洲给祝弋发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报道,他开车去接她。
那时候的祝弋正躺在床上翻穿搭攻略,消息弹出来时,祝弋点进去看了看。
心想任之洲跟她也不是一个校区啊,怎么就能一起去A大报道呢。
还开车来接她?
祝弋倏地想起高考完那会儿任之洲开了辆烈焰红唇颜色的兰博基尼去参加谢师宴,班里的同学隔着好几百米就听见那“呲呲呲”的引擎声。反正,骚的没边了。
刚开学,她还是想低调一点的。
于是便不冷不热地回了三个字“不要了”。
回复完,她将手机丢床上,拉开衣柜开始找明天报到穿的裙子。
她找裙子期间,手机叮咚叮咚弹出好多消息,祝弋低头一看,都是任之洲发来的。
——为什么不要啊?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开车到你家去接你啊。
祝弋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始打字:我说不用就不用,姐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
为了真的表示她的脾气很坏,祝弋还特地发过去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然后手机又是叮咚叮咚弹出许多消息和表情包。
——小竹子,咱们都三天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嘛?
——咱俩不在一个校区,大学刚开学又忙,紧接着又是军训,你要想再见我就要隔好久好久啦~
祝弋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发了一个“滚”。
任之洲撒了好一会儿泼,祝弋无动于衷,他也没办法,只能算了。
祝弋的家就在本市,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背包和一个拉杆箱就装好了所有家当。
祝弋到学校差不多九点,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学校门口停满了私家车。
她下出租车后,拉着拉杆箱缓慢地走进学校,也懒得问路,就跟着人群走。走了大概几分钟的路程,祝弋停住了脚步。她看了看在树荫下支了一排的小帐篷,开始找自己的学院。
很快她找到了生命科学学院的位置,祝弋举着手放在额头的位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叹了一口气,拉着拉杆箱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他们学院的小帐篷下,将录取通知书等材料拿出来,声音软软的说了句:“学长,报到。”
一听到祝弋软绵绵的声音,原本还在专心讨论这届新生质量怎么样的学长们齐刷刷地抬了头,抬头后,几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似的仰着脖子呆了半分钟。
还是旁边的一个学姐反应快些,接过祝弋的材料,问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祝弋依旧是乖巧地一一回答,然后学姐就快速递给她一沓材料。
学姐递材料的时候,祝弋一直没怎么聚焦的视线落在了长桌上的一张饭卡上。饭卡上有姓名、专业、班级,旁边还有个两寸的照片,照片有点糊,大概只能看清楚五官的位置。
路北岑。
和她同班?
……
大概是同名吧。
祝弋接过材料,学姐顺道给她指了个女生寝室的方向,祝弋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拉着拉杆箱继续往前走。
祝弋刚转身,坐在小帐篷下的几个学长一下炸了。
“卧槽,我就说这个一定是最好看的吧!我就说,饭卡上的证件照都长那样,真人还得了。”
“这妹子,校花级别的吧。”
“哎哎,你们看到她那腿没,又细又直,这腿玩年啊。”
一旁的学姐单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顺手抽起一张饭卡:“哎哎哎,我比较期待这个,感觉会很帅。”
学姐的话丝毫没有转移那几个人的注意力,其中一位兴奋地一拍桌子,厚颜无耻道:“你们怎么能让学妹一个人去找寝室呢,迷路了怎么办。”
说完那人就跟脚底踩了风火轮似的,朝着祝弋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祝弋还没走几步路,一个学长跟了过来,祝弋看了他一眼,是刚刚棚子里的学长,便微笑着说了句学长好。
刘博文看着她,贱贱的“嗷”了一声,然后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心脏,”刘博文偷偷瞄了她一眼,见祝弋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连忙又补充一句,“心脏停了。”
祝弋:……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你演。
祝弋再次露出她那时常露出的看起来又乖又纯的微笑,软软地说了句:“学长,你真幽默。”
刘博文又一次被祝弋的甜笑迷惑了,完全忘记了她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
“小学妹,你还不知道女生寝室在哪里吧。”刘博文满脸写着“快说不知道”地看着她。
所以,祝弋很配合地摇摇头。
“没事,学长带你去。”
祝弋双眼一弯,甜甜道:“谢谢学长。”
刘博文拉着祝弋的拉杆箱,很自然不刻意地问道:“怎么一个人啊,男朋友没陪你来?”
祝弋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说:“学长,我还没男朋友呢。”
刘博文惊喜中带着几分惊讶地笑了两声,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是要求太高了吧?”
祝弋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是的,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两人聊了一路,期间还交换了微信和电话。
祝弋进女生宿舍之前,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笑着问:“学长,新生报到你们应该很忙吧,需不需要我去帮忙呀?”
闻言,刘博文一愣,随后脸上立即露出中了五百万的笑容:“需要,相当需要啊。”
祝弋到寝室的时候,一个人还都没有,她也懒得整理,将行李放到寝室就走了。
祝弋再次出现在小棚子时,刘博文激动地一巴掌拍到另一位学长的背上,兴奋得连说话的音量都控制不住:“我就说小学妹会来帮忙吧,你们还不信。”
她和几位学长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就找了个凳子坐在学姐的一旁,开始有模有样地给新生发入学材料。
发材料时,祝弋偶尔能听见几位学长在她身后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
“这小学妹真的没男朋友吗?”
“真的没有,骗你是这个。”刘博文竖起小拇指说道。
“看起来性格也很好的样子,人又乖乖的,怎么可能会没男朋友?”
……
几位学长就“这么漂亮乖巧的小仙女为什么没有男朋友”讨论了十几分钟,最终几人商议决定,派刘博文做代表亲自问小学妹。
小学妹祝弋自然是乖巧又礼貌地回答道:“高中光顾着学习了,而且我爸再三叮嘱过未成年不准谈恋爱。”说完,祝弋还不忘一脸无害地笑笑,使这听起来十分扯犊子的回答听起来一点都不扯犊子了呢。
应付完几位好奇的学长,祝弋的视线又停在了那张路北岑的饭卡上。
今天的她好像有点过分在意这个名字了。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那就看看这个路北岑到底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吧。
她知道她不见到这个名为路北岑的人是不会死心的,而且是迫切地想立即见到。
正当祝弋盯着那张卡片思绪翻涌时,一沓入学材料递到了她面前,最上面是红色封皮的录取通知书,随后是一个又冷又淡的声音:“学姐,报到。”
话音刚落,祝弋就听见坐在她身旁的学姐发出一声惊叹:“哇!”
哇?
那应该是很帅吧。
帅哥,她又不是没见过。
祝弋头都没有抬,声调平淡,不冷不热地问:“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
“文学系,路北岑。”
听到这个名字,祝弋淡定地拿材料的手一顿,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祝弋仰着脖子呆了两三秒。
面前的人微垂着眼,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看人的眼神带着些与生俱来的冷漠,整张脸都写着“女生勿近”。
一点也没有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祝弋的神色之中表现出几分失望。
祝弋还沉浸在这个路北岑不是那个路北岑的失落之中,所以也就懒得管理表情了,冷淡地将入学材料递给了面前的冰块男。
路北岑接过新生材料的那一刻,也看了眼祝弋,很漂亮的一张脸,一头羊毛卷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茶色,看起来有几分梦幻。
不过也就如此而已,毕竟别人长得多漂亮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路北岑拿起材料,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失落之余,祝弋又给几个新生递了材料,然后就借口要整理寝室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那个帮她找宿舍的学长还很夸张的“啊”了一声,而后再次略显浮夸地表达了自己的依依不舍之情。
祝弋回到寝室,寝室的其他三位也都到了。
寝室三个看到祝弋来了,很是热情洋溢的开始自我介绍,一轮自我介绍完毕,李子依一拍大腿,开始问祝弋的年龄,说她们三个已经排好序了,就差她了。
祝弋乖乖报出年龄,李子依“咦”的一声,说没想到大美女竟然是她们寝室最大的。
然后祝弋就看着李子依掰着手指开始陆续报她们仨的年龄,原来她们三个同岁,而祝弋刚好大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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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岁。
李子依长了一张白白肉肉的娃娃脸,掰着手指数年龄的样子尤其可爱,看得祝弋都忍不住想要掐掐她的脸。
祝弋笑着解释:“我初中休学过一年。”
祝弋话音一落,李子依又咦了一声,说:“这个巧了,据说咱们班的路北岑也休学了一年,难道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流行休学?”
顾冬晨懵了,问:“谁是路北岑?”
几乎同时的,祝弋也问出口:“路北岑休学你怎么知道?”
李子依一脸无奈地看向顾冬晨:“路北岑你都不知道啊,本系最帅的,”说着她又连忙否决,“不,应该是本院最帅的,至于算不算得上A大校草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也八九不离十没跑了。”
两人再次同时看向她,脸上写着五个字和一个问号。
这你又知道?
对于两人投来疑问的目光,李子依表示很满意,她微微一咧嘴,说道:“路北岑本地的嘛,人又长得帅,我有个朋友高中跟他同校,所以提前了解了一下,”说罢,她还不忘谦虚地摆摆手,“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接下来的时间,八卦小能手李子依就开始blabla的跟她俩分享她刚打听过来的各种八卦。
她们寝室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内向的女孩,叫王婉秋,她们三个围着桌子聊得热火朝天,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没插一句话,看样子像是怕生。
新生报到结束的第二天,学长学姐找了一个小教室,让他们文学系一班的人互相熟悉熟悉,而熟悉的方式通常是那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
说完要自我介绍的事,大二的学姐有意地将目光投向坐在窗边第一排的路北岑,手顺势指向他,有点小羞涩地说道:“那就从这位新生开始吧。”
路北岑没什么表情地走上讲台,讲台下的新生们瞬间不淡定了,传来了阵阵骚动。
“好帅啊。”
“好高冷好禁欲的亚子。”
“这颜值,有点逆天了吧。”
“哎,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韩国练习生里的那个谁嘛。”
……
路北岑的视线扫向台下的众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祝弋的身上,只一瞬,便又聚焦到空中。
“大家好,我叫路北岑。”
说完,路北岑沉默了几秒,好像是想不出还要说什么,便又没什么表情地走下了讲台。
众人:“……”
这就完啦?!
大二的学姐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大家,说:“那下一位吧。”
轮到祝弋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讲台下的新生很给面子的再次小声议论。
“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这颜值看着跟刚刚那个路北岑有的一拼啊。”
“这俩颜值,有生之年的吧。”
“看样子,今年的校花校草都要归我们文学系了。”
……
“大家好,我叫祝弋,喜欢看书、运动,反正兴趣广泛啦,有什么好玩的可以找我一起玩呐,接下来的四年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多多关照。”
相比路北岑那干巴巴的两句话,祝弋这全程自带微笑的自我介绍就显得有亲和力的多。
果然,祝弋一自我介绍我,台下好评如潮,都说她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很好相处。
自我介绍完,学长学姐们就开始带着大家遛校园。
遛弯的时候,路北岑双手插兜一脸高冷的走在队伍最后,祝弋扭头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放慢脚步。
等到路北岑走得和她并排了,祝弋很自然地上前搭讪:“路同学。”
路北岑身材颀长,比祝弋高了将近一个头。他侧了侧眼眸,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寒凉:“有事?”
有事?!
什么态度,这是?
祝弋唇角一扯,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此时此刻,她真想戳着他的肩膀,问一问:喂,同学,有点姿色就拽上天了,是吧?
但是她没有。
祝弋冲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我就觉得你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挺像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话一说完,祝弋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她怎么觉着这个搭讪似曾相识,同时还有点老土呢。
祝弋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她曾被若干男生用类似的问话搭过讪。
等祝弋愣完神,路北岑也开了口,语气不冷不热的:“不好意思,祝同学,没兴趣,不加好友。”
祝弋:“……”
祝弋抽出四十米长的大刀架在路北岑的脖子上: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
2. 【02】
后来,祝弋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她敢说现在的这个路北岑绝逼不是她以前认识的路北岑。
以前的路北岑到底什么样呢,祝弋开始追忆往昔。
时间太久,她记不太清了。
就大概记得那时候路北岑挺中二的,天天嚷着要当校霸,隔三差五就跟隔壁班的王小二约架,然而每次还没开打就被他妈拽着书包带拖回家了。
那时候路北岑小学三年级。
而现在这个路北岑大学一年级。
时间隔得是有点远了,但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也不至于。
记忆中的那个热血中二少年怎么也不会变成一朵时时刻刻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啥都入不了老子法眼”的高岭之花吧。
*
搭讪是没法继续了,学长学姐带他们逛完校园,刚好也快到午饭时间,大家就各自散了。
就在大家将散未散之际,韩畅突然蹦了出来,一把搂住路北岑的脖子,一脸八卦地问道:“岑哥可真不是盖的,开学第一天就有那么漂亮的妹子搭讪。这妹子谁啊?你们班的?”
“啧啧,这腰这腿,阿岑,你这桃花可以啊。”说着韩畅的视线还一直粘着祝弋。
路北岑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这丝毫没有阻挡韩畅那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咋样啊,交换微信没?跟兄弟我分享分享呗,刚刚看你俩聊得那么欢,我都没敢打扰。”
聊得欢?他跟祝弋刚刚就说了两句话吧。
“我对女人没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韩畅一副看大猩猩的眼神盯着路北岑:“可刚刚那位她是女神啊,你对女神也没兴趣?”
女神?
喜欢装单纯小白兔的女神?
路北岑依旧面无波澜:“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看了眼祝弋还未走远的背影,在脑中大概总结了一下对这位女神的初印象。乍一看好像又乖又纯的样子,其实就是表象。尤其是对人微笑的时候,眼底明明隐藏着几分不屑。
就刚刚,他说他对她没兴趣的时候,小丫头眼睛里分明都冒火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强压着不发作。
她似乎是在刻意维持自己的人设?
只是路北岑有点想不明白,就她的颜值,真犯不着去装小白兔博人好感。
后来和祝弋相处久了,他才慢慢明白,他最开始理解为的“装”其实不过是祝弋的“偶像包袱”。
祝弋单手支着脑袋,厚颜无耻地解释道,她这颜几近完美,如果因为她的性格原因,造成她仙女形象出现瑕疵,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会刻意维持一下岁月静好的良好形象,争取时时刻刻都做个既能惊艳时光又能温柔岁月的小仙女。
路北岑掀了掀眼皮,目光看向奔往食堂的大部队:“去食堂吗?”
韩畅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连连摇头:“去什么食堂啊,明天就要军训了,兄弟带你去吃顿好的。我都提前踩好点了,学校对面有家重庆火锅贼正宗。”
火锅店足足占据了三四个店面,装修古色古香,里头人声鼎沸,大家都是一边涮着锅一边眉飞色舞地聊着天,整个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韩畅和路北岑找了个角落位置正准备点菜时,韩畅一眼瞥见了正前方准备落座的祝弋和她朋友。
韩畅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路北岑,嘴巴朝祝弋的方向努了努:“诶,那不是你们系系花吗?”
路北岑朝韩畅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什么时候成系花了?”
“就刚刚啊,”韩畅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韩畅刚刚命名的。”
路北岑白了他一眼,低头点菜,懒得理他。
韩畅盯着祝弋的侧颜看了一秒,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文学系系花这颜值和路北岑简直旗鼓相当啊。
昨天开学,系花还主动搭讪,那是对他们家阿岑有意思吧。
他觉得作为兄弟他很有必要为这两位颜霸牵一下红线。
韩畅又用手肘捅了捅路北岑,并使眼色道:“要不要把你们系花叫过来,咱们拼个桌,吃火锅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路北岑转头看向韩畅,见他那一脸热切劲儿,热切得他都不太好意思说不好。
韩畅没等路北岑拒绝,直接起身走到祝弋那桌。
店里有点嘈杂,两桌又隔了一些距离,所以路北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韩畅和祝弋聊了没多久,祝弋和她朋友就起身了,然后朝他们这桌走来。
雕花的四方桌,他们四个人刚好一人一边,祝弋挨着路北岑坐下,抬起手冲他甜甜一笑:“路同学,好巧。”
路北岑有点不自在的点头,低声地回了句:“是挺巧。”
几个人点完锅和菜就陆陆续续调蘸料,祝弋最后去的,没多久便端着一小碟混着香油的辣酱回来。
韩畅瞟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女神,你是哪里人啊?这么能吃辣。”
其实吧,韩畅并不关心祝弋多能吃辣,他这么一问,就是想帮他兄弟套套班花的个人信息,以便寻找突破点拉近两人的关系。
祝弋依旧笑得天真无害,一双漂亮的大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我本地人啊。”
“哇,好巧,路北岑也是本地人。”说话的同时,韩畅很夸张地拍了一下路北岑的肩。
这……有点尬了吧。
祝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笑了。
吃火锅这种活动总感觉要很熟的人一起吃,才能吃得畅快,一边涮涮锅一边唠唠嗑。他们几个人也就见了一两面的关系,互相并不熟,这顿火锅吃得其实有几分不自在。
还好有韩畅在,全程暖场各种找话题,才使这饭吃得不那么尴尬。祝弋挺佩服韩畅这种人的,好像对于他们来说聊天找话题就是自然而然的事,都不需要过脑子想。
祝弋从锅里捞了一块肥牛,裹了点自己调的辣椒酱,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向全程没停嘴一直叨叨的韩畅和全程说话没超过五个字的路北岑,觉得这俩搭配得挺奇特的。
一个过分热情一个过分冷漠,真想不通该是怎样的奇缘才能使这两个极端走到一起。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快九点了,祝弋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地上捡了个黑色钱夹。
祝弋捏着钱夹站在原地茫然地四处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回来找钱夹的人。
她打开钱夹,翻了翻,随后抽出一张身份证。
路北岑。
这是路北岑的钱夹。
捡个钱夹都能捡到路北岑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嘛。
祝弋把身份证放回钱夹,正预备拿着钱夹去敲诈敲诈路北岑时,忽的瞥见了钱夹里层的一张照片。
鬼使神差的,她将照片抽出。
要是放以前,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乱翻人钱夹窥探隐私的事。
可这是路北岑。
祝弋看着手里的照片,愣了。照片的边角有些泛黄,看样子年岁已久。照片上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她认识,就是记忆中的路北岑。
她原本早就忘记了路北岑的样子,可当她看见照片的瞬间,那些遗忘的记忆像是被即刻重组,恍惚间,脑中又出现那张讨厌得不行的脸。
照片被人撕去了将近一半,边角凹凸不平,女人的肩膀上还留有一只男人的手,使得整张照片看起来残缺又诡异。
很显然,这是一张全家福,至于那个被撕掉的男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路北岑的父亲。
祝弋还没来得及细想路北岑为什么会把全家福上的父亲撕掉,她手中的照片被人一把夺去,来人正是钱夹的主人路北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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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弋望着眼神中渗着寒气的路北岑,蒙了两秒,而后,她另一只手上的钱夹也被路北岑夺去。
两只手都空了,祝弋这才缓缓回过神。
“这钱夹是我捡的,又不是我偷的,你干嘛一脸阴森森地看着我。”祝弋说得底气十足,一点没有偷翻人照片的心虚。
闻言,路北岑眼神稍稍缓和,看着她沉默了一秒,表情变得纠结又犹豫,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祝弋:???
此时此刻,他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祝弋追了上去,弯了弯眼,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钱夹是我捡的哦。”
说完,祝弋还冲他暗示地眨巴眨巴眼睛,就差把“钱夹是我捡的哦,所以你要谢谢我”写脸上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很努力的:“嗯,谢谢。”
说个谢谢而已,这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至于吧。
看他从头到尾也不怎么说话,他不会是有什么社交障碍吧。
祝弋又回忆了一下路北岑读小学时的样子,忍不住惊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难怪人们常说它既是猪饲料又是杀猪刀。
祝弋勾起唇角,甜甜道:“不客气。”
然后,便黏着路北岑不放,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鹦鹉似的开始说话:“照片上的小男孩是你小时候嘛,长得好可爱啊。”
路北岑就“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一个字。
“其实我不是故意看你照片的,我捡了个钱夹,想要物归原主但又不知道是谁的,就想找找钱夹里面有没有能辨别身份的证件,万一这钱夹是我认识的人丢的呢。”祝弋依旧说得底气十足。
“嗯,没事。”
这回多说了两个字,算是很给面子了。
“路同学,咱们也算是吃了一顿火锅的交情了,不如加个微信吧。”
很给面子的路同学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好像是想要拒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毕竟人家刚刚帮他捡了钱夹。
“祝同学,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跟今天白天一模一样的话,一字不差,不同的是,语气有所变化。白天是冷漠得没有一点感情,就直截了当的拒绝,这回冷漠中还带着点为难。
让你加个微信真是难为您了呢。
祝弋冲他眨眨眼,说:“路同学,你误会我了,我刚刚把咱们吃火锅的钱结了,加个微信,AA啊。”
路北岑:“……”
良久,路北岑才慢腾腾地掏出手机,点开扫一扫:“我加你吧。”
祝弋笑了笑,露出一副“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加你”的表情,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互加好友后,路北岑问她多少钱。
其实吧,祝弋还没结账呢,但是,她一点都不心虚。吃火锅嘛,基本上就那个价钱,祝弋预估了一下,随口编了个数字。
转完账后,路北岑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刚迈出两步,蓦的停下,他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祝弋,像是识破了什么,幽幽道:“祝同学,其实AA也用不着非要加微信,扫了收款码就行了。”
拿着手机的祝弋,蒙了。
*
路北岑走远后,祝弋转身走向了柜台:“你好,17桌结账。”
女服务员看了一眼电脑,而后露出一个微笑,说:“你好,17桌的账已经结好了。”
祝弋:???
这……就尴尬了。
祝弋难以置信地问:“谁结的啊?”
结账的是个高冷禁欲的大帅比,女服务员印象相当深刻,她指了指17桌的方向,回答道:“那个长得很帅的帅哥结的账。”
祝弋顺着女服务员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了路北岑的身上。
路北岑结的账???
这要怎么玩?!
3. 【03】
说大话满嘴跑火车从来都不心虚的祝弋,这回真的心虚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有种孙悟空遇到了如来佛的感觉。
路北岑明明提前结了账,为什么她扯谎说自己结好账的时候,他没有戳穿她呢,还加她微信,给她转账?
他脑子有坑?
祝弋心虚地回到17桌,不太敢看路北岑的眼睛,于是只能顺手拿起身旁的柠檬水喝一口,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
水喝到一半,她的动作一顿。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路北岑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不会,不会。
虽然名字一样,但她现在的形象跟小学三年级可是天差地别,正常人绝对联想不到一起。再说了,小学三年级的同学,都十来年了,谁还记得那时候的同桌是谁啊,她连带了他们六年的班主任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祝弋安慰完自己,放下柠檬水,开始玩手机。
韩畅掏完最后一片土豆,双手拍了拍肚子,而后打出一个饱嗝。他放下筷子左右看了看,问:“都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撤吧,早点回去休息,你们明天还要赶早军训吧。”
听到韩畅的话,一直没怎么说话安静如鸡坐在一旁的程墨疑惑地开了口:“你们?”
韩畅站起身,笑道:“哦,我其实是你们学长,大二的。”
大二?
祝弋蓦地想起了新生报道第一天,李子依说路北岑也休学过一年。
这么说,李子依八卦来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四人从火锅店里出来,祝弋拉着她的好朋友程墨说想去看防晒,所以就和路北岑他们分开了。
祝弋心不在焉地找着防晒,突然开口对身旁的程墨说道:“程墨,你觉得路北岑帅吗?”
程墨专心看着防晒霜背面的成分表,头也没抬,不过脑子地回了句:“挺帅的。”话刚说完,她又愣了一下。
等等,什么情况?祝弋竟然在跟她讨论男人。
程墨放下防晒霜,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笑嘻嘻地问:“咦,你这是突然对男人感兴趣啦?”
祝弋白了她一眼:“我不对男人感兴趣,难道对女人感兴趣?”
程墨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是啊,以前那么多人追你,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祝弋看着她,没有说话。
程墨继续不知死活地八卦:“不过真没想到,你原来喜欢这种高冷禁欲挂啊,难怪任之洲苦追你这么多年你都无动于衷。”
祝弋原本还想和程墨吐露吐露心扉,追忆追忆往昔的,被她这么一八卦,那点仅存的多愁善感瞬间就没了。
她拿起两支防晒,对程墨说道:“明天还要早起,早点回寝室吧。”
*
第二天五点多,祝弋顶着一双熊猫眼起了床。她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路北岑三个字在她脑子里绕来绕去,绕成了一团乱麻。
同宿舍的人都是刚认识一两天的,并不熟,唯一多说了几句话的就是顾冬晨了。
顾冬晨是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妹子,一看祝弋一脸不爽,眼睛半睁着,周身散发着“不耐烦、别惹我”的气息。
她哎哟了一声,嗓门颇大:“女神,你这是咋了?没睡好。”
祝弋不耐的“嗯”了一声,低头扣军训服的扣子。
顾冬晨一听女神这语气,也不敢再惹了。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正式开始,军训的第一天大家都还挺兴奋。
天还没亮,教官就带着他们绕着操场跑步,整齐划一的口号喊得众人斗志昂扬,感觉能分分钟绕着操场跑十圈。
众人被教官浑厚响亮的口号声燃起的激情,在跑第三圈的时候就萎得差不多了。
跑完步,吃完早饭,太阳正好跳出地平线,徐徐升起。
休息完毕,教官一吹口哨,又开始站军姿。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众人站在太阳底下像摊煎饼一样,摊完A面,摊B面。
昨天晚上没睡好,祝弋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又正好移到她头顶,晒得她嗓子都快冒烟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小棚子底下休息的两个女生,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之情。那两个女生前后脚晕倒,现在正喝着水看着他们站军姿。
祝弋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晕一个的时候,教官的哨子再次吹响,干脆有力地两个字落地:“休息。”
众人齐声叹气,席地而坐。
祝弋走去自动贩卖机买水,远远的就看见站在贩卖机前面的路北岑,以及旁边几个拿着手机偷拍,一脸娇羞捂嘴的女生。
祝弋走上前去,又露出那纯真无害的笑容,很自然地打招呼:“嗨,路同学。”
路北岑抱着四罐可乐看了她一眼,浅浅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腿就准备走。
祝弋连忙叫住了他:“可乐,能给我一罐吗?”
路北岑转身,有点蒙的看着她。
祝弋冲他眨眨眼,手指指向贩卖机:“可乐没有了,我渴了,想喝可乐。”
一个很无理的要求,被祝弋说得带有撒娇的意味,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带着蛊惑,鬼使神差的,路北岑丢给她一听可乐。
祝弋笑嘻嘻地接住,道了一声谢。
然后跟着路北岑往前走,并顺便搭讪:“那个……昨天吃火锅是你结的账吗?”
似乎没想到祝弋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路北岑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脚步一顿,轻声道:“嗯。”
其实祝弋也不想说起这件事,毕竟昨天挺尴尬的,但她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聊啊。
听到路北岑的回答,祝弋无所谓的“啊”了一声,走走形式的解释了一句:“我本来是要去结账的。”
祝弋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路同学,你都结账了,干嘛还给我转账呢,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结过账了?”
路北岑:“……”
这话问得他真的没法接。
现在想想,他也觉得他昨天晚上的行为很奇怪。
明摆着,祝弋就是想加他微信,临时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就顺口胡诌了一个。
他本来可以直接怼过去,说,“账我已经结了。”
但他没有这样说。
不仅如此他还掏出手机加了她微信,并且转她一百五十块钱。
路北岑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祝弋眨了眨眼,善解人意道:“那我不能白白收你钱了。”
说完,她沉默了一瞬,路北岑以为她会把那钱重新转给他。
谁知,祝弋再次开口,说的却是:“这样,你们宿舍一学期的饮料我都包了。”天赐良机,祝弋怎么会不好好把握呢。
路北岑又有点蒙了,祝弋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用了,你把钱转给我就行。”
路北岑本来想说这句话的,但这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又变成了:“……好吧。”
咦,竟然答应了?祝弋脸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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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回到本班的队伍,同班的同学立即便眉飞色舞地起哄,男生吹口哨嬉皮笑脸,女生低声耳语。
“这两位站一起,怎么有种在拍偶像剧的感觉。”
“同感,同感。”
……
下午军训结束,程墨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去不去食堂吃饭?
A大一共四个校区,他们校区最大,算是校本部,占地将近三百万平方米。A大本部光学生宿舍就划分了三个区域,她和程墨学院不同,寝室也在不同的地方,刚好一个东一个西,快横跨整个校本部了,不同区域的寝室又分别对应着自己区域的食堂。
他们学院在篮球场军训,程墨学院在足球场军训。
祝弋看了看像浪潮一样涌向食堂的人群,觉得等她俩汇合再吃饭,有点困难。
再说,她也不是很想吃饭。原本今天状态就不太好,又站了一天的军姿,现在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祝弋点开微信,给程墨回过去:你去吃吧,我不饿,先回寝室休息了。
祝弋晚饭经常不吃,程墨也见怪不怪了。
收起手机,祝弋就晃晃悠悠地逛起了校园,也没有直接回寝室。
走到教学楼旁边的人工湖时,她停下脚步,找了个空长椅坐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气温也下降不少。湖边的凉风一阵阵的,吹得她舒服极了,就连昏昏胀胀的头疼也吹散了不少。
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用军训帽子盖上脸,闭上眼舒舒服服的吹了一会儿风。
这风吹得人太舒服了,以至于她开始有点困。
昨天晚上她失眠了,三年级的路北岑和大一的路北岑在她脑袋里蹦跶了一晚上,一个中二一个高冷,频繁切换,搞得她一晚上没睡。
祝弋对着黑漆漆的帽子眯了眯眼,又缓缓闭上。
*
路北岑和韩畅在食堂吃完晚饭,便朝着宿舍的方向回去,经过教学楼旁的人工湖时,韩畅突然不知道抽什么风了非要拉着路北岑去湖边散步。
两人走到人工湖,韩畅用手肘撞了撞路北岑,手指指向一条长椅,说:“那不是你们系花嘛,怎么在这睡觉啊?”
闻声,路北岑瞥了一眼那个把军训服穿得松松垮垮躺在长椅上的身影,绿油油的身影,脑袋上还盖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莫名有点佩服韩畅的眼神,毕竟他只能通过垂下的长发分辨出那是个女的,韩畅是怎么认出她是祝弋的。
蓦地,韩畅一把抓住路北岑的胳膊,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路北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这个戏精开始飙戏。
韩畅皱了皱眉:“不行,刚刚在食堂吃坏肚子了,憋不住了。我去个厕所,你就在这等我啊,千万不要走开啊。”韩畅千叮万嘱。
韩畅一路奔向教学楼厕所时,还不忘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等他的路北岑,那眼神好像在说“老路啊,兄弟都帮你到这儿了,你要还不开窍,兄弟只能撞死在厕所了。”
韩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路北岑抬腿缓缓靠近那条长椅。
这时,湖边吹来一阵风,风有点大,把祝弋盖在脑袋上的帽子吹掉了。
路北岑一看,有些惊讶,还真是祝弋。
风没有停歇,祝弋的帽子掉到地上后,又一点一点地往湖边移动。
眼看着祝弋的军训帽就要飘水里了,路北岑一个健步跨过去,迅速把帽子捡起来。
他捏着帽子,悄声走向祝弋,正准备把帽子重新盖她脑袋上时,祝弋唰的睁开了眼。
4. 【04】
毕竟是在长椅上睡觉,没有睡在寝室,祝弋还是稍微留了点心的,没有睡得很死,就浅浅的小憩了一会儿。
她盖脑袋上的帽子被风吹掉时,就醒了,只是一时没缓过来,所以没睁眼。
然后她就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及夹杂着汗味的气息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祝弋有点紧张,心想该不会是哪个变态吧。
她的一只手臂悬空垂着,手指似乎都能感觉到因走动而带起的空气流动。
祝弋感觉到男人正悄声靠近她,裤子面料触碰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男人停下脚步,她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路北岑双手捏着她的军训帽,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祝弋反应了半秒钟的时间,然后冲他眨眨眼,一脸茫然道:“路同学,你这是在干嘛?”
路北岑明显没料到祝弋会在这个时候醒,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祝弋一眼,莫名有种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被当场逮住的感觉,明明他只是好心帮同学捡个帽子而已。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将帽子丢给祝弋,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和祝弋保持一定距离。
而后,他开了口,声线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你帽子掉了。”
祝弋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拿起手上的帽子,很认真的戴好。
她抬眼看向路北岑,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她选的这条长椅旁恰好有个路灯,路北岑身姿挺拔地站在路灯下,乍一看有种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感觉。
此时,那双狭长的眼中尴尬已逐渐消散,只剩下淡漠了。
祝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那,谢谢你帮我捡帽子。”
“不客气。”说罢,路北岑抬腿便准备离开。
见状,祝弋连忙站起来,跟上。
“路同学,这么晚了还来湖边吹风呀?”
路北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你不也来湖边睡觉么。”
祝弋:“……”
他说话时音调平,声音又冷又淡,不带着任何情绪,怎么听怎么欠揍。
祝弋暗自磨了磨牙,决定忍了。
两人沉默的期间,祝弋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还是好困,困得她都不想讲话。
祝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路同学,你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祝弋的声音中散漫带着几分无所谓,反正这个话是问的很不走心了,那语气就好像在说“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路北岑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祝弋说的“没回消息”指的是,她加他微信后不久给他发的一个意思表达不是很明确的表情包。
他当时打开看了一眼,觉得也给祝弋回过去一个表情包的这种行为挺蠢的,就关掉微信直接忽略了。
“我很少看微信。”
祝弋困得脑袋都有点反应迟钝了,良久,才回了个:“这样。”
两人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祝弋打着哈欠跟他挥手再见,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散播着无穷的困意,搞得路北岑都有点困了。
“那,路同学,明天见。”
祝弋走进女生宿舍后,路北岑没有立即转身走,而是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祝弋刚刚那态度吧,让他的心有种不上不下,被小野猫的爪子挠了一下的感觉。
反正吧,不太痛快。
*
军训的第二天,任之洲跑来校本部找她。
破天荒的,来的极其低调,低调得都有点不像他了。据说是悄悄打了个车过来的,然后端着一盘盖浇饭悄悄的出现在祝弋面前。
任之洲和她同校但校区不同,为此他伤心了好几天。
任之洲他们校区离校本部还挺远的,差不多横跨半个市了,刚开学那几天又忙,所以他捱到军训第二天才来找祝弋。
那时,祝弋正在食堂吃晚饭。任之洲刚好也没吃晚饭,就打了一份盖浇饭,走到祝弋那桌,故意变了变声问道:“同学,这有人坐吗?”
祝弋头也没抬:“有。”
任之洲撇了撇嘴,将盘子一放,坐在了祝弋的对面。
祝弋正吃着面,余光瞥见对方将盘子放在桌上,皱了皱眉,心想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一抬头,看见了笑得贱兮兮的任之洲。
任之洲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看起来像个憨憨。
她舒展眉头,眼神很自然地往他身后瞟,没有随从队伍,食堂里的学生看起来都挺淡定的,应该也没开着他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过来。
来的极其低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祝弋给了一个笑脸,打趣道:“任爷难得低调了一回嘛?”
他的用心良苦全被祝弋看在眼里,任之洲表示很满意。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你也觉得低调的都有些不像我的行事风格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祝弋赏他一个白眼,没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面。
任之洲见祝弋没理他,便开始自己找话题:“小竹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又重了?”
祝弋面吃到一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每次见面对她说个土味情话,是任之洲高考后的新想出来的野路子。
“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又重了。”
果、不、其、然。
祝弋:“……”
祝弋将面条咬断,吞下,而后开口道:“滚。”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任之洲决定再接再厉:“小竹子,你是红牛吗?”
祝弋面条吸溜了一半,抬起头,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还来???
“难怪我一想到你,你就在我心里横冲直撞。”任之洲一点也不尴尬地接道。
她忍不下去了,咬断面条,拿起桌上的碗,起身往门口收餐盘的阿姨那走去。
任之洲见她要走,赶紧扒拉两口饭,拿起盘子追上去。
任之洲在祝弋后头小跑跟着:“小竹子,你别离我太远,我会想你的。”
祝弋停住脚步,嘴角抽了抽,转身,一脸黑线道:“任之洲,你再骚,我就报警了。”
任之洲连忙把嘴抿住,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放在嘴边作拉拉链状。
任之洲跟了她一路,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祝弋倒是没说几句话,就是任之洲说到让她感兴趣的事了,她会接个话。
这是他俩的常态,一则祝弋本就不是那种话痨型选手,二则她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以前,任之洲没跟她挑明,他俩还是单纯好朋友的时候,祝弋的话不至于这么少。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他已经挑明喜欢她,而自己又对他没那个意思,她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跟他一起疯一起玩。让任之洲误会,给他希望。
骑驴找马这种缺德事,她最看不惯,当然不会做。
任之洲离开后,祝弋就回了寝室。
祝弋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玩着玩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小腹有点疼。
她还没缓过来,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任之洲发来的。
——小竹子,这几天记得多喝热水哦。
祝弋扫完那条消息,赶紧退出游戏界面,看了一眼日期。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草。
*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眼冒金星,此刻的祝弋受着烈日和生理痛双重煎药。
她实在受不住了,在大家正纹丝不动站军姿的时候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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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正站在一旁巡视,一看祝弋竟然不报告直接蹲下来了,双眼一瞪,黑着脸走过来,声音低醇浑厚,透着不悦:“怎么回事?站好。”
祝弋缓缓将手举起来,手指软趴趴地屈着,一抬头,面色苍白得可怕:“报告,肚子不舒服。”
教官原先还以为是小姑娘站军姿站累了趁他不注意偷会儿懒,这一看祝弋的脸色,神色一惊,连忙道:“是不是中暑了?能站得起来吗?快去那边休息。”
祝弋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教官”就往小棚子那走去。
过了一会儿,教官吹口哨让休息,顾冬晨走了过来。
“祝弋,你没事吧?”
祝弋摇摇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今天早上起来就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说着顾冬晨靠近了一些,低声道,“是不是亲戚来了?”
祝弋又点点头,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快走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陪你唠嗑。”
看她这个表情,顾冬晨很识趣的买完水就走了。
然后,祝弋就一直坐到下午军训结束。
军训结束后,祝弋和顾冬晨一起去开水房打开水。
顾冬晨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跟她说着新看到的八卦新闻,祝弋垂着眼一边听顾冬晨说话,一边盯着水流发呆。
水位慢慢上升,快到瓶口的时候,祝弋伸手将水龙头拧上,塞好热水瓶的塞子,一抬眼,便看见了刚踏进开水房的路北岑。
祝弋突然想到这两天她好像都没跟他说话。
她转头看向正准备提着热水瓶走人的顾冬晨:“冬冬,把你热水瓶借我用一下,我给你提到寝室去。”
顾冬晨有点懵,她保持着提热水瓶的动作呆滞了三秒:“为森么?”
“反正你把水瓶给我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回寝室再跟你解释。”
“可是,你不是……”亲戚来了嘛,两瓶开水你提得动?
后来半句话顾冬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瞥见了十点钟方向正在打水的路北岑,瞬间,她便了然。
她立即将热水瓶交接给祝弋,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拍拍她的肩,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开水房。
祝弋提起热水瓶,莫名有种被组织赋予光荣使命的感觉。
她翻了一下眼珠,一手一个热水瓶追上了刚踏出开水房的路北岑。
祝弋走到他跟前,笑盈盈道:“路同学,你也来打开水啊,好巧。”
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一句话的路同学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祝弋只能略显浮夸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哎呀,两个热水瓶好重啊,我都拎不动了。路同学,你帮帮我好不好。”
祝弋声音软绵绵,娇滴滴的,听得路北岑下意识一颤。
他停下脚步,看向笑得甜甜的祝弋,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要比昨天苍白很多,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说起来,她今天下午好像一直坐在棚子下休息。
是中暑了吗?
路北岑没说话,无声地将祝弋手上的两个热水瓶拎起来。
祝弋笑得眼睛弯弯,两只手合在一起,小幅度地拍着巴掌,并赞叹道:“哇,一只手拎两个水瓶,好man哦~”
路北岑:“……”
一路上,路北岑没怎么开口,都是祝弋没话找话说着。快到女生寝室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你今天中暑了吗?”
“啊?”祝弋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路北岑很可能指的是她今天大半天没参加军训,光坐在棚子底下乘凉的事。
祝弋委屈地瘪了瘪嘴,点点头。
路北岑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接什么话,祝弋忽地蹦出一句:“你心疼我吗?”
路北岑:“……”
他就不该问这话。
然后,路北岑面无表情地放下热水瓶,头也不回地朝男生宿舍走去。
5. 【05】
半个多月的摧残终于告一段落,最后一天的军训汇演完毕后,也预示着大学新生军训宣告结束。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祝弋早就和程墨商量好了周五下午一起回家。
两人结伴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祝弋远远的就看见北门那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隐隐的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待两人走到校门口,祝弋便看见北门旁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任之洲戴着黑色墨镜,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斜倚在车边。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北门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都是过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大家都在小声议论如此高调炫富的二世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这位到底是在等谁?
祝弋见任之洲一脸风轻云淡地靠在车门旁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生无可恋地挠了挠额头,侧侧头问一旁的程墨:“他怎么留来了?”
程墨笑的是一脸天真无邪:“我叫的。”
祝弋:“啥?”
“任之洲知道你不喜欢他太高调,所以特地没开那辆兰博基尼,你看他多乖。”程墨还不忘耐心解释任之洲的用心良苦。
“还真是难为他了。”除了这句,祝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就好,走啦走啦。”
程墨边说边把祝弋往那辆黑色的宾利拉。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任之洲见祝弋正朝他这边走来,赶紧就摘下了墨镜,还十分绅士地为两人开了车门。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阿岑,那不是你们班花嘛。”说着,韩畅同时指向黑色宾利的方向。
路北岑只看了一眼,没怎么理继续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祝弋和程墨在众人灼热的注视下钻进了车里,而后只见任之洲“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快速钻进驾驶位,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动作之流利,一看就是老手。
你看,接人家女孩子都不带寒暄一句的,还一接接俩。
众人盯着宾利的车屁股看了好久,然后一下沸腾了。
三、三人行?
有钱人真会玩。
也就几分钟的事,众人的思想一下子就往邪恶的方向越走越远。
所有人都拼命发挥着想象,兴奋且激动地在学校贴吧论坛敲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在车上的时候任之洲多次热情邀请祝弋一起出去约个饭嗨皮一下,被祝弋直接拒了。
“反正大周末的,就一起吃个饭呗。”
祝弋抬起头看了眼此时此刻正在撒娇的某人的后脑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抖肩膀,忍不住笑道:“有时间再约吧,我妈特地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说大半个月没见,想我了。”
任之洲没再说什么,嘴巴嘟起来闷闷不乐地继续开车。
祝弋回到家,一推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她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朝主卧的方向喊:“妈。”
没人理她。
她换好鞋,朝主卧走去,一个人也没有。
不应该啊,这个点,早就下班了。
祝弋掏出手机给母亲大人发了一条消息,她捏着手机看了好久,没有回她。
肚子早就饿空了,无奈,祝弋只好去厨房觅个食先。
她一边啃着冷面包一边想着:早知道就跟任之洲一起去吃饭了。
*
路北岑到家时下午六点多,正是饭点,偌大的客厅空荡又安静,唯一一点声响是从厨房传过来的,应该是王阿姨在做晚饭。
路北岑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低头换鞋,然后往楼上走。毕竟,这是他们家常态。
他走进房间,丢下背包,摊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然后直了直身子,准备打开电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推门而入。
姜舒瑶绕过椅子,很自然地坐到了路北岑的床上:“刚刚我听到开门声就猜是你回来了,哥,你要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路北岑盯着电脑屏幕,敷衍地回道:“忘记了。”
姜舒瑶也不在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腿垂在床边开心地晃了晃。
“哥,大学好玩吗?”
路北岑百无聊赖地点开一款游戏,随口说道:“一般吧。”
姜舒瑶兴致挺高,晃着小短腿继续问:“哥,我听说A大有好多美女啊?”
路北岑选好英雄,没过脑子的“嗯”了一声。
“啊?!”姜舒瑶猛地坐起来,沉默片刻,唉声叹气道,“这样哦。”
姜舒瑶见路北岑一副不太想聊天的样子,突然转移话题道:“哥,我也要考A大。”
闻言,路北岑转头看了她一眼,停顿道:“那,你可要好好学习。”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姜舒瑶晃着腿撒娇。
“你作业写完了吗?”路北岑点着鼠标,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姜舒瑶一时哑然,一直晃晃荡荡的双腿也蓦地停下。
未听到回答,他转头看向她。
姜舒瑶被他盯得没法了,硬着头皮道:“作业太多了,反正今天也写不完,我明天再写。”
路北岑一只手敲着键盘,一只手点着鼠标,说:“你上学期期末年级多少名来着?”
姜舒瑶急得站起来,软着嗓子“哎呀”了一声,“我不烦你就是了。”
路北岑目送姜舒瑶走到门口,补充道:“如果作业太少,跟哥说一声,哥送你一套五三。”
“哥,你就饶了我吧。”说着,姜舒瑶把门一关,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房间里做卷子了。
*
第二天,祝弋睡到上午十点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老爸老妈昨晚一夜未归,祝弋估摸着二老应该是跑到外面旅游嗨皮去了。
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发消息也不回,好像生怕她会搅了他俩的二人世界似的。唉,算了算了,只能自己出去觅食了。
祝弋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超市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买菜准备做午饭的人。她没什么兴致回家做午饭,打算就随便买点熟食对付一下。
她站在放熟食的橱柜前,咬着手指纠结是买酱肘子好还是买卤牛肉好,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祝弋回过头去。
韩畅笑呵呵地看着她,一只手还抓着一辆购物车,购物车里全是颜色鲜明肉类和蔬菜,看得祝弋很有食欲。
说起来,她早上也还没吃呢。
“好巧啊,你也住附近嘛。”
祝弋的目光还停留在购物车里那色泽诱人的牛羊肉上面,听到韩畅的问话,懵懵的愣了两秒,然后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韩畅被祝弋这副呆萌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道:“吃午饭了吗?我们中午搞烧烤,要不要一起?”
烧烤啊,她好久都没吃烧烤了。
想去。
可是,她跟韩畅又不熟,听他说话的样子应该还有其他人,怪不自在的。
韩畅像是看出了祝弋的顾虑,又笑着解释:“就我和阿岑两个,没别人。”
祝弋的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地念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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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岑?”
韩畅“啊”了一声,赶紧纠正道:“路北岑。”
听到这三个字,祝弋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
“来不来?”
“去。”
听到这个回答,韩畅满足的笑了笑,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十几分钟后,韩畅一手拎着一大袋新鲜食材出了超市,祝弋手上则提着酱肘子和卤牛肉。
韩畅提着两大袋食材在前面领路,祝弋慢吞吞地跟在后头。其实她并不是个自来熟,对于不熟的人她本能的会保持距离,所以此时此刻她还真得有点不自在,好在韩畅没有强行拉着她叨叨。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一转弯,拐到一片老城区。老城区里的巷子窄而长,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的缝隙里长着毛绒绒的藓类植物。
最后韩畅停在了一户人家,回头对她说:“到了。”
暗红色的铁门,虚掩着,韩畅推门而入,祝弋也紧跟着走进去。里面是一个七八平米的小院,角落里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植物,院子正中央放着一个烧烤架,路北岑就站在烧烤架旁,系着围裙弯着腰鼓捣。
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祝弋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路北岑听到推门声,下意识转头,视线落在祝弋身上,愣住了。
韩畅将袋子放到靠墙的木椅上,笑着解释:“阿岑,刚刚在超市碰到你班花,就叫过来了。”
路北岑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继续低头鼓捣烧烤架,就好像刚刚被惊讶得愣住的人根本不是他。
三人陷入沉默,气氛瞬间尴尬。
祝弋拘束地搓了搓小手,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韩畅连忙接话茬:“有,把这些蔬菜洗洗切切然后用签子串起来。”
院子里就有个专门洗菜的大理石台子,祝弋从塑料袋里拿出蔬菜,站在洗水台旁很认真地洗起来。
祝弋负责洗菜切菜,韩畅和路北岑腌制、上架烤,三人分工合作,和谐得好像一家三口。
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人围着小长桌坐下开始吃。韩畅跑进屋里搬了一箱啤酒出来,祝弋从塑料袋里拿出她刚刚在超市买的肘子和牛肉。
毕竟,也不能白吃人家东西。
韩畅手拿开瓶器“噗噗噗”地连着开了五瓶啤酒,正当他准备开第六瓶啤酒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屋里,抱了一大瓶可乐出来,然后转头问祝弋:“班花,你喝可乐还是啤酒?”
祝弋眨了眨眼,回答道:“啤酒吧。”
韩畅起哄似的“哟”了一声,递给祝弋一瓶啤酒,然后继续拧可乐瓶的盖儿。
祝弋有些不解,目光一直停留在韩畅怀里的那一大瓶可乐上。
然后,祝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韩畅把那瓶拧开的可乐传给了对面的路北岑。
这还没完,祝弋又眼睁睁地看着路北岑抱起可乐瓶往自己杯子里倒满了可乐。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畅见祝弋笑了,也跟着乐起来。
路北岑倒是淡定得很,云淡风轻地拿起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抓起一串羊肉串就吃起来。
韩畅乐完了,还不忘解释:“阿岑酒量差,日常不沾酒的,”他将手放嘴边挡了挡自以为轻声地补充道,“一杯倒。”
既然路北岑知道自己的酒量那就说明他以前喝过酒,而且还喝醉了。
祝弋大概想象了一下冰山校草路北岑醉酒的样子,唇角无意识的弯了弯。也不知道是几岁喝醉的,那场面应该挺好玩。
6. 【06】
三个人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两点,韩畅简直就是个酒桶,喝酒跟喝水一样,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脚边就立了七八个空瓶子。
虽然,祝弋的酒量也不差,但毕竟是在外头,再加上她跟路北岑他们也不是太熟。所以谨慎地控制了一下,只干了一瓶。
两袋子食材被他们吃得七七八八,韩畅撸完最后一串肉串,饱得打出一个嗝。祝弋早就没吃了,坐在桌边小口抿着可乐听他们俩聊天,偶尔搭一两句。
韩畅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决定把仅剩的一点蔬菜也给烤了。
祝弋一脸佩服地看向韩畅:“你还能吃得下?”
韩畅嘿嘿一笑,谦虚道:“不浪费,不浪费。”
祝弋看了眼韩畅位子上那一大把签子,忍不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韩畅将蔬菜陆续放到烤架上,顺便看了眼放无烟碳的纸箱,对坐在桌上喝可乐的路北岑说道:“阿岑,碳没了,再去拿点来呗。”
路北岑应了一声就往房子里走,祝弋追随着他的背影,目光最后定格在那扇双开的红木门上。
老城区这边地段好,寸土寸金的,一般的开发商都拆不起,所以这一片还挺多这种老小区留着。
祝弋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打量着路北岑的家,独栋三层,还有个小院子。只是有一点让她挺困惑的,这房子里除了他们仨好像没别人了,连日常晾的衣服都没有。
“火都要灭了,阿岑怎么还没出来?”韩畅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祝弋抽回思绪,刚刚跑神了,她没听清韩畅说的什么,愣愣的“啊”了一声。
韩畅翻动蔬菜的手停下,对祝弋道:“要不,你去看看吧。”
这回她是没太听明白,又愣愣的“啊”了一声。
“阿岑搬个碳搬个半天,这火都要灭了,你帮忙去看看。”韩畅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哦。”
祝弋呆呆的,起身,往里走。
祝弋踏进房子,没走几步,一转身就看见路北岑蹲在一个乌漆嘛黑的杂物间里找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也不开个灯,这黑咕隆咚的怎么找。”说着祝弋走进了房间,想着跟他一起找找。
无意识地,她用手扶了一下门,问道:“找到了吗?”
话音刚落,祝弋就听到门发出悠长的一声:“嘎吱——”
然后她就看见门“咔哒”一声自动合上了。
祝弋被刚刚那神奇的一幕震惊到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门,它还是个自动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杂物间即刻陷入漆黑,基本上只能从门缝那看到几缕光透出。
“我手机没带,你用手机打个光。”路北岑还是一如既往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声线冷冷的。
此时此刻,周围漆黑一片,还有几分安静,路北岑冷冰冰的声音一出,祝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脚,被一个箱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往路北岑的方向扑去。
路北岑也是始料未及,好在反应快,堪堪抱住了她。
祝弋紧紧拽住他腰部的衬衫,有点窘迫地开口:“那啥,能开个灯吗?我有点怕黑。”
顷刻间,路北岑的身体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抓住祝弋的手僵了僵。时光回溯,记忆中一个肉乎乎的小女孩蹲在教室门口擦眼泪:“我怕黑。”
身处黑暗的环境,她会变得很紧张。
祝弋见他一时没反应,抓着他腰间衬衫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腰间。
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将路北岑从回忆中拉出。
他的声音有些哑:“这里的灯坏了,一直没修。”
祝弋这才想起手机的事,伸手去摸外套口袋,没带。
“刚刚过来得急,手机没拿。”
这么久的时间,她已经慢慢适应了杂物间的黑暗。几乎同一时刻的,两人略带尴尬地放开彼此。祝弋扶着墙摸索着找到门把手,用力去拧却拧不动。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重新蹲下身,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这门是坏的,关上了只能从外面打开。”路北岑一边在黑暗中扒拉着东西,一边淡声说道。
祝弋不死心,拍了拍门,叫了两声韩畅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应。
她还保持着拍门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动漫经常出现的一个场景,主角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后面跟着点点点。
就傻傻的。
此时此刻的她有点傻,你看人家路北岑就不干这种事,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祝弋只能干笑两声,开始尬聊:“韩畅怎么不理人呐?”
“应该是走了吧。”
“啊?”
祝弋那句为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啪”的一声,一小团橘黄色的火光出现在她面前。
路北岑将蜡烛放在铁架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祝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点个蜡烛,很容易出事的好吧。
还有这诡异又暧昧的氛围,啷个回事嘛?
“韩畅走了,那我们怎么出去啊?”祝弋只能想尽办法转移话题。
“等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妹妹可能会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祝弋的错觉,她总感觉路北岑刚刚说话的声线要比以往温柔很多,还带着几分松懒,反正没有以前那般冷冰冰了。
她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房间里火苗跳动,橘黄的光闪烁不定照得路北岑的脸忽明忽暗,就连那双淡漠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柔和。
别说,这样一看真挺帅。
祝弋懒洋洋地斜倚在墙边,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路北岑。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情侣吃饭要点蜡烛了,氛围这东西在情侣调情中真太他妈重要了。
她感觉他俩要再这样对视下去,她都要爱上他了。
“这么久怎么没见叔叔阿姨?”她换了个姿势靠着,目光投向正噼里啪啦燃烧的蜡烛。
“这边是老宅,平时没人住。”
路北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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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沉又哑,祝弋猜测这怪异的氛围对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影响的。
三层老宅,还没人住?
也不卖,就这么放着?
有钱。
祝弋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你妹妹什么时候会来啊?”
也许是站累了,路北岑找了个箱子坐下,然后给祝弋递去一个小板凳。
“不知道,可能要等天黑吧。”
“天黑?”祝弋徒然拔高声调。
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好像说的是一会儿。”祝弋提醒道。
闻言,路北岑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轻声道:“我就随口说的。”
祝弋差点以为自己在这封闭的杂物间待太久,出现幻觉了。刚刚她没看错吧,路北岑竟然笑了。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刚到三点,这个季节太阳下山怎么着也得六点多吧。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杂物间里待至少三个小时。
祝弋抬起头,看着他,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
小姑娘漂亮的杏眼笑得弯起来,眼尾微翘,黑亮的眸子,勾人心魂。
路北岑就这么看着她笑,眼皮忽的一跳,喉咙也跟着一紧。
他感觉自己差点就着了这小姑娘的道了。
“路同学,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路北岑扬眉看她。
“我觉得,这个门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样子,要不咋俩把它踹了吧。”祝弋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征询意见。
“不行。”路北岑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祝弋嘟着嘴,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路北岑听着,眼皮又是一跳。
他顿了顿,耐心地解释:“这房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祝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悦地挠了挠额头。
都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路北岑的妹妹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等到天黑才出现,两人在杂物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妹妹便从天而降解救了她。
他妹妹推开门,看见他俩点着个蜡烛坐在里头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奇怪的惊讶,不是“妹妹发现哥哥突然蹦出来个女朋友”的那种惊讶,在这基础上还加了点别的情感。反正挺复杂,祝弋一时也看不透。
祝弋也懒得琢磨,一出来立马被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给吸引了。
韩畅说溜就溜,桌子也不收拾一下,太不厚道。
怎么说她也是吃了人家烤肉的,这善后工作还是要做一下,不然下次烤肉就没她的份了,祝弋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始收拾。
“你不用收拾了,我来吧。”路北岑清冷的声音响起,祝弋抬头看他。
她觉得挺奇怪的,路北岑这家伙一走出杂物间就像灰姑娘脱掉了水晶鞋立马变回了之前那个冷冰冰的路同学了。
“一起吧。”说罢,祝弋就弯着腰收拾。
路北岑没再说什么,拿出一个黑色垃圾袋把桌上的签子往袋子里扫。
姜舒瑶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两人在那收拾,晃着腿,也不说话。
7. 【07】
两人收拾完残局又过了半个小时,祝弋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跟路北岑说先回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没多说一句话。
祝弋走到老城区的出口,回头看了眼那条悠长悠长又寂寥地小巷,脑袋里一团乱麻,莫名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路北岑最后那声冷冰冰的“嗯”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
还有他在杂物间和出来后的态度转变,让她相当不得劲儿。路北岑就是个混蛋、渣男,在杂物间撩完她,然后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这事也从来没发生过。
重点是他还渣而不自知。
祝弋走后,渣男路北岑还在院子里收拾烤架。
姜舒瑶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哥,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大学同学。”路北岑头也没抬,弯着腰继续清理烤架。
姜舒瑶撇撇嘴,又问道:“刚刚你俩在杂物间干啥呢,黑咕隆咚的还点个蜡烛。”
路北岑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她,不咸不淡道:“你作业做完了?”
姜舒瑶明显一愣,她就服她哥这反守为攻的能力。
“写完啦。”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路北岑看着她威胁似的“嗯?”了一声。
“一门,”姜舒瑶语气中透着无奈,“就写完了一门。”
“那你还跑来这?”路北岑将烧烤炉盖上,靠在墙上看着她。
“爸妈都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嘛。”姜舒瑶抱着手臂,“哎,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
“小屁孩,别管那么多。”说罢,路北岑便转身往里走。
姜舒瑶也没再继续追问,屁颠屁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后头:“哥,下回你要再吃烧烤叫上我好不好?”
路北岑:“作业写完的话,叫你。”
姜舒瑶:“……”
*
祝弋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从她家里传出来的动静,她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压下去。
然后她听到“啪”的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听的有些愣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忽然,她手扶着的门把蓦地被人压下,祝弋本能地松开手,往后退。
祝元丰拉开门,一脸怒气地走出来。
祝弋退到墙根,愣愣的叫了声“爸爸”。
几乎是同一时间,祝元丰抬头看向她,也愣了。显然,他是没想到女儿会在此时此刻出现。这时电梯刚好开了,祝父一句话没说,逃似的钻了进去。
祝弋走到玄关处,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
祝母坐在沙发上,双手按着头。她听到门那传来声响,头也不抬的骂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还回来干嘛?”说罢,祝母抬头,看见站在玄关的祝弋,神色一变。
“弋弋……”
祝弋穿着拖鞋,绕过那堆玻璃碎片,走到祝母身边。
“妈,你们俩吵架了吗?”
祝母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
她看见谭薇垂头的方向一滴滴泪水砸下,灰色地毯被染湿。
她蹲下身,带着哭腔地劝祝母:“妈,你别哭。”
祝母抬起头用手背蹭掉眼泪,伸手摸了摸祝弋的头发,安抚道:“妈妈,没事。”
“妈,你和爸怎么吵架了?”祝弋抬眸问道。
祝母顿了顿,开口道:“大人的事大人会处理好,你不用管。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太担心。”
祝弋看向祝母,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安与担忧.
“……好。”
她妈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祝弋伸长手臂将垃圾桶够过来,开始拾地上的玻璃片。
谭薇看到立即出声制止:“你快放下,别割着手了,我来。”
“妈,没事。”祝弋抬头,微笑的看着她。
谭薇还是夺过了她手上的垃圾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军训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妈做给你吃。”
闻言,祝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肉,我想吃肉,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
祝母噗嗤一声笑了,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来在学校这段时间馋狠了,”谭薇一边拾着玻璃碎片,一边沉吟道,“冰箱里的肉应该吃完了,我等会儿去超市买点。”
她看着母亲蹲在地上忙活的样子,不由地又想起父亲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长这么大,她少有看到妈妈掉眼泪。
她爸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想到这,祝弋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
第二天下午,她回了学校。
站在站牌等公交的时候,她包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李子依发过来的。
——祝祝,我跟你说,等你来寝室,你会大吃一鲸,大跌眼镜。
她真的服了李子依的输入法了。
祝弋点开对话框,慢悠悠的发过去两个字:啥事?
李子依卖了一个关子,这是她一贯的性子。
——等你来,你就知道了。
——我就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祝弋:???
刚好去学校的公交车来了,祝弋将手机放回包里,没再理她。
公交车里挺空的,车厢后面还有好几个位置。
祝弋抓着一根扶手,并没有去后面坐的打算。这公交车开得像碰碰车,一会儿急转一会儿急刹,再加上她又穿着短裙,上台阶什么的有点险。
祝弋站了一会儿,又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男生。
男生抓着横杆扶手,一步一步地往车厢后端挪,挪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男生的视线在祝弋短裙下那双细腻白皙的腿上停留了好久,而后毫不犹豫,拉着横杆站在祝弋身旁。
这公交车这么空,后面至少还有七八个位置,而这个男生却选择站在她身边,居心不良,不免引得祝弋侧目。
祝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向街道。
男生比祝弋高点,他拉着横杆,低着头对祝弋笑:“你长得挺漂亮的。”
祝弋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冰冷。
男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笑:“方便加个微信吗?”
祝弋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声音平淡:“不是很方便。”
男生死皮赖脸地笑:“为什么?”
“加别的男生微信,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祝弋面无表情的随口胡诌。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男朋友照片给我看看。”说着,男生扶着横杆往祝弋这边蹭了蹭。
祝弋狠狠瞪了他一眼,往车门方向挪,现在的公交痴汉都这么猖狂的么。
他要再敢靠近一步,老子直接用鞋跟剁他的脚。
这时,公交车刚好停下,在等红灯。男生还站在距她半米的地方,显然并没有放弃骚扰她的打算。
祝弋想着下一站直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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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蓦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祝弋本能地要甩开,一抬头,看见了路北岑那张淡漠的脸。
路北岑拉着她往车厢后端走。
祝弋垂眸看了眼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手。
手控肯定受不了。
路北岑让她坐到靠窗的位置,他自己则紧挨着坐在一旁。
祝弋坐下,不自在的拽了拽快露到腿根的短裙。
她的手还未离开裙边,一件藏青色衬衫扣了过来,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腿盖了个严严实实。
祝弋神色一顿,抬眸看向路北岑,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件白色条纹T恤上,轻声说了声“谢谢”。
A大是终点站,祝弋下了车,衬衫抓在手上,料子摸着很舒服。她瞥了眼领口logo,这个牌子的衣服任之洲好像也经常穿,价位都是四位数往上。
祝弋立即又联想起路北岑那栋在老城区没人住的三层老宅。
有钱人无疑了。
但是,有钱人为啥还坐公交上学,据她所知,任之洲可从来没坐过公交上学。
根据以上种种,祝弋大概总结了一下:路北岑,一个低调的富二代。
她将衬衫递给路北岑,冲他眨眨眼:“刚刚谢谢你啊。”
路北岑接过衬衫,回道,“不用,”语气淡漠得未掺杂任何情绪。
又是这种感觉,让祝弋心里相当不是滋味。明明刚刚还很绅士地帮她解围,一下子又变得冷漠的不行。
这货是个精分吧。
祝弋感觉有一口气卡在她胸口,不上不下的,贼他妈难受。
她气得说不出话了,面无表情地跟在路北岑的身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两人走着走着,路北岑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的吗?”把祝弋吓了一跳。
她懵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或者穿越了?
祝弋抬头看向路北岑,只见路北岑正后悔地搓着脑门。
路北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我他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重点是这话里还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我他妈为什么要嘲讽祝弋的男朋友啊?她男朋友接不接她,送不送她,跟我他妈有半毛钱关系?
不对,祝弋有没有男朋友跟我都没半毛钱关系。
路北岑在心里抓狂了,可是他表面依旧装的很平静,装的云淡风轻,装的就好像刚刚说这话的不是他是别人。
祝弋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分钟,大概理清了路北岑这句突如其来的“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是怎么来的。
他大概是看到了那天下午她坐任之洲的车,所以误以为任之洲是她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祝弋笑着解释,“那天来校门口接我的男生是我高中同学,就很铁的哥们儿,我和他还有我闺蜜我们仨是铁三角。”
“哦,对了,刚刚在公交车上我说有男朋友,也是骗人的,那男的太烦了。”祝弋微笑着补充。
路北岑脸上装着不在意,可还是很认真的听完了祝弋的解释。
听完,他一如既往的淡声回道:“嗯,我就随口一问。”
祝弋侧头看着他,狡黠眨眼:“路同学,你听说过网络用语‘口嫌体正直’吗?”
路北岑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没啥,就考考你。”说罢,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像只快乐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往女生宿舍楼走。
8. 【08】
室友几个,除了她就李子依是本市的,李子依回来的比她早一点。
祝弋回到寝室的时候,李子依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她看见祝弋来了,连忙神神秘秘地朝下面指了指。
祝弋很配合地朝李子依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不知道谁一头深棕色的羊毛卷,不止头发,这身上的衣服看着也眼熟,好像跟她是同款的。
一刹那,祝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身形不一样,她还真以为就是自己坐在那里的。
这不是鬼片里经常出现的套路么。
顾冬晨就在她的右手边打撸啊撸,李子依在床上,那剩下的只有王婉秋了。
祝弋有点懵。
王婉秋也注意到了开门的动静,看见是祝弋,还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祝弋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一秒,问:“你这是烫头了?”
王婉秋笑盈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对啊,昨天下午烫的,好看吗?”
祝弋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人的脸皮是可以厚到这种程度的么。
“……好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得到了祝弋的肯定,似乎让王婉秋格外兴奋,她竟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开始阐述起她为什么会烫头的缘由了。
“开学第一天我看你的头发就好喜欢,后来我还去网上查了一下,你这个卷发叫羊毛卷,最近很流行的,所以军训一结束我就也去烫了一个。”
她真的是有点服她了。
祝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衣服,说:“然后你还买了同款的裙子、靴子和包包。”
王婉秋很认真地点点头,回答:“对啊,我不怎么会挑衣服。但是你的衣服都好好看啊,祝弋,以后我们两个经常一起逛街买衣服好不好?”
祝弋将手抽开,抿了抿嘴,表示无话可说。
这事,怎么说呢,不是说她穿过的衣服鞋子,别人就不能买不能穿了,那明星还同款撞衫。
她也不能逼着王婉秋把头发烫回去,不能强迫人家把衣服脱了。
可,复制粘贴这种行为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
一个宿舍里有两个都是顶着一头卷得跟羊毛一样的头发,走在一起真的挺扎眼的。
祝弋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挺低调一人,如果连走在路上都要接受行人的注目礼,这事她实在无法接受,所以她索性将头发盘起来,扎了一个丸子头。
从军训起,早中晚三顿饭她们寝室几个基本上都是一块的,就祝弋偶尔会掉个队。
王婉秋做事有点磨蹭,又喜欢赖床。
她们仨每天早上的日常都是洗漱完之后坐在凳子上等个几分钟,等王婉秋洗漱完,一起吃早饭上课。
人对人的耐心是很有限的,经不得磨。
她们仨这样每天早上等,等了大半个月,几个人的耐心都所剩无几了。
顾冬晨不耐烦地抠着手机,朝卫生间吼了一嗓子:“你快点啊。”
王婉秋在里头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过了大约一分钟终于洗漱完毕,还涂了个口红。
今天是周一,是他们大一新生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各科老师开始陆续亮相,大学老师和他们高中老师差别还是挺大的,都挺佛,反正我在上面讲我的,你们在下面玩你的,井水不犯河水。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各班班长临时通知要开会。
整个专业四个班都聚在一个大教室里开会,开会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他们专业的辅导员却巴拉巴拉说了将近半个小时。
会议内容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大一新生要强制上早晚自习,各班班长要负责点名。
在辅导员刚说完要强制上早晚自习时,底下同学一片哀嚎。
哀嚎并没有什么用,自习该上还是要上的。
晚自习六点半开始,祝弋在寝室磨蹭到六点二十才出发,等她到教室时,后排已经座无虚席,没有空位了,只剩下第一排第二排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
祝弋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辅导员和各班班长,觉得那些位置她实在不配坐。
她又扫了一遍后排,诶,好巧不巧,倒数第二排路北岑旁边还有个空位。
真是命定的猿粪啊。
路北岑左手边那个空位靠窗,右手边坐着韩畅。
祝弋小碎步走到韩畅身边,扬起手,甜甜地打了一个招呼:“学长,你怎么也来上晚自习了,还来文学系的教室上晚自习?”
韩畅咧嘴笑道:“来陪阿岑啊。”
两人交谈期间,路北岑已经抬起头了。
祝弋顺势冲他眨眨眼:“路同学,你那有人坐吗?”
路北岑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又低头看书,不咸不淡道:“有的。”
一旁的韩畅连忙起身:“有个屁啊,没有,没有,”说着,他手往前一伸,摆出“你请”的姿态,“小学妹,快进去坐。”
祝弋坐进去没多久铃声就响了,晚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学习,她也不好肆无忌惮地找路北岑聊天,就单手支着脑袋盯着他看。
我盯得你心里发毛,就不信你还学得进去。
大概盯了十分钟吧,祝弋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路北岑估计也是被祝弋盯得看不进书了,从本子那撕了一张纸条,唰唰唰,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然后漂亮的手指按住纸条,往前一推。
都大学了,还传纸条。
祝弋支着脑袋看了一眼那纸条,上面写着“你在干嘛?”四个大字和一个问号。
她发呆似的盯着纸条看了两秒,眼皮耷拉着,然后慢吞吞地拿出笔,在那四个字下面回了一句话:我在发呆啊,打扰到你了吗?
跟路北岑的字比起来,她的字就要秀气好多。
路北岑瞥了一眼纸条,然后抬眼,眼神中带着一丢丢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重新低头看书,再也没理她了。
祝弋继续支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觉睡到晚自习结束,顾冬晨走过来叫她。
晚上回寝室,他们班长还不忘在□□群里贴心地提醒大家明天早上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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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早自习。
李子依一摔手机,瘫在椅子上哀嚎:“六点半?!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冬晨拿着手机叹了一口气:“犹记得,高三老班对我们说的话‘到了大学你们就解放了’。”
祝弋打了一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各位,早点洗洗睡吧。”
上床前,她们几个相约定好早上六点的闹钟。
第二天一早,六点一到,各色闹钟此起彼伏。
她们仨都起来的时候,祝弋朝王婉秋的床铺瞟了一眼,她还在赖床。
本来就磨叽,还赖床,祝弋的脾气有点上来了。
又是昨天一样的情景,王婉秋还在卫生间洗漱,她们仨个坐在椅子上等她。
祝弋看了眼时间,不耐烦了,对李子依道:“要不,我们先去自习室吧,等会儿都六点半了。”
李子依表示再赞同不过,拉起背包就走。
顾冬晨经过卫生间时还跟里面的王婉秋打了声招呼:“婉秋,我们先去教室了。”
里面的人没吭声,顾冬晨也没在意什么,跟在李子依后面出了门。
三人走后,大约过了个五六分钟,王婉秋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真没想到卷发会这么难打理,今天早上起来直接炸毛了,她刚刚抹了好多护发精油才顺了一点。
她望了眼空荡荡的宿舍,又想起刚刚隐隐约约听到祝弋说的那句话。
王婉秋怨恨地瞪了眼祝弋的桌子,而后一扯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哼,祝弋明明是很在意,很不舒服的吧,她跟她烫了一样的卷发。还刻意把头发盘起来,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现在又开始怂恿室友孤立她。
明明介意的要死,却还是强忍着不爽,真是忍着恶心也要扮演好自己又乖又纯的小仙女人设。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比狗血偶像剧里的绿茶婊、白莲花还能演。
演就演吧,可这才刚刚第二天呢,就忍不住了,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耍阴招了。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就一堆男的也往她身边凑,一堆女的也往她身边凑。问题是还没一个人看透她的本质,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寝室另外两个人是猪吗。
*
因为是第一天上早自习,所以今早辅导员亲自下场点名。辅导员点完他们班,正准备点下一个班的时候,王婉秋才出现在门口,顶着一头过于扎眼过于蓬松的卷发。
辅导员看到站在门口的王婉秋,愣了一下,而后才问道:“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王婉秋低声报了班级和姓名。
辅导员嗯了一声,拿着笔在花名册上勾了一下,严肃道:“下回早点来,别再迟到了。”
王婉秋点点头,往座位那边走。
可,偌大的阶梯教室,整个专业一百多号人,黑压压一大片,此刻大家又都盯着她,盯得她脸涨的通红。她窘迫地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顾冬晨像一根救命稻草及时冲她挥了挥手,王婉秋立即逃似的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
9. 【09】
早自习上完,寝室几个相约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祝弋从卫生间里出来,只看到了顾冬晨和李子依两个人,就随口问了句:“王婉秋呢?”
顾冬晨耸肩,摊手道:“我刚刚叫了她,她说她不吃。”
“那去吃饭吧。”祝弋懒得多说什么,她一直就感觉王婉秋的性格别扭得很。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往食堂涌的人群不少,顾冬晨怕到时候没位置,就让祝弋先找张桌子占一下。
祝弋找了张桌子坐下,无聊地四处看,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吃早饭的王婉秋。
她不是不吃早饭么?
过了一会儿,顾冬晨帮她买了米粥和油条,祝弋起身接过,说了声谢谢。
祝弋咬了一口油条,说:“刚刚我看到王婉秋了。”
顾冬晨“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祝弋拿着油条,朝角落里一指,说:“喏,在那呢,一个人吃早饭。”
闻言,李子依和顾冬晨同时朝角落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王婉秋。
李子依率先发出疑问:“冬冬,刚刚她是说了她不吃的吧。”
顾冬晨嘴上还叼着油条,一脸懵逼。
她点点头,确定地回答道:“是啊,而且语气里还压着不爽,感觉好像谁得罪她似的。”
两人就“究竟谁得罪了王婉秋”展开讨论,讨论到早饭吃完,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祝弋全程都没搭几句话,她平生最烦的就是这种敏感多疑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的女生,所以她对两人讨论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们吃完的时候,顾冬晨又朝刚刚那个角落瞟了一眼,王婉秋已经走了。
前两节课是现代汉语,她们三个走到教室时,王婉秋已经坐在那埋头看书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李子依看了一眼,走在祝弋后头向顾冬晨小声嘀咕:“这个王婉秋真的好奇怪哦,你看,一个人坐在那里,话说她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祝弋依旧没有参与两人的话题,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拿出书和笔,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书。
课间休息,王婉秋去卫生间,正蹲着,便听到几个女生说笑着走进来。
“跟你们说个搞笑的事,今天早上我来教室上课,然后前面走着一个羊毛卷,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咱们班花呢。就想走上去打个招呼,谁知前面的羊毛卷一转头,哎呀,我去。”女生说到这停下来,并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你是不是看到了咱们班的王婉秋啦?”其中一个女生手指一伸,一脸“我早就看透”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那女生笑了一下,回答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也差点认错过。昨天王婉秋烫着祝弋同款的头,穿着同款的裙子、靴子,走在校园里,想不认错都难。”
“同款裙子、靴子?这什么情况?”原先一直扮演听众角色的女生一嗅到八卦的气息,立马起了兴致。
女生一脸了然地耸了耸肩:“还能是什么情况,实力模仿人家班花呗。”
另一女生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道:“她俩不是一个寝室的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恶心人的事王婉秋也做的出来?”
女生又是一耸肩:“谁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祝弋这两天都把头发扎起来了,应该是也不太爽吧。”
“有一说一,王婉秋这个卷发烫得有点像金毛狮王啊。”女生说完,另外两人都笑了。
最开始挑起话茬的女生笑着继续吐槽:“还有今天早自习她站在门口那样子,一头棕色的大卷毛,看着贼有喜感。我都怀疑她高考是不是作弊了,就凭她这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直接复制粘贴可还行。”
聊得差不多了,三人才慢悠悠地走出卫生间。
王婉秋在里头蹲得腿都麻了,她推开门,走到洗手台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一边哭着一边把头发扎起来。
*
他们今天上午后两节没有课,刚好程墨也在寝室闲着,就约她出来逛校园喝奶茶。
祝弋握着两杯焦糖奶茶,站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地旁等她。
早上下了一点小雨,草地上的绿植被雨水洗净,展现出生机勃勃的嫩绿。
祝弋正盯着在青青草坪上蜷曲的蚯蚓发呆,程墨走到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一回头,看到了站在程墨身旁笑得贱兮兮的任之洲。
祝弋一挑眉,表示有些意外。
程墨走到祝弋身边,接过奶茶,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笑道:“他今天也没课,所以跑来本部找你了,你说巧不巧。”
祝弋和程墨领着任之洲逛A大本部,逛到饭点就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
祝弋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就先回了寝室。
她刚一踏进宿舍门,李子依就超高分贝地朝她一声吼:“祝祝,你火了?”
祝弋有点懵,问:“啥?”
“贴吧,贴吧,咱们学校的贴吧。”李子依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
她还是一脸不解。
李子依着急地直接从上铺爬下来,拿手机给她看:“学校贴吧有人传了你的照片。”
祝弋扫了一眼,标题是:寻找A大女神。
帖子已经爆了,标题前的小方框显示回复量1000+。祝弋点进帖子,主楼是她的一张照片。
她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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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条蠕动的蚯蚓。她对着镜头,笑得烂漫开心。
祝弋看完照片,立即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她上午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坪那,挑蚯蚓吓任之洲的时候嘛。
任之洲在蜜罐里长大的,小时候少有像他们这些贫苦孩子玩泥巴抓瓢虫的乐趣,所以他对这类不了解的生物极其害怕。
她抬眸,一脸认真道:“这是偷拍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火了,”李子依边说边滑动手机屏幕,“你看,多少回复啊。”
她继续一脸激动地科普:“祝祝,你不知道,拍你的这个楼主是摄影系的学长,听说他拍过咱们学校不少的女生呢。但是,”李子依蓦地加重语气,“至今没有一个帖子像你这样影响这么大,祝祝,这回你稳拿A大校花了。”
祝弋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将手机递回她:“我在八中的时候也是校花。”
李子依瞬间就面无表情了,并朝祝弋竖了一下大拇指:“有颜任性。”
祝弋踩着爬梯,正准备躺床上午休片刻。
谁知,她隔壁床的顾冬晨突然一拍床铺,亦是激动地对祝弋说:“祝祝,你快看贴吧。”
“又咋了?”祝弋很给面子的问道。
顾冬晨趴在床上,快速蹭了过来,拿手机给她看:“有个女生把咱们班路北岑军训时候的照片发了出来。”
祝弋不经意地看了眼顾冬晨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少年,帽子被摘下,少年一手拿着可乐,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梧桐树边,长腿微曲。照片不是很清晰,是丝毫不影响路北岑的帅。
她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嗯,挺帅。”
对于祝弋这平淡过头的反应,顾冬晨表示相当不满意:“就这样?”
祝弋挑眉:“不然呢?”
顾冬晨撇撇嘴:“不是,我还以为你的反应会挺大。”
祝弋挺疑惑的:“为什么?”
“你俩同框了,”她又重新强调了一下,“你和路北岑同框了啊,重点是你和路北岑马上就要成为大家公认的校花校草了。”
祝弋被她逗笑了,说:“我和他同个框难不成我还得放个八百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顾冬晨心直口快:“你不是喜欢他嘛?”
祝弋又笑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你之前不是还……”顾冬晨说到一半没说了,她总觉得追问一个女孩是否喜欢一个男生,为此还列出种种证据迹象这事做的不是那么贴心厚道,“没啥,没啥。”
话题结束,祝弋就躺床上玩手机了。
她看着手机,瞟了一眼王婉秋的床铺。
王婉秋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全程都没说话。
这姑娘气性真大。
10. 【10】
周三早上祝弋起了一个大早,等她洗漱完她见顾冬晨她们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便一挥手,对她俩说自己先去食堂吃早饭了。
祝弋吃完早饭,手里拎着一袋核桃牛奶往教室楼那边走。经过他们学校人工湖的时候,看见了同样往教室楼走的路北岑。
祝弋赶紧一路小跑追上,拍了下他的肩膀,乐呵呵地叫了声“路同学”。
路北岑一愣,但也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早”。
对于路北岑的这声“早”,祝弋表示很意外,她还以为他只会冷冷瞥她一眼不说话呢。
她挺高兴的:“早啊,路同学,吃早饭了吗?”
其实这话就是她高兴的随口一问,没想到路北岑竟然沉默了,然后认认真真回答她的寒暄。
“没有。”
祝弋再次表示意外,毕竟她以为路北岑会敷衍且冷漠的“嗯”一声,然后继续不理她。
“……那啥,这个给你吧。”祝弋将手上那袋核桃牛奶递给他。
路北岑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接过了她的核桃牛奶。
祝弋又双叒叕表示意外了,正常路北岑不该是一脸冷漠地拒绝嘛,然后不冷不热道:“不用,谢谢。”
路北岑今天是咋了,就改性了。
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祝弋感到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开始尬聊。
“那啥,这牛奶挺好喝的,食堂买的。”
路北岑低头看了眼牛奶,轻声道了声谢:“谢谢。”
“不至于,不至于,小事。”
路北岑竟然还跟她说谢谢!!震惊三连了都,突然变得这么好相处的路北岑都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了。
想不到要说什么,祝弋只能开始胡诌:“那个,路同学你平时不习惯吃早餐吗?早饭这个点好像很少在食堂见到你啊。”
“嗯,很少吃。”路北岑声音淡淡的,这大清早的听起来竟然感觉莫名温柔。
祝弋感觉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
既然话题已经开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路同学早餐一定要吃啊,不然很容易得胃病的。”
闻言,路北岑抬眼看着她,看了好久,才轻声道:“嗯。”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他总是有些无所适从。
路北岑“嗯”完之后,祝弋抬头看了眼前面,看到了他们班上早自习的教室楼,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尬聊好痛苦,呜呜呜。
他俩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因为两人是前后脚进教室的,所以很自然地祝弋坐在了路北岑的旁边。
周三上午只有后两节有课,所以上完早自习祝弋就和顾冬晨她们一起去了图书馆。
祝弋走后,路北岑坐在位置上继续看了会儿书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将书塞进背包,低头一瞥,瞥到了他邻桌桌肚里的钥匙扣。钥匙扣花花绿绿的,上面挂着三个娃娃。
路北岑拿起,放在手心,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三个有点眼熟的娃娃在哪里见过。
飞天小女警,花花、泡泡和毛毛。
渐渐地,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小女孩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路北岑盯着钥匙扣发了半分钟的呆,而后将钥匙扣揣进兜里。
*
祝弋吃完中饭回寝室,一翻书包,发现她的钥匙不见了。
那钥匙串上只有一把寝室的钥匙,她就是怕一把钥匙容易丢,所以特地买了三个小娃娃挂上面,飞天小女警里的花花、泡泡和毛毛。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
祝弋把她的床铺和抽屉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的钥匙。
很显然钥匙并不在宿舍,她坐到椅子上开始回想,她最后见到钥匙是什么时候。想到一半,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路北岑发了一条消息。
——路同学,今天上早自习你有看到我的钥匙串吗?上面有三个飞天小女警。
祝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没回。
也是,路北岑从来都不是秒回消息的人。
她将手机丢到桌上,坐在凳子上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回消息。
最后,她决定放弃了。与其期待路北岑会回消息,还不如等晚自习的时候问他。
他们六点半的晚自习,以往祝弋总要捱到个六点二十再从寝室出发。今天她积极地不得了,六点出头人就坐在教室里了。她刚到自习室的时候,整个阶梯教室就十来个人。
祝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拿出四级单词开始背。
abandon……
她一边背单词一边盯着门口看,等到六点半也没看见路北岑半个人影,倒是看到了他的好基友韩畅。
她看着韩畅找了个隐蔽角落的位置坐下,大概猜出一二。
六点半一到,各班班长开始点名。
果不其然,叫到路北岑的时候,祝弋见韩畅低着头答了一声“到”。
祝弋保持侧头这个姿势已经挺久了,一旁的李子依见了好奇,就也往那个方向看,谁知就看到韩畅替路北岑答到的现场。
她咦了一声,毛绒绒的脑袋凑到祝弋身边咬耳朵:“路北岑竟然翘了自习课,还让大二的学长帮忙答到,我还以为以他的性格这小小的自习课,他就很不放在眼里地直接翘了呢。”
祝弋耸耸肩,撇嘴道:“同感同感。”
*
下午的课上完,路北岑回了趟家,回家的路上他给韩畅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答个到。
韩畅也没问原因,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他俩之间的默契,帮兄弟的忙从来不问为什么。
路北岑到家时七点多,姜舒瑶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她仰着脑袋往外看,看见她哥正换鞋,还挺意外的。
姜舒瑶赶紧从沙发里蹦起来,趿着拖鞋走到路北岑面前,笑嘻嘻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找个东西,”他扫了一眼客厅,问,“爸妈还在出差?”
姜舒瑶点头:“前两天回家了,昨天又飞国外了。”
路北岑垂着眼,没说话。
随后,他的视线移向墙壁上的电视:“作业写完了吗?”
姜舒瑶拿着遥控器的手往后缩了缩,摇头。
“写完作业再看。”这句话虽是命令的口吻,听起来却很温柔。
姜舒瑶甜甜地答应:“好。”
然后关掉电视,将遥控器往沙发一丢,颠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屁股后头:“哥,你今天晚上在家住吗?”
“不了,明天还有课,等会儿就走。”
“啊?”姜舒瑶跟着他上楼梯,“我有道物理题不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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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问你呢?”
闻言,路北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学的时候?”。
姜舒瑶秒懂了她哥的表情,抗议地瞪了他一眼。
路北岑勾唇笑了笑:“等会儿教你。”
他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路北岑翻了一会儿,翻出了一本小学生练字本,练字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祝弋。
他小心地翻开,前两页都是练的字,还有老师用红笔打的分,后面几页就都是用铅笔画的小人图了。
蹩脚的小人图勉强能辨认出画的是飞天小女警里的花花、泡泡、毛毛。
看来,她从小就没什么画画的天赋。
路北岑忍不住勾唇,笑得无声。
随后,他放下练字本,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女人和小孩并排站着,站在一所小学的校门口,两人都保持着微笑。
那是他三年级入学时,他妈妈跟他一起拍的。
那个时候的他笑得真开心啊,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入学照会是他和母亲的最后一张合影吧。
小学三年级对他来说是人生的分水岭,三年级之前他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然后再找隔壁班的王小二干干架,三年级之后却常是噩梦相伴。
所以,那一年的人和事他总是记得格外的清。
*
周四早上,祝弋又起了一个大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起了一个大早,明明睡懒觉这事对她来说极向往,可她就是又起了一个大早。
祝弋将此归结于:也许大概应该,是为了偶遇路北岑吧。
祝弋到食堂时,食堂里的人还不少。她环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过道旁吃早饭的路北岑,还是一个人。
她赶紧买了早餐,端着盘子就往那边走。
祝弋放下餐盘,坐下,兴高采烈道:“早啊,路同学。”
路北岑抬眸,眼中似乎没有多少意外:“早”。
祝弋咬了一口油条,又开始胡说八道,没话题硬掰话题:“路同学,你是不是和你室友关系不太好啊?感觉你上课自习、吃饭啊什么的总是一个人。”
路北岑抬眼,平静地看了她两秒,淡声道:“看来,你平时没少关注我。”
祝弋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她赶紧咽下,顺势咬一口油条压压惊。
“……那个,”祝弋又开始她的瞎掰,“同学之间的关怀嘛,千万不要有负担哦。”
路北岑打量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谢谢你的关怀,祝同学。”
两人吃完早饭,一起往教室楼那边走。
路北岑腿长,走在前面,两人前后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祝弋实在不敢继续跟他尬聊了,所以也没打算跟上,就那样慢悠悠的在他后头走着。
快到教室楼时,路北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倏地停下,转身。
“祝弋。”
祝弋顿了顿,也停下脚步,一脸茫然,有点猜不透他这是要干啥。
只见,路北岑将一直抄兜里的手拿出来,并向她抛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她下意识接住,随后摊开手一看。
是她的飞天小女警钥匙串。
11. 【11】
祝弋看着她的钥匙串,咧嘴一笑,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去。
“原来我的钥匙被你捡到了啊,可是我昨天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而且晚上也没来上自习。”
“我很少看微信,”怕她误会,他又补了一句,“□□也不经常看。”
“这样。”祝弋将钥匙放进包里,也没太在意。
说着,两人一起往自习室走。
两人前后脚进的教室,教室里人挺多,闹哄哄的一片。
祝弋刚踏进教室就看见李子依热情地朝她挥手,盛情难却,她笑着走到李子依身边,在旁边坐下。
李子依连忙就凑到她耳边,一脸八卦道:“最近你俩什么情况啊?老是一起进教室。”
对于八卦,女人永远都是格外热衷。
原本埋头打游戏的顾冬晨都忍不住也凑过来搭话:“我看啊,有大情况。”
祝弋无语地白了她俩一眼:“能有什么情况,就同学之间的纯洁友谊呗。”
李子依竖起一根手指,调皮地摆了摆:“某不知名情感专家曾说过,激情往往都是从那些所谓的纯洁友谊开始的。”
祝弋看着她,被气笑了:“某不知名情感专家,是你吧。”
几人说着闹着,闹到辅导员来才消停。
这几天各个学院都在组织入学体检,正好他们周四下午没课,所以学院就把他们系的入学体检安排在了今天下午。
体检地点在校医务室,时间定在了两点。祝弋和室友几个一起去时候,医务室的门口已经站了好多学生。
说是入学体检,其实就是走走过场,唯一动真格的就属抽血了,其他都是测测身高啊、体重啊、视力啊这些。
抽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冷面路晕血。
晕血这事吧,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它偏偏发生在路北岑的身上。毕竟大家觉得,任何发生在路校草身上的小事都是值得讨论一番的。
抽完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韩畅正扶着路北岑在一旁休息。
路北岑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手指修长骨节泛白,面色惨白之余还带着几分恐惧。
总是嬉皮笑脸的韩畅难得严肃起来,脸上满是担忧:“阿岑,你还好吧。”
路北岑动了动嘴唇,声音却没有发出来,此时此刻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如电影卡带般的在他脑中不停地晃动。
白色的地砖、血泊以及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诸多画面扭曲在一块钻进了他的脑子,像锥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刺着他的头。
路北岑抓住椅子的手紧了紧,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低垂着眼,艰难开口,一字一顿道:“还好,就是头有点痛。”
体检完毕,大家陆续离开。
顾冬晨见祝弋朝着路北岑渐渐远去的背影盯了好久,八卦道:“没想到我们的冷面校草竟然晕血!不可一世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层凡人属性,一下子就接地气了呢。”
“不过,他旁边那个是谁,好像不是咱们系的吧。”见祝弋没什么积极性,顾冬晨转而对李子依问道。
李子依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道:“路北岑旁边那个是个大二的学长,经管的,听说是路北岑的发小,我偶尔会看到他俩在一起吃饭什么的。”
顾冬晨侧头看向李子依,双眼不禁流露出崇拜之情:“小李子,你牛批啊,这都知道。”
李子依很不屑地撇撇嘴,摊手道:“八卦小能手无所不知。”
祝弋顺着林荫小道漫步回寝室,脑子却还想着刚刚路北岑晕血的事。
她大概脑补了一下路北岑晕血的场面。路北岑手抄进口袋,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医务室。看起来依旧是冷面校草的一贯作风,目空一切,没什么能入得了老子的法眼。下一秒,路北岑的视线聚焦在白衣姐姐手持的针筒上,于是乎,冷面校草两眼一翻,倒地。
脑补完,祝弋笑了。
她敢说路北岑晕血的真实场面一定比她脑补的还精彩,刚刚没在现场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开始晕血了,他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吗?
思及此,祝弋又想起那个在她脑子里绕了很多遍的疑问。
她记忆中路北岑小时候挺中二热血的,现在的他怎么看怎么像差一脚就遁入空门的人。
*
体检完,李子依顾冬晨她俩迅速就回寝室躺着了。
祝弋一看时间,距饭点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在食堂边的冷饮店买了一杯奶茶,晃晃悠悠地往图书馆走。
她咬着奶茶吸管,正往图书馆的方向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叫她。
祝弋下意识回头,一个长相一般,满脸痘印,身高一米七出头,体型微胖的男生出现在她面前,男生咧嘴一笑,一脸的惊喜:“真的是你啊。”
祝弋没说话,皱了皱眉头。她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竟然碰见王斌了。
说起来,王斌这个人和她还有些纠葛。
王斌是她初中和高中六年的同学,初一初二同班,后来她初二中途休学一年,两人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初一那会儿还和小学一样,挺胖挺黑的,所以初一一整年他俩也算相安无事,因为坐前后桌的关系,平时会说几句话。
祝弋休学的那一年受了刺激就下狠劲减肥,体重减下来之后,又开始防晒、美白。
等到再回学校上学,已经判若两人,初三快毕业那会儿她还当了半个月的校花呢。
王斌差不多就是那时候开始纠缠她。
中考过后消停了几个月,好巧不巧,升高中他俩又在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同班吧,但王斌隔三差五就去他们班找她,烦的她不行。
她读小学的时候性格挺怂的,因为某件事才性情大变。
祝弋实在不明白,一个以前只说过几句话后来基本没交集的人怎么突然就很执着地纠缠起她来了。
说王斌执着不是没有道理的,丫的高中烦了她三年。本以为高中毕业,总算能离他远点了,没想到现如今又碰上了,他不会也是A大的吧?
祝弋头疼地想着。
王斌像是读懂了她的困惑,很自觉的主动开口解释:“我一个朋友说你在A大,然后我就赶紧来找你了,刚刚看见一个背影,感觉像你,就叫了声,没想到真是你啊。”
祝弋看了他一眼,依旧一句话没说,转身继续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王斌站在原地,很惊讶地愣了一下,愣完之后立即跟上。
王斌跟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就很执着地跟着,跟了一段路后,祝弋不耐烦了,声音冷冷的:“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两人已经快到图书馆门口了,路边好几个人伫足往这边看过来。
王斌抬头看向她,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你这话都说多少遍了,我都拒绝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王斌脸色有点难看,没说话,祝弋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还想再听一遍,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抱歉,我不喜欢你,而且对做你女朋友这件事也没什么兴趣。”祝弋声音平淡,但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而且,”祝弋加重语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靠你这种锲而不舍、愚公移山的精神就能改变的。”
说完,祝弋转身就打算走的,像是又想起什么,侧身补充道:“还有啊,就是麻烦你真的不要再来烦我了,你下次要是还烦我我可能会打你。”
王斌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祝弋心想这回你总知道放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吧。
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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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见女神就要走,一急还上手了,一把拽住祝弋不让她走。
这场面闹的就有点大,不仅大还难看。像极了糟糠之妻放弃尊严极力挽留陈世美老公的场面。
偏偏这人力气还贼大,祝弋毕竟是个女孩子,想甩一时也甩不开。
她急红了了脸:“王斌,你是不是有毛病。”
此刻,围观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羽毛球拍。祝弋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A大的吗?哪个院的?”刘博文拿着羽毛球拍敲了敲王斌的手,“还不打算放手啊,是要我削你吗?”说着,他扬起羽毛球拍作势要打他。
王斌拉祝弋的手也是一时心急,现在他一抬头见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大脑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看看刘博文又看看祝弋,连忙松了手,而后落荒而逃。
王斌刚迈腿,刘博文抱着手臂,侧身一挡,拦住了他的路:“喂,人家女孩子被你气的脸都红了,你不道个歉,就想走吗?”
王斌已经怂到底了,头都不敢抬,窘迫地转身对祝弋说了声“对不起”。
祝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刘博文是料到王斌是个软骨头,再加上吃瓜群众都看着呢,本来就是王斌没理在先,所以他才敢扮演见义勇为的英雄,上演一下英雄救美得戏码。
反正逼也装,帅也耍了,他没必要继续为难王斌,便往旁边侧了侧,放他走了。
王斌人走后,刘博文拿着个羽毛球拍朝人群挥了挥,继续装个逼:“都散了啊,有什么好看的,是都闲得慌吗。”
刘博文驱散完吃瓜群众,连忙转身对祝弋关心道:“刚刚没吓到吧。”
祝弋抬眸看着他,忽的脑袋灵光一闪。
哦,她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就那个开学送她去女生宿舍的学长。
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祝弋弯了弯唇,微笑着道谢:“谢谢你啊,学长。”
要不是刘博文及时赶到,她可能会忍不住当众行凶,那场面可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刘博文一脸“老子就没把这破事放心上”的笑了笑:“这算什么事,我是学长,帮助小学妹不是应该的吗。”
“对了,那人谁啊?那么死皮赖脸的,咱们学校的吗?”刘博文问。
“外校的,”祝弋撇撇嘴,“也不熟。”
“就他那样还想给你当男朋友,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刘博文说的是义愤填膺。
祝弋敷衍地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看来,刚刚她和王斌的对话刘博文听去不少。
也是围观很久了啊。
“嗨,”刘博文开始自说自话,“还不是小学妹你长得太漂亮了,你得赶紧找个男朋友,这样才不会被这些阿猫阿狗随便纠缠。”
“小学妹,如果他下回还来烦你,跟学长说一声,学长带人削他。”说话时,刘博文还不忘偷偷瞟她几眼,观察观察祝弋的神态变化。
谁曾想,祝弋就跟个面瘫一样,全程无波无澜。别说表情变化,她连嘴角的肌肉都懒得牵动一下。
不应该啊。
刘博文纳闷了。
他自认为他长的有点小帅,情商也高,会说会撩。虽说够不上校草的级别,但也是他们班班草一枚了,而且他在女生堆里向来很受欢迎。
这三年,他追到手的女生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了。
撩个妹就跟吹口气一样简单,可谓是手到擒来。
可,为什么小学妹就一脸无动于衷呢。
他都英雄救美了,英雄救美啊,在古代那被救的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理论上来说,小学妹应该被他撩到了才对啊。
可为什么?
刘博文百思不得其解。
12. 【12】
王斌走出A大北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便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开始惆怅地叹气。
王斌这人长得挺粗犷的,但是骨子里却藏着股忧郁的气质。
他正忧伤地追忆着逝去的初恋,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同学,同学。”
王斌回头一看,是个他没见过且长相一般的女生。
他刚被女神拒绝,没什么心情和别的女生搭讪,就没吭声,继续低着头忧伤。
爱的多认真,伤得多残忍。
王婉秋顿了顿,强扯出一个微笑,和善道:“同学,你好。”
王斌抬头,面无表情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你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刚失恋,没心情这么快进入到下一段恋情。”
王婉秋抽了抽嘴角:一丝Q死咪???
王婉秋反应了一瞬,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理解了祝弋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此人就是个奇葩啊。
她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你是祝弋的男朋友吗?”
王斌摇头。
“那你说的失恋是指?”
“我跟祝弋告白被拒啊。”王斌对女生的耐心跟颜值成正比,因此此时此刻他有些不耐烦。
王婉秋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强压着不爽。
她也懒得绕那些弯子了,直奔主题:“那个,你和祝弋大学前就认识吗?”
王斌侧头看了她一眼,吊着眉梢,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这五个大字。
他点点头,而后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一副要开始吐苦水的样子。
“没错,你猜对了,我和她不单单是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说起来我俩还算有那么一段前尘往事,那时候我和她坐前后桌……”
之后就是他漫长的一段碎碎念,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初一一整年祝弋对他说过十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语,以及他误以为深情凝视其实只是祝弋对着空气发呆的几个眼神。
最终,王婉秋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王婉秋接近王斌的理由其实挺简单的,她就是想挖点祝弋的黑料出来,祝弋那一副她就是A大之光的姿态她真的看不惯。
祝弋开学第一天就说过她初中休学过一年,王婉秋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绝对是个挖祝弋黑料的突破点。
今天她来图书馆还书,好巧不巧,碰到祝弋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
就开学这二十来天,她发现祝弋的身边真的是不缺男生,高矮胖瘦帅的丑的各式各样都有。
一个女生整天被不同的男性追求,那种优越感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在王婉秋看来祝弋连看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优越感,她从小到大最讨厌这种女生,就好像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似的,所以她想着法的想要将祝弋身上的优越感撕扯下来。
祝弋跟那男生说话时,王婉秋恰好离得不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从两人的话语中,她大概能分析出这个男生认识祝弋挺久了。
王婉秋心下一动,这不正和她意么,她正发愁不知道上哪去打探祝弋初中休学的原因呢。
王斌的话茬一打开就开始叨叨个不停,什么都说。
“……那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好看,有点黑有点胖……”
王婉秋原本是脑袋放空地听着的,一听到这两句话,神色一顿,立即打断道:“你说什么?”
王斌追忆往昔正投入着,那种得不到所爱的悲伤情绪也渲染的差不多了,结果王婉秋突然很煞风景地说了句“你说什么”,王斌皱了皱眉,不爽道:“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有点黑有点胖,是在说谁,祝弋吗?”王婉秋眼中情绪复杂,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掺着几分兴奋和激动。
王斌又是一脸的不爽:“不然呢,我说半天你以为是在说谁,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算了,浪费时间。”
唉,烦死了,他真的是有毛病竟然找了一个不懂他的人倾诉。
王婉秋见他起身往公交站牌的方向走,连忙出声拦住:“那个,同学,难道你不想把祝弋追回来吗?我是她室友我可以帮你的。”
王斌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像是在询问。
王婉秋连忙肯定地点头:“我是祝弋室友,我可以帮你。”
他停下,又重新坐回马路牙子上,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问题问的,她一时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刚刚你在图书馆对祝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王婉秋边说边开动大脑组织语言,“我感动了,对,我太感动了,我被你这份执着和勇气感动了,”她加重语气,“所以,我想要帮你。”
王婉秋说完这些话,她感觉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的?”王斌抬头,眼中带着感动地看着她。
没想到这人还是有点懂他的嘛。
王婉秋赶紧连连点头。
点完头之后,她问:“你想好要怎么追回祝弋吗?”
王斌摇头:“没想法。”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这三个字让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于是补充道,“谁能想到你会半道杀出来帮我啊。”
王婉秋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说:“那这样,咱俩先加个微信,等你有想法了你告诉我,我再帮你。”
王斌点头:“可以。”
两人互加微信后,又互相备注了对方的姓名。
王斌乘公交离开后,王婉秋一看时间快五点了,便捏着手机往食堂的方向走。
去食堂的路上,王婉秋从相册里找了张祝弋的照片给王斌发过去。
王斌一收到照片,果然反应很大。
然后王婉秋又开始绕着弯地套他的话,并骗得王斌答应把祝弋初中的照片给她。
——照片我要周六回家去找,学校没有。
王婉秋看到王斌发过来的消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赶紧打字回过去。
——没事没事,周六给我就行,你千万记得啊。
*
祝弋刚到宿舍时,李子依正对着手机一惊一乍。
她见祝弋一脸平静地进了寝室门,连忙爬下床,问:“祝祝,听说你在图书馆被外校的男生骚扰了?你没事吧?”
祝弋一挑眉:“这你都知道?”
八卦能手李子依谦虚地笑了笑:“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她拉了张椅子,一脸疲倦地坐下:“你哪来这么多的小道消息?”
“哎呀,这都不重要,”李子依也拉把椅子坐在她身旁,“听说还是刘博文学长帮你解的围?”
“谁?”
祝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刘博文是谁。
“刘博文啊,拿着羽毛球拍帮你解围的学长。”
祝弋“哦”了一声:“原来他叫刘博文啊,刚刚想好久都没想起来他叫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叫学长。”
李子依无奈地按着脑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缓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她原本打算跟祝弋说的话。
“祝祝,作为好朋友我必须给你个忠告,千万别着了这个刘学长的道。据小道消息说,这个学长超花心,大学三年谈过的女朋友,加起来都能组个足球队了。”
祝弋嗯了一声,敷衍地点点头,像是在想别的事。
李子依看了眼祝弋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是看不上他。”
“但是,祝祝,好女怕郎缠,你这只青蛙可千万不能被他的温水煮熟了。”李子依最后补充一句。
祝弋被她那一脸的认真劲儿给逗乐了,勾唇笑道:“小李子,你觉得刘博文比路北岑帅吗?”
“没有,没有。”李子依很配合地摇头。
“是啊,路北岑我都看不上,我怎么会看上他,他又不帅。再说,就他那把妹的计量,我小学都不玩了。”
说完,祝弋又一本正经地补一句:“最后一句纯属吹牛。”
*
李子依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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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那些她就当玩笑话听听,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刘博文竟然站在寝室楼门口等她,手上拎着袋粥,守株待兔。
李子依回头看了眼祝弋,意味深长。
这大清早的还挺拼。
刘博文见祝弋出来了,连忙就走上前,朝她笑:“早啊。”
祝弋刚起床情绪不是很高涨,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早。”
刘博文的脸上闪现一刹那的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够厚。万花丛中过的花蝴蝶刘博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学妹只是态度冷了点,算不上事儿。
刘博文继续笑:“吃早饭了没?我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这家的皮蛋瘦肉粥特别好吃,又稠又香,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祝弋并没有停下来和他聊天的打算,声音淡淡的:“不好意思,学长,我和室友说好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的。”
刘博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脸。
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还未等刘博文开口,祝弋就冲他挥了挥手,说了句:“学长,拜拜。”
祝弋和她室友两个消失在拐角,而刘博文还保持着把粥提起来的动作,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仿佛石化了。
他们今天上午只有前两节有课,祝弋上完课并没有急着回寝室,她怕刘博文又到寝室门口堵她。所以她到人工湖那边逛了逛,然后找了个长椅,躺下看书。
刚躺下看了一页书的样子,有人用手指戳了戳她的书,书本将她的脸整个遮住,祝弋无法看见是谁。
她余光一扫,通过着装辨认出是个男的。
祝弋愣了一下,手还捏着书,没动。
遇到这种情况,她一般喜欢先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男人见祝弋没什么反应,便笑了笑,一把抽走她手上的书。
随后,出现在祝弋面前的是刘博文那张被放大的脸。
祝弋吓的一个不稳,差点从长椅上滚下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用手撑住长椅,站了起来,抓住书本,抽回。
书被抽走,刘博文的手一空,还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够厚,追妹子嘛,就是要脸皮厚。
“你怎么躺这看书啊?我正准备去女生宿舍找你呢。”
祝弋连学长都懒得叫了,声音冷冷的:“不想回寝室。”
祝弋觉得自己的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我为什么不想回寝室,因为我在躲你啊,麻烦你别来烦我了。
可,刘博文完全会错意,反倒一脸担心地问她:“怎么了?跟室友吵架了?”
祝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呢。
对于刘博文来说,追妹子就像升级打怪,那种追个个把月就上钩的妹子,就算追到手了他也没啥成就感。在撩妹方面,他自认为自己就算没有王者级别,那也够得上大师级别了。
整天待在青铜局白银局实在没意思,不如来把王者局刺激刺激。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像祝弋这种难追的,越难追就越有挑战性。
所以,祝弋这种程度的冷淡和拒绝根本不算事儿。
祝弋抱着手臂,掀了掀眼皮,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学长,我不想回寝室并不是因为和室友吵架了,而是为了躲你。”
说完,祝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这回你总听明白了吧。
大家好歹是校友,刘博文又是大三的学长。原本,她是不打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的,让大家都难做。但这人非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她也没办法。
刘博文不怒反笑,俨然是越挫越勇了:“你干嘛躲着学长啊,学长又不会吃了你。”
“……”
我草了!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祝弋正思考着要怎样揪着这人脑袋往地上怼时,身后传来两声笑,笑的冷且张狂。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懒洋洋靠在柳树上的路北岑。
13. 【13】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湖面微波荡漾,波光粼粼。路北岑靠在柳树上,长腿曲着,微风拂过,柳枝随风摆动,那画面像极了被定格在少女漫画中男主角,还是画满小星星的那种。
刘博文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正泡学妹呢,半路杀出来个截胡的?
还有,他笑个屁啊!
路北岑直接无视他,慢腾腾地走到祝弋面前,蹙着眉,声音冷冷的,似乎还带着怒气:“祝弋,你是讨好型人格吗?不喜欢就直说,干嘛跟他绕那些有的没的。”
祝弋被路北岑这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满头雾水,她愣了愣,反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对刘博文的态度。
所以,路北岑从一开始就站在那。
还未等祝弋开口说话,刘博文先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刘博文的语气相当不爽,“不是,你小子哪根葱?就在老子跟前指手画脚。”
说着,刘博文就伸手推他,路北岑一个侧身十分轻松且不放在眼里地避过。
刘博文扑了一个空,重心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在还没泡到手的妹子面前,打学弟撒气没打成还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刘博文感觉自己前面装的逼耍的帅都白费了,不仅前功尽弃还颜面扫地。
刘博文气疯了!!!
他扶着柳树站起来,一腔怒火,满脸通红地正准备跟路北岑大战个三百回合。
一尖锐女高音忽然响起,震彻云霄:“刘!博!文!”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声源的方向看去,一个前凸后翘穿着吊带热裤的女生出现在三人面前。
女生直接忽视祝弋和路北岑,直奔到刘博文面前,尖着嗓子冲他吼:“刘博文,你躲啊,你继续躲啊!电话不接微信拉黑,你是要上天吗?”
刘博文面露尴尬地将女生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分手吗?”
“发微信说分手,然后立马就拉黑吗?”女生甩开他的手,叉着腰冲他吼道,一点也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人家离婚还要双方都同意签字呢,你倒好,直接给我发个微信,然后拉黑就完事了,你拿我陈娇娇当什么了。”女生继续指着他的鼻子骂。
路北岑没什么看戏的兴致,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绕道走开。
祝弋见路北岑起身走了,也就懒得再看热闹,拽着包带,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了。
祝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路同学,刚刚谢谢你啊。”
路北岑高冷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小姑娘的眼睛笑得弯起来,看着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小兔叽。
祝弋顿了下,又补充道:“为了谢谢你。”
跟路北岑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祝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那冷冰冰的待人方式。尤其是当她发出促进同学之间友谊的邀请,想都不用想拒绝三连无疑了,没兴趣、不需要、不必了,甚至她还会在脑中自动脑补他面无表情拒绝自己的画面。
向路北岑发出吃饭邀请的那一刻,祝弋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自虐倾向。
祝弋正浮想联翩疯狂脑补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人家路北岑已经停下脚步,并十分认真地回答:“好,那就去一食堂吧。”
祝弋脚步一顿,仰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她再次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路北岑慢悠悠地回头,与她对视:“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怎么,又后悔了?”
祝弋都傻了,只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两人到食堂时还未到饭点,食堂里的学生不多,寥寥几个。
祝弋找了个位置,用背包占着,然后掏出饭卡,一副要包养路北岑的样子:“路同学,你想吃什么?我的卡随便刷。”
路北岑坐在椅子上,抱着臂,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声音清冷:“你请客,不应该帮我买好端过来么?”
祝弋无语地撇撇嘴,心想你是大爷。
她弯了弯嘴角,端出专业的服务素养,微笑地询问:“路同学,那请问你想吃什么呢?”
“牛肉面吧,不要辣不要香菜不要葱。”路北岑回答道。
人无欲无求的,连口味也是这么的清新脱俗呢,祝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们学校食堂的牛肉面味道还不错,平常吃的人也多,祝弋看了一眼,牛肉面的窗口有三四个人在排队,便先走窗口那刷卡领号。
老板给号码牌时照常问了一句:“要不要辣?”
“不要。”
像是想起什么,祝弋又对老板说一句:“也不要香菜。”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去买自己的饭了,她的饭快,菜都是现成做好的,直接打到盘子里就行。
祝弋将自己的饭菜端着放到座位上,回头又去端路北岑的牛肉面。
祝弋将面端到他面前放下,路北岑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笑盈盈地回了句“不客气”,便开开心心地夹了一块土豆放嘴里。
祝弋嚼着土豆,看见路北岑拿着筷子把牛肉面里的葱花一粒一粒地夹出来。
路北岑一本正经夹葱花的样子把祝弋逗乐了,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路北岑抬头,祝弋还在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跟老板说不要葱了。”
路北岑从她的这句“不好意思”里丝毫没听出她的不好意思来。
他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将浮在面汤上的最后一粒葱花夹出来。
祝弋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这两天路北岑好像对她格外的宽容。
*
周六早上九点多,王婉秋还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床头的手机“嗡嗡”的振动了两下。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王斌给她发的信息。
王婉秋登时就睁大了眼睛,点开一看。
——祝弋初中的照片,不是很清楚。
后面紧跟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黑黑胖胖。
这跟祝弋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照片是王斌拿着秋游合照用手机放大倍数拍的,照片里除了祝弋还有别人的半颗脑袋和半边身体入镜。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照片里的女孩是祝弋,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她跟祝弋扯上关系。
变化太大,堪比整容。
王婉秋编辑条消息发过去:这是你们春游还是秋游的照片啊?
很快,手机又是振动两下,王斌发过来一张照片,这回他将整张合照都拍了下来。
照片的顶端写着:A市第八中学初二(三)班秋游。
王婉秋对着手机笑了,这王斌也太配合了吧,都不用她套话,自己就发过来了。
她趴在床边往下面看了看,寝室一个人也没有。
王婉秋踩着爬梯下了床,一边哼着歌一边刷牙。洗漱的差不多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祝弋、李子依、顾冬晨她们三人说笑着走进宿舍,王婉秋看了一眼祝弋,然后从桌上拿出一根发绳,将头发扎了起来。
祝弋窝在椅子里正准备打开电脑,手机“叮咚叮咚”弹出三四条消息,她拿起来瞟了一眼,都是刘博文发的,便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懒得理了。
昨天她离开没多久,刘博文就开始给她弹消息,内容无非是解释他和那个前凸后翘的学姐的关系。
她当时就看了一眼,没回。谁知道刘博文竟然秉持着滴水穿石的精神今天又给她弹了十几条的消息。
她真服这种撞了南墙还绝不回头的人,牛批啊!
手机躺在桌上“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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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叮咚”叫个不停,把祝弋烦得不行,她无语地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直接把刘博文拉黑了。
祝弋对着电脑屏幕,单手支着脑袋,随便点开了一部偶像剧。
偶像剧正播着片头曲,这时,王婉秋一脸怯怯地走过来。
她看着她,声音小小的:“祝弋,我有事跟你说。”
祝弋专心听着片头曲,王婉秋说话的声音又小,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她点了下鼠标,欢快的片头曲戛然而止。
“你说啥?”祝弋转过头问。
然后王婉秋就一脸严肃地对祝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小小的:“对不起。”
祝弋吓了一跳,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王婉秋挺直了背,一脸认真严肃地开始她的长篇大论:“祝弋,对不起。之前我穿你同款的衣服,烫你同样的发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做,以至于给你带来了困扰,请你原谅我,”说着她又给祝弋鞠了一躬。
祝弋连忙抬手:“你别,你别再给我鞠躬了,感觉像是在给我上坟。”
闻言,王婉秋的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正常。
王婉秋继续阐述前因后果:“那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让自己变漂亮一点,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想到要模仿你的穿着打扮。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的行为会让你不开心。那个同款的裙子已经被我压箱底了,你看,这几天我都是穿我自己以前的衣服。”
祝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没说话。
王婉秋要是不说,她还真没注意她到底穿的什么衣服。
“过一个月我就把头发拉直,祝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被孤立了,看见你们三个一起上课吃饭,而我总是一个人,就感觉自己好孤单好可怜。”
祝弋被王婉秋的这一顿操作搞懵逼了,她愣了足足有两秒,才消化完王婉秋说的这一大段话。
她的言外之意其实很简单:我模仿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我没想到你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你不但生气还带着其他两个人孤立我。你孤立我逼我妥协,我现在还要求你原谅我。呵!
祝弋翻了个白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后面无表情道:“我们没有孤立你,之前顾冬晨叫你一起吃饭是你自己不吃的。而且你模仿我这事吧,虽然刚开始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过两天我就忘了。如果不是你可以强调,我压根就没注意过你每天穿什么。还又压箱底又拉直头发的,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同款的裙子你可以继续穿,头发你也不用去拉直。插句题外话啊,你这样又烫又拉的挺伤发质的。”
王婉秋站在那被祝弋怼得哑口无言,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坐在上铺床上的顾冬晨和李子依都看傻眼了,这一来二往的,是在battle吗?
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都尬到这种局面了,王婉秋还不忘自己的最终目的,磕磕巴巴地继续问:“那你原谅我吗?”
祝弋奇怪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是不是被气糊涂了,一般人要是被她这么怼,要么气得摔门而出,要么直接就跟她撕起来了,再不济还有当场哭鼻子的,她怎么还很坚持问她原不原谅她呢?
再说,她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就王婉秋这样把她当傻子的跟她玩文字游戏,想要原谅?她还是先怼为敬吧。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又不欠我什么。”祝弋开口说。
王婉秋强行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你的意思就是原谅我了。”
姐姐,你这笑也太假了吧。
说完,王婉秋就踩着爬梯坐到了床铺上,她看了眼手机,提高了声调问大家:“你们中午什么时候吃饭?我请客啊。”
祝弋:“……”
14. 【14】
再过两天就是十一黄金周,所以这周调休,周天补黄金周的假。
周一下午的课,大家都上得心不在焉。
祝弋趴在桌上,一边听课一边回着任之洲的消息。
任之洲此时正在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吆喝着国庆要去哪里嗨皮。
祝弋点开输入框,回复道:【今年国庆就不跟你们出去玩了,我要在家陪我妈。】
程墨立即发出疑问:【咦?往年你爸妈不都是丢你一人在家,跑去过二人世界的嘛。】
祝弋发出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唉,我妈前段时间和我爸吵架了。】
任之洲:【?】
祝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上个星期的事,还吵得挺凶的,当时我从外面回来,正好撞到案发现场,我爸当场摔门就走,我妈还哭了。】
祝弋又发出一个大哭的表情:【我第一次见我妈那样哭,我当时甚至有点怀疑我爸会不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程墨连忙发出一个安慰的表情:【不会的,父母吵架往往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以前我爸妈吵的时候我妈还举过刀呢,说是要剁了我爸,过了几天又好的跟连体婴似的。】
程墨:【老人家不是有句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位和。】
程墨的话算是对她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祝弋对着手机继续打字:【昨天我妈问我国庆回不回家,她说她国庆会在家。我妈都这样说了,我肯定要在家陪她啊。】
祝弋:【所以,国庆你俩出去玩吧,我就不了。】
任之洲发出一个哭泣的表情:【你都待在A市,我哪还有心思去别的城市嗨皮。】
程墨;【那我也留A市吧,这样的话国庆我们三个还能一起约。】
*
周一下午上完课,祝弋就麻溜地回了家。她到家时,家里就祝母一个人,在厨房烧菜。
祝弋将背包随意往沙发一丢,趿着拖鞋走到厨房,推开一点玻璃门,脑袋探进去:“妈,就你一个人在家吗?爸呢?”
祝母拿着锅铲铲着锅里的肉,头也没抬:“你爸出差了。”
出差?她记得她爸这个职业平常极少出差的呀,而且现在是国庆,法定假日,还出什么差。
祝弋忍住没询问,将推拉门关上。
晚上吃完晚饭,程墨弹来消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逛街买衣服?
她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两人约在附近的商场碰面,两人各买了一杯奶茶,边喝边逛。
逛到临近饭点时,程墨满载而归,手上全是各种女装品牌的手提纸袋,祝弋则没买什么东西。
她看了眼时间,对程墨说:“我要回家吃饭啦,刚刚出来的时候跟我妈说了要回家吃饭的。”
程墨点头:“嗯,一起出去。”
这个点电梯人满为患,根本挤不上去,两人只好乘坐自动扶梯一层一层地下去。整个商场六层的样子,第四层以餐饮为主,整个一层大部分都是吃的,临近中午的这个时间人还挺多的。
祝弋大致扫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扶梯。
程墨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她,指着一家咖啡店说:“祝弋,那个是不是你爸?”
祝弋愣了一瞬,很快往程墨指着的那家咖啡店看去。
还真是她爸。
他不是工作忙出差去了,怎么还有闲情在这跟别的女人喝咖啡。
别的女人?
祝弋呼吸一滞,连忙扶着自动扶梯往上走。
程墨“哎”了一声,但来不及问缘由,只能也跟着祝弋往上走。
祝弋站在咖啡店外面往里看,脸色已经白了。
还真是她爸。
坐他对面的这个女人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两人边喝着咖啡边说笑着,挺悠闲的样子。
妈的,她老妈在家以泪洗面,她爸竟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喝!咖!啡!
祝弋气的全身都在抖。
程墨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祝元丰离开了座位往收银台走去。
祝弋看准了机会,推门直接冲进咖啡店。
程墨站在原地,不敢跟进去,这浓重的火药味,她感觉即将有事要发生。
只见祝弋走到那人面前,一声不吭,端起旁边的咖啡直接往她脸上泼。
女人发出一声带着惊吓的尖叫:“啊——”
她看着祝弋,对她破口大骂:“你谁啊?神经病啊!”
祝弋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整张脸因为激动、愤怒而通红:“泼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老妖精。”
褐色的咖啡汁在老妖精的脸上流淌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到她洁白的蕾丝裙上。老妖精用手提着自己黏哒哒的头发看了一眼,气得发抖,又发出一声尖叫。
难得见到这么刺激的撕逼场面,整个咖啡店的客人纷纷侧目,端盘子的服务员也扭着头往这边看,吓懵了。
祝元丰听到动静,赶紧端着甜点走过去,他看见站在张秋丽面前的祝弋,一时间也懵了。
他反应了一瞬,才怒着开口:“祝弋,你在干嘛?”
祝弋看了一眼祝元丰手上的提拉米苏和布丁,发出一声冷哼,冷笑道:“这种甜到腻的东西你以前不是不吃的吗,怎么,换了一个人又可以吃了?你们男人就忍不了,是吧?”
“不是,你在说什么,祝弋,赶紧跟你张阿姨道歉。”祝元丰将甜点放在桌上,顺便抽了几张纸递给张秋丽。
“秋丽,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她可能对你有什么误会,我马上让她道歉。”祝元丰满脸歉意道。
他竟然还有脸让她道歉?!
祝弋气得冲他大吼大叫:“你还知道我叫祝弋,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吗?我为什么要跟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道歉,要是这桌上还有咖啡我还泼——”
祝弋的话还未说完,祝元丰抬手就是一巴掌,很清脆的一声“啪”。
这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女儿脸上,祝元丰暴怒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后悔。
祝弋捂着自己火辣辣烧着的脸,红着眼,一字一顿道:“祝元丰,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祝弋今天就当是死了爸。”
说完,祝弋闷头冲出了咖啡店。
站在门外的程墨目睹了全过程,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她担忧走上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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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地问道:“祝弋,你没事吧?”
祝弋用手背蹭了蹭眼泪,强忍着往外涌的泪水,哑声道:“我们走吧。”
出商场的途中,祝弋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把程墨搞得有点害怕。
她也真是,为什么要嘴贱说那一句,现在把局面搞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啊?
两人走到商场外的大马路,祝弋“唰”的一下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程墨,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晃一晃。”
程墨看了一眼被祝弋眼泪一点一点砸湿的马路牙子,声音怯怯的:“嗯,好,那、那我先回家了。”
她走了一段路,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给任之洲打了个电话。
“喂,任之洲,你现在在哪?祝弋被她爸打了,现在蹲在马路牙子上哭呢。这事等会儿跟你解释,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好好好,我等会儿发个定位给你。”挂断电话,程墨点开微信给任之洲发了个定位过去。
任之洲接电话的时候正在跟他的好基友们五黑,敌方被团灭,我方除了他其他四个队友也都阵亡了,此刻他正带着兵线推高地塔。一听到祝弋蹲在马路牙子上哭,近在眼前的水晶都不推了直接丢了鼠标蹿下楼,一路跑到车库,一踩油门就出了小区。
他到的时候,祝弋还顿在那,瘦瘦小小的背影蜷缩起来,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他很少见到这样的祝弋,平常的她恣意飞扬,谁要敢惹她直接往死里怼的那种。哪里见过这样的她,整个人缩在马路牙子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哭鼻子。
他记得祝弋以前说过没用的人才哭,而她绝对不做没用的人。
唉,越看越心疼。
任之洲把车停在路边,走到祝弋跟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背,压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小竹子。”
祝弋现在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她本来就不是爱哭的人。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她蹲在路边哭了半天,好像还有不少吃瓜群众围观,她要现在站起来,就还挺尴尬的。
祝弋抬起头,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鼻音浓重:“你怎么来了?”
任之洲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耐心地劝道:“小竹子,别蹲在路边哭了,好多人看呢,怪丢人的。”
祝弋不好意思地又把脑袋埋进膝盖,手臂抬起来一点点,说:“你拉我起来呗,我都没脸自己起来了,谁能想到我祝弋还会有今天。”
任之洲勾唇笑了笑,心想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那大概是缓过来了。
也是,他的小竹子能有什么过不去坎。
任之洲将祝弋拉进停靠在路边的宾利,一旁的程墨见状也赶紧钻进了车。
程墨谨慎地拉了拉祝弋的衣服下摆,小声道:“祝弋,都怪我,对不起。”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我爸。”祝弋现在说话鼻音还是很重。
听到这般虎狼之词,任之洲的嘴角跟着抽了抽,他透过后视镜看向祝弋,问道:“小竹子,你想去哪里?”
祝弋抱着臂靠在后座上,一肚子的气:“先送我回家吧。”
站在行道树底下的路北岑见那辆黑色宾利疾驰而去,才转身离开。
15. 【15】
路北岑出来买灯泡,路过十字路口时,远远的就看见祝弋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祝弋突然蹲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哭。
她旁边那个女生好像是她的好朋友,见过一面,但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路北岑本来是要回老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往祝弋那边走过去了,然后像是做贼似的,躲在了行道树的树荫下。
他觉得自己像个智障,明明很想走上前问问到底怎么了,却娘们儿唧唧偷偷摸摸的躲在树荫底下。
这他妈算个怎么回事啊?
路北岑站在树荫底下,眸光幽深地看着缩在路边的祝弋,愣是没挪动一下脚步。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看着有点眼熟。车子熄火后,一个男的从车里钻出来,看着也有点眼熟。他想了想,很快想到了,就是那个把车停在校门口接祝弋的骚包公子哥。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哥走到祝弋跟前,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路北岑眸光一冷。
这还没完,接下来他又眼睁睁地看着祝弋抬了抬手臂,示意公子哥拉她起来。路北岑抓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并烦躁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他好像记得祝弋有说过这公子哥不是她男朋友。
大概一两分钟的时候,祝弋被那男的拉上了车,她闺蜜也跟着上了车。
发动机一响,宾利绝尘而去,而他则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口中的那条狗,丧着脸拎着一袋子工具孤独地往前走。
*
任之洲将祝弋送到小区门口,祝弋下车前,跟他道了一声谢,并承诺改天请他俩吃饭。
祝弋到家时,家里还是只有祝母一个人。
谭薇站在门口等祝弋换好鞋,似乎有话跟她说。
“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吗?”祝弋换好鞋站起来问。
谭薇转身往客厅的沙发走,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祝弋没多问,乖乖跟上,她大概猜到了,祝元丰估计是把刚刚在咖啡店发生的事告诉她妈妈了。
谭薇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蹲在她面前打开脚边的医药箱,拨开她刻意垂下来遮脸的碎发,给她已经有些浮肿的脸上喷了点云南白药。
祝母一面喷药,一面平静地说:“你爸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打了你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听祝母提到这事,祝弋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噌”的就要站起来。
祝母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道:“乖乖坐下,别急,听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天你看到跟你爸一起喝咖啡的女的,她叫张秋丽,是你爸的同事,不是什么第三者。”
祝母说完,刚好也给祝弋喷好药了,便将医药箱重新放进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妈,这种话你也相信?他说是同事就是同事了,他说他没出轨就真的没出轨了?”祝弋的语气十分激动。
没办法,祝母只得把自己的声调提高:“张秋丽我认识,她是跟你爸共事多年的老同事,她早就结婚了。她的婚礼妈妈还去参加过,人家有老公有孩子,今天和你爸和咖啡是在谈公事。弋弋,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泼人家咖啡,骂人家是第三者,真的很不对。刚刚妈妈还特地打电话给人家道歉,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祝弋红着眼看向谭薇,委屈得不行:“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谭薇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妈妈没有那个意思。”
“你们大人可真是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扯什么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说的好像你很伟大,很为我考虑一样。你们俩要真的为孩子考虑,就麻烦你们不要当着我的面吵架,拿出你们大人的责任和担当来,私下的安安静静的处理好。你俩都当我面吵了,你也当我面哭了,你要我怎样,把你们俩当陌生人不闻不问吗?”说完最后一句,祝弋的情绪有点绷不住了,低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
谭薇抬起手轻轻地抓住祝弋的手腕,开始耐心地解释:“你奶奶前段时间从床上摔下来了。”
闻言,祝弋猛地一抬头。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谭薇赶紧解释,“幸亏房间里垫了毯子,就是青了一块,还有点肿,昨天我去看你奶奶,已经好多了。”
“奶奶家不是有保姆专门照顾的嘛?”祝弋问。
“照顾你奶奶的那个保姆不上心,白天经常跑出去打麻将。你奶奶渴了,起来找水喝,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你奶奶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
谭薇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爸为什么道歉吗?就是因为这个。”
祝弋疑惑地看着她,有点想不通了。
谭薇决定和她坦白:“那个保姆是我找的,因为保姆本身年纪大所以开价低,一个月三千来块钱。当时我定这个保姆的时候你爸就不同意,说她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怕照顾不好奶奶。所以你奶奶这回摔跤,你爸就把这件事拎出来吵。上回你撞见我和你爸吵架,就是在吵保姆的事。”
她站起身,坐到了祝弋身边,继续道:“吵完之后,我和你爸决定各自都冷静一下,所以你爸先搬到你奶奶那住了。昨天我去老宅看你奶奶,发现你爸把保姆辞了。我气你爸辞退保姆不提前跟我商量,我俩就又吵起来,还是当着你奶奶的面吵的。我和你爸在客厅吵架,你奶奶就躺在床上边哭边叫你爸的名字,然后我就走了。”
谭薇疲倦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晚上你爸发消息给我,他的意思是想让我辞职在家照顾你奶奶。他说你奶奶没几年了,他一个做儿子的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在人生的最后几年还过得这么苦。我没答应,他想做孝子可我也是有事业的人。弋弋,你不知道,女人要想拼个事业真的很不容易。当初我因为生你,随随便便的就丢弃了拼搏了四五年的事业,直到你三岁上幼儿园了,我才回到职场,然后又是从零开始。我那时候都三十了,那段日子真的不好过,所以现在我格外珍惜我的事业我的工作。我跟你爸说要不就再找一个保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奶奶接到这里来,你爸不肯。”
“我和你奶奶也就是我婆婆,我俩的矛盾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初我生完你,她嫌弃你是个女孩,借着各种由头推脱不带你,后来你还没到一岁,她又催我生二胎,说想要个孙子。我一个人带你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她还要我生二胎,我当然没同意。她就又是吵架又是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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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活的。你奶奶的气性也是真的大,因为我没生二胎这事生气到现在,非要一个人住老宅,死活不搬到这里来。”
谭薇平淡地讲述着,虽然平淡但祝弋还是能从中听出她妈妈作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媳妇所受的委屈。
“你爸虽然混蛋,但是婚内出轨这么混蛋的事他做不出来,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这点我最清楚不过。”
祝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消化完谭薇的这一大段阐述,最终她做出一个决定,她想明天去老宅看看奶奶。
她跟谭薇说这事时,她妈妈正在厨房洗碗,她低着头沉默了一瞬,方开口道:“嗯,你去吧。”
随后谭薇又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祝弋:“去的话买点水果。”
祝弋弯弯眼角,笑道:“好的。”
*
祝弋被那公子哥拉进宾利的画面,像是烙在了路北岑的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地回放。
路北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滑动屏幕,打开了和祝弋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祝弋问他钥匙串的事。
他对着那还不到一手机屏幕的聊天记录盯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缓缓发过去两个字:【祝弋】。
连个标点都没有。
随后,他又对着这两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想想,觉得冷不丁地给人家发这两个字简直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神经病,便点了撤回。
谁知,微信提示消息出已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
???
他刚刚竟然盯着“祝弋”两个字发了超过两分钟的愣了。
路北岑烦躁地抓了抓头,将手机往沙发一丢,他严重怀疑自己被智障附体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北岑就匆匆出了老宅。
他走到昨天那个商场附近,开始晃晃悠悠地溜达来溜达去。
昨天晚上他思考了一夜。
吃火锅的那天韩畅是在这个商场偶遇到祝弋的,昨天他又是在这个商场撞见祝弋。所以,他得出结论,祝弋应该经常来这个商场。
他决定制造一个偶遇,还得让祝弋先看见他的那种偶遇。
*
奶奶住的老宅离她家有点路程,得搭一个多小时的公交。
祝弋提着一个水果篮站在公交站牌那等公交,公交一般十到十五分钟发一班,所以她没站多久,篮绿相间的公交车便徐徐开过来。
祝弋提着水果篮上公交,正准备迈步时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扯住了她。祝弋回头一看,公交车门边不知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纱裙。
她拽着裙子往外扯了扯,勾得还挺紧,没扯动。
这时,坐在驾驶座的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刷卡,往后走。”
算了,一条裙子而已。
祝弋正准备一咬牙用撕破裙子的力道往后扯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见,那只漂亮的手温柔又充满耐心地将她的纱裙从缝隙中拯救出来。手的主人穿着一件条纹衬衫,衬衫的袖子卷着,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
祝弋顺着手臂往上看,看见了一张清冷的脸。
路北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