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系统)》
1. 大婚
玄阙
嫩绿的枝桠冒出了头,海棠花寸寸生长,东藏西藏,串成一片,清风携带暖意掠过,空气中漫起花香,街边的巷角楼安静一片,店铺的旗帜猎猎飘动。
只有陈家府邸锣鼓喧天,挤不进的人群堆在门口,仆从将银票空中一撒,似大雪覆地。
众人一哄而上,争抢空中的银币,被砸疼了也是喜笑颜开。
爆竹声一响,薛蕴睁开眼,入目一片红色,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大堂,周围端坐着几人捧着热茶,面上或讥讽或审视。
“还不跪下?今日嫁进我陈家是你的福气,磕上几个响头也是受得起的,你一个被卖进来的下贱人,这点规矩都不懂?”坐在正中左位的女人满头珠翠,浓妆浮面,摇晃的团扇捂嘴讥讽,“贱蹄子。”
剩下的人不知道是否听清这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刺人,像是将薛蕴的衣裳拨尽,将她的脸上刮了一层又一层,她按捺住自己的手腕冷静下来,突如其来的穿越,突如其来的环境都让她措手不及,不能轻举妄动。
再等等,手上被捏出红痕,指尖陷进皮肉。
右位中年男子三绺髭髯,其声低沉,“开始吧。”
古以右为尊,看来这个人才是中心,薛蕴思考着,膝盖就被踹了一脚,她碰地就跪在实地上,膝盖仿佛崩裂,叫出一声脆响。
草!
她扭头看去,踹她的人早已退到旁边,一只红色的鸡公被尊敬地端进来,身上盖着同色的男子衣裳,细小的眼一张一合,发出咯咯的叫声。
“一拜天地!”
围上几人将她狠狠地压向地面,那只鸡的脸也被扭下去,人脸与鸡脸相对,周围叫起好,此起彼伏。
这一切充满怪诞。
“二拜高堂!”这声一出,正前方刚刚开口的两人接过清茶浅抿一口,没有起身的意思。
“夫妻对拜!”
薛蕴的脸上已经沾上灰尘,白皙的脸庞好似玉落淖泥,凤目瞪得溜圆,带着怒气望着悬坐高堂的人,处于低位的她被冷冷地俯视,好似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死物,无尊严、无人格。
地上早已积累了一片血迹,原来薛蕴掐得手鲜血淋漓,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大堂。
最后一个头撞得格外狠,薛蕴竟然笑起来,笑得肆意,盖头被她一把拽下,伸手将脸上的污迹抹去,留下三道血痕。
“真是晦气。大喜之日竟然见了红,来人,给少奶奶洗洗。”
一桶晃悠悠的水被抬了进来,水底有着结块的盐,顺着薛蕴的头浇灌,顷刻就湿透,那水流到手掌疼痛难忍,如蚂蚁啃食,薛蕴咬着牙根抬起头,笑容带蜜,“谢谢婆婆。”
此仇,必报!
是夜
一套礼仪走过,天边黑尽,薛蕴坐在檀木床上,点燃的龙凤烛将屋内照亮映出暖意,她听着外面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内里也是一片震惊。
因为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自称‘系统’的不知名物体。
它告诉薛蕴这是一个未被记录的时代。
原主被父亲卖给陈家地主陈家豪冲喜,他的儿子病重,算命的说需要一个阳时阳历的人来洗秽,原主的爹一打听就将女儿捆绑了卖来,换了钱财留作赌钱去一输精光,被赌场的人打死在街角,草席一裹无声无息。
原主什么也不知道,她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当日大婚,也就是今日,薛蕴睁眼的时候,她本该死在婚礼中,但是薛蕴改变了。
知悉所有,薛蕴心里很不是滋味,五脏六腑的酸疼,对着那个年华早逝的‘薛蕴’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万艳同悲的唏嘘。
系统依然是冷漠的电子音,对于刚才那段故事没有过多的停留,它继续表明来意。
它说它可以提供一切资源,蔬菜、瓜果、农具,不过这些都要拿相应的积分来兑换,初始积分只有50。
薛蕴冷白葱郁的手指轻敲着床沿,蔬菜?
这不正巧,她穿来之前是一个火锅研究员,属于火锅届的专家,她要是能把火锅在这里搞起来,她岂不是也能名扬四海,流芳百世?没准还可以给那些女子提供一个保夕的去处。
也许‘薛蕴’可以少一些,女子能有安定的一生,不再是无根的蒲柳,被迫早早地归去。
“怎么赚取积分?”
“玄阙是一个北方极远之地,拥有众多荒地的国家,尤其是边塞,你开垦一块就可以兑换1000积分。”
不等薛蕴斗志满满,门外传来声音,“陈家少爷都那个一步三喘样了,还能洞房?还真别死在女人床上,今个看这买来的小妮子长得如花似玉样,还真是糟蹋了。”
“是啊,是啊,那小手,小嘴,不知道……”后面的话语未尽,细小琐碎,后伴随着齐声的yin笑。
“好福气啊,好福气,只可惜我爹不够有钱,不然我也去买一个来玩玩,买来的死了残了也赖不到我头上,这世间多的是下贱的女子。”
薛蕴暗暗地呸了几口,恨不得把耳朵拿去洗洗。
这些个狗东西,真该拔了那口牙,一张嘴里都是些污言秽语,说出来也不怕烂嘴,不把人当人,更不把女人当人,怎么不当初死在哪里,省得作践人,把他生出来的不也是女人吗?
随着听到的这些话,她更加不能坐以待毙,现在什么都清晰了,到这烂地方做嫁娘,绝无好事,白天就已经知道这是个龙潭虎穴,今晚更加确定,她得走,今晚就走!
她起身绕到房间边缘查看,摸摸墙角,花瓶,扯了扯大门,纹丝不动,外面悬挂着一个碗口大的锁,一摇哗啦啦地响。
怎么办?密不透风,难道今日她就得栽在这吗?不行,她薛蕴绝不允许她就这样死在这。
她还有……系统!
“我那50积分可以兑换什么?我刚刚听到你提到农具?”
“50积分及以下的东西,农具有锄头、镰刀、背篓……”薛蕴及时打断它,语带焦急,“撬棍呢?撬棍有没有?”
“没有。”
这声带着冷酷,仿佛不近人情。薛蕴焦急得不去管手上的伤,擦了擦额上汗珠,又开口:“锄头,我要兑换锄头,快点!”
“可以。扣除50积分。”
一把挖草药的锄头凭空出现,缓缓落在薛蕴的手上,她掂了掂,疾步走到房间的窗户前,对着窗户底死劲撬,随着这番动作洒下簌簌灰尘,终于撬开了一条缝。
她轻手轻脚地将整个窗户推拉开,走到放着糕点和茶壶的桌子面前,抓起一块噎食的糕点往嘴里塞,快速嚼了几下,掠过茶壶,端起倒好的酒杯一饮而尽,将糕点顺了下去。
她要走,不知道能否成功,但她必须去赌一把,不止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那个‘薛蕴’,为了崇高的理想,在这等死更不是她的作风,逃出去了若有机会她也定是要睚眦必报。
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薛蕴撕下罗裳的一角将锄头绑在腰间,极为纤细的腰腓绕了好几圈,她顺着窗户爬了出去,弓腰紧凑着墙角挪动,堂前依然喧嚣,一群人还在那打闹着吃酒,一步一步地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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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了后门,那里歪坐着一名男仆。
她灵光一闪,将身上的嫁衣脱下,又脱下婚鞋裹在一起加重重量趁机用力甩到另一边,发出咚的一声。
那人抬起头,双眼迷离,原来也是一副酒醉样,他跌跌撞撞地朝那声走去,薛蕴闪到他身后,拿起锄头猛地一砸,那个人立着身子倒下去,不省人事。
薛蕴摸着胸口,探到晕倒的人还有鼻息,立马打开后门疯狂地奔跑,黑夜里她只着白色,面无粉黛,身形修长,奔跑起来像是暗夜里的精灵,天空繁星点点,她抬头寻找着北极。
在心里默默祈祷,妈妈,爸爸,保佑你们的女儿,在这个孤苦无依,身似浮萍的世界里,保佑她平安。
跑进一处羊肠小道,脚面早也变得污迹斑驳,周围一片安静,薛蕴才依靠墙疯狂地大口呼吸空气,复杂的心理情绪在胸腔肆虐,脸上似笑似哭,慢慢地蹲下来,借着月光望见手一直在颤抖,那处伤口还未愈合。
可是,她真的能吗?就连刚刚她也是有着害怕的,胸腔里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仿佛在斥责她自己这一刹那的脆弱。
她将头埋进双膝。
明明她可以活得很好,在现代她也不会被逼嫁,不用这么辛苦地逃跑,不用艰难活着,她可以去干自己热爱的工作,跟爸爸妈妈吃饭下棋,现在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挨饿受冷。
还差点杀了人。
仿佛刚才喝的那股酒意现在上来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悲伤。
“这是哪来的美人?天这么黑害怕了吧?跟哥哥回家。”声音带着粘腻像是一条细细的小蛇攀附耳边,薛蕴抬头,就看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暗疮的男人躬着搓手,似一只短小的苍蝇,恼人得紧。
“滚。”她起身将锄头解下拿在手中,一股子狠意从心间发芽,将内里的柔软挤到一边,“再过来,弄死你。”
她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迹,但站在这个人面前时已是一头雌狼,露着尖牙和利齿。
“哟,还是个辣子啊,哥哥我就爱吃点爽口的,瞧这小脸,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
那双手照着薛蕴袭来,上面还泛着一层油光,她将身子一扭,狠了心地抡圆胳膊将锄头后肘敲在男人的腕上,那双手软了下去,他大叫一声,“啊——”像是活猪掉进了油锅。
“好啊,贱人,烂货!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这。”扶着手的男人阴狠目光扣在薛蕴的脸上,声音扭曲恶毒,“我要扒下你那张脸,将你丢进河里做野鬼。”
薛蕴握紧手中武器,咧着嘴角,“好啊。”最后一句说得更为嚣张,“就看谁先死在这。”
她睁眼就是侮辱、欺负、压迫,现在逃离那里又来压迫、欺辱她,她不是好捏的柿子,心中的怨气、怒气发展扩大,胀破了。
这些个人没有心软的必要,如若她不狠,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如若今日以及以后,她不够狠,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说的那些壮语。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自己只是帮帮他们去下地狱!
男人如山般莽撞,直冲冲像是将此生最大的狠劲和勇气用在了这个女子身上。
“咻——”
一支箭正中此人,晕染出来的血团立即吞噬了他的性命,倒在薛蕴的面前,她愣了一下,看见箭羽上挂着一串玦,现在还一晃一晃的。
她将锄头藏在身后,看向箭来的方向,一匹高大的红鬃烈马喷着气驮着一人出现,那人一袭玄铁黑衣,面色冷漠,高大的身形在马上巍然不动,倾身俯问。
“可有事?”
2. 烈火又生
声音是磁性的,在黑夜带点点含糊不清的口音,拖着长长的气息。
薛蕴就着面上的泪迹故作单薄凄凉的模样,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公子,我好害怕,刚刚这人突然想要杀我,我一个柔弱……”
“别装了。”
“我看见了。”男子拉起缰绳,顿了顿,说:“所有。”
他将缰绳在手中缠成一个圈,眉尾轻挑,“想来你也是个骗子。”
一时有些静谧,两人谁也没再开口,黑夜里只有两道细弱的喘息声,有来有往,薛蕴收起那副假面,冷着脸,她想他有点讨厌了。
她迅速地扫视此人,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的铁衣上面带着栩栩如生的豹子,腰间悬挂着一块似虎的圆形令牌,身后背着一把弯弓,绷直的弓弦如他挺拔的脊背,高高束起的马尾在上面轻扫,此时正一脸戏谑地盯着她,剑眉微挑,“不解释吗?”
那匹马也跟着发出气鼻声,带着跟它主人一样的脾性。
薛蕴缓缓地往后靠,沉默不语,一直碰到土墙,才重新抬头看向此人,“你下马我就告诉你。”
此人可用。
男子自顾自地点点头,翻身下马,眼神严肃,带点探究,一步又一步地靠近她,在距离一小段距离时又停下,“好了,说吧。”
等下了马才发现这人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近190的身高,宽阔的胸膛延展到蜂腰,将薛蕴紧紧挡住,看不到一寸一角,仿佛他可以完整地将薛蕴包裹住,连风也灌不进来。
薛蕴张了张嘴。
“你说什么?”
男子缩短了距离,近在咫尺,薛蕴迅急地朝他扬出一阵细雾,迷了他的眼。
等他努力看清薛蕴,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我自制的毒药,名叫乱魂散,轻轻一挨,你就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神志不清,逐渐形似痴人,只有我可解。”
她拍了拍手,眉眼弯弯,“所以,你接下来都得听我的。”
“对吗?”
她伸手拽住他在刚刚不小心落了下来的一缕发梢,缠绕打转一拉,“名字。”
从开始就很沉默的人,看着这个动作,吐露出属于他的姓名:“谢砚之。”
眼前的女孩眉眼娇俏,被迫拉低的距离仿佛能看到她耳垂上的痣,他意味不明地说:“好,想要我做什么?”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她的把戏,可是心中的探究好奇涌到胸口,漫延唇齿之间,“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难道你不告知你自己的吗?”
薛蕴眼珠一转,“薛采莲。要做之事跟我走就是,做好了就给你解药。”
“采莲?哦,你有郎君?”这句问得略显轻浮,但是由于谢砚之的眼神认真,就像这是一番学问,“南风知我意。”
吹梦到西洲,薛蕴默默地在心底跟上,她冷声开口:“哪来那么多话,走。”
她推开挡道的谢砚之,他看了看走得快速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马跟了上去,走在旁边。
两人一马在地上剪出一道薄薄的灰影,谢砚之时不时扭头去瞥旁边的女子,原来她安静的时候更像是一道月亮,静谧美好。
那就去瞧一瞧吧。
.
“去哪了?找到了吗?”刘蓉满脸怒气,朝着跪满一地的仆从大声发火,“你们这么多人是死的吗?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小心我要你们狗命,快去给我找!快啊!”
她又扭头歪着腰肢对坐在太师椅喝着茶的陈家老爷一脸谄媚,还有娇羞,“老爷,这不怪我,谁知道那个贱人跑了呢,吓得我的心都打颤呢。”最后一字带波浪的尾音,慢慢地垂腰露出suxiong,“老爷。”
想她用尽手段熬死了原先的老女人,不就是为了这荣华富贵吗?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丝的金贵,小贱人,别让我逮到你。
到时候绝不善了!
抽皮拨筋、刨烙水滴,一样都不能少,刘蓉忍受着陈家老太爷的咸猪手,一边在心里默念,看着拱在自己面前的猪样,在看不见的角度将白眼翻上天。
个老不死的东西,等我熬死你,这陈家就是我的,反正陈家儿子也是个痨病鬼。
“是在找我吗?”
刘蓉跳起来将衣物整理好,朝门外看去。
自己派了所有人出去寻找的人正站在大门口,那张脸没有表情,但却异常让她厌憎,对方就是在讥讽。
薛蕴一袭白衣高洁,玄阙夜晚多风,吹得她微微晃动,旁边高大英俊的男子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助她站稳。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刘蓉很难说得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恰逢这时陈家老爷拍案而起,黑着脸怒喝:“竖子敢尔!带着哪来的野男人来我陈家立威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说完还咳嗽几声,“你个dangfu,都与我儿结契,你个……咳咳咳。”
听到dangfu时,刘蓉也黑了脸,但是很快她又整理好面容,尖着嗓子开口:“真是不知羞耻,跟一个外男拉拉扯扯,大婚之夜潜逃,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真的很讨厌薛蕴这个人,以及突如其来的恨,为什么她可以逃,不用嫁给痨病鬼,为什么还是一副高洁的样子?不会烂在泥地里,还能拥有一个相配的人?
刘蓉想到极致,眼睛泛红,“你是卖了吗?”下一句又对着谢砚之开口:“她是破鞋一双啊。”
她不会后悔,也不允许后悔。
一阵女人的笑声在整个府邸回荡,刘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发现薛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旁边的男人倒是皱着眉头,目光内含有怒意。
“我嫁给你家儿子是强买强卖,用我的命买你儿子的命,什么时候陈家少爷这么低价了?今日的婚姻我也是被逼践行,你满口的污言秽语是否也敢将这些对着天地发誓,你良心也难寐吧,陈家豪。”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薛蕴直勾勾地盯着陈家老爷,直呼其名,直抵命脉,“你名字里有豪,你在自豪什么?你陈家偌大的家业?你的娘知道你这么为她蒙羞吗?你配活着吗?”而从始至终都未对刘蓉施以一分眼神。
陈家豪往后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大幅度起伏,厉声叫嚷:“来人,来人,将他们仗杀!!!”
从四周涌出几个雄壮高大,拿着又粗又宽的木板的男武夫,将他们包围起来,脸上是一股杀意。
终于到自己用武之地的谢砚之轻轻将薛蕴挡在身后,认真道:“看好了。”
一招一式,他与那些人打得有来有往,一人准备悄悄偷袭,谢砚之嘴角一勾,“真阴。”一个侧踢将人踹出老远,剩下的人在打斗中不是捂胸就是捂膝盖,而他却是衣袂微脏,还可以偷空观察薛蕴在干什么。
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他,而是朝着那个老东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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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式下手更狠,表情也不再肆意,难道他打得不精彩吗?
薛蕴看了,她越发觉得将这个人抓来得好,不过她也得讨回自己的利息,毕竟她说过,此仇,必报!
“你想干什么?”刘蓉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强撑着脸面,“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
一个抡圆了的耳光甩在她的脸上,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再开口,又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薛蕴揉了揉手腕,轻声开口:“我本不与你争吵,因为我们同为女子,可是你得寸进尺,反倒是越发肆意侮辱,那我也只能深表歉意,这两个耳光算是我的回答。”
刘蓉脸上火辣辣地疼,摸着脸看着那个女人,同为女子,何必呢?
……何必呢,她也真是有点累了。
“是吗?但是我不会有歉意,也绝无后悔对你的所作所为。”
“随便你,我也不需要。”薛蕴看了她一眼转而拿出腰上系着的锄头,解下来拿在手中凌空扬起,还顺便抽空问了刘蓉一句,
“要看吗?”
陈家豪惊声惨叫,直至云霄,府内所有的动作都骤停,看着声音的源头,刘蓉也呆呆地看着薛蕴。
她拿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陈家老爷的手上,伴随着痉挛和骨头碎裂的反应,动作越发地凌厉,最后来到膝盖处,抬头看着冒冷汗,双眼虚浮的陈家老爷,温柔开口:“不疼的。”
她废掉了陈家豪的一双手和一双腿,随后又将锄头绑回腰间。
谢砚之也将人解决完,走向她并立旁边,缄默不语,薛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对着刘蓉问:“银库在哪?”
刘蓉看着女子些会,“那边第三栋。”
走在去往库房的路上,薛蕴道:“怎么?害怕?我会放你走的,只是他们很过分,我不破不立,算了,跟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身旁的回应,她扭头一看,这人竟然在发呆,气死她了,亏她说一嘴,“你是被吓傻了吗?”
谢砚之这才回过神,“没有,我是觉得……就是……你好美。”
眉目俊朗,形貌昳丽的少年郎一副前所未有的认真,带着强烈的真诚,捧着满腔的柔情扑了薛蕴一脸,她的脸颊面有浮粉,恰似云边彩霞,声如蚊呐:“才没有,很烦,我去放火了。”
谢砚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好,我等你。”
火如游龙从火柴蹿出,顷刻吞噬房屋,由小变大,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府邸带来黑夜里的炽热,强烈的暖意从身心覆盖,薛蕴想,
她自由了。
刘蓉看着半空中飘起的浓烟和火光知道自己的荣华,没了。
树林里跑着一匹马,上面的两人隔着一层空隙,正是放完火潜逃的两人,薛蕴被颠得被迫头一点一点地磕碰谢砚之的脊背。
到了驿站,薛蕴下了马,仰头看着马匹上的谢砚之,“你不要解药了吗?”
“不要了。”谢砚之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仿佛在告诉他知道这是谎言,可是他假意信了。
他双腿轻碰马腹,逐渐跑起来,回头爽朗一笑:“走了!我在玄阙南部边塞等你。”
“下次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玄阙南部边塞?那个如星辰绚烂似的笑容连带着这个一起印刻在薛蕴的心底,那里想必缺火锅吧。
属于她的路程要重新开始了,这一次才是她自己的人生。
3. 重逢
薛蕴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
她当时在驿站准备坐官家马车,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蹲在墙角,又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一位奶奶看她可怜,叫她跟他们一起走,问薛蕴去哪,送她一程。
坐在马拉的高高的草堆垛上,看着一路往后倒退的景致,薛蕴也产生了一种她似乎就是一个玄阙的苦命少女,不是那个现代的研究学者。
仰躺在硌人的草堆里,看着天亮又天黑,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迷糊地睡着了,警惕的意识伴随一串串的事情变得微弱,困乏。
于是再次睁眼又是一幅场景,她猛地翻身下车,头上还有沾上的草屑,送她到达玄阙南部小镇的奶奶笑着说:“你醒了,姑娘。”
原来这次是真的,薛蕴认真地鞠了一躬,“谢谢,奶奶。”
“谢什么,小事,看着你就像是看着我那个小孙女,可惜……姑娘,来,看你穿的单薄,我这有些老婆子的旧衣给你,不介意的话拿去取个暖吧。”
薛蕴满心感激地接过,这是她来到这感受到的第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对方让她想起了她的奶奶,也是这样的关爱她。
“奶奶,你的孙女……”
不等薛蕴问出声,马车已经开始远去,摸着手中还有体温的衣裳,她打开突然落下一袋碎银,外面还打着补丁。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鼻尖泛酸,她突然大力奔跑起来,“奶奶,奶奶!我……”空气灌入她的喉咙使她说不出话,她弓着身子咳嗽,眼泪早已成了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带着苦楚、恐惧以及感恩伤怀一并的释放,泄了水的水龙头般呜咽不止。
“若有来日再见,我定以全力回报,此番大恩,我倍感歉意。”收拾好了心情的薛蕴将布袋小心整理好,郑重地放进衣间,披着的衣裳上还有皂角的清香。
“系统,我要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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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饭馆里店小二正百无聊奈,拍着空中的小虫,店里空无一人,东倒西歪的椅子,布满油渍的桌子,门外的台阶也有了绿油油的青苔,似是很久未有人踏足。
“我说掌柜的,你贴门外的告示写清楚了吗?”店小二将肩上的汗巾拿下,朝着柜台说:“这么些天了,硬是没人来问,平常没有客人也就算了,连租买都没人啊。”
圆滚滚的身子正一蹑一蹑地从柜台艰难地挤出来,李大福没好气地说:“哪来那么多话,做你的事去,一天偷懒小心我不给你结薪酬。”
“真是奇了怪了,当初想我买这做饭馆,本想着人来人往做个生意,反倒好,一年狗都不进来一只,最后还砸手里了。”
他腆着肚子走到大门口嘴里的话也没停,“改天去那城隍庙算个命,去去晦气。”
外面还正在下着小雨,密密如酥,周围的街道蒙上了一层罗裳,远看犹如泼墨山水,好似不存在,空气中夹杂泥土的气息暗示雨季的到来,静谧的场景中走出一位撑伞的姑娘,婀娜多姿,闲云散漫。
这,这,难道,李大福努力从大脸盘子中挤出眼睛,细细地盯着那个人,从远到近,从只有奇怪不符合年龄的外袍到逐渐显露的脸颊。
白皙的脸颊未施粉黛,伞遮住了上半张脸,唯有露出的宛唇,微启:“掌柜,房屋可租?”
此人就是薛蕴,她到这地询问系统,开垦必须田地吗?
系统告诉她是块地就行,于是她跑到这的荒山用锄头挖了个满山,山上的野果,野草也让她摘了个遍,除了饱腹也换了些银钱,系统账上的积分也足够,奶奶的银钱还妥帖地藏于怀中。
用账上的积分换了不少种子,尤其是辣椒,种植在荒山上,她打算拿来做火锅,开火锅店。
所以,她来找店铺了。
李大福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将外门贴着的告示撕下,气定神闲地说:“当然,我这店活得很,租金不便宜啊,姑娘,你确定你出得起?”
“再说了,看你一身粗衣,步履一脚黄土泥泞,衣裙褴褛,不是我说,你确定要租?”
薛蕴自顾自地收好伞,往门外甩了甩水,回头嫣然一笑,“说笑了,掌柜,你这店莫不是天价?你这看着也不像有人的样啊。”
她将店内扫视一遍,一切尽收眼底,看来可以用最少的钱租到店了,能省则省。
“我只出一贯钱,一年。”此话说得极为坚定,说完倚着门框,看着李大福,“怎么样?”
一贯?李大福暗自琢磨,不是不行,毕竟这店一年内都不一定赚得了这么多,但是,生意人嘛,钱从不嫌多得,“不行,我这店设施齐全,至少无漏雨破损。”
薛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因为这点原因,我买来干嘛?
闲得慌吗?
小二在旁边听了个清楚,忍不住插嘴,“租出去吧,掌柜,你不租今回家你又得被拧耳朵了。”
“你给我闭嘴!”李大福瞪了店小二一眼,真是没眼力见,他不知道啊,用得着你这个小舅子提醒我。
薛蕴见缝插针,“不租?那我走了。”扭身一转,准备撑起伞重新步入街道,走得决绝,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嘴角微微翘起。
她知道,成了。
“诶,等等,等等,别急啊,姑娘,咱们还是可以商量的啊,加点,多半吊钱,怎么样?”李大福看人要走,连忙出声阻止,“就半吊,咋样?”
薛蕴停下脚步,转过身,轻声开口:“可以是可以,可是……”
后面的话故意不说出,急得李大福直冒汗,毕竟这么久,这是唯一来问的,他拿方帕擦擦额头,喘气询问:“可是什么?姑娘,你提出来,只要多加这半吊钱!什么都行!”
薛蕴这次终于没再打哑谜,“我只先付定金,三月过后,我付全部,如何?”
李大福这次不擦汗了,收起帕子,眯着眼盯着她说:“你在耍我?搞了半天,你没有?”
“我有,掌柜的,你先别急,我的确诚心想要你这店,这样,我先给你半吊,三月,只用给我三月,剩下的说话算数。”薛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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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李大福示意了一下店小二,“你也好回去交代不是?有这半吊钱买个镯子还是绰绰有余,您说,不是吗?”
这丫头,的确最近内人对他买的这食肆越发不满,小舅子又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今若不成,怕是得被拧掉半边耳朵,没准也不能进屋,他眼珠子转了又转,再说,只是租,不是卖。
“可是,你拿什么保证?”
薛蕴说:“拿火锅。”
“火锅?”两声齐问,一老一少,都是一股子疑惑。
薛蕴:“对,就是火锅,此物鲜香麻辣,味道极美,烫出来的东西红润光泽,放进胡麻油里一滚,携味放进嘴里,仿佛味蕾绽放,撒点慈葱,不过这根据个人口味,不能吃辣的也可清汤,炖进羊肉,用麻汁作配,我想,这家店我是真的很诚心,掌柜。”
“李大福,你说的的确闻所未闻,不过,辣椒在哪?火锅又在哪?我要见实物。”
薛蕴一听就知道成了,她高兴得忘乎所以,“我这就回去拿,那说定了,李大福。”
拿着伞还未撑开就跑进了雨中,她要回那座山,这也是她前段时间发现的,跟系统拿积分兑换的种子生长得极快,只需三天,而且产物味道更为鲜美,这是她经过对比出来的,她就在那搭了一个草屋当家,所有的东西都在那。
湿濡了的衣裙黏在小腿肚上,明明很让人不适,薛蕴却好似无知觉,全心全意扑在火锅上,她现在觉得自己就要踏出第一步了,没准真的可以将火锅开起连锁,这样,她岂不是会暴富、闻名玄阙?
“大将军来了!快来看啊!”
“是将军?是将军!”
“太好了,是将军回来了,哈哈。”
薛蕴被裹进人流里,那些人兴奋地往外跑,不在乎下得密集的小雨,连带着她都有有些好奇这个所谓的将军了。
她觉得来都来了,自己也去看看吧。
平常宽阔的街道被人群挤满,留出中间一条通道,玄色的大门打开,一行军队骑马进入,撑着高高的旗杆,上面飘动着一列旗帜:谢。
谢?薛蕴越发地好奇,犹如抓心挠肝,这个字太不一样,她迫切地往前挤,急切地想看清那群人,被她挤开的人有人极为布满。
“有病吧,没见过世面吗?挤这么凶,还以为你是谢将军谢砚之的妻子呢。”语气格外尖酸,但是薛蕴只听到了‘谢砚之’三个字。
此时,队伍终于到了她面前,骑着那匹红鬃烈马的不是谢砚之,又是谁呢?
心中涌起一阵情绪,想要叫一声,在不熟悉的地方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心情莫名的激动,他说他在这里等她,结果真见到了。
可是,谢砚之是将军,薛蕴将快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对啊,别人是将军,他们说来也没什么交情,自己还威胁过他,想必也是不愿见她的,没准还会让人想起被威胁的难堪。
算了吧,她准备扭头回去。
此时,“薛采莲。”一道磁性的嗓音,带着主人独有的笑意。
4. 谢砚之有病
“薛采莲是谁?将军在叫谁?”
“谁啊?谁啊?”
“是不是她啊?”
薛蕴僵住身子,她没想到谢砚之会看见她,那一声将她钉在了原地。
“不回头吗?”磁性的声音从远及近,逐渐一股暖意在她的身后站定,“这次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薛采莲?”
薛蕴回过头,自她周围展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谢砚之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横黑色蹀躞带,挂着短刀和玉佩,他一脸笑意地一步步靠近,腰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围围观的群众形色各异,有的人疑惑,有的人好奇,更有的人觉得此人不识抬举。
终于谢砚之与薛蕴仅差三步时,他停下脚步,解下腰间玉佩,将玉佩轻轻地挂到薛蕴的伞把上,他认真地开口:“有事就到前面巷弯拐角处的将军府找我,凭此玉佩你畅通无阻。”
薛蕴手指微微蜷缩,握紧了手中的雨伞,那块玉佩青绿通透,篆刻一个谢字,她望着人,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
谢砚之已经转过了身,对着所有人肃声,“此人乃我救命恩人,对我有重大意义,望各位能对她善待,我谢砚之在此谢过诸位。”
一刹那围观的人神情产生变化,不再是片面的不友好,变得欣赏,感谢,这一切的变化都由于谢砚之在此的声望,他多次打退边境来犯的外来入侵者,赢得一次次的胜利,大家私底下都是格外敬重他,对于他的恩人,更是充满感激。
薛蕴心情复杂,她在这应该属于外来者,这一刻,竟让她有了融入感,握紧纳入掌中的玉佩,她急忙冲着准备翻身上马的谢砚之喊道:“薛蕴!我叫,薛蕴!”
谢砚之一顿,回过头看着那个遗世独立的女子轻声呼喊:“薛蕴?”他低头笑笑,转而说了一句,“记得找我,薛蕴。”
马蹄声响起,谢砚之带领着一行军队继续前行,身姿卓越,坚毅挺拔。
薛蕴收起心思,将玉佩仔细放进衣内跟那袋银钱一起,她不顾周围人的打量,步伐轻快地往那座山走去。
她要立马把火锅做起来,至于这枚玉佩就先放好吧,与谢砚之的事先放一放,想到谢砚之她的心仿佛颤了一下,很轻微,不足以在意,但是也不能忽略,像是伸出触手将那颗心揉来揉去。
荒山
薛蕴气喘吁吁地推开栅栏,竹屋一览无余,宽阔的菜地长势良好,辣椒、莴苣、茄子……层层叠叠,还有一把摇椅,被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这个绿荫遮盖的地方薛蕴建起了一个家,这个世界的家。
她去到菜地将菜一点一点都采摘好放进竹篮,整整齐齐排列,颜色新鲜翠绿,薛蕴拿起又奔跑了起来。
马上就可以开始自己的期待之事,她步伐欢快,满心满意地投入这个事业。
奔跑起来衣襟翻飞,她也不知疲倦,极快的速度就看见了那家店,李大福正站在门口,圆滚滚的身子挡完了门口,看见她那张脸笑眯了眼,老远就在喊:“姑娘,这!我等你好久了。”
“就等你这火锅呢。”
薛蕴:“来了,来了,李大福你快让开。”
听到这话李大福急忙撤开,她急匆匆地就挤了进去,店小二引着她就去了厨房。
门一关,店小二刘小满跟李大福就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地堆在门口,妄图透过门框看到里面的场景。
“你说,这可信吗?姐夫。”
李大福不回答,半天来了一句,“叫什么姐夫,叫掌柜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怎么也不能露怯,“管那么多干嘛,等着吧,看这姑娘模样也不像是个骗子。”
刘小满在背地里翻个白眼,说的废话,你不就看脸吗?
在他俩各自东想西想时,透过门缝钻出几缕香气,其中的辣味呛得他们咳嗽不停,一个接一个震天的喷嚏,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扇门打开。
薛蕴端着一锅红得发艳的汤出来,满脸红润,极其兴奋,“快尝尝,我炒好的底料。”
李大福跟刘小满都有些迟疑,各自拿筷子夹了一根菜叶放进嘴里,李大福吃完猛喝一大口水,鼻涕暗自往下淌,神色迟疑地说:“姑娘,贵姓?”
刘小满在旁边满脸通红,嘴唇肿得老高,仿佛将要命不久矣。
薛蕴随意地回了一句,“薛蕴。“她像是在不满意什么,尝了尝味,表情深思。
看来还得改良。
而且这不算是火锅,应该是冒菜,缺东西。
“李大福,我们合作怎么样?”
看着薛蕴自信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答应:“怎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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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帮我打造几套桌椅,桌子中间要有一个凹形的洞,我会将这个汤改良一下,设置几个辣度,再做一份清汤的,你出力,我出原料,到时候四六分成,如何?共赢不好吗?”
“可以倒是可以。”李大福将那个汤瞧了又瞧,莫名地觉得这个可行,本来玄阙这里人就味极重,这个一出,没准还真能做起来,“行!我合作,将我小舅子也带上吧。”
毕竟还是小舅子。
薛蕴暗自松了口气,将被烫出泡的手指轻轻地按了按,疼痛的瞬间又很开心。
成功了,她成功了,接下来也算是步入正轨了。
“那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再来。”薛蕴将一切嘱托完,走出食肆,在街道上一蹦一跳,看见落在地上的树叶,一下踩上去,听到脚下清脆的声音,发出豪爽的笑声。
“我薛蕴真厉害,什么都做得成。”
突然身后传来鼓掌声,她一晃神,回头一看,又是谢砚之。
想到自己刚刚的傻样,她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又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砚之停下鼓掌,戏谑地挑挑眉,“怎么?伟大的薛蕴,这里也是你的地盘吗?那我,膜拜膜拜你?”他走过来还继续加了一句,“因为,缘分?”
薛蕴扭过头不说话,将手掌盖住脸,嘟嘟嚷嚷,“我不是薛蕴。”
谢砚之有些好笑,真是被这人可爱到了,怎么可以有人这么真性情,他走过来将薛蕴的手往下一拉。
“你……”
薛蕴发出‘斯’的一声,谢砚之连忙松开手,轻轻地将她的手展开看。
细白的手指上连着好几个小水泡,手掌上还有四道短小犹如甲印的淡红疤痕。
他沉着脸,本就长相严肃,现在更是冷峻,声音微冷,“怎么弄的?”后来想到什么又松开薛蕴的手,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碰你手,我只是……”太着急。
我在着急什么?心疼吗?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相识无多久,我这样的人倒还学会了心疼,我真是迷了心智,越发地荒谬。
薛蕴抚摸着手掌,准备开口说缘由。
“算了,我不想听。”谢砚之这话说得急速又不耐烦,还扭转了身子背过身去。
神经,薛蕴将牙齿一咬,真有病,问的人不是你吗?
5. 新生
一玉白色的小瓶摔进了薛蕴的怀里。
前面传来干瘪的声气,“擦擦吧,这药挺好的。”
她将药瓶拿在手上转了一圈,走到谢砚之面前将药瓶摔回去,“我不用神经病的东西。”笑了笑,凑到谢砚之耳边说得又轻又慢,“怕传染。”
不管他的表情是什么,薛蕴背着手走得欢快,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谢砚之捏着手中的瓷瓶,脸色镇定。
“不要就不要。”他的耳廓却早已爬上淡淡的红晕,耳边还仿佛残留着那股香气,刚才的声腔还在脑内回旋。
等他抬头女子的身影早已走远,形形色色来往的人群里,那抹倩影只在他眼中。
街道一个停驻原地,一个逐渐走远,最后那暂停的身影动了起来,在追上的时候他又停下,步伐轻慢地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几日后,薛蕴又再次来到食肆,李大福派人告诉她,桌椅已经打造好,她趁清晨就来了。
看着手上长出新肉的伤口,觉得更加干劲十足。
她推开门,里面干净整洁,摆放着一套套崭新的桌椅,就是她要的那种。
“来了,薛姑娘,来看看,咋样?”李大福眼尖地开口,边说边拉动桌椅,“结实吧,我专门去找这镇上最有名的老师傅打造的,好着呢。”
薛蕴伸手摸过桌子,椅子,神情越发舒缓,“好,极好。”
什么都备齐了,桌子,椅子,所需的原材料也跟系统兑换好。
那么,就开干吧!
.
说书的老张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案板,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清清嗓子,“今日我要讲一种美食。”
“美食?”大家齐声好奇,手中的瓜子、茶杯都搁下了。
“对!”老张将折扇往手上一敲,“对,就是美食,那美食啊,滋味那叫一个好。”
台下的人听他这么一讲,情绪激动,好奇得声音都劈叉,“讲啊,你倒是,你这老张尽打官腔。还想不想要打赏了?”
老张抿了一口茶水,其声高扬,“火锅,就是火锅,在座的谁吃过啊?汤汁红浪,翻滚之间见菜肴,夹起菜啊,肉啊,往那蘸汁上这么一裹,放进嘴里啊,啧啧,那味道,真是天上人间啊。”
下面的人听得冒口水,这火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老张还在说:“在冬天吃进去胃都暖融融的,什么东西都能煮,那味道香飘十里呢。”
有人开始起哄,“面条呢?”
“可以。”
“白薯呢?”
“可以,煮出来软的很。”
“老张,这东西在哪啊?”来听的人越来越多,都在问:“对啊,老张,在哪啊?”
老张眯着眼笑而不语,手中的折扇打开一晃一晃的,丢在他碗里的银钱越来越多。
“在哪我可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过。”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叫嚷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在东边那条街上有一家,我听说就是那什么什么锅。”
老张也跟着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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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和了一句,“小兄弟,这火锅真有啊,倒真想让人去尝尝。”
剩下的人这么一听,都嚷着去试试。
李大福看着薛蕴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神色呆滞。
他不理解给那老张,还有那不认识的人钱干嘛,倒不如让他小舅子去,省钱省力。
薛蕴说不行,容易穿帮,托儿不能找熟人。
李大福搞不懂,都没人,那什么火锅到底行不行啊。
此时的薛蕴撑着脸颊放空,听着外面的鸟鸣声。
这下赚了,买什么呢,房子?珠宝?胭脂?想着想着没忍住先低声笑起来。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李大福跟刘小满使眼色,疯了,疯了,看来是真疯了。
刘小满没搭理他,准备去门口买个饼啃啃,大早上的饿死他了。
往门外一走,我去,刘小满眼睛瞪如铜铃,结结巴巴,“快……来,你们快来看啊,好多人啊。”
薛蕴跟李大福一起探出头往门外一看,来了好大一群人。
“掌柜,你们这里有火锅吗?”
“有!这边走。”
一顿热火朝天地招呼,今日客满,薛蕴看着每个在烟雾袅绕的脸庞,知道这波回头客是拿下来了,剩下的就等他们回去添油加醋的宣传了。
虽说顾客也要有东西留下他们,可没有人能拒绝火锅。
“薛蕴,没底料了!”李大福一声大吼。
“来了。”
这是属于她在这个世界的又一新生。
6. 动心的是谁?
薛蕴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痛,满眼疲倦,但是却又很激动。
今日份的收益很高,送走一批批客人,她站在门口蹦了两圈。
系统里的积分不多了,找个机会再去占领一座山,过几天也得多招点人,不然还忙不过来。
夜里的风格外凉人,可心里又燥热得慌,一阵忙碌,仿佛希望烧在胸腔。
她伸了个懒腰,发丝被轻轻地吹动,蜷缩在嘴角,那里还有一颗心形的小痣,蜿蜒的青色血管在白皙透亮的脸侧凸显,细密的绒毛在店前的灯笼映照下浅显清晰。
谢砚之站在旁边的房檐上,静静地观测,他越发觉得自己奇怪,训练完兵不回去睡觉,跑来这里吹冷风,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也就一般好看,还搞什么火锅。
真是。
他顺势坐下来,手撑着下巴,瞳孔直追薛蕴,一会儿坐,一会站,还收拾了桌子,往嘴里塞了个东西,边吃边点头。
晚上夜深极了,静极了。
薛蕴才走了出来,街道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谢砚之紧跟在后,跳过一个又一个房檐,轻如鸿鸟。
这么晚了,不知道不安全吗?他紧皱着眉头,眼神里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
薛蕴不知道有人在跟踪她,正捡起来一个树枝往旁边的草枝飞舞,还杵在地上当狗溜。
笨蛋。
傻子。
谢砚之暗自嘀咕,突然一笑,捡起一块石子往下面一掷,一阵轻响。
薛蕴猛地抬起头,哪来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手上攥紧棍子,给了她无限勇气,准备蹑手蹑脚地挪到声响那里。
谢砚之坏笑一下,又掷了另外一块石子到另一道。
吓得精神集中的薛蕴一抖,她又扭头往那边看去,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的喘息声。
不是吧,我可是唯物主义啊。
但是,这是古代啊,没准真有鬼啊。
她脸部紧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想去那边看看。
嘴里还一直念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谢砚之没听懂,准备又旧计再施。
薛蕴却蹲了下去,缩成小小的一个,本就小巧的身子更像是一只鹌鹑。
谢砚之急忙将手中的石子一扔,飞身下去,伸手从薛蕴腋下穿过将她举起来,这一遭看清了薛蕴的脸。
她正在流泪,安静地泛着泪花,鼻子一抽一抽,瘪着嘴角,被人悬在空中脸上还有一丝惊恐,等看清来人,脸上全是怒气,泪终究是流了下来,晶莹透亮滴到了谢砚之的脸上。
滑到了他的嘴角,干涩的嘴唇一抿,泪顺势进去了。
他抬头看着那个委屈的人,柔声道:“有点苦。”
那滴泪仿佛滴在他心上,发出滋滋作响的煎熬,溶出了一个洞,露出了柔软,那里有着一个不口是心非的他,知道这叫心疼。
“放我下来。”薛蕴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快点。”
谢砚之将她放下来,低着头虔诚地道歉,“对不起,我很抱歉,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薛蕴不说话,暗自流泪。
“别哭了,你也吓我好吗?随便你吓,吓死我最好,只要你不难过,不哭了。”
谢砚之转来转去地道歉,鞠躬,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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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子一次比一次低得低。
在他一次又一次地低头,薛蕴早已不再流泪,只是脸上还有一道泪痕证明她刚刚哭过。
“你站直。”
谢砚之一听,站直身子,盯着她,脸上是无措还有懊恼。
薛蕴狡黠地笑了一下,跟那个默声啜泣的她判若两个人,“还你的。”
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早发现你了。”
那一耳光过去,谢砚之还是不躲不闪,直着眼,脸上收起了脆弱的情绪,夹杂着笑意。
她没哭,太好了。
“下次再这样,你等着。”薛蕴扇完,离了好几步,眨了几下眼,“我会打死你的。”
她扭头继续摆弄她的木棍。
谢砚之得了这么一巴掌,反倒越发高兴,还伸手摸了摸,笑得乐开了花,还回应着薛蕴,“好啊。”
“没打够可以继续。”
他跟上去,点点薛蕴的肩膀,她扭头看过来,他又闪到另一边去。
薛蕴不看他了,翻翻白眼,真的很烦啊。
谢砚之走到她面前,倒着走,问她:“明天我可以来找你吗?”
“这路又不是我的,随便你。”薛蕴很想拿手上的树棍打他一顿,想到这人的身份,又暗自放下了,“爱来不来。”
“我来。我想尝尝你开的火锅。”
“记得给钱,我不会友情价的,我两又不是朋友。”
谢砚之停下脚步,不是朋友?
那是……,难道……
他笑容明媚,眼睛似月牙,“好,我一定来。”
薛蕴不理解,她开店他来吃个饭,用得着笑成这样?像是娶到媳妇一样。
7. 黑影
薛蕴一路上跟谢砚之无话,天空的黑幕上早已爬上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像是黑夜里的眼睛。
这一条路走得格外漫长,过了城镇,那座山上只有月光,弯弯曲曲的小路直上,树林茂密,黑漆漆的充满未知。
谢砚之看了薛蕴一眼,本以为她该稍微有点恐惧,可是她脸上只有迫切回家的欲望,还连带着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好像他耽误了她回家的时间。
一时之间,谢砚之有点没好气,自己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早知道、早知道,哼。
不识好人心。
“小心那山里的狼把你吃掉。”
幼稚鬼,薛蕴不回答,只是开始往山上走,看来还是得把家搬下去。
回家太困难了,天天爬上爬下,都不能早早躺床上。
“喂,你怎么不理我啊?”
还是得多赚点积分,多种点,搞点其他投资。
“我生气了啊,我真生气了。”
“山里没有狼。”
“哦。”谢砚之认真地走路,不再吭声。
他悄悄地将几朵花摘下洒在路面,要是薛蕴踩到她就是笨蛋,她就是在向我道歉。
薛蕴一步步往前走,故意掠过那几朵出现在路面格外显眼的花。
谢砚之是笨蛋。
路途虽然遥远,但是终归有尽之时。
薛蕴看着逐渐显露出来的茅草屋顶,示意旁边还没有想走意图的谢砚之,提醒一句,“我到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谢砚之抿了抿嘴,“我有点渴,走了好久的路啊。”
盯着薛蕴看,继续说:“等会回去又得走好久,怕渴死在路上。”你是不是该请我进去喝杯水?
喝吧,喝不死你,薛蕴扭头走向茅草屋,后头跟了一个大大的尾巴,脸上有种小窃喜。
等到了门外,薛蕴推开门,踏步进去,却发现谢砚之停在门外,没有再往前一步,是一种克制。
“不进来?不是你要进来喝杯水?怕给你娇贵的身躯渴死在路上了?”
薛蕴边倒水边看着门边的人嘲讽,“这会子又不柔弱了?”
谢砚之接过那杯水,自动过滤那些话。
他注意到那杯上有束傲雪凌厉的寒梅,觉得薛蕴真有眼光,不愧是她。
“你喜欢梅花?”
薛蕴正在收拾桌子,一脸奇怪地看他一眼,低着声说:“不是,因为便宜。”
谢砚之这会儿老实不再开口,静静地喝着水,喝得格外小心又细致。
可是杯子不是无底洞,再怎么满的一杯水也有喝完的时候,他将杯子还到薛蕴手上,黑色的眼睛静谧地、温柔地将她描绘了一遍,说:“谢谢,我走了。”
“走,快点,我要关门睡觉了。”
薛蕴将门一关,松口气,总算走了。
她将外衣一脱,鞋子一蹬,猛地扑上床,一声舒服脱口而出。
蹭了蹭柔软可亲的被子,她滚作一团,那人真奇怪,特别是最后的眼神看得她像是心脏病犯了,扑通扑通跳得跟疯了一样。
“一贯钱,两贯钱……”
薛蕴一直秉承着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天大地大不如睡觉最大,数着钱币睡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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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晚应做的事。
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只有屋外的虫鸣阵阵作响,偏居一隅的茅草屋仿佛被世界遗忘,不会有人吵闹,充满安静,但也充满觊觎。
“老大,你确定是这?”矮个满脸麻子的人一脸谄媚地对着他旁边的人。
那人满脸络腮胡,眼如米小,横声横气地说:“不会有错,就是这,那娘们就住这,观察好几天了。”
“对,就是这。”瘦猴一样的人拍了麻子脑袋一下,看着络腮胡说:“老大怎么会有错,那女人就适合老大,没人管,像是个孤家寡人,还有点这个。”
瘦猴指了指腰间的荷包。
几人对视笑得猖狂,仿佛此举势在必行,他们互相点头示意,踮着脚尖往茅屋屋后移动。
络腮胡打头阵,他走得再轻,也是沉重的,整个身体胖如一只吹鼓的气球,那两个瘦得像是晒足太阳的人干儿。
啪嚓——
“啊——”这声雄厚,是络腮胡掉进了坑里,还接连发出惨叫,洞底是削尖的竹竿,短且密插进他的屁股,那血噗呲噗呲地外流。
瘦猴跟得很紧,准备随时谄媚,结果一起掉了进去。
“啊——”这声又是络腮胡发出的,瘦猴压在了他的身上,刺得更深了。
看着接连掉下去的两人,麻子慌不择路,想跑又不舍得,准备自己拼一把,想冲进屋内杀了那个女人,拿出锋利的砍刀。
那刀还泛着银光,晃眼明亮。
一个黑色高大的人影闪现将刀踢了出去。
“滚。”警告的声音低沉,“或者死?”
8. 秦珏
薛蕴清早醒来,伸了个懒腰,没有什么比睡一觉更舒服,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搞科研的日子里哪见过这么美好的阳光啊,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披着衣裳推开窗,暖色的阳光洒了进来,伸手触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手指在阳光的布及下尤为白皙红润。
伤口也掉了痂,嫩肉泛着粉。
今天是个好天气。
啊——,啊——
声音微弱短促,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呼吸,薛蕴神色一凝,走出大门,顺着声音寻找。
她走到屋后,地上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一直走,血迹从大片大片变得星星点点,延到那个陷阱内。
这个陷阱是薛蕴修这个屋子时就设置好的,现在那里已经显露出来。
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轻轻地踩着周围的草地一瞧,底下叠了三个罗汉,正呜呼哀哉。
薛蕴抱手深思,她这么厉害,一个陷阱抓了三个。
“喂,你们是谁?”她蹲下来询问,“想上来吗?”
底下三个人听到声响,都急匆匆地抬头,眼神渴望,嘴角抽搐,生怕说晚了上面的人就离开了。
“救命,救救我们。”
“哦,不救。”
薛蕴站起来,低着眉眼说:“你们就在这里面呆着吧,既然你们不怀好意,想必也知道自己该死。”
那些血迹,以及这个陷阱就知道这三个人来者不善,不过最顶上那个满脸麻子的人为何肩上有刀伤呢?
看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薛蕴不再管那几道气急败坏地辱骂,她还得去店里呢,顺便报个官。
哼着不成形的小调走得肆意潇洒,赚钱才是硬道理。
.
“薛姑娘为何还未来?”李大福在后厨使劲转圈,还捶着手,“真真是急死个人了,平日里早来了。”
“今日,就今日。”
刘小满从外面掀帘进来,焦急得那张不算好看的脸像是一只失了水分的橘子。
“姐夫,薛姑娘还是未来吗?外面闹翻天了啊!姐夫,咋办啊?”
“咋办?我把你拿去凉拌!别叫我姐夫,叫我掌柜。”李大福拍了刘小满脑袋一下,“出去看着。”
真是,他又赶忙从后门蹭出去,到处张望,就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快来啊,快来啊,薛蕴,再不来这店就完了。
再不来闹事的人真要砸了这啊,他急得转圈,本就圆润的身子一时之间竟灵活起来。
终于——
薛蕴穿着一身青绿色上襦,外加短褂,下身长及脚踝的配裙,走得行云流水,面若姣好,喜笑颜开,但在看见李大福时收起了笑意,一脸严肃地询问:“怎么了?李大福。”
“哎呀,薛蕴,你总算是来了,完了,完了,今天我早早地开门,来了几个人说吃火锅,我一听这好啊,大早上的就来了生意,将火锅汤底端出去,过了一会儿,小满就叫唤,我一听这是咋了。”
李大福说到兴头,还想让薛蕴猜一猜,谁知看着她紧盯的眼神竟有些不敢在这时插科打诨。
“谁知那群人的头揪着小满的衣领要打人,我这下急了啊,你是知道的,他姐姐是我媳妇啊,他要被打了,他姐……”
“说重点!”
“哦……哦,重点,就是那人说我们的火锅不干净,里面有脏东西,叫我们赔钱,不然就要砸了我们的店,这里面已经闹了起来,客人都跑了好几波了,薛蕴,你快去,快……不是,你快走,别等会儿连你一起打啊!”
薛蕴听到闹事时就一把掀开李大福,将后门帘子一掀,跨步进去,神色冷静,仿佛去的只是一个街道。
“今个儿不给个说法,哥几个就不走了,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叫啊,叫啊,不叫就在地上学狗吧。”
刘小满被揪着领子欲哭无泪,脸上带有疤痕的人在他脸上砸了好几拳,他带着的三个人还大声喝彩。
他想哭,想姐姐。
当初阿姐就叫他跟着姐夫学点本领,说他小,该有一技傍身,不至于饿死。
可是,阿姐,没说还得挨打啊。
阿姐,救救我,姐夫,你在哪?
“看这怂包样。”刀疤脸林大头阴狠一笑,拳头照着刘小满的脸就挥了上去。
姐姐,你弟今日看来要命丧于此了,姐夫鞋垫藏有银票,做弟的一定托梦告诉你。
刘小满闭上眼,双手并于身前。
哐——
一声震天响的声音阻止了拳头的推进,林大头冷笑一声,将拳头收回,将刘小满一推,看着摔到他面前的桌子,阴鸷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薛蕴拍拍手上的灰,坐到李大福搬来的椅子上,撑着膝盖问:“如果你想继续,那么我也可以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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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腿踩在滚过来的矮凳上,嘴角翘起,“或者,你想试试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林大头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但是梗着脖子说:“你们店里的东西有问题,还倒打一耙?在这里威胁我们这群可怜人,你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可怜?你倒不如这个伤成这样的人可怜吧。”薛蕴指指刘小满,“你们故意闹事,无凭无据,有没有想过什么下场?”
“下场?”林大头招招手,周围的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几人高大雄壮,宛如一堵墙,“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薛蕴丝毫没有慌乱,甚至笑出了声,真是来了这里才让自己知道,她也有不稳定的一面。
“你们稍等。”薛蕴向后厨走去,林大头几人疑惑,你看我我看你。
一把大刀先从门帘那里露了头,然后薛蕴走了出来。
既然有人挑事,那就只能比他们更横,这把刀还花了她不少积分呢,说是砍西瓜用的。
那么,用来砍人也不错吧。
西*林大头几人*瓜开先的得意狠劲通通烟消云散,满脸堆笑,“姐,哈哈,姐,哈,你看,你又急。”
“我们就是来吃个饭。”
“何必呢,何必呢。”
“就是,就是。”几人连连后退,将一直呆住的刘小满狠狠地推到薛蕴的手边。
薛蕴将跌过来的刘小满接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疼吗?”
小满看着她,有种看到姐姐的感觉,眼睛像是荷包蛋似地打转,“呜呜,疼,姐,疼死我啦。”
薛蕴温声安慰,扭头将刀正对那群人,浅笑,“别急,马上就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似乎恶向胆边生,他们也露出真正的凶狠,不再后退,拿出刀剑,林大头狰狞着说:“玛德,臭娘们,就凭你?杀了你,又能如何,这家店直接一把火烧光,兄弟们,给我上!”
其他几人如豺狼虎豹,目露凶光。
薛蕴将刘小满揽到身后,将手中的刀紧握,看来这次危了。
薛蕴,快想想,快想想办法啊。
她心里焦急,表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那么,凭我呢?”英姿飒爽的声音先至,随后就是一杆红缨长枪疾如电般穿破大门,钉在柱子上。
女子一身戎装进来,似笑非笑,“我说,凭我呢?”
姐!刘小满震惊。
9. 玄月营
姐?薛蕴一脸疑惑,一道残影闪过。
李大福激动地抱住那名女子的大腿,声泪俱下,“秦娘啊,你可算来了,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啊,姐,阿姐,你看他们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姐。”刘小满也抱住了她另一条腿。
秦珏拖着两个拖油瓶将长枪拔了下来,继续看着林大头一行人,带有岁月痕迹的眉眼也掩盖不了她本身的艳丽。
“我秦珏在此,怎么,还要继续吗?”
林大头敛了神色,旁边的小弟一直捅咕他,小声提醒,“大哥,我们走吧,这可是秦珏啊,那个虎娘们,玄月营的二把手。”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更知道玄月营是什么地方,攘开小弟,林大头堆着笑意说:“不敢,你看,都是误会。”
秦珏将脚上的两个闷油瓶踢开,将长枪直指林大头命门,凌厉的凤眼上挑,连带着眉毛上的一块疤痕一起鼓动。
“既然是误会,那么,快滚。”
林大头的笑意凝在脸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他喝着小弟:“没听到嘛,滚啊!”
他推拉着一群人将烂得不能看的门一通暴力,门寿终正寝了。
“钱。”
林大头暗自呸了一嘴,头也不回地将一袋子银钱往后扔去。
秦珏将银袋一挑悬在薛蕴面前,笑着说:“不收下吗?”
一张脸很显小,不仔细看竟以为同辈,只有笑的时候才发现几道细密的纹路,秦珏看着薛蕴呆呆的模样,让她想到了她家后院的鹅,总是仰着雪白的脖子等待吃食。
她将银袋取下,系在薛蕴的外卦上,点了点她的额头,“叫我秦姐吧,你如果不想也可以叫我,秦珏。”
“秦姐。”薛蕴叫得格外甜,像是夏天浸入水井的甜瓜。
秦珏笑了笑,收敛神色,往地上一瞪。
刚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两人都站了起来,殷切地给她倒水捶背。
“我才多久没回来,林大福你就搞成这样,没出气息的东西,一个大男人,怂成这样。”
话锋一转,秦珏看着正在她面前讨好卖乖的刘小满更是生气,但也心疼,“小满,你说说你怎么学了你姐夫呢,给你那张本就看不了的脸打成这样。”
“疼吗?”
“姐,疼,可疼了。”
秦珏喝了一口茶,呸了几口茶渍,“疼死你最好。”
林大福将脑袋挨着她的膝盖,挤眉弄眼,“秦娘,都怪小舅子,不然就要打到我这张貌若潘安的脸了。”
薛蕴没绷住,泄出笑意,林大福转过来瞪她一眼。
“林大福!”秦珏伸腿踩在他身上推出好远,“你也好意思,瞪人家,你的脸皮都能做城墙了。”
她又站起来,走到薛蕴面前,直言不讳,“你救过谢砚之?看不出来啊,你如此轻巧。”拍了拍薛蕴的腰肩,“要不要跟着我学武啊?跟我一起去玄月营吧。”
薛蕴突然有些心虚,自己哪是救啊,纯利用啊,不过她还是笑着说:“凑巧而已,秦姐,你好生厉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想学。”
若自己有武力傍身,在这个时代岂不是如虎添翼,系统就只能种种菜,遇到危险了又不能笑着跟人说,我给你种个菜吧。
这更像挑衅吧,你菜死了?
薛蕴一双炯大的眼睛睁得更圆,目光恳切,盯得秦珏爽朗一笑,“好!女子如此,好!”
她拉着薛蕴的手就往外跑。
“秦娘!我们还没说多少话呢?”林大福在后面声嘶力竭。
“一天哪来这么多话,把店看好了!”
秦珏拉着薛蕴翻身上马,马匹发出几声哼哼,她将腿一夹,“驾!”
薛蕴在她身前,马一跑起来周围的景致就往后退,风在耳边呼啦呼啦地响,行走的路人也变小了。
原来骑马这么爽!
她大声道:“秦姐,我也想学骑马。”
秦珏将缰绳一拉,调转方向,“学!”
到了玄月营,薛蕴决定收回学骑马那句话。
她颤颤巍巍地下了马,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但是在看着秦珏的不羁时,她收起了自己的呲牙咧嘴,故作无事。
毕竟好歹还是要有点面子。
“走,小妹。”秦珏没有察觉,伸手拉着薛蕴很是洒脱,“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后都叫你小妹,小妹,你会喜欢上这的。”
站在门口的人高大肃穆,看见两人靠近,准备伸手阻拦,秦珏先一步拿出令牌,“副手,秦珏。”
他撤了回去,还好奇地看了她们几眼。
秦珏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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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拉着薛蕴进了大门,边说边指给她看。
这是营房,那是武器库,依次排列的是作战营,还有分的各种营包。
秦珏越说越激动,将薛蕴推到最前面,“看,那是我最喜欢的比武场,大家在那比武切磋呢。”
一群人围在一起,有男有女,激动亢奋,最中间有两个人在圆盘上比武,你来我往。
一人气急败坏,一直在念叨,另一人格外闲庭若步,像是在自家后花园赏花,一粒红玉绑在额间,表情戏谑,气质张扬。
薛蕴觉得此人格外眼熟,尤其是那种欠打的气质,她正眯着眼仔细瞧。
秦珏将她拉着一声大喊:“谢砚之,你看,这是谁?”
“我把你救命恩人带来了。”
那一群人全部都转过头,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们瞧。
薛蕴想扭头就跑,那几十双眼睛太闪亮,她故作镇定地挥手傻笑,其实,她已经死了。
“薛蕴?”刚还闲庭若步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地跑过来,站定在她面前,挠了挠头,“你怎么来了?”
丝毫不管还在圆盘上的另一人,那个人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揽着他的脖子,“好啊,你小子,不把我当回事,我掐死你信不信?”
秦珏咳了一声,那人收敛了,打了声招呼,“秦珏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然后超不经意地对着薛蕴说:“这人,谁?”混不吝地一笑,“谢砚之,你喜欢的人啊?”
“柳焉无,闭嘴。”谢砚之耳朵红红地喝止,“只是恩人。”
这次轮到薛蕴问号脸,她救过他吗?什么时候成他恩人了?
柳焉无跑老远,将手拢作喇叭,嗲声嗲气地说:“哦,只是恩人。”
“弄死他,后山埋葬。”
“是,老大。”秦珏立马冲出去,直取柳焉无狗命,臭小子,敢说她死了。
“公报私仇啊,公报私仇。”柳焉无一溜烟地到处跑,还边跑边做鬼脸。
薛蕴被眼前一幕逗笑,眼睛亮闪闪的,恰如天上繁星,嘴唇翘起,笑出了不常见的梨涡。
谢砚之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
明明不知道何来的笑意,但是在看见她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不受控制了。
笑够了的薛蕴将眼泪一抹,认真地说:“昨晚是你吧?”
10. 星月菩提
“嗯。”谢砚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随即抬头故作镇定地说:“不是,什么昨晚?”
他扭头又冲就要被掐死的柳焉无喊了一句,“还比不比了?”
莫名的不想让她知道昨晚的事,不想这件事成为一个心软的点。
少年的无措显得青涩,通过东扯西扯的小事将自己裹住,再伸出一个触角试探。
“来看我比武吧。”
谢砚之诚恳的眼睛望着薛蕴,低着头浅色的鸦羽微微颤动,略棕的瞳色泛着光,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仿佛这时就剩下他们,其他人的声音都开始模糊远去。
对方的瞳孔产生了一个漩涡,好似把薛蕴吸了进去,她开口:“好。”
比试又再次开始,秦珏放过柳焉无走到薛蕴旁边撞了撞她的肩膀,等她看过去眨了眨眼睛。
薛蕴看着跌跌撞撞,衣服下摆碎成几块的柳焉无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些人,真是。
感觉自己也越发地融入这里了,很久未想起那个时代的自己,系统又是个只会兑换的商店,从未提起过如何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真的还回得去吗?
“开始,开始!”
“柳焉无,咋回事啊,捡破烂去了啊?哈哈哈”
“老大,教训他,上次还骗了我几两银子呢。”
军营的热血是流动的,柳焉无和谢砚之的重新上台,再次点燃气氛的高潮,连带着薛蕴放下了那点愁思。
“老大,打他,快,诶哟,左边。”
薛蕴盯着台上的两人,柳焉无的脸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出手却格外狠辣,招招往下三路,命门而去,本来她不太了解。
可惜她身边有一个解说员,这个解说员还夹带私货。
“柳焉无这小子阴得很,假动作也多。”秦珏解说的时候还不忘往上面喝倒彩,期间,柳焉无还有空冲她翻个白眼以及给薛蕴一个媚眼。
薛蕴只能无奈地一笑,她再看台上,莫名觉得谢砚之出手也狠了些,是错觉吧。
“谢砚之这小子,春天啊,年轻啊。”
秦珏瞥了薛蕴几眼,带着挤眉弄眼。
薛蕴打包票,这是她第一次在女人身上看到猥琐二字。
柳焉无往后一退,避开一个侧踢,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横踢就接过来,他咳嗽几声,故作柔弱地拍拍胸膛,“罢了罢了,儿大不由爹啊。”
他收起那副混不吝,将腰间的发带扯下绑在头发上,“我要认真了,老大。”
谢砚之暗暗地看了一眼台下,点头,“嗯。”
台上氛围的改变也影响着台下人的情绪,一时之间都上了头,越喊越起劲。
薛蕴被氛围感染,控制不住地往台上喊了一声,“谢砚之,加油——”
谢砚之听见了,他对着柳焉无说:“我要赢。”
想要赢下奖励给她,这是他迫切地想要做的事。
柳焉无笑了声,“小年轻,可惜我不让。”
秦珏抽空在薛蕴耳边说了句,“柳焉无认真了,这次,发带都绑上了。”
青绿色的发带随着动作轻扬在空中,与柳焉无身上的通体黑色格格不入,他的脸上也挂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砚之也抿紧了唇,薛蕴知道他也认真了。
这是谢砚之的秘密,她发现了。
紧张地看着台上的比试,她的注视从未离开过谢砚之的身上。
一招一式之间也牵动着她,看见谢砚之被打到,她无意之间咬着唇,谢砚之还回去,又会舒一口气。
秦珏抱胸看了她良久。
还真是一对小年轻。
薛蕴想看又怕看,想的是谢砚之打得怎么样,怕看的是谢砚之输了是因为自己的观看。
下一秒,谢砚之用膝盖压在了柳焉无的胸膛上,他淡定开口:“我,赢了。”
他将腿撤开,将柳焉无拉了起来。
薛蕴在那一刻激动地跳起来,“赢了,谢砚之赢了,他赢了。”她疯狂地摇晃着秦珏,“赢了的是谢砚之。”
秦珏被扯得东倒西歪,连声道:“好,好,好,是谢砚之。”
薛蕴将手一松,激动地冲上了台,等冲到顶她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一时之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谢砚之走了过来,伸手将她牵了上来,冲着下面的人群说:“这是我的恩人。”
柳焉无已经将发带重新绑回了腰间,他也附和着开口:“恩人,大恩人,救了好几命呢。”
他跳下圆盘,“走了。”往后挥手,那身影格外潇洒。
台下的人都善意地鼓了掌,叫了好几声‘大恩人’,炸了嗓子的呼喊,带着几分朴素的善意,然后默契地散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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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蕴发现,连秦珏也不见了。
这里就剩下了谢砚之跟她。
“我厉害吗?”谢砚之嗓音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喘息,“我赢了,……薛蕴。”丝丝的缱绻像是探出头的嫩芽在晃动。
“嗯。”
谢砚之走到一处高台,从上面拿着一串星月菩提,缓步走到薛蕴面前,“送给你。”
那串菩提月白色,在谢砚之的手中显得小巧,颗颗镂空,精致古朴。
薛蕴摇了摇头,“不了。”
“这是你自己赢下的,不用送给我。”
谢砚之将那串菩提在手上晃了晃,“我可带不了。”他将这串菩提子在薛蕴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你戴刚好。”
“你的手很漂亮,月白色很衬你。”他拿着菩提郑重地说,“收下吧,寓意也好。”
沉默了一会,薛蕴点点头,“谢谢,你来店里,我请你吃火锅。”
谢砚之的眼睛最漂亮,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尤为明显,笑意在眸中流转,恰似无尽温柔都在此刻倾泄,“好。”
薛蕴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到处张望。
秦珏在角落里朝她挥挥手,柳焉无也在她旁边,表情戏谑看好戏。
这些人,薛蕴又转过头,谢砚之还是一副静静凝视她的模样。
薛蕴挠了挠自己的鼻子,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能够转移现在的话题。
她说:“秦珏是不是很厉害啊?
谢砚之收起温柔,恢复平常的冷峻,“嗯,很厉害,她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人送外号‘铁娘子’,似铁一般坚硬不屈。”
变脸真快,薛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角,继续追问:“原来女子也可以参军啊,对了,刚刚秦珏跟我说,柳焉无带上发带就是认真,为什么呢?”
薛蕴询问到最后,不经意间带上尾音。
谢砚之双目骤然一深,又挂上了柔和的笑意,说话也格外缓慢,“不允许,秦珏自己争取来的,她很令人佩服,那个发带吗?是他的心上人送的。”
她很可爱。
“你要留下来看篝火吗?”
薛蕴疑惑地盯着他,谢砚之急切地加上,“还有很多好吃的,有烤羊,很香的,还有……”这一刻他很讨厌自己语言的匮乏。
谢砚之暗自懊恼。
“好哦。”薛蕴笑容和煦明朗。
11. 马奶酒
薛蕴同意留了下来,还是差人回去告诉了李大福一声。
随着天气的转变,黑夜来得悄无声息,军营里一群人扎堆,搬炭的搬炭,拿菜的拿菜。
不过都在路过薛蕴时看了她一眼,然后是友善的微笑点头。
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谢砚之说他有事,叫她在这里等一会儿。
怎么还不来?
她低着头用鞋底碾着脚下的石子,磨来磨去,手撑着下巴,尽量避免与其他人的对视。
但是怎么哪个角落都有人啊,虽说都是友善的打量,她将眼睛闭起来冥想。
那只好自己逃避,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谢砚之拿着马奶酒壶绕过一群人,看见薛蕴坐在小板凳上,紧闭着眼,皱着鼻子,正在左摇右晃地哼着歌,夜里的风冷,吹过她时一抖,那双眼也未睁开,挺翘的睫毛抖个不停,像是一只灵智未开的动物。
他一时看得有些入迷,忘了手中的酒壶,脱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薛蕴睁开眼,喊了一声,“谢砚之。”
谢砚之将酒壶拾起,“来了。”
“这是什么?”
薛蕴看着这个形似月牙的壶,上面是奇怪的花纹篆刻,皮质光滑,摸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皮。
她将其打开,通过瓶口往里看,“看不清,黑黑的。”
谢砚之拿过一个碗,将马奶酒倒出来。
篝火恰在这时燃了起来,营地遍体生亮,薛蕴看清了那碗里的马奶酒,是乳白色的。
“尝尝?”
薛蕴小心翼翼地从谢砚之手中接过那碗马奶酒,抿一口瞧一眼谢砚之,最后咕咚下肚。
谢砚之任她打量,看她喝完,“味道如何?”
薛蕴将碗递到他眼前,“好喝,酸酸甜甜的。”意思就是还要。
“只能一碗,本就是想给你尝尝,这个后劲大,好吗?”谢砚边说边倒满薛蕴递过来的碗,“喝慢点,喝快了……”酒劲上来得更快。
一只空碗又递在他眼前。
谢砚之想要拒绝,对方明亮的大眼睛直盯他,宛如篝火般炽热,仿佛自己不给就是一个罪人。
他鬼使神差地又倒了一碗,看着空空的碗又摆在自己眼前时,他无奈地扶额,“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薛蕴那双眼睛失落地低下,嘴角往下撇,悲伤的话语脱口就来,“不喝就不喝,小气鬼,喝凉水。”
听着这一番不符合薛蕴的话,谢砚之柔声地叫她,“薛蕴,薛蕴,看着我,嗯?”
他将酒壶藏至身后,继续耐心地呼唤,“抬起头,看着我。”
薛蕴觉得这一刻的谢砚之格外烦人,不耐烦地抬起头,“干嘛!”
她脸颊红彤彤的,像是挂在树枝上的红苹果摇摇欲坠,“干嘛呀。”最后的谢砚之含糊不清,她使劲睁大她的眼睛。
“怎么办?我的眼皮好重,是不是你往上面放了东西?!”
她伸出手指着谢砚之,嘴里一股酒气,质问的语气好似她已经掌握好了证据。
谢砚之扶了一把她的手,将她快要晃下去的人扶正,才开口:“行,你说得对,我在你的眼皮上放了小石头。”
他伸出食指点点薛蕴的眼皮,冰凉的触感将她冰得一抖,然后跌坐在椅子上,“我好冷啊,好冷。”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薛蕴开始哭起来,哭得格外伤心,眼泪大颗大颗掉落砸在地面,睫毛湿透一绺一绺黏在一起,黑黑的像是毛笔的尖,咬着嘴唇带着股倔强。
“谢砚之,我想回家。”
“你可以帮我回家吗?”
回去,回到现代去,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去。
她也想奶奶,还有好多,好多,总说自己融入了,心里却闷得慌。
谢砚之不知所措,刚刚还在笑的女孩哭得喘不过来气,他伸出手接住那还在掉落的眼泪,掌心内聚集了这世界上最小的一片湖泊。
他倒掉酒壶的酒,将那捧眼泪滴入进去,这份眼泪他想要珍藏。
笑得舒缓温柔的谢砚之伸手抹着薛蕴眼角的泪,“会回家的,会回家的。”他手指擦过的地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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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痕。
“别哭了,别哭了。”
薛蕴抽鼻子,哭得太用力,鼻子酸疼,眼睑也是红的,她很认真地再问了一遍,“会回家吗?”
“会的,会的。”
谢砚之牵着她的手一起往篝火旁走,“你的手很冰,等会儿感冒了。”扶着她坐下,“都怪我,说让你开心,却让你这么伤心。”
橘色的焰火映照在他的脸颊旁,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柔情,他朝篝火堆内丢进去几个红薯,偏过头来浅笑,“很甜。”
周围的人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看似不在看他们,其实余光都在好奇,薛蕴喝醉变得迟钝只顾着篝火瞧,“好的,谢砚之。”
“来,我们让老大给我们唱一段怎么样?你们说好不好!”柳焉无看好戏的开口,他又走到谢砚之耳边嘀嘀咕咕,“我在给你制造机会,老大。”
他将酒一饮而尽,其他人被一激,都齐声高呼,“老大!老大!”
薛蕴也看着谢砚之,懵懵懂懂地开口:“谢砚之,你会唱歌啊?”
谢砚之只低头冲她轻轻点头,还带点羞涩,“嗯,只会一点。”
“你想听吗?”
薛蕴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脸颊凹陷出梨涡,“想听。”
“塞外的儿郎似黄沙,沉默赴边疆,一段情献战场,从此隐身名……”
谢砚之的嗓音低沉,唱起这段小曲,自带一股慵懒洒脱劲儿,传进薛蕴的耳朵里,她眼皮子越来越重,睡过去头磕在了谢砚之的肩膀上。
周围人的眼神一亮,如探照灯将两人扫来扫去,都互相对着‘嘘’,挤眉弄眼的安静。
秦珏端着一盘羊肉出来,还未走近就被捂着嘴撤退了。
篝火旁就剩下了谢砚之跟薛蕴。
他将外袍脱下披在她的身上,眼看篝火越烧越旺,轻轻地扶着身旁的人,用木棍往火里一掏,滚出来几个烧得黑里透红的煤炭。
是刚刚丢进去的红薯。
谢砚之庆幸,“幸好睡着了。”
不然,他就要尴尬了。
12. 奇怪的薛蕴
薛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床上,被子全黑,上面绣着暗纹,她起床穿鞋好奇地打量。
房间内家具很少,整体装饰偏暗沉,床帘左右悬挂一对青绿色玉佩,她走到桌前,桌上有一盆热水正冒着热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
“薛蕴,你醒了吗?”
是谢砚之。
薛蕴将门打开,谢砚之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他收回手,说:“你醒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牵起她的指尖,拉着她往大营外跑去,薛蕴还未来得及问她睡的房间是谁的,就被清晨的风吹得自顾不暇。
“喂,你们去哪?”秦珏正擦着脸,就看见两人急匆匆地往外跑。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跑起来的衣角,薛蕴跑得气喘吁吁,追问前面一点事都没有的谢砚之,“谢…砚之,…去哪啊?”
谢砚之将她的手握紧说:“快到了,快到了。”
按理说昨晚她不该喝那几碗酒,不该跟着他在清晨乱跑。
但是她莫名地信任他。
她悄悄地看了谢砚之一眼,少年的侧脸利落沉稳,刚探出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鼻梁英挺,线条硬朗。
不知道跑了多久,谢砚之松开薛蕴的手,往旁边一站,“到了,薛蕴。”他藏在身后的手难耐地蜷缩。
他牵着她的手跑了好久好久。
薛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
仿佛被利斧劈开的悬崖上面层层叠起茂密的树林,绿油油一片,距离几步一片盛开的花海,五颜六色的虞美人在风中微微晃动。
林里的鸟感受到人的气息扑飞直上,啼鸣清脆悦耳。
在一处草棚旁有一匹马正在吃草,白色的皮毛干净顺滑。
谢砚之一直未出声,直到薛蕴看到那匹马。
“我带你骑马吧。”
薛蕴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可恶的秦珏。
偷偷告密。
那匹马看见他们走近,不满地动来动去,抬头喷气。
谢砚之解开绑着它的绳子,将它拉到薛蕴的面前,摸着它的皮毛说:“它叫白烟。”
“它跑起来,身形飘逸,恰如白烟。”
薛蕴渴望地说:“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谢砚之将缰绳拽在手上,安抚着白烟,“试试?”
薛蕴伸手试探地靠近那匹白马,指尖轻轻地碰到毛端,毛软软地弯曲在指间。
她看一眼白烟,观察白烟没有不适不爽,对着谢砚之笑了一下,继续抚摸。
一下,两下,她直接两只手都摸了上去。
蓬松扎人的毛发在她张开的五指缝间钻出来。
白烟甩了甩头,正对薛蕴,谢砚之拉了一把缰绳,“白烟!”
它改用头蹭蹭薛蕴的脑袋,小小地撞了一下她的身子。
薛蕴痒得松了手,哈哈大笑。
“谢砚之,你快,你快,把白烟拉走。”
她用手推脱着白烟的大脑袋,“好痒,好痒。”
谢砚之假装看不见她求救的模样,摸了摸白烟的头。
薛蕴趁机捶了他一拳,两人都愣住了,只有白烟还在蹭薛蕴。
她收回尴尬的手,手足无措地说:“白烟,长得挺高哈,哈哈哈。”一阵尴尬的笑,谢砚之看着她不回答。
“不是故意的。”薛蕴自觉地低下头,“对不起。”
谢砚之拉起她的手又往自己胸腔捶了几拳,“不痛。”
他捶完才不可思议地松开她的手,仿佛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扭过头,“骑马吗?”
薛蕴觉得谢砚之有点傻,她不尴尬了,专门往他眼前蹭,“骑。”
白烟不满地喷气,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在抗议。
谢砚之将草棚边早已准备好的马鞍按到白烟身上,对着薛蕴伸出手,“来,我扶你。”
薛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手,五指粗大,掌心布满茧还有疤痕。
谢砚之看见薛蕴一直未反应,直盯着他的手瞧。
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卑地收回手。
薛蕴阻止了他缩回去的手,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撑着谢砚之的力上马。
她坐稳,朝低一头的谢砚之说:“谢谢。”
“不丑。”
谢砚之不说话,将白烟的缰绳在手中绕了绕,“我给你牵马。”
“白烟很温顺,别害怕,我会一直牵着它,你可以自己试试。”
薛蕴试探着用腿磕了磕白烟的腹部,白烟开始高傲地行走,走得稳当平缓。
她开心得一直跟谢砚之说话,“你看,谢砚之,我在骑马诶。”
“嗯,你在骑马。”
“好稳,我在上面看得好全啊。”
“美吗?”
薛蕴感受着高一点的风,吐出吹进嘴里的发丝,“美。”
谢砚之缰绳牵得很紧,薛蕴开心得直拍他的手,“快点,再快点。”
她以前特别想去内蒙古骑马跑草原,一直没时间去,没想到在这里反倒实现了。
谢砚之嘴里连道,“好,好,好。”手上还是拉得很紧,马走得格外平稳。
薛蕴的腿翘在空中晃个不停,谢砚之抓住她的脚放到马镫上,“很危险。”
“哦。”
薛蕴对着他招了招手,“谢砚之,我可不可以自己跑一圈啊?”
她的表情带着讨好,还有一丝谄媚。
在她眨眼睛时,谢砚之才发现原来眼皮那里还藏着一颗小痣。
“不可以。”他将缰绳放了一点,“我们可以走快点。”
白烟感受到放任,突然扬起马头,长吁一声,激动地迈起四蹄想要放肆奔跑。
薛蕴被吓了一跳,“谢砚之!”
身后一团热意靠近,谢砚之飞身上马,“别怕,我在。”
“驾!”
白烟终于甩脱了束缚,肆意奔跑起来,与刚才的闲适不同,这次的风刮在脸上如刀片锋利。
薛蕴却不害怕,她的后脑磕在饱满的胸肌上,不好意思中也有代表着谢砚之的安全感。
在这块草原上他们跑了一圈又圈,终于,到了太阳快要悬于头顶时,薛蕴叫了停。
她拉着谢砚之的手下了马,知道这次自己的腿肯定废了。
一落地,哎哟还没脱口。
居然,不疼?
她将腿摸了个遍,
才将目光放到正在呵斥白烟的谢砚之身上,一直往下落到那个极丑的马鞍上。
趁着谢砚之没看她,悄悄捏了捏马鞍,很软,里面塞了很多棉花,外面的绣花针脚很蹩脚。
封口的地方还有很多线头。
薛蕴心里有了数,伸手捶了谢砚之一下,很轻,她扭头走了。
“我回去了。”
谢砚之骑马跟在她旁边,“我送你。”
“不要。”
薛蕴推开一人一马,“走开,白烟。走开,谢砚之。”
谢砚之:“为什么先叫白烟走开?”
“傻子。”
薛蕴最后还是吃了饭走的,不过回店还带了个拖油瓶。
“谢砚之,你是被开除了吗?”
“什么开除?”谢砚之没听懂,他将薛蕴的发带扯了一下,“说好的,请我吃火锅。”
他蹦到薛蕴面前,“想要失言?”
薛蕴回他,“吃,吃!吃不死你。”
走出军营,来到街道,薛蕴买了个面具扣在谢砚之的脸上,“戴着就让你去。”
这张脸这么眼熟,招摇过市,万一到店了,生意都做不了了。
谢砚之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来,一看是一个红色的恶鬼,张牙舞爪,五官狰狞。
“薛蕴,这个好丑。”
“跟你一样。”
谢砚之不满地戴在脸上,露出来的眼睛却在一直谴责薛蕴。
薛蕴故意不看他,无视他,只瞧着镇上的早市小摊。
她去买了一堆吃食抱着,边吃边走,后边的人越落越远。
无奈地叹口气,朝后招招手,等谢砚之走近,她将他的面具抬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好吃吗?”
恶鬼点了点头。
刘小满躲在糖葫芦摊,嘴里鼓鼓的,一耸一耸,眼睛滴溜转。
他看得津津有味,秦珏看见他这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上去就给了个脑瓜嘣,“干什么呢?”
刘小满哎哟一声,转过头看见是他姐,脸立马谄媚,“姐,看他们呢。”
秦珏也丢了银两,拿了一串糖葫芦塞嘴里看着前方的两人。
薛蕴一边吃一边喂恶鬼,还询问好不好吃,谢砚之什么都说好吃。
“你真没诚意。”薛蕴翻了个白眼,丢了个果脯进嘴里,嚼嚼说:“太甜了,不喜欢,谢砚之,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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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鬼没有任何不满,老实接过剩下的所有果脯,一颗接一颗,吃得津津有味。
刘小满在柱子后面戳了戳他姐,“姐,你不觉得他们怪怪的嘛?”
秦珏将签子咬在嘴里,推了他脑袋一下,“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走了。”
她拉着刘小满的后衣领就走了。
远离酸臭味。
什么都不知道的薛蕴正在无奈地看着谢砚之。
他正停留在一个摊位上不动了,那个摊位卖许多首饰,有一支嵌有蓝色玛瑙的簪子他盯得目不转睛。
“走啊,谢砚之,还吃不吃火锅了。”薛蕴扯着谢砚之的衣袖,对方纹丝不动。
“喜欢吗?薛蕴。”
“不!喜!欢!”
谢砚之转头对着老板,“多少钱?她喜欢。”
“一贯。”
谢砚之将一贯钱给过去,拿起簪子准备递给薛蕴,却发现她已经走出好远。
他将簪子细心地包好,大步追过去。
薛蕴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撇着脸说:“我不喜欢这样。”
后面没有声音。
“谢砚之,听见了吗?”
“谢砚之!”
她生气地转过去。
后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女子尴尬地看着她。
薛蕴朝她道歉,“不好意思。”
说完就就到处寻找,“谢砚之,你在哪?”
跑到刚刚的小摊处没有人,巷子里没有人,薛蕴在人群中打转,目光慌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她在中间被挤来挤去,焦急得蹙紧眉头,她不得不在人群中大声呼喊,“谢砚之!!!”
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不懂这人怎么突然疯了。
怎么办?谢砚之失踪了,哪里都没有看见那张面具。
她拉过一个又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全都不是谢砚之。
她慢慢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蹲下来,不见了,谢砚之被她搞丢了。
早知道她就不乱发脾气往前走了,就这样走散了,怎么办?
“薛蕴,你在这啊。”
她抬头一看,那不是谢砚之又是谁呢?
拿着一串糖葫芦和一堆甜点看着她,脸上那个恶鬼面具歪斜,带着滑稽。
边说边靠近她,“怎么蹲在这?累了吗?”
他瞧她不说话,走过来靠着她蹲下来,将东西放在地上,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这会儿他明白薛蕴很伤心。
也许是因为他的自作主张。
“是因为我吗?”
薛蕴扭过头好一会儿,伸出拳头使劲捶着他的胸膛。
“走了。”
她不会告诉她的焦急,就像是再一次警告自己,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该跟不应有的人产生关系。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直达火锅店。
“进去吧,我从后面进去。”
谢砚之想说些什么,她直接开口,“后厨,闲杂人等勿进。”
她去往后门,不再管谢砚之什么表情。
谢砚之站在那里,像是一片孤舟,他偏过头,眼眸垂下,抿着唇,如颓败的枝叶,静静地一动不动,最后在薛蕴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抬起眼,无声地喊。
“薛蕴。”对不起。
下次不了。
可惜薛蕴没有听见。
她正气鼓鼓地在后厨剁菜,就是剁。
一把刀用力地拦腰斩断蔬菜,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臭谢砚之,笨谢砚之,傻瓜谢砚之。”
给她剁累了,她开始绕着厨房打转。
“不知道解释,只知道道歉的傻瓜,冤大头,说啥就是啥。”
“啊——”
等她叫完,扭过头一看,秦珏在门边看好戏地看着她这一出又一出。
“咋了,这是?刚刚不还好好的吗?突然得病了?”她走近薛蕴凑近她的脸,“说出来让我笑笑。”
刚刚?
“别提刚刚,提刚刚我就,等会儿。”薛蕴气愤地推开她的脸,“好啊,你,偷看?!”
“不老实。”
她继续回去切菜,发现自己就是很奇怪。
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秦珏拿起一块切好的胡萝卜片塞嘴里,“谢砚之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