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山河》 第一章 先皇暴毙 景隆十三年正月初四卯时,总管太监房貂寺见时辰已到,皇上却迟迟不曾起身,担心误了时辰,耽搁早朝,略一回想,昨夜庆帝连夜批阅奏章,并未宠幸任何妃子,便快步走向福宁殿,在门外静静等候。 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寝宫内仍未传出半点声响,贴身宫女似乎也不知去向,因担心皇上安危,房貂寺顾不得礼数,推门径直而入。 片刻之后,福宁殿内传出一声尖锐惊呼,梁庆帝冯靖安,驾崩了! 这则消息很快传遍大梁境内,举国上下一片哀嚎。梁庆帝年幼继位,在位十三年来勤于朝政,更是爱民如子,是难得的明君,如今暴毙,百姓如何不伤心难过。当时正逢新春佳节,家家户户大门外高悬的那象征着喜庆祥和的大红灯笼便显得格外刺眼,还未到正午,全国百姓便自发揭下对联,摘下红灯笼,挂上白纸灯笼和挽联,以悼念这位英年早逝的一国之主。 梁庆帝八岁继位,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且精于养生之道,更是师从梁国第一剑客李显,在大梁历代皇帝之中,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第一位,如今却暴毙于寝宫之内,本就令人匪夷所思,况且贴身婢女全都下落不明,御林军早已派出人马各处搜寻,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此事变得更加疑点重重。 此刻,紫宸殿内,梁国太后端坐在龙椅左侧,有意将正中央的位置空开,安皇后双目通红,捻着衣角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庆帝胞弟广王冯靖全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大殿中央跪着的房貂寺,文武百官左右一字排开,文臣以江太师为首,武将则由李显之子李剑领衔,所有人都等着梁太后开口。 梁太后强忍心中悲恸,颤声问道:“房貂寺,可否将今晨之事细细道来?” 房貂寺如今年过半百,庆帝继位之时,力排众议,破格提拔当时并不得势的自己,对房貂寺来说,庆帝于己有知遇之恩,更是从不以阉人视之,如今他驾鹤西去,房貂寺自然也是痛心万分,便恭敬答道:“回禀太后,今早老奴见陛下迟迟不曾起身,便前去寝宫查看,见房中并无声响,心急之下有违礼数,私自闯了进去,就发现…发现陛下已经驾崩了!”一想到主奴从此阴阳相隔,房貂寺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安皇后被气氛感染,也开始泪如雨下,文武百官见二人真情流露,大多也都默默流泪。 此时,一声轻咳打破哭声一片,却听殿上广王问道:“房貂寺,照你这么说来,你进入福宁殿之时,皇兄已然驾崩?且并无第三人在场?” 房貂寺在宫中多年,如何听不出广王言外之意,连忙拜倒在地,尖声道:“老奴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广王如此发问,莫不是疑心陛下的死与老奴有关?”莫说房貂寺是庆帝宠臣,便是换做任何一人,被人随意扣上这谋反的大帽,也不会善与,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广王,要他讲个明白。 冯靖全冷笑一声:“大胆阉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若是本王没有确凿证据,又岂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冤枉你!来人,传太医!”不多时,一名清癯老者被传唤至朝堂之上,此人正是太医院江华,还有一重身份,江华乃是太师江清堂兄。 只见江华跪倒在地:“微臣参见太后、广王。”江华不知是何用意,甘愿冒大不敬之罪,给太后和广王请安之后,独独略过安皇后。广王嘴角噙笑,问道:“江太医,敢问皇兄究竟是何时驾崩?死因又是何故?” 江太医缓缓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回禀王爷,微臣仔细检查过陛下龙体,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可微臣发现,陛下口鼻之中有些许棉絮,应当是窒息而亡,至于是何时辰,当是卯时前后。”此言一出,紫宸殿内一片哗然。 广王厉声问道:“太医所言当真?” “当着太后广王和文武百官的面,微臣岂敢胡言乱语。”江华神色自若,“微臣从医四十余年,相信也断然不会看走了眼去,陛下死因,只怕并不寻常。”江太医虽未直接道破,可大殿之内众人都听出这弦外之音,房貂寺自然也不例外,尖声骂到:“江华老儿!咱家素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在这大殿之上诬陷咱家,置我于死地!”说着就想要挣起身来,只可惜房貂寺年事已高,手无缚鸡之力,此刻正被几名膀大腰圆的金乌卫狠狠压着,如何能挣脱的开。 江太医继续说道:“微臣一向秉公办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包庇任何奸人,江华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房貂寺何必如此激动,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成。” 未等房貂寺出言反驳,广王厉声喝道:“你这阉人,胆敢谋害皇兄,更无视法纪,在这大殿之上撒野,扰乱朝堂!来人,将这阉贼拖出去斩了!” 李剑平素与梁庆帝交好,又有同门之谊,闻言站了出来,将房貂寺一把拉了起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两记耳光,将后者抽得个七荤八素,见房貂寺还要出言狡辩,怒从心起,一把将他的舌头给扯了下来!房貂寺吃痛,捂住嘴巴,鲜血顺着指缝不断低落。 场面太过血腥,梁太后、安皇后急忙撇过头去,不忍再看。李剑听到房貂寺哭喊之声,更觉心烦意乱,顾不得礼数,抽出随身佩剑,狠狠劈了下去,寒光一闪,房貂寺人头随之落地,双眼犹自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台上的广王。 江太师见状,沉声道:“大胆李剑,竟敢惊扰圣驾!” 李剑在杀人泄愤之后,也回过神来,听到江太师所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饶是他手握兵权,也不敢背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连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臣罪该万死,惊扰太后、皇后和广王殿下,还请太后赐罪!” 梁太后闻言,温声说道:“李将军请起,你护主心切,何罪之有,我大梁得将军相助,何其幸哉,哀家有些乏了,诸位爱卿还请先行退下。”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告退,偌大的紫宸殿之内,片刻后只剩下梁太后、安皇后和广王三人。梁太后一脸愁容,涩声道:“安儿枉死,哀家这心里难过的紧,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全儿,以后我大梁就交付给你了,至于你皇嫂,也要好生照顾,千万不可亏待了她。” 广王内心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儿臣遵旨!” 景隆十三年正月初五,梁太后昭告天下,因庆帝并无子嗣,由广王接任帝位,国号永宏,帝号梁武,房貂寺因谋反,被当场格杀,诛九族,尸首悬挂城外,任由风吹雨打,百鸟啄食,以儆效尤! 第二章 落子天元 永宏三年四月初四,自梁武帝继位以来,梁国战事不断,国库存银早已用去七七八八,冯靖全整日焦头烂额。别无他法,只得增收百姓赋税,原先庆帝在位之时,梁国每户每月所收赋税不过每人三十文,且十岁以下孩童不计入其中,百姓有了余钱,日子自然过得滋润,生活也有了盼头,可武帝不断增加赋税,短短三年时间,便将原先的三十文,涨到三百文,加上武帝野心之大,急于扩张梁国版图,妄想和秦帝那般一统天下,更是立下规矩,每户凡成年男子,必须应召入伍,为国效力,这等霸王条款自然惹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男人都被拉了壮丁,剩下一群老弱妇孺,自然承担不起那猛于虎的苛政,比起庆帝执政时期的国泰民安,梁国早已不复当年盛世。 重压之下必有反抗,一时间,各地诸侯纷纷起兵造反,北方燕国,西方大楚,南疆西平国也大举进攻梁国,战乱四起,内忧外患之下,梁武帝被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所幸梁国底蕴深厚,加上李剑骁勇善战,率领三十万铁骑抵御强敌,这才保得梁国一时太平。 这一日,燕国大将百里劲独坐帐中,手里攥着一串念珠,沉吟道:“大王还是太过心急了,梁庆帝死后,武帝继位,势必会铲除异己,培养心腹,若是等到青黄不接之际,再联手大楚西平,便可乱中取胜,可如今梁国虽民怨滔天,但还有李家父子一内一外坐镇,打下梁国谈何容易?况且大楚西平各自为战,小打小闹难以伤其根本,这般下去,只怕我大燕国耗费不起啊!” 正当此时,账外传来禀报:“大将军,郭元求见。”这郭元乃事燕国有名的谋士,与百里劲素来交好,后者闻言,忙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一名清秀书生走入帐中,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燕国数一数二的谋士尚未而立之年,百里劲虽年过四十,手握大权,对这郭元仍是毕恭毕敬道:“见过郭先生,不知先生今日来这军帐之中所为何事?” 郭元正了正衣冠,回礼道:“百里将军太客气了,还请先坐,不才有一计献上,今日特来与将军商议。” 百里劲示意郭元入座,更是亲自替他倒上一杯酒:“先生但说无妨。” 郭元接过酒杯,也不废话,开口便直截了当问道:“将军以为,大王此番攻打梁国,胜算几许?” 百里劲闻言,神情一变,四下环顾一圈。郭元见状,继续说道:“将军放心,此地只你我二人,大可畅所欲言。”见百里劲摇头苦笑,郭元又说道:“你我心知肚明,以目前我燕国国力,想要攻破梁国,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说李剑亲率的那三十万铁骑,梁国四大名将其余三人手下也都是兵强马壮,个个骁勇善战,放眼整个燕国,除百里将军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虽有自夸之嫌,可百里劲不得不承认,郭元所言非虚,只能长叹一口气。 又听郭元说道:“大王认为,梁武帝暴政之下,民不聊生,梁国必然内患,可这不是演义小说,没有那么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寻常百姓,敢怒,也敢言,可手无刀兵,能掀起什么风浪,便是起义造反,也逃不过被镇压的命运。庆帝虽死,可正所谓虎死架不倒,只要他李剑仍手握兵权,那三十万铁骑仍在,不管是武帝、文帝,梁国便攻不破!” 百里劲附和道:“先生说的不错,李剑不死,梁国不亡,本将曾与他前后交手三次,无一胜绩,非是本将自吹,不论排兵布阵也好,单打独斗也罢,我都略胜他一筹,怎奈何八万对上三十万,差距太大了啊!” 郭元安慰道:“将军不必气馁,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将军信得过在下,不出十年,定让将军亲自踏破梁国大门,亲手砍下李剑项上人头!” 百里劲闻言,神色激动,双拳止不住的颤抖,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法子,先生请讲。” 郭元不慌不忙,以手指蘸了蘸杯中酒水,在桌上淡淡写下“离间”二字,百里劲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见此情景,皱眉问道:“本将也曾想过这招,可这谈何容易?” 郭元微微一笑:“这便是在下今日求见将军的缘由,还是那句话,将军可信得过在下?”百里劲点头道:“那是自然。” 郭元神色一变,厉声道:“今日之后,我要将军与梁国交战,只可败,不可胜!” 百里劲闻言,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这是为何?” 郭元听出百里劲言语里的杀气,倒也不惧,继续说道:“将军须知,梁国境内,武将以李剑为首,文臣则由太师江清领衔,江清贵为天子近臣,地位略胜李剑一头,可一山不容二虎,江清自然不会放任李剑势力逐渐壮大,只不过李剑出了统帅三十万铁骑之外,还有个身份,那便是梁国第一高手李显之子,江清便是有心加害李剑,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借助梁武帝之手,除去这一心头大患。” 郭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接着说道:“将军或许会问,梁武帝怎么会助江清除去李剑,无非四个字,‘功高震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试问将军,历史上哪位帝王会放任手下坐拥无上兵权?若是李剑生出谋逆之心,那三十万铁骑倒戈,梁武帝该如何自处?先前冯靖安和李剑师出同门,算得上情同手足,自然放心,可他冯靖全本就临时继位,名不正言不顺,绝对不会放心李剑,所以,这天底下最想除掉李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梁武帝冯靖全!” 百里劲仍是不甚理解,问道:“便是先生说的不错,可这与本将只准败不准胜有何关系?” 郭元微微一笑,解释道:“乱世封赏武将,盛世提拔文臣,放眼整个天下,能称得上李剑对手之人,唯有将军一人而已,若是李剑每战必胜,必然平定燕、楚、西平三国叛乱,自会捞取泼天军功,封王拜相指日可待,届时势力壮大,不管是江清还是冯靖全,为求自保,定会加快动作,外乱平定后,必将安内,等到李剑封无可封之时,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是慢慢交出兵权,卸甲归田,安心当个异姓王,其二便是佣兵自立,起兵造反,除此之外别无他选,等到那时,将军再与在下联手,还怕攻不破梁国大门么?” 百里劲此时已信服了大半,却仍有些许疑虑:“这些不过是先生设想,敢问先生此计是否万无一失?”百里劲做为燕国名将,若是接连打败仗,不仅有辱自己一世英名,更会连累手下将士收到牵连,自然有所顾虑。 岂料郭元竟答非所问,说道:“将军可知冯靖全如何上位?冯靖安又为何壮年之际暴毙福宁殿内?” 见郭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百里劲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问道:“莫非这一切都是出自先生的谋划?” 郭元仰天大笑:“将军猜的不错,正是在下的手笔,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泄漏旁人。还有一事,在下需要将军联合大楚、西平,共同对抗梁国,以此来耗费两国兵力,且战况可以惨,但战损必须小,以保存大燕国力,此消彼长之下,将来我大燕国才可以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至于大王那,将军不用担心,在下保你平安无事。” 百里劲此刻已心悦诚服,抱拳躬身道:“先生谋略,天下无双,百里劲拭目以待。” 这一日,百里劲单骑前往大楚军营。 郭元回到住处,双指虚夹,做落子天元状,自顾自说道:“好大一盘棋啊。” 第三章 异姓王 永宏六年秋,历时三年四个月,三国叛乱最终被李剑率兵平定,梁武帝龙颜大悦,传令下去,特命李剑回京领赏,后者不敢耽搁,顾不上休息,甚至都来不及卸甲,便风尘仆仆返回梁国都城庆阳城。 大殿之上,梁武帝特恩准李剑披甲持刀,更是恩准李剑本次面圣可不行跪拜之礼,上殿二十步,与天子当朝对饮,这份殊荣,当真独一档,自梁国开国三百年来前所未有。李剑虽觉不妥,却不敢忤逆圣恩,免得落人口舌。 江清曾谏言梁武帝不可如此,须知李剑作为梁国武将之首,声望远超另外三位大将军,如此近的距离,若是李剑生出谋逆之心,意图不轨,可无人能出手阻拦。梁武帝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撂下一句:“寡人料他不会,也不敢!” 君臣二人对饮一杯,文武百官便在一旁候着,此番大胜归来,梁武帝心情大好,便问道:“朕的常胜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可要什么赏赐?” 皇恩浩荡!可李剑却如坐针毡,作为先皇近臣,仍能受到当今天子重用已是万幸,哪敢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讨要赏赐,连忙拜倒在地,头颅深深埋进双臂之间,恭敬答道:“回禀陛下,为梁国鞠躬尽瘁,乃事臣的本分,万不敢讨要赏赐。” 梁武帝朝着文武百官笑道:“众爱卿瞧瞧,这才是我大梁栋梁之才!”接着又沉吟道:“若是赏赐金银珠宝,未免太过俗气,美女佳人,只怕李将军也不喜欢,这样好了,朕特封你为青州王,赏封地青阳、瑶南、凤华三城!” 平地起惊雷!一时间,紫宸殿内鸦雀无声,梁武帝这金口一开,便册封了梁国三百年来第一位异姓王,虽封地偏远,远离帝都,却是皇恩浩荡,李剑一时竟忘了谢恩,呆滞在原地。 礼部尚书王典作为江清门生,自然不愿看到李剑受封称王,忙跳出来,跪倒在地,劝道:“陛下,此举有违祖宗礼制,委实不妥,还望陛下三思啊!” 梁武帝却是看向江清,问道:“江太师以为如何?” 自打李剑进殿以来,江清始终一言不发,听得梁武帝发问,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李将军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担得起这般封赏。” 梁武帝抚掌大笑:“还是江太师明事理,深得朕心。”说着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指着王典怒道:“倒是你,王尚书,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竟敢当众反对朕的决议,究竟有何居心?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驱除强敌,保我大梁平安无事?还是你觉得朕不如你?若是这样,不如这皇位今日让你来坐!” 龙颜大怒!王典面如死灰,吓得瘫坐在地上。梁武帝见状,更觉厌恶,大手一挥:“来人,拖出去斩了!”下一刻,几名金乌卫从暗处现身,将王典高高提起,后者惊恐万分,不住挣扎,嘴里叫喊着:“陛下饶命!”见梁武帝面色铁青,又看向江清喊道:“太师救我!”江清充耳不闻,脸上杀意浮现。眼见求救无望,王典心如死灰,霎时间屎尿齐流,梁武帝愈发震怒,摆了摆手,金乌卫见状,将王典狠狠拖殿外,文武百官只听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动静。 被这么一搅,梁武帝兴致全无,挥了挥手,示意群臣退下,李剑作为今日最大赢家,又许久不曾回京,便率先告退。江清一如既往等到百官退完后,最后一个离开。突然间,梁武帝将江清叫住,问道:“太师,朕今日之举,可有不妥之处?”江清一把拜倒在地,说道:“陛下宽厚,赏罚分明,并无不妥,微臣只求陛下宽宏大量,能放过王典一家老小。” 梁武帝点了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江太师快快请起,李将军不日便要前往封地,以后这京都之事,还有劳江太师多费心了。” “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江清说完,便起身告退。梁武帝看着江清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独行的李剑,脸上笑意玩味。 走出紫宸殿,宫女太监们正忙着洗刷地面,王典的尸首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江清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可谁也不知道的是,江清藏在袖中的手双拳紧握,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回到城北将军府,还未进门,李剑便见到父亲李显站在大门口,不由心中讶异,李显作为梁国第一剑客,向来闲云野鹤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里出了李母祭日,都在云游之中,便是新春佳节,也往往不着家,不知今日为何会在门外等候自己。 李剑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跟前,问道:“父亲,今日怎么得空回来?” 李显昨日正和燕国剑客莫子锋切磋论道,听闻李剑大胜回京,顾不得砥砺武道,连夜从江州赶回庆阳,路上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见到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可他素来面冷心热,只是冷哼一声,说道:“随我进来!” 二人走进屋内,李显命下人退下后,将佩剑狠狠拍在桌上,怒道:“我再不回来,还不知你会惹下多少麻烦,你说是不是?大梁国第一位异姓王!” 李剑见父亲是为此事动怒,便解释道:“孩儿也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封赏,可这异姓王并非不光彩之事,父亲又何必大动肝火。” 李显见儿子仍自嘴硬,叹息一声:“傻孩子,你可知‘功高震主’四个字?” 李剑闻言,神色慌张,显然未曾考虑过此事,忙说道:“孩儿对陛下,对大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李显皱眉道:“便是当真如此,可他冯靖全会信么?你麾下整整三十万铁骑,试问哪位君王会真正安心?为父曾听闻你军中流传着一句话,‘不听帝王号令,只认将军虎符’,虽表明你治军严格,可这句话传到冯靖全耳朵里,他会作何感想?梁武帝继位本就算不得名正言顺,战时你是在外杀敌的护国功臣,可如今天下太平,梁国不过七十万兵马,其中半数都掌握在你手上,加上又有我这么一个第一剑客的爹,就算你没有不臣之心,在冯靖全心里,也始终是一根刺!” 李剑越听越心惊,不由冷汗直流:“孩儿只顾战场杀敌,从未想过这些。” 李显叹息道:“二十年前,为父劝你专心武道,你不听,非要投身军伍,为国效力。十年前,你为情所困,不顾为父阻拦,钟情那青楼女子,险些遭人暗算。这一次,为父又劝你不要抢功,朱旺、叶百野、曹勃三人虽不如你,可也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将这些军功拱手让出又何妨?你在梁国武将中的地位依旧超然。今天,为父再劝你一次,听还是不听,且随你便。” 李剑显然早已没了主意,被提及往事,也觉父亲说的在理,无力道:“孩儿这次定听从爹爹安排。” 李显一字一句道:“为父要你主动交出兵权,尽快前往青州,从此远离朝政,安安心心做你的异姓王,纵使再有战事,也得报病不出,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李剑此刻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也只得含泪答应。 永宏六年七月十五,李剑上朝,交出兵符,自己率领六千亲兵,远赴青州城,大殿上,梁武帝对此一言不发,只是手握虎符,似笑非笑。 当日正值中元节,黄历上三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忌远游。 第四章 布局 随着李剑封王青州,不少老卒纷纷退出行伍,不过月余时间,原本名震天下的三十万铁骑只剩下不到二十五万人马,而这些剩下的铁骑,也都各自转投其余三将麾下,梁国引以为傲的三十万李家铁骑军,从此不复存在。 永宏六年中秋,郭元千里走单骑,穿过大梁国境,远赴鄱阳城,秘密会见大楚国师宋进阳。二人在国师府对坐手谈,宋进阳落子如飞,棋盘上杀意弥漫,反观郭元,每次落子都不紧不慢,显得十分云淡风轻,也不主动出击,面对宋进阳的凌厉攻势,见招拆招,一时间,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临近收官之际,宋进阳却主动投子认负,摆了摆手,嗔道:“罢了罢了,当真怕了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沉得住气。” 郭元笑道:“在下之所以沉得住气,是因为知晓你宋进阳善于阳谋,若是换成他李密先,只怕不等到中盘,就已经命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宋进阳拿手指点了点郭元,气笑道:“你啊你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对那些事耿耿于怀?你二人究竟要斗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郭元冷哼一声,说道:“你宋进阳会不知道我和李密先的脾气?除非一方死绝,不然此事永远无解!” 宋进阳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叹息一声,说道:“想当年,你我三人求学东岳书院,何等意气风发,只因你年岁虽小,却锋芒太盛,处处抢了李密先的风头,况且当时书院内,安慕容艳压群芳,李密先早已对她暗生情愫,可安慕容却偏偏钟情于你,这才使得他怀恨在心,最终分道扬镳,当真令人惋惜。” 郭元冷笑一声,说道:“这些成年往事还提它做甚。堂堂读书人,哪来那么多狗屁倒灶的蝇营狗苟,他李密先天之骄子,从小便被奉为神童,一路走得太过顺畅了,受到一点挫折便承受不住,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能事事都遂他的愿?郭某只知道,如今你我二人还能和从前一般对坐手谈,这就够了。” 宋进阳苦笑道:“可在下却因为你少了个相识二十年的知己,自打你我学成归来,宋某已经快十年不曾与李密先相见了。” 郭元笑道:“堂堂大楚国师,整日念叨西平国太保,若是传到楚王耳朵里,恐怕要心生猜忌了吧?” 宋进阳淡然道:“在下还时常与你会面,有何不妥?况且这些话,宋某除了会说与你听,其他人哪里会知道。” 郭元却不以为意,说道:“隔墙有耳,万事还是小心些为妙,再者说,我大燕素来与楚国交好,你我二人又师出同门,何需避嫌?若非如此,郭某怎敢只身赴险,毕竟郭某这颗项上人头,可换梁国正一品官员。” 宋进阳笑了笑,说道:“谁让你当初三拒梁庆帝招揽,名言不会参与几国政事,却转投燕王门下,冯靖安宽宏大量,自然不会针对你,可如今冯靖全继位,他哪里会咽得下这口气,你能安稳穿过梁国境地,已是奇迹。说吧,今日来找宋某,所为何事?” 郭元缓缓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宋进阳,说道:“不出三年,梁国必然内乱,届时我燕国百里将军将率兵攻打,如今李剑封王青州,实则算是卸甲归田,梁国其余三将徒有虚名,到时还望楚王一同出兵,助我大燕一臂之力!呆事成之后,梁国十六州,可由楚王任意挑选半数,还请国师替在下给楚王带个话。” 宋进阳大吃一惊,如今天下四分,梁国虎踞龙盘,独占中原半壁江山,大楚、燕国、西平三国各自占地为王,拼死抵抗,数十年来战火不断,各有胜负,但始终难以撼动梁国根本。宋进阳深知,无论燕王、楚王,都一心想要攻破庆阳,一统天下。可梁国兵力强盛,始终无法如愿,不知郭元有何妙计,这般胸有成竹,便问道:“你怎知梁国定会内乱,又如何保证燕楚联手可灭梁?” 郭元笑道:“天底下哪有万全之策,都是事在人为罢了。冯靖全荒淫无度,梁国国库早已所剩无几,庆阳城虽然繁华,却比不上江南之地,况且庆阳处于三国交界之处,若是再出现战乱,兵临城下之时,难不成要他冯靖全冲在最前面?郭某自有法子,让梁武帝迁都别处,届时定有不少重臣执意反对此事,况且李剑交出兵权之后,麾下不少忠心老卒也随之退出军伍,剩下仍有不少士卒处于观望之中,盼着有朝一日,李剑重掌兵权,可若是战事打响,李剑仍得不到重用,请问阁下,会有多少人临阵退伍?先前庆帝和李剑师出同门,梁国将士效忠李剑,便是效忠庆帝,可如今武帝才疏学浅,并非明主,哪里值得这些人效忠?而我大燕近年来一直韬光养晦,等的便是这次机会,郭某的第一局棋,也该落子收官了。” 宋进阳疑道:“难不成梁国境内有你的内应?” “那是自然!”郭元抚掌大笑,“到时里应外合,中原大好河山,怎能落入他冯靖全之手!” 宋进阳仍是不信,又问道:“国事并非私事,就算你郭元算无遗策,宋某也不信你能干涉梁国内政。” 郭元倒也不恼,只是淡淡说道:“若是在下说,当年梁庆帝暴毙,冯靖全继位,如今李剑封王青州,都出自我手,进阳兄你信是不信?”说完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只留下宋进阳呆坐在地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永宏六年八月十九,梁国尚书右仆射杨远深夜造访太师府。一见到江清,便三步并作两步拜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太师救我!”江清自顾自喝着进贡的春茶,头也不抬说道:“堂堂从二品官员,朝廷重臣,跪拜江某成何体统?杨大人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嘴上这么说这,可却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打算上前搀扶。 杨远有求于人,加上江清权势滔天,自然不敢造次,仍是久久不肯起身,仅仅将透露抬起,开口说道:“江大人,下官刚刚得到消息,五日之后,陛下将迁都广陵,将命下官全权负责此事,广陵道虽富饶,但地处东南,远离中枢,又无任何准备,若是不能定期完工,只怕下官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还请大人劝劝陛下,不要随意迁都。” 江清闻言,心中一惊,这等秘事他也是首次听闻,不知陛下为何会临时决意迁都,也不知杨远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笑一声:“杨大人好厉害的手段,竟能提前知晓圣意!” 杨远讪讪一笑,答道:“太师,此间并无旁人,下官就有话直说了。梁国内政腐乱,文武百怪谁还没点私密手段,大人也知道,那杨贵妃乃事下官胞妹,下官能知道这些私密之事也不足为奇。下官只求大人能让陛下改变心意,从今往后,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还请大人救救我!” 江清冷笑一声,啐道:“江某倒是忘了这一茬,有个能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的妹妹,还来求本官做甚?” 杨远答道:“若是求助舍妹,岂不是让陛下心生猜疑,若是舍妹因此事被陛下冷落,下官这仕途也算走到头了。江大人足智多谋,自然能想出个万全之策。” 江清哈哈大笑,点了点杨远,说道:“无怪他们都说你是老狐狸,也罢,王典死后,本官手下确实有了空缺,这样,明日退朝之后,你将外官名册拿来,本官替你出个主意。” 杨远虽不得其解,却深知江清言出必行,得到满意答复后,杨远连磕三个响头,千恩万谢后,这才敢起身告退。 第五章 双喜临门 第二日退朝之后,杨远为掩人耳目,特地先回府一趟,待到午时才改换一身素衣,悄悄前往太师府。 江清早已等候多时,此刻已将下人全部驱散,自斟自饮。杨远到后,立马跪倒在地,江清今日神色缓和了不少,不仅将杨远扶起,更替后者倒上一杯美酒。杨远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江清笑道:“杨大人请坐,不必拘谨,东西带来了么?” 杨远连忙点头:“带来了带来了。”说这从怀中掏出一本外官名册,大梁国历,正四品以上官员可进京上朝,所谓外官,便是在地方上的四品一下官员,杨远不知江清为何索要此物,便问道:“江大人,下官愚钝,不知大人有何良策,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江清笑道:“陛下迁都一事非同小可,不合礼制,需有人站出来反对才行。” 杨远不得其解,又问道:“朝中何人敢违逆圣恩?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可大人要这外官名册为何?难不成还有地方官员胆敢出头?” 江清瞥了杨远一眼,解释道:“杨大人知道此事会掉脑袋,其他人会不知道?这些人久居朝堂,各个都修炼的像人精儿似的,这等关口,明哲保身还来不及,只会三缄其口,哪会出言发声?唯有这地方官员,不知朝堂深浅,自会做这出头之人。” 杨远点了点头,附和道:“江大人说的在理,可四品以下官员,寻常不得进京面圣,如何谏言?” 江清笑道:“杨大人难道忘了,如今王典被陛下斩了,礼部尚书一位还空缺着。” 杨远恍然大悟:“是极是极,下官将这茬儿给忽略了,可礼部尚书,正三品官位,若非圣上应允,大人如何随意任命?” “本官虽没有任免朝廷命官的权利,却有向陛下举荐人才的权利。”江清目不斜视,一直盯着那本名册,突然伸手一点,对杨远说道:“便是此人了。”杨远定睛一看,江清手指下赫然写着几个小字“卢道全,现任豫州长史”。 豫州卢家,世代簪缨,卢道全祖上也曾是梁国封疆大吏,只可惜屡次站队错误,这才被一贬再贬,险些被贬为庶人,好在卢道全先父卢林乙生前广结善缘,卢道全又生的文采斐然,这才在卢林乙临终之前为独子谋得一份长史差事。 此时,豫州卢府内,卢道全在屋外不住踱步,神情焦急。原来屋内卢夫人正值临盆,听着夫人哭喊和产婆催促,卢道全愈发心急,只不过自己一介文弱书生,这当口也帮不上什么。正当此时,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踏进卢府,笑道:“卢老弟莫要心急,过不了多久,你可就要当爹啦!” 卢道全循声望去,来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豫州将军魏守石,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魏将军,不知什么风把将军给吹来了?” 魏守石瞥了瞥身侧,佯怒道:“这等天大的喜事,你小子也不知会我一声!这不,我老魏只得亲自登门拜访了,碰巧遇上京里来的林公公特来传旨,这便顺路结伴而来。” 卢道全这才留意起魏守石身旁那名白面无须的清癯老者,作揖道:“卢道全见过林公公,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公公声音尖锐,虽看着和颜悦色,却听得人不寒而栗:“无妨,咱家稍等片刻,稍后再宣旨不迟。” 正当三人交谈之时,屋内传出婴儿啼哭,产婆推门而出,高声叫道:“恭喜卢老爷,贺喜卢老爷,夫人生了,生了一对公子!” 顾不得其他,卢道全火急火燎冲进屋内,此时卢夫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两个刚刚落地的小娃娃,嘴角含笑。卢道全看着妻子,眼神温柔,柔声道:“夫人,生受你了。”说完轻手轻脚抱起一对麟子,眼中噙着泪水,笑道:“我卢家有后了!” 夫妻二人正沉溺在喜悦之中,忽听屋外叫道:“卢老弟,既然母子平安,就先出来领旨吧,莫要让林公公等的久了。” 卢道全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这桩事,安顿好妻儿后,走出屋子,只见林公公双手捧着升职,尖声道:“豫州长史卢道全,上前听宣。”卢道全正了正衣襟,恭敬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听闻豫州长史卢道全,多有才艺,宽博谨慎,敦厚行义,通国达体,自出任豫州长史以来,鞠躬尽瘁,深得朕心,念其辛劳,特封卢道全任礼部尚书一职,于三日后上京面圣,钦此。” 莫说卢道全,便是魏守石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林公公等候了片刻,见卢道全仍无动作,便出声提醒道:“卢大人,还不赶紧领旨谢恩。”卢道全这才如梦初醒,拜倒在地,说道:“微臣卢道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郑重接过圣旨。 林公公久居深宫,早已修炼的人精一般,笑吟吟将卢道全搀扶起身,说道:“恭喜卢大人,双喜临门,今日时辰不早,咱家还得回京复命,还望卢大人好好收拾一番,趁早进京面圣,莫要耽搁了时辰,咱家在京城内等君到来。” 卢道全连忙点头答应。送走了林公公这尊大佛,卢道全仍没有缓过劲来,直到魏守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魏守石笑道:“恭喜卢老弟,哦不,卢大人鲤鱼跃龙门,日后进入朝廷中枢,还望大人在圣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卢道全拱手回礼道:“这些年多亏了魏大人照拂,这份恩情,道全自不敢忘。” 二人又寒暄了一阵,魏守石说道:“你喜得麟子,还是先去看看吧,下官就不叨扰了。”将魏守石送走后,卢道全立马回到屋内,卢夫人此刻脸色已恢复了一丝血色,见到丈夫,嗔道:“适才屋外是何人?让老爷都顾不得陪陪妻儿了?” 卢道全在床边坐下,将妻子揽入怀中,解释道:“宫里来的林公公,和魏大人一同来的。” 卢夫人又问道:“宫里来的?老爷,可是有什么祸事?”卢家早年间也算得上彪炳一时,但如今家道中落,早已和宫里断了联系,是以卢夫人才有此一问。 卢道全摇了摇头,眉宇间难掩激动之色,说道:“夫人猜错了,不但不是祸事,反倒是天大的喜事!陛下下旨,特封我为新任礼部尚书,不日便要进京面圣!” 卢夫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带着哭腔道:“老天开眼,老爷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夫妻二人相拥而泣,虽说卢家这几年过得还算不错,可卢道全心中一直想着光复卢家,光宗耀祖,如今连升三级,一跃成为天子近臣,总算苦尽甘来。 第六章 陈年旧账 夫妻二人温存了好一会,卢道全说道:“事发突然,你又刚刚产子,身子孱弱,舟车劳顿,这可如何是好?” 卢夫人安慰道:“不碍事的,让卢安驾车稳当点,妾身也没有那么娇气,老爷若是还不放心,大可先行一步,等到安顿妥当之后,再回豫州接我和孩子不迟。” “那怎么成!”卢道全说道:“夫人还是随我一同进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将你母子留在豫州,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卢夫人眼神温柔,缓缓道:“说了这么半天,还没给两个孩子起名字呢。” 卢道全思索片刻:“哥哥便叫做卢英,弟弟就叫个卢雄,夫人意下如何?” “卢英、卢雄。”卢夫人喃喃道,“便依老爷的。” 替小儿取好名字后,管家卢安来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曹邛,说是太老爷旧识。” 听到来人姓名之后,卢道全神情一窒,夫妻连心,见卢道全如此,卢夫人问道:“老爷,这人是谁?为何老爷如此紧张。” 卢道全先示意卢安将曹邛领至堂屋内稍候片刻,自己随后便来。待卢安走后,转头对着卢夫人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曹邛乃事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剑客,先父早年间曾和刚刚及冠之年的曹邛同游过一段时日,之后不知因何缘故,二人约定,凡我卢家后代,出生后需由曹邛按照其生辰八字解命,若八字符合,曹邛便会将其带走,传授武艺,为夫当年因八字不合,这才没有被曹邛收徒,如今这曹邛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这才会登门造访。” 卢夫人惊呼一声:“这怎么使得?两个孩子刚刚降生,哪能随意让外人带走?老爷,你可千万得拦住他啊!” 卢道全苦笑一声,凄然道:“拦不住的,这是先父当年和曹邛之间的约定,我这个做儿子的怎能违逆?况且这曹邛武艺之强,连我梁国第一高手李显宗师都不能说稳胜,我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拦?若是惹恼了这尊大佛,只怕今日卢家就要鸡犬不宁了。再说了,曹邛本是楚人,结交楚国逆贼,本就是死罪,万万不可报官,事情一旦闹大,你我都得人头落地!” 卢夫人泪眼婆娑,苦苦哀求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任由着曹邛肆意妄为了么?老爷你才高八斗,赶紧想想办法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卢道全此时哪里想得出办法来,见夫人哭得伤心,只能出言开解道:“曹邛收徒,极为严苛,或许两个孩子八字并不匹配,夫人也别太伤心,咱们见招拆招便是。” 卢夫人向来识大体,不愿让夫君为难,便点头应允道:“便依老爷的。” 安抚好爱妻,卢道全走向堂屋,只见一名消瘦老者正在等候,卢道全虽不习武,却也能感到此人的凌厉气势,不由暗自捏了把冷汗,不等卢道全开口,曹邛便率先说道:“二十几年不见,你都已经为人父了,当真是时光飞逝。”卢道全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拱手回礼道:“道全见过曹前辈。” 曹邛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接着大手一挥,直奔主题道:“闲话少提,先将令郎八字给老夫瞧瞧。” 卢道全连忙将提前命管家卢安准备好的八字双手呈上,不敢怠慢,曹邛原先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之间对收徒要求甚高,寻常八字可入不得眼,且只收一人,就算是卢道全那一对小儿八字均合,自己也不会破例多收一人,可曹邛看着二人八字,神情却是愈发凝重,反复确认了好久,手指不断掐着手诀,似乎在不断演算。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道:“老天开眼,没想到我曹某孤傲一生,晚年竟能遇到此等命格,看来曹某这一身本事,后继有人了!” 听得此言,卢道全心如死灰,长叹一口气,怯怯问道:“前辈看中犬子了?” 曹邛此刻心情大好,朗声道:“不错,你这小儿子卢雄之命格甚合老夫心意,虽与卢英一胞所生,前后相差不足半刻,但命理却是大不相同。按照老夫与令尊的约定,这卢雄日后便拜在曹某门下,从今往后便由老夫带在身边,倾囊相授。至于你卢家,曹某可替你做三件事。” 一位大剑仙允诺的三件事,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可卢道全却好似全不在意,只是问道:“敢问前辈,日后晚辈还能与小儿相见么?” 曹邛也并非无情之人,见此情景,叹息一声,说道:“你身为梁国朝廷命官,若与老夫这个楚国逆贼扯上关系,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能不相见便不相见,至于等到卢雄得到老夫真传,武艺大成之时,天下何处去不得,谁人拦得住?到时候你父子二人再想见面,也绝非难事。” 见卢道全沉默不语,知他心意,可曹邛不愿过多耽搁,便说道:“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老夫此次前来,冒着不小的风险,若是不想你卢家受牵连,就别再犹豫不决!” 卢道全一咬牙,沉声道:“前辈稍后片刻,道全这就将小儿抱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没等来卢道全,曹邛却见到一名美艳妇人,脸色苍白,哭得梨花带雨,妇人见到曹邛,立马拖着虚弱的身子冲了过来,举起粉拳,对着曹邛不由分说砸了下来。曹邛身为堂堂剑道大宗师,自然不会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况且早已猜出妇人身份,可若是躲闪,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有失风范,只能运起内力,将那妇人震开。 来人正是刚刚产子的卢夫人,当得知次子卢雄被曹邛选中之时,卢夫人悲痛万分,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位母亲愿意和亲生骨肉分开,哪怕分开之后儿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夫家与曹邛有约在先,也不忍丈夫失信于人,更怕惹怒了曹邛,只能拖着虚弱的身子前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曹邛将儿子带走。 曹邛不愿伤及无辜,刚刚那一震,用上了巧劲,是以卢夫人虽然被弹出去老远,却未受到一丝损伤。卢道全随机赶到,怀中抱着一名嚎啕大哭的婴孩,见此情景,虽深知一百个自己也不是曹邛的对手,可仍是动了怒火,将妻子护在身后,又将怀中婴孩交给曹邛,冷声道:“这便是卢某小儿卢雄,现今就按照约定,交给前辈抚养教导,还请前辈看在家父的份上,不要与我卢家为难!” 曹邛上前接过,冷笑一声:“阁下不多生事端,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若非老夫看在令尊当年苦苦相求的份上,自不愿来趟这趟浑水,可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小娃娃你就放心交给我,最多三十年,必定让你父子团聚。” 说来也怪,原本一直哭喊,怎么哄都停不下来的卢雄,此刻在曹邛怀抱中,反倒渐渐安静下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似乎和这位大剑客天生亲近。 突然,曹邛脸色一变,自顾自说道:“不好,在这耽搁了太久,这下可有些麻烦了。”接着转头看向卢道全,说道:“老夫在你这里停留太久了,你大梁国力雄厚,如今老夫被几只王八给盯上了,若再不走,只怕你卢家受到牵连,就此别过。”说完身形一闪,便凭空消失在卢道全夫妇二人眼前,只留下一句劝言:“卢贤侄,老夫略通面相,今日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进京为官不比待在地方,望卢贤侄谨言慎行,多加小心。” 曹邛刚刚离开卢府不久,夜色之中,几道人影从远处掠来,为首之人手上指诀不断变幻,口中念念有辞,忽然转头对另外几人说道:“曹老贼离此地不远,诸位多加小心,只需拖延片刻,等到杨公公赶来即可,千万不要冒然与老贼动手。” 身后一人听得此言,问道:“甲,杨公公可有必胜把握?可需要我等出手相助?” 那名被人唤做甲的男子淡淡瞥了一眼,问话之人乃事新入门不久,填补空缺的‘癸’,随即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帮手?我大梁第一剑客李显宗师,都不能说稳胜曹老贼,当今天下,能与之有一战之力的,也不过寥寥三四人而已,杨公公本领虽高,可离了京城,没了龙气傍身,对上曹邛也不过三成胜算。” 癸神情一窒,苦笑道:“那咱们还一路苦苦追踪个啥子哦,摆明了是送死的局面,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甲闻言怒道:“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揣度圣意?真不知道杨公公当初看中你什么,居然破例让你进入天地阁!”被甲一顿训斥,癸自知理亏,只得悄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嘴。 原来这群黑衣人乃是天地阁之人,天地阁由梁武帝于永宏二年亲手创立,成员取天干地支为号,历时五年,终于凑足二十二人,天干十人为刺探情报,精通追踪秘术,掌握着梁国所有情报,地支十二人负责暗杀,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这二十二人由大太监杨修统领,直接听命于梁武帝,而这大太监杨修,乃是当时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一身通天修为,打遍大内无敌手,仅仅输给李显一招半式,稳坐大梁第四高手宝座,他与李显一内一外,这才可保梁武帝高枕无忧。 甲看了眼前方,说道:“诸位切记,今次只为打探曹邛此行目的即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与此人发生冲突,万事等到杨公公亲至,别惹恼了这尊大佛,你我性命是小,若是连累到陛下,我等可吃罪不起。” 众人点头称是。几人算准方位后,随即动身,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七章 剑仙之威 却说曹邛带着小卢雄,不敢全力御风飞行,只得放慢脚步朝着楚国境内赶去,可速度越慢,便意味着在梁国境地逗留的时间越久,风险也随之越大,虽说曹邛并未将李显等人放在眼里,甚至曾撂下“梁国无宗师”的豪言壮语,可毕竟现下带着个小拖油瓶,若是真遇上梁国高手,还得分心照拂,万一这小不点出了什么闪失,那老友卢林乙苦心布局多年的计划就要付之东流了。 曹邛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眼神复杂,半晌才说道:“小家伙,从今往后,你就要和我这个老头子相依为命了。”说来也怪,这个刚刚降生的婴儿,竟好似对曹邛异常亲近,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曹邛。 后者心中欢喜,一边逗弄着卢雄一边继续说道:“令祖学究通天,乃是当世少有的奇人,算无遗策,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推演出这一切,曹某当年并不相信,觉得此人不过是个招摇撞骗之徒,可二十年过去了,所有事情都正和令祖推演如出一辙,曹某不得不信,只可惜你爹性子软弱,根骨平平,难当大任,这才不得已将此重任放在你肩上,令祖为了这一切,不惜白白付出性命,也连累的家族中落,老夫虽是局外人,却也由衷敬佩,小家伙,你可千万别让曹某失望,更别让你那死去的爷爷失望!” 卢雄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回应曹邛,后者心情大好,仰天大笑。突然眼神凌厉,转头对着身后暗处说道:“追了老夫一路,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出来一见!” 下一刻,几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正是天地阁众人。甲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在下乃大梁天地阁中人,见过曹前辈。我等此番乃是奉命行事,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不知前辈此番前来梁国所为何事?” 曹邛嗤笑一声,不屑说道:“天下之大,老夫何处去不得?去往哪里,做些什么,需要知会尔等么?”说完浑身气势一变,战意高昂。感受到曹邛的恐怖杀气,天地阁众人如临大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尖锐嗓音响起:“曹剑神,何必与这些下人动怒,有失风范。”说话间,一名矮小老人从暗处现身,锦衣华服,拦在曹邛身前,“曹剑神想去哪自然无需知会他人,只不过陛下深知阁下神威,难免忧心,这才命老奴前来打探一番。” 曹邛冷笑一声,啐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没卵的阉人,怎么,几年不见,胆量见长了?不龟缩在你那庆阳城里了?” 被曹邛当面揭开伤疤,饶是杨修极善隐忍,也不由动了真怒,戟指骂道:“曹老贼,休得猖狂,真当咱家怕了你不成!咱家今日便要看看,你如今到底还有多少斤两!” 曹邛深吸一口气,自嘲道:“看来世人都已经忘记了曹某的手段了,仇爻啊仇爻,老夫当真怀念那个有你的江湖啊!”说完将卢雄又抱紧了几分,朝杨修勾了勾手指,动作挑衅至极。 杨修强忍怒火,将甲召唤至身边,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他了,尔等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便交给咱家,明日午时,若咱家仍未回京,便将此事禀报陛下,小心戒备!”甲入门最早,深知此刻自己一行人留下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将情报传回才是重中之重,一躬身,说道:“属下领命,公公万事小心。”说完便带着天地阁众人离去。 对于几人离去,曹邛始终冷眼旁观,也不出手阻拦,杨修双手一抖,从袖中甩出一对短刀,如镜面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凝结着一点寒光,更增添锋利的凉意。杨修冷哼一声:“十余年不见,不知曹剑神尚能战否?飞英剑是否依旧所向披靡?”曹邛扯了扯嘴角,依旧勾了勾手指。 见对方轻视自己,杨修怒道:“你的剑呢?” 曹邛仰天大笑,豪气万丈:“你这阉人也配老夫用剑?废话少说,出招吧!” 杨修怒不可遏,生平第一次遭此羞辱,挥舞双刀,杀向曹邛。后者面对对手攻势,怡然不惧,低头看了看怀中婴儿,笑道:“好徒儿,且看师父如何破敌!”只见曹邛双足立地胜根,以肉掌对双锋,纵使杨修武艺高强,一身刀法使得眼花缭乱,曹邛也不落下风,应对自如。 二人你来我往,出招极快,转眼间已交手数十合,曹邛不动如山,双足自始至终不曾移动半点,反观杨修,久攻不下,丹田内真气早已所剩无几,杨修心中大惊,再这般下去,只怕不妙,可若想换上一口新气再战,又谈何容易,况且对手赤手空拳,仅以单手对阵,这曹邛修为当真深不可测,比起十几年前又更上了一层楼。 似乎是看穿了杨修的窘境,曹邛猛地一掌推出,重重拍在杨修胸前,大力之下,杨修再也支撑不只,踉跄着倒退三步,跪倒在地,原本就略显病态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曹邛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梁国第四高手,冷声道:“今日算是小小惩戒,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曹某一介闲云野鹤,虽为楚人,却从不参与国事,若他冯靖全得寸进尺,曹某不介意亲去一趟庆阳城,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梁国那几十万铁骑,拦不拦得住曹某的飞英剑!”说完怀抱卢雄,扬长而去。 杨修盘腿而坐,吐一纳九,运功疗伤,直至呕出一大口淤血,面色才稍有好转,揉了揉仍生疼的胸口,自言自语道:“这曹老儿修为竟是这般精纯,也好,这次交手起码知晓了曹邛的底线。”原本杨修自恃武学奇才,如今不过四十来岁,已稳坐大梁第四高手的宝座,和李显也不过一线之隔,自然对天下高手生出小觑之心,可今日与曹邛一战,相距甚远,只怕有生之年都无法赶超,不过曹邛年过六十,杨修深信,最多二十年,这天下第一人的位置,必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调理完毕,杨修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回京复命,同时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一个名字——仇爻。 第二日一早,卢道全唯恐路途遥远,耽搁行程,只带上妻儿和几名婢女马夫,轻车简行,踏上进京之路,大管家卢安则被留在豫州城内,负责余下事宜。 路上,卢夫人好不容易才将卢英哄睡着,坐在卢道全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丈夫肩上,轻声问道:“老爷,此番高升,有何感想?”卢道全揉了揉爱妻青丝,微笑道:“此次连升三级,一跃从地方幕僚变成天子近臣,夫君这心中万分忐忑啊!总觉得像做梦一般,时至今日仍不敢相信,也不知陛下为何独独青眼于我。京城不比豫州,夫君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后日面圣之时还会闹出多少笑话。” 卢夫人安慰道:“不会的,夫君你学富五车,相信在京中为官,必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卢道全看着妻子,眼神宠溺:“在你眼里,夫君自然是万般好。”卢夫人笑面如花。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 一路舟车劳顿,又要时刻照顾妻儿,卢道全一夜未眠,终于在此日正午抵达庆阳城。林公公得到消息,早早便在城门外等候,卢道全见状,连忙跳下马车,正要上前行礼,却被林公公抢先拦住:“卢大人,你堂堂三品官员,给咱家行礼,不合规矩,此地人多口杂,莫要落下话柄。” 卢道全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多谢林公公提醒,是卢某欠考虑了。” “无妨,你我同朝为官,自是应当相互照拂。”林公公淡然道,“卢大人一路辛苦,还请先随咱家移驾,好好休整一日,别误了明日早朝。”林公公语气不卑不亢,既不给人阿谀奉承之感,又不会让人心生不快。卢道全应了一声,命马车跟在身后,自己则和林公公并肩前行。 一行人轻车慢行,来到庆阳城西北角,林公公指着前方一栋宅子笑道:“此地便是上任礼部尚书府宅,卢大人请,以后这宅子便随卢大人姓了。” 卢道全看着这宅子,虽算不上太过气派,可好歹也算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处,况且庆阳城内寸土寸金,想要单凭自己的俸禄购置房产,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只不过先是突然任命,如今又送上一处府宅,卢道全自问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似乎是看出了卢道全的顾虑,林公公便开口解释道:“卢大人放宽心,前任礼部尚书王典于殿上公然顶撞陛下,挑战皇权,已被赐死,按照朝廷惯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只不过陛下向来宽宏仁厚,加上江太师求情,王家老小这才幸免于难,仅被贬为庶民,逐出庆阳,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卢大人如今作为朝廷命官,国之栋梁,深得陛下心意,这宅子便由陛下亲自下旨,赠予大人,这份恩情,卢大人日后可要好好效忠陛下才是。”卢道全闻言,连忙点头称是。 将卢道全一行人带至住处,林公公便先行告退,省得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卢道全深谙官场规则,也不挽留。夫妻二人安顿好后,卢夫人依偎在卢道全怀中,娇声问道:“老爷,为何陛下独独对你青眼相加?”卢道全沉吟道:“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卢家虽曾位居高位,可早已家道中落,照理说,一个地方落魄子弟,理应被人慢慢遗忘才是。” 卢夫人开解道:“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也说不定呢!” 傍晚时分,夫妻二人刚刚用过晚饭,便有下人来报:“卢大人,门外有人求见。”卢夫人疑道:“夫君在京中也有熟人么?”卢道全思索片刻,似乎想不出京中有何旧识,便说道:“我一直在豫州为官,哪攀得上京中那些高枝,对了,来人可曾自报家门?”“回卢大人的话,不曾。”下人弯腰答道。 为谨慎起见,卢道全亲自开门迎客,只见门外站着一名高瘦老者,衣着华贵,身边并无随从。未等卢道全开口,那老者便率先说道:“今日一见,卢大人果然一表人才,也不枉老夫亲自出面,向陛下举荐你。”卢道全闻言,心中剧震,原来自己的升迁便是眼前之人一手促成,只不过这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为何帮助自己? 似是看出了卢道全心中所想,那老者开门见山道:“临时造访,多有叨扰,卢大人见谅。老夫姓江,单名一个清字。” 太师江清!卢道全脚下一软,随即便拜倒在地,将额头死死抵在地上,说道:“下官卢道全,见过江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迎迓,还望江大人恕罪!”江清笑吟吟说道:“卢大人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嘴上虽这么说着,却无搀扶之意,卢道全自是不敢起身。 见差不多了,江清这才将卢道全扶起,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像,真像!”卢道全一时不知何意,又听江清继续说道,“老夫与令尊曾是旧识,真说起来,你年幼时老夫还曾见过你一面。这次破格提拔,你也不要多心,无非是为了扶持后辈而已,也算是给你爹一个交待。至于明日早朝,陛下问什么,你便如实回答即可,万不可含糊其辞,更不可夸夸其谈,哪怕错,也好过模棱两可,在京中为官,不比地方,说得漂亮强过做得漂亮,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简在帝心的道理。” 卢道全躬身作揖,答道:“多谢大人提点,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江清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些话你记在心中便可,时候不早,老夫就不多打扰了。” 将江太师送走后,卢道全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直至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八章 语出惊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卢道全早早起身,换上一身华贵官服,在下人的带领下,直奔皇宫。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早早就位,卢道全做为外来户,一路上走得战战兢兢,好在江清今日一反常态,在宫外等候卢道全,这可惊动了不少人,见到后者魂不守舍,江清上前一步,握住卢道全手腕,说道:“卢贤侄,别让别人看笑话!你跟着老夫便是。” 卢道全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如捣蒜,紧紧跟着江清。文武百官见状,不禁暗想这生面孔究竟是何方神圣,瞧他胸前的官补子,不过是个三品文官,竟能得到江太师青眼,更有甚者已经盘算着退朝之后携礼登门拜访,只求混个脸熟,一旦攀上江太师这艘大船,在京中做官便可一帆风顺。 紫宸殿内,文武百官悉数到齐,按照品秩高低,文左武右依次排开,静候梁武帝。如今李剑封王青州,武将之首便由大将军朱旺顶上,叶百野、曹勃二人紧随其后,可不忿之色丝毫不隐藏,显然对于朱旺的上位颇有微词,众人神游之际,只听大太监唐盖高声道:“恭迎陛下上殿!” 众人闻声下跪,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梁武帝慢悠悠坐上龙椅,看着脚下黑压压一片脑袋,露出一个注定无人得见的微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 梁武帝一手拍打着龙椅,漫不经心道:“众卿可有本奏?” 曹勃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启奏陛下,近日来西平国境内兴起一股人马,不断骚乱我国边境,臣恳请陛下调拨军饷,以平叛乱。” 梁武帝眉头紧皱,似乎颇为不耐:“又要拨款?如今国库还剩多少存银,户部尚书何在?” “回禀陛下,如今国库存银不过黄金三十万斤。” 梁武帝一拍龙椅,怒道:“三十万斤?钱都去哪了!可是被你这户部尚书中饱私囊了!” 章尚书闻言,吓得立时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明鉴,每一笔开销小人都记录在册,万不敢贪污一文钱。” 曹勃神情局促,这些年来,除开李剑之外,其余三位大将军或多或少都接着战事都由头,捞了不少好处,可叛乱却不见减少。曹勃生怕梁武帝兴师问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连年战乱,几十万将士的军饷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百姓赋税已不算少,却也抵不上消耗的速度,若是减少边境将士军饷,只怕会引起内乱,还请陛下恩准。” 梁武帝大手一挥,说道:“曹勃领旨,朕今日再拨款黄金一万两,命你半年之内荡平西平国叛乱,若是完不成,提头来见!” 曹勃心中一凉,原本今日只想讨些银钱,毕竟打仗打仗,说到底就是比拼人力财力,梁国强盛,西平国弱小,两国交手自然是梁国胜多败少,可若是国泰民安,武将势力势必会被削弱,所以曹勃几人每次战事必定留有余地,只为细水长流,一来可以捞取军功,二来只要有战争,便可向朝廷申请军饷,好赚个盆满钵满,可不知今日梁武帝为何一反常态,下了死命令,这下反倒将曹勃架在火堆上了。 可大殿之上,九五至尊金口一开,曹勃只能硬着头皮接住:“臣领旨谢恩。”待回到列中,只听身后叶百野轻声打趣道:“恭喜曹将军,他日荡平西平国,捞取泼天军功,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曹勃怒极,可当着梁武帝的面,也不敢轻易造次。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心中盘算着,自己麾下那十万大军,对上西平国十五万铁骑能有几分胜算。 紫宸殿内气氛压抑,见到曹勃遭遇,不少人都收敛起各自的小心思,不敢言语,梁武帝等了半晌,便开口说道:“众卿既然无本上奏,朕倒有一事,想和众卿商议。自大梁建国以来,定都庆阳已有三百余年,朕思来想去,决定迁都广陵,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曹勃刚要出言,却被身后叶百野一把拉住,后者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远非你我可以插手,曹将军不要意气用事,白白丢了脑袋!” 曹勃转念一想,叶百野所言非虚,只不过二人向来不和,不知此人今日为何出手相救,仍是沉声道:“多谢叶将军提醒。” 梁武帝此言一出,紫宸殿内落针可闻,见百官无一人答话,梁武帝便看向江清,开口问道:“太师意下如何?” 江清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英明神武,老臣自无异议。” 梁武帝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很满意。又看向朱旺,问道:“朱将军有何见解?” 朱旺单膝跪地,抱拳回道:“回禀陛下,末将是个粗人,只管上阵杀敌,此等国事全听陛下的。” 梁武帝闻言,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点二人:“看来从你二人口中说听不到实话了,也罢,新任礼部尚书何在?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卢道全听到圣上传唤,急忙出列,跪倒在地:“微臣卢道全,见过圣上。” 梁武帝说道:“卢卿请起,对于迁都一事,不知卢卿意下如何?” 卢道全思索片刻,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哦?”梁武帝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卢道全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迁都一事,兹事体大。梁国自太祖创立以来三百多年,一直定都庆阳城,庆阳城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之地,正因为有陛下及诸位将军坐镇此地,燕国、楚国才不敢轻举妄动,广陵虽然富饶,可地处中原腹地,若是迁都,没了陛下坐镇边疆,难保楚国余孽不会起兵作乱,况且先前户部尚书也说了,如今国库存银无多,建都城,造宫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且劳民伤财,所以迁都一事,还望陛下三思。” 梁武帝神情冷漠,静静听完后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卢爱卿言之有理,此事暂且放下,朕思量过后再做打算。”说完后站起身来,头也不会离开大殿。 卢道全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既然梁武帝已经离场,文武百官也就不再多留,纷纷退出紫宸殿,所有人看向卢道全的眼神都极其复杂,同情者有之,嘲讽者更甚,但最多的,还是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笑意,似乎等着看这位新晋礼部尚书如何接下陛下的怒火。江清见状,叹息一声,走到卢道全身边轻声说道:“还愣着做甚?快随我来。”卢道全这才如释重负,一刻也不敢多留,紧紧跟着江清,生怕在这大殿之中被旁人冲乱了方向。 二人走出紫禁城,江清的马夫早已等候多时,与卢道全一同上车之后,江清便开始闭目养神,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路无话,卢道全如坐针毡,可也不敢主动开口,很快二人便回到太师府,将卢道全领至书房后,江清支开下人,叹息一声,开口道:“卢贤侄啊卢贤侄,你可知今日闯下大祸了!” 卢道全此时全然没了主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又听江清继续说道:“老夫昨日便劝说过你谨言慎行,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需知在朝中做官,咱们陛下要的不是敢于直言的能臣,而是言听计从的忠臣。迁都一事,别说你我,文武百官皆知不妥,可为何当陛下问及之时,老夫与朱将军全都无异议?陛下贵为天子,金口一开,咱们这些做臣子的,照着做便是,劳民伤财又如何,要你卢道全掏一文钱银子么?你倒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陛下的不是,莫不是陛下还不如你这个小小的三品官员?” 卢道全闻言,心下一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当时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敢在大殿之上反对陛下,这可是欺君忤逆的死罪,一念至此,卢道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江大人救我!” 江清一脸愁容,叹息一声,说道:“卢贤侄先起来吧,这事可大可小,就看陛下的意思了。老夫必定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这几日,除了老夫之外,其余官员能不见就先别见了,以免再生事端,只求你吉人天相,能安稳度过此劫。”说完挥了挥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等到卢道全走后,江清脸上浮现出笑意,啧啧道:“卢林乙聪明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憨货儿子,老夫只不过替你挖了个浅坑,你自己不迈过去也就算了,反倒越陷越深,也罢,既然你如此大方,那杨远的三千两黄金,老夫便笑纳了。” 浑浑噩噩回到尚书府上,卢道全依旧神不守舍,卢夫人见状,料想今日早朝必有大事发生,忙问道:“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接连问了三遍,卢道全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将今日殿上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卢夫人本就是温婉的小家碧玉,卢家大小事宜向来由卢道全做主,此时卢夫人也慌了神,连声问道:“夫君得罪了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妻子询问,卢道全虽心乱如麻,却不忍妻子担忧,反过来安慰道:“为夫已经求江大人相助了,但愿能够逢凶化吉,顺利度过此劫。” 夫妻二人就这么战战兢兢过了三天,说来也巧,不知是否是梁武帝刻意为之,这三日来一直称病不出早朝,卢道全也猜不透帝王心思。可卢道全不知道的是,这段日子里,朝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手段齐出,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秘密谋划中。 话说那日早朝之后,梁武帝面色铁青回到福宁殿内,贴身宫女见状,立马上前准备替陛下更衣,却被梁武帝一巴掌扇倒在地,其他下人得见,全都吓得不敢上前。梁武帝似乎犹不解气,在殿内一通乱砸,偌大的福宁殿内,竟无一人敢靠近,下人们全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终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砸了没一会,梁武帝已是大汗淋漓,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众下人早就逃了出去,生怕被梁武帝迁怒,白白丢了性命。这时,一名黑衣老者从福宁殿深处走了出来,落地无声,直到站在梁武帝面前,后者才察觉到。见到此人,梁武帝立时爬了起来,一揖到底,竭力控制着呼吸,说道:“靖全见过帝师,不知何事惊扰帝师大驾?” 那老者神情淡漠,缓声说道:“你在福宁殿里大发雷霆,怕不是因为今日早朝迁都一事受挫了吧。” 梁武帝点了点头,答道:“帝师猜的不错,今日早朝,靖全询问百官如何看待迁都一事,那新任礼部尚书卢道全,小小的三品官员,竟敢在大殿之上当众忤逆寡人,靖全按照帝师的吩咐,要在百官面前制怒,装作明辨事理,可这口气,靖全着实是咽不下去!” “所以你就将气撒在这些下人身上?”老者嗤笑一声,“为师常常教导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啊,就是性子太急,远不如你那兄长沉稳。” 对于老者的斥责,梁武帝却表现的十分恭敬,连连点头。老者心中将那个名字默念一遍,拍了拍梁武帝的肩膀,笑道:“也罢,为师有一计,不但可以替你出这口恶气,更不会让人落下话柄。” 二人耳语了一阵,梁武帝抚掌大笑:“多谢帝师相助。” 那老者似乎颇为不耐,摆了摆手,径直朝着福宁殿深处走去。只见皇帝龙榻一旁的墙面上竟有着一道暗门,阴气森森,直通地底,那老者点燃火折子,缓步走了进去,转动机括,一旁的书柜便移了过来,将暗门牢牢挡住。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异,为何皇帝寝宫内暗藏密道?这老者又是什么身份,竟能被当今圣上称谓师尊? 那老者拾阶而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密室内,密室构造简易,除去满墙书籍外,只剩一张床铺和几身早已被洗的发白的老旧衣物,可这间密室在当初建造之时,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不仅冬暖夏凉,更能清楚洞悉整个福宁殿内任何动静。老者点燃油灯,闭目养神,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自顾自说道:“想当年,你我并号龙潜凤翔,二人联手,败尽天下谋士,何等风光,可二十年前,一向信奉天命的你却冥顽不灵,不肯按照推衍,想要逆天改命,替梁国延续短短三十年国祚,一步错步步错,你这个当年号称算无遗策的第一谋士,最后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二十年前,你我意见相左,便意味着分道扬镳,在其位谋其政,如今你儿子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如今老夫借冯家小儿之手送你儿孙去黄泉路上见你,也算功德一件。卢兄啊卢兄,你常常告诫我,斩草需除根呐!” 龙潜、凤翔,三十年前联袂出世,二人所学驳杂,一正一齐,辅佐梁顺帝败尽天下诸侯,将梁国版图扩张至如今的万里疆土,而这位老者,便是当年号称凤翔的无双谋士——曲怀尔。 第九章 一剑成仙 适才梁武帝与凤翔在福宁殿内交谈之时,虽已将下人尽数驱散,却没料到林公公正从殿外经过,后者将二人密谈内容尽收耳中。林公公思索片刻,忽的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龙潜、凤翔么,也罢,咱家就为先帝做最后一件事吧。”一念至此,林公公走回住处,告病不出,无人知其去向。 这一日,卢道全夫妻二人正在家中闲来无事,忽然听到府外人声鼎沸,忙走出来查看,只见府外停着大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风尘仆仆的卢安,见到卢道全夫妇二人,卢安顾不得疲倦,跳下马车,说道:“见过老爷、夫人,小人已按照老爷吩咐,将豫州城内所有家眷都带来了。” 卢道全一脸困惑,问道:“我的吩咐?” 卢安答道:“前几日府上来了位宫里的大人,自称是江太师门生,说老爷已在京中安定下来,特命小人将其他家眷下人一同带来京城,伺候老爷、夫人。”说着递上一封手谕,“这便是江大人手谕,还请老爷过目。” 卢道全接过手谕,只见左下角印有太师府火印字样,可他毕竟初入京城,哪里认得江清字迹,自然辨不出真伪,正疑惑间,两驾马车从巷口缓缓驶来,停在卢府门前,当前一驾马车上,江清掀开车帘,探出身子,朗声道:“卢贤侄别多心,确实是本官的意思。” 卢道全见状,快步上前,将江清扶下马车,行了个揖礼,说道:“下官见过江大人,不知大人此举何为?” 江清用手指点了点卢道全,脸上笑意不减,说道:“贤侄啊贤侄,你这运气当真是好!前几日你在殿上谏言,陛下面上虽然不悦,心中却欢喜的很,我大梁若想强盛不衰,靠的就是你这等敢于直言的骨鲠忠臣,是以陛下格外开恩,特许你今夜在府上设宴,赏赐黄金百两,同时特命本官降你在豫州的家眷下人一同接来,替你们接风洗尘。”说着指了指后头那辆马车,说道:“这不,陛下还专门从宫中调遣来三名御厨,供你今夜设宴之用,只不过陛下前几日受了风寒,今夜恐怕不能亲自前来,是以特命本官前来传达圣意。” 卢道全先是一愣,随即倒退三步,跪倒在地:“臣卢道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日后臣必定鞠躬尽瘁,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江清将卢道全扶起,笑道:“卢贤侄,陛下贤明,是我等做臣子的幸事,你既得陛下青眼,日后定要好好报效朝廷,效忠陛下,莫要辜负了圣上的恩情。” “道全自当铭记于心。”卢道全说着,便又要行礼,却被江清抢先拦住,后者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这弯腰下跪若是养成了习惯,文人的傲骨也迟早磨没了,本官还有要事,就不多叨扰了,你先带着下人好好准备晚宴,咱们明日早朝再见。” 送走江清后,卢夫人怀抱儿子款款走到卢道全身侧,柔声道:“看来是老爷多虑了,陛下深明大义,断然不会因为些许小事为难老爷,这不还命江大人替你准备了这些惊喜呢。”卢道全也附和道:“是啊,有这等明君,为夫定要好好报答,好让我大梁更加繁荣昌盛!” 却说曹邛带着小卢雄,马不停蹄的朝着楚国境内赶去,一路上除了杨修等人稍加阻拦外,倒也没有再生什么事端,只不过这一路上,这小娃娃着实把曹邛折磨的苦不堪言,毕竟是刚诞生不久的婴儿,虽说骨骼惊奇,可依旧需要母乳喂养,一旦肚饿,便哇哇大哭,饶是曹邛修为通天,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起初只能腆着老脸和沿途的村妇讨要些奶水,不过曹邛为了避免惹人耳目,并未进入任何一城,只在乡间行动,山野人家本就没有太多新产子的村妇,好不容易寻得一户,那妇人听到曹邛的请求后,立刻叉腰瞪眼,叫醒早已睡熟的汉子就要教训这老不羞的,好在卢雄生的粉雕玉琢,听到啼哭后妇人母性大发,这才好不容易施舍了一顿奶水,期间仍是不忘对曹邛白眼相向。 此后几日,曹邛再也不愿如此,见卢雄肚饿,便在山间抓些刚产崽的野鹿,总算没将这小卢雄给饿死。 一老一少马不停蹄,终于在三日后抵达楚国,想不到堂堂楚国剑道大宗师,竟会被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搞得这般狼狈,好在曹邛住处人丁兴旺,不少适龄少妇都对卢雄爱不释手,这才让曹邛松了口气,不用再费心如何带孩子。 此刻曹邛伫立在山头之上,他目力通玄,如今站在这里,亦能看到山腰处卢雄被一群村妇簇拥的场景,不由会心一笑。曹邛这一生一直追求剑道巅峰,如今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在剑道一途一枝独秀,力压李显等人,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和旁人一般,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如今是否也会有这般含饴弄孙的温馨场景? 将这些念头驱散出脑海,曹邛仰天长啸,直抒胸臆,伸手御回飞英剑,大笑道:“有这三尺青锋在手,想那些作甚!”接着扶摇直上,对着万里长空一剑挥出,这一剑有感而发,威势之大,仿佛要将这天地斩断!世间所有高手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心生感应,皆是感叹,这曹邛的剑道修为又更进了一步。 大楚边陲重城宝玉州边境,伫立着一座九层高的望江楼,说是望江,可放眼望去,方圆五十里内并无江流,周围更是被漫天黄沙覆盖,更显得这座高楼形只影单。楼内常年驻扎着三百大楚精兵,装备精良,更有数十位武学高手坐镇,寻常人轻易不敢来犯,无他,只因这座望江楼里住着一位隐世高人——轩辕策。 此刻,年过七旬却貌似壮年的轩辕策披头散发,踩着一双破旧草鞋,斜坐在太师椅上,一口一口喝着廉价的杏花酒,身旁坐着一位壮硕中年汉子,后者其貌不扬,可一身浓烈杀气却令人不寒而栗,好似一柄出鞘宝剑。 轩辕策拎起一坛酒递给中年汉子,后者神情木讷,轻轻摇了摇头拒绝,轩辕策深知此人脾性,倒也不强求,只是笑道:“那曹邛当真算得上老而弥坚,一举突破天人境界,不知咱们军神有何感想?” 原来这中年汉子便是大楚军届武道第一人,同时也是坐拥数十万精兵的国之重臣司空厉。听到此言,只是笑了笑,说道:“天人境界,在下心神往之,恐怕终其一生,也追赶不上曹邛的步伐。” 轩辕策笑骂道:“你天资卓越,未必比不上曹邛,只不过曹邛一生了无牵挂,心中唯有剑道二字,而你却被俗务缠身,若是一心一意追求武道,便是曹邛又如何?”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对此不置可否,问道:“敢问先生,如今这曹邛,可称得上举世无敌?” 轩辕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一口浓郁酒气,嗤笑道:“无敌?不无敌!武道尽头,说白了仍是契合天道,武夫以力证道到底还是落了下乘。天下之大,武夫何止千万,曹邛在剑道一途的确算得上一枝独秀,可三教中人本就契合天道,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旦冲破瓶颈,哪怕境界上不占优,亦或杀人手段少逊于武夫,可借助天地之力,对上天人境界的曹邛,仍有七成胜算,司空啊,日后若是碰上这类圣人,切记退避三舍。” 司空厉冷哼一声,说道:“武道一途,历来讲究水滴石穿,这群只会偷鸡摸狗的宵小之徒,也配称为圣人?若是被在下碰上,管你什么三教圣人,全都一拳轰杀个干净!” 轩辕策笑了笑,对此不置一词,司空厉本就和曹邛一般,走的都是以力证道的路数,自然会对这群窃取天机的三教圣人嗤之以鼻,相信以司空厉的雷霆手段,就算日后对上这些人,也有一战之力。轩辕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便说道:“听说曹邛此次前往梁国,带回了一名男婴,看来是将其视为衣钵传人了,不知军神这身本事可有传人?” 司空厉摇了摇头,答道:“在下生前从不问身后事,要何传人?” “也是,你司空厉若无亲无情,自然不会为自己谋取后路。”轩辕策又满饮一杯,调转话头道,“这座望江楼,如今除了老夫这个鸠占鹊巢的主人外,整个大楚也只有你愿意来陪我坐坐,便是老夫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如今位居高位,仍是不敢来见我这个做师父的,太过小家子气,远比不上他两位师弟。望江楼望江楼,老夫眼里望着的,只是整个江山,想必司空你,望着的是这座江湖吧!”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朗声道:“帝师算无遗策,这次猜的却不尽然,在下眼中所望,不止江湖,亦有整个江山!” 轩辕策先是一愣,随即癫狂大笑:“好小子,老夫小觑你了!” 司空厉站起身来,抱拳沉声道:“今日多有叨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轩辕策也不挽留,摆了摆手,司空厉身形一闪,消失在前者眼前。 轩辕策独自走到窗前,将一坛酒一饮而尽,接着便醉倒在地,口中呢喃道:“卢林乙,曲怀尔,当年老夫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硬生生助楚王打下这片疆土,梁国虽强,三十年来仍旧吞不下楚国。如今斯人已逝,往后的庙堂之争,就交给那帮年轻人了,且看老夫那三个还算争气的徒弟如何翻云覆雨!” 第十章 灭门 卢府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卢道全脸上笑意盎然,这几日先是提心吊胆,生怕龙颜大怒引来祸事,如今却是否极泰来,陛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下旨特准卢道全今日在家中设宴,更是从宫中派来几名御厨,供其差遣,这等天大的殊荣,着实让卢道全这个刚入京为官的新人受宠若惊。 卢家夫妻二人见下人们忙的热火朝天,卢英年幼贪睡,便想着搭把手,但一切有卢安操持,哪需要老爷夫人操心。 卢安身为卢府大管家,出身贫寒,本姓刘,年幼时被贩卖到豫州,几经辗转,最终被卢林乙收留,从此便在卢府做起了下人,对卢家算得上尽职尽忠,最终被赐了随主家同姓,如今算来,卢安已先后服侍卢家近四十年,卢府在卢安的操持下,井井有条,对卢道全来说,卢安更像是兄长一般,从不以下人视之,卢安念恩,对卢家从无二心,如今小主人降世,想必自己以后还要照顾小主人,算得上是卢家的“三朝重臣”。 晚饭时分,下人们纷纷将菜肴美酒端上桌,既是家宴,自然少了许多规矩,卢道全命人在厅中摆了张大圆桌,下人侍女们,连同宫里派来的御厨都被安排一同入座,热闹的紧。 还未开席,卢安快步走来,在卢道全耳畔说道:“老爷,豫州的魏大人只身前来,此刻正在门外等候。”卢道全惊喜万分,忙道:“快快有请!”略一停顿,叫住卢安,又说道:“还是我亲自去接魏大人吧!”说着让卢安先落座,自己则快步走向大门口,只见魏守石风尘仆仆,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魏守石作为豫州将军,原先是卢道全的顶头上司,二人合作已有七八年的时间,此时他乡遇故知,卢道全也不管前者今日为何造访,连忙上前拉住魏守石胳膊,爽朗笑道:“什么风把魏大人给吹来了呀!来的正好,道全今日碰巧在家中设宴,大人快随我进来。” 魏守石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卢道全如此热情,却欲言又止,只得在卢道全的带领下随他走了进去。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卢道全兴致高昂,问道:“魏大人今日怎么得空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需知魏守石身为豫州将军,乃是豫州实权前三的大人物,轻易不会离开,更不会连随从也不带,是以卢道全才有此一问。 魏守石含糊其辞道:“前几日,宫里来了位大人,特告知下官今日卢大人设宴,命我前来道贺,这不,礼物都给你备好了。”说罢晃了晃手里的锦盒。 卢道全笑道:“魏大人太客气了,先给道全瞧瞧,是什么宝贝。”说着便接过锦盒,正要打开,却被魏守石一把拦住,说道:“卢大人太心急了,咱们先喝酒,之后再看不迟。” 卢道全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也好,魏大人难得来一趟,今晚定要和道全不醉不归!”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大厅,卢夫人见到魏守石,站起身来施了个万福,娇声道:“见过魏大人,这么多年多亏了大人照拂我家夫君,这份恩情,我夫妻二人永世不忘,大人快快请入座。” 人已到齐,卢道全端起酒杯,环顾四周,见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说道:“诸位,今日辛苦了,我卢道全先行谢过。”说完一饮而尽,他本不善饮酒,一杯烈酒下肚,已是面色通红,下人们见老爷如此客气,也纷纷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只有魏守石神不守舍,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卢夫人聪慧,早就看出魏守石的反常,轻轻拍了拍夫君,后者心有灵犀,转头看向魏守石,说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与道全听,也好帮着想想办法。” 魏守石刚要开口,屋内众人只听到府外大地震动,似有大队人马前来,魏守石先是一愣,随后惊恐万分,连忙跪倒在地,对着卢道全磕头不止,嘴里哭喊着:“道全,是我老魏对不住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要是不答应,魏家上下七十五口人一个也活不了,这辈子欠你的,我魏守石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卢道全虽一头雾水,却感到一阵心悸,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阴谋正围绕着自己展开,刚要扶起魏守石,只听“砰”的一声,大门已被人粗暴的撞开,近百余骑重甲金吾卫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鱼贯而入,更有数十名弓弩手爬上墙头,明晃晃的箭矢对准卢府众人。 为首一骑策马上前,手中长刀直指众人,问道:“礼部尚书卢道全何在?” 卢道全将妻子护在身后,长舒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在下便是卢道全,不知这位将军,夜闯尚书府,所为何事?” 金吾卫作为天子禁军,向来以铁甲覆面,莫说卢道全刚刚入京不久,便是江清等中枢重臣,恐怕也不太清楚这群令百官闻风丧胆的杀戮机器到底长什么样子。为首那骑翻身下马,手中不断转动着钢刀,冷声道:“我等接到迷告,卢道全勾结外贼,企图谋反,其心可诛,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查证,来人,给我搜!” 卢道全本就是文弱书生,见到明晃晃的军刀,早已吓破了胆,愣在原地,卢安见状,挡在卢道全身前,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擅闯尚书府!” 那金吾卫也不多言,只一刀,便将卢安当场斩杀!冷笑道:“见过不怕死的,找死的还真少见!大晚上的害得老子还得当差,耽误我和弟兄们喝花酒,陛下有旨,凡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卢道全肝胆俱裂,卢府众人见到这等惨状,纷纷想要逃离此地,卢夫人更是被直接吓晕了过去,一时间,哭喊声充斥着整个尚书府。那为首的金吾卫摇了摇头,狞笑道:“都当老子说话是放屁不成!弟兄们,放箭!”围墙上的弓弩手得令,扣动机括,一波箭雨倾泻而下,只一息的功夫,除了故意被放了一条生路的卢道全和魏守石之外,其余无一人存活! 卢道全心如死灰,颓然跪倒在地,仰天长啸:“老天爷,我卢道全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注定无人回答。 一名金吾卫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径直冲向餐桌,拿起之前魏守石赠予卢道全的锦盒,递给为首那名甲士,后者接过锦盒,冷笑一声:“好你个卢道全,铁证在此,看你还怎么狡辩!”说着从锦盒中取出数封密信,展开后一目十行,厉声喝道:“大胆卢道全,竟敢私通外贼,其心可诛!来人,将此人缉拿归案,听候圣上发落!” 大难临头,卢道全反而心如止水,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卢某一生坦荡,无故被奸人所害。”接着转头看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魏守石,凄惨问道:“魏大人,卢某扪心自问,从未对大人有所亏欠,今日为何害我全家?” 魏守石也是羞愧难当,堂堂豫州将军此时竟是哭成了泪人,撇过头去,不敢与卢道全对视,声音细如蚊蝇,说道:“卢大人,是我老魏对不住你,可我实在没有办法,若我不从,那魏家上下几十口人都难逃一死。道全,老魏只能昧着良心对不住你了,下辈子我魏守石给你当牛做马!”说完,猛的站起身来,朝着那为首的金吾卫冲去,后者冷哼一声,也不留情,长刀挥舞,又多了一具刀下亡魂。 卢道全如今早已是心如死灰,料想今日难逃此劫,缓步向着亡妻走去。只听那名金吾卫在身后叫嚣道:“卢道全,如今铁证如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卢道全凄惨一笑:“今日卢某遭人陷害,卢某认栽,可举头三尺有神明,诸位难道不怕遭报应么!死便死了,我卢道全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金吾卫闻言,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便有手下将里屋熟睡的卢英报了出来,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我就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妻儿惨死在你面前。”说着将卢英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地上! 卢道全死死咬住嘴唇,瘫软在地上,两行血泪从眼眸中流了出来,心中被仇恨填满。 正当此时,那名金吾卫身后又走出一人,身披一袭金色战甲,同样以铁甲覆面,狞笑着走到卢道全身前,弯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如同丧家犬一般的卢道全,缓缓摘下面甲,露出一张卢道全做梦都想不到的面孔。 后者看清之后,愣了愣,随即咬牙道:“原来是你这狗皇帝!” 那金甲卫士正是大梁一国之君,武帝冯靖全,听得卢道全的诛心谩骂,倒也不以为意,嗤笑一声,说道:“卢爱卿尽管骂,朕还不至于和一个死人置气,你放心,等你死后,朕一定命史官替你卢家美言几句,好让你卢道全遗臭万年!” 说完便站起身来,狞笑道:“来人,拿刀来!咱们卢尚书能言善辩,今日朕要亲手砍下这颗人头,好让世人知道,出卖朕是什么下场!” 这一日,一桩惨案轰动京城,新任礼部尚书卢道全勾结外邦,企图谋反,大逆不道,惨遭金吾铁卫灭门,卢道全本人更是被一刀砍下头颅,高悬在尚书府正门之上! 与此同时,楚国境内剑神山上,原本正在熟睡的卢雄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哭声震天,任由一群这几日来悉心照顾他的村妇怎么哄,都止不住哭声。 第十一章 拦路 住在不远处的曹邛本就睡眠极浅,被这一阵哭声惊醒,立刻便赶了过来,将卢雄从妇人手中接过,抱在怀里逗弄了好一阵,才稍有好转。自一老一少相识以来,卢雄生性乐天,从未出现过此等情况,曹邛心知不妙,掐指推算。突然间,脸色大变,一脸怒容,转头看向东方,厉声道:“竖子安敢!”说完拔地而起,御起飞英剑,朝着庆阳城飞去。剑神山其他山民从未见过曹邛如此动怒,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阻拦。 随着曹邛前日观景有悟,境界提升,御剑更加神速,不多时已抵达楚国边境宝玉州,恰逢此时,一道灰白人影从一旁如流星般冲了过来,拦在曹邛身前。后者眯起眼睛,冷声道:“原来是司空将军,怎么,你想要阻拦老夫?” 司空厉凌空而立,与曹邛相距不过十丈远近,闻言只是抱拳问道:“不知剑神此次又为何出境?好重的杀气,在下生怕剑神做出什么出格之举,职责所在,不得不来。” 曹邛对于这个名震天下的大楚军神,谈不上什么恶感,况且撇开那层身份,曹邛反而对司空厉的武学天赋颇为惊艳,后者走得是和自己一般以力证道的路数,且征战沙场多年,以战养战,如今虽说境界与自己相比仍有差距,却也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 当世武人,武学修为登台入室之后,按照内力划分,依次被分为六等境界,其中一二等境界又各细分为三重,一等三重从低到高分别为纯青、入神和出神,二等三重则为生根、立地、破垢。六等之上,便是曹邛这等天人境界。 曹邛破境之前,全天下仅有两位天人,公认的天下第一乃是云音寺主持空山圣僧,紧随其后的是出生燕国的枪仙凌霄云,曹邛作为这二人之后的当世第三人,自然能一眼看出司空厉修为高低。 后者如今虽未及不惑之年,却已稳坐一等纯青境,况且此人内外兼修,武道修为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死战,境界远比寻常武夫来的稳固,便是对上入神境的高手,也有一战之力。这也是司空厉敢拦在曹邛去路上的最大倚仗! 曹邛不愿与后辈动手,冷声道:“老夫一介闲云野鹤,不参与任何国事,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军神莫要拦路,免得伤了和气。” 司空厉依旧是古井不波的神态,即使是面对如今楚国当之无愧的武道第一人,气势也不落下风,沉声道:“听闻剑神前几日远赴梁国豫州城,更是带回一名刚出生不久的男婴,既然钦定了衣钵传人,好好传授武艺便是,何必在去往梁国境内?听闻剑神此前曾有杨修有过一战,莫不是打的不爽利,这趟又要去找谁的麻烦?” 曹邛冷笑一声,森然道:“阁下好手段,居然得到这么多消息,实不相瞒,正如军神所言,老夫的确新收了一名弟子,可老夫刚刚推算过,只怕我这徒儿的双亲已遭遇不测,曹邛独活一生,如今只剩下这徒儿一人,定要为他的爹娘报仇雪恨!” 这时,一只游隼突然划破长空,司空厉伸出手臂,那游隼稳稳降落。司空厉取下绑在游隼脚上的信纸,展开一看,一双浓眉紧皱,看向曹邛,问道:“剑神可知凶手是谁?” 曹邛摇了摇头,他本就是剑士,并非那玄之又玄的练气术士,之所以感应到卢道全遭遇不测,全因当日在卢道全体内悄然留下的一缕剑气,加上卢雄一反常态,哭闹不止,这才运起神通查探一番,却怎么也感应不到那缕剑气,可若想凭此推断出是和人所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了。 司空厉见状,也不多言,屈指一弹,将手中信件交给曹邛,说道:“刚刚接到探子消息,梁国新任礼部尚书勾结外贼,已被金吾卫满门抄斩,看来前辈口中的仇人便是梁国那狗皇帝了。” 曹邛接过信纸,展开一看,脸色微变,随即怒道:“是冯靖全又如何?惹恼了老夫,也不过一剑的事!”说完将手中信纸碾成齑粉,准备前往梁国庆阳城寻一寻梁武帝的麻烦。 却听司空厉说道:“前辈且慢,你这一去,无论成功与否,对我大楚而言,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还请前辈看在楚国百姓的份上,不要意气用事!” 曹邛冷哼一说,说道:“百姓生死,与我何干?况且等老夫一剑结果了冯靖全,梁国群龙无首,不正是军神大举进攻的好时机么,何来无利一说?” 司空厉深知曹邛面冷心热,断然不会将无辜百姓生死当做儿戏,继续说道:“前辈剑仙一怒,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斩杀一两千人已是极限。可若是惹恼了冯靖全,天子一怒,伏尸何止百万!如今梁国强盛而我大楚势弱,梁武帝若执意攻打大楚,我等又该如何应对?王侯将相或许有罪,你我这等武夫或许也有罪,可百姓无罪!前辈真要为了一己私欲,白白牺牲这些无辜百姓么?” 曹邛并非无情之人,虽从不过问国事,可毕竟骨子里流淌着楚国人的血液,听得此言,收起一身彪炳气焰,倒持长剑,对司空厉行了个剑礼:“军神说的是,是老夫欠考虑了。”后者连忙抱拳回礼。 曹邛朝着东方远远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也罢,这等血海深仇就等你小子长大后自己去报吧。”接着看向司空厉,问道:“若是今日军神没能劝住老夫,曹某执意要去杀那冯靖全,阁下又当如何?” 司空厉笑了笑,老实答道:“于公,在下是楚国将领,于私,大楚武人都已前辈为尊,若今日在下劝说无果,明知拦不住前辈,仍会斗胆一试,就像前辈明知真去了庆阳城,也杀不掉冯靖全,却仍然会去一般。” 曹邛微微一笑,叹道:“阁下所言非虚,庆阳乃天下龙脉之源,老夫若是真去了,没了天时地利,仅凭人和一项,确实杀不得冯靖全,更何况还有梁国那群炼器术士布下的周天大阵,万一还有些未曾出世的老王八插手,老夫此行只怕是九死一生。” 司空厉闻言不免好奇:“难道以前辈的剑仙境界也不行?” 曹邛点了点头:“先前并不这般认为,总觉得一剑在手,天下何处去不得,天下何人杀不掉,可真到了世人眼中的剑仙境界,与天地共鸣后才发现,人和不如地利,地利不如天时。天地之间自有法则,任谁都不能逾矩。” 司空厉叹道:“天人境界,在下心神往之。” 曹邛冷哼一声,说道:“你武学天赋极佳,若一心习武,做到心无旁骛,将来成就比起老夫只高不低,可正因为天赋太高,很早便觉得江湖无趣,立志在庙堂上建功立业,反而误入歧途,若不趁早收手,迷途知返,恐怕将来撑死不过一等入神境。” 司空厉笑了笑,不置可否:“一人无敌又如何?况且天下第一和天下共主当真不可兼得么?” 曹邛愣了愣,讶道:“老夫倒是小觑你了!” 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 当今天下四分,梁国当之无愧国力第一,燕、楚两国相对势弱,紧随其后,剩下一个西平国最为弱小,若非西平国地势险峻,又深处南荒不毛之地,早就被梁国攻破大门了。 此时,西平国怒王洪江正在皇宫中醉生梦死。西平国女子长相大多粗鄙不堪,这怒王又天性好色,皇宫中的嫔妃女官,几乎都是从中原掳掠而来,供其玩乐。乱世女子不如犬,女子本弱,对于她们来说,无论在哪里,都会受人欺负,还不如好好享受这片刻的荣华富贵。 正当洪江沉浸在酒池肉林中时,西平国征东大将军阿善弩身披重甲,大步流星走进皇宫,见到如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抱拳沉声道:“启禀大王,有梁国外敌来犯。” 洪江虽然荒淫无度,却是难得一见的兵法大师,西平国之所以能在乱世中夹缝求生,出了地理位置外,全赖洪江用兵如神,相传在兵力相当或者略逊于对方的情况下,此人就算对上梁国李剑也不落下风,甚至将他拔高到司空厉、百里劲的高度,总是兵力悬殊,亦能每每占尽天时地利,将战损做到最小。 洪江闻言,仍是搂着身边光溜溜的美人上下其手,笑道:“又是梁国那群酒囊饭袋,打了这么多年,朕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如今李剑被封为异姓王,等于没了兵权,明升暗降,几乎再无交手可能,余下三将不足为惧。” 阿善弩神情不变,淡淡说道:“既然大王如此胸有成竹,那末将也就不担心了。”非是阿善弩目中无人,只因西平国地势险峻,三面环海,仅西北边境与梁国荆州接壤,无疑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楚、燕两国绝无可能穿过梁国国境前来攻打,梁国若是派兵攻打,阿善弩有十成把握借助地理优势仅凭三万兵马吞掉梁国十万大军,况且梁国还要时刻提防楚、燕两国联手,到时候遍地狼烟,梁国腹背受敌,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所以,阿善弩猜想,就算梁武帝狗急跳墙,至多也只会派出二十万大军攻打西平国。二十万,在阿善弩看来,无非是来给麾下将士白白送军功罢了。 怒王缓缓站起身来,眯眼看向台阶下的阿善弩。他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仅这么站着,就如同天庭战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对于后者那些小心思,深谙兵法的怒王如何不知,只不过洪江自视甚高,并未将阿善弩放在眼里罢了,扯了扯嘴角,又问道:“征东大将军还有何事上奏?” 阿善弩答道:“回禀大王,尚书令今日一早便离开府邸,据守卫上报,尚书令大人独自一人出海去了,至于去往何处,无人知晓。” 洪江冷哼一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卖弄口舌,还有何用!若非念在此人师出冬岳书院,本王早就一刀将他宰了,将军不必操心此时,等他回来之后,本王自会亲自询问。” 阿善弩悄悄叹了口气,他与李密先平素来往并不多,照理说,二人一文一武,共同辅佐怒王,私下交集理当不少才是,可实际上,二人私下从无单独相处过,颇有避嫌之意,阿善弩对着出身冬岳书院的得意门生谈不上什么好感,可被怒王私下当着自己的面编排,也觉无奈,二人都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走狗罢了。 却说李密先独自一人出海,并非临时起意,不过是自己三年前布下的局,如今到了约定日子,也该收官了,只不过世事无常人心反复,李密先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事成。 登上连怒王都不曾知晓的云溪岛,李密先深吸一口气,这位曾在冬岳书院大放异彩的李家得意眼神阴冷。三年前一次出海远游,无意间发现了这座与西平国一海之隔而与世隔绝的云溪岛,岛上物产丰富,更住有岛民三千户,个个人高马大,武力不俗,李密先原本打算将这三千户岛民收至麾下,可岛王区云溪桀骜不驯,不愿寄人篱下。 李密先贵为西平国尚书令,舌灿莲花,三言两语便可扭转乾坤,可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知那句话得罪了区云溪,后者一声令下,命人将李密先五花大绑了起来,若非搬出自己冬岳书院学子的身份,恐怕李密先早已成了区云溪的刀下亡魂。 大名鼎鼎的冬岳书院创立于大秦年间,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这六百年来,世间顶级谋士有九成皆是出自此地,历代帝王诸侯,无不以得到一位书院学子辅佐为荣。三百年前,七国战乱,梁国之所以能从诸国中脱颖而出,全因梁国开国皇帝梁宣帝独享五名学子相助,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随着梁国日益壮大,庙堂之上更是传出得书院学子得天下之说。 区云溪久居海外,却对大名鼎鼎的冬岳书院略有耳闻,听得此人竟是出自书院,虽仍有不信,却不敢冒险行事,亲手松开李密先束缚,问道:“阁下如何自证出自冬岳书院?” 李密先揉了揉微微生疼的胳膊,傲然道:“岛王若是信不过在下,我无非一死而已,若是信得过,你我二人不妨联手,共谋大事!” 区云溪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他身为云溪岛岛主,逍遥海外,与世无争,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实在想不出李密先能开出什么诱人条件,可见此人器宇不凡,虽此刻身处险境,却依旧淡定从容,也不由打心眼里佩服,便问道:“阁下不妨说说看,是何等大事,能否打动区某人。” 李密先不疾不徐道:“岛王风姿无双,想必不会甘心一辈子定居在这海岛之上,如今天下四分,正是英雄人物出头之时,在下在此诚邀岛王,你我二人携手,逐鹿中原,共成霸业!” 区云溪听得此言,原本就略显狭长的眼眸更是眯成一线,死死盯着李密先,过了好一会,才将身边心腹驱散,只独留李密先一人,二人所谈之事无第三人得知。 至于之后李密先到底给出了什么承诺,除他和区云溪之外,注定无人知晓,只不过最终李密先安然返回西平国,将此间事烂在心里,谁都不曾吐露,之后二人时长书信来往,李密先更是给区云溪秘密送去不少武学秘籍,后者本就武力不俗,得到秘籍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原本不过四等顶尖武夫,短短三年时间内,在李密先所赠秘籍的帮助下,一举突破二三之碍,成就生根境,一跃成为江湖一流高手。 如今三年之约已过,李密先如期造访,区云溪早早便派人在岸边等候,将李密先带到逍遥洞中,区云溪已准备好宴席,见到李密先,爽朗笑道:“李先生总算来了,真让区某人好等。” 李密先神色如常,说道:“还好岛王这次没有命人将在下五花大绑起来。” 区云溪闻言,笑意更浓,他本就是武人,念书识字不多,对于迂腐书生向来嗤之以鼻,但对于敢打趣自己的读书人,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李密先赠书在先,助自己冲破桎梏,一举踏足宗师境界,本就心存感激,见李密先如此,更是心生亲近。 抬手示意李密先入座,区云溪提起酒杯,说道:“李先生,区某人已按照约定,一切准备妥当,如今岛上三千户,共计八千余人,可凑足四千上马可战的甲士,在下也在先生的帮助下成就生根境界,想必若是单打独斗,西平国除阿善弩外,再无一人是区某的对手。只是,不知先生准备的如何了?” 李密先笑了笑,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下得到消息,梁武帝日前已在金銮殿上下了死命令,命曹勃半年内剿灭西平国之乱,可西平国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曹勃大军又不善水战,麾下兵马不过十万,对上阿善弩的四万大军,除非倾巢而出,否则只怕是有来无回。若在下猜的不错,十日之内,梁国必定出兵,届时阿善弩将军一定会被怒王派去前线迎战,到时候,岛王亲率手下直捣黄龙,阿善弩就算有心救驾,也是无力回天!” 区云溪摸着下巴,似乎有些不信,毕竟西平国号称甲士十五万,只是调虎离山不过四万人马,剩下九万精兵强将,自己这八千人去了,与以卵击石有何异?还不是自投罗网么。 许是看出了区云溪的顾虑,李密先继续说道:“岛王放心,如今朝中除去阿善弩将军外,其余镇西、平南、巡北三位将军已被在下策反,三人手握九万大军,届时也会加入其中,怒王那两万亲兵,不足为惧。” 区云溪手指敲打着酒杯,问道:“区某人如何信你?” “若是在下所言为虚,当日岛王将我放了之后,我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再大费周章,以秘籍相赠?想我堂堂西平国尚书令,纵使再不得志,若是躲在境内,岛王想要出岛杀我,只怕不易,况且云溪岛区区八千余人,值得在下以身犯险?便是将诸位一网打尽又如何,在下一介文臣,要着军功有何用?”李密先神色如常,“但岛王心存疑虑,也是人之常情,在下无可厚非。岛王是聪明人,当知道在下所言真伪,还有什么顾虑,今日不妨一并说出来,省的日后你我二人生出间隙。” 区云溪笑了笑,脸色稍有缓和,说道:“李先生快人快语,区某人着实欣喜,只是先生放着好好的尚书令不当,为何非要做那乱臣贼子,造反一事,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李密先淡然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在下一介文士,做不来开疆裂土的壮举,只能依附他人,若单论领兵之能,怒王确是奇才,依在下所见,当世唯有司空厉、百里劲二人略胜一筹,就算是梁国李剑,都比不上怒王,可一国之君,光会领兵打仗可不行,驭下之术可谓一塌糊涂,一个守成之国的尚书令,可满足不了在下的胃口。” “西平国地处偏僻,易守难攻,他洪江不思进取,一心只想做个守成之人,不愿主动出击,妄想着让梁国与燕、楚两国大战后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可到时候不论哪国获胜,都是携大势而来,三国只见没了相互制衡,小小西平国又该如何应对?岛王有所不知,早年间在下曾与一位师弟有过一次书院九局的赌局,在下先胜三场后连输四场,一气之下最后两局也不愿继续,这才失了先机,让我那师弟先行选择日后几人归属,不得已下,在下只能拜在怒王门下,虽没了先天优势,可在下向来自视甚高,认为就算是身处国力最弱的西平,亦能翻云覆雨,成就一番霸业,将我那师弟狠狠踩在脚下,所以,一个只会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乐享其成的怒王,远远满足不了在下的野心!” 区云溪不由来了性质,笑问道:“不知李先生哪位师弟,现在身处何地?” 李密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那师弟,正是燕国首席谋士,郭元。” 第十三章 酒话与谁言 梁国青州王府,李剑自从主动交出兵权,封王此地后,整日无所事事,青州太守卫昇治理有方,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异姓王操心什么。 这一日,李剑在王府中赏花饮茶,卫昇提着两坛青州特产的青稞酒登门拜访,见到李剑,拎起酒坛晃了晃,说道:“下官见过王爷,不便行礼,还请王爷恕罪。” 李剑笑道:“你这泼皮,少油嘴滑舌,快坐。”二人显然私交甚好,卫昇也不讲究,随意坐下,将酒坛递给李剑,笑道:“王爷快尝尝,你最钟意的青稞酒。” 李剑揭开封盖,也不拿酒杯,仰头便饮,烈酒入腹,火辣辣的畅快淋漓,吐出一口浓郁酒气,李剑自嘲道:“想当年,本王南征北战,历经大小战事百余起,坚信喝酒误事,几乎滴酒不沾,没想到刚到青州不足半旬,却爱上了这在京城根本上不了台面的青稞酒,真是世事无常,加上你卫大人治下有方,更显得本王‘一无是处’,恐怕在青州百姓眼中,本王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嗜酒之辈吧。” 若是寻常官员听到此类言语,早就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可卫昇只是微微一笑,也喝了一口辛辣的青稞酒,说道:“王爷多虑了,王爷征战沙场多年,积累下赫赫战功,封王拜相当之无愧。青州民风淳朴,百姓尚武,对于王爷,心中只有敬畏,更别提那些武将,更是将王爷奉若神明,青州用不上王爷插手政事在下官看来才是天大的好事,若是青州政务一团乱麻,王爷第一个就要那我这太守开刀,哪还轮得到下官与王爷对饮。” 李剑只是摇头苦笑。南征北战多年,早已养成了下马闭眼即睡,睁眼上马便战的习惯,如今在这偌大的王府中日日清闲,还真有些不习惯。 卫昇继续说道:“王爷,今日咱们趁着酒意,能否说下醉话?” “卫大人但说无妨。” 卫昇虽与李剑相识不久,却早已摸清这位王朝仅有异姓王的脾性,也不含糊其辞,直接说道:“京城那边传出消息,陛下给曹将军下了死命令,命其半年内剿灭西平国叛乱,如今大军开拔,直奔边境而去,下官未曾经历过沙场,不知其中详情,敢问王爷,西平不过南方蛮夷小国,为何数十年来战火不断,从未平定,此番曹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又能否功成?” 李剑摇了摇头,说道:“西平国虽只在中原版图上占据一隅,但三面环海,我大梁本就不善水战,想要灭掉西平谈何容易。西平国之所以难攻,除了占据天险外,还有一点,梁国号称拥兵百万,可真正能上马为战的将士不过七八十万人,若是举半国之力剿灭西平,剩下半数兵力如何挡得住楚、燕两国联手?况且怒王领兵才能远胜曹勃,手下阿善弩也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无论二人谁领兵,双方兵力相近的情况下,曹勃的十万大军毫无胜算,这样一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西平国,想要将其覆灭,难如登天。” 卫昇平日里也读过几本兵书,闻言后思索片刻,又问道:“按照王爷的说法,这西平国就好比裤裆里的黄泥,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那这场仗还打它作甚?” 李剑哑然失笑:“卫大人这说法熨帖,我大梁虽然家大业大,但对付西平国一事若是处置的不好,也要伤筋动骨,反倒是西平国,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败了无非归顺大梁,若侥幸胜了,恐怕这天下格局就要改变。” 卫昇沉吟道:“既然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勾当,圣上为何还要执意讨伐西平?” 李剑叹了口气,解释道:“卫大人可知天底下什么最耗银子?”见卫昇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天底下最耗费银两的,便是养兵!我大梁百万雄兵,便是这天底下最会吃钱的活饕餮,每年光是供养大军,就得花费无数银两,若逢战事,银两则需更多。刀甲维护,战马供养,将士边军的粮饷,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支撑。若本王猜的不错,按照如今这般消耗下去,我大梁国库存银最多只能维持二十年而已。况且重文抑武是每个王朝亘古不变的规律,陛下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完成父兄都未曾做到的壮举,如今大梁已经出了我这个有违祖制的异姓王,为防止平定天下后武将拥兵自重,这场仗非打不可。” 卫昇一脸愤懑,怒道:“又是这等拙劣的帝王心术,难道为了某人的千古一帝,就要白白葬送我大梁十几万好儿郎么!” 对于这等诛心话语,李剑不置可否,尽是轻轻拍了拍卫昇肩膀,说道:“卫大人这些不合时宜的牢骚,和本王说过即可,免得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卫昇神色凄苦,叹道:“这是自然,王爷放心,下官知晓轻重。” 李剑独自站起身来,眺望远方,作为武将,裂土封王已是顶天的荣耀,可李剑心中仍有一件憾事。当世所有武将之中,公认司空厉、百里劲二人兵法无双,李剑虽与这二人交手数次,无一败绩,可领兵才能比起这二人,仍有不小差距,不过是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才得以取胜,难免在世人眼中落得个胜之不武之嫌。如今封王青州,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恐怕再无机会征战沙场,此生不知能否堂堂正正赢这二人一次。 曹邛在大楚边境被司空厉拦下后,没有了再去寻冯靖全麻烦的心思,转身返回剑神山,卢雄此时早已沉沉睡去。曹邛站在床前,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徒弟,叹息一声:“徒儿,你的大仇师父没能替你报,待日后你学成了本事,定要亲自手刃冯靖全,替你爹娘报仇雪恨!” 曹邛如今新入天人境界,根基未稳,需要闭关巩固境界,让村妇们这段时日照顾好卢雄,自己则开始闭关。 永宏六年八月初一,梁国名将曹勃亲率十万大军抵达荆州南部鹤鼎城,遥望西平国,大战一触即发。 第十四章 大战在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之前,更有大批斥候率先投入战场,双方各显神通,为的就是更早获悉对手军情,力求更快将获取的情报传递回国,若能提早一炷香,或许就能减少己方百余人伤亡,若是能提早半日,或许就能扭转整个战局!所以,除了上马能战的铁骑作为王朝中枢力量之外,各国也都会花费极大精力、财力,去培养大批斥候,大楚军神司空厉早年便是斥候出身。 阿善弩作为西平国征东大将军,虽不如司空厉、百里劲等人那般声名显赫,其实力却不容小觑,作为青壮一辈武将,阿善弩早在十年之前就致力于培养大批斥候,如今经过十年不遗余力的栽培,阿善弩麾下坐拥轻羽斥候八百人,配脚力最足的战马,携最精良的装备。若逢战事,有人不幸身死,最多三月,便会有候选新人补上,轻羽斥候人数常年稳定在八百人。 随着梁国十万大军集结鹤鼎城,阿善弩麾下四万将士也齐聚西平国边陲重地牢南城,两城相距不过五十里地,其中便有着令梁国众将士闻风丧胆的飞云涧,延绵纵深三十里,两旁山崖极其陡峭,山壁上更有孔洞无数,便于藏匿伏兵,涧宽却不过十余丈,极难通行。曹勃曾率兵攻打西平国多次,均在此地折戟。 第一批轻羽斥候已于一日前从牢南城秘密出城,渡过飞云涧,十人为一组,乔装打扮后,换上注定分辨不出真伪的户牒,原定三组人马先后进入鹤鼎城打探消息。为防止被梁国贼寇一网打尽,三组人马准备跟随鹤鼎城百姓一同入城,可曹勃深知阿善弩手下斥候的厉害,已于三日前下令封城,既不可出也不可入,凡敢接近城门者,一律关押在鹤鼎城大牢内,待到大战落幕后再一一审问,于是第一批十人不幸落网,好在有正儿八经的梁国百姓户牒在身,没有被当成西平探子就地正法。 随着第一批斥候出师不利,后续二十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原路返回牢南城,并未带回任何有用军情,这算是阿善弩与曹勃交手数次以来第一次落入下风。 牢南城内,阿善弩身披重甲,站在飞云涧地势图前,十指交叉,口中念念有词,麾下其余将领全都不敢上前打扰,只有阿善弩的义子,年仅十八如今却凭借彪炳军功在轻羽斥候中担任百夫长的杨祁南能在这种时候和阿善弩说上几句话。 “义父,如今轻羽营派出三十人,无功而返不说,更是被梁国狗贼扣押了十位兄弟,可要孩儿亲自去一趟鹤鼎城?”一名身材高大却稚气未脱的年轻斥候站在阿善弩身后抱拳问道。 阿善弩摇了摇头,沉声道:“南儿别冲动,这趟没能打探到军情,还害得十位弟兄身陷囹圄,是为父大意了。和曹勃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厮也终于学聪明了。你放心,为父虽不知此次梁国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但有飞云涧这道天然屏障在,来再多人也无惧。” 杨祁南眼神炽热,狞笑道:“梁国好心好意给咱们送来军功,这份好意,咱们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届时必定会在牢南城前筑起一座座宏伟京观!” 阿善弩点了点头,突然说道:“曹勃一定猜不到我会派出一半兵力驻扎在飞云涧,更猜不到我会亲自带兵坐镇,南儿,若为父所料不错,此番战役会冒出几个你的敌手,可别让为父失望啊。” 杨祁南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杀气。 鹤鼎城内,曹勃携座下三虎以及麾下其他几位大将正围着一张硕大沙盘进行推演,黄凡龙作为三虎之首的“出林虎”,看了看身边袍泽,率先说道:“诸位都是自家人,黄某也不多绕弯子,就有话直说了。飞云涧地势险峻,我大梁不知出征南下多少次,均在此地折戟,如今牢南城内探子冒死传出消息,此次还是有西平国率兵四万亲自守城,我大梁十万将士攻城之前,诸位可有法子让大军安稳渡过飞云涧?” 同为三虎之一的“锦毛虎”林望皱眉道:“两侧山崖虽然陡峭,原本绕行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这样的话,大军就需要耗费最少三日行程不说,还得经过那荒无人烟满是瘴气的毒沼地带,如此一来,飞云涧就成了前往牢南城的必经之路!阿善弩也必定会派人在两侧山崖上埋伏,为今之计,只有‘快马加鞭’,力求以快速通过换取最小战损。” 曹勃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凌展,问道:“凌将军,你跟随青州王多年,本将想听听你的意见。”后者如今官居忠武将军,原本是李剑手下先锋,李剑封王青州后,凌展便转投了曹勃门下。 凌展皱着眉头,答道:“回将军,末将先前追随青州王打仗,精髓无非‘快、准、狠’三字,刚刚林将军也说了,如今飞云涧几乎成了通往牢南城的必经之地,也就成了双方必争之地,我大梁作为攻城一方,已然失了先机,既然绕道不行,干脆派出重兵抢占两侧山崖,一点点蚕食地盘,哪怕耗损一两万将士,只要大军能安稳渡过飞云涧,抵达牢南城,这场仗就有的打。” 曹勃点了点头:“凌将军说的是,即刻传令下去,兵分两路,大军从水路进发,凌将军率四万步卒全力攻占山崖,凡龙、林望,你二人担任左右先锋,务必在大军抵达飞云涧前占领高地!” “末将领命!” ———— 翌日,梁国大军尽数出发,凌展率两万步卒直奔山顶,曹勃则亲自率领剩余六万大军,长渡飞云涧。与此同时,阿善弩和义子杨祁南早早带兵抵达前部战场,将旗一挥,对手下众将士说道:“各位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守住山脚,谁站在最南方,便放箭射谁,务必要让梁国狗贼的尸首填满飞云涧!” 十万对四万,并不单纯的等同于十对四,兵力悬殊如此巨大的情况下,曹勃不信阿善弩有作战城外的魄力,至多只会派出一万兵马镇守飞云涧,不是不能投入更多,只不过若是被梁军冲过飞云涧,剩下三万不到的兵马,阿善弩再用兵如神,毕竟不是撒豆成兵的神仙,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牢南城!区区一万人,纵使再骁勇善战,手握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能如何?己方派出凌展、黄凡龙、林望三员猛将,更有整整四万步卒!曹勃不信这一仗自己仍会输。 若是按照常理,曹勃推断的不错,在有着六万兵力劣势的前提下,换做旁人,自然只敢派出少量兵力死守飞云涧,可事实上不但曹勃猜错了,连阿善弩麾下其余将领都没有猜到大将军会下令手下四万大军倾巢而出,已于日前深夜全军埋伏在飞云涧两侧山崖上。对于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定,西平众将竟是无一人持反对意见,除了阿善弩治军有方军令如山外,更重要的是这位征东大将军与曹勃交手数次,无一败绩!手下众将士对其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四万大军严阵以待,静候即将到来的厮杀,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杨祁南静步走到阿善弩身侧,轻声问道:“义父,如此兵行险着,会不会太过冒险?万一大军没能守住飞云涧,牢南城无异于一座空城,届时梁国大军将如入无人之境,这个赌注,会不会太大了点?” 阿善弩神色凝重,看着眼前湍急的水流,缓缓说道:“西平国之所以易守难攻,全凭飞云涧这道天险作为倚仗。为父曾与曹勃交手数次,无一败绩,并非是为父用兵如神,南儿万不可因此小觑天下英雄。梁国兵强马壮,就算我麾下将士再骁勇善战,若是两军对垒于牢南城外,四万人马,最多只能吃掉曹勃六万人,所以,必须要在这飞云涧尽可能多消耗梁国兵力,说到底,还是国力差距,若是能再多给为父三万兵马,曹勃十万大军又能如何?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见到牢南城城头!” 杨祁南咬牙道:“若是我国那三位将军肯相助,若是大王愿意多派兵…” 阿善弩冷笑一声,打断道:“求人不如求己,那三个酒囊饭袋,除了做些锦上添花捞取军功的事,也就只剩嘴皮子功夫利索了。至于怒王为何不肯增兵,无非是担心为父拥兵自重,举兵谋反。四万已是极限,他洪江自视甚高,认为凭借自己的领兵才能,两万亲军足以制衡我四万铁血将士!” 杨祁南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问道:“义父,说句诛心的话,怒王荒淫无道,我等为何不趁势揭竿而起,干脆自立为王!” 阿善弩闻言转过头,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这位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义子。杨祁南自觉失言,将头深深低下,如芒刺背,不敢与阿善弩对视。岂料后者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反了怒王又如何?无非是西平国改个国姓罢了。都说攘外必先安内,推翻他洪江并非难事,只不过举兵造反,我麾下四万将士要死伤多少?届时剩下那些兵马,如何抵挡得了梁国大军?南儿,你作为我唯一义子,眼光还需放的更长远一些才是。” 杨祁南抱拳沉声道:“孩儿受教了。” 阿善弩拧了拧手腕,问道:“御敌工事都准备妥当了?” 杨祁南回道:“水底的铁索钩网,铜汁檑木等,全都准备好了。” 阿善弩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大战就要开始了,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第十五章 命丧飞云涧 四万步卒集结飞云涧,凌展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黄凡龙走到凌展身侧,目视前方,说道:“凌将军,有些不对劲,这两岸太过安静了,难不成阿善弩连埋伏于此的胆子也没有,西平四万大军全都龟缩在牢南城内不成?” 凌展眉头紧皱,他虽从未与阿善弩交手过,却深知此人精通兵法,绝非泛泛之辈,更不会避战不出,躲在城内,白白浪费飞云涧这道防线,可这飞云涧委实是太过安静了,除了湍急的水流声,凌展甚至能听到两岸的鸟鸣声,难不成阿善弩真如曹将军所料,只派了少量兵马镇守飞云涧? 飞云涧之所以这般寂静,只因阿善弩为防止伏兵暴露,早早就下令,将方圆十里内鸟雀全都捕杀干净,西平军中更有善口技者,专门用以模仿虫鸣鸟叫,蛊惑对手,凌展哪里猜得到,阿善弩集合了四万人马,全军都埋伏于此。 凌展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时辰已到,曹将军已从水路亲率大军出发,凡龙、林望,传令下去,全军攻占两岸,管他多少人马,一并吃掉便是!” 黄凡龙、林望二人眼神炽热,抱拳领命,各率领两万步卒,朝着山顶进发。 ———— 仍在剑神山闭关的曹邛,突然间感受到一股磅礴气势朝着剑神山飞掠而来,其威势之强,犹胜自己,当今世上,除了常年在云音寺修佛的空山圣僧外,也只有枪仙凌霄云有这等修为。曹邛不知此人为何突然造访,为防止意外发生,不得不强行提前出关,御起飞英剑,朝着凌霄云飞去,二人最终在剑神山顶会面。 凌霄云一袭青衫,面如冠玉,手持那杆名震天下的“幽岚枪”,迎风而立,宛如天上仙人。 却说这凌霄云,武道天赋之高,生平机遇之奇,用千年难遇形容都不为过,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却早已入天人境界,一身枪法出神入化,素有枪仙美誉,更是稳坐天下第二的宝座。曹邛死死盯着凌霄云,手中飞英剑不自觉又握紧了几分,一身彪炳气焰倾泻而出,剑神山上剑气冲天! 对于曹邛的主动约战,凌霄云只是笑了笑,将手中长枪插在身侧,好似主动示弱一般,笑道:“恭喜前辈进入天人境界,在下对陆地剑仙神往已久,特来瞻仰。” 曹邛不知凌霄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冷哼一声:“阁下与老夫境界相当,真算起来,入天人境界的时日远比老夫长久,何来瞻仰一说。” 凌霄云笑道:“自百年前当之无愧的剑仙李云侠兵解之后,剑道已沉寂百年之久。曹前辈是唯一一位入天人境界的剑仙,虽说晚辈如今境界略胜一筹,侥幸占了先机,可假以时日,未必还会是前辈的对手,毕竟千百年来,剑道扛鼎之人只要入了天人境,都是当世的天下第一人!” 曹邛一脸讥讽,不屑道:“第二拍第三的马屁,恐怕不妥吧?” 对于曹邛的咄咄逼人,原本就不算好脾气的凌霄云竟是一退再退,微笑道:“如今前辈与我境界相当,晚辈对于天人境界的感悟也只比前辈强上一线,可杀人手段却远不如前辈,真要动起手来,谁胜谁败犹未可知,何来第二第三之说。” 见凌霄云主动避而不战,曹邛也收起一身剑气,问道:“既然境界相当,那你凌霄云又为何甘心屈居第二,难道不想争一争天下第一的宝座么?” 凌霄云摇头苦笑,说道:“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世间武人谁不想争一争天下第一的宝座,只不过那老秃驴皮糙肉厚,晚辈与他先后交手十二次,始终破不了他的金刚不坏,只能屈居人后。” 曹邛讶道:“连你的枪也不行?” 凌霄云点了点头:“老秃驴身为三教中人,对于武学境界的感悟比起你我这等纯粹武夫本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谓天人境界,无非是与天地同力,以此来获取悠长气机,老和尚一辈子修禅,修的本就是无上天道,此人气机悠长,远胜于我,打不赢老和尚并不稀奇。至于老和尚的立地成佛,不灭金身,晚辈的枪破不了,恐怕只有前辈倾力一击的剑仙一剑才能破去。” 曹邛听得此言,不禁默然。他号称剑神,纵横江湖多年,可却从未与凌霄云、空山圣僧这两位天人境高手交手过,未免心中有些遗憾,同时也觉得这剑神称号名不副实,如今境界提升,好不容易补全了差距,原想着凭借手中三尺青锋,足以登顶江湖,睥睨天下,现在看来,自己仍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凌霄云见曹邛愁眉不展,便说道:“前辈也无需多虑,我辈武人,凡事讲究顺应本心,万事不可强求。” 曹邛点了点头,心中又将凌霄云高看了几分,心想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胸襟,无怪能超出许多前辈,同时心中一惊,凌霄云三言两语,险些坏了自己明澈剑心,便问道:“阁下今日前来恐怕不是为了找老夫闲聊吧,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凌霄云似乎面有难色,猛一抱拳,躬身说道:“晚辈不日便要出海访仙,寻求大机缘,可晚辈此生孑然一身,这一手枪法至今没有传人,此行凶险万分,生死难料,为了不让这枪法失传,晚辈今日特恳请前辈日后若有机会,替晚辈找个传人,也好让后世记得我凌霄云!” “记不得我凌霄云也无妨,但要记得我凌霄云的枪!”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本泛黄书册,“这是晚辈前三十年所创的枪法招式及枪术感悟,还望前辈先代为保管,之后替晚辈转交给所传之人。” 曹邛神情肃穆,沉声道:“天下武夫众多,为何独独选中老夫?” 凌霄云哂然一笑:“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相惜吧,如今天下武人之中,能入在下眼的,屈指可数,晚辈与那老秃驴向来不对付,剩下几人,江子房也好,李显也罢,都尽是寻常一等高手,这本枪谱对他们来说,不仅对武道修行无裨益,若是强行修炼,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晚辈也信不过他们,只能来麻烦前辈了。” 曹邛这才接过枪谱,郑重其事道:“既然阁下信得过老夫,那这本枪谱就由老夫先行保管,至于收徒一事,又不是必死的境地,等你活着回来,自有大把时间自行挑选。” 凌霄云笑道:“人活一世,哪能处处留退路。晚辈此行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能安稳归来,当和前辈浮一大白!”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曹邛看着凌霄云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赞叹道:“前有司空厉,如今又有你凌霄云,后生可畏啊,以后这江湖,注定会更加精彩。” ———— 随着凌展率领步军登山而上,阿善弩手下众将士早已严阵以待,将旗一挥,全军列阵,山野作战,骑军等于没了用武之地,阿善弩手下镇南将军,同时也是骑兵统领的耶律奇日前主动请命,愿带领一千轻骑驻扎在山崖内侧山洞中,用于钳制曹勃水军。 阿善弩当时并未多言,神色凝重,问道:“耶律将军当真愿意?” 无怪阿善弩有此一问,两侧山崖山洞极多,虽说便于藏身设伏,但只要进了山洞,便极其危险,只有等大军获胜后才能得救,等于将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了阿善弩手中。耶律奇笑道:“末将半辈子都在马上征战,没了战马,这战力就要大打折扣,麾下轻骑也是如此,虽不善野战,但射术极佳,大将军放心,末将这一千人马守得住!末将也相信将军,能带末将活着回去!” 阿善弩默默站起身来,抱拳道:“耶律将军,本将也不敢向你保证什么,只求将军尽量多拖延梁国大军一些时间。”其他将领见状,全都跟着站起身来,朝着耶律奇抱拳致敬。 杨祁南被受命为先锋大将,率领五千弓弩手镇守在山口十里处,原则很简单,谁站在最南边,就拉弓射杀,西平将士天生膂力过人,况且有杨祁南亲自坐镇,相信梁军想要通过此地绝非易事。 凌展作为步军统领,自然需要坐镇中军,不会亲自冲锋陷阵,那打头阵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黄凡龙的身上,只见他走在大部队最前,战刀早已出鞘,怕的就是突然遇到伏兵再慌忙拔刀耽搁时间,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步慢就要步步慢。 大军已前行五里路,竟是相安无事,黄凡龙高举战刀,下令先行停军,自己则穿过长长的队列,来到凌展身边,说道:“凌将军,这一路走来,少说也有五里路了,一个西平叛军也没见着,难不成咱们都猜错了,他阿善弩并未派兵设伏于此?” 凌展举目远望,前方树木丛生,瞧不真切,不知情况到底如何,沉吟道:“阿善弩乃是西平名将,用兵断然不会如此昏聩,放着飞云涧这道天险不用,我猜这大概只是障眼法,用来迷惑我们,凡龙,切莫轻敌,万事小心。再行五里,若前方仍未发现伏兵,便加快行军步伐,全力奔袭牢南城!” 黄凡龙抱拳领命,大军继续向前开拔。与此同时,曹勃所乘舰船也朝着牢南城进发,与两侧步军相距不过三里距离。 三虎之中,黄凡龙、林望都被任命为急先锋,率领步卒攻占山崖,只剩下年纪最小同时也是资历最浅的麻云华与曹勃同乘一船,如今正站在曹勃身旁闷闷不乐。 曹勃见状,笑道:“怎的,莫不是怪本将没让你当那攻崖先锋?” 麻云华生的虎背熊腰,两只胳膊尤为粗壮,闻言瓮声瓮气道:“末将不敢。” 曹勃被气笑,佯怒道:“你这憨货,真当此番攻城是儿戏不成!还是觉得水路安稳?飞云涧地势凶险,两侧山崖上更有大大小小的洞穴不下三百处,西平军一旦藏身于洞穴中,居高临下,占尽优势。凡龙、林望射术都不如你,所以只能是你随本将走水路,你可明白!” 麻云华好似不领情一般赌气道:“大将军,我麻云华追随你已有八年了,可每逢战事,总是两位哥哥占的头功,啥时候才能轮到我啊!况且咱们这一路走了差不多快五里路了,别说阿善弩、杨祁南,就连一兵一卒也没见着,这次头功又要被两位哥哥抢去啦!” 曹勃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儿!想要军功,我曹勃何事亏待过你们,这样好了,只要攻下牢南城,本将许你第一个举旗登城!” 麻云华两眼放光,问道:“此话当真?” 曹勃一巴掌拍在后者脑袋上,骂道:“兔崽子,老子什么时候诓过你!” ———— 梁军步卒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三里山路,黄凡龙逐渐烦躁起来,腹诽道:“什么西平第一将,只会东躲西藏,连出战的胆子都没有!”殊不知,前方两里处,正有大量西平军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杨祁南死死盯住前方,那黑压压的人头在他看来无异于累累军功。转头看向身边副将,轻声道:“传令下去,待梁狗们距离两百步时再放箭,百步以内投掷火油、檑木。谁敢贪功冒进,军法处置!” 两军相距一千步,杨祁南不自觉屏住呼吸;五百步,已然能看到梁军脸上的神色;三百步,杨祁南高举拳头,身后弓弩手随时待命。 二百步! “放箭!” 第一波箭雨攒射,黄凡龙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连忙撇过头去,那支弩箭直接射穿了身后一名士卒的脑袋,后者头颅一阵轻微摇晃,便已死绝。 一轮箭雨过后,第一排的西平弓弩手并不贪功,横跨一步,便向后撤去,为后排袍泽让出最佳位置。漫天箭雨前赴后继,不给梁军一丝喘息的机会。黄凡龙不住挥刀,将直扑面门的箭矢扫飞,高声喝道:“举盾,迎敌!” 曹勃大军也绝非泛泛之辈,除了最开始被西平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近百人后,听到主将怒吼,立刻重整队形,很快便有步卒举起一块块等人高的坚硬盾牌,安放在队伍最前,用以阻挡西平军的弩箭攒射。黄凡龙高举战刀,怒吼道:“抽刀!全军加速前进!” 杨祁南冷笑一声,心道:“来的正好!” 此时西平军身处上坡,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见梁军将盾牌举起后,便不再浪费箭矢。杨祁南打了个响指,几十名身材魁梧的军士怀抱装满火油的猪羊皮囊,朝着梁军掷去,同时剩下几名准头极佳的弓弩手拉弓搭箭,将皮囊射穿,借助山体坡度,火油朝着梁军流去。 黄凡龙见状顿觉不妙,用力嗅了嗅,惊呼道:“不好,是火油!”想要下令调头,可情急之下哪能如愿。杨祁南扯了扯嘴角,拈起一支箭头点燃的箭矢,拉弓如满月,射向那火油。霎时间,一条粗壮火龙冲天而起,走在最前那波梁军避无可避,加之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火油,很快便被大火吞噬,哀嚎四起,空中弥漫着浓重且刺鼻的焦臭味。 好在黄凡龙身手不俗,几番闪转腾挪,总算没有引火上身,向后撤退五十步,正好遇上从后方赶来的凌展,咬牙说道:“凌将军,咱们遇到埋伏了,我军死伤已过六百,距西平叛军仍有百步距离!” 凌展握紧拳头,说道:“想必林望那边也是同样的遭遇,凡龙,敌军有多少人马?” 黄凡龙回道:“事发突然,末将瞧不真切,保守估计,不会低于八千人!” 凌展吸了口凉气,惊呼道:“八千!阿善弩失心疯了不成,难道是想在这飞云涧一战定胜负?凡龙,你我二人各率千余精兵,从两侧杀上去!” 火油仍在不断抛射,凌展命手下士卒在大军前挖出一道沟壑,用以阻断火油流逝,同时和黄凡龙二人从两翼突围。只不过凌、黄二人仍是低估了阿善弩的魄力,前方伏兵并非只有八千人,而是整整两万精锐! 两万不到早已乱了阵脚的梁国步卒,对上两万士气高昂的西平老卒,结果显而易见。 而另一侧的山崖上,一向赌运还算不错的林望很不幸的遭遇了亲率两万大军的阿善弩,后者深知唯有速战速决,才能给耶律奇等人争取更大的生机,也会有更大的胜算!于是,阿善弩亲自出马,仅一个照面,林望便死在阿善弩刀下,剩下梁国步卒看到那位征东大将军将己方主将头颅高高提起,顿时军心涣散,溃不成军,仅仅一刻钟,在阿善弩的带领下,右侧山崖上,西平军以己方伤亡不过五百人的巨大优势,将林望率领的右路步卒屠戮殆尽! 另外一侧,黄凡龙奋起抵抗,也无妨力挽狂澜于既倒,与杨祁南缠斗许久,最终被后者手中长刀在胸前划出一道一尺来长深可见骨的伤口后,无力再战,和被乱战中斩去一臂的凌展双双被俘,手下步卒十不存一。 ———— 曹勃老神在在,脸带笑意,心想着这次攻破牢南城后,定要生擒阿善弩,好好羞辱一番。突然一名士卒火急火燎跑进船舱,顾不得礼数,叫到:“大将军,不好啦!两岸有埋伏!” 曹勃闻言,立感不妙,和麻云华双双走出船舱,同时不忘提醒后者带上那张巨大的牛角弓。抬眼望去,两岸火光冲天,更有阵阵厮杀声传来。曹勃面色铁青,从声势上看来,敌军伏兵众多,恐怕不下万人,也不知凌展三人能否抵得住。 见时机成熟,早已埋伏在山洞中的耶律奇一声令下,手下轻骑悉数从洞中探出半个身子,明晃晃的箭头直指梁国大军。耶律奇拉弓搭箭,对准曹勃一箭射出,麻云华听得风声呼啸,抄起战刀将箭矢拨开,左手一扬,身旁士卒心领神会,将那张几乎等人高的牛角弓递来。麻云华天生神力,目光如炬,射术稳居梁国前三甲,环顾四周,冷笑道:“敢在爷爷面前班门弄斧!”拉弓如满月,那支粗壮如稚童手臂的翎箭直奔耶律奇而去,后者见势不妙,连忙向洞内翻滚,堪堪躲过。那势大力沉的一箭,插进洞口上沿,激起碎石无数。耶律奇心道:“许久不见,这麻云华的射术又精进了不少。” 需知此时梁军在下,麻云华从下往上射箭,本就不利,加上飞云涧内风势呼啸,能有这般准头纯属不易,耶律奇自认若是两人调换,自己就算能勉强射中,也绝不会有麻云华这一箭的威力。 曹勃此行,水路大军共计战船二十艘,每艘“黄龙”号称可容纳士卒两千、战马千五,此番攻打西平国,说白了就是渡江战,骑军全无用武之地,所以曹勃将六万大军分做二十,每艘战船有甲士三千人,为的就是配合两岸步卒“快马加鞭”,在飞云涧消耗的时间越少,则战损越小,二十艘巨大战船,就好像二十座小山一般,延绵不绝。 一箭功成,梁军士气大振,麻云华喝道:“弓弩手列阵!全军加快前行!”正要再射一箭,突然,麻云华脚下战船好似触底一般,一阵剧烈摇晃,麻云华一个趔趄,皱了皱眉。这时有士卒来报:“将军,前方水下埋设了数根粗壮铁索,战船前行受阻,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通过。” 曹勃神色凝重,沉声道:“云华,继续放箭掩护,王羽,率人去砍断铁索,千万不可耽搁太久!”二人各自领命。 躲过第一箭之后,耶律奇重整旗鼓,见梁国战船上弓弩手列阵集结,更有士卒高举盾牌掩护,心知再放箭也无济于事,只能下令,命手下抛掷火油,配合檑木采取火攻,可洞外万箭齐发,一波接着一波,密不透风,根本没有机会。想从洞中直接抛出,要么准头不佳,砸在崖壁上,要么就被梁军以拍杆扫飞,坠入水中,极少能正中靶心。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耶律奇作为西平老将,马上征战多年,虽不如阿善弩那般用兵如神,也绝非庸才,可如今以一千轻骑想要阻挡曹勃六万大军水渡,本就是以卵击石之举,虽说占尽天时地利,可如今别说油米,连灶台柴火都没有,如何能拦得住。 曹勃冷笑一声:“想靠这些人马阻挡我大军前行,真是异想天开。阿善弩,既然你好心送上军功,我曹勃虽看不上眼,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正当耶律奇束手无策之际,头顶上却传来阵阵怒吼。耶律奇咧嘴一笑,喜道:“大将军那边胜了!接下来就没有咱们轻骑什么事了。”接着头顶上飞石如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更有几十块重逾千斤的巨石被推下,砸在水中,激起一朵朵巨大水花,将曹勃舰队前路堵死! 曹勃眼皮不住跳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块巨石直奔自己而来,情急之下,曹勃连忙向后翻滚,已退至桅杆边缘,“轰”的一声,脚下那艘“黄龙”被巨石砸出一个大坑,不少梁国士卒躲闪不及,瞬间被砸成肉泥! 曹勃高声喊道:“停军!后撤!” 只可惜“黄龙”舰船身极大,吃水极深,两岸间距狭小,不易掉头,只能龟速向后划动。山崖上的阿善弩见状,对身边将士说道:“五百年前,岐国兵法大家谷光纪曾说过一句话,行军打仗,‘美观则不实用,实用则不美观’,深得我心,瞧这黄龙战船,壮观是壮观,可在这飞云涧内,受地形影响,根本施展不开,曹勃如此自掘坟墓,咱们便遂了他的愿,送梁国狗上路!” 说着又命手下推动巨石,不仅将曹勃退路堵死,更是将整整六万梁国大军围困在这飞云涧内等死! 第十六章 祸起萧墙 永宏六年八月初四,一则消息传回梁国都城,奉命讨伐西平国的十万大军在飞云涧被阿善弩尽数歼灭,主将曹勃战死!副将凌展被俘!座下三虎一死两伤!其中只有麻云华一人重伤逃脱。 朝野震动! 紫宸殿上针落有声,梁武帝脸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握住龙椅,一言不发。 长久的寂静。 掌印太监唐盖见梁武帝不说话,脚步微动,刚要喊出那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却听身后传来声响,便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梁武帝面色阴沉,冷声道:“朱旺何在!” 一名高大武将闻言出列,正是如今梁国武将之首朱旺,今日上朝,不知朱旺为何未着官服而披甲,猛的跪倒在地,抱拳道:“末将在。” 梁武帝深吸一口气,说道:“十万对四万,在寡人眼中,无论西平叛军如何骁勇善战,退一万步说,哪怕能以一敌二,曹勃所率十万大军,也能拼掉阿善弩的四万亲军,可为何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连牢南城的城头都不曾见到?西平军战损更是不足三千。朱旺,你告诉朕,这是为何?” 朱旺心下一凉,不知如何作答,大殿上寂静无声。 见梁武帝就这么等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朱旺一咬牙,沉声道:“回禀陛下,曹将军此役大败,非战之罪。飞云涧本就地势凶险,阿善弩占尽天时地利,加上西平军埋伏众多,我梁国大军受制于地利,变化不及,这才吃了这场败仗。” 梁武帝又问道:“若换成是你,率领十万大军南征,结果又当如何?” 朱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生怕引火上身,却听梁武帝冷哼一声,说道:“看来朱将军也无必胜把握,给你十万大军,恐怕也会和曹勃一样,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一个小小的西平国,难不成要让青州王重新披甲,亲自南征?我大梁良将何在?” 朱旺将头紧紧抵在地砖上,不敢答话,身旁传来一声江清的嗤笑,更是让朱旺如坐针毡。梁武帝挥了挥手,颓然道:“朕累了,尔等退下吧。” 随着梁武帝率先离开紫宸殿,群臣也纷纷退朝,只有朱旺仍跪在龙椅前,许久未曾起身。叶百野犹豫片刻,不顾旁人眼光,走到前者身边,将朱旺扶起,叹道:“朱将军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 朱旺看着身边这个曾经势同水火的同僚,凄惨一笑。昔年梁国四将,随着李剑封王青州,曹勃战死飞云涧,如今只剩下两人。对于自己的顺势上位,朱旺如何不知曹、叶二人心中的滔天怨气,可朱旺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自己在替曹勃背了个大黑锅,成为众矢之的之际,叶百野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甘愿冒着被陛下猜忌的风险拉自己一把,不由心生感激,之前的恩怨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叶百野目不斜视,低声说道:“朱将军,如今武将势微,没了李将军的制衡,江太师会一直死死压着咱们。你我二人如今就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定得报团取暖,相互扶持才能有出路。” 朱旺点了点头,附和道:“叶将军说的是,曹勃战死是小,陛下丢了颜面是大,如今南征讨伐西平国不利,更折损了我大梁十万军士,只怕楚、燕两国又要蠢蠢欲动了。” 叶百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心想:难道又要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了么? ———— 燕国将军府,百里劲与郭元二人正席地对坐饮茶。 郭元笑道:“传闻西平大将阿善弩日前在飞云涧一举坑杀了梁国十万将士,主将曹勃战死,西平战损不足三千,不知将军有何感想?” 百里劲作为燕国名将,当然也早已得知这个消息,今日郭元造访,本意是要与这位首席谋士痛饮烈酒,可文人自古喜爱附庸风雅,百里劲也不强求,陪着郭元品茗。即使是一杯清茶,在百里劲手中也能喝出痛饮美酒的豪爽,闻言将手中茶一饮而尽,赞道:“飞云涧一战的结果,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曹勃作为梁国名将,虽谈不上用兵如神,却也不至于如此昏聩。梁国占据中原半壁江山,拥兵百万,可谓占尽天时人和,而西平国则有着飞云涧这道天然屏障,稳占地利优势,两国交战不下百次,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互有胜负,但从未出现过如此惨烈的战果,说到底,梁国并未将西平小国视为威胁,一心提防着我大燕和大楚。” 郭元又问道:“假使有一天,咱们大燕的铁骑踏破了中原大门,大王命将军南讨西平,且兵力按照十万对四万的前提下,将军能有几成把握?我大军会在出现多少战损后,集结与牢南城下?” 百里劲沉声道:“先生当知我心中所求,只为问鼎中原。飞云涧作为当今第一险地,本将也曾推演过数次,若由本将亲率十万大军,与阿善弩四万亲军决战飞云涧,恐怕胜算不足五成,并非是阿善弩用兵如神,只是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本将暂时仍未想到好法子能攻破飞云涧。”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郭元笑道:“那在下换个说法,假使给将军十万兵马,能否看到牢南城的城楼?” 百里劲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本将不是曹勃,不会盯死飞云涧一处,想要抵达牢南城,在本将心中,下策就如梁军那般,兵分两路,步卒与水路大军相呼应,只不过步卒兵力要多而强,水军则要少而精,战船也要以灵巧为主;中策则是大军放弃水路,既然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干脆将主战场完全放在两岸上,四万人,埋伏再多,也拦不住浩浩荡荡的十万人马;至于上策,则是绕道而行,避开飞云涧,哪怕需途径那布满瘴气的毒沼地,战损也绝对会比飞云涧小得多!” 郭元似笑非笑,说道:“将军的想法,与在下不谋而合,只不过在郭某心中,仍有上上策。” 百里劲半信半疑,说道:“愿闻其详。” 郭元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说道:“这上上策,无非离间二字,西平国武将之中,阿善弩的确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却并非一家独大,只要能策反其余三将,从内部瓦解,西平国便不攻自破了,届时无论阿善弩在哪,都是腹背受敌,咱们与那三人里应外合,他阿善弩就算再用兵如神,毕竟不是撒豆成兵的神仙,分身乏术,西平国便不攻自破了。” 百里劲看着眼前这位年轻谋士,心生敬畏,丝毫不怀疑郭元有如此通天手段,问道:“先生在西平国内也有内应?” 郭元却摇了摇头,继而胸有成竹道:“将军太高看在下了,我大燕与西平素无来往,郭某也并非那算无遗策的神仙,况且西平国内还有个郭某的仇人位居高位,想要从内腐蚀谈何容易。”接着慢饮茶水,继续说道:“不过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大燕铁骑踏破了中原大门,梁国十六州共计五十二城,都可成为谈判的筹码,只要有人愿意助我大燕一臂之力,这万里河山分封出去又如何?封候拜将甚至是裂土封王又如何?彼时大势皆在我大燕之手,就算有几个不堪大用,且只有高位并无实权的异姓王在,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 西平国帝都圣云城,怒王洪江照往日一样在皇宫中醉生梦死,身旁几十名美艳女子薄衣轻纱,身姿曼妙。 突然,一名年迈太监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目不斜视,慌忙道:“大王,尚书令大人求见,还带了位陌生男子。” 洪江被扰了雅兴,正要发怒,皇宫大门却已被人猛的撞开,李密先和身旁的区云溪一同入内。洪江眯起眼睛,死死盯住这位看不透的书院学子,讥笑道:“李大人今日怎么得空前来见朕?莫不是对这酒池肉林也有了兴致,要与寡人同乐乐?” 李密先双手负后,冷眼看着怒王,说道:“今日在下前来,只为取你项上人头!” 怒王闻言,哈哈大笑:“就凭你?就算征东大将军此时不在京中,朕还有三位大将军共计九万大军,凭你一个小小的尚书令,就算有身边那位武道高手相助,又能如何?” 李密先神色如常,问道:“除了忠心耿耿的阿善弩将军外,敢问镇西、平南、巡北三位将军何在?” 怒王心下一凉,见李密先老神在在,心里浮现起一个不详的预感,忽听殿外传来阵阵马蹄声,立感不妙,冷哼一声:“纵使这三人不在又如何?朕还有两万亲卫!”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亲卫前来护驾,李密先笑道:“在下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不妨实话告诉你,除阿善弩将军外,其余三位将军早已被在下策反,至于你那两万亲军,也都临阵倒戈。洪江,你荒淫无道,今日的苦果都是咎由自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退位让贤!” 洪江瞬间暴起,抓起身旁婢女,当做兵器,朝着李密先二人砸来。区云溪斜跨一步,将李密先护在身后,一掌便将那名可怜婢女拍飞,低声道:“李先生,此间就交由区某来处理。” 李密先虽不习武,却也知道两位二等境界的高手生死互搏,自己绝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需要区云溪分心照拂,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大殿。 洪江见区云溪出手,便知此人同自己一般,是个武道高手,瞥了眼那惨死当场的俏丽女婢,讥讽道:“天底下何时又出了个二等高手?这般不知怜香惜玉,难怪他李密先如此胸有成竹,不知那酸儒给了阁下什么好处,竟敢与我为敌?难道李密先没有告诉你,本王是一位二等立地境武夫么!” 说着从龙椅上一跃而起,直奔区云溪而来,后者足下不丁不八,与洪江互换一拳,威势之大,整个大殿都随之晃动。区云溪倒退三步,洪江仅倒退两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洪江冷笑一声:“寡人还以为李密先能有多大的手笔,原来不过只找到个生根境武夫,这般小家子气,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区云溪心中大惊,他久居海外,对洪江只是略有耳闻,本以为凭借自身武力,谈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一个整日醉生梦死的洪江还不是手到擒来,可一招之后,才惊觉自己轻看此人太多,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李密先的一手谋划,自己是其中关键一环,绝计不能出任何差池,况且若是今日败于洪江之手,他日称王,如何能服众?一念至此,咬紧牙关,将喉头鲜血咽下,使出毕生所学,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二人瞬息交手不下百合,洪江到底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境界犹在,可真气运转却远不如区云溪那般顺畅,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感到吃力。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大门被人从内推开,浑身浴血的区云溪踉跄着跨过门槛,将洪江头颅高高提起。 李密先见状,率先拜倒在地,朗声道:“臣李密先,拜见大王。” 群臣与众甲士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下,齐声道:“拜见大王,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十七章 武将亦有风骨 西平国占地极小,边陲重镇牢南城与京都圣云城相距也不过八百里,大军回程,至多也只需要三日时间,此役战功之大,创西平开国以来历史,大军为了这场战争,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阿善弩特准大军在牢南城外整顿两日,再行回京。 寻常军伍若是打了胜仗,袍泽之间相约喝顿花酒再平常不过,就算多砸些银子,睡上几个花魁也不是不可。但阿善弩治军严明,每次出兵,但凡有一人战死,其余袍泽必须守灵三日,期间全军不得组织或参加各类庆功仪式,违者初犯按军律鞭笞五十,再犯则直接处死!四万大军就这么驻扎在牢南城外,调息休整。 主军帐内,只有阿善弩和杨祁南这对父子相对而坐。 阿善弩率先开口说道:“南儿,记得将抚恤银子亲自给战死袍泽的家属送去,另外每人多给一百两银子,这笔钱,从将军府上直接拨款,你别再自掏腰包了。” 杨祁南讪讪一笑,显然这些年替那些战死袍泽花费了不少银两,若非如此,按战功论,杨祁南早就可以在寸土寸金的圣云城购置自己的府邸,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寄宿在阿善弩府中,见义父脸色凝重,全然没有大胜后的喜悦,便问道:“义父可是有心事?” 阿善弩叹息一声,问道:“南儿,你跟随为父多少年了?” “孩儿自由便被义父收养,如今已过去一十六年整。”杨祁南答道。 阿善弩点了点头,说道:“为父至今不曾婚娶,膝下更无一子一女,你我虽无父子之实,可为父一直将你视为亲生骨肉,悉心栽培,盼着有一日你能继承为父的衣钵。今日,你我父子二人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前日你曾在飞云涧问过我,怒王昏庸无能,而如今大势尽在我手,为何不趁机反了,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杨祁南答道:“义父当日说过,不想我部这四万儿郎白白送死。” 阿善弩点了点头,说道:“当年西平建国初始,宦官干政,家父为奸人所害,险些丧命,是先帝力排众议,饶家父一命,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会有恩必报,所以怒王再昏庸,我阿善弩依旧会尽心竭力辅佐,哪怕他不堪大用,为父也不会反他,这是我为人子的孝,也是为人臣的忠。” 杨祁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陈年旧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又听阿善弩继续说道:“为父征战沙场二十年,历经大大小小战事近百起,向来身先士卒。为父不想死,却也不怕战死马背,相信麾下那四万好儿郎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为父可以看淡生死,并不意味着可以看轻旁人的生死,这四万好儿郎,都是爹生娘养的,既然跟着我,想要高官厚禄,我能给,要似锦前程,我也能给,可要想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我阿善弩想给,却给不起。” 不知为何,杨祁南脑海中浮现出“慈不掌兵”四个大字,原来义父每逢战事,必定身先士卒,只为求心安二字,便开解道:“如今大获全胜,没了曹勃这个外患,弟兄们想好好活着,也并非什么难事。” 阿善弩摇了摇头,叹道:“飞云涧一役,注定会载入史册,我军大胜,从当下看,是天大的好事,可从长远来看,确实弊大于利。为父如今已经位居高位,和那三人比起来,品秩高出半级,全因有曹勃的存在,今次打了胜仗,论功行赏,理当更进一步,荣盛那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对于武将来说,已是极致。可为父如今不过三十二岁,若再逢战事再创军功,难不成要学那梁国李剑,裂土封王?梁国地势广阔,冯靖全有这等魄力,咱们怒王难道也有?况且洪江也不会放任为父势力日渐壮大,他知道我不会反,可我手下这些人,包括你在内,当真没有反心?假使真到了封无可封的那一日,我会不会就在你们的劝说下顺势反了,所以洪江会将这种可能尽早扼杀,到时候沦为牺牲品的,还不是这些将士们。” 杨祁南沉吟道:“飞鸟尽良弓藏,历代帝王心术不过如此,那义父有何打算?” 阿善弩摇头苦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大军休整完毕,准备动身回京。 大军走得并不快,三日之后,才看见圣云城城楼。 没有预料之中的百姓夹道欢迎,圣云城大门紧闭,阿善弩见状,皱起眉头,右拳高高举起,下令停军,对身边杨祁南说道:“有些古怪,全军列阵!” 不多时,城门从内缓缓打开,李密先单人单骑缓缓而来,见到不远处那茫茫四万大军,高声道:“在下李密先,可否请大将军阵前一叙。” 杨祁南皱眉道:“义父,小心有诈,干脆让孩儿先擒了此人,再做打算。” 阿善弩摇了摇头,笑道:“为父虽不是司空厉、百里劲那般的武道高手,可对付李密先这种读书人,一只手也能打趴下一百个,无需多心,容为父去会会他,我到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完单骑出阵,朝着李密先缓缓走去。 虽说李密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杨祁南仍是唯恐有诈,命人递来弓弩,以防不测。 很快,一文一武两位权臣在圣云城下相会,阿善弩率先开口道:“李大人,本将与你交情好像还没好到那个份上,怎的今日由你亲自出城迎接?” 李密先轻摇羽扇,笑道:“在下先恭喜将军大胜归来,将军有所不知,在将军离京这几日,在下已联合其他三位将军发动兵变,洪江死于皇宫,如今西平已改国号为辽,由云溪岛岛王区云溪称帝!” 阿善弩闻言巨震,那抓着缰绳的右手不自觉握紧,可脸色如常,不动声色道:“所以李大人今日前来,是想要本将束手就擒,归顺新帝了?” 李密先瞥了眼阿善弩那只青筋暴起的右手,说道:“将军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在下心中所想,怒王昏庸无道,整日只顾醉生梦死。如今天下四分,正是英雄当立不世之功之际,今日侥幸胜了曹勃又能如何?这次梁国派出十万大军,若是他日派出二十万、三十万,将军又当如何抵抗?将军有不世之才,为何甘心屈居洪江之下,难道不想逐鹿中原,创下一番伟业?” 阿善弩冷声道:“李大人今日若是只为来当那什么区云溪的说客,还是别白费口舌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帝于我有恩,我阿善弩又岂能做那反复无常的乱臣贼子!不管洪江品行如何,她身上始终流淌着先帝的血,这仇,我得替先帝报。” 正要下令进军,却听李密先冷笑一声,啐道:“荒谬!就算先帝对将军有恩,这二十年来,也早就偿还干净了,怒王不思进取,整日沉浸在酒池肉林中,这等昏君,值得阁下效忠?我西平大好河山,与其葬送在此人手上,不如早日另立新主,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又怎会怪罪将军!” 阿善弩沉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国交战尚且不杀来使,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李大人请回吧,本将虽只有这十万兵马,想要攻破这圣云城,也并非难事。” 李密先怡然不惧,讥笑道:“在下深知将军虎威,征东大军盛名远扬,冠绝西平,可毕竟刚刚经历过大战,人困马乏,就算让将军攻破了圣云城,四万大军又能剩下几人?到时候梁国趁机派兵南下,又有谁能拦得住那群虎狼之师?将军难道要为了一己私欲,让西平二世而亡?就算将军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手下那四万人想想?” 阿善弩闻言,神情一窒,手中战刀缓缓归鞘,沉默不语。 李密先见机继续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难道忍心白白葬送麾下四万大好儿郎,去博取一个都不能流芳百世的虚名?新帝雄才壮志,不输先帝,他日打下了中原万里疆土,将军亦能名垂青史。” 过了好久,阿善弩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李密先,颓然道:“若我主动交出兵权,李大人能否保证我部下周全?” 李密先问道:“这又是为何?将军恐怕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与将军说这些,并非逼宫,而是希望与将军联手,共创一番伟业,将军又何至于此?” 阿善弩心如死灰,摇了摇头:“先帝于我有恩,我阿善弩虽不是读书人,却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如今西平易主,我阿善弩无颜面对先帝,只求能够卸甲归田,苟活一生便足矣。这四万将士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稍后我会与吾儿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相信以李大人的手段,假以时日,定能化为己用。” 李密先冷声道:“事到如今,将军还不明白吗?没了将军这根主心骨,这四万征东军必反!令郎杨祁南桀骜不驯,一旦将军交出兵权,不管如何,这笔烂账都会算在在下头上,到时我国内乱,别过便有了可乘之机,况且逐鹿中原,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大将军你啊!” 阿善弩思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就按照李大人的意思办吧,希望阁下勿忘今日之言。” 当杨祁南远远看到李密先心满意足返回圣云城,义父却好似身心俱疲回到阵中,立感不妙,心知有大事发生,连忙驱马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阿善弩苦笑一声,反问道:“南儿,你这一生,最想做些什么?” 杨祁南不疑有他,脱口而出:“孩儿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领兵,马踏中原,亲率大军攻破梁国庆阳城!” 阿善弩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说道:“吾儿有如此志向,为父甚是欣慰。”见城门大开,又说道:“大军回京!” 杨祁南疑惑不解,不知义父为何有此一问,便说道:“义父,李密先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阿善弩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说道:“随我回去,一切便可知晓。” ———— 西平帝陵,洪江死在区云溪手上之后,尸首被随意处理,并未葬入帝陵之中,所以,如今这片占地极广的帝陵,只是孤零零的埋葬着西平开国皇帝——洪源一人而已。 区云溪入主西平之后,改国号为辽,这座帝陵如今便有些不合礼制,曾有大臣谏言干脆废去这帝陵,将洪源曝尸荒野,却被李密先给拦了下来,后者深知阿善弩性子刚烈,倘若真刨了这坟,阿善弩的四万大军绝不会善与,好在区云溪并不在意,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此时,尚未来得及卸甲的阿善弩独自一人走近先皇帝陵,拎着一坛酒,面如沉水,默默放下酒坛,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第十八章 三言两语分天下 很快,西平国二世而亡,已另立新主,改国号为辽的消息便传遍大江南北。 大楚宝玉州望江楼,军神司空厉手中攥着刚刚获悉的谍报,对着那位连楚王都要奉若神明的无双谋士笑道:“小小西平国,真是惊喜不断,先是阿善弩在飞云涧一举坑杀了曹勃十万大军,接着前辈那位弟子又趁着阿善弩不在京中,成功策反其余将士发动兵变,如今西平已成为历史,却不知这位从未听说过的辽王区云溪,又是何许人也?” 轩辕策斜依在竹椅上,拎着一壶酒,自斟自饮,闻言笑道:“无非是李密先扶持起来的傀儡罢了。我这徒儿,就算有当皇帝的本事,也不会亲自出马,毕竟一介文士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坐了那龙椅,也不能服众。” 司空厉说道:“前辈果然名师出高徒。” 轩辕策冷哼一声,说道:“老夫眼光甚高,相比于其他同龄人的桃李满天下,这辈子也就收了三名弟子。三人之中,李密先野心最大,一个小小的西平国,可填不满他的胃口,可惜西平终究国力薄弱,李密先只能螺蛳壳里做道场。不说此人若是投效梁国门下,就算他和宋进阳换个位置,和司空你一文一武相辅,早就打下中原半壁江山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苦等良机,看他人脸色行事。” 司空厉奇道:“前辈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么?” 轩辕策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三位弟子之中,宋进阳大概是年纪最长的缘故,浑身上下一股老学究的迂腐之气,所以凡事中规中矩,不求有大功,但求不出错,只是守成之人;李密先野心最大,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喜欢火中取栗,总想着以三寸不烂之舌名垂青史;至于郭元,则才气最盛,做事滴水不漏,耐心极佳,对于细微处的掌控无人能敌,善于拿捏人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伟业。依老夫所见,日后天下归属,多半要看郭、李这二人之间的较量如何了。” 司空厉闻言,皱起眉头,问道:“依前辈所言,我大楚日后不是无称雄可能了?” 轩辕策笑道:“老夫又不是那算无遗策的真神仙,哪能三言两语定出天下归属,况且有军神在,一切皆有可能,毕竟文臣马下安天下,真正打天下的,还得靠你们这些武将才是。不过若是军神能得到李、郭二人辅佐,总是要更加省心省力些。” 司空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说道:“前辈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必定亲自将这二人请回来。” 轩辕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脸,叹道:“这天下恐怕又要大乱了,若老夫所料不错,这几日我那徒儿郭元定会亲来楚国,商议联手一事。” ———— 燕国将军府,郭元再次只身造访,百里劲亲自出府迎接,前者开门见山道:“百里将军,如今阿善弩大破梁军,西平易主,改国号为辽,想必那新主一定会乘胜追击,派兵攻打梁国,将军可还记得在下三年前说过的话?” 百里劲大笑道:“本将自然记得,先生曾承诺本将,十年之内,必定攻破梁国大门。” 郭元点了点头,说道:“那李密先给咱们送上了意外之喜,想来将军不需要等上那么久了。如今辽国大胜,梁国大将曹勃战死不说,更白白折损了十万将士,趁此良机,辽国新王必定会乘胜追击,派兵攻打荆州。梁国无良将这是不争的事实,以阿善弩之能,不论朱旺还是叶百野领兵,对上四万征东虎狼之师,没有这个数,根本守不下。”说着两指交错,比出一个十字,“趁着辽军北上之际,我大燕和楚国联手出兵,到时候三管齐下,踏破庆阳城的大门,指日可待!” 百里劲抚掌大笑:“天佑我大燕,终于等到这一天,本将麾下那八万将士,早就迫不及待了。敢问先生,何时出兵?” 郭元调笑道:“将军怎得如此心急,先容在下去一趟楚国,面见楚王和司空厉,待双方谈妥后再出兵不迟。” 百里劲突然忧心忡忡,担心道:“此去凶险,先生一人独行,本将放心不下,如今梁国草木皆兵,可要本将派兵与先生同行?” 郭元摇了摇头,笑道:“在下并无官职在身,岂敢劳烦将军派兵随行,况且大军开拔,如此招摇过市,反而更加危险。将军放心,大王已命刘怀亮陪在下走这一趟,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听闻有燕国大内第一高手保护,百里劲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如此甚好,那本将就在此地静候先生佳音了。” ———— 虽说梁国在经历一场大败之后,如今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雍州毕竟地处西北,远离荆州战火,加上一路上有刘怀亮相助,郭元这才平安无事穿过梁国雍州地界,来到大楚国境内。二人来到都城鄱阳,在宋进阳的带领下,进宫面见楚王。 皇宫中,楚王陈雄身边站着早早得到消息,奉命回京的大楚军神司空厉。为表诚意,陈雄早就将殿内侍卫全部撤去,郭元见到如此做派,心中冷笑,有一人能当千军万马的司空厉在此,试问谁敢放肆。 郭元上前一步,作揖行礼道:“草民郭元,参见楚王。” “先生免礼,快请入座。”陈雄笑道,“听闻先生与国师师出同门,寡人最敬重读书人,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郭元整了整衣冠,说道:“相信楚王已知晓当今天下局势,辽国刚刚在飞云涧取得一场大胜,势必要乘胜追击,一吐这些年受梁国打压的怨气,相信以阿善弩之能,打下鹤鼎城易如反掌,说不定能一鼓作气,打下整个荆州!而我大燕与楚国素来交好,何不趁此良机联手攻梁,届时双管齐下,矛头直指庆阳城,岂不美哉?” 陈雄笑道:“先生此计深得朕心,只不过打下梁国疆土之后,又当如何?” 郭元说道:“先前在下曾与宋国师有过详谈,我家大王的意思是,等到攻破梁国之后,中原十六州,可由楚王先行挑选半数,时至今日,这承诺仍然不变,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陈雄笑意更浓,看着眼前这位名声犹在宋进阳之上的无双谋士,笑道:“此事进阳曾与寡人提起过,对于两国联手攻梁一事,朕从无异议,至于什么十六州挑选半数,都是后话,劳烦先生回去后转告李成芝,有朝一日联手打下中原万里河山,朕与他共分天下又何妨!” 郭元神情微变,顺势拿起身前酒杯,朗声道:“大王放心,郭元必定将话带到。既然大王同意联手,那今日郭某便斗胆替陛下敬大王一杯,预祝楚燕联手,马到成功!” 陈雄举起酒杯,笑着回敬道:“稍后先生可与国师详谈此次联手战略细节,司空军神也被朕从边境请了回来,相信他与贵国百里劲将军再度联手,必定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陈雄似乎心情大好,不断与几人推杯换盏,很快便有些喝多了,伏在案上,沉沉睡去。郭元见状,便准备起身告辞。 双方合作战略已敲定,这次会晤算得上是皆大欢喜,郭元即刻便要回燕国复命,宋进阳起身相送,司空厉略做犹豫,也跟着起身。一行四人走出大殿,宋进阳拍了拍郭元的肩膀,叮嘱道:“回去的路上,千万小心,如今大事可期,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郭元一脸无奈,笑骂道:“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宋进阳笑了笑,赧颜道:“是在下失言了。” 郭元一抱拳,沉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军神、老宋,在下就先回去复命了,等攻下了庆阳城,砍下冯靖全的狗头,你我再把酒言欢。” 正要转身之际,一旁的司空厉突然开口道:“阁下便是号称燕国大内第一高手的刘怀亮?” 始终一言不发的刘怀亮转过身来,第一次正视这位盛名远扬的大楚军神,问道:“正是在下,敢问军神有何指教?”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日后若有机会,本将要好好和阁下切磋一番。” 刘怀亮回道:“那刘某就在燕国恭候军神大驾了!” 目送郭元二人离开,宋进阳不知司空厉为何在临别之际突然发难,与刘怀亮针锋相对,可他素来与这位军神来往不深,也不好出言询问,只是拱手告辞。 司空厉看着宋进阳的背影,又扯了扯嘴角,返身走回大殿之中。陈雄独坐在龙椅上,面如沉水,哪里还有一丝醉态,对于司空厉的去而复返,显然早有预料,说道:“虽说朕从不怀疑宋进阳的忠心耿耿,可他毕竟和那郭元师出同门,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如今只剩下你我君臣二人,那些见不得人的言语,大可畅所欲言。” 司空厉冷声道:“陛下放心,宋进阳若有二心,末将会亲手摘下他的头颅!” 陈雄摆了摆手,说道:“朕最不喜欢考验人心,与其一怒之下,错杀宋进阳,不如让他远离此事。对于先前郭元所言,军神以为如何?” 司空厉沉声道:“此人所言,可信但不可尽信,虽说梁国刚刚吃了场大败仗,可天下大势仍在梁国之手,其余三国想要抗衡,唯有联手而已。阿善弩再用兵如神,凭一国之力打下荆州四城已是极限,若此时燕楚选择按兵不动,等到梁国解决了辽国外患之后,国力受损不大,仍有余力对付我国,所以楚燕联合虽是必然,也不过是大势所趋的无奈之举。至于啃下梁国这块硬骨头之后的天下归属,只能是双方手段尽出,各凭本事了。” 陈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什么任选半壁江山也好,共分天下也罢,不过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场面话,当不得真。所以司空你要记住,联手可以,一定要尽可能保存实力,我大楚甲士少死一人,日后夺取天下机会就多一分。” 司空厉连忙点头应允,随即说道:“先前末将在殿外有心试探了刘怀亮一番,此人深藏不露,不容小觑。” 陈雄伸了个懒腰,笑道:“有司空在,万事无碍,朕很放心。今日朕向你保证,等有朝一日,我大楚问鼎中原之后,朕必定封你个不输异姓王的天下第一权臣!” ———— 返回燕国的路上,郭元掀开车帘,看向那位充当马夫的刘怀亮,笑问道:“刘统领,若是阁下与司空厉打上一场,胜负如何?” 刘怀亮思索片刻,沉吟道:“若只是单纯的分胜负,在下赢面更大,可若是决生死,恐怕会是那位大楚军神笑到最后。” 郭元讶道:“这是为何?阁下不还占着境界上的优势?” 对于这位连李成芝都要奉为座上宾的谋士,刘怀亮也不隐瞒,沉声道:“境界高低并不代表杀人手段强弱,燕国顶尖高手,除了那天下第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霄云外,也只有在下和莫子锋能拿出来撑撑场面,说来惭愧,在下如今虽稳坐一等出神境界,可不过只是沾了大燕龙脉的光,这等境界,在同境武夫眼中实在不值一提。司空厉作为以力证道的武夫,境界巩固远非在下能及,是以生死之战,在下胜算不大,但若是陛下打下了中原万里河山,成为天下共主,在下作为从龙之臣,或许可以一举突破天人境界,到时候只要在我大燕版图之上,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郭元不知如何宽慰,笑笑说道:“原来如此,是郭某小看这位军神了。” 第十九章 老将不迟暮 或许是为了笼络人心,亦或是对阿善弩部的弥补,区云溪下令,将那由云溪岛带来的三千甲士,全数交由阿善弩统领。这些岛民,虽不如征东百战老卒那般骁勇善战,却个个身怀不俗武力,所以征东大军人数依旧维持在四万左右,且战力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况且这三千甲士,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在某些小规模战役中,作用只会更加显著。 如今大军集结,仍是以阿善弩的征东军作为攻城主力,平南将军章元康,巡北将军马菊泉各领一万精兵协助,镇西将军龚昌平则留守圣云城。区云溪天性好武,原本打算御驾亲征,可现在作为一国之君,不可万事身先士卒,在李密先的劝说下留着京中。六万大军直指荆州,势必攻破梁国鹤鼎城。 鹤鼎守将颜敬尧此刻站在城头之上,遥望那道天险飞云涧,身后站着两位年轻副将和一众将士。颜敬尧本是曹勃旧部,从军三十余年,如今已年近半百,常年驻守在鹤鼎城,与昔年西平军对峙,自打曹勃战败身死之后,原先部将很快便被其余两将吸纳,只有颜敬尧尚未投靠任一人,如今看着不远处的飞云涧,苦笑一声:“本将刚刚接到圣上秘旨,陛下已命叶将军亲率五万大军前往此地,防止辽军来犯,不知诸位作何感想?” 见无人应答,又自顾自说道:“鹤鼎城常年驻军不过五千人,与阿善弩对峙了这么些年,鲜有战事,如今西平改了国号,换了皇帝之后,怎么就变得战事不断了?阿善弩作为当事谍战高手,如今想要再靠谍子或许情报已是难如登天,最后一则由圣云城传出的消息表明,辽帝已下令大军集结,不日便要攻打鹤鼎城,领兵之人仍是咱们的老相识阿善弩,至于兵力多寡,暂不得知。” 副将周宗沉声问道:“颜将军,此战我部该如何部署?” 颜敬尧嗤笑一声,说道:“部署?什么部署?那道圣旨上,只是交待了叶将军会带兵前来守城,至于我军部署,只字未提。先前曹大将军进军飞云涧之时,不知是嫌弃咱们会拖累了曹家亲军的,还是嫌弃我颜敬尧用兵昏聩,下令咱们留守鹤鼎城,如今叶将军似乎也对咱们这五千人马弃之敝履,仍是不愿重用,难道我鹤鼎守军真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听闻此言,身后众人皆是神情激愤,却敢怒不敢言。 颜敬尧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颜某年少时便从军,如今已经三十余年,军功寥寥,如今也不过只谋到个正五品军职,比起那些后辈,远远不如。可我颜敬尧毕竟是节牌营老卒出身,当年跟随曹勃大将军南征北战,就在这鹤鼎城,杀得敌军七进七却,最终节牌营除我之外全营战死,曹将军念旧情,破例擢升我为鹤鼎城守将。时至今日,我颜敬尧苟活一十八年整,愧对曹将军,愧对节牌营战死袍泽。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因我无能,连累各位也被旁人看轻三分,我愧对诸位!如今大战在即,且容本将硬气一回!” 副将周宗、余雷几乎同时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末将愿随将军同行!” 五千士卒同时单漆跪地,右拳抱胸,齐声道:“愿随将军同行!” 颜敬尧眼神坚毅,转过身来看向手下众将士,叹道:“诸位跟着本将,军功少,军饷也少,此战九死一生,本将并不强求各位,若有人不愿随我赴死,可出列一步,留守城中,其余弟兄们,先受我一拜,真有下辈子,颜敬尧给诸位当牛做马也无妨!” 最终,除了三百名拖家带口定居鹤鼎城的驻军留守外,其余四千七百人尽数请战这些士卒,大多和颜敬尧一样,郁郁不得志了十几二十年,也受人轻贱了十几二十年,积怨已久,只等着一吐为快。颜敬尧更是散尽家财,请手下众将士好好吃喝了一顿,这场践行酒,没有任何豪言壮语,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推杯换盏,大口吃肉。 酒宴最后,颜敬尧端起酒碗,并无太多赘言,只是朗声道:“多谢诸位。” 较场上,五千士卒齐刷刷站起身,猛然抱拳行礼。 酒宴过后,五千士卒陆续离场,颜敬尧将周宗、余雷留下,三人围桌而坐,颜敬尧亲自为两位下属煮茶。喝下一杯浓郁香茶,吐出一口酒气,颜敬尧看着左右两位年轻副将,叹道:“你二人自幼便投军,追随我已久,如今因我一人之意,害得你们要随我一起赴死,我颜敬尧心中有愧。如今再给二位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生是死,你们自行决定。” 周、余二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周宗笑道:“老将军这话委实伤人了。将军不惧死,我二人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若是临阵脱逃,就算能苟全一生,我二人这辈子也都抬不起头来,所以请将军放心,末将愿死!” 颜敬尧老泪纵横,抬手抹了把脸,自嘲道:“他奶奶的,好大的风。” 周宗、余雷相视一笑,二人以茶代酒,对饮一杯。 周宗又问道:“敢问颜将军,我部出战人马不足五千人,将要面对的最少是阿善弩麾下四万征东虎狼之师,兵力如此悬殊,该怎么打?” 颜敬尧沉声道:“历史上以多胜少的战役并非没有,离咱们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这飞云涧内,只不过当时兵力占优且落败的一方,是我梁国大军。既然阿善弩给咱们打了样,咱们就照虎画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日清晨,全军朝飞云涧进发,咱们再来一次决战飞云涧!” 周、余二人眼神炙热,没想到颜敬尧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鹤鼎城四千七百守军在颜敬尧的率领下整装待发,朝着飞云涧进军。 此生最后一战,人人慷慨赴死,带足口粮、兵器,不求多活一刻,只求能多杀几个辽兵而已。与此同时,辽国边境牢南城,六万大军集结完毕,阿善弩深知飞云涧险峻,虽并不觉得梁军有决战在野的魄力,但为了以防万一,下令和杨祁南二人各亲率两万征东军从山路进发,更将云溪岛那三千身手不俗的甲士留在杨祁南身边,以保护这位弟子周全。章元康、马菊泉则统领各自麾下一万亲兵,由水路进发。 大军开拔前夕,杨祁南私下找到阿善弩,问道:“义父,为何不让我部将士走水路?” 阿善弩沉声道:“昨日收到庆阳城中飞鸽传书,冯靖全已命叶百野率五万大军出动,驰援鹤鼎城。相比于身经百战的梁国大军,我部步战经验不足,攻城难度远大于守城,这是不争的事实,唯有抢先攻占鹤鼎城,才能占得先机,如今鹤鼎城中守军不过五千人,正是我军攻城的大好机会。同样,飞云涧易守难攻,水路看似安稳,实则危机四伏,若是两岸作战落入下风,水军孤立无援,反倒成了活靶子。为父可不想将四万大军的性命托付在章、马二人的手上。” 杨祁南这才了然,又低声问道:“难不成义父担心大军渡过飞云涧,还会有什么变数?” 阿善弩笑道:“兵书上有言,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为父做不来那随机应变的兵神,唯有在战前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周全。都说狗急跳墙,为父不愿拿性命去赌,若飞云涧已被梁军早早设伏,为父可不想这颗项上人头成为颜敬尧的军功,为父只信手中刀,只信我征东大军,信不过旁人,更不会指望旁人助我大军破阵。” 杨祁南深以为然,点头道:“孩儿受教了。” ———— 六万大军兵分两路,仍是以山路步卒作为主力,和上次稍有不同的是,此行阿善弩作为攻城一方,更加小心谨慎,不想曹勃的遭遇在己方身上重蹈覆辙。 大军行至中段,颜敬尧率领部下从一旁杀出,同时鹤鼎城守军开闸放洪,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水路大军一时间乱了手脚,好在除了些许士卒落船坠水外,并未伤亡,至于两岸步卒,有阿善弩和杨祁南亲自坐镇,也很快扭转战局。 四万对上五千,颜敬尧部并未出现想象中的被一击即溃,拼死抵抗。可毕竟兵力悬殊太大,半个时辰后,那四千七百人无一幸存,征东大军也战死不下三千人,若非阿善弩、杨祁南神勇无敌,若非征东大军训练有素,辽军战死人数还得再翻上一番。 颜敬尧老而弥坚,一马当先,在身中数箭的情况下仍是奋力斩杀了七八名辽军,最终被杨祁南一刀砍翻。此时,杨祁南咬着牙,死死盯着身前那具死而不倒的老将尸首,强忍住鞭尸的冲动,冷声道:“曹勃十万大军,不过折损了我三千名弟兄,你一个从无彪炳战绩的颜敬尧,部下不足五千人马,竟也折损了我部三千士卒,可恨!亦是可敬!传我军令,厚葬此人!” 作为沙场武将,对于敢坦然赴死的将领,哪怕身处敌营,征东军也会由衷敬佩。 在留下一千步卒收拾战场,带回伤员后,杨祁南高举右臂,朗声道:“大军继续前行,两个时辰内,攻破鹤鼎城!” 第二十章 硝烟四起 鹤鼎城作为梁国版图上最南方的边陲重城,城墙之高,远超他城,只不过鹤鼎城城墙再高,仅靠城内三百守军,如何挡得住阿善弩征东大军北上之势。 颜敬尧等人悉数战死后,如今城中守军官职最高的张实本想着硬拖到叶百野大军到来,可随着杨祁南那句“开城投降,可免一死,如有顽抗,城破屠城!”被彻底击溃心理防线,开城投降。 随着鹤鼎城彻底告破,阿善弩大军势若奔雷,又在一日之内兵不血刃拿下银标、镇平、云阳三城,至此,梁国荆州彻底沦陷,全部落入辽国手中。而此时叶百野的五万大军,则刚刚穿过益州地界,抵达边境。 ———— 梁国都城庆阳城,梁武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身前站着的文武百官个个噤若寒蝉,如今叶百野奉命驰援荆州鹤鼎城,朱旺也携大军前往边境设防,防止燕、楚两国趁乱来犯,朝中武将群龙无首,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冯靖全手中攥着从前线传回的战报,冷笑一声:“这颜敬尧作为曹勃旧部,念及旧情,率领手下主动出击,慷慨赴死,以不足五千人马拼掉了阿善弩三千征东军,勇气可嘉。若朕没有记错的话,曹勃十万大军不过只换掉辽国三千人马吧?看来我大梁有大把人才在,哼,五千鹤鼎守军,抵得上曹勃十万大军!众卿以为,这等国之栋梁,当赐谥号如何?”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也亏得朱旺、叶百野两位大将军不在朝,不然二人面对如此责问,定是备受煎熬。 江清见无人应答,上前一步,沉声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颜敬尧部虽拼掉了辽军三千兵马,可阿善弩、杨祁南等人却是毫发无损,征东军并未伤其根本,反倒是因为此人贪功冒进,导致鹤鼎城太快失守,叶将军大军驰援不及,以至于整个荆州都落入敌国手中,过大于功,随便给个恶谥打发了即可。” 虽说此言不妥,可如今朝中江清一家独大,满朝文武谁敢忤逆!梁武帝见无人有异,点头应允道:“太师说的在理,就按太师的意思办。” ———— 长清城地处益州边界,与荆州云阳城相距不过五十里,如今叶百野的五万大军已至,正商议着如何应对辽国大军来犯。 叶百野作为昔年梁国四将之一,虽没有李剑那般彪炳战功,却也是一等一的名将,手下能人众多,极善守城,此行只带了小半数私军,人数堪堪五万人,可对于守住长清城,叶百野仍是胸有成竹,可若是想凭借这五万人马夺回荆州四城,叶百野也无太大把握。 此刻,叶百野召集手下众将士,齐聚一堂,副将徐才雍问道:“大将军,根据前线传回的消息,除颜敬尧部四千七百人悉数战死外,银标、镇平、云阳三城守军尽数投降叛变,在吸纳了三城守军后,如今辽国大军人马已增至七万二千人,咱们这五万人马,该如何应对?” 叶百野只淡淡说了一个字:“等。” 不止是徐才雍,其余将士也是一头雾水,叶百野却好似故作神秘一般,三缄其口。 非是叶百野故弄玄虚,按原计划,五万大军驰援鹤鼎城,纵使辽国出兵六万人,叶百野仍是有莫大信心守住鹤鼎城,倘若阿善弩孤注一掷,叶百野更有七成把握配合后续援兵将这六万人留在鹤鼎城外。只可惜阴差阳错,一向庸碌无为的颜敬尧在已经接到圣旨的前提下,竟主动带兵出击,致使鹤鼎城早早失守,而其余三城守将的变节,更是导致整个荆州成为阿善弩的囊中之物。叶百野原定的作战计划被全盘打乱,如今大军集结在长清城中,是战是守,叶百野不敢揣度圣意,只能原地待命,静候下一道圣旨。 这其中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那便是叶百野生怕步入曹勃后尘,对于那位名声不显的辽国征东大将军,叶百野实在没有把握在兵力劣势的前提下战胜对手,只能寄希望于后续援兵。 ———— 荆州云阳城,辽国大军兵不血刃便入主其中,在一日之内一鼓作气连下三城后,如今辽国大军战意高昂,但身体已是疲惫不堪,阿善弩并未选择贪功冒进,下令手下将士轮番休整。 此时此刻,阿善弩、杨祁南这对父子,连同章元康、马菊泉两位将军,外加一个收到捷报后从圣云城赶至此地的李密先,五人齐聚云阳城楼上,遥望北方。 阿善弩拍着精心烧制而成的墙砖,感叹道:“都说中原富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座云阳城,城墙也是如此坚固,比起我辽国都城圣云城,也强上不少。” 李密先笑道:“如今将军一鼓作气打下荆州四城,替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就算将这座云阳城作为封地赏赐给将军也无不可,若是将军能更进一步,再打下益州、凉州,一路打到梁国庆阳城下,还用得着羡慕中原富饶么?” 阿善弩摆了摆手,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战场杀敌,建功立业是本将职责所在,哪敢再行讨要什么封赏。” 李密先微微一笑,说道:“在座各位都是自家人,在下不妨有话直说,根据可靠情报,如今长清城中集结了梁国大将叶百野及手下五万精兵,陛下为助将军北上,特下旨从国内增兵两万人,加上梁国叛军,如今我大军将士共计九万人,面对五十里外的五万梁兵,是战是停,可由几位将军自行定夺。” 章元康、马菊泉对望一眼,他二人本就是庸碌无能之辈,之所以能坐稳辽国四位实权将军的交椅,不过是靠着手下嫡系将士众多,加上李密先这几年来的暗中扶持,官职上不敢与阿善弩平起平坐。如今趁此良机,跟随阿善弩的征东大军北上征梁,只需在后方摇旗呐喊,做些锦上添花的勾当,滔天军功唾手可得,只要保住了性命,届时封王拜相,又有谁会在意这次北上二人碌碌无为,双双赞成继续攻城。 对于二人的小心思,其余三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阿善弩沉声道:“战,当然要战,区区五万梁军,如何挡得住我大军北上之势,只不过,打下长清城之后,又当如何?梁国毕竟号称百万雄师,我大辽不过十五万将士,到时候梁国大军出动,哪怕只派出一半兵力,也绝非我等可以抗衡,敢问先生可有对策?” 李密先揉了揉眉心,说道:“那就要看在下那两位同门能否助我大辽一臂之力了,相信以那人的眼光,断然不会放弃这等绝佳机会。” 几人又商议好何时攻城,章元康、马菊泉作为陪衬,颇有自知之明,便先行告退,阿善弩心中仍有疑虑,便让杨祁南先去休息,自己则将李密先单独留下。 如今城楼之上只剩下两人,阿善弩率先开口道:“李先生,陛下为何又加派了两万兵马?如今朝中仅剩下七万将士,是否不妥?” 李密先回道:“将军不要多心,之所以增兵,不过是看似锦上添花的无奈之举。辽国四位将军之中,唯有阁下一人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当初在下趁着将军不在朝中,逼宫洪江,正是得到了其余三人的大力支持,如今新王已将三千亲卫调配给将军统领,整个圣云城中,只剩下他区云溪一个孤家寡人,除了一身不俗修为外,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在前线的将军而已!如今你二人生死共存,将军若是胜了,皆大欢喜,若是不幸战败,圣上同样难逃一死,在下同圣上一样,已将身家性命托付在将军手上,同样,也托付在我那两位同门手上,只要燕、楚两国趁此良机,大军压境,梁国腹背受敌,我大辽便有了可乘之机。” 阿善弩浓眉紧蹙,沉声道:“先生这是要本将陪着你赌命啊!” 李密先笑道:“在下赌运向来不错,也信得过将军,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建功立业,不下狠注可不行。” ———— 经过三日休整,九万辽国大军继续北上,李密先则孤身返回圣云城。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下一介文士,留在后方运筹帷幄,总好过在前线沦为军功,况且我李密先不在朝中,无论是区云溪还是龚昌平,都不会安心。” 正如李密先所料那般,当辽国大军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四城之后,燕、楚两国也各自出兵,从两面围剿雍州,相比于骁勇善战的阿善弩,司空厉、百里劲二人更加用兵如神,麾下将士更是兵强马壮,虽有朱旺亲率大军御敌,可双拳难敌四手,双管齐下,朱旺疲于应付,被打得节节败退,雍州三城,五日便悉数告破,梁国将士死伤超八万人,而燕、楚两国战损则不足三万。 第一百零六章 我有一剑 正当二人神游之际,一人身披甲胄,腰挎战刀,猛然走进酒馆,环顾四周,见到正坐在窗边的司空厉,快步走来,拜倒在地,身上甲胄咔咔作响,抱拳道:“末将安鼎城守卫叶青崖,参见军神。” 掌柜的见到那位将军和他腰间明晃晃的战刀,不由偷偷咽了咽口水,正心想该如何应付,可当听到军神二字时,更是直接吓得两腿发软,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战战兢兢将那锭金元宝还了回来,带着哭腔说道:“大将军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酒钱还请大将军收回去,权当小人请客了。” 司空厉笑道:“掌柜的莫怕,吃饭给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便是我司空厉也不能例外,掌柜的请放心,只要有我在位一日,大楚境内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将士鱼肉百姓之事,这金子你放心收着便是。” 掌柜的挠了挠头,战战兢兢道:“一顿酒肉才几个钱,这金子给的太多啦。” 司空厉笑道:“若是掌柜的觉得给的多了,等日后碰上我大楚将士,酒肉给的足些便可。” 掌柜的这才小心翼翼将金元宝收入袖中,弯腰作揖道:“小人谢过军神大恩,预祝军神战无不胜,早日打下梁国,杀尽天下梁狗。” 司空厉笑了笑,示意掌柜的先行退下。 仇爻对此啧啧称奇,心中不由又将司空厉高看了几分。 司空厉又看向仇爻,笑道:“也请仇兄放心,在家并非做做样子博取你的好感,我司空厉向来治军严明,仇兄一身本事,何不投身军伍,打下一番霸业?” 仇爻摆了摆手,婉拒道:“仇某做惯了闲云野鹤,对于天下归属并不关心,志不在此,多谢将军好意。” 司空厉也不强求,点了点头:“若是哪天仇兄改了主意,不妨来鄱阳城找我,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仇爻也将司空厉视为朋友,学着司空厉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放心,仇某记下了,倒是你可别死在战场上了。” 司空厉哈哈大笑:“梁国能取走我司空厉性命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 目送仇爻离去后,叶青崖怒气冲冲道:“军神大人,这人是谁,好生无理!”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全因司空厉治下有方,手下众将士哪敢轻易坏了规矩。 司空厉冷声道:“他便是如今大器榜上排名第四的天下用刀第一人。仇爻。” ———— 剑神山上,曹邛仍在闭关疗伤,凌霄云则终日指点卢怀远练枪,闲暇之时便和吴秀在剑神山附近游山玩水,日子虽平淡,却乐在其中。 剑神山虽与世无争,可山上众人自小练剑,本就尚武,对于那份新出炉的大器榜也是略有耳闻,凌霄云在被空山僧压制十余年后,首次如愿以偿,登上榜首,对此世人竟无一人质疑,毕竟天下第三的大楚军神曾被这位枪仙以绝对优势击败过。而曹邛位列第七,同样用剑的卓不凡则横空出世排在第二,也预示着新老两位剑神的交替。 这几日,卢怀远在练枪时似乎有些小情绪,出招狠辣,好似撒气一般。凌霄云察觉出徒弟异样,担心这小子惹出什么乱子,便问道:“卢小子,你又在发什么疯!” 卢怀远没好气道:“二师父,远儿听说近日江湖上出了个什么大器榜,有四人还被单独列了出来,并称为四小宗师,为何徒儿不在此列?” 凌霄云哑然失笑,说道:“我道是因为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为师对此也有所耳闻,榜上那所谓四小宗师,修为均入二等境界,你才三等武夫的修为,如何比得过他们?况且你今年才多大,为师若是没记错的话,便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柳公仰,也比你大了六七岁吧。” 卢怀远扬起拳头,恨恨道:“有志不在年高,二师父你啥也不懂!” 凌霄云只是摇头苦笑。 又听卢怀远愤愤道:“如今二师父成了天下第一,可大师父却只排在了狗屁倒灶的第七位,连李显、莫子锋这两个手下败将都排在他之前,远儿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凌霄云叹了口气,想起曹邛的叮嘱,忍住将真相告诉卢怀远的冲动,含糊其辞道:“你大师父向来淡泊名利,这些小事他可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远儿会!”卢怀远揉了揉眼角,涩声道,“二师父就别再骗徒儿了,其实徒儿都知道。” 凌霄云心中一惊,故作镇定道:“那你倒是说说,都知道些什么?” 卢怀远将长枪立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大师父曾说要去见一位故人,为此还特地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可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剑冢内,难得露面,远儿猜想,大师父一定是和人比武去了,不慎受了伤,怕远儿担心,所以才一直躲在剑冢里闭关疗伤,远儿也问过梅婆婆,大师父是去见谁,又和谁打了一架,可梅婆婆都不肯告诉我。远儿只是年纪小,可远儿不傻,普天之下,能伤得了大师父的,只有二师父你和当时的天下第一空山老和尚而已,之后老和尚突然暴毙,恐怕也和那场大战有关系。” 凌霄云没料到卢怀远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一时不知改如何作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又听卢怀远继续说道:“远儿之所以对那什么四小宗师耿耿于怀,全因四小宗师之首柳公仰正是空山僧的关门弟子,而我作为剑神曹邛的徒弟,终有一日要打败他,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师父能胜的了空山僧,他的徒弟一样比空山僧的徒弟强!” 凌霄云微微一笑,没想到卢怀远竟然还有如此志向,可转念一想,当日在云音寺一战,尚未成名的柳公仰可谓让自己吃尽了苦头,便语重心长道:“为师曾和那柳公仰打过交道,这小娃娃手段高明,日后你若是碰上他,可得千万小心。” 卢怀远点了点头,说道:“二师父放心,无论如何,远儿都不会输给他。” 正当师徒二人闲聊之际,一名身材瘦小,满头银发的耄耋老者踏入剑神山,凌霄云和剑冢内的曹邛同时心生感应,如临大敌。 只听山脚下传来一声长啸:“在下卓不凡,携一剑问道剑神曹邛!” 第一百零七章 收官之战 听到卓不凡三个字,凌霄云心中大惊,没想到这位最为神秘的天下第二居然在剑神山露面了!正要提枪下山拦路,忽听山顶传来一声回应:“曹邛恭迎卓剑神上山!” 既然曹邛开口放行,凌霄云也不便再出面阻拦,将长枪丢在一旁,双臂环胸静候卓不凡。下一刻,卓不凡便出现在凌霄云师徒二人眼前,卢怀远终究是少年心性,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问道:“你就是卓不凡?怎么长得这般模样!” 凌霄云厉声呵斥:“卢小子不得无礼!”转头看向卓不凡,冷声道:“既然来问剑,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卓不凡笑了笑:“枪仙好眼力,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果然瞒不了你。”说着身躯一震,瞬间拔高,接着撕下那张精致面皮,露出一张清癯面孔,却是生的赤发碧眼,不似中原人士。卓不凡笑道:“在下初入中土,因外貌奇特,为掩人耳目,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这才乔装打扮了一番,不想让枪仙见笑了。” 凌霄云奇道:“易容、缩骨,西域奇术,阁下所学倒是驳杂。”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卓不凡摆手笑道。 一旁的卢怀远哪里见识过这些,啧啧称奇,抱拳道:“卓前辈,刚刚是小子无礼了,你这些本事倒是新奇的紧,有空教教我呗!” 卓不凡笑容亲切,宛如邻家大叔一般,笑着回应道:“小娃娃跟着枪仙好好学本事便是,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值一提。” 卢怀远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小气鬼,又不是偷学你的本事,你不肯教我还不稀罕呢。” 凌霄云赧然一笑:“劣徒不懂事,阁下莫怪。” 卓不凡笑着附和道:“哈哈哈,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三人闲聊之际,山顶一人御剑而来,正是剑神曹邛。卢怀远许久不见曹邛,难免牵挂,见状高声喊道:“大师父来了!” 卓不凡暗暗称奇,适才神意所至,眼前这小娃娃年纪轻轻,竟已有了三等碧微境的修为,且同时获得曹邛、凌霄云青眼,日后成就不可估量。 凌霄云见曹邛满面红光,原以为他经过多日闭关,已然痊愈,直到瞥见曹邛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指节都已泛白,才明白曹邛原来是以内力硬撑罢了,不由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卓不凡也一眼便看穿了曹邛的窘境,他此次来到剑神山并无恶意,况且有天下第一的枪仙在此,也容不得自己有歹念,不知曹邛这般硬撑究竟是为何。猛地瞥见卢怀远,心中猜想曹邛之所以隐瞒伤情,极大可能是为了瞒住徒弟,至于其中缘由,也不想深究,见状也不点破,持剑礼抱拳道:“晚辈卓不凡,苦修剑法三十年,如今总算小有所成,特来想前辈请教,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曹邛却是面露难色,如今他境界大跌,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更别说恢复到当时在庆阳城里一人独战一城的巅峰状态,对上这位大器榜榜眼,几乎是毫无胜算,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应战。 似是看出了曹邛的难处,卓不凡笑道:“是晚辈唐突了,前辈莫怪,若是前辈今日不便,晚辈可以等上几日,正巧晚辈赶了几天路,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让剑意趋于圆满。” 曹邛略带感激看了卓不凡一眼,说道:“如此也好,阁下不妨就在这山上住下,三日之后,曹某必当与你一战。” 卓不凡笑道:“多谢前辈成全,恰逢枪仙也在此地,晚辈也有些武学心得可与其交流,那晚辈就叨扰了。” 曹邛点了点头,亲自替卓不凡安排住处,足见曹邛对这位后辈的重视。 卢怀远见一时打不起来,兴致缺缺,独自走到一旁,拨弄着那杆铁枪。 ———— 当天晚上,凌霄云独自找到曹邛,见后者愁眉不展,便说道:“前辈若是有所顾虑,不妨由晚辈去打发了那卓不凡。” 曹邛摆了摆手,说道:“此人既然敢孤身来我剑神山,又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况且说句心里话,老夫虽明白此战胜算渺茫,但老夫其实是想好好打这一架的。” 凌霄云奇道:“这又是为何?” “我曹邛自七岁那年第一次握剑开始,就立志登顶剑道第一,也坚信有朝一日我能成为当时用剑第一人!至于天下第一的名号,老夫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庆阳城一战,惊天动地,老夫于生死之间感悟,有所突破,登顶天人境界,一剑破了空山僧的不败金身,不说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老夫原想着将那一战作为此生最后一战,可老夫心中仍有遗憾,那便是剑道一途,后继无人。”曹邛长叹一口气,“卢小子空有一身天赋,却死活不愿练剑,老夫一身本事无人继承,李显也好、莫子锋也罢,一人弃术求道,一人轻道重术,都称不得剑法大成,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剑道后辈,术道双修,老夫便想着将此生收官之战交于他手。” “既然前辈由此打算,那一战便是,今日又何故退缩,若是生出未战先怯之心,那可真就是必败无疑了。”凌霄云见曹邛心意已决,不免担忧道。 曹邛晒然一笑:“虽说老夫与空山僧一战后境界跌落,静脉受损严重,修为只剩下五六成,可那又如何,老夫比不上楚天机可证道成仙,亦不愿就这么腐朽老死,老夫今日之所以避战,全因放心不下卢小子一人而已。” 凌霄云叹道:“前辈只管安心备战便是,有晚辈在,万不会让卢小子受半点委屈。” 曹邛笑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那老夫也能心无旁骛与卓不凡一战,我倒要看看,这位新任剑神是否真有资格接过老夫这个名号!” 第一百零八章 故人相见 没了后顾之忧,曹邛气势一变,眼神也坚定了许多,他本就不如何看重三日后决战的胜负,为的不过是将一身本事传承下去。 送走凌霄云后,曹邛在房内盘膝而坐,在剑冢内闭关多日,集万千名剑之灵气,如今伤势总算止住,虽仍未回到巅峰实力,可剑术剑意仍在,对于三日之后的收官之战,曹邛并不如何看重胜负,只求剑道得以传承。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曹邛似是预料到一般,默默叹了口气,说道:“妹子,进来吧。” 来人正是梅舒雁,她与曹邛兄妹情深,心意相通,推开门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场是非打不可么?” 曹邛苦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梅舒雁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山上有什么事我不知道?那卓不凡可是天下排名第二的绝世剑客,你这把老骨头,又何必去自讨苦吃,找上门来又如何,你若一心拒战,他还能翻天了不成?别忘了,如今世上唯一排在他前头的凌霄云恰巧也在山上!” 梅舒雁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曹邛不松口,有凌霄云在,卓不凡也只能灰溜溜的下山。 却见曹邛摆了摆手,拒绝道:“我二人只较高下,又不分生死,况且老夫也觉卓不凡并无恶意,妹子多心了。” 梅舒雁涩声道:“可如今你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卢小子怎么办?你别忘了,当初将他带回剑神山,他有自己的使命在身!” 曹邛笑道:“有他二师父在,放心,天底下没人能欺负的了这小子!老夫这一生,何其壮哉,可偏偏一身剑术后继无人,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可接过我衣钵的剑道后辈,提携一把,有何不可?这座天下可以忘记我曹邛,却独独不可忘记我曹邛的剑!” 梅舒雁知他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叹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的家国情怀、皇图霸业,也不懂什么剑道传承,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求你这一战能好好活着,哪怕不为了我,不为了卢怀远,不为了你与卢先生的约定,只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活着!” ————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二人决战之日如期而至,为防止分心,曹邛将卢怀远留在山上,交给梅舒雁看管,后者自然是不情不愿,可看见一向好脾气的梅婆婆也罕见的动了真怒,不敢在多言,将一肚子牢骚咽进肚里。 曹邛持佩剑飞英,傲然站在山顶,迎风而立,身后不远处坐着受邀观战的凌霄云。卓不凡从山腰住处拾阶而上,气机内敛,哪有半点天下第二的气势。 新老两代剑神相对而立。 曹邛笑道:“如今三日已过,让阁下久等了。” 卓不凡回礼道:“晚辈也知道前辈经过庆阳城一战后境界大跌,静脉受损严重,此时前来挑战,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可晚辈已寂寂无名了整整三十年,不愿再等,今日问剑,只问前辈最强手,还望前辈成全。” 曹邛闻言笑了笑,仿佛在卓不凡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拔剑出鞘,紧紧握在手中,沉声道:“此剑名''飞英'',跟随老夫大半生,纵横天下,今日一战,无论结果如何,老夫都当封剑,之后天下再无剑神曹邛。” 卓不凡听出他话中退隐之意,没想到曹邛竟将与自己一战视为此生最后一战,一时间热血沸腾,将身后长剑缓缓抽出,傲然道:“此剑无名,待晚辈名满天下后,世人自会记住它。晚辈苦修三十年,悟出七剑,现一一问礼曹老前辈,请前辈看招!” “一剑开山!” 随手挥出一剑,划出一道粗壮剑气,将远处一座山头拦腰斩断! “二剑倒海!” 又是一剑,曹、凌二人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三剑摘星!” 卓不凡接连使出数剑,势若奔雷,好似漫天繁星洒落人间! “四剑地动!” 将手中长剑直插入地,剑意冲天,地动山摇! “五剑逐日!” 一剑挥出,天地为之色变,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六剑裂天!” 又是一剑,划破长空,天空都被这一剑劈成两半! “七剑不凡!” 卓不凡将长剑横在胸前,万千剑气从天而降,便是以曹邛之能,也觉压力倍增,且卓不凡所使剑气好似无穷无尽,延绵不绝。 七剑使完,卓不凡主动撤剑,将长剑归鞘,抱拳道:“晚辈献丑了,请前辈指点。” 曹邛心中巨震,适才卓不凡所使七剑,无论剑术剑道,都已是当世巅峰,便是比起庆阳城一战前的自己也不遑多让,恐怕只有在庆阳城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自己才敢说稳胜此人。 曹邛又惊又喜,口中喃喃道:“剑道后继有人!剑道后继有人!阁下刚刚那七剑,震古烁今,老夫自愧不如,不愧是当世用剑第一人!老夫没什么可指点你,只有两招,你且看好!” 说完手掐剑诀,飞英剑划破长空,指尖所指,剑尖所至! 卓不凡奇道:“这便是前辈的飞剑神通么!” 曹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千里之外取人头颅的飞剑术!飞剑、御剑同根同源,阁下天生剑体,相信假以时日,定能领悟其中奥妙。” 卓不凡一揖到底,沉声道:“多谢前辈赐教!” 曹邛将卓不凡扶起,笑道:“是老夫要多谢你才是,有阁下在,吾辈剑士注定会在这座江湖大放异彩,我曹邛一生所学也将后继有人!” ———— 告别了曹邛与凌霄云,卓不凡独自离开剑神山。此行称得上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曹邛的飞剑、御剑神通,也让卓不凡受益匪浅。 下山时,卓不凡却偶然遇见一人背负双刀,与自己迎头碰上。 卓不凡与那人对望一眼,都是如临大敌,好在那刀客似乎着急上山,并未出手阻拦,卓不凡便主动让出一条道来,待到那人远去之后,卓不凡后知后觉,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第一百零九章 十二路将军 上山之人正是仇爻! 与司空厉在安鼎城一别后,仇爻马不停蹄,直奔剑神山而来,刚到山脚,便见到天生异象,唯恐曹邛遇险,顾不得其他,立时往山顶赶去,刚行至半山腰,异象消散,仇爻心中诧异,可一想到在这剑神山上寻常人可伤不得曹邛,便放下心来,朝着山顶走去。 山顶上头,曹邛正与凌霄云复盘刚刚卓不凡那几招,此人招式并不如何精奇,可那一身剑意却是充沛无比,就连曹邛也是赞不绝口。 凌霄云却是苦笑道:“前辈一时兴起,将飞剑、御剑两门神通传授给了卓不凡,无异于给晚辈又树了一个劲敌啊!” 曹邛微微一笑,揶揄道:“老夫当日输给你一招,是为此生第一败,如今老夫已无力再与你战上一场,将毕生所学传给那卓不凡,之后就看这位后辈能否替老夫找回场子了。” 正当二人说笑之时,两柄弯刀呼啸而来,凌霄云正要提枪而上,却见曹邛好似魂不守舍一般,死死盯住那两柄弯刀,喃喃道:“神荼、郁垒,好久不见了。贤弟出来吧!” 这时,一人大笑而来,朗声道:“一别二十年,曹兄老了许多!” 曹邛涩声道:“是啊,你我已有二十年不得相见,你可知这些年为兄找你找得好苦。” 仇爻心中大痛,沉声道:“我知道,曹兄为了我,不惜一人独战一城,不然也不会落下病根,好在如今罪魁祸首空山已死,若不然小弟必将云音寺搅个天翻地覆!” 曹邛突然眉头一皱,小心问道:“贤弟,外界传言,空山僧之死与你有关,此事是真是假?” 见仇爻神色凝重,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凌霄云,曹邛心领神会,说道:“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枪仙凌霄云,与老夫交情颇深,贤弟有话直说便是。” 仇爻虽不想对曹邛有所隐瞒,可一想到和柳公仰之间的约定,不可失信于人,便叹了口气:“老秃驴的确是死在仇某刀下。” 二人大惊,过了好一会儿,曹邛才说道:“贤弟好本事,竟能杀了天下第一的空山僧,如今贤弟重获自由,不知将来有何打算?不如就陪着老夫住在这剑神山山,为兄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岂料仇爻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小弟因空山之死,如今已成为梁国江湖公敌,定居此地难免会给曹兄带来不小的麻烦,况且小弟立志登顶武道巅峰,一个天下第四,可入不得小弟的眼,适才仇某上山时碰到一人,敢问曹兄,那人可是卓不凡?” 曹邛点了点头,又将与卓不凡比试一事和盘托出。仇爻听后啧啧称奇:“无怪刚刚出现天地异象,剑气森然,此人修为之高,小弟自愧不如。小弟被困二十年,一身修为停滞不前,原想着空山已死,普天之下只有曹兄、枪仙两个对手,没曾想这二十年来江湖上人才辈出,卓不凡、司空厉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今见了曹兄,小弟心愿已了,不日便要游历天下,以求武道提升,还望曹兄体谅,就此别过。” 曹邛没想到仇爻是这般打算,喃喃道:“可今日一别之后,你我恐无再见之日。” 仇爻微微一笑,挥刀割下一缕发丝,交到曹邛手中,说道:“小弟本就是天性洒脱之人,如今见过了曹兄已足矣,小弟已发丝相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便够!”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下山。 曹邛伸出手,想要挽留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一言不发,颓然放下手臂。 凌霄云见状,不免问道:“这仇爻与前辈不是情同手足么,怎的说走就走了?” 曹邛苦笑一声,不愿多言。正当此时,山顶飞来几只鸟儿,啁啾婉转,盘旋追逐,可这些早出晚归,捕虫觅食的鸟儿又怎么会懂得碧烟的无心。 ———— 楚国鄱阳城内,司空厉安然返回。 陈雄迫不及待问道:“司空你总算回来了,怎样,空山之死可有确切消息?” 司空厉将在梁国境内偶遇仇爻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陈雄闻言大喜,二十年前,仇爻的大名可谓响彻四海,“南刀北剑”,风头一时无两,谁敢争锋?如今曹邛年事已高,不愿入仕为官,陈雄本引以为憾,若能将仇爻招至麾下,可抵雄兵一万,不由起了招徕之心。 司空厉知晓圣意,便说道:“此人心高气傲,恐不肯屈居人下,但微臣曾与仇爻有约,不出一月,此人必会徕找微臣,届时微臣定当游说此人。” 陈雄叹道:“如此英雄人物,若不能为寡人所用,当真可惜。如今既然你已回朝,大楚境内那三座宗门就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如若有敢不从者,寡人许你先斩后奏。” 司空厉躬身抱拳道:“微臣领旨。” “对了,寡人听闻踏云府宗主之女云婉珂也被列为大器榜上四小宗师之一,无论如何,留此女一条性命,寡人倒要看看这位后起之秀有何过人之处。” “微臣领命。”司空厉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但说无妨。” “先前我大楚兵力不足,除去百师城,宝玉城常年驻扎守军外,其余几城无常驻军队,如今燕国覆灭,普天之下唯有梁国一个敌人而已,而我大楚如今兵力雄壮,加上燕国旧地共计一十二城,大可每城分兵驻守,设立十二位守城将军,一来可减少大军调拨的巨大开销,二来将兵力分散,以防有人拥兵自重,且再遇上战事,可先发制人,且每城之间都可相互援助,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陈雄沉吟道:“可如此分兵,又要凭空多设立出十二个武将高位,只怕我大楚文臣心中有怨言呐。” “陛下放心,李密先、宋进阳都是明事理之人,况且这十二人如今都在朝中任职,并非空降军,不过是官位擢升一两级而已,且这十二人走马上任之后,刺史、别驾、司马等官职空悬,正是我大楚人才涌现之时,不但不会引起骚乱,反而能给平静许久的大楚官场填一把旺火,有能者居之。”司空厉沉声道。 陈雄思索片刻,笑道:“这么说来,军神心中已有人选?” 司空厉回道:“微臣不敢期满陛下,确有人选,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仍需和其他几位商议。” 第一百一十章 虎将 不多时,楚国几位权臣悉数到场,陈雄将司空厉的意见转述后,几人议论纷纷。 李密先皱眉道:“在下对此举并无异议,只不过何人能胜任,我等入朝时日尚短,需由军神和国师二人商议定夺。” 司空厉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本将在回京路上已拟定出一份名单,这些人都为我大楚效力多年,忠心耿耿,可担大任。在历经几场大战后,我大楚军队虽有伤亡,同时也重新吸纳了不少新生力量,如今大楚兵力共计约七十万,与梁国大致齐平,除去常年守卫京城的十万兵马不可随意调动外,其余六十万人马可根据城池规模,战线前后按需分配给另外十一城,我大楚虽受制于疆土,可正因如此,城与城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若有战事,邻城可及时支援,无需大军再从京城内长途跋涉。至于这份名单,还请诸位同僚过目。” 宋进阳作为其余几人中资历最老的权臣,接过那张名册,仔细查阅。 一炷香后,宋进阳将名册交还给司空厉,眉头舒展,原本以为在百里劲转投楚王门下后,司空厉为防止兵权被瓜分,假借设立十二位将军之名,实则会暗中培植党羽,以削弱旧燕国势力,可这份名册却是任人唯贤,燕国旧将马贵也赫然在列,被封为常荣城将军,并未将其安排在最前线的百师城。 宋进阳拱手道:“原本在下以为军神此举是为了大力培植心腹,如今看来,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笑道:“本将统领大楚军政多年,何需多此一举。这十二人中,有追随陛下多年的老将,亦有一些刚刚冒尖的年轻将领,但无论从个人实力,还是领兵才能,都对得起此次晋升,至于马贵将军,入我大楚时日尚短,将他放在最南边的百师城,难以服众,故本将将其安排在旧燕国境内的常荣城。” 几人敲定后,陈雄即刻下旨,分封名册上十二人位守城将军,且其余高位空悬,一时间在楚国官场内引起轩然大波,受封武将春风得意,走马上任,十二人的府宅更是被道喜之人踏破门槛,大楚十二城几乎夜夜笙歌,酒香飘满城。 ———— 却说梁武帝在听从帝师曲怀尔计策,奇袭灭掉辽国之后,只留下蒋宗保率十万荆州军清理辽国战场,名将阿善弩战死后,辽国大军军心涣散,却无一人肯投降,就连不少手无寸铁的百姓都纷纷投入战场,可见阿善弩在辽人心中的地位,只可惜在梁国铁骑的冲锋下死伤无数,毫无抵抗之力。 牢南城郊简溪村,有一名村夫生的虎背熊腰,原本并非村中土生土长的村民,早年间受伤极重,顺着河流一路漂到此地,被当地村民所救,村长谢宝不但请人治好了此人一身伤势,更是集资帮此人在村里搭建了一座木屋供其栖身,这壮汉也感恩,平日里帮着谢宝和其他村民一起栽种庄稼,若是碰到邻村的前来闹事,也都是壮汉领头将闹事之人打跑,谢宝等人对此十分感激,村中孩童更是将壮汉视为大英雄,不少待字闺中的未嫁小娘也都对这壮汉芳心暗许。 这壮汉正是八年前飞云涧一役中死里逃生的梁国将领麻云华。 那日曹勃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麻云华身中数箭,拼死跳下战船,潜伏在水中,本打算躲在暗处伏击阿善弩,一命换一命,为大将军报仇,怎奈失血过多,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却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所幸命格够硬,顺着河流一路漂到简溪村,被当地村民所救,这才侥幸保住一条命。 之后虽一心想要复仇却势单力薄的麻云华只得在简溪村定居下来。 村庄地处偏僻,原本可以远离战火侵扰,可随着辽国覆灭,梁国入主后,为扩张兵马,蒋宗保命手下众将士在辽国境内四处抓捕壮丁,简溪村内亦有不少青壮为求活命,背井离乡,原本还算热闹安稳的村庄一下变得冷清了许多,剩下的老弱妇孺也终日人心惶惶。 这一日,麻云华独坐在溪边,独自出神,谢宝闲来无事,便拎着两坛粗制烧酒走到麻云华身边,将一坛酒递给前者,自顾自坐下,叹道:“云华,其他青年都跑了,你为啥还待在村里,你们年轻人和我这个老头子不同,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因简溪村常年远离战火,且民风淳朴,麻云华便以真名相告。 只见麻云华摇了摇头,说道:“我已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了,早年间走了太多的路,如今已懒得再跑了,再说了,云华也不怕打仗。” 谢宝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打仗会死人的啊!” 麻云华喝了口辛辣烧喉的烈酒,附和道:“是啊,打仗就意味着死人,可现在打仗,是为了将来能天下太平,能少死人。” 谢宝苦笑道:“老头我不懂这些道道,我只知道,寻常老百姓,说白了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就行,庄稼收成好,儿女尽孝,餐餐能吃饱,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还能有些余钱喝些小酒,那就是好日子,至于龙椅上那人是谁,姓什么,可就不是小老儿能操心的了。” 二人又坐了一会,谢宝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道:“云华,你告诉小老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麻云华疑道:“老丈为何有此一问?”自打麻云华被救,到现在已过了整整八年,谢宝从未主动问过其来历。 谢宝笑了笑:“你生的这般雄武,绝非常人,况且那日救你之时,你身穿战甲,又受伤极重,若老头子猜的不错,你应当是个将领吧。” 麻云华神色一变,随即释然道:“老丈莫怪,云华并非有意欺瞒,只不过我身份特殊,流落异乡,不得不小心行事,但老丈救命之恩,云华铭感五内,更不会对老丈和其他村民不利。实不相瞒,我麻云华本是梁人,乃昔年梁国大将军曹勃麾下副将,官任定远将军,八年前随大将军败走飞云涧后,流落此地,先前有所隐瞒,还望老丈见谅。” 谢宝一拍大腿,神色激动:“小老儿果然没猜错!” 麻云华一阵愧疚,抱拳道:云华有愧,无颜再面对各位乡亲,这八年来承蒙老丈关照,今日就此别过。”说完猛地站起身来,打算离开简溪村。 岂料谢宝一把将他拦住,说道:“小老儿并非要赶你走,无论是你哪国人,终究都是一条人命,不然当时小老儿也不会救你,况且这些年相处下来,小老儿知道你本性不坏,便是梁人又如何,小老儿只知道你是简溪村的麻云华。” 麻云华鼻子一酸,揉了揉眼镜:“多谢老丈!” 正当此时,一名孩童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大叫道:“村长爷爷不好啦!有官兵来抓人啦!”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乡遇旧识 谢宝闻言,大惊失色,原本以为简溪村如此偏僻,梁军最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后才能搜寻到此,届时村中青壮都已离开,剩下一堆老弱妇孺,相信梁军也不会过分相逼,可如今来得太快,村中仍有小半青壮来不及逃走。忙让小娃娃在前带路,走时还不忘叮嘱麻云华躲藏起来,千万别被梁军发现。 麻云华看着谢宝远去的佝偻背影,心头一暖,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自嘲道:“想我麻云华年少成名,跟着大将军立下多少还没干了,何时喝过这等粗制劣酒,不曾想如今却喝上瘾了!”原本已经打算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国事的麻云华叹息一声,躲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打下一番事业的时候,岂能碌碌无为,况且谢宝等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今遭遇祸事,万不可袖手旁观。 将酒坛扔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麻云华大笑着朝村口走去。 走到村口时,只见一名年轻将领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十几名梁军手持战刀,虎视眈眈。谢宝站在一群人跟前,拱手作揖:“几位军爷,我是本村村长,不知军爷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马上那将领随意挥动着马鞭,趾高气昂道:“我大梁早早便张贴出告示,征召各地青壮入伍,尔等竟敢不从,难不成是想抗命么!” 谢宝惊恐道:“小人实在不知情啊,还请军爷莫怪。” 那将领笑道:“哦?原来小老儿不知情啊!”之后使了个眼色,命手下去村中搜查。不多时,手下士卒返回,在那将领身边窃窃私语。 后者冷笑着看着谢宝,厉声道:“小老儿刚刚说不知情,那为何村中青壮不足半数?分明是早早得到消息,四下逃命去了!大胆刁民,竟敢率众抗旨,来人,将这群刁民全都抓起来,发配充军!” 那十几名梁军闻言,晃动着手中的战刀,狞笑着走向人群,谢宝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忽然间,远处劲风划过,走在最前一名梁军捂住眼角,倒在地上痛苦哀嚎,鲜血从指间不断渗出,又是“嗖嗖”几声,余下梁军应声栽倒,骑马将领怒道:“是谁!可敢出来一见!” 这时,一直躲在别处暗中观察的麻云华走了出来,手里还掂着几块碎石,他本就是梁国神射手,极擅射术,飞石更是不在话下,弹无虚发,可念在同为梁军的份上,留力三分,并未下死手。 骑马将领见麻云华身形魁梧,浑身散发着杀伐之气,悄悄咽了咽口水,握住战刀,冷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公然抗命,擅伤士卒,理当问斩!” 麻云华冷笑道:“大梁律我可比你清楚的多,从未听过打伤士卒需问斩,倒是你,欺凌弱小,擅抓百姓,搬弄是非,按军律当责杖三十,你可知罪?” 那将领心中一惊,暗想到此人必然来头不小,便小心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麻云华冷声道:“你先别管我是谁,我且问你,你是谁的部下?朱旺将军还是叶百野将军?” 那将领皱起眉头,心道:此人既然认得昔年两位大将军,当是梁国旧部无疑,便回道:“两位大将军已先后战死,我乃荆州军蒋副将部下滕飞,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麻云华笑道:“蒋副将?可是蒋宗保?哼,你回去带个话,就说有位老朋友在此地等候,让他速速来见!” 滕飞不敢大意,猛一抱拳:“请阁下稍等片刻,末将这就回去禀报!” 见一众梁军落荒而逃,麻云华赶紧将谢宝扶起,村中孩童见麻云华一人打退十几名梁军,更生崇拜之心,就连平日里不少不怎么待见麻云华的村民也纷纷前来道谢。谢宝却是一脸担忧,说道:“得罪了梁军,他们定会回来报复,云华,你赶快逃命去吧!” 麻云华摆了摆手,说道:“我若现在一走了之,老丈和其他村民怎么办?” 谢宝苦笑道:“乱世之际,人不如狗,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也够本了,只是可怜了这些在这土生土长的村民,又要颠沛流离了。”说着老泪纵横。 麻云华笑道:“老丈放心,有我在,保管梁军不会为难你们,老丈要是信我,只管安心住着便是。” 见谢宝还要在劝,麻云华沉声道:“老丈先请回吧,就让我麻云华最后再守护你们一次!” ———— 牢南城内,滕飞马不停蹄赶回将军府,蒋宗保正在清点近日征召入伍的壮丁人数及在圣云城内搜刮而来的财产,同时也要时刻提防阿善弩残余旧部的偷袭。见到滕飞归来,行色匆匆,皱眉问道:“滕校尉,何事如此慌张?” 滕飞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蒋大人,末将奉命外出征收壮丁,在郊外村庄遭遇一人阻拦,那人好似与大人是旧识,点名要大人亲自去一趟,末将唯恐伤了和气,这才立时赶回来禀告。” 蒋宗保沉声道:“他认得我?那人什么模样?” 滕飞忙道:“那人生的虎背熊腰,一手飞石更是弹无虚发。” 蒋宗保心中一惊,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忙说道:“备马,带路!” 二人一路疾驰,很快便回道简溪村。刚到村口,便见一雄伟男子在那等候,等看清那男子模样,蒋宗保勒紧缰绳,翻身下马,一路狂奔而来,一把箍住男子,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疑道:“麻大哥?” 麻云华笑道:“宗保兄弟,好久不见,如今混得不错啊,都当上将军了。” 蒋宗保挠了挠头,说道:“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不值一提。对了麻大哥,你怎么会流落此地?为何这些年都不曾回国?” 麻云华叹道:“八年前,我等奉旨,随曹大将军南下,攻打西平国,没曾想阿善弩用兵如神,处处抢在我军之前,更在飞云涧内设下重重埋伏,最终六万南征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大将军、黄凡龙、林望等人悉数战死,凌展被俘,只要我麻云华一人死里逃生,幸得简溪村村民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八年前,蒋宗保不过是个小小校尉,却也听闻过当时飞云涧一战的惨烈,梁国四大将军之一的曹勃战死,副将凌展被俘后被斩首,曹勃麾下三虎之二的黄凡龙、林望战死,麻云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更有整整六万梁军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道飞云涧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朝 蒋宗保面露痛苦之色,说道:“曹大将军为国捐躯,可歌可泣。那麻大哥你这八年来都隐居此地么?” 麻云华点了点头:“不错,麻某自重获新生后,便在这简溪村安定下来,我并非不想回京,可一来当地村民对我有救命之恩,恐怕一生一世都无以为报,如今世道不太平,麻某不可一走了之,二来我麻云华身为败军之将,无颜回朝面对圣上,不瞒蒋兄弟,老哥我这八年来共计暗杀过阿善弩六次,最近一次不过三个月前,只可惜每次都铩羽而归。阿善弩一日不死,我麻云华便一日无颜重回行伍,若非近期听闻了他的死讯,下一次刺杀会在一旬之后。” 蒋宗保没料到整整八年过去了,麻云华仍想着为曹勃及那六万袍泽报仇,便说道:“麻大哥没有被抓,倒也是万幸。” 麻云华叹道:“毕竟敌在明我在暗,宗保老弟你也知道,麻某那手射术还算拿得出手,只需提前打探消息,隐匿在阿善弩必经之地,放完冷箭,无论成功与否,麻某都会返回此地,每次偷袭间隔时间长短不一,是以阿善弩等人无法获悉我的踪迹。” 蒋宗保叹道:“这些年,辛苦麻大哥了,如今辽国已灭,阿善弩已死,麻大哥何不随小弟回京,现梁、楚仍在交战中,正是麻大哥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麻云华并未当场答应,先是问道:“先前你那手下说,朱旺、叶百野两位大将军也先后战死,那如今大梁就只剩下青州王一人了?” 蒋宗保回道:“朱大将军、叶大将军先后死在司空厉手下,燕王李成芝被楚王设计陷害,自缢于皇宫内,百里劲转投楚王门下,如今楚国之强盛,几已能和我大梁分庭抗礼,而青州王在近几年内又接连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已被封为一字并肩王,为我大梁三军统帅,魏青将军也手握重兵,深得陛下器重,是为年轻一辈武将之首,此外再无可独当一面之人。” 麻云华闻言,眉头紧锁。昔年四国鼎立之时,楚国有军神司空厉,燕国有名将百里劲,西平国亦有声名不显,真才实学却不在二人之下的阿善弩。反观大梁,虽有四位大将军,却一直被人诟病为梁国无名将,若非李剑手下铁骑数量庞大,无往不利,梁国武将与其他三国相比相差甚远。如今百里劲与司空厉联手,楚国实力大增,而梁国武将却呈现出一种青黄不接的惨淡景象。一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回京,重新披甲上阵杀敌,便对着蒋宗保说道:“如今正是我大梁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麻某虽是败军之将,亦愿重新披甲,为国效力,只不过在此之前麻某仍有一事相求,还请宗保兄弟成全。” 蒋宗保笑道:“麻大哥见外了不是,你与小弟还客气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麻云华抱拳道:“简溪村村民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兄弟看在麻某的薄面上放他们一马,别再与这些村民为难,至于壮丁的缺口,日后麻某自会在战场上替他们一并补回来。” 蒋宗保连道:“这是自然,这些村民既然是麻大哥的恩人,也就是我蒋宗保的恩人,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麻大哥多多担待。” 让蒋宗保与滕飞二人在村口稍候片刻,麻云华独自一人回到村中。谢宝正在路口焦急地等待着,见到麻云华,忙上前问道:“云华,梁军没有为难你吧。” 麻云华笑道:“老丈放心,我与那将领本就是旧识,不但没有为难我,他更是许诺以后再不会为难老丈和其他村民。” 谢宝长舒一口气,连道:“那就好,那就好,老天总算开眼了!快快随我一起回去吧。”说完转过身去,似乎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麻云华留在原地,并未跟上,谢宝还未开口,麻云华已抢先说道:“老丈请留步,云华这次前来是和老丈道别的。” 谢宝一愣,涩声道:“可是那群梁军以我们为要挟,逼迫你跟他们走?你不要担心,只管安稳逃命去,小老儿烂命一条,大不了让他们取走便是!” 麻云华心头一暖,说道:“老丈多虑了,我麻云华本就是梁国旧将,打仗是我的天职,如今梁楚相争,该是我报效朝廷的时候了。云华还是那句话,现在打仗是为了将来天下太平能少死人,总有一天,老丈能过上你想要的好日子。你我今日一别,恐无再见之日,但请老丈放心,云华虽本事低微,但庇护简溪村安稳还是能做到的。”说完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老丈对云华有救命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云华愿做牛做马,以报恩情。” 谢宝老泪纵横,将麻云华扶起,喃喃道:“好孩子,今后不管在哪,切记好好活着,别逞能,别拼命,真有过不下去的那一天,就回到这里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简溪村永远是你的家。” 麻云华眼中噙满了泪水,涩声道:“云华记下了!老丈也听云华一句,你身子不好,那劣酒还是少喝点,云华每月都会差人给你送些银子来,等到天下太平之后,云华定会回来给你尽孝。” 可此时的二人都不知道,最终麻云华还是没能活着回来。 ———— 与谢宝道别后,麻云华和蒋宗保共乘一骑,回到牢南城,辽国战场已清扫得差不多,下月月初蒋宗保便要回京复命,届时将与麻云华一同返梁,而后者在回到牢南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带上黄纸美酒,孤身一人来到飞云涧,祭拜那些战死的六万袍泽。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云霄大阵 却说楚国几位权臣在敲定了十二路将军后,名单上众人在京中短暂逗留三日用于庆功后,便走马上任,而百里劲则被留在陈雄身边,统领楚王亲军。如今鄱阳城内有精兵十万,更有刘怀亮、区云溪两位绝顶高手坐镇,可谓是固若金汤,司空厉也得空抽出身来,为陈雄收服大楚境内的江湖宗门。 先前曾说过,楚国的江湖远不如梁国的江湖那般百花齐放,能入司空厉法眼的也只有寥寥三座宗门而已,其中神机洞以机关术见长,踏云府则主修身法阵法,至于太阿剑宗,顾名思义,则全为剑士。三十年前,剑道大成的曹邛曾放出豪言,大楚除曹邛本人外再无剑,直到二十年前太阿剑宗现任宗主石雷上任后,太阿剑宗才得以崛起,这等质疑声才逐渐被打破。 而三座宗门之中,以踏云府宗主云万楼修为最高,稳坐一等纯青境,乃是大楚境内修为前五的高手。司空厉看着手里得到的线报,微微一笑:“一等高手啊,那就先从你这个‘硬骨头’下手吧。” 踏云府位于楚国东方山楼城外一座高山上,此山原本籍籍无名,如今也因踏云府而闻名大楚,被冠名为踏云山,高耸入云,宗门更是坐落于云海之中。司空厉此行未着战甲,身穿一袭青色长袍,单骑来到山脚,抬头看了眼看不到顶的踏云山,笑了笑:“这山可真高,比起剑神山还要高出不少,也不知你云万楼比起曹老前辈,能有多大的差距。” 司空厉此行打算先礼后兵,毕竟虽说如今大楚军队数量与梁国持平,可江湖势力却是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一个一等境界的高手,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放在梁国,早已成了冯靖全的座上宾,而对于司空厉而言,这类顶尖高手,杀一个便少一个,是以并未抖搂威风,安安稳稳拾阶而上。 行至半山腰门府时,有两名弟子执礼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前来我踏云府有何贵干?” 司空厉笑道:“我乃大楚军神,此行是奉圣上之命,前来找云宗主有事相商,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踏云府作为楚国数一数二的江湖宗门,向来不问朝堂之事,对与楚国权臣也基本都是爱答不理,可司空厉身为如今楚国武道第一人,两位门人自然不敢怠慢,躬身道:“原来是军神大人,还请大人稍候片刻,小人这就上山禀报。”说完脚踏青云,身轻如燕朝着山上掠去。 司空厉由衷赞道:“久闻踏云府的身法轻盈飘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多时,那名弟子返回山腰,抱拳道:“军神大人,宗主有请,请随小人来。” 将司空厉带到后,那名弟子翩然告退。司空厉跨过门槛,见房内当中一人仙风道骨,仪采出尘,笑道:“司空厉见过云前辈。” 那人正是宗主云万楼,只见他身侧站着一名妙龄女子,想来便是那大器榜上四小宗师之一的云婉珂。 云万楼笑道:“司空军神远道而来,我踏云府有失远迎。来人,看座。”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大刀阔斧坐下,笑道:“宗主不必客气,在下就有话直说了,如今梁楚交战,胜了,则问鼎天下,而梁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江湖高手更是不计其数,在下不知他冯靖全开出了怎么样的诱人条件,这些武人纷纷投靠梁国朝廷,加入到双方战场之中,宗主同为武道高手,自然知晓这些江湖中人在战场中能起到怎样至关重要的作用,为确保我大楚能在两国之战中笑到最后,陛下特命在下前来,诚邀宗主入仕为官,替我大楚贡献一份力量,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云万楼似乎早已猜出司空厉的来意,对此并不如何吃惊,只是淡淡问道:“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是以大楚军神的身份还是以大器榜榜眼的身份?” 司空厉疑道:“这有何干系?” 云万楼冷声道:“想我踏云府自创立以来,历经数十年,向来与朝堂井水不犯河水,天下归属,与老夫何干?若是阁下以大楚军神的身份来给楚王做说客,老夫自然不会点头答应,还请军神大人打道回府,可若是阁下以江湖中人的身份前来,那咱们便按照规矩,只要阁下能打败我踏云府,老夫便随你回去复命!” 司空厉哈哈大笑:“云宗主说话可真有意思,你当在下是与你前来商量的么!今日不妨告诉你,你若是答应归顺朝廷,皆大欢喜,只要日后在战场上出力,在下保你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若是不答应,那今日便要你踏云府在江湖除名!” 云万楼怒火攻心,厉声道:“司空厉,莫要仗势欺人,真当老夫怕了你不成!老夫倒要看看阁下到底有什么底气,敢独闯我踏云府!” 司空厉傲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匹夫有什么手段不妨一齐使出来吧,真有本事杀了我,也算你有能耐。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说着看向一旁的云婉珂,笑道:“这位便是令嫒吧,今日无论你踏云府降是不降,这女子在下都要带走,献给楚王,至于你云万楼么,想死就去死好了!” 云万楼怒不可遏,朗声道:“来人,布阵!” 一声令下,左右两侧涌入数十名弟子,手持白绫,都是一身白袍,宛如谪仙人,将司空厉团团围住。 后者冷笑道:“诸位真要与在下动手?” 云万楼冷声道:“废话少说,你若是怕了,跪下磕头认错便是!云霄大阵,起!”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慢悠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嘲道:“许久不在这江湖上走动,今日倒是被人小瞧了呢,既然如此,今日就拿你踏云府开刀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收服 司空厉先发制人,率先冲向人群。云霄大阵乃是云万楼所创阵法,专门用来克制武道高手,踏云府门人以身法见长,内劲偏柔,云霄阵以白绫相辅,可将阵中之人劲力化解,而司空厉作为以力证道的纯粹武夫,理当被此阵克制,但云万楼显然小觑了大楚军神四个字的分量,司空厉举手投足间亦有万钧之势。既然你这阵法将就四两拨千斤,那我便以万斤之力将它击溃! 眼看众弟子瞬间落入下风,云万楼亲自下场,担任阵眼,有他这个一等高手坐镇,阵法威力大增,饶是以司空厉之能,也难在短时间内破阵,而在阵中时间越久,被困者内劲消耗越大,不多时,踏云府众弟子在云万楼的加持下身法更加灵动,白绫在司空厉身侧飞旋环绕,将其牢牢束缚,后者低头看了看身上层层白绫,笑道:“有点意思,单凭此阵,在下收回先前那句话,只要你乖乖归顺朝廷,在下定饶你一命。” 云万楼冷哼一声,嗤笑道:“好大的口气!如今阁下被缚,一条性命掌握在老夫手中,怎敢再与我谈条件?什么大楚军神,不过是众人吹捧出来的沽名钓誉之辈,不堪一击!”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到底是井底之蛙啊。” 云万楼大怒,厉声道:“别人怕你司空厉,我踏云府可不怕!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老夫便教你什么叫做天外有天!”说完又是一声令下,众弟子会意,催动内力,将白绫又扯紧了几分,意图将司空厉活活绞杀。 踏云府在楚国的江湖屹立数十年不倒,除去宗主云万楼修为不俗外,门下弟子也大多是狠厉之辈,寻常人若是碰上威名远扬的司空厉,大多已未战先怯,纵有少数人有和军神交手的勇气,也会因其背后的大楚铁骑而畏首畏尾,可踏云府弟子则不然,就算今日果真杀了这位楚国中流砥柱,引得楚王雷霆震怒,大不了亡命天涯。 眼见白绫越来越紧,司空厉冷哼一声:“在下陪你们玩闹的时间够久了,再玩下去就没意思了!”催动刚猛内力,逼出一道无明业火,将身上束缚的白绫焚烧干净。 云万楼见状,忙让众弟子撒手,惊道:“真气化形外放!阁下好手段。”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嘲讽云万楼的大惊小怪。 后者足下不丁不八,喝道:“婉珂,代爹持阵!”云婉珂一声轻啸,飘然而至。无需操持云霄大阵后,云万楼双手结印,大喝道:“翻云覆雨,灭!”屋外霎时云海翻腾,白云裹挟水气,环绕在白绫四周,将烈火扑灭,见司空厉仍立在原地,众弟子连忙从腰间抽出白绫,在云海中翻搅后,又将司空厉紧紧缠住,后者冷笑道:“又是这一招,堂堂踏云府连一点新意都没有么!” 云万楼朗声道:“五行水克火,如今这白绫沾满水气,看阁下还有什么法子烧尽!”白绫浸水,在注入众弟子独门内力后,坚硬如铁,司空厉嗤笑道:“老匹夫变戏法的本事倒还凑合,但仅凭这些手段就想困住在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引火风雷!” 以司空厉为中心,屋内刮起一阵巨风,吹向四周众人,踏云府弟子只感一阵酥麻由白绫上传来,修为较低者一阵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云万楼大惊失色,忙上前查看。他深谙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见司空厉竟能以刚猛内力化为烈火,焚烧白绫,便想着以水克制,而五行之中土克水,踏云府虽在山巅之上,可宗门内均以青砖铺地,司空厉想借用土劲克水劲本就不易,没曾想此人却直接跳出五行外,将内力化为电劲,而沾满水气的白绫便成了最佳导电媒介,众弟子修为远不如司空厉,不少人已被电翻在地,场中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没了白绫束缚,云霄阵法威力大减,为避免门下弟子白白送死,云万楼大手一挥,命众弟子退下,死死盯着司空厉,咬牙道:“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云霄大阵看似简单,但踏云府内功法门暗藏巧劲,常人被白绫困住后,受缚者行动不便,气机受阻,且云霄大阵又可以云万楼所使阵法变换出万千后手,鲜有人能单枪匹马冲破此阵,而司空厉修为之高,轻描淡写便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杀招,更可怕的是,此人气势不坠,反而在逐渐攀升,显然未出全力,这让云万楼心里第一次生出畏惧。 司空厉笑道:“在下一再容情,不过是看在令嫒的面子上,云宗主若还有什么手段,不妨一起使出来,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没空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夕阳西坠,万里云飞,云万楼仔细思量一番后,吐出一口浊气,叹道:“云某本想着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可最终仍是逃不过身不由己的命运。司空厉,你的确很厉害,老夫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能否求你网开一面,放过小女。” 司空厉摆了摆手,说道:“并非在下有意刁难,在下也不过只是奉命行事,况且陛下雄才大略,令嫒假使真能嫁入帝王家,绝非坏事,你踏云府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将来问鼎江湖亦有可能。事到如今,在下仍是以礼相待,若云宗主还是不从,就休怪在下大开杀戒了!” 正当云万楼犹豫不决,打算殊死一搏时,却听云婉珂娇声道:“我随大人回京,还请军神放过家父及门下弟子。” 司空厉首次正视云婉珂,她虽是中人之姿,却身材高挑,英气勃发。闻言笑了笑:“既然云小姐点头了,在下自不会再为难宗主,只不过从今往后,踏云府上下需唯陛下马首是瞻,若遇战事,无需诸位身先士卒,但该出力的时候必须出力,谁敢耍心眼,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技不如人,不得不低头,云万楼颓然道:“就按照军神的意思办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双管齐下 司空厉盯着云万楼,似乎想在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片刻后笑道:“不管云宗主是真心归顺也好,觉得在下恃强凌弱也罢,既然答应了效忠陛下,在下今日便放诸位一条生路。”说完看向云婉珂,笑道:“那云小姐请随在下回京吧。” 二人下山后,司空厉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有劳云小姐自己回京面圣。” 云婉珂摇了摇头,拒绝道:“小女子愿随大人同行,待大人事了后再一同回京。” 司空厉皱眉道:“在下还要去收服其他宗门,带着你诸多不便,况且你本就是圣上看中的女子,一路跟着我,成何体统!” 云婉珂却是欠身说道:“此去鄱阳城,路途遥远,虽说婉珂被封为四小宗师,可毕竟只是个二等境修为,小女子孤身一人,万一遇上歹人,出了什么差池,军神大人如何向陛下交代,况且若是小女子半路逃了,军神大人要受责罚不说,更会因此迁怒踏云府,还是随大人同行最为稳妥。” 司空厉冷笑道:“在下不管你打什么算盘,也知道你父女二人对我有颇多怨恨,只不过想扳倒我司空厉,就看你有什么手段了,等到真有一日你能爬上陛下龙榻,说服圣上为难在下,也算你有本事。既然你想跟着,那便随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路上整出什么幺蛾子,在下可不会怜香惜玉!” 云婉珂施了个万福:“奴家不敢。” 司空厉虽仍觉不妥,却还是答应云婉珂同行的请求,毕竟以大楚武道第一人的身份,一个二等境界的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司空厉哪里知道,云婉珂一生尚武,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荣登大器榜四小宗师之列,对于武力无双的司空厉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盲目崇拜,更是芳心暗许,只为能和这位当世英雄多独处几日,至于之后如何,只管听天由命。 有云婉珂在身边,司空厉许多秘法不便展示,好在如今两国暂时停战,无需这位大楚军神赶赴战场。二人骑马慢行,云婉珂外冷内热,一路上总也藏不住话,不停问东问西,问两国之战,问江湖趣事,问皇家秘闻,司空厉从来都是爱答不理,任由这女子叽叽喳喳,好几次都想一掌了结了她,可一想到陛下对其心心念念,这才强忍住出手的冲动,闭耳不闻。 有了踏云府这个前车之鉴,另外两座宗门中的神机洞也跟着臣服,并未耗费司空厉多少精力,对此司空厉十分满意,与神机洞洞主齐养神相谈甚欢,许诺日后只要能为梁楚大战出力,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其实在这三座宗门之中,对战场影响最大的便是这神机洞,有了机关术相助,无论攻城守城,都可事半功倍。又以太阿剑宗次之,自古同境之下,以剑士杀力最盛,太阿剑宗门下百余人,可在战事胶着时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且门下弟子剑术超群,对上寻常将领,几可稳操胜券。至于踏云府,云霄大阵看似威力巨大,但受制太多,反倒不怎么令司空厉上心,这也是为何司空厉先拿踏云府开刀的原因之一,若非楚王对云婉珂格外关照,司空厉早就将踏云府众人打杀个干净。什么狗屁四小宗师,便是再给你一百年时间,想追赶上我司空厉也犹如白日做梦! 如今三座宗门之中只剩下太阿剑宗而已,司空厉对这宗门并不算如何了解,只知道宗主石雷身负二等破垢境修为,剑术超群,是为大楚境内仅次于剑神曹邛的用剑第二人,宗门内藏有名剑太阿,乃是五百年前白莲剑仙李太阿所使佩剑,锋利无比,除此之外再不知情,便转头看向一旁走马观花的云婉珂,问道:“云小姐对太阿剑宗了解多少?” 这是二人离开踏云府后,司空厉首次主动找自己搭话,云婉珂一下来了兴致,娇笑道:“像军神这样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们这些在山脚下的人了?” 司空厉冷声道:“有话直说!” 云婉珂悄悄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说起这太阿剑宗,除去宗主石雷不去谈,门下亲传弟子共计一百零八人,分别对应三十六天罡及七十二地煞,若有人不幸身死或退出,再有外门弟子补上,这几十年来,人数始终保持不变。石雷二等境界剑士,修为在军神眼中不足为奇,门下弟子大多也就三等上下的修为,真正奇特的是,门下一名叫做叶轻羽的年轻剑修,此人天生痴傻,却独得宗门内第一名剑太阿青眼,在沉寂数百年后甘愿认主,石雷迫于祖师遗训,只得将其收入门下,位列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剑星,而叶轻羽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连滴水境都不曾进入,终日待在宗门里与太阿剑相伴。” 司空厉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秘闻,不由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叶轻羽这个名字。 ———— 这边司空厉马不停蹄,在各地奔走,收服江湖宗门,而另一边的李密先也没有闲着,在知道师父尚在人间后,李密先在区云溪的护送下南下宝玉城,面见轩辕策。 书院弟子都知道这位神仙人物喜怒无常,对于宋进阳这类老学究始终不冷不热,李密先也没有多此一举,到了望江楼后,区云溪独自在楼外等候,李密先则捧着两坛上好佳酿,独自登楼。 轩辕策料事如神,早早便算到李密先今日会来此地,特地将一片狼藉的舞姿收拾干净,听到脚步声,爽朗笑道:“小文昱,你可算来了。” 李密先实在不喜这位授业恩师,可如今有求于人,挤出一个生硬笑脸:“徒儿见过师父。” 轩辕策冷哼一声,啐道:“老夫身子还算硬朗,犯不着大清早来给我哭丧。你我师徒二人就别客气了,酒拿来,有话直说便是。” 李密先赧然道:“师父神机妙算,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弟子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向师父请教,如何将师父之前手握的谍报系统重新盘活,化为己用,师父你也知道,如今弟子作为楚国谋士,若是没些过硬的手段,只怕难以在朝堂之上立足啊。” 轩辕策美滋滋喝着酒,撇了眼李密先,冷笑道:“不管你侍楚侍辽,立足与否与老夫何干?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凭你小文昱这身本事,已足够了。看来你小子还是没长记性,诚意不够啊。” 李密先苦笑道:“到底还是瞒不住师父,不错,凭弟子才华,想要在大楚朝廷上立足不难,可若想在天下之争中胜过曲怀尔却实属不易,师父你也知道,弟子与郭师弟向来不对付,如今弟子先手已输了半局,实在不想一辈子落于人后,还望师父成全。” 说完一揖到底,这是李密先自打书院学成后,第二次心甘情愿在轩辕策面前低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且听风吟 轩辕策盯着这位昔年得意门生,思绪万千。遥想当年,书院学子中大多墨守成规,书院内死气沉沉,一股酸腐气味,而天性洒脱,不拘于世俗的轩辕策便成了书院中特立独行的异类。之后再书院担任教书先生,日子依旧沉闷乏味,知道遇上了幼年离乡求学的李密先,此子恃才傲物,被同届弟子排斥,却很对轩辕策的胃口,师徒二人一见如故。而后入门且更年轻的郭元,更是离经叛道,天马行空,和当年的轩辕策一样,被学院上下视为异类,却独获轩辕策青眼,连带着老学究一般的宋进阳,都能让轩辕策暗暗关注。李密先、郭元两位天之骄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轩辕策当年的影子,以至于教书多年,堪称桃李满天下的轩辕策只记住了这二人,更是将二人视为衣钵传人。 都说文人相轻,李密先与郭元二人也逃不出此理,向来不对付,早先李密先仗着自己书院师兄的身份,对这位新入门的师弟百般刁难,也的确凭借着先入门这等得天独厚的优势,前期的李密先可谓占尽上分,而郭元在羽翼丰满后,逐渐扳回劣势,二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而二人之间的斗法也成了轩辕策每日最期待的消遣项目,可随着郭元年纪渐长后,已能反过来稳压李密先一头,大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将思绪拉回,轩辕策叹道:“你与郭小子好似命中宿敌,在他大闹庆阳城后,已超越你太多,若你想在死前成就反超他,唯有以谋士身份助君主成就一统天下的霸业。可你二人都是老夫最器重的弟子,帮谁都不合适,小文昱,你说老夫说得可有道理?” “师父言之有理,只不过有一件事您老人家却说错了。”李密先却是叹道,“郭师弟当世奇人,弟子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追赶,输给郭师弟,弟子心服口服。师父说得不错,弟子的确想以文士身份辅佐帝王问鼎天下,可师父似乎忘了一件事,弟子与冯靖全并无仇怨,虽说弟子同样倾心安慕容,却也知道她与郭元两情相悦,强求不得,更不会因此怨恨梁国先后两位君主,弟子只需投靠冯靖全,与曲怀尔联手,对付一个宋进阳,岂不是手到擒来,也更容易问鼎天下。不管师父信是不信,弟子之所以投靠楚王,与梁国为敌,全因郭师弟之死与冯靖全密切相关,这个仇,弟子非报不可!” 轩辕策奇道:“据老夫所知,你与那郭元素来不和,如今却想着为他报仇了?” 李密先点了点头,说道:“不管师父信是不信,无论郭师弟是否将弟当做朋友,弟子此生挚友唯有宋进阳与郭元二人而已。” 轩辕策笑道:“倒是老夫看轻你了!也罢,既然如此,老夫就将之前的谍子名册交给你,只不过这些人久不来往,难免失了管束,如今还剩下多少忠心,老夫也吃不准,至于如何重新盘活,就要看你亲自去走动了。” 李密先作揖道:“多谢师父!” 轩辕策摆了摆手,示意李密先将酒留下,便下了逐客令,二人分别时,轩辕策漫不经心说道:“小文昱,此去梁国凶险万分,可千万别死了,老夫两袖清风,以后就指望你带些好酒来孝敬我了。” ———— 庆阳城内,因梁楚两国战事胶着,帝师曲怀尔逐渐由幕后走向台前,全力替冯靖全出谋划策。 师徒二人站在皇宫顶上,将宫女太监驱散干净,冯靖全看向前方,感叹道:“这大好河山,何时才能尽入朕手啊!” 曲怀尔笑道:“如今两国战事吃紧,楚国近期虽选择按兵不动,实则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老夫日前得到消息,司空厉向陈雄谏言,擢升十二名大将军,分别驻守楚国十二城,其中不乏马贵。叶青崖等良将。相比于梁国武将的青黄不接,楚国可谓人才济济,而如今陛下手中可用之人,唯有李剑、魏青二人而已。虽说如今没了辽国这个后顾之忧,梁国不用再担心腹背受敌,可雍州与楚国相邻,若是楚国大举南下,光靠如今驻守在金狼城中的魏青和那二十万守军,可拦不住楚国虎狼之师,金狼城一旦失守,雍州防线必然崩溃,楚国马蹄南下,只要凉州告破,届时几十万楚军直扑庆阳城,兵临城下,陛下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冯靖全皱眉问道:“帝师的意思是,梁楚之战,关键在于雍凉战场?” 曲怀尔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胜败关键都在雍、凉二州。魏青虽说不可多得的将才,但比起李剑。仍差上一些火候,故而作为第一战场雍州最合适的守将人选,便是这位梁国一字并肩王!早年间,四国鼎立,梁国亦有其他三位大将军在,陛下将李剑封于青州,是为了削弱其兵权,可近年来战事不断,其余三将先后战死,李剑作为如今硕果仅存的大将军,乃是军心所向,军中半数之所以选择入伍,都是奔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和大梁这位常胜将军一同在战场上杀敌,故而将李剑安排在雍州,将帅士气远非魏青可比,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李剑有个大器榜榜上有名的父亲。” “陛下别忘了,司空厉不仅仅是大楚军神,更是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不可以常理揣度,若是此人亲自领兵攻城,金狼城一战便是最好的例子,若非叶百野临死前终于硬气了一回,若非展云飞拼死阻拦,若非十万荆州军悍不畏死,若非司空厉过于轻视我大梁将士,如今金狼城恐怕早已落入楚国之手,而司空厉作为当世公认的第一名将,智勇双全,更敢于直面自己的过失,之后攻城之时,定不会再轻视对手,将李剑放在雍州,李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有李显在,也能为我大梁增添一道屏障。” 冯靖全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帝师真乃神人也,全儿谨遵帝师教诲。” 又听曲怀尔继续说道:“我大梁地域广阔,光靠李剑、魏青二人远远不够,陈雄有决心大胆启用新人,擢升十二位将军,就看陛下敢否大胆任命。梁国武将虽青黄不接,却也不乏不少怀才不遇之人,诸如蒋宗保之流的年轻武将,亦或是范于虎、韦大壮这类跟随李剑已久的百战老卒,只要陛下敢放权给这些人,未必不能和楚国十二位将军抗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少年剑仙 冯靖全本就生性多疑,他与兄长冯靖安不同,先帝与李剑师出同门,二人兄弟情深,李剑自然不会有二心,而冯靖全素来不喜李剑,后更因担心其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将其封为有违祖制的异姓王,变相夺了他的兵权。而蒋宗保之类年轻武将,未曾经历过庆帝执政时期天下太平的年代,自然也不能体会大梁铁骑甲天下的含义,是以冯靖全从不怀疑这类这类年轻武将的忠心,当然也会因其年龄,对他们的领兵才能产生怀疑。而樊于虎、韦大壮这类老将,虽同为大梁效命,可心中只认李剑而非他冯靖全,一旦李剑一派独揽大权,战事结束后,这群人该如何处置,便成了头等大事。一想到这,冯靖全不免一阵头疼,可战事吃紧,唯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 另一边,李密先走出望江楼后,愁眉不展,虽说刚刚轩辕策已将梁国境内谍子的名册交给自己,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如今还剩下多少忠心尚未可知,且不说这些人是否已被梁国挖出并策反,就算没有,难道自己就凭借轩辕策得意门生这个身份便可以让这些人精心甘情愿臣服? 区云溪见状,问道:“先生可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李密先摇了摇头,说道:“家师并未为难我,反而将之前手中掌握的谍报网全都交给了我,只不过在下实在没信心能完全说服这些人为我所用,况且此去梁国万分凶险,在下犹豫是否该走这一趟。” 区云溪沉声问道:“若是不去,会有何种结果?” 李密先叹道:“岛王是习武之人,大概对梁楚之争不甚关心。岛王不知道的是,梁国内有一无双谋士,智谋远胜于我,几已能和家师相提并论,有此等神仙人物在,在下想助楚王打赢这场仗难如登天。在家师早年间辅佐先帝时,曾在梁国内部铺设下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有了这些谍子传递情报,在下便有了些许胜算,可此行太过凶险,在下犹豫是否该将身家性命放上赌桌。” 区云溪笑道:“只要先生上了赌桌,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在下也必陪着先生一同前往。” 李密先忙拒绝道:“这怎么使得,此去梁国九死一生,在下万不可让岛王陪着我冒险。” 区云溪朗声道:“区某还是那句话,若是没有先生,如今我还会在云溪岛上,与世隔绝,哪里还有机会见识到这大千世界,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更助我成就无上武学,区某这条命交给先生又何妨。” 李密先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岛王大义,密先铭感五内,等到打下整个中原后,密先便退隐山林,做牛做马,回报岛王!” ———— 却说司空厉二人马不停蹄,来到大楚珠贯城。都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与其他宗门不同,太阿剑宗坐落于珠贯城闹市,声名远播,司空厉二人并不费力便到达。 剑宗众人早早得到消息,石雷更是亲自在门口迎接,司空厉二人跟随石雷进入剑宗,门内弟子皆佩剑,剑气森然。司空厉笑道:“谁道我大楚无剑,有太阿剑宗在,便是比起梁国也不遑多让。石宗主,如今剑神曹邛已决意封剑,从此不问江湖事,阁下便是大楚剑道第一人。大器榜上十位宗师,有三人用剑,且看宗主何时能将这三人拉下马来。” 石雷沉声道:“石某这点微末道行,哪担得起大楚剑道第一人的名号,莫说是新老两代剑神,就是与梁国李显、燕国莫子锋相比都差距甚远,不敢痴心妄想。” 说话间,三人走进内堂,司空厉见石雷是不是瞥向一旁的云婉珂,便笑着解释道:“这位是踏云府宗主千金,大器榜上四小宗师之一的云婉珂,如今踏云府、神机洞两座宗门都已归顺大楚朝廷,云小姐更是陛下钦点的座上宾,待此间事了,在下便会带着云小姐回京复命。” 云婉珂站起身来,欠身说道:“小女见过石宗主。”石雷也笑着回礼。 与云婉珂打过招呼后,石雷皱眉问道:“石某日前便得到消息,也知道军神此次来意,石某只想知道,若我率门下众弟子归顺朝廷,于我剑宗而言,有什么好处?之后需要我等在战场上做些什么?” 司空厉笑道:“石宗主快人快语,在下也就有话直说了。如今梁楚虽暂时停战,实则双方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梁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自然有底气等我大楚率先开战,之后见招拆招。同时楚王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踏云府、神机洞、太阿剑宗三座宗门便是其中关键一环,我大楚受制于疆土,迟早还需要主动出击,剑宗门下弟子共计一百零八人,如今我大楚共计擢升了十二位守城将军,在下需要宗主及门下众弟子站前保护好这十二人,避免被梁国偷袭,主将战前身死,极其影响全军士气,而剑宗共计一百零九柄宝剑,战时更是无往不利的攻城利器,至于宗主所关心的能得到什么,在下先有一问,敢问宗主此生所求为何?” 石雷略加思索,便说道:“虽说有些痴心妄想,但正如军神所言,石某亦想问鼎剑道巅峰,再不济,也要让世人知晓我太阿剑宗,知道这座天下有一名叫石雷的剑客。” 司空厉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打下了中原,宗主何愁不能扬名天下。况且战场本就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只有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武道修为才会有所突破。” 石雷点了点头:“军神所言在理,石某答应你,今日起,太阿剑宗归顺朝廷,门下众弟子任由军神随意差遣,但石某有言在先,若遇到性命攸关的紧急情况,太阿剑宗弟子会以自身安危为先,还望军神谅解。” 司空厉朗声道:“在下答应石宗主,凡事只需尽力而为既可,不用诸位死战,剑士本就当青衫仗剑,纵情江湖,不必沙场马革裹尸。但在此之前,在下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石宗主成全。” 石雷笑道:“军神但说无妨。” “听闻贵派门下有一奇弟子,名唤叶轻羽,能让天下第一名剑太阿甘愿认主,在下想亲眼见识见识此子,不知宗主是否方便?” 提起叶轻羽,石雷便一阵头疼,长叹一口气,说道:“此子天生痴傻,心智比起常人仍有不足,却不知为何能得到太阿认主,石某也曾打探过此子气机,并未有意藏拙,实乃天资不足,若非祖师曾留有遗训,太阿剑主可为宗主继承人,在下委实不会将此子收入门下。原想着有太阿剑气滋养,可助其开智,不曾想五年过去了,此子仍是痴儿一个。不瞒军神,石某虽将此子收入门下,可此人难当大任,无法继任宗主一位,门下亦有不少弟子心生不满,平日里少不了寻他的麻烦,可太阿剑气充盈,又与剑主心意相通,纵是石某最得意的大弟子林剑星,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不知军神为何会独独对此子上心?” 司空厉笑道:“在下也是今日才从云小姐口中得知这些轶事,此子看似痴傻,却能让神剑甘心认主臣服,必有何过人之处,太阿剑跟随白莲剑仙多年,本就通灵,石宗主要知道,强如剑神曹邛,被成为三百年来剑道第一人,都没能从此地带走那柄太阿剑。此子机缘之大,举世无双,在下一时心痒,便想见上一见。” 石雷叹道:“想不到天下第一名剑,如今竟落到一个痴儿手上,或许军神说得对,石某这位弟子果真有何过人之处,只不过石某眼界不够,瞧不出来罢了,请军神稍候片刻,石某这就差人将小徒带来。” 不多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顾不得礼数,高声叫道:“师父,那姓叶的怪胎来啦!” 石雷闻言,面露不悦,虽说在宗门内,大多弟子都会私下称呼叶轻羽为怪胎,可毕竟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家丑不可外扬,好在司空厉并未表现出任何鄙夷,站起身来,紧盯门外。 只见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却穿的邋里邋遢,杂草般的头发随意盘在头上,脚步轻浮,一脸傻笑走了进来。而神剑通灵,在少年身侧飞旋环绕,剑意冲天,见到司空厉,太阿剑气势再上一层,瞬间爆发出高昂战意。 司空厉惊喜万分,自己不过稍微散发出些许真气,太阿剑便有所感应,神剑之威,可见一斑,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少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被神剑奉为剑主。司空厉纵身一跃,五指如钩,抓向叶轻羽,后者天生心窍受阻,面对强敌,依旧只是傻笑,太阿剑护主心切,与司空厉斗在一处。 虽是当世排名第一的神剑,再有灵性,说到底仍是死物一件,司空厉毕竟是天下第三的绝顶高手,不多时已将太阿剑牢牢握在手中,任由其不住哀鸣,更是视那漫天凌厉剑气为无物。 不聊叶轻羽见状,突然间像发了疯似的冲向司空厉,对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楚军神拳打脚踢,口中嘶吼着:“你快放开它!你弄疼它了!”虽有护体真气在身,叶轻羽拳脚根本无法触碰到司空厉,可堂堂武道大宗师,和一个少年缠斗在一起,有失风范。运气逼退叶轻羽,将太阿剑掷在地上,冷声道:“还给你!” 叶轻羽不顾被摔痛的屁股,忙冲上前,将太阿剑紧紧抱在怀中,泪眼朦胧,不断抚摸着剑身,说来也怪,太阿剑锋利无比,被少年抱在怀里,却毫发无损,剑身微颤,发出阵阵呜咽,好似在回应少年一般。 司空厉越看越惊奇,念力所至,将叶轻羽包裹其中,片刻后啧啧称奇,惊叹道:“这少年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明澈的剑心,更是和曹老前辈一般,天生剑胎,只可惜先天比常人少了一处窍穴,以至静脉受阻,这才导致无法修行,若能借助外力,打通任督二脉,助其开窍,修为必将一日千里,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叶轻羽对这等极高的评价却是置若罔闻,只是心疼的抱着太阿剑,好似替它轻抚伤口,更是时不时对着司空厉这个罪魁祸首怒目相向。 石雷也是暗暗称奇,没想到当年临时起意的善念,竟然是捡到宝了,对司空厉抱拳道:“劣徒无意冲撞军神,还望军神大人有大量,别和劣徒一般见识。” 司空厉摆了摆手,朗声道:“请石宗主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况且此子剑心之纯,在下生平未见,只可以我并非剑士,不敢妄自替其打通静脉,以免坏了这份纯澈剑心。” 石雷也是为难道:“石某虽身为剑士,但资质平庸,有这等瑰宝而不自知,实在枉为人师,与其将这等天才浪费在石某手上,不如请军神将小徒带在身边,有军神相助,此子日后定能青云直上,将来传出去,石某面子上也有光。” 其实当司空厉见到叶轻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了收徒的打算,只可惜他修为虽高,对剑道却是一知半解,实在不想这棵好苗子毁在自己手里,可转念一想,便有了打算,于是说道:“不瞒石宗主,阁下所言正合我意,只不过在下不通剑道,此子天资过人,在下打算将他交给剑神曹邛教导,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石雷大喜,点头道:“如此甚好,这对小徒来说真是一桩天大机缘。” 司空厉笑道:“既然石宗主同意,在下再来问问这少年的意愿。”转头看向叶轻羽,问道:“小子,你能感受到太阿剑的灵气?” 叶轻羽还在对刚刚司空厉“弄伤”太阿剑一事耿耿于怀,闻言怒道:“关你什么事!你说坏人,我现在没本事,总有一天我会让太阿杀了你!” 虽说司空厉对叶轻羽表现出十足的偏爱,对其百般容忍,却听的一旁的石雷胆战心惊,要知道在楚国境内,谁人不知这位大楚军神的威名,此人不仅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更是天下第三的绝世高手,若是真惹恼了此人,只怕整个剑宗陪葬都不够。好在司空厉并未动怒,反而笑着看向叶轻羽,轻声道:“小子,你误会了,在下并未伤到太阿剑,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小子能与神剑感应到何种程度而已,现在与你说这些,恐怕你也听不明白,我只问你一句,若我有法子让你和太阿剑人剑合一,你愿不愿意随我走?” 叶轻羽虽心窍闭塞,却并非真傻,闻言讥笑道:“人剑合一?胡吹大气!你要真有本事,刚刚太阿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哪还会一见到你就对你起了杀心。” 司空厉也不废话,从叶轻羽手中夺过太阿剑,双指在剑身上一抹,神剑熠熠生辉,将整座屋子照亮。 石雷惊叹道:“军神好手段,在下佩服。” 叶轻羽终究是少年心性,见到心爱的太阿剑闪闪发光,拍手笑道:“厉害的厉害的,你能把这身本事教给我么?” 司空厉将太阿剑还给叶轻羽,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你天赋很好,我可教不了你,但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厉害的师父,现在你可愿意随我走了么?” 叶轻羽点了点头,懵懂道:“我愿意,只要你帮我找到个厉害的师父,我就不再让太阿找你的麻烦了。”接着低头看着怀中的太阿剑,眼神温柔,“太阿,你也愿意的吧。”剑神微动,似乎在回应着叶轻羽。 打定主意后,叶轻羽走到石雷面前,一把跪了下去,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他当年一饭之恩,若非石雷相救,只怕叶轻羽早就冻死在那个寒冬了。接着对着司空厉催促道:“我们快些走吧。” 司空厉向石雷道别,二人约定好门下弟子去处后,三人离开宗门。 云婉珂对于刚刚在太阿剑宗所发生之事始终冷眼旁观,如今看着同行的叶轻羽,更是心生不悦,同样是年轻后辈,自己贵为踏云府千金小姐,又是大器榜上四小宗师之一,可司空厉对待二人的态度却是云泥之别。一想到这,云婉珂一阵委屈,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司空厉瞧在眼中,也不出言安慰,只是暗自想到,曹前辈,若你见到这个少年,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传承 至此,楚国内三座一流宗门尽数选择归顺朝廷,司空厉此行算得上是收获颇丰,只是苦了云婉珂,原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这位大楚军神独处的机会,硬生生被这个傻小子给搅和了,更可气的是,这痴货竟然不会骑马,司空厉只得购置了一辆马车,亲自担任车夫。这让从未受到过此等优待的云婉珂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叶轻羽给千刀万剐了。 好在路上并未再出任何风波,三人总算回到鄱阳城。云婉珂虽从小锦衣玉食,可也是第一次进京,更别提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路上东瞧西看,边走边忍不住赞叹。倒是贫苦出身的叶轻羽并未被这些吸引,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和飞旋的太阿剑玩耍。所谓太阿一出,天下百万剑谁与争锋,一人一剑所到之处,皇城内护卫佩剑尽皆臣服,在剑鞘内不住哀鸣,似是示好一般。在见识了少年纯澈剑心之后,司空厉对此并不惊奇,倒是在皇城外等候几人的刘怀亮啧啧称奇,心想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司空厉笑着解释道:“此子乃是本将此行最大的意外之喜,名叫叶轻羽,师从太阿剑宗宗主石雷,虽说如今与常人无异,却是天生剑胎,且剑心纯粹,若能打通任督二脉,助其开智,此子必可在剑道一途一日千里,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刘怀亮对此深信不疑,点头附和道:“在下也瞧出来了,能让天下第一名剑太阿甘愿认主,此子必有过人之处,看来军神不虚此行啊。” 司空厉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四人来到皇宫内,陈雄高坐龙椅之上,李密先、区云溪二人前往宝玉城拜会轩辕策未归,百里劲对江湖之事并不关心,故而陈雄身边只站着国师宋进阳一人而已。 司空厉抱拳道:“微臣参见陛下。如今踏云府、神机洞、太阿剑宗三座宗门已尽数归顺陛下,微臣也将云婉珂云小姐带回。” 云婉珂顺势跪下,娇声道:“民女云婉珂,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陈雄走下高台,亲自将云婉珂扶起,笑道:“云小姐快快请起,寡人对你心仪已久,今日一见,得偿所愿。” 被一国之君当面夸赞,云婉珂羞红了脸,低头浅笑,虽在入宫前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楚王暴戾无常,真想将自己纳入后宫,云婉珂便决定以死相逼,可陈雄不仅有霸王之勇,也不失文雅秀气,虽年近四旬,但保养得当,丝毫不见老态,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魅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陈雄此前确有将云婉珂纳入后宫的打算,可一来二人年纪相差太大,二来云婉珂出身低微,虽是踏云府千金小姐,却远不如陈雄身份尊贵,故而陈雄也在权衡,是有违祖制,将此女收入妃嫔,还是豢养在后宫,不给名分。他本就不是饥色之人,且陈雄比冯靖全年长几岁,但二人不同的是,比起冯靖全孤家寡人一个,陈雄虽为立后,却有妃子十数名,更有九名子嗣,便打算先将云婉珂带在身边,之后再做打算。又瞧见司空厉身后的少年,疑道:“这又是谁?” 司空厉答道:“回禀陛下,此子名叫叶轻羽,本是太阿剑宗入室弟子,先天比常人少开一处窍穴,却有着纯澈剑心,被天下第一名剑太阿认主。微臣见此子天赋异禀,便向宗主石雷将此子要了过来,打算交给曹邛指导,此子一旦能打通任督二脉,将来修为不可估量!” 陈雄大喜,曹邛不愿入仕为官,为他所用,一直被陈雄视为一大遗憾,若这叶轻羽能尽得曹邛真传,成为一代剑仙,为大楚所用,便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便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司空,你做的很好。” 将云婉珂留在皇宫后,司空厉便决定即刻启程,带着叶轻羽赶赴剑神山。分别之时,云婉珂含情脉脉看着司空厉,欲言又止,陈雄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将云婉珂唤至身边,说道:“云小姐初来乍到,就由寡人带着你在这皇城内四处转转。” “民女惶恐,有劳陛下了。” ———— 司空厉二人走出皇宫,叶轻羽焦急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个师父的么,怎么走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司空厉笑道:“小子别心急,很快你就能见到那位前辈了。切记不可无礼!” 如今没了云婉珂在身边,司空厉便不再隐藏手段,驭气将叶轻羽吸附在掌中,踏风而行,少年生平第一次腾云驾雾,高兴地手舞足蹈,太阿剑也跟着叶轻羽欢快飞舞。一日后,二人已达剑神山。 自曹邛与卓不凡一战后封剑,便不再进入剑冢内,终日观摩卢怀远练枪,凌霄云便乐得清闲,陪着吴秀在附近游山玩水,因担心曹邛安危,不敢走远,感应道司空厉的到来,竟还有一股强烈剑意伴随,凌霄云不敢大意,立即回山。 曹邛在经历几场大战之后,越发苍老,平日里看卢怀远练枪时总是昏昏欲睡,直到看见凌霄云归来,才后知后觉,朗声道:“有请司空军神上山!” 不多时,司空厉携叶轻羽来到山上。曹邛笑道:“军神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剑神山?”突然目光被叶轻羽牢牢吸引,惊呼道:“太阿剑!” 见曹邛神色激动,司空厉笑道:“前辈好眼力,正是名剑太阿,而这位少年,更是继白莲剑仙后第二任太阿剑主!” 曹邛又惊又喜,喃喃道:“太阿剑主,太阿剑主,老天待我不薄,有生之年竟能碰见这等剑道天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少年已知愁滋味 虽说初见之时,曹邛表现的近乎癫狂,但叶轻羽却能清楚感知到面前这位老爷爷并无恶意,太阿剑也十分乖巧,并没有对曹邛表现出敌意,这让司空厉更觉惊奇,同时也让这位大楚军神深受打击,长舒一口气,抱拳道:“晚辈听闻前辈刚刚和大器榜榜眼卓不凡较量过,已决意封剑退隐,本不该再来叨扰前辈,可晚辈日前在大楚境内游历时,偶然碰见这个少年,见其剑心之纯澈,生平未见,晚辈不通剑道,这块璞玉放在晚辈手上,未免暴殄天物,便想着将他交给前辈教导,还请前辈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收他为徒,传授剑术,也好让剑道有所传承。” 曹邛一早便猜出司空厉来意,却是为难道:“实不相瞒,老夫既然已选择封剑,此生便不会再收徒,况且那次大战之后,老夫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要看着卢小子快快长大便足矣,恕老夫爱莫能助。” 司空厉仍不死心,又说道:“如此天才人物,百年不遇,还请前辈成全。” 似是知晓了曹邛不愿意收自己为徒,叶轻羽心中一阵失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太阿剑知他心意,围着叶轻羽飞速盘旋,好像想逗主人开心一般。 曹邛瞧见这一幕,心中惊异更盛,自己精通飞剑术,却也只能以气御剑,并不能真正做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而这个少年却可以剑随意动,意随心行,纵使太阿剑再有灵性,终究只是一柄剑而已,但在少年身边,好似通灵一般,先前念力所至,这叶轻羽并无内力,武道修为与常人无异,便是曹邛,也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景象,一时间犹豫不决。 见司空厉仍在请求自己,曹邛最终还是起了惜才之心,松口道:“真是棵好苗子,若是白白浪费了这身天赋,老夫也于心有愧,这样吧,老夫暂且答应你,但还是不会将其收入门下,先将此子留在山上,待老夫助其开窍后,再将他还给军神可好?” 司空厉感激道:“如此甚好,多谢前辈成全!”说着一把拉过叶轻羽,笑道:“小子,曹前辈答应将你留下了,还不快谢谢前辈。” 叶轻羽咧着嘴,瓮声瓮气道:“多谢老爷爷。” 一旁的卢怀远见状,心生不悦,将长枪扔在一旁,唉声叹气。凌霄云笑道:“怎么?担心前辈留下了这小子,便不管你的死活了?放心吧,曹前辈对你期望甚高,远非这个外人可比,再说了,你大师父不管你,不还有你二师父我么!” 卢怀远死气沉沉,叹道:“远儿并非嫌二师父不好,况且大师父平常也不如何管束我,远儿难过的是,大师父号为剑神,一手飞剑术和御剑术纵横天下,而我作为大师父唯一的弟子,却连其中一招也不会。先前大师父就将这两手绝学教给了卓不凡前辈,如今又要教给这个傻子,远儿那时候不过是说的气话,大师父就真不打算教远儿剑术了,我可是曹邛的徒弟啊,却连一招他的本事也不会,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凌霄云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如此啊,你这憨货,需知贪多嚼不烂,你二师父的本事虽不如曹前辈那般夺目耀眼,却也不遑多让了,若你学成了为师的本事,还在乎什么御剑、飞剑,长枪在手,天下便无敌手。再者说了,曹前辈对你期望甚高,不然刚刚也不会拒绝司空厉收徒的提议,卢小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卢怀远点了点头,仍是无精打采,似乎恼恨自己当初为何不肯学剑。 既然曹邛决定留下叶轻羽,梁楚之战一触即发,司空厉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便准备告辞。临走时,特意看了眼蹲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卢怀远,又看向曹邛,说道:“曹前辈,如今两国战事吃紧,相信不久后会有不少人逃到此地避难,晚辈不求前辈为大楚效力,只求前辈看在同为楚人的份上,能多救一人便多救一人。” 曹邛叹道:“老夫不懂你们这些庙堂之事,但老夫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尽力收留落难于此的大楚百姓。同样,老夫也有一句话奉劝军神,楚国百姓是命,梁国百姓也是命,只望军神攻打梁国之时,能少杀一人便少杀一人。” 司空厉点了点头,答道:“前辈放心,这句话晚辈记下了。”说完身如惊鸿,消失在众人眼前。 卢怀远是第一次见到司空厉,不免有些好奇,扯了扯凌霄云衣角,问道:“二师父,刚刚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凌霄云撇了撇嘴,对于这位曾经的手下败将,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冷哼一声:“他啊,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楚军神,大器榜上排名第三的司空厉。” 卢怀远听出凌霄云话中怒意,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天下第三啊,厉害是厉害,却也比不上二师父厉害。” 凌霄云开怀大笑。 却说叶轻羽被留在剑神山上后,太阿剑感应到了剑冢内万千名剑,反客为主,爆发出冲天剑意。 太阿一出,万剑臣服。 剑冢内万千名剑黯然失色,唯有被曹邛深埋在地下的飞英剑蠢蠢欲动,要与太阿一较高下。一柄是五百年前便跟随白莲剑仙闻名天下,之后沉寂数百年的太阿剑,另一柄是近几十年来纵横江湖,伴随剑神曹邛大杀四方的飞英剑,二者究竟孰高孰低,无人知晓,可曹邛既然已经决定封剑,这场第一名剑之争注定不会发生。 叶轻羽天生亲剑,感应道山上藏剑众多后喜笑颜开,拉着曹邛就要去剑冢内寻剑,后者被纠缠的不轻,只能带着叶轻羽去往剑冢,太阿剑跟在二人身后,欢快飞舞。卢怀远见状,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自己虽说颇具武学天赋,但却只是对枪法有所涉猎,而叶轻羽看似痴傻,剑道天赋却震古烁今,不仅令太阿剑甘愿认主,更是与神剑心意相通,无需掐剑诀,神剑便可随心意而动,这等惊人天赋,便是卢怀远也心生羡慕。 凌霄云笑道:“你这臭小子又在吃什么飞醋,曹前辈不过是将那少年留在山上罢了,论资排辈,你仍是曹邛唯一记名弟子。” 卢怀远叹道:“先有那什么柳公仰,又出了个劳什子四小宗师,如今又来个剑道天才叶轻羽,哎,这日子没发过了。” 凌霄云闻言笑了笑,江山代有才人出,自空山死后,无数惊艳后辈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自己这个徒弟以后便要和这些人一争高下了。 第一百二十章 布局 随着曲怀尔那日提议,冯靖全立刻一纸调令,将先前并未参与金狼城一战,而留守在庆阳城中的李剑紧急调往雍州前线,以防楚国大军突袭。樊于虎、韦大壮等几位老卒深知雍州战场的凶险,原本准备跟随大将军一同前往第一线,几人刚刚在王府内接到圣旨,临走时却又被另一道圣旨给拦下。二人心中大怒,本想抗旨行事,却被李剑厉声呵斥,二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单膝跪下接旨。宣旨老太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似乎在犹豫回宫后是否要将此事转述给陛下,可被李剑双眼死死盯着,老太监也是一阵心悸,似乎也不愿得罪这位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更别说李剑还有位大器榜榜上有名的父亲。最终,老太监被李剑以十两黄金成功收买,保证不会透露几人接旨时的任何风声。 待宫中宣旨老太监走后,李剑心中震惊,樊于虎、韦大壮二人想来目无法纪,虽本性不坏,却只听自己的命令,一直秉持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则,向来不被朝廷重用,是以军功立下不少,却连一官半职也没有谋到,如今不知陛下为何临时重用二人,可手下升官,李剑也打心眼里替二人高兴,便笑道:“你二人跟随我多年,虽一路走来坎坎坷坷,如今也算功德圆满,总算是熬出头了。” 樊于虎却是一脸为难,瓮声瓮气道:“不瞒大将军,我老樊和老韦对于当将军一事根本不感兴趣,我俩就只想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共同杀敌,再说了,大将军被皇帝老儿调去了雍州,本就凶险万分,我俩得跟在大将军身边,护你周全啊!” “慎言!”李剑佯怒道,“你这憨货,在哪不是打仗,离了本将,难道就握不住刀了?如今大梁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二人跟随我多年,本将自然知道你们的才能,如今大梁有难,该是你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 樊于虎却还是在一旁唉声叹气,韦大壮也是愁眉不展,显然对刚刚那道圣旨有着颇多怨言。又听樊于虎继续说道:“就算不能和大将军并肩杀敌,把我老樊放在凉、幽二州也好啊,册授个狗屁倒灶的宜州将军,等真打起仗来,有力也使不出。老韦也一样,一个兖州将军,离前线战场十万八千里,大将军若是遇险,我二人如何及时驰援?” 李剑默不作声,他也搞不明白冯靖全此举寓意何为,梁楚之战,关键点就在雍、凉二州,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自己位居高位,出任雍州,赶赴第一战场,本无可厚非,也因自己贵为梁国唯一的异姓王,故而并未设立雍州将军一职,可如何朝中第二武将的魏青也未能镇守凉州,反而被调至偏西北的並州驻守。若是雍州战场爆发大战,楚军大举南下,雍州虽有二十万守军在,可与雍州接壤的凉、幽二州几乎无能人可支援,但如今大战在即,万不可自乱阵脚,只能安慰二人道:“本将镇守国门,是第一道防线,你二人则毗邻冀州,若是本将败了,楚国大军兵临城下,起码还有你二人可支援庆阳城,皇命不可违,你二人切勿意气用事!” 二人虽有不忿,但李剑既已发话,虽说冯靖全的皇命在二人眼中可有可无,但军令如山,樊于虎、韦大壮只能乖乖听命。 如今雍州金狼城内驻守的二十万大军,底子半数都是当年的荆州军,叶百野殉国之后,这些荆州军群龙无首,只剩下一个副将徐才雍。好在李剑威名远扬,可以说梁国超过九成将士都对这位大梁中流砥柱心生敬仰,故而李剑未带一兵一卒,孤身赴雍。打算与魏青交接后,让后者即刻回京复命,之后再前往並州,而之前一直跟随魏青前往金狼城的杨修也将奉命回京护驾,毕竟如今庆阳城中,明面上的高手也就只剩下这位杨总管一人而已。 如今梁楚之战一触即发,楚国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攻势,李剑刻不容缓,孤身一人在驿道上纵马疾驰,奔赴雍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一里处不远不近吊着三骑。 一路相安无事,三日后李剑抵达金狼城时,已是人困马乏,来到当初叶百野命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将军府后,魏青尚未接到调令,见李剑孤身一人而来,风尘仆仆,忙问道:“王爷,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相比于樊于虎、韦大壮这些早年间便跟随李剑的百战老卒仍是喜欢称呼大将军,魏青这类年轻将领尤重礼数,均以王爷相称。 李剑摆了摆手,接过魏青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后,说道:“京中并无变故,只不过陛下已下旨,命本王驻守雍州,以防楚贼来犯,而魏将军则被调至並州镇守。本王担心楚贼偷袭,一刻也不敢耽搁,先行来到此地,至于魏将军的调令,恐怕还得等上两三日才能送到。” 虽说李剑是大梁独一无二的异姓王,地位尊贵,又是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但这等军政大事,不见陛下圣旨,魏青亦不敢贸然相信,便问道:“世人皆知梁楚之争,雍、凉二州最为关键,王爷作为我大梁军魂,镇守在雍州无可厚非,可末将为何会被派往后方的並州而非能及时给予王爷支援的凉州?难不成我大梁如今还有比末将更适合驻守凉州的人选么?” 李剑眉头紧锁,叹道:“陛下如此排兵,自有他的用意,我等做臣子的,本不该私下揣度,可实不相瞒,魏将军所想亦是本王心中疑惑,如今大梁可用之人屈指可数,便是本王帐下的樊于虎、韦大壮二人也被分别调至宜、兖二州,本王思来想去,凉州将军一职,恐怕只剩下宗保一人能担此大任,至于陛下为何不将军中中坚力量全部安排在前线,当是有其他顾虑,况且陛下最近几次决策,我大梁均大获全胜,魏将军不必多虑。” 回想起前两次梁武帝站前传达的决策,确实帮助梁军大获全胜,可魏青心中仍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隐情,但皇命如山,魏青也不敢不从。 ———— 庆阳城内,日渐老迈却仍身居高位的太师江清罕见的在家中设宴,并未邀请其他同僚,只是下人仆从参与的家宴,更斥重金将城中几十家青楼花魁请入府中,与下人同乐。 酒宴过后,江清心情大好,赏银无数,让下人们外出挥霍,自己则拎着一壶美酒返回房中,见四下无人,摇头晃脑给自己倒上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酒香浓郁,沁人心脾,江清哼着小曲儿,笑道:“李剑啊李剑,就算你位极人臣又能如何,陛下一纸调令,你这位一字并肩王还不是得乖乖赶赴前线,司空厉、百里劲,再加上楚国几十万虎狼之师,我看你还有几条命能活着回来!没想到啊,最终你还是得死在老夫前头。” ———— 却说李密先在得到那份梁国境内潜伏的谍子名册之后,并未直接前往梁国,而是在区云溪的护送下返回鄱阳城,打算与宋进阳一同商议一番后再做打算。 两位书院同窗相约国师府,宋进阳问道:“此去宝玉城,你可曾从师父口中得到了什么?” 李密先点了点头,答道:“老头子并未为难我,已将梁国境内潜伏的谍子名册交给了我,只不过这些人久不来往,如今还剩下多少忠心谁也说不准,恐怕得由我亲自跑一趟才行。” 宋进阳却是担忧道:“此去梁国凶险万分,你万不可以身犯险!” 李密先苦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凶险么,可若是不去,老头子当年辛辛苦苦埋下的棋子荒废了不说,反而有可能这群人临阵倒戈,况且,仅凭你老宋和我二人,斗得过曲怀尔那位老毒士么?” 为了不让老友担忧,李密先故作轻松道:“放心好了,辽王会随我一同入梁,况且在下不像郭元那般与冯靖全有着血海深仇,只需要低调行事,想来并无性命之忧。” 虽说宋进阳心中仍觉得不妥,可如今两国之战,楚国武将占尽优势,但谋士仅有自己与李密先而已,二人年纪尚轻,才学智谋与曲怀尔相去甚远,若不能兵行险着,日后战场上只能被梁国牵着鼻子走,如今只能让李密先冒险走一趟了。 二人一时无话。突然,宋进阳从袖中抽出一份密报,递给李密先,说道:“差点忘了,这是日前从梁国境内传来的消息,冯靖全不知为何,将李剑抽调至雍州驻守,魏青则被安放在西边的並州,远离了至关重要的雍、凉战场。” 李密先讶道:“这冯靖全是失心疯了不成!且不说将李剑放在前线第一战场,万一这位梁国异姓王战死,梁军必定军心涣散,我大楚便可一鼓作气,打到中原腹地,况且在曹勃、朱旺、叶百野三位名不符实的大将军先后战死后,梁国内还有什么可用之人,会比如今风头正盛的魏青更适合安放在凉州以支援雍州战场?难道说,他冯靖全压根没想过支援雍州,就是要让李剑孤立无援,战死沙场?” 宋进阳对此深以为然,附和道:“李剑本就是前朝重臣,与冯靖安交好,和冯靖全仅有君臣之义。当年冯靖全力排众议,将功高震主的李剑封为异姓王,就是担心此人有一天拥兵自重,影响到他冯氏帝位,如今冯靖全重用魏青,后者也不辱使命,日渐成熟,那李剑这颗眼中钉自然是除之而后快!看来冯靖全打算让李剑与军神或是百里将军拼个鱼死网破,再由旁人来收拾残局,而魏青这类年轻且更为忠心的将领则被有意保存势力,可为他冯靖全日后所用,只不过,若是李剑被逼急了,临阵倒戈,带着那二十万守军转投楚王门下,冯靖全又该如何应对?” 李密先沉吟道:“绝对不会,李家除了李显不曾入仕外,世代忠良,一直是梁国之重臣,李剑更是愚忠之人,无论如何,只要皇位上那人还姓冯,哪怕是皇帝摆明了要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背负着后世骂名卖国求存,若是一切部署真如你我二人猜想那样,要么就是冯靖全还有隐秘后手,有十足把握仅用李剑一人,换取梁国最终的胜利,要么就是拙劣的帝王心术,要的就是趁此机会,除掉这位异姓王,以免日后天下大定,再给自己平白无故树立一个强敌。” 忽然间,李密先脑海中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慌忙说道:“老宋,你有没有想过,若梁国这次战略部署是冯靖全的意思,倒还能单纯的解释为除去李剑这个心腹大患,可若是这次调兵遣将是曲怀尔那老毒士的意思呢?” 宋进阳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是这位梁国首席谋士想要李剑死?可这对他也好,对梁国也罢,又有什么好处?” 李密先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心中顿生一股无力感,虽说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可若是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般,曲怀尔如此行事又是为何?几番交手下,李密先始终落于人后,更是连曲怀尔的心思也猜不透。 ———— 庆阳城皇宫内,曲怀尔虽已逐渐走向台前,却仍是执意居住在那间与皇帝寝宫相连的密室内,无需下人伺候。望着桌上摇曳不定的烛火,曲怀尔轻声说道:“李家小子,想猜透老夫的心思,你还嫩了点,这盘棋自从郭家小娃离场后,由老夫全盘接手,你若想坐上棋桌,如今这点微末道行可不够看啊,什么时候学全了你师父那老狐狸的本事,才真正有资格成为能与老夫对弈的敌手。如今这天下大势,老夫费尽心思,替你布下这个局面,之后能从中得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将领命,慷慨赴死 又过一日,有关魏青调令的那道圣旨终于送到了金狼城内,虽说早已从李剑口中获知此次调动,可直到接到圣旨的那一刻,魏青仍是猜不透梁武帝的用意。 因並州地处梁国西方,远离前线战场,短期内不会有战事发生,冯靖全只是命魏青自接到圣旨后十日内到达既可,这几日,仍可带着李剑熟悉雍州军务,在经历了几次楚军攻城后,金狼城北城门被司空厉毁坏,魏青虽已派人紧急修缮,但其坚固程度远不如从前,李剑登上城楼,看向北方,百师城雄伟的轮廓在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 李剑叹道:“历经百年战事,原本固若金汤的金狼城也不在牢固,况且金狼城距离百师城未免太近了,近到楚国骑军一次冲锋便可兵临城下。本王打算将雍州大本营向后迁移至赤龙城,魏将军以为如何?” 魏青皱眉道:“王爷地位尊荣,留在金狼城内的确太过危险,向后迁移,有了缓冲余地,不至于一开始就陷入死局,这是好事,末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雍州守军共计二十余万人,谁都可以死,但王爷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的太早。王爷不仅仅是朝中独一无二的异姓王,也是硕果仅存的大将军,更是我大梁军魂所在,王爷若是战死,我大梁必定军心涣散,这场仗也就没法打了。所以金狼城可以丢,甚至雍州、凉州都可以丢,但王爷一定要活着,只要王爷还在,就算楚国大军包围了庆阳城,我大梁铁骑都有信心将失地再次夺回来!” 李剑苦笑道:“本王也不想死,可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杀机四伏,大丈夫死则死矣,需死得其所,若能让本王与司空厉以命换命,这笔买卖倒也不亏。只不过,若是大营迁至赤龙城,那留守在金狼城中的将士们几乎就会陷入到一个必死的境地,该派谁留守,着实让本王为难。” 魏青沉声道:“王爷,老话说慈不掌兵,国家危难之时,若是人人都想着自保,那这场仗也就没有打的必要了。如今雍州守军之中,除去王爷外,以徐才雍官职最高,也最为熟悉金狼城军情,理当由他留下驻守,王爷若是抹不开面,就由末将来做这个恶人。” 李剑叹道:“魏将军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没必要替本王来背这个黑锅平白无故得罪人,这些话还是要本王亲口来讲。” 二人回到那所简陋的将军府,徐才雍正在房中研究两城地势图,李剑携魏青推门而入,徐才雍剑道二人,起身迎接:“末将见过王爷、魏将军。”请二人入座后,徐才雍问道:“不知王爷今日专程来找末将所为何事?” 李剑神色凝重,叹道:“徐副将,本王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金狼城作为我大梁边陲重城,与楚国百师城相邻,可历经几次大战之后,城中防御工事已不再完备,且两城相距太近,若是楚国大举压境,金狼城危在旦夕。如今陛下下旨,将魏将军调往並州驻守,防止楚国绕道偷袭,而凉州守将的人选却迟迟未定,一旦雍州爆发战火,我大军便孤立无援,所以本将打算将雍州大本营迁至后方的赤龙城,如此一来,战事打响后则会有更加充裕的时间来应对,且赤龙城未曾遭遇过战火,城中防御工事比起金狼城更加完善,我等亦可加急加固防御,可如此一来,金狼城仍需留守大军驻扎,抵挡住楚国第一波攻势,本王思来想去,如今雍州只有徐副将一人可担此大任。” 徐才雍早年间一直跟随叶百野驻守在荆州,与昔年辽国对峙,因有飞云涧这道天险的存在,梁、辽双方鲜有战事发生。其实徐才雍才调至雍州尚不足一月,在亲身经历司空厉攻城之战后,见识到了双方将士的厮杀,徐才雍本有着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但身为老将的他也知道这种运气不会长久,终有一日会轮到自己慷慨赴死,尤其是在见识了叶大将军率领手下悍不畏死与司空厉拼杀后,徐才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也明白李剑的意思,也知道在梁国将士心中,这位以彪炳军功博得异姓王高位的大将军的分量之重,闻言点了点头,释然道:“王爷不必特地来劝说末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别说我等这些从军多年的老将了,末将愿意留守金狼城,不敢说挡住多少楚军,起码能做到让楚贼踩着末将的尸体才可继续南下,也请王爷和魏将军放心,徐才雍虽非良将,亦和叶大将军一般有男儿血性,势必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宁死不退!” 李剑抱拳沉声道:“徐副将大义,本王先行谢过,也请才雍放心,本王已上奏陛下,擢升你为雍州将军,官拜正三品,亦会留下十万士卒驻守金狼城,一旦战事打响,在能抽调的前提下全力驰援金狼城!” 徐才雍笑道:“多谢王爷。正三品的大官啊,才雍可从来不敢想,如今我也算光宗耀祖了。末将还有一事相求,若我战死,请王爷替末将在牢南城内立一座衣冠冢,末将跟随叶大将军镇守荆州多年,做梦都想打过飞云涧,打下辽国,如今辽国被王爷和魏将军攻破,才雍此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心愿,让我能踏上那块久攻不下的疆土上。” 李剑眼含热泪,沉声道:“本王答应你,金狼城就交给徐将军了。” ———— 与魏青走出将军府后,李剑仍深感自责,问道:“魏将军,你说本王此举,可会令徐才雍和金狼城守军心生怨恨?” 魏青亦是眉头紧锁,说道:“有怨言是人之常情,却谈不上记恨。末将现在考虑的是,徐才雍是心甘情愿留守金狼城直面楚国大军,还是迫于王爷的命令不得不选择留下。若是第二种情况,末将担心徐才雍临阵倒戈,转投敌国。” “魏将军何出此言?” “如今两国之争,单论军事力量,梁楚半斤八两,兵力差异不大,所以最终谁能问鼎,与军心挂钩,忠梁还是忠楚,不仅取决于家国情怀,也取决于两国能开出的筹码,更取决于自身的利益和安危,当命都保不住的时候,末将不信人还能剩下多少忠义。” 与李剑的愚忠不同,魏青习惯以最大恶意揣测人心,故而有此担忧。 李剑问道:“敢问魏将军,为何从军?若今日将你和徐才雍的地位处境对换,将军会否投敌?” 魏青斩钉截铁道:“决计不会!末将的父亲、大伯、二伯,连带着堂兄全都死在楚贼手上,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况且陛下和王爷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我魏青对大梁绝对忠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前准备 李剑点了点头,随即叹道:“的确,像你我这些人,世代忠良,与燕楚辽或多或少都有着血仇,这便是我们不会投敌的底线,可魏将军你还年轻,大概不知道徐才雍全家上下三十七口人,无论妇孺老幼,皆战死在沙场上,只有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徐才雍活了下来,是顺帝将他救了下来,之后由叶将军抚养长大,如今亲眼目睹了叶将军战死在金狼城,你说有这样的遭遇,徐才雍还会投敌么?” 魏青听完不禁动容,沉声道:“是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剑回头看向那所简陋的将军府,叹道:“我大梁人人尽皆慷慨赴死,只为将来天下能有太平之日。” ———— 雍州军务交接完毕,魏青准备赶赴並州,防止楚国绕道偷袭。而在确定徐才雍留守金狼城后,十万士卒人选又成了问题,李剑将手下众将领召集在一处,传令下去,不足二十五岁者,家中无兄弟者,退往赤龙城,其余留守士卒,每人上银十两,敲定好留守名单后,李剑率其余人马前往赤龙城。 入城后,大军稍作休整,李剑便下令,命人加固城墙,同时在四面城墙外再修建起一座瓮城。瓮城与城墙同高,相距百步,和城楼上中下各有通道相连,经过墨家巨子的巧妙设计后,通道可从城墙处拆卸,以防瓮城失守时成为敌军入城的捷径,两城之间则被挖出一条巨大沟壑,灌满河水,形成一条护城河,平日里有船只往返,供将士百姓进出,护城河底埋有顶头被削尖的竹竿,更以渔网挂钩,用来埋伏从水路攻城的楚军,而两座城楼上更备有檑木、滚石无数,可谓万事俱备。 赤龙城常年不曾遭遇战火,物产极其丰富,如今只需要加足人手,日夜赶工,李剑有信心在十日内将瓮城建起,况且有徐才雍和那十万名同样视死如归的守军在,除非楚国举兵南下,挡住十日易如反掌。 就梁楚双方而言,作为中原共主长达三百年之久的梁国手握巨大先天优势,因其地大物博,有的是时间与楚国硬耗,两国之战,不仅仅是军事力量的比拼,更是国力的比拼,疆土面积远逊于梁国的楚国国力不足,光是养着那几十万大军,每日耗费便是一笔巨大开销,若是不能及早攻占梁国城池,国库存银不足,等到发不起军饷的那一刻,必将内乱,故而李剑猜测,半月之内,楚国必定再次发动攻势,只能加快布防,提早为守城之战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大军入驻赤龙城时,城中百姓人人自危,担心爆发战争,不少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原打算举家向南方迁移,但当得知领兵之人乃是大梁异姓王李剑后,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不仅没有选择逃离,反而主动加入到瓮城的修建工程中,这个意外之喜,令瓮城工期缩短,同时也让十万大军得以时间休整。 虽说在昔年燕楚辽三国将士心中,论领兵才能,司空厉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名将,但在梁国百姓心中,至今未尝一败的李剑才是名副其实的军神。 ———— 鄱阳城内,李密先、区云溪二人已于日前乔装打扮,悄悄潜入梁国境内,准备拜访那些谍子,而司空厉、百里劲两位大将军则齐聚皇宫内。 司空厉拿着一份雍州境内辛苦传递出来的情报,沉声道:“启奏陛下,微臣刚刚得到消息,冯靖全已派遣李剑亲自镇守雍州,如今雍州守军仅有二十万人马,且魏青被无故调至並州,如今雍州只有李剑一人,且凉州守将人选迟迟未定。” 陈雄奇道:“冯靖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敢将李剑放在雍州,是有恃无恐还是一记昏招,二位以为如何?” 百里劲沉声道:“当日微臣在百师城内,被梁国谋士以一招空城计摆了一道,同样的计策,再使一次将威力大减,虽说一直有小道消息传出,冯靖全与李剑向来不和,但微臣以为,就算他冯靖全再昏聩,也不至于在国家大事上儿戏。李剑若是早早战死,对梁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凉州守将是谁,凉州、幽州驻守了多少人马,我等全然不知,不如等获悉准确情报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司空厉冷笑道:“你当如今情报那么容易得到?百里将军恐怕不知道,为了这一封情报,本将折损了七名谍子,且耽搁了整整五天!如今两国开战在即,每一封情报都极难传递,况且我大楚不比地大物博的梁国,已不能再等了。若三月之内攻不下雍州,将士们的粮饷都将发不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无论梁国此举是虚是实,打一场便知分晓。” 陈雄也明白楚国当下的现状,虽说兵不血刃吃掉了燕国,逼死了李成芝,可燕国国库却空空如也,燕王早早便将金银财宝转移,连百里劲都不知道其下落,况且打仗需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草。燕、楚土地贫瘠,远不如中原肥沃,亩产更是不足梁国半数,且两国开战以来,梁国边境管制森严,禁止官民向楚国出售粮草、药材,从根源上断绝了一条渠道,若再不能打下梁国城池及时补给,楚国恐将内乱。 看着两位大将军,陈雄叹道:“虽说我大楚号称将士七十万,与梁国相差无几,但梁国除去这七十万正规军外,还有义军十万,更有民夫一百二十万,为梁国大军解决后顾之忧,如此对比之下,我大楚则弱上许多。归根结底,我大楚不过是一座北方蛮夷小国,即便在吞并了燕国后,仍摆脱不了这一事实,一个蛮夷小国,与中原正统的梁国一争天下,消耗不起,唯有主动出击,才有一份胜算!司空,便按照你的意思,管他是虚是实,打了便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其不意 打定主意后,下一步该确定攻城主将。百里劲因先前曾在百师城内选择按兵不动,白白错失大好良机,大失军心,此次不宜再领兵出征,而既然对手是李剑,那身为大楚军神的司空厉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陈雄似乎并不想孤注一掷,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就派出司空厉这位定海神针,后者似乎也不打算主动请缨出战,一时间,派何人领兵攻城陷入了僵局。 这是,司空厉开口说道:“陛下,先容微臣为你引荐一人。”说话间,一名消瘦中年男子走入大殿,右手五指奇长,司空厉笑道:“启禀陛下,这位便是神机洞洞主吕简心。吕宗师精通墨家机关术及奇门遁甲,今日特来给陛下报喜。” 吕简心闻言拜倒在地:“草民吕简心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陈雄笑道:“吕宗师快快请起,有何喜事上奏,寡人洗耳恭听。” 吕简心站起身来,朗声道:“回陛下,小人门下弟子精通给类攻城之术,十日前本派除小人之外已全部前往至百师城中,军神曾告诉过小人,金狼城守卫森严,那面高不可攀的城墙曾令我大楚无数将士折戟,小人不才,以命门下弟子以秘法在两城之间偷偷挖掘出几十条地道,成功打入金狼城内部,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派出奇兵从密道中杀出,与攻城大军里应外合,只要顺利攻占城楼,梁国守军将不堪一击!” 陈雄又惊又喜,笑道:“宗师好手段,来人,赐座,赐酒!” 见吕简心大大方方入座后,陈雄心中更加欢喜,笑道:“无论是寡人还是诸位爱卿,也曾想过挖掘地道的法子,可一来工程庞大,挖掘不易,二来动静太大,极易被梁军察觉,这法子试了几次,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最近一次,几乎已经挖到了金狼城城门口,还是被梁国守军发现,折损了近三百大楚儿郎。宗师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涉及到宗门秘术,虽是圣上发问,吕简心也不便明说,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司空厉及时站出来解围,轻笑道:“回陛下,所谓技不外传,海不露底,这本是神机洞秘术,吕宗师想来也不便透露,不过请陛下放心,神机洞门人已在两城之间成功挖掘出四十条密道,其中大半数全通至金狼城内部,每条密道可供我大楚百名甲士通过,一旦攻城之战打响,配合密道奇袭,拿下金狼城指日可待!” 陈雄抚掌大笑:“妙极,妙极,有了吕宗师相助,我大楚铁骑如虎添翼,司空,此次攻城将领,可有人选?” 司空厉抱拳道:“回陛下,先前两次,我大楚皆因轻敌,未能成功攻破金狼城,众将士士气大跌,此战至关重要,微臣愿亲自领兵二十万,五日之内,打下金狼城!” ———— 百师城作为楚国边陲重城,常年驻守着十万大军,新任守城大将军乃是楚国老将邓维,此人用兵老成,每战必做到以最小战损博取最大军功。司空厉任命邓维为此战副统领,与百师城临近的宝玉城有驻军六万,但因宝玉城内有轩辕策的存在,这六万将士一来要确保轩辕策的绝对安全,二来也要替楚王监视此人动向,轻易不参与攻城大战,司空厉只得从刀马、上原两城各抽调五万兵马。二十万大军集结于百师城内,刀马城守将江道华,上原城守将齐国安随大军一同前往。 百师城内,几位楚国将领齐聚一堂,司空厉已于三日前便下令,封锁城门,百师城只进不出,连一只鸟也飞不出去,以防有谍子传递情报。如今两国交战,情报尤为关键,楚国安插在梁国境内的谍子被逐一清除,情报传递不易,同样,司空厉也亲手斩杀了不少在楚国潜伏多年的梁国谍子,相信梁国想获取到有用情报也极为不易,哪怕军情被泄露出去,只要慢上几日,战机稍纵即逝,这份情报也就不再有多大用处了。 司空厉站在一张巨大沙盘前,看着三位攻城副将,说道:“如今我大楚二十万大军已秘密集结于百师城,相信金狼城内的梁军并未得到消息,并非是本将胆小谨慎,先前本将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三日内攻下金狼城,却因小觑对手,折戟于此,如今两国之战,每一战都不容有失,诸位断不可再轻视敌手。务必成功赢下此战,若能擒获李剑,本将亲自在陛下面前替各位请功!” 邓维作为三位副将中资历最老的老将,与司空厉私交最深,问道:“敢问军神,我大军何时攻城?” 司空厉沉声道:“大军先行休整一日,明日丑时,趁着梁军人困马乏,夜袭金狼城!邓将军,你率领十万大军直奔北门,江将军和齐将军则左右夹击,从东西两侧发动攻势,本将亲自带领三千精锐,从密道内突袭金狼城,一旦城门打开,骑军只管向前冲锋,不可贪功,也不必考虑身后,三个时辰内,在保证最小战损的前提下,能多杀梁狗便多杀。无论士卒百姓,格杀勿论!让梁国其他城池都明白,胆敢反抗者,只有死路一条!” 几人纷纷领命,退出军帐,坐着最后的战略部署。 司空厉眺望那座相距不足十里的雍州金狼城,冷笑道:“李剑啊李剑,同为一朝武将之首,你却偏偏遇上个昏君,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可会觉得窝囊?” 同为大楚将军,司空厉不像百里劲那般,对打败李剑有着极深的执念,只是替其感到不值,与其死于帝王心术,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无论生死,不留遗憾。 第一百二十四章 首战告捷 经过一日休整,楚国二十万攻城大军已调整至最佳作战状态,司空厉治军多年,麾下众将士早已被打造成一支铁血之师,无需再做战前动员。司空厉下令,命全体将士吃饱喝足,自己则站在城楼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丑时已到,大军列阵,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从东西北三面同时夹击,司空厉将三千精锐分成四十支小队,从密道潜入。 ———— 自李剑离开金狼城那一日起,徐才雍下令全军戒备,自己更是不曾卸甲,每日只睡上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用在布置防御工事上,十万梁军也是视死如归,打算殊死一搏。 当时梁国律法极其严苛,凡通敌叛国者,诛九族,临阵脱逃者,诛九族,未战先退者,诛九族,是以这些将士们为了身后的家人们,不得不拼命。 徐才雍与李剑猜想一致,楚国安稳了这么久买时时候再次发动攻势了,金狼城每天夜里都有一千守军轮流巡夜,防止楚军夜袭。而在先前几次血淋淋的教训下,梁国将士不敢大意,巡夜时不敢马虎,一有风吹草动则立时向上禀报。 当夜,值夜卫兵正合往常一样在城楼上巡视,忽然感到大地剧烈震动,不远处传来战马嘶吼声,高声叫喊道:“不好啦,楚军杀过来了!” 烽子点燃狼烟,下一刻金狼城内灯火通明,徐才雍冲上城头,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心道:终于来了!指挥手下将士烧起滚烫的金汁,准备好檑木、滚石,一排排弓弩手在城墙上列阵,明晃晃的箭尖对准前方,一旦楚军进入射程范围之内,便当头攒射,刀斧手也准备就绪,防止楚军搭设云梯。 楚国大军行至城外三里处,突然停步不前,徐才雍一时猜不透敌军用意,从攻城人数上粗略估计后,打消了主动出城迎战的念头,暗想到,不管这次你楚国派出何人领兵,我大军已做好充足准备。 根据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三路大军一齐进攻,现在城外等候司空厉率精锐突袭,同时大军拍打战刀,制造出噪音,吸引梁军注意,确保军神能率军顺利潜入。 两军对峙,全军待命。 徐才雍手心满是汗水,在战甲上使劲搓了搓,防止握刀的手打滑,冷笑道:“夜间偷袭,本事攻城良策,但恐怕你们没料到我军早早布防好了吧,管你是司空厉还是百里劲,真当我大梁无人了么!” 正当徐才雍准备给先头部队迎头痛击时,城头一阵骚动,脚下传来厮杀之声,“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从内撞毁,城外楚军像是得到指令一般,加速冲锋。一名士卒满脸血污,慌忙跑上城楼,惊声道:“徐将军,不好啦!城内不知何时被楚贼挖出几十条密道,一下涌出几千名楚军,为首那人正是司空厉,如今东西北三面城门都被攻破啦!” 徐才雍大惊失色,日防夜防,每天都派有重兵把守,更有专门的士兵地听,却还是被楚军在眼皮子底下挖出地道,忙下令手下副将守住城楼,自己则带领一队人马杀下城楼,可仅仅十万守军,如何挡得住二十万大楚铁骑冲锋,不多时,三面城门沦陷,梁军已是回天乏术。 ———— 陈雄笑道:“攻打金狼城之前,寡人从未想过会有神机洞这座宗门相助,大军配合地道奇袭,效果显著,本就是意外之喜。今晨吕简心已前往雍州前线,相信后续还会有不少惊喜送给寡人,国师不必担忧,况且国师别忘了,除去神机洞外,还有太阿剑宗和踏云府两座宗门尚未出动,只需投入战场,又将会是一大杀招!” 庆阳城内,金狼城失守的消息也被火速传回京中,冯靖全大怒,厉声质问满朝文武:“仅仅一夜,就丢了金狼城,我大军死伤十万将士,城外筑起京观无数,你们告诉朕,是不是明日赤龙城也要失守,三日内雍州三城全丢!” 太师江清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息怒,老臣听闻,王爷已在战前便退守至赤龙城内,仅在金狼城内留下一半守军,仅凭这十万人,想挡住楚国二十万虎狼之师难如登天,并非徐才雍的过错,且此人宁死不退,虽全军覆没,却为我大梁几十万将士树立了榜样,虽死犹荣,而庆王为何退守至后方赤龙城,老臣不通军事,不敢妄下定论。”言下之意,徐才雍被迫至率领十万残兵对抗楚国二十万大军,全因李剑战前分兵,且金狼城战事打响,并未及时支援,正是这一昏聩策略,才导致金狼城一夜失守。 冯靖全脸色铁青,拂袖而去,愤然离开大殿。 杨修自回京后,一直跟在冯靖全身边,贴身护卫,后者问道:“杨公公以为李剑退守至赤龙城有何用意?” 杨修低着头,轻声说道:“回陛下,老奴是个阉人,按我大梁祖制,宦官不得干政,奴才岂敢议论庆王。” 冯靖全冷声道:“江太师素来与李剑不和,朕知道刚刚大殿之上他有意嫁祸李剑,如今朕想听听真话,你只管大胆开口便是,不必考虑其他。” 杨修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奴才听闻此次金狼城之所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失守,皆因楚国宗门神机洞相助,在两城之间挖掘了四十条直通金狼城的地道,配合大军冲锋,里应外合,并未徐才雍无能。而庆王之所以将帅营迁移至后方赤龙城,想来是因为金狼城与百师城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在如此近距离下,来不及布置防御工事,楚军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大梁军队布防,且庆王留守金狼城,则相当于逼着我大梁与楚国一战定天下,这对手握更大优势的大梁,并无益处。退守后方,有了一城的缓冲余地,就可以根据实时敌情做出相应对策。陛下要知道,庆王不仅仅是庆王,更是我大梁军心所在,若庆王早早战死沙场,我军士气势必大受打击。奴才还是那句话,楚国此次既然可以派出神机洞这类宗门助战,保不齐下一次攻城还有什么阴险招数,想我大梁泱泱大国,宗门林立,亦可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抗击楚国。” 冯靖全神色稍缓,说道:“那笼络这些江湖中人一事,仍是交给公公全权负责。”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因有百姓加入其中,赤龙城的防御工事五日内完备,众人看着那几座平地而起的瓮城,心中满是自豪,唯有李剑手握那份由金狼城内传来的战报,眉头紧锁。 昔年尚未封王,时任梁国大将军,每战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碾压对手,少有大规模伤亡,加上之前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灭辽国,就连李剑自己都觉得,只要自己出任三军统帅,便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近些年来,楚国日渐壮大,从一个北方蛮夷小国不知何时成长为一个可与大梁一较高下的强敌,李剑才终于真正明白,打仗是要死人的,梁国大军和别国将士一样,不过是血肉之躯,也是会战死沙场的! 不用魏青好意提醒,李剑也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可身为此战最高统帅,可以说正是自己的决定和安排,才导致徐才雍和十万守军慷慨赴死,以一己之言定数万人生死,李剑扪心自问,还过不了心中那道坎,而如今随着魏青被调往並州,樊于虎、韦大壮等亲信老卒也身居要职,李剑突然生出一种孤家寡人的寂寥感,甚至开始怀念起当初被封王青州,与卫昇把酒言欢的日子。 正当李剑心烦意乱之时,忽觉清风拂面,有人闯入房中,抬眼望去,来人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显。李剑又惊又喜,忙问道:“爹爹怎么来了?” 身为剑道宗师的李显,向来对自己这位贵为异姓王的儿子面冷心热,冷哼一声:“我若不早点来,难不成等着之后给你收尸么!” 虽说李剑在整个梁国地位尊荣,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面对自己的父亲,仍是骨子里感到畏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李显并未再为难儿子,神色稍缓,说道:“爹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将你紧急调往雍州前线,更是将手下得力干将全部抽调去别州,让你陷入到一个孤立无援的险境。为父当年劝你习武,不要入朝为官,你不肯,执意要完成你爷爷的遗愿,需知一入官场深似海,皇命难违,你身居高位,国难当头,必当一马当先,好在你将大营迁移至赤龙城,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布防,可仅仅十万梁军,如何挡得住楚国几十万虎狼之师?况且司空厉武道修为之高,便是万军丛中取你首级也是易如反掌,好在爹早年间已猜到今日的局面,这些年秘密培植了不少剑奴,这次可助你一臂之力!” 李剑讶道:“这件事情,爹为何不早些告诉孩儿?” 李显叹道:“知子莫若父,你对梁国一片忠心,依你的性子,一旦知道有这些剑奴的存在,只会有恃无恐,为父就这点家底,可经不起你每战必身先士卒这般挥霍。据为父所知,金狼城之所以一夜失守,全因楚军战前便有神机洞这座宗门相助。神机洞弟子熟谙机关术,远不止挖掘地道的本事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手段留着对付你,况且楚国方面,还有太阿剑宗及踏云府两座宗门同样不容小觑,为父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来到雍州前线,好在你已将帅营及时转移,没有留在金狼城中等死。” 有了李显在身旁相助,对于成功守住赤龙城,李剑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同时又不想父亲以身犯险。看出了儿子的顾虑,李显开解道:“你放心,为父留在赤龙城,只为了护你周全,若是真守不住了,为父自会带你离开此地,有那些剑奴在,定能替我俩拖上一阵,足够你我父子二人逃命了。” 李剑还要在说些什么,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大笑,接着一名年迈剑客撞入房中,李剑刚要命人护驾,却听李显喜道:“莫兄,你怎么来了?” 那剑客假意埋怨道:“李兄是没有把老夫当成知己啊,连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不曾告诉我一声,莫不是想着和上次挑战剑神那样一人抗下所有?” 李显叹道:“此次非同小可,老夫并不想莫兄涉险。”说着看向李剑,“还不快见过你莫伯伯。” 李剑此时已猜出了来人身份,抱拳道:“晚辈见过莫伯伯,先前总听爹提起你,今日终于有幸一见。” 莫子锋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好一个梁国异姓王!你爹放心不下你,而老夫身为你爹挚友,自然也放心不下他,贤侄放心,无论发生何种情况,老夫必将保你父子二人平安无事。” ———— 当晚,两位剑道宗师相约在城楼上,李显拎着两壶黄酒,与莫子锋并肩而坐。 二人相识数十年,莫逆之交,彼此心意相通,相视一笑。李显将温好的黄酒递给莫子锋,叹息道:“莫兄何必来蹚这趟浑水。” 莫子锋反问道:“之前你家那小子南征北战之时,也没见你如何上心,这次怎么也坐不住了?” 李显叹道:“我一生醉心于剑,对这位独子少有管教,他生性忠良,却有个致命缺点,便是优柔寡断,如今身为梁国异姓王,遇到这等国难必须要首当其冲,而我到了这个年纪,尤其是在见识过曹邛的剑后,已再无争胜之心,如今不过是为子孙谋,最不济,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子锋喝了口暖胃的黄酒,说道:“我与李兄一样,原本以为天下英雄,除空山圣僧不能敌外,都可一剑斩之,可无论是曹邛还是新晋剑神卓不凡,都远非我等可比,剑道登顶无望,反而看开了许多。我本是燕国人,剑道小成后便不问俗事,到头来才发现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都相继离世,如今只剩下李兄一位挚友。不管如何,燕国是被司空厉攻破,从此天下再无燕人,灭国之仇,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李显疑道:“莫兄难不成要去寻司空厉的麻烦?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莫兄千万别意气用事!” 莫子锋却是豪迈笑道:“国破山河在,打不打得过,打了再说!” 虽说二人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此行都已存了必死之心,且二人对此事都心照不宣。 很快,壶中黄酒已喝尽,莫子锋问道:“楚军何时攻城?” 李显沉声道:“犬子曾分析过,在金狼城失守之后,楚国剩下约莫十五万左右大军进入,在知道赤龙城守军仅十万人马后,理当一鼓作气继续南下,可一来楚军夜袭,战况惨烈,将士需要时间休整,二来对于赤龙城的布防并不明了,或许大军会先留在金狼城休养,派少量斥候来打探军情后才会再次发动攻势,犬子猜测,短则三日,长则五日,楚军必定兵临城下。” 莫子锋笑道:“好在还有三日清闲,李兄,你我二人不妨比试比试,看看到时候谁杀的楚贼更多!” 李显也来了兴致,附和道:“就依莫兄的意思,你我二人比上一场!” ———— 金狼城内,时隔多年再次入主其中的司空厉脸上全然不见大胜后的喜悦,反而异常凝重。等位站在一旁,小声问道:“禀军神,金狼城一战,我军折损了三万将士,负伤四万余人,如今还能继续南下作战的将士只剩下十五万左右,可需上奏陛下,派兵增援?” 司空厉摇了摇头,说道:“梁国尚未增派兵力,朝中大军先随时待命既可。据可靠消息,赤龙城中仅有守军十万,难不成我大楚十五万大好儿郎比不过十万梁狗么?况且大军开拔,军费支出又是一笔巨大开销,我大楚已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了。” 邓维抱拳道:“末将明白了。” 又听司空厉继续说道:“如今梁国全面封锁消息,不让一份情报外泄,赤龙城更是早早下令封城,禁止百姓士卒出入,可纵使如此,本将还是得到消息,李显、莫子锋两位大器榜上的剑道宗师已到达此城,看来攻打赤龙城远比金狼城棘手的多。” “按常理论,我大军在攻占金狼城后,战损不足三成,对后续攻城影响不大,本该趁势一鼓作气,继续南下,但我大军有半数本就经过长途跋涉,不宜连续作战,大军需要重新调整,布置新的攻城战略,况且本将在等吕简心抵达此地,看看他神机洞还有何种手段可助我大军攻城,不如今晚由本将先亲自去一趟,探探虚实,待本将回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邓维忙劝道:“军神只身一人,可需末将派精锐随行?” 司空厉傲然道:“赤龙城中可有谁能伤得了本将?邓将军放心,本将不过是去看看赤龙城外有何防御工事,不会主动挑衅梁军,况且自空山僧死后,放眼整个梁国已无武道大宗师,只要本将没有闲着无聊去庆阳城耀武扬威,挑战那两座用来镇压天人的大阵,几乎已无敌手,李显、莫子锋又如何,就算遇上卓不凡,本将一心想走,他们也拦不住!” 邓维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知道世间传言,新大器榜上十人中,凌霄云、卓不凡、司空厉、仇爻被称为四大宗师,与四小宗师相对,更是将之后六人远远甩在身后,境界差距明显。见军神泰然自若,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那末将就在城中等候军神的消息。” ———— 当晚,李剑正在房中,不断推演,制定着最后的战略部署。自昨日李显到来后,李剑心中大定,父亲虽然醉心于剑,对军事一窍不通,却能真心实意的倾听李剑自言自语,不至于无人可言。李剑仔细回想,试图根据先前楚国惯用的作战策略找出对策,可却惊奇的发现,自己从军三十年,竟连一次真正意义上和司空厉的交手都没有过,看来只能见招拆招,临时修改策略了。 按照常理来说,在兵力大致相当的前提下,不考虑其他因素,守城一方远比攻城一方更具优势,虽说攻城方在人数占优时可采取围城策略,切断与其他城池之间的来往,以消耗城中存粮,等到断水断粮那一日,城池便不攻自破,但一来赤龙城内有山有水,加上城中存粮颇丰,可供全城百姓士卒食用数月,远比楚国更能耗得起,二来幽、凉二州守将虽迟迟未定,可无论是跟随李剑多年,对其奉若神明的樊于虎、韦大壮,还是对大梁绝对忠心的魏青、蒋宗保,一旦楚军将赤龙城包围其中,想通过持久战让梁国内耗,这些将领必定率军驰援。 根据徐才雍死前命人从金狼城内传出的最后一则情报,楚国此次共计派出约二十万大军参与攻城,经过金狼城一役后,兵力大致在十五万到十六万之间,可后续楚王是否还会增兵,无人知晓,李剑做着最坏的打算,假使攻城人数在二十万左右,凭现在赤龙城新布下的防御工事,守住不难,可能守多久,楚国是否会加注兵力,梁武帝是否会派兵驰援,都还只是未知数。有了金狼城失守的惨痛教训后,神机洞门人要想再以挖掘地道入城无异于痴人说梦,唯一要担心的,不过是领兵之人是大楚军神司空厉而已,此人修为之高,不可以常理揣度。 正当此时,李显、莫子锋二人同时闯入李剑房中,将李剑护在当中,严阵以待。后者忙问道:“爹,莫伯伯,出了什么事?” 二人神色凝重,李显沉声道:“我二人感应到一股强大气机正飞速朝着此地而来,想来正是那大楚军神司空厉。” 莫子锋冷声道:“此人好大的单子,单枪匹马就这么明目张胆冲杀过来!” 下一刻,司空厉便出现在赤龙城外,看着平地而起的瓮城,轻声笑道:“好手段,短短几日,就修建起这般防御工事。”接着望向城楼,朗声道:“在下司空厉,庆王可否出城一叙?”声如洪钟,满城皆闻。 李显忙道:“此人修为之高,你千万别答应!如此短的距离,就算为父和你莫伯伯联手,也拦不住他暴起伤人!” 李剑叹道:“此人既然敢光明正大而来,自然不会如此下作,我若躲在城中不出,军心必然受损,无妨,爹爹和莫伯伯不用出面,就让孩儿亲自去会会这位大楚军神,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攻心 将城门打开,李剑穿过瓮城,来到司空厉面前,梁、楚两位权臣首次单独会面!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看向这位在梁国官场一帆风顺的异姓王,笑道:“本将还当你不敢出来呢!” 身临险境,李剑却是怡然不惧:“既然军神孤身前来,给足了诚意,本王为何不敢应约?况且军神一生坦荡,本王相信军神不会趁人之危。”话虽如此,可李剑心中仍有顾虑,假使司空厉不讲道义,暴起伤人,无论是格杀还是生擒自己,对大梁都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似是能看...... “你不清楚,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朕要做什么你都安排好了!”靳云麓再一次拔高了嗓门。 光是闻着那味道,福伯就知道味道自然不会差,连连说了两个不嫌弃。 等他们一走,许修宁便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来,放在桌上,推到苏婉娘面前。 就这样,在暗赞了一声之后只见晋艺宸也是同样走了出去,只是在之后离开时他却又选了一个和海东青完全相反的方向。 如此下去,可以预见,欧阳左客麾下势力总会达到心理承受的极限,四下逃散,不再听他的号令,到时候,没有众多势力护驾的三王子府,在潮水般的兽人围攻下,惊不起半点浪花。 雷不语手腕上浮现神力护臂,现在就已经调动起来,让他拥有巨大的力量,随后,手中还出现了一把宽阔的巨剑。 皇宫到陈府,马车这样的度要走大约一刻钟,所有大内侍卫都警惕的不住张望,唯恐有失。 唐震一生叱咤风云,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臣服于姬溪。 异魔嘴里喃喃着在洞窟中四下查看,这时候又一个异魔出现在了水潭边。 这是一股比歪风邪气还要诡异的风,随着这股风的入侵,破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一样。那种强烈的不适感来自于躯体的中部,对人体极度熟悉的破军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里是胆囊所在的位置。 大隐隐于市,司马霸依附楚家,怪不得天盾一直找不到核心人员。 “老畜生,想不想继续活下去。”破军一步步的朝着百里血走过去,目光一闪,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以海军总部公会会长的身份发誓,我觉得说到做到。”长歌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 啼哭鬼帝心里现在惊骇不已,脸色都变了,他刚才可是想躲来着,也想祭出鬼器来着,但当这根爪子到来的时候,他的动作被压制,鬼器也被压制,根本无法祭起,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动都没动。 “这些天师父行色匆匆,我感觉他有很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再耽误他老人家的时间了,而且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严云星解释道。 张逸还通报了消灭敌人的数目,其实,许多士兵早就忍不住乱传了,人们奔走相告。 他们朝着村子回跑,张逸部队就清理地上鬼子的尸体,收缴他们的武器弹药,正在忙乱,那边突然枪声大作。 现在的海军一部已经是名存实亡,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想要继续扩招也成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长歌自己也清楚对于他之前所说的策略……基本没有人会相信。 鬼子和伪军不出现是不可能的,城里的敌人伤兵惨叫得太厉害了。敌人有两个选择,一,吓跑了,二,直接进攻。 士兵答应一声去了,不到盏茶功夫便又领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樵夫来到了众人面前。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乱如麻 回到金狼城时,邓维、江道华、齐国安三人正在城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司空厉安然归来,三人一齐上前,邓维抱拳问道:“军神一夜未归,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司空厉笑道:“在赤龙城外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只不过回城路上碰巧遇到了一位朋友,打了一架,受了点小伤,诸位不必牵挂,本将并无大碍。” “天底下还有人能伤得了军神?”江道华讶道。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说道:“放心,那人伤势比起本将来,只重不轻,毕竟那人是大器榜上...... 伴随着一声粗口,王强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拳只差一点就砸到李玲的脸上,关键时刻还是收了点力气,化拳为抓,一把将李玲拎了起来。 这是唐太宗李世民所做的歌词,如今娓娓唱来,让李世民也跟随着舞蹈和歌曲的乐调,不断的用手拍打着桌面。 就在夏余走出去没多少步的时候,忽然间,这令夏余的面色一沉。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神保町的公寓前,彼此都保持着这份宁静,不去打破。 即便是夏余的脸色都是有些不太自然起来,他感觉,这绝对是故意的。 三声尖啸破空之声传来,是镇守紫石关的仙界将领对着魔族三人发射的箭矢,算是刚刚听到帝妃的话语之后,对帝妃最大的支持。 手中无剑,心中无剑。剑即是我,我即是剑。这种境界是各种世外高人远离江湖的绝世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到这种境界,天下万物皆是兵器,飞花摘叶亦可伤人。 陈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这一趟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钱。 虽然他也有些怀疑何远的身份,但只要周凤雄不说话,他就会一直把何远当成一方大佬来对待。 如今又有了科运值,赵帅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有助于科技领域发展进步的。 他这辈子还没见到过能够口吐人言的猴子,还想要看下,到底是个什么样。 且不管和安城中的喧嚣,既然决定带着和安城离开,春和就要做好安排。 叶天知道对方会躲避,如果强行上前攻击的话,虽然威力会更大,但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遁地之后根本就攻击不到,那样一来,自己受损这么严重却无法攻击到对方,然后等反击自己就要死。 他虽然说的是感谢的话,可是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并没有感觉出来多么的喜悦,反而更像是一种施舍。 林鸿面色平淡,早就知道南宫月不是个简单的货色,现在才发现,岂止是不简单,简直是想一鸣惊人。 而且以前谁能想到,被解开限制的异族能爆发出如此澎湃汹涌的力量? 在他看来,对方应该是那种冷淡的人才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点懵逼。 想当南宫家的家主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懒的理会,但你想当周扒皮我就不能忍了。 林鸿已经陷入了幻想之中,突破合一境之后,随便挥一挥手,便引来无数人的膜拜。 于是几万年后,他进化到天火榜第十的恐怖天火,后来成为噬灵族的圣火,作为图腾来膜拜。 晌午时分,莽叔刚吃过饭,抽着旱烟,懒懒晒太阳,与林间的蝉一样昏昏欲睡,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四下里响起一片惊呼。 一边在主计算机上查找这些人的资料,李道然一边在思考着之前他的想法的问题。 大千界的法则已经是神道法则,可以让武者证道成神,不再被天地压制。 看到这漩涡的出现,位于天劫边缘的李无一,并没有丝毫要行动的意思,虽然目标出现,急躁却是要不得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剑合璧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楚国十五万攻城大军经过三天的养精蓄锐,战意高昂。大军在金狼城外列阵集结,司空厉换上一身崭新的紫金甲胄,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内缓缓而来。行至军阵前方,司空厉高举右臂,振臂高呼:“全军朝着赤龙城进发!” 自司空厉修为入二等境界至今,无论大小战事,均不着战甲,寻常刀剑难以伤其分毫,战甲反倒会成了束缚和累赘,可此战面对的不仅仅是梁国异姓王李剑,更要面对李显、莫子锋两位剑道宗师联手,不容有失。...... 一处室内,盖茨黑德兼哈德良边防军最高执行官帕图尔正手拿着一份由秘密监视人员呈‘交’的报告,眼神中流转着睿智的‘精’芒,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 完成了这一件衣服,千爱好像还觉得不够过瘾,于是又折腾着托托莉画出另外一件衣服的草图。这一次,是巡音luka姐的旗袍,托托莉只是模糊的画出来而已,至于有么有改进完成,这个就不是很清楚。 冷逸冰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转过身去,向那些朝廷大员们,微微的点点头。 “好。”貌似只要是林笑笑提的意见,除非是知道她存心找麻烦,不然苏清宇一律都会顺着她。 随即,一个花儿般的光亮,在天空中逐渐的上升,同时发出了一阵动听的声音,宛若百灵鸟在引颈歌唱。 “唉!那还不是因为,我比你聪明呗!呵呵!”苏络蔓赶紧用一句调笑,转移了话题。 刘诗雨咬着嘴唇想了想,忽然说道:“虎子,把你电话给我。”接过冯虎的电话,刘诗雨拨通了一个号码。 直到阎倾确认外面已经安全了,才轻手轻脚的迈出柜门,收拾好柜子,这才转身,跃入了夜色当中。 “我没事,走吧,已经没车了。”苏清宇把手插进了口袋,笑着对她说道。 云澜尊者已是圣神之境,在上界已难有敌手,再加能够被称为尊者,势力也定然是极其广大,手下如云。如果有什么需要,还会没有人为他效力? 而到了夜晚,这里又是游乐的天堂,灯红酒绿,迷彩斑斓,有钱人在这里肆意挥霍得到任何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的任何东西。 而在那地府的山门前,除却六大门派进去以外,后来的那些教主圣主,一个个全都在地府之外,没有一人真的进入地府。 云宁简直要抓狂了,她全身发抖,饱满挺拔的胸部不住地起伏,倒是让在场的一些男人饱了眼福。 “大宝,等六耳出关之后,你就跟他去洪荒界九州城云岛,替我拜会东皇陛下,重建妖庭!”郭青开始吩咐其他事。 越战斗,王浩峰就越狂,他连续动用杀招,逼得黑袍人也开始动用秘术,天地齐鸣,虚空震颤。 还有人撇了撇嘴,他不用掐诀推算,都能够猜测到那六个妖孽的心思。 百里飞却不回答,独自端坐在一旁,冥思苦想。不是的自言自语,又愁眉紧锁,不住摇头。苦苦想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他才渐渐的舒展了眉头。 龙腾心念一转,当即又扯住那人的手臂,将尸身拽了进来。从身上取下了披风,罩在死尸背后。收拾停当,又瞥见了南宫燕,他怕其尸身受人所辱,当下便取了油灯,将灯油洒在榻上,一咬牙便将灯火也丢了上去。 龙腾笑了笑,心想这凤家之人果然是十足的生意人,就连四处找人也说成是做生意。 三昧真火若是使出的话,不用一分钟,就能将血疯给炼死,不过在这里,易寒可不会使出三昧真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八方来援 李剑看到父亲出城迎战,生怕误伤到几人,下令全军停手,楚国大军看到军神主动应战,大声欢呼,大器榜上剑道高手又如何?二人联手又如何?只要军神出手,都将不堪一击! 双方不约而同选择停战,静候一场旷世之战。 司空厉跳下那匹相伴多年的战马,轻轻拍了拍,战马通人性,缓缓向着后方走去。将身上那套因不常穿而显得有些不适的紫金战甲卸下,司空厉笑道:“看来是本将太过高看二等了。”说着朝着二人勾了勾手指,辱人至极! 对战天下...... “没事!就是有些太累了!感觉身上没有力气了!”琪琳有些虚弱的看着李越说道。 在整个阿尔卑斯山脉,共有一千二百多条现代冰川,总面积约有四千平方公里。 几人一起乘坐车子回去,然后到家冲洗完毕,一晚的忙碌才终于结束。 “额!就是希望你可以记住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样给大家带来曙光。”杜卡奥也是蒙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毕竟是一个万年老怪物,所以脸皮比较厚。 “鬼子来了!”吴永福警惕的举起枪,蓄意待发,示意刘锦成准备往巷子里窜,而且是分开跑。 是夜,冬日的寒风呼呼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整个洛阳都城。 “他是一个炼气四层的高手,是和我一起去见帮主的,我之所以要见帮主,也正因为他”,交际花向那个守卫说道。 直播间观众听完这简短却直白的开场白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弹幕才多了起来。 让刘梦这么一搅合,吴敌哪里还有睡意,不过他倒是真的还想了想之前提到的,关于中医与SPA融合的事情。 鬼帝圣岛的顶尖帝尊,见到那结成的符咒古阵,浮现无比的震撼之色。 黑蛇大人接过了一张刮刮乐,皱着眉头,将着刮刮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发现也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卡片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万物皆有灵,这对芪氏猎鹰在吃食了展霄喂的毒魃黄鳄的蛋后,不仅体力恢复了,仿佛是得到了补品的滋养一般,翅膀的震动比以前更有力了,也比往常飞的更高也不会被上层的胡乱窜行的空气影响到。 “没关系的长老,到时候我师傅他老人家追查下来,不会让你有一点事的,你只管送我过去就行了。”叶星平静的说道。 “你们想要死,那就来吧。”噬妖鼠大笑着,再次迎了上去,可是交手不过十分钟,凌道宁同样一拳被打下去了,躺在了阴伊天的身边,两人都是不知死活。 “付管家,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他不是不依不挠之人,立刻道了歉。 “村长,我看还是先帮兄弟们找草药吧,你看一个个的都伤成了这样,不过,我希望我们找完草药能马上回去,那天我看妖兽去的方向,就是我们上来的方向,按着这样说的话,他们会经过我们的村子。”叶云说道。 李言目中爆射一缕精光,眼底闪烁起兴奋之意,那乾坤印他原本就想要得到,而今听了卡萨所的介绍更是加大了想要得到的想法,没想到从一开始卡萨所就为他计算好了。 最后,大长老神眼让原先的前任大神,如今的圣王级高手天武圣王和白莲圣王重新执掌瘟部和阎部。 林简兮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被整个大学城传成是男神一样的人物,忽然在直播间里面喊出了她的名字,就算她的心再冷淡,也忍不住多跳了几下。 道道思绪在脑海中掠过,叶寒不由得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 第一百三十章 瞬息万变 却说赤龙城外,两位剑道宗师联手与司空厉斗在一块,场中霎时剑影绰绰,剑气森然。李显剑术高妙,莫子锋剑气冲天,二人双剑交击,蓦地一分,各自挑向司空厉左右两侧,后者双掌裹挟风雷,狠狠砸在两柄古剑上,只觉虎口一热,掌心已被划破。向后跃开一丈距离,仔细思索制敌之策。 原本以司空厉一等出神境界的绝顶修为,对上李显、莫子锋当中的任何一人,百招之内必定能大获全胜,可一来对手二人配合默契,二来前几日刚刚和仇爻经历了一...... 不管如何,有些东西是活在饶回忆里,也有可能是刻骨铭心,也许不是。 这要如何告诉他呢?跟他说自己在丛林中脱光了衣服给赵天公看,才得到秘密的么?那样说的话,他非立刻杀了赵天公不可。 “好了,我刚刚说的那些,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那个军官问道。 透过旁边的玻璃窗往外往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狂粉丝聚集在了大门外,一张张脸上满是兴奋雀跃,更有人甚至拉起了横幅,可以说是无比的招摇了。 之后,虽然重新回归大户子嗣之手,但是已经鲜有人前来入住,逐渐就此荒败下去。 此后的特拉帕尼更显得有些混乱,不过马泰拉也不是强队,没能继续把握住机会,最终这场丙二联赛的首场比赛,气势汹汹的特拉帕尼遭遇了开门黑。 程咬金将手里的酒壶扔在桌子上,让人拿来毛巾擦了擦,看着叶檀说道。 而且比起之前那次,此刻的他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在勾魂鬼做出松手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斩杀煌炎黑龙和灭绝之星,战绩不亚于任何一个史诗级英雄的阿雷斯。 阿雷斯他们,看到那个送来禁术天歌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所以就在暗处惊惊地观察了一阵子。 因为只有达到了黄溪境的强者,他们体内的灵泉眼彻底演化成溪流后,才可以做到不凭借任何外物,就能畅游天空。 伴随“哎哟”一声,光头男的脑袋肿出两个血包,痛得他哭爹喊娘的。 “你不过是占了境界的便宜,我得了地圣珠,三日后必入尊王,”上官钟离目光中战意昂然。 车辇行过内城门停下,方才还一口一个‘爱妃’的年轻天子便面无表情将她撵下了车,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车辇便扬长而去。 另一边,秦墨拿着银行卡去了旁边的ATM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钱取出来。 跟个疯狗一样追着自己不放,而且还用球偷袭自己的后脑勺,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她则跟两个孙子把家里的东西又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除了这两天还用的,都打包好了。 其后矮子讲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把过去长孙风在长安城里发生的事迹一一道出,当然其中有过半都是经的“三人成虎、添油加醋”的虚构成分。 径直走进大厅内,爹爹顾东海正坐在那里,与一些族叔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这些人立马跑去了医馆门外撒泼打滚,说十字街医馆排外,看不起他们外乡的穷人,只给京都人和有钱人看病。 这边的原始森林很多,不过稀有的保护物种都已经被政府保护起来。 他语气平静地甚至让她有些心里发毛,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最上和人。 300魔晶换一份序列8魔药,这在交易市场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眼下,现世的十一队不能动,人类发生瘟疫,就得更加提防血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功亏一篑 李剑见到大军来援,心中又惊又喜,精神大振,可突然之间却感受道一股凌厉杀气,司空厉躲藏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忽然势若奔雷,冲向李剑。 一旁的李显、莫子锋二人也感受道了杀气,怎奈李显与儿子相距甚远,只能慌忙将手中长剑掷出,间不容发之际,莫子锋身轻如燕,从一众将士头顶掠过,拦在二人中间,李显也随之赶来,见拦不住,只得凌空提起长剑,朝着司空厉后背刺去! 司空厉略一盘算,李显这一剑来势汹汹,自己犯不着和李剑一命...... 我听闻司马倩的声音,这才急忙将目光看过去,果然如此,司马倩说的不错,这两个臭不要来拿的此时已经准备对我们动手了,只见这个时候,死人来拿和刚才一样,竟然又一次额盘坐在了原地上。 京都盛世房产公司那可是业内知名的大公司,在京都那个圈子里头非常的有名气,即便是像碧桂园、万科这样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在京都那个圈子里头,也不一定就能够干得赢盛世房产。 “梁姐,是你把我拉进来的,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想扳倒熊百万,现在这就是一个机会,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机会白白错过。”我沉声对着梁姐说道。 不二裕太看着自己姐姐那么亲v热的把千奈迎接过去,姐姐,你怎么没看到我呢??仿佛自己就像是透明人一样呢? 她一直都想找到机会查到更多关于‘游侠’的消息,从而可以抓到更多‘游侠’成员,甚至希望能够将‘游侠’一网打尽。 两人的脸上都有了汗珠,一滴一滴的渗出来,有点都滴到了地上。 确定黑影已经完全消失,男人的声音重新在虚空中响起,这一回可以确定是在室内,而且和偷看黑影离开的人距离很近。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最近怕是没有时间了,好多好多事要做!”冬凌虽有心请教,可最近她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了。等所有的事情理顺估计得一两个月以后去了。 “徐渭,既然你朋友过来接你了,那你去陪她吧,我就回江南了。”王清雪说了一句之后,直接在路边招了一辆的士就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在我的身变得越来越紧,我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跟一个粽子差不多,而且可能要粽子还要难看。 从那以后,秦越就交了手里的兵权,也不再上早朝。甚至不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像是销声匿迹了般。 “今天我们先到这儿,你可以先回去了,不过,齐国斌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需要向他了解更多的信息。”李毅道。 他甚至有些时候都在想,这是上天与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此地四面没有人迹,不知道徐公子往那边去了,我们应该从哪个方向去寻徐公子呢?”白木桦举目四处张望。 这一刻,寂静无声,杜诺康以及三十名赤焰军骇然失色,太,太变态了,一拳之威竟然强悍至此。 叶修笑了一下,刚想要和刘护士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口袋里的手机急剧地响了起来。 所以说,现在秦照基本上已经把吕东海的特殊身份的嫌疑给排除了。 上次他和唐哲来的时候,就已经尝过这个师傅的手艺了,所以他对于这个师傅的手艺是心中有数的,当时他尝过老师傅的菜之后,心中也是被这个老师傅的厨艺震憾了一下。 他已经受伤了,已经撑到不能再撑了,他已经对得起他的那些同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祸得福 李显抱拳谢道:“莫兄大恩大德,我父子二人没齿难忘!” 莫子锋盘膝而坐,将李剑扶正,气运全身,将一身功力度入后者体内,因莫子锋亦有伤在身,李显将闲杂人等请出屋外,自己则在一旁护法。雄浑内力入体,只见李剑头顶雾气蒸腾,污血从七窍里流出,脸上慢慢恢复人色。 屋外,樊于虎、韦大壮、魏青三位实权将军贴在门上,心急如焚,连大气也不敢喘。魏青轻声叹道:“多亏了两位将军不顾一切,驰援赤龙城,否则这次庆王殿下必定凶多吉...... 心底涌现出的不安与烦躁时刻都在困扰着她的身心,而她却从未与夏兰说起,因为。她不想再给夏兰添任何麻烦。 谢晨和杜兰特两人自然也都听经纪人提起了这些事,甚至接到了一些球队经理的提前预约,不过两人都没有任何回复,眼下,打好第七场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人物,即便池相赫本人也不认为能够逾越,也从未生出过逾越的心思。 鲁菅一众望着已经在轻喝的万汇畴等人,气得脸色胀红,牙关紧咬。 章晟德这些年先后在辽东、陕甘任职,几乎每年都要经历战事,自然是懂得军略,而毛家栋一系列的表现更是赢得了赵俊臣的信任,认为此人是个统兵好手。 很多没和朴志勋说过话的练习生全都吓了一跳,对会长这么随意也可以吗? 秦羽的力道却是惊人,不过罗牧也早有准备,除了包围铁桶的第一阵势,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几层“包围网”,借以铁壁盾牌成行列,一层又一层便朝秦羽压迫而来。 无奈之下,何匪只好把目光再次转向了几位辽东参将,希望这几位刚刚才被自己架空软禁的辽东参将们可以提供一些有用建议。 随着这名中年男子的右手微抬,手背上同样也有一个咒印痕迹浮现出来,但是却并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的。 而这一次,赵俊臣则是想要动摇那些辽东镇高层武官忠于何宇的立场。 手执埃及长剑的英灵不断发起冲锋,凯本该如同陷入泥潭沼泽的雄狮,在慢慢挣扎中竭力。 “汤姆”是这里唯一一个问起她名字的人,只可惜希尔维亚自己对“名字”并没有印象。 然而,他们的装扮是走在时代的前沿,留着长发,戴着耳环…,俨然是摇滚音乐的风格。 “妹妹?又不是亲的,我看你们男人最……”阿莎蕊雅却步步紧逼道。 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雕刻出来的精致脸庞和其妩媚优雅的动作显得妖艳而清纯。 之前被打到重伤昏迷的杰克也慢慢醒了过来,虽然身上还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但起码简单的活动已经是没有问题了。 面对“上弦”强横到极致的实力,鬼杀队除了退避外,别无他法。 因为利率降低的话,银行的成本就会降低,例如付给用户存款的利息就会减少。 金大师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他贵为金光寺的住持,曾经不知帮过多少被鬼怪残害过的人,备受尊重。 如果接收信号延迟,玩具车直接从桌子掉下来,这就是高志诚展示的原因。 “是,是,是,谢谢,谢谢大人,我,我这就告,告退退下了眼见自己的使命终于完成,那时节总算是落下了一口气,他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遵照礼节行完礼之后,便打算离开,但是不料伊明却又叫住了他。 “成王败寇,不管曾经我怎么想怎么做,现在,我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求你,和你的男人求求情,放我们一马。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圣旨再到 三人推开房门,樊于虎、韦大壮二人忙围了过来。见李剑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樊于虎笑道:“大将军可算醒了,可真急死我老樊啦!” 这次若非樊于虎、韦大壮两位旧将驰援,只怕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连带着赤龙城也将失守。李剑抱拳道:“多谢二位相助,这次临时调兵,虽有违国法,但事出有因,本王自会上书陛下,替你二人开罪请功。” 樊于虎笑道:“老樊可不在乎什么军功不军功的,更不怕责罚,只要大将军平安无事既可。” 李剑拍了拍这位...... “这学生会的普通成员就这么嚣张,好像根本就不把你们三放眼里嘛。”顾雅又道。 或许薛国就是一个恶魔一样的存在,他们去了那里,就会给那里带来灾难。 勾引郝坤不是什么难事,下了药,进了身,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他身边了。 “那个,两百万还有人要往上加吗?”拍卖师又对着现场的人问道。 其实光看伤口的严重情况,韩语的比较严重。她就吃亏在了白白挨得那一巴掌上面。 听不出她究竟是哭还是狂笑,绾儿只看到云流萤丢掉手中的剑,看着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泪流满面。 巴西中央政权松散,很多地方实际都控制不了,可是里约好歹是大城市,政府也同样不作为,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她的生活其实乏善可陈,在那个空荡荡家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韩语这些天很开心,非常的开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今年的情人节正好是过年的这一月,2月14号。 慕容家族的九房长老数百人,依旧议论纷纷,有时为一个去秘境的名额,争吵不休,与长房的沉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系统抽出来的那些人,不会有别的心思,兄妹两也会跟自己前往宇宙探索,就江语蓉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否愿意离开地球,毕竟故土难离这是饶性。 现在张为只感觉身周的空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奇艺的状态,层层空间压缩,原本数万米的距离,如今只要翅膀微振就能跨越,这就是时空之翼!天使纵横星河四处行使正义的核心技术之一。 现在张为也就是在心里骂骂了,这大量的虚空生物朝他涌来,就算它们待在那让张为杀,估计都够呛,数量实在太多。 司徙磊从头到尾都是一脸蒙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一直到老者坐到了刘仙儿的位子上,他才反应过来,又被坑了。 李晋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用最好的脑域开发液,天天给张为当水喝,务必要把这智障病给治好了。 原本还以为他坐在这里很无聊,谁知道他居然拿起手机在打游戏,而且还是当下比较火的一款手游,名字叫王者荣耀。 顾程枝见宋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叹了口气,索性将开头几条要求念出来。 宋临看到他们的拘谨模样,顿时想起年少青葱时的自己,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刚才樊辰还在想,明天他回京都之后,他父母和妹妹的安全怎么办才好。 般若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的忧伤,很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要将人的心给融化了,让人心疼,不自觉地心伤起来。 紧接着,张梦惜在前,江城策在后,相续走出了允儿的病房,并缓缓冲着住院部之外走去。虽然儿童病区距离住院部的出口不算很远,可是江城策却觉得举步艰难,如踏荆棘。 想到这里,古辰让暮雪流了下来保护星河,自己则根据脑海中巫奴的指点想禁咒深渊的深处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武林大会 冯靖全对此心悦诚服,由衷赞叹道:“帝师此计甚妙,如此一来,便可让李剑一派直面楚国大军,与司空厉、百里劲死磕到底,且让他们去狗咬狗,寡人大可在这庆阳城中坐收渔翁之利。” 曲怀尔冷哼一声:“陛下未免太过小看天下英雄了!且不说李剑究竟能否拦下多少楚军,更得卡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此人还能剩下多少风骨。再者说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陛下若想真正打赢这场仗,在梁楚之争中稳固住江山,还得从根本上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 虽然是坐在骆驼上面,但是时间久了,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哪怕有坐垫,汪诗颖也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麻木掉了,下来的时候,还是叶无道把她给抱下来的。 金刀刺入体内,有鲜血迸出,染红了地面。秦烈生生承受住了,可是身体在颤抖。 没有多给萧炎喘息的机会,白梓敬果断举起一条手臂,源气疯涌间,头顶上空,一片耀眼光芒立时释放而出,一股惊人的能量,也随之迅速凝聚。 放眼这台上,似乎也只有江凯然才能是他的对手,并且如果光从体型来看,江凯然可能还未必能弄得过他。 胖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起飞,巨大的推力使得胖子浑身的肉微微一颤然后感觉有些晕眩接着就捂着嘴不说话了。 睡觉是懒惰松散,休息则是养精蓄锐。两者虽然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但却诠释了一种处事态度。 陈锋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精神力一阵饱满,刚才战斗时轻微的消耗瞬间被补充起来。 “闭嘴!”阿狸轻喝了一声,紧了紧五指,将神格的能量捏的消散了一些,吓得狂啸土猿惨叫不已。 服务员听到了张晋南的一声惨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马上过来询问,却看到了张晋南的手掌心中被插了一支筷子,鲜血直流,顿时让她吓了一大跳的。 裴安安此时的眼神冷冷的,好像在做着什么打算,让她不由得防备了起来。 凤卿妃掰开娴静的手,怜爱的在娴静的身上拍了一下,都是一般的年纪,青兰却比着娴静多了些许的冷静,怕是跟惠征的家人有了关系,毕竟是没了母亲的可怜人,惠征怕是也难得面面俱到。 她这一脚踩得很用力,凌慕辰疼得眉头微微一皱。见裴安安真的气鼓鼓地走了,他无奈一笑,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你是说三三生石的主人已经出现了?是谁?!”沐云轻惊讶道。 凌慕辰站在场边,目光始终牢牢的锁定着裴安安,眉头一刻都没有舒展过,生怕她又会吃亏。 黑司御此刻,却静静看着她,曾经,她的每一句变态,每一句强x犯,每一句囚禁,都带着接纳,娇嗔。 韩应雪和韩应梅在路的时候,便见到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进了村子里,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之时,风吹起来了马车窗户的帘幕,里面坐着的人竟然竟然是韩应萧。 “早上好,宝宝。”宋唯一打着招呼,冷不丁看到裴太太也进来,轻轻拧了拧眉。 这可把李常在给美得冒泡啦,可她却不知道这事,在皇上这立功了,可是别人那却得罪了。 上方的箭矢时不时的从天而降,每一次的下降,都会伴随着无数士兵的倒下。击碎的,是他们积累在心中的骄傲,与那被利‘欲’‘蒙’蔽的初心。 绝渊天空是一片阴暗,地上坑坑洼洼,天空中有着不少混乱的法则,法则形成狂风,不断的席卷,震荡虚空,也有一些法则形成锋利的刀刃在虚空中划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度陈仓 这次由梁武帝亲自下旨促成的武林盛会,不仅吸引了一批成名高手赶赴云音寺,更有大批并未受邀的好汉蜂拥而至,一时间整个梁国江湖热闹非凡,不少人结伴而行,只为和那些声名在外的神仙人物能结下一份香火情缘。 自从上次携手林妙手挑战临仙阁宗主司马南失利,险些命丧黄泉,被师父出手所救后,邵仙台一直被迫留在齐云山上闭关,不得随意下山,这次好不容易趁此机会,掌教师爷恩准师父带着自己一同下山见见世面,可邵仙台却不敢再惹是...... 龙浩的嘴角一抽,这骨傲天刚才还非常嚣张的样子,但现在一有危险,他便立即退缩了。 吴通看向龙浩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忌惮之色,这个龙浩怎么会如此强? 许晚晚心疼又气,她拉着简宁的手腕,几步走到火姐面前,她拽着简宁的手,猝不及防的就给火姐扇了一耳光回去。 金乌会与观雨亭一样,也是安宁峰的十大内门势力之一,所以金禄自然不会怕观雨亭,而且还敢来这里争夺兰雪他们手上的兽核。 而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只有一道雷光隐没在空间,诸位神级看着这一幕,久久都未能回神。 “嘿嘿,我真是没想到,北漠传说中的白日杀手竟然是你这个废人。”白远看着眼前的身影,狰狞的笑了笑,不过当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那柄惨白的长剑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缩。 酒吧里人不多,王珏、刘繁杰他们在大厅里找了一个大沙发,就开始点酒、吃东西。 靳爵风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拧着装麻辣串的袋子,帅得一塌糊涂。 青年一身范思哲的西服,薛贵成看到来人,立马起身相迎,一脸笑容。 唐明和顾德昌屏住了呼吸,继续观察了一阵子,心中得出结论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极为的凝重了。 “刘施主可愿成为我悬空寺的俗家弟子?”善同方丈笑呵呵的看着刘大壮问道。 保镖战战兢兢的看着牧知南,心里眼里全是委屈,却又不敢多说。 这莲花一出现,尤尼的双眼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再也无法挪开双眼。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只要吃了这一朵莲花,她的实力一定能够提高很多。 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脖子上凸起的青筋,则是显示出来了此时的他是有多么的愤怒。 “不开心?”沈沧澜察觉到了花十一的情绪变化,在这一瞬间,她变得非常的消极低落,完全没有之前开心的模样。 我打电话问了一遍金友在为什么要这样做,金友在告诉我说他不想给我带来麻烦,所以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但是眼下很明显的。米粮确实拿不回来了。那签字画押的东西就在曹知县手里。而那个守备大人的兵,很显然的不会真的帮他的。他已经在那冷眼旁观好一会了。 现在看来,能参加神魔大战而且能幸存下来的修士全都不一般,就比如说之前遇到的那个陆斩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为什么,为什么比那些千挑万选积攒了无数美人画像最终化型的魔兽,还要好看。 轻轻抿下一口参茸汤,丁枫顿时便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涩难耐。 这一年青大的大一生听课都很认真,汲取着知识,想在毕业后亲手创造一番事业。 鬼老大看出另外几人有些舍不得,便索性自己掏出400块上品灵石来,就当作是收买人心了。 林风一吃痛,扭断手中丧尸的脖子,将它甩在脚上丧尸的身上,直接将其打飞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师徒和师徒 虽说司空厉是想着将所有兵力一齐投入雍州战场,和李剑一战定天下,这便是这位大楚军神的自负,哪怕己方是占不到便宜的攻城一方,但在兵力相当的前提下,就算梁国大军倾巢而出,也绝对拦不住自己。同时,司空厉也明白,楚王似乎不太愿意参与这一次豪赌,还是想利用梁国君臣之间的不和,慢慢蚕食。 既然陛下下旨,司空厉也不便多言,抱拳道:“微臣领命。” 陈雄又接着说道:“赤龙城内毕竟还有着二十万梁军,所以金狼城内十五万大军不...... 几位身为炼丹师的长老,看到苏陌凉跟前的丹药,全都惊讶的瞪大双目,声音都结巴了。 可是,身为一代帝王,还是个心思深沉的帝王,景恬实在是想不通皇帝建立一个如此庞大的杀手做什么。 那个智障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就在宁静忍不住有些焦躁的时候,那人终于抽完了烟。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拿出证据来!”上边的城主大人已经没了耐性,生气的大吼一声。 景恬一直非常低调,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北辰集团的一切是景恬运营的,都以为是辰雷和谷雨操办得力,并且与连记合作的结果。 当然不是为了宁静和洪雨田这对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的拖油瓶,而是刘氏有孕了。 “锦弦,我……”倾城犹豫了半天,看着男人幽深温柔的眼眸,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要说的话。 “老夫可不管你们九大门派的态度,老夫只负责维持北灵界的秩序,不容任何人打破!”北灵界主冷漠开口。 恐惧一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心卡在了嗓子眼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她更加拼命的跑了起来,双腿剧烈的颤抖,好似已经不是她的了。这个时候,大脑也变成了一片空白,她只是没命似的往前跑。 张家铭喘着粗气看着叶姗姗,然后抬手在嘴上抹了一下,似乎是疼痛,还让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紧接着,当他看到手上的鲜血,似乎更加愤怒了,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叶姗姗脸上。 三天后,自己老爸、老妈、妹妹的护照办好后,众人就坐飞机先飞京城,再飞往新西兰了。 起初苏亦晴还有些不相信,但是抬眼看了看权少辰那张严肃的脸,她就知道自己并非出现幻听。 她甚至想,如果言亦肯对着她解释,那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选择相信。 流年的那一脚,再加上刚刚那一脚的力度,简直能够让她的心肝肺都要拧在一起了。 于是红头发又是一个踉跄,他堪堪的扶住了墙壁,这才没让自己狼狈的再摔一跤。 最值得让人在意的是她那让人热血喷张傲人的双峰,这已经超出了我心里的承受范围。 伊藤健太郑重答应,悄然离去,李维斯反复默记他写在纸条上的用户名和密码,确定自己已经牢牢印在心中,才将纸条卷起来吞了下去。 没错,我就这样与要塞级别的污染兽对峙着,一步一步的将它逼出了刑场外面,最后我的一个瞪眼,将它吓的落荒而逃,一灰溜的就钻进了地底下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孱弱,但是却不像是会失去生命迹象的样子。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孙言脸恢复平静,这么直视着对方,眼微微闪烁着光芒。这是他没办法控制住的一丝情绪波动,事关重大的秘密要揭晓了嘛,有点反应实属正常,并不需要在意是了。 陆天雨无言以对。花连锁那个分身术一样的剑招,太过恐怖,的确不是可以随便施展的招数。 第一百三十七章 针锋相对 凌霄云将酒杯放下,笑道:“原来是齐云山的萧道长,久仰久仰,不错,在下正是凌霄云。” 酒楼食客皆震惊,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中年人竟是天下第一的枪仙!郑天和更是胆战心惊,健硕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冷汗直流,酒肉还未上桌,便慌忙站起身来,可惜两腿发软,瘫坐在凳子上,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连忙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枪仙大人莫怪,饶小的一条贱命。” 凌霄云摆了摆手,笑道:“在下又不是...... 黄泉界连锁天牢轮回主城分店首席执行官赵二狗亲自打开了某间牢房的大门,面上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殷切。 我深知此事,给姚大姐简单的讲了,随后让她转过身子,双臂向后弯曲,我的一只胳膊穿过她的两个臂弯,最后保持这个姿势下了水。 “你不看报纸,不听广播吗?”丁海杏清澈的双眸满是忧心隐晦地说道。 “奉先不会骗我!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人用这种事情来骗人!”李义看着两人沉声说道。数十万的百姓,说句不好听的,随便瞄一眼就能知道真假,又怎么可能骗得了人? 但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拉拢了许多的冀州乃至兖州、豫州的世家豪强。毕竟经过了黄巾之乱到现在这么多的动乱,世家与豪强的实力和地位都上涨了非常多,自然会有人想要得到更多。 新的红油伞,就像是今天的滤光器,皮下瘀血的地方一般呈青紫色,白光下看不清楚,但在红光下却能清晰显现,因为红光的光波较长,更容易使伤痕在人眼中显现。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我要是——”教授的背也驼了,乍看上去,似乎已到了耄耋之年。 我惊喜之余,一鼓作气,用力划动,竟然直接将僵尸队长拦腰斩成了两半。 人生百态尽在这一刻,然而对大多数考生来说这个夏天考试已经结束了,多想无用。 梅霜差点一个跟头从坐着的地方栽下去,我去,这个男人实在是——无法形容。 ‘玉’手轻动,细细的软剑,凌空一刺,便有股真气形成的剑尖凛冽而出,锐不可当。 季岑听完之后笑的肚子都疼,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看得容晋差点就要上脚踹他。 孤独无名是死是活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当然孤独无名是活的话,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她带走,现在正是他出手的好机会。 天下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虽然飞鸽之上只有了了十几个子。他已知武则天的手段计划,所以先行一步來到这里。对于天下的布局情况都在他的撑控之中,就在峨嵋山明月的带领下,來到峨嵋二圣的前面。 “王爷。我今儿去翠玉轩了。”汐月觉得她应该把宁夫人有喜的事情告诉王爷。 尽管梅霜只是略微转身,却已经感觉到那强大的目光力量,瞬间如芒刺在肩,心底不由自主缩紧。 乔莲影点头,起身将甄茹雪送到了内室,扶着她躺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一直守在床前等她睡着了才悄悄退了出来。 梅霜一愣,随后连忙起身来到萧洛身后,早已有寺庙的僧人在地上摆上垫子,梅霜跪了上去。 这些人是刘家混入五行山的普通人,这个时候,他们也在发挥着他们应有的作用,可以说,为了这次进攻,刘家做了万全的准备。 “你想瞒我多久?”她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眨都不眨,大大的、水汪汪的,令人生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横空出世 原来自打萧伯年到来之后,酒楼中食客纷纷认出他的身份,萧伯年盛名在外,加上一个天下第一的凌霄云,一旦打起来,便是天翻地覆,寻常武人可不敢在此地逗留,以免两位神仙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而殃及池鱼,更担心二人今晚借住此地,生怕引火烧身,纷纷选择退房。掌柜的见到手的银子飞走,却是敢怒不敢言,暗想到这两尊大佛为何要在自己的酒楼落脚。可转念一想,天下第一的枪仙和齐云山萧伯年都来自己酒楼吃饭喝酒,这是多大的荣耀,若能...... 然后,听见唐利川喊了一声,她回头时就见真酒已经走出洞口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一道孤瘦的人影,此时显得刚毅而模糊。 一把惊人的剑猛攻过来。在白色的背后,整个白色的海洋瞬间被刺穿。 他心不在焉,所以未曾留意到向来活泼的姜笑笑自看到照片就沉默得有些不像话。 他太累了!而且他连话都不能说!抱怨不得,咆哮不得!百里怒云一时心酸无比,坐在椅上呆呆的讲不出话来。 “哈哈,邱昌烈,非常感谢你,谢谢你的训练,让我培养一门武术”。 此时此刻店中店中两人正杀的激烈。胡朝先剑身一摆,又道:“万善同归,凛!”剑不变,只是方才的软剑之招已换作穿骨利器,剑体如刺,如破甲尖锋,力至九成,步步紧逼。且巴十肆又是短剑,如何也是挣脱不得。 张叔狩猎的经验果然丰富,潜行的本事跟他吹的那样,简直神了。接近到了野猪十米左右的地方,仍然没有被现。 这也就是真正的在任何时候会给,他们所带来的进步到底有多少的不同。 这其实真的能够去面对这些改变,也是会有着自己所需要去真正应对好的任何的情况。 跟在其后的那道身影见此,便隐藏在一边,想要看看那和尚究竟有何秘密。 荧光柳叶刃在平时就能发出谈谈的绿色荧光。这些绿色荧光有着特殊的作用。荧光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却有着跟踪定位的效果。只要是被荧光扫中的修士,在拥有荧光柳叶刃的修士面前将无所遁形,现出行踪。 城池的上空,无数电蛇争相竞走,因为得到那些魔法阵的增幅,就连雷电的形态都发生了彻彻底底的改变。原本还是虚无缥缈的电弧几乎都是凝成了实质,隐隐间,就连雷神的虚影都是在天空中被幻化了出来。 “所以派杀手来杀我?这些高高在上的豪门真不把平民当人呀?”张勇想起了潘可,语气充满嘲讽。 除了对张勇了解的人,其余人都一致看好骆师其,毕竟资料一查,一看骆师其出自豪门,又是一路杀来都对对手轻松碾压,对上一个公立学校出来的高一家伙,还不是胜的易如反掌。 两人顿时惊骇不已,连忙剑指往回收,同时尽量注入大量的法力。 那时正是年少不知事,一路走去,只记得途中春色烂漫,山河开阔,以为天下无一处不可去得,亦无一事为难。 就在两人奇犽与慕容晓晓两人相互对峙,奇犽准备豁命一击之际。 “这个……解释起来,倒是挺麻烦的,不过等下我会给你们讲清楚的!”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家园,杨成浑身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没错,还是没能瞒住爸的眼睛!”柳薇薇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此时陈默元神一扫皆是数亿里范围。可他扫视中除了无数异兽在山间乱窜并没有发现任何威胁。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惺惺相惜 一念至此,邵仙台强行提势,抬手推出一掌,掌风呼啸,逼得卢怀远后退一步,趁着这个当口,邵仙台终于得空请出身后的桃木剑,一剑在手,邵仙台长舒一口气,不退反进,朝着卢怀远掠去。虽是寻常桃木剑,可在注入邵仙台无上内力后,坚硬如铁,与卢怀远长枪撞在一处,激起阵阵火光。后者只觉虎口酥麻,长枪险些脱手,不由暗道:这小牛鼻子好大的力气! 交手数十招,二人修为虽只有一境之差,但比起盛名在外的邵仙台,仍不满十岁的卢怀远...... 面对这些枪,沈石也是心中打鼓,但是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那你就教他不要直来直往不就好了。”埃米尔更加无语……你是笨蛋吗? 而这枚甲子丹,莫说一亿,十亿,即便百亿千亿也绝对有人会掏腰包的。 “哈?”沈石有点懵,不是谈这个那么地藏菩萨准备和他谈些什么?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这个。再多就没有了。 虽然他们现在可以吃,可以喝,可以跳,但是他们一天不了结了心愿,灵魂没出不来。其最终的结局,也就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自己却不会死。 凌昊两根手指接住剑气使得看台上无数人震动无比,他们大睁着眼睛,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异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喝着饮料,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天地间失去颜色,挥刀之际,空间如薄薄宣纸,嗤啦一声的裂开,几无阻力,至为顺滑,乃至于刀光刀芒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威力聚合,蕴藏四维存在能。 叶重心想果然没有来错,这清仙使从神都来到湖州,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第二天林艾从休眠状态退出来的时候,她发现QB已经醒了,正坐在被她们选作过夜点的大楼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具尸体的主人是约瑟翰,他主动沉海溺亡,但尸体还是被人找到了。 “这家伙……”孙安猜测着卡西莫多的想法,卡西莫多不会是来救他的,对那家伙来说,他只是在地上睡着了一样,卡西莫多懂得一些礼仪,比如不打扰别人睡觉、进门要先敲门等,他不是来救人的。 他的神魂变得越来凝实,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一样,电光火石间,他运转起道德真经,使脑海里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念头,融为一体。 水系元气好像悬挂在空中的千万条瀑布,力量奔腾不止,水气氤氲。 船长带着复杂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安全了!你们也看到,咱们身后的巨型战舰战斗力惊人,捏死我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话音刚落,商队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周懿将事先做好的虎皮大衣给他穿上,关了车门,架在马车直奔怀楚而去。 等解决了朱棣之后,再对外宣称他进宫谋逆,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龙涛知道,这个粗豪的汉子,有胆有识,心思细密,被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救,要是没个像样的理由,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凌西瑶疑惑。 山沟里出凤凰的事情有,但是不多。陆涛的舅妈张菊就是出生在一个山沟里,没有那么多的屌丝逆袭,也没有那么多的公主流落民间,有的,只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 要知道现在已经都跑过五公里了,就第一集团这些人的配速,便是一般的跑步爱好者拼了命的只跑一公里,也达不到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章 群贤毕至 几人各自回房后,凌霄云并未安慰徒弟,反倒是毫不留情说道:“你平日在山上同龄人中罕逢敌手,难免小觑天下英雄,现在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看来为师这趟带你下山还真是来对了。” 卢怀远赧然一笑,说道:“徒儿也没料到邵小道长这般厉害,不愧能被评为四小宗师之一,徒儿输给他也不算丢人,知道了彼此之间的差距,等徒儿回到剑神山之后,一定更加刻苦的修炼,下次再交手,一定会赢。” 凌霄云笑道:“那为师就拭目以待了,你别叫...... 她的眼神马上变得坚毅起来,她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陆奥眉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想要装傻,可面对那双我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做不到。 宫老爷子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正常人的反应,脸上的沉痛也完全的显露出来。 “抱歉抱歉,太晃眼了,情不自禁就。”说着目光下撇又看了一眼。 “我已经不再长身体了,而且我这里不是还有吗?”说着炫耀一般夹起了自己碗里那仅剩的一根芹菜段。 江清芳对于炎成安看见乐樱之后的反应着实有点看不透,明明他比任何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现下他却如此淡定。 好在墨曜是一个格外听得进话的人,意识到自己不合适就能够马上改,在这点上倒是值得表扬。 墨林森深吸了①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冲动,从①排睡裙中取了①条中长款的出来,随后将那些春意盎然的美好和芳香①并关在了柜子里。 等待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前方才有战马出现,近一点,才发现一共五匹战马狂奔而来,杨复生握紧了拳头,柴孝和来了。 “国王陛下,皇帝的大军会为我们挡住瑞典人的进攻。”亲王耶热米·维希尼奥维茨基一身金黄战甲很是自信能够打败中央帝国天可汗,天军的骑兵也不过如此,却见中央帝国数万大军列阵以待,完全处于守势。 “不行,这个还是你收回去吧。”捡起了锦盒,林心遥拿过了远翰手中的钻戒,把钻戒放进去然后递给了席正霖。 山洪在招架的一瞬间就知道这把刀会断,所以他猛地一个翻身,乘机拔出腰间的一把手枪,对准周潮的脸面就射击。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即便我已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隐秘之后,仍旧无法抵御那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 唐悠然对我说,你经常在外面跑,还老是受伤,我看等会有什么辟邪的宝物,给你拍一个回去。 所有的禁卫军停了下来,接着听见刀剑掉地的声音,一个个就像无头苍蝇,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而那些手上绑着红色丝带的禁卫军也跪了下来,恭敬的叫了声主子。 “可是他进来却是救了我,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但是我为了出去,为了我自己的报仇雪恨,还是将他吃了。 “怎么可能不负担,我和赫连泽并没有那么好,没有道理去花他的钱,我不要。”摇头,林心遥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孙智,你跑哪去了,我们该出发了!”一踏进饭店内,就看到施恒怒气冲冲的向着自己跑来。 第二天,李风打着哈欠,一路昏昏沉沉的,从青云观向龙泉村跑。要不是这段路都跑熟了,没准跑着跑着就跑没了——掉沟了呗。 “婉卿,怎么上来了?”阮幸此时已经换上了旗袍,她身材高挑,穿旗袍也是很好看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鸣惊人 被三人围困当中,尤其是见到林妙手后,吴家兄弟二人头皮发麻,别说是三位小宗师联手,就算对上林妙手一人,他兄弟二人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吴蛇强忍惧意,嗤笑道:“小宗师四出其三,联手对付我们兄弟二人,可真是风光呐!” 林妙手上前一步,傲然道:“杀鸡焉用牛刀,林某一人一刀足矣,两只臭虫,谁先来领死?” 吴蛇咽了咽口水,心知绝非此人的对手,而邵仙台的威名二人也有所耳闻,此人道法高妙,与林妙手伯仲之间,唯有位列四小宗...... “你住这里干什么?”晏植也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了,立刻转头问道。 三公子思量片刻便驻了足,与陆澜天一左一右靠在院门两侧观赏夜色,时不时还能聊上两句。 陈掌柜大概是抱着能使唤白不使唤的心思吧,真把苏溪当他手下的伙计用,累得苏溪每日回府倒头就睡。 看这模样还能不知七皇子的来意?苏溪盘算着七皇子如果开口要人该如何应对。 当时,机场还有执勤的警察在现场,听到骂声跑了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此举自是免不了招致不少守旧派的批评,众人皆是对她如此,是猜测有之,怀疑有之。 “说好的豪车呢?这个大众要是我没看错应该就是那种街上特别多的那种吧。”宋枚强忍着去看车屁股的冲动,自然地打开驾驶座坐了上去。 秦淮应礼貌拒绝,冷着脸往灵琼那边看一眼,她倒是会享受,竟然蹭到别人店里去吹空调,还要了一把椅子坐着。 其实,陈丽之前不但从手下员工那里确认郑云和林萱的关系,甚至直接派人从侧面联系到林萱,也确认了林萱的歌的确是郑云所写。 只是这个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队伍的队长侧目看着车窗上凝结着的白雾,皱着眉头想到。 只见楚天诡异一笑,直接开启吞噬兽魂的本领,而不是施展封魂术,因为楚天此刻不想封印他们,觉得没有价值,不如直接转化成死亡灵力。 然后他又掏出了手机,看着那个被他看岔了的坐标,心里更觉得不对劲了。 花骨朵想了想,想起昨晚在浴室里的时候,她一丝不挂地差点儿在浴缸里摔倒,穆辰东及时把她抱进了怀里,不正是赵暖央说的那样吗? “能,前提是影戏师当前的这个身体必须死亡,而且她必须首先完全掌控她所控制的这个身体。”系统说。 他那套华佗三十六针还说学的九牛一毛,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还不是治好了父亲的癌症。 四是龙华集团大量的从和宝集团那里挖高端人才,彻底的瘫痪了和宝集团的运作。而这些人才的流失,也带动了底层员工的辞职。更加影响到房子的销售。 所以猎人公会的高层完全不敢轻视,连忙派出多队高星级猎人对着三位猎人阐述的地点进行了侦查。在撵走了偷食的红速龙之后,他们对被啃食的差不多的炎狮子和熔岩龙进行了检查。 周副组长彻底没辙了,低垂着脑袋叹了口气,他毕竟只是一个副组长罢了。 穆辰东抽出两张钞票,直接去结帐,然后带着陈半月和唐悦冉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面食店。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人用力在背后踹出一脚般,猛然扬起头发,张开嘴,目眦俱裂般地凄喊。 轩辕三丰手指僵在了半空,满脸的不甘和心疼,然后演变成了郁郁寡欢和闷闷不乐。 “没什么,靳光衍这么冷情的男人居然说他有喜欢的人,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许翼又谈笑风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走马上任 洪霸符斜眼望去,嗤笑道:“哟,牛鼻子也来啦,没想到你这个修道之人,也开始追名逐利了。” 萧伯年阴沉着脸,冷声道:“洪疯子,贫道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未分胜负,正好趁此机会做个了断!” 洪霸符大笑道:“正合我意,牛鼻子,明日你可别被洪某的大刀给吓跑了啊。” 为防止二人大打出手,柳公仰上前一步,拦在洪霸符身前,行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洪前辈,久仰久仰,前辈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先由...... 他们在一起纠缠了千年,早已心意相通,不过是袁三爷不愿意听到鲲鹏的话语而已,她单方面关闭了接收的通道。 尤其是苏男的图纹最明显,已经有一半的纹路不停的闪动着,估计若再来一下,她可能要被传送回去了。 最后在王大人的据理力争之下,野区的世界六和下路的刘青松两人才勉为其难的表示会考虑来中路帮王大人搞上那么一两次。 王大铁点了点头,宽大的手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瓮声瓮气地说道。 一石鼎灵力的意思就是,在不借用外力的情况下用灵力举起一个石鼎,举起即为过关。 世界六见蝎子已经被自己打残也就没有深追,先是把蝎子被动放置在野区当中的祭坛踩掉,这才施施然的刷掉了蝎子的两个石头人。 越是势力强大的势力,以及上三品的绝巅,越知道十年来,这尊邪王都做了什么实情。 瞬间,那层粘胶粘在了尹俊枫圣光诀形成的光芒之上,使其光芒不断暗淡下来,就如付椎之疽一般,毫无动摇地粘在上面。 “或许是你们佛家的道法代表光明正大的象征,而正好与这里的暗黑属性相对,所以才会有这样感觉吧。”尹俊枫猜测,提出了他的看法。 “喂,这什么赌注,这个不算,重新换一个!”林笑笑追上去,凶巴巴的大喊道。 待一切都解释通顺后,众人便定下了一个统一的决定,那就是上山。那里是这里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只有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真正的炼狱才能下定论,不然,所有的想法也只是猜测罢了。 来人大约有百号人,看其身上服饰,是暗夜的成员没错了,子夜一看到为首之人,心中顿时一惊。 不过在一个君主制国家中推出可以维护国民权益,限制国王权力的议会,这种事在当时的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改变了。为了本族权益奋斗的各族人民立刻消停下来,满怀期待的准备起明年2月才会举行的议员选举。 穿过了鱼人岛来到海面的罗拉一行,已经是逛过香波地的了。罗弘的香波地报社,罗拉也去看过了。 前天北方传来消息,说是黑刺顺利的过了亦力把里,并未遭遇敌军。 吴昊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笑容,仿佛被皮带抽打的身体压根就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现在他让这十万人孤军深入,以极大的代价切断两国的联系。他这样做不单是为了断绝泰容王国的外部补给,还能在麦尔的势力腹地埋下一颗钉子。麦尔在没有拔掉这颗钉子之前,是无法对潇湖家展开下一阶段的侵攻的。 强行抬起手去擦周雨楠的眼泪,可碰到周雨楠以后发现她居然笑了,只是笑的特别勉强。 这个过程对于已经新城了固态思维的动画师们来说,可谓是十分痛苦,也可谓是千难万难。 “我呢?我的原名叫修铃。”帝铃是故作神秘地笑着看着修斯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兵老卒 此次武林大会鱼龙混杂,不少人之间曾经亦有私怨,私下里不是没有发生过冲突,可自柳公仰在群雄面前出手,轻易治服吴家兄弟后,群雄才反应过来,云音寺内藏龙卧虎,空山圣僧虽已圆寂,可他的徒弟,新任方丈柳公仰乃是位列四小宗师之首的年轻俊彦,更别说柳公仰身旁还站着个蝉联两次大器榜的隐世高手静心和尚,想要在云音寺内私斗,恐怕海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 很快便到了正日子,不仅梁国群雄悉数到场,更有不少商贩听到...... 常青雨一呆,她苦涩的回忆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僵。 “我……没事的。”白暮烟被秦力搀扶起来,只是胸口处滴落的鲜血,让他不由五官扭曲起来。 “不许你离开我,你是项王,你就是项王!”虞姬在项宇的怀中哭泣着,抽到着他的胸膛。 明天一战几乎关系到东路大军的生死,众将身上的压力巨大,难以入睡。而李元霸却不一样,你要给他点他喜欢的东西,他就听你的。虽然傻了点,但是却无忧无虑。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如果有人向尝尝我的飞刀,不介意你向前再走一步!”黄龙冷道。 伊斯塔看到这个天坑,直径差不多有百来丈吧?不难想象如果这里面的主人飞出来之后,的确是会有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吧? 蛇哥一开始以为李永乐只是吓唬他而已,当见到从两辆上午车上下来五名黑衣服的时候,心中慌了神。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大明皇帝都发话了,也就说,倭国即将迎来高丽的反扑和大明的进攻。 大过年的,牛妈也不想惹麻烦,她好不容易盼着牛素素回家,却还要遭到孔庆国的各种欺负,她实在不想忍耐了。 李清风没有去看众人震惊的目光,向着教室走去,走到叶朋前面,冷声道:放了他。 它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身形迅疾若电,犹如一个幽灵一般飞入了那个禁地洞口。 如果,没有东窗事发的话,那么徐晓寿现在就是公司的预备干部了,只可惜,这一切,徐晓寿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说完宁泽迈步入了道宫,道宫大门关闭,漆黑大门上浮现四个古字“闭门谢客”。 鼓魂有些诧异,似乎这人真的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房门关上。 远看成岭的山峰到了近处,在一片盛开着七彩野花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去横店探班?这个主意好,要不要通知一些狗仔?”霍雯曦马上问道。 “我去和她道个别。”布丽奇特抬头看着洛克,祈求般的看着他。 阿醉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一黑,身子软着昏了过去。攸宁一探身,伸手将她揽在怀中,然后顺着她倒下的方向,将她放倒在坐榻上。 希洛皱着眉头的看着洛克,她知道洛克在狡辩,虽然洛克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胡毓说随便做些什么,可是,他做的饭菜真的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而且都是拿手菜。 恩格德尔大吼道:“杀光明猪,给囊弩克报仇雪恨!”一鞭重重抽在马臀之上,飞奔向东,也不管甚么埋伏不埋伏了。 没有错,就是如此!因为,雪山教教主穷神凌浑的元神,才是他的目标,在没有得到这个目标之前,他绝对不能够成功。这样,虽然对于他自身的飞剑而言,可能有一些损害,但是,他却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霸刀,霸道 见柳乘风在高台上邀战,邵仙台在台下跃跃欲试,此等中原武林盛会,正是打响齐云山名号的大好时机,正要上台应战,却被一旁的师父给伸手拦住。萧伯年轻声道:“你这傻小子,强出什么头,你身为四小宗师之一,一旦上了擂台,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多少人想着借此机会踩着你扬名立万,你输了是小,可你若是败了,齐云山百年清誉必将受损!” 邵仙台疑道:“掌教师爷让徒儿跟着师父下山,难道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热闹?况且这次受邀参会的大多...... 一旦闭上眼睛,被掐住脖子,被推下楼梯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上演着。 听到这句话,秦双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心道自己这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至少能保证秦昊现在的安全。 但是那张稚嫩的脸上,却有一种和他这个年龄极其不符的老成,甚至可以说是算计,在这张脸上体现可谓是非常的别扭。 疯子这才拉拉胖子的衣服,示意他先坐在那,有什么问题一点点的问。 黄飞坐在那,坐着坐着也睡着了,后来还是被阿豹的电话给吵醒的。 而且,程家就对他有这么多信心?不仅没有纠正他这狂妄的性格,还在一旁不断的鼓励他。 “季儿,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景天笑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竟是难得的宠溺。 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和烈火宗有过节,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也就只有葬天组织了。 邓鹏举十一回来后分贝请了常一鸣、龙助理等一干人物。不到一个月,在特加公司大型车间就发生一件神事。 恰好在此行之前,司马槿对安伯尘提及虚空玄奥,只说真仙境强者之所以有悟通虚空玄奥者,是因为对天地法则的改变,源力发生质的变化,能够掌控虚空。 事实证明高森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明智的。死神刚刚转过去,一道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就程扇面直奔着死神而去,然后冲过死神将所有的死神身后的恶魔都扫了一遍,最后消失在空气当中。 随后的其他人也根本跑不掉,移动速度甚至不及黑龙一半的她们很就在黑龙boss的普通攻击下倒地。对方甚至连技能都没有释放。就直接将这个可以称为世界第一强的队伍给击败了。 稍倾,只见黄德君亦是带着队伍赶到。而其余观望之人则纷纷退去。 “这……我再帮你想想还有没其他方法。”此时洛少擎却是想到了四皇子。 幸好,张远航直到走到黑龙的身后,这头家伙也没有发现到他,黑龙的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的一个浑身黑袍的黑衣人,也正是这个黑衣人才是抓住了黑龙的真正元凶。 吴茱儿偷瞄了语妍两眼,见她腮帮子青肿。眼中一层血丝,显然心琪昨天掌嘴时候没有手下留情,一下子没有少打她。可是挨了一顿罚,她变了老实了倒是真的。 虽然如果是一个平常的骷髅踢人根本就连搔痒都不够格,但是面前的这个七米多高的巨型骷髅的大腿可是几乎和柱子一般,被直接踢上可一点也不好受。 首先张远航测试的是手中的劣质的战士玩偶,这个与战士职业同名的傀儡,在张远航丢出去之后就立刻变成了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石质傀儡,然后在他的命令下朝着一个13级的怪物冲了过去。 “不用叫我恩公,今日你帮了我一回,我们两清了。”太史擎走到脸盆前洗了洗手,甩着水珠坐到桌边,指着对面让她坐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原宗师皆赴幽州 台下众人目光齐聚萧伯年,可不知为何,爆发出一身高昂战意,且性格火爆的萧伯年却迟迟没有登台。台上洪霸符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却独独跳过萧伯年。 见无人上台,洪霸符转头看向杨修,笑道:“杨公公,既然无人敢上台应战,那这次大会优胜者便是洪某人了。” 杨修摆了摆手,笑道:“洪宗师莫太心急,会有人与你一较高下的,若是这么轻易就将那块牌匾赐予你,恐怕难以服众,况且咱家也想见识见识‘霸刀’的威力,若非咱家此趟奉圣上之...... 忽然有人声响起,打断神秘人欣赏深坑怪物。但见他缓缓转身,妖异眼眸望去,直视来人。 诺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手头握着一柄武器,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革制甲胄。 有火妖精助攻,再加上叶子拼命硬刚逆魔头领,战斗打起来对叶子来说还是占据着主动有利局势的。 李逸航想起老人说的双关神物拦路抢劫之事,心想定是这神物爱吃鸡,这才跳出来抢食,于是在上山途中打了两只山鸡,绑在身上。 “表哥,你今天真是风采羡人。”袁弘笑着走了上前,风家得势,他们袁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但没想到,在所有证据指向古氏参与袭击西郊行宫计划,面前这位星海圣主仍旧没有撕破脸皮,还摆出一副‘非常信任自己’的架势。这让古萱始料未及。 冰王见状挥手引去,天赋催动极致,掌心喷射出类似寒冰结晶的雾气,竟然在瞬间将袭来巨浪整体冻结成冰。 梼杌不放心地看着穷蝉,又见依谣是如此肯定,便点点头,拍了拍穷蝉的肩膀,无奈朝大殿走去。依谣坐在穷蝉对面,呆呆地看了穷蝉好久。穷蝉只是撑着一旁的大柱,不停地吐着。 “轩辕氏,我要杀了你!”轩辕魃怒不可遏地拔出了雷鼓,顿时地动山摇,山河失色。沉闷的雷声压在天上,仿佛天已经不堪重负,正步步逼近这块被血染红的黄土。周遭的人都无力抗击雷声,渐渐心不从心。 感受到身边飞速减少的灵气,天玉子脸色变的无比的难看,猜到是一回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另一回事。 云琼毕竟是犯了事的,就算大夫人让她回去,眼下也不敢来老夫人和云鼎山跟前讨嫌。 中午家里没人做饭,乐乐于是提议去她家,由她做饭给我吃。这对于还没有品尝过乐乐厨艺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我二话不说,当即点头答应了。 “可恶,老子的分身还没有继续分裂呢!”多多破口大骂一句接着本尊灵力急速上升,然后冲出海面。 舍友们一般玩游戏都要玩的很晚,而沈韫无论是在宿舍还是在租的房子内,都睡得很早。 这种事情沈家人都不太让孩子们听到,等沈韫进屋,沈旭东又压低声音在那同苏杭如说着。 张坤吓了一大跳,身子剧烈的颤抖,嘴唇哆嗦着,终究还是不敢喊出一个字。 大师不是说符找回就没事了吗?为什么现在事情却变成了这幅样子,好像越来越偏了。 沈韫才意识过来她的意思,他没喂过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的要求,他基本上好像没有拒绝过。 此时围观者都知道仁王于剑锋带着三个兄弟进入湖中寻找那喜多多,只是湖面波澜此起彼伏,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停歇,这让大家有些好奇湖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总~”李东峰的声音有些尴尬。这一周以来,马韫都没有再催过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敌当前 随着一众宗师奔赴幽州,原本人山人海的云音寺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前来围观的商贾摊贩们也纷纷如鸟兽散。 静心沉声问道:“师弟,我等可要随众人同行?” 柳公仰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师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我方外之人,这档子事就不便插手了。” 静心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让贫僧杀生,无论梁人楚人,还真下不去手。” 见没了热闹可看,卢怀远低声说道:“二师父,人都走完了,咱们也撤吧。” 树下,柳公仰耳廓微动,随即...... 简涵瑶眼眸如冷电,激射出火花,光芒锐利地凝视木萧这个外人,大有把他当作假想敌的意思。 但自己能在街亭围困对方五九天么,而且对方这样做,一定有所仗持。 “遵命,”王画说道。但心中却说,何必假作惺惺,这两大谋士恐怕早帮你拿定了主意。何必避开他们? 正像那老板说的,松木板子软,容易雕刻,但也容易磨损,多印了几百套后,板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继续印下去,得到的很可能是一张张墨团。 但来的时候,李成器做过一番调查了解,知道这是烧一种新铜器的关健一步,也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到了下面的作坊。 丁原看了后说道:“霸先大才,不知道霸先所酿之酒可带来否?”真是受不了,我还以为蔡邕说了什么呢,原来只是提到了我的美酒和照顾我的一些话语。 蛇尊者狂笑不已,丝毫没有顾忌黑水玄蛇眼中的愤怒与悲伤,双手再度掐动法诀,控制这黑水玄蛇,准备让其再次成为他的挡箭牌。 当夜,木萧本想找夏美琴和贝梦离继续风流,而她的玉体木萧确实未尝够,但得知了她进去训练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妖魅能力,惹起她不自在,只好作罢。 张飞摸摸被我敲的地方委屈的说:“大哥,翼德不是不懂么,再说了,翼德本来就笨,大哥越敲可不是越笨?”看着张飞,众兄弟全部哈哈大笑。 我闭上眼,不去理它,在它眼里,大概是阴谋诡计胎死腹中,一计不成又想一计,就像它那样诈死偷袭。 这次他用的力气比刚才更大,但跳到顶点时,距离墙头至少还有六七尺,脑袋几乎撞到墙上,几乎真的撞破个大洞。 你还别说,这个范掌柜对人心的把握还真是准确。当他们粮铺的伙计拉着一车粮食到达刘秀才家时,马上就引起了哄动,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刘秀才会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 三天前,他与无法国师交战,却没有想到无法国师武功如此之高,胸膛被剑差点刺穿,鸣金收兵后,御医几乎都无法救他的命,这人却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给了吃了颗丹药,喝了点水,就把他从阎王手中抢了过来。 云星本在吃一块辣的菜肴,忽然被宁子安这句雷人的话给呛到了。 ”是呀?你大哥问的好,中学的这几门课是不是很难呢?“魏良卿听到自己大儿子的问题后,也问道。 因为他已经现了,杨晨与道爷都落入了下风,怕是再过一会,就要败下阵来。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掌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循声望去,只见大古正举着手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一直都下午四点的时候,袁蕾终于才算是给我回复了。但并不是从企鹅上,而是个我打的电话。 这表示房主一定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光明正大的人绝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破阵 而此时,得知幽州城战报的蒋宗保已率领大军抵达正定城外,见城门紧闭!蒋宗保唯恐城内有楚军设伏,不敢大意,下令停军,派出三千精锐,作为先锋军,前去打探敌情,大军则在百步外掩护。可直至大军兵临城下,仍不见有楚军踪影。命手下破开城门,蒋宗保一马当先,冲进城内。 城中百姓见城门被破,个个噤若寒蝉,躲在房中不敢出来,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直到看见那面梁国军旗迎风飘扬,这才放下心来,高声喊道:“是大梁的军队!” 蒋...... 下面的阴魂和狗头人各自整理了一番战果,也跟着天上的白龙返回老巢。 “所有信息素流动全部终止,突触间作用停滞,你认为这是什么?”爱丽撇了撇嘴。 这目光的专注和甚是让白河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在被这目光看得菊花发麻的时候,博罗迪亚突然一声吼叫,猛地扑向白河发动了攻击。 不过胡晓蝶就是胡晓蝶,骨子里天生就遗传了她母亲的阴狠和果决。 加藤断面色骇然,这酸液虽然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但是被射中还是令他有一种蚀骨之痛!!随后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袭来,他所在的区域内忽然狂风大作,大雨不止,不断的击打在他的身上。 素素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呜呼哀哉了去。她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她怎么不知道? 重力装置、负重背袋发了下来,学生们再没了怨言,默默地负上背袋,开启重力装置,开始适应这陌生的压力。 正要停下,就在这时,林飞从后面抬脚,一脚飞踹在陈宫南的屁股上。 无论如何,霜巨人的低潮让北地安静了十几年,战争的阴云渐渐淡去,这座城市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奇怪地……安逸? 只是一瞬间,黑猫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墨绿色的眸子,碧幽幽的,仿若能够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任何人都没有看清楚李天是怎么出手的,就只听到了“砰”的一声。 “呀”深邃的洞穴之中。传來了一声暴喝声。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黑色的雾气笼罩着他。如同一具恶魔一般。所到之处。花叶枯萎。 赵和雅这时才注意到,她们此刻居然是脚踏一柄宽厚的宝剑,悬立在半空中。 没想到和颜面善的吴江凯也会发脾气,沈桐偷望了一眼办公室门,也悻悻地坐到办公桌前,仔细回味着乔曼刚才所讲的话。 当初给柳妍介绍了不少京城的年轻人,柳妍却一个看不上,让豪门联姻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谁想到下去走一趟,柳妍的心思好像已经放开了,跟顾诏的关系有些亲密,老柳同志不得不好好考虑其中蕴含的危险和机会了。 “怕只怕她们不肯!”飘无踪这话刚一出口,便大感后悔,只是当着数万之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不好收回了。 看到鬼物之间的这种另类争斗,许多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忍不住狂呕起来。即便是那些没有呕吐的,此刻的面色看上去也极其难看。 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子弹激射而来,一颗颗的全都挟着无以伦比的能量,重重的轰击在机甲士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他不禁连连后退,机甲上面也多出了几块凹陷的破损。 眼前的这个沈桐果然胆量十足,胆敢不顾性命把老魏从张洪庆手里夺了出来,差点坏了他的好事。现如今,社会上的传言,沈桐夜袭派出所事件远远超过老魏的桃色新闻,这也正是他头痛所在。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何为一等境巅峰 当日,中原宗师尽数抵达幽州正定城。一路奔波,众人疲惫不堪,却战意高昂,尤其是暗自较劲的洪霸符和萧伯年二人,虽丹田空空,面如金纸,体内真气所剩无几,却还是强自硬撑着,谁也不肯服软。 如今陛下钦定的幽州将军丁天舍已到,蒋宗保虽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却还是心甘情愿主动交出兵权,对于自己这类尚无根基的年轻武将,少做等于少错,况且有杨修在,自己只需听命行事既可。 将众人先行安顿好后,杨修将几位一等境宗师和蒋宗保召...... 李灵一摆摆手,凯恩这种人他也算了解,之前是当地的一个混混首领,后来被他收服之后就一直在商会里当保安。到了后面因为敢拼敢打,所以现在就当上了保安队长,这个职位的收入可不比当初当混混老大少。 转眼,到处都被人血染红,到处都是倒地的贼军,呻吟声铺天盖地。 杨奉听得。点了点头,说道:“奉明白。”说完之后向刘协告罪一声,匆匆离去。 宋松等人也发觉有人在通知他们,立即挪动了一下身子,睁开了双眼,却是见到旁边的众人已经都起身了,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皇甫嵩微微一笑,说道:“只是一个故人罢了,如若他来了为父就将你与坚寿托付与他,那我皇甫家的香火以及荣耀亦可保存。”说完不理一面疑惑的皇甫邸,自顾自地走回到朱隽身边,照看他起来了。 歌迷们也松了口气,迈克信田想自己组一个说唱组合,大部分歌迷还是愿意支持的。 “道友怕是有些过了吧!”火榕挥手驱散寒冰之气,脸色阴沉望着冰魄道人言道。 绝育大神似乎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杨毅却摔了个狗啃泥,正好摔在那座木屋门前,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身受重伤,只是摔得有些全身酸软,时半会的不想起来。 根据情况判断,他现在要带领大家,打算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敌人可能进行了全线封锁,要来个关门打狗之类的,消灭他们这支“高级别动队”。 得到贺兰御的同意,霍云烟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可进去之后步子去放慢了一些,心中的愧疚顿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丁化的毒蛇本体,被灼烧的只剩下了惨白的骨架,一副气息全无的样子。 没有出乎意料,我的同伴来救我了。于是第二次战斗便开始了。这一次我们顺着钢铁森林跑来跑去,有着秩序,不过还是太恐怖了。 只是这样一来,无疑是宣布与暗星宫和暗月宫作对,若是他们联手的话,那暗日宫绝对是处于劣势。 然后就是开膛破肚,切开胃部,凭借胃里面残留的食物,判断她生前有没有进食,或者是最后一顿吃了什么。 这一次,花梅却不得不爆个粗口,王诺挑的稿子,其实是花梅出了纰漏。 加拿大雪花牛肉,澳洲和牛,新西兰羊肉,法国的蜗牛,日本真鲷薄片,就算是蔬菜都是不知道从哪里空运过来的菜色,那个新鲜度,绿的就好像是用颜料染的一般。 吴忠吓的跳了起来,哪有这么买酒的,这么高的价格,把客人都吓走了。 那些厄山越来越重,就算身外之物再多,若没有一颗正确看待问题的心灵,一切不也是枉然么。 这位老人一身灰色长袍,手杵着一根土色长棍,下颚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那长须随着的他的走动随风飘扬着。 再加上升级后还稍微增加了一点范围,只要撒的密集一些,虽然依旧不可能全撒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部署 第二日一早,梁国宗师和十万大军在城外集结,丁天舍虽为此战最高统帅,可一来此人根基尚浅,军中无甚威望,二来洪霸符、萧伯年之流更不会听命于他,便顺水推舟,将大权交到杨修手中,后者虽为宦官,本不可干政,可如今非常时期,只能破例。 大军集结前,杨修先将中原宗师尽数召集在一起,朗声道:“此次攻打云鼓城,敌军兵马在五万上下,还有司空厉、刘怀亮两位绝顶高手,而我大梁一等高手共计四人,合力围攻司空厉,胜负当在五五之...... 长宁对他行了一礼,柳长元也迅速地还了一礼,只是表情有些漠然。 “爹,孩儿没有。”张跃斌平静的说,不卑不亢的态度,显然比自己老爹清醒多了。 何况,他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目的,此刻更不能表现出太大的敌意。 “先把这件衣服的基调颜色给染成墨绿色吧!然后,再慢慢调整什么的!”托托莉总算松了口气,再向窗外的红烛酒店看一看,依旧没有发现八层以上有什么异常。她掏出钱包交了钱,然后把衣服交给千爱。 我则是似乎对于这一切都无所谓一般,反而有闲心的拉出了监视屏,然后透过屏幕看着脚下。在特殊的传感器的画面捕捉的看起来如同白昼般的图像之中,那金灿灿的沙粒就像液体般,止不住的流动。 苏清宇也听到了刚才林爸林妈两的说的话,见林笑笑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没吭声,只是抬起手来,默默的摸了摸她的头,就跟摸狗狗似的。 而此时在一片狼藉的治疗室里面,随着那几台机械人的爆炸声,熊启睁开了双眼,坐立而起。刚刚睁开眼睛的熊启便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苏络蔓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转动,正在想着紧急应对的办法,暂时没有心思和时间来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袁锦卿太不厚道了,打完了人没等孟老爷子上门找事就带着将军府的大部队走了,孟老爷子想报复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密密麻麻的叛军一涌而下,仅仅几十米的距离,然而只在刚刚冲出大队的时候还能保持粗略的阵型,等到冲到罗马右翼面前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散的七零八落,这里厚的一堆,那里薄的就几个叛军嚷嚷叫地狂奔而来。 现在,她觉得,缝一缝也可以穿,而且她现在缝东西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缝好了,跟新的一样。 一整艘完整的宇宙飞船对吴铮太过重要,要是想要回家恐怕必须要用到这东西。 变身术可以变成任何自己见过的人,也可以变成任意物品,因为分身术是用查克拉直接形成的,吴铮就利用了这点,把查克拉的分配量调整了一下。 “她应该是惊吓过度,我来吧。”云叔说着,伸手轻轻在赵敏敏额头拂过,随着他手心一阵淡色光芒亮起,赵敏敏那吓得失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这才注意到了身边赶来的众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苏成赶忙大喊,也不顾空中依旧飞舞着的各式遥控器,好不容易才抓住周乔乔的双手。 蒙恬接过蔡博手中的谕令,高高的举过头顶,向台下的将士们出示。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叶世杰先想要废掉叶冰的丹田,他也不会有此刻的凄惨下场,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叶家天才自作自受罢了。 次日,木棉又是起了个大早,今天有正事办,所以木棉起来收拾随便吃点果子后就出门去了张燕家,准备把建房子的钱送去,妥妥得三百两,老重了。 第一百五十章 人命如草芥 两万骑军列阵在前,司空厉换上一身银灰甲胄,背负数柄短戟,骑着高头大马,朗声道:“我大楚铁血儿郎们,十万梁狗已从百里外的正定城出发,本将攻破幽州之后,之所以又主动退回这云鼓城,等的就是让这些梁狗自投罗网,今日一战,本将不做那守城之人,决战于野,势必将那十万梁狗一网打尽!” “杀梁狗!灭梁国!” 群情激奋。 ———— 正定城与云鼓城相距百里,大军开拔,除去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外,更是对体力的极大考验,考虑到司空厉...... 五年里,不论外面的丧尸病毒如何的肆意,她在这个基地里不但过得舒坦,更是各种心想事成。 “是妈咪不好,妈咪回来晚了。”左晴笙弯腰,想要抱一抱贺慎言,谁知贺慎言竟然避开了左晴笙的怀抱。 看着那突然打开的门,林云悉本能地想跑过去,只是那似是刚刚制成的身体与她的意识还没有融合,根本不听使唤。 萧擎焰缓缓抬起眼眸看着她,他眸光有着忽明忽灭的光芒,仿佛,思想在激烈地做着什么斗争。 更有人当场打电话给相熟的朋友,让他们赶紧考虑考虑来这里落户。 “妾身谢过陛下,谢过公主殿下。”叶侍夫立刻离开椅子,拉住叶青芃磕头谢恩。 不,也有可能不是名字,而是道号,或者法名,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可以从四大家族里面想? 果然,那在丧尸潮最前端的高级丧尸,随着离他们越来越近,那移动中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越慢。 不比邛离的直言不讳,高胜寒在很聪明,很委婉的表达着某种诚意。 细细地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灵气,叶风的确发现这里的灵气有微妙的变化,水属性灵气的浓度比正常水平要高出一些。然而,让他觉得疑惑的是,这水属性灵气浓度的变化梯度,居然是以这马车为中心的? 一套刀法被泽金耍的圆转如意,刀如臂使,泽金收刀战力,身体没有一丝疲惫,气息也没有一点凌乱。 两人分至精灵的左右两侧,泽金负责干扰与牵制,这一向是他擅长的,间时守负责控制,泽金相信间时守同样不会让他失望的。 那个站在上面的佣兵怪叫着往外跑,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连那些不怕死的王国步兵俘虏也开始感到恐惧,因为一切的恐惧都源于未知,而他们正用自己的双眼看着即将出现的未知。 就在摄政王修莫不耐烦地回应着时,突然他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些很久以前经历过的事情。 “叔父!叔父!”杜萌正要询问,可那柳四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只剩下一条淡淡的青光痕迹,虚无缥缈。 菲德并不知道路德维希的奇袭,也不知道维托里奥那夺取义军控制权的计划已经失败,但他还是依照当初的约定,保护住亚尼斯公爵,让这个年仅十四岁的男孩避开了即将出现的权力争夺,躲开了马哲尼公国倒向他的危墙。 但林羽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此刻不能有情绪波动,不然练制阵法就很有可能会失败。 “总所周知,我们的教主就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络腮胡子的湘王叹道。 包括张振在内的数名后天武者吐血倒飞,眼神中掠过一缕震撼的神色。 “我平时的聚灵符也不是白扔的,准头还不错。”唐峰看着挡下来的光弹挑了挑眉自恋道。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所以干脆走一路看一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道不容 卢怀远看着远处惨状,于心不忍,忙抬头看向凌霄云,问道:“二师父,为何会有战事?楚人也好,梁人也罢,为何要自相残杀,人命难道这般不值钱么?” 凌霄云亦是满面悲悯,摇了摇头:“这件事,为师也想不通,你若想知道答案,等这场战事尘埃落定之后,不妨自己去问问这位大楚军神。” 卢怀远疑道:“梁军人数明显占优,二师父又为何断言司空厉能活下来?” 凌霄云轻笑道:“卢小子,你未免太过小看''天下第三''这四个字的份量了,寻常...... 只可惜,再美的舞也终有停下来的那一幕!终于,冰凌儿累了,她的舞步缓缓停下,走向了亭中的椅子。 那老者突然伸手一抓,就抓住了箭,老者倒退一步然后笑笑看着青年。 第二把比赛就这么结束,获胜的是222,在这乱雷之下,恰好比对方慢死一秒。 突然,魔云圣手从空中跌了下来,他跌在地上捂着肚子,他的脸上流着冷汗。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恐怕也只有陆天宇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才会拿出百万灵石加固阵盘,要是让其他宗门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会被活活的气死。 琴琴姐如咸鱼一般滚到一边,睡眼朦胧扫了张浩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不瞒……呃……这位绿色的兄台,我的期望是以少胜多,击败二十二位学长的折损应该在十六人以下比较合理。”刘冲看了看林谦诚,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说这件事情了,火锅有些凉了,我再加一点木炭”,自己站起身,背着伊娜擦干了眼眶中含着的泪水,不想让伊娜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不管这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需要自己勇敢的面对。 付麟抬头一看,只见从四面八方来了无数的人马,但是付麟、赵宇他们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赵宇一看这个动静他们也就是三五百人,但是也比自己的人马多了很多。 听到夏流和袁冰凝两人说话不当一回事,陈桂英连忙在旁告诫了一下道。 他第一次在心头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危机,仿佛从黑洞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可此话一出,却瞬间戾气外露,杀气腾腾,直荡四野,眸子里闪芒隐现。 太三神将急忙劝阻,他刚刚投降两人,必须解决昔日的主子,以免被反攻清算。 一想到曾经情同姐妹的林堇瑟恨自己,甚至还给自己下药。温凉就觉得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来晚了,不要怪车型。”伸出手不笑的脸,以不冷不热的德胜的推辞,尹素范自然笑了。 微微勾起一抹微笑,林堇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少,温凉最后的表态里,她能知道,这次温凉不会让霍枭去找林家的麻烦。这样就很好了。 想到感觉苏茜茜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和她牵手的整个过程自己一点都不厌恶,而且心里好像也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看着血剑的身影消失,凌寒天收起斩天妖刀,然后看向那些注视着他的天弃族人。 餐厅旁边有专门的地下停车场,餐厅前面还有喷泉、绿地和花圃,一眼看去,心情都会变的愉悦不少。 可寻味楼生意极好,而且来这里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餐厅会将他的壹号包厢让出来也正常,生性豁达的姚修煜也不会计较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定胜天 战场上,原本还在拼杀的两国大军听到动静,目光都被吸引,楚军见战无不胜的司空厉此时被一道粗壮天雷击穿,大惊失色,一时间士气低落,被梁军抓住机会,乘胜追击,胜利的天平已经慢慢向着梁军倾斜。 战场便是这样,对于楚军而言,司空厉无疑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和梁国李剑一般,地位超然,一旦这二人在战场上失利甚至是倒下,对于大军士气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而刘怀亮虽是以一敌二,可在熟悉二人路数之后,这位昔年燕国大内第一...... 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亮了起来,心底像是猫抓似得不安。 为弥补昨晚的失眠,她决定早早躺床上。感情再怎么样,她也不想为此折磨自己的身体。 尤其是当哥谭市第二监狱被摧毁、哥谭市副市长黯然离场之后,整个的哥谭市治安也变得更加差了。 “那当然,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哥哥,那我们现在看什么?”窦倪潇笑着问。 对于顾染一拳头轰飞了大块头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认为顾染真的是九品灵师。 “我受伤了,难道不能吃点我想吃的东西?我不想吃这些油腻的,就是惯得?”柳氏瞪大了双眼,眼睛里满是受伤。 “好的。”她感激他能及时停止,如果他真的现在说出来,只会让她为难,也让他多一份失望。 再加上现在九月份正是江户的旅游旺季,这机场里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族就一直被孤立,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也差不多,今日火族遭难,苏尘渡劫的时候,木族的老祖带着盘龙木而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慕容风,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慕容清灵眸光含泪道,心里有些绝望,如果墨泽明死了,她也不会独自活着。 虽说处理掉了徐瑾,可是徐枭心里却还是不爽,因为,苏卿寒比他先一步有孩子了。 我将石锅冲洗干净后,端着它朝一只我注意了半天,奶头有些肿胀的母羚羊走去。 圣河就是横穿整个K国的地下暗河,因为养育了周围几个国家,因此被这些国家的子民称为圣河。 袁航却不以为然,莫铁心都死了十几年了,人家汪晓兰找谁也不敢莫家的事。不过袁航很清楚这个姨父莫正严的秉性,古板,迂腐,蛮不讲理。所以袁航就要利用莫正严的秉性来对付赵铁柱。 听闻到这样的消息,很多人都在关系规模问题。这么强大的高手战斗起来,所造成的影响范围,岂不是超级无敌的恐怖? 还在李家的时候,李世便不顾李慕风强烈的反对,给她施展了某种秘法,或是说,下了某种直达灵魂的毒药。 许美琳问自己到得了什么病,张扬这时也无从得知,直说要等下把脉后才能清楚。 好,好,你去那个相片比对室上网查找一下,监控录像上嫌犯身份信息,如果找到是一个最近死去人相貌,立马来告诉。 那些家伙们,只不过是一次攻击下,居然都没办法跟黄家的那个万仙戮神法阵想必。 说什么人不与天斗,那都是无能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说什么人定胜天,那都是自我鼓励的噱头。人和天本就不是同一物,又怎能拿来不公平的比较? 刘家在他这位海外顶级华裔商人的帮助下,在华夏的发展可谓迅速。 方七抬头看了看天空,半轮新月正挂在半空,冷冷注视着人世间这出闹剧。 阿翔一把扯开仙儿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的柔情,没有一点的前奏,便瞬间洞穿了仙儿的身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得道高人 顾菲儿慢慢的走了过去,霍思轩站起身子一拉她,一下子坐到霍思轩的大腿上。 叶枫踱着方步,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只要能找到江大志,一切都好说。 “大姐,这是我和二姐之间的私人恩怨,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为了避免欧阳云雀再次反咬自己一口,阿九立刻向杨晓燕表明自己的态度。 因为是贴心好友,梁明月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她不希望以后兰梨更加痛苦。 “你回头去城里看看去,是不是将婉儿的事情给忘了。”这一日一大早,连下了几日雨,天好不容易放晴。柳氏就催促着沈孝去城里瞧瞧去。 “诗如,你是真的听不懂吗?还是,你觉得我可以不计较这一切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黎叙再次问着她。 等沈团团床上的嫁衣,任由着喜娘在脸上抹着胭脂,她吃了那么几个肉汤圆,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是连被她嫌弃不已的绿豆糕都已经吃了,还不解饿。 叶芷兰其实还是了解秦劭宇的,秦劭宇对于颜若依的感情是她所不能了解的,也是她阻止不了的,那她接下来是不是要和颜若依成为敌人了? 秦劭宇回了公司,叶芷兰看到他回来,马上就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梁明月没有说话,又开始喝闷酒,兰梨和田妞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一片茫然,显然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梁明月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打电话叫人来陪她玩。 因为徐晓菲也是学医的,过去也能帮忙,毕竟现在夏河县的情况有些特殊。 伴随着我被吓住的尖叫,我明显听见我的衣服撕裂的声音,我吵着豆豆,让它放开嘴,但是显然,它根本就不听我的。 苏墨的妈妈住在郊区,有段距离,如果不塞车,要四十分钟左右。 “叶枫,你怎么和我们一起来了?你身体也不舒服吗?”后座上,陈美嘉一脸疑惑的看着叶枫,好奇的问道。 他高大的身躯就堵在门口,我情急之下想从他身边挤过去,结果又被他轻而易举拦腰捞入怀里。 在这里的人们全都议论了起来,有的害怕与恐慌,有的庆幸,有的担心……人们的表情不一而足。 挂掉电话,楼宽见陈大总裁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一边攒着笑脸把陈鼎丰送到电梯口,一边在心里反复纠结着刚才病房里的画面,不解和愧疚压得我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等陈鼎丰搭乘电梯离开了,我才拎着沉甸甸的食盒怒气冲冲地赶回病房里。 而原本情绪激动的顾西西被陈寂然安抚少许也冷静了不少,看着王振和陈寂然之间有些不解。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那天,珍珠杯恰好开赛,苏瑕忙着比赛也就没跟着顾东玦去,等第一场秀结束后,她才在化妆间外给顾东玦打电话,得到两人的确有亲缘关系这一结论。 不过,秦宇现在顾不上享受这些,他要先购买一枚光脑,然后看一看,星大的交换生课程都有哪些。 刚到门口,便又遇到了韩嫂子。这一回,她可算是看见了男人的脸了吓得脸色煞白。 一段手机铃声响起,叶灵抽出手机,看了一下,打来电话的是南宫鹤。 袁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即将得到破军剑的时候张灵会突然杀过来,袁阴被张灵刺入心口,但并没有死,毕竟是半步化神境的强者,一下还是死不了的。袁阴一掌打在张灵胸口,张灵又飞了出去。 萧志林向博客塞纳介绍了萧蔷和顾梦瑶,博客塞纳只是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微微点头,显然并不重视。 金芒顺着的墨婉芝大脑又流向她的身体,最后流入到了她的玄脉,她的丹田,随后金芒一点一点吞噬墨婉芝的玄脉和丹田。 看着死亡的死者,高木这时候倒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反而是疑惑更多。 单人病房中,没有了丰源清司的气息,宫羽轻辰总算是放松下来。 也不能说张灵怕叶雨欣,或者怕这搓衣板。妖魔鬼怪都不怕更别说s这搓衣板了,张灵这完全是疼老婆。 林烁赶忙过跑过去给林知新捶捶肩,然后嘟着嘴,用她那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撒娇到。 “算了,还是不说了吧,也不是什么麻烦。”陈易没讲这件事情说开,毕竟这关乎叶无心的颜面,风天河虽然很好奇,不过也没有多问了。 “你们干什么?我是团长,你们得听我的,把我放下。”任凭章鱼如何叫唤,两个战士就是架着他不放,往东南街区方向而去。 加上无缘无故就没了天赋能力,这事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除了龙云这头和赛琳娜之外,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丧失天赋。 “大哥,我有个事求你,帮我个忙行不行。”范建冷不丁就转变了话锋,变得一本正经,严肃得让龙云都有些不习惯了。 龙云想冲过空地去对面房子里搜寻老鱼,刚露头,就被叛军一通扫射打得退了回来,子弹打在土墙上,掀掉一块块墙皮,他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君臣之间 庆阳城紫宸殿,冯靖全站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着,忽的皇城上空飘过一片乌云,冯靖全忽觉一阵清风拂面,下一刻,汤道人便凭空出现在一旁。 冯靖全忙上前拱手道:“弟子见过仙师,敢问仙师,公仰法师何在?” 汤道人一抖袖,柳公仰从袖中现身。汤道人笑道:“这小子虽根骨极佳,只可惜非吾道中人,可经不起这缩地成寸带来的威压,老夫只能以神通将他藏在袖中。” 冯靖全抱拳道:“仙师有心了,这次事关重大,弟子不得不麻烦仙师,还请仙师多...... “算了,你们也是在遵守宫内的规矩,就不怪罪你们了。”秦逸的声音虽然没有先前那般寒冷,不过也没变得柔和下来。 “天朝”级别的,如果一味的追寻附和老外的习惯,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个‘性’了? 似是察觉到审视,她也看过来,灵眸转动,略一迟疑,浅浅一笑,算是颔首打招呼。 这边顺治下了车,常喜便驾着马车将我送回了坤宁宫,来喜和袭人他们见我衣裳凌乱的样子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常喜因为要赶回去伺候顺治,并未多做停留,吩咐来喜做好接驾的准备便回去了。 周齐点了点头,“末将奉汉王之命,护送王后和大人前往秦军营中,大人还请上车。”说完手一伸,坐了个请的手势。 建康城里看上去与往日一般,但街上的人都隐隐察觉有一丝不寻常。 “来来来,都过来尝尝”张蜻蜓端着这盘新鲜出锅的回锅肉出来收买人心,不一时,你一口,我一口,竟是吃得罄净,还意犹未尽。 看着手中的那支蓝‘色’竹签,晓晴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如柳叶般纤细的眉梢皱了皱,似乎在做着什么打算。 刘雅真说完看向温心,见她此时表情平和,无反对之意,就将张诚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次。 高祖听信了李淳风的卦象和爻辞,也下定了为天下倡议的决心,终于在太宗的辅助下,用了七年时间扫除了余孽,平定了天下,建立了我大唐近三百年的基业。 寻易对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头碰头的凑在一起,然后用神念传给二人一对夫妻的影像。 在对方传来的强烈伤感的影响下,寻易脱口而出道:“你别这样,我只是被困在一座法阵中了,而且还很可能是我的前……”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说走了嘴,立即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你应该给我来根大-麻。”德瑞克接过烟后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好像不记得曾经戒过烟一样。 周沅芷和徐至先后拜访了黄鹤和尚让,将他们请到聚贤楼商议。周沅芷向他们说起自己的朋友慧风被朱温诬蔑杀人,打入死牢,生死未卜的经过。 夜王大吼了一声,像是宣泄这场战斗以来,被打的上蹿下跳的郁闷。 “师父怎么一直退避,不与毕凌峰交手呢?是不是真的如罗师兄所说,师父他也怕自己的功力不及毕凌峰?”不明真相的浮屠门弟子们亲见师父李斌一直在躲避毕凌峰的拳招,也都暗自为自己师父担忧不已。 温心也是相当理智,清楚公会的情况,在这一阶段她并不好高骛远,而是将目标定在21分的档次上,这样的分数显然不能确保公会在争霸中有什么明显优势,那么必然就要在其他计分项上全力争取。 “照着王公子的意思咱们应该严厉镇压了?”柳冠南微笑的问道。 “行啦,不出手就不出,我自己搞定。”叶星辰有些无语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河重铸 卢怀远转头看了看凌霄云,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笑了笑,说道:“反正在下闲来无事,我师徒二人不妨随军神一同入城。” 大军朝着金狼城进发,城楼上的哨兵见到楚字王旗,吹响号角,城门随之打开。百里劲亲自出门迎接,见司空厉面色苍白,忙问道:“军神怎的回到这金狼城来了,难道幽州战场出了什么变故?” >>>下载纵橫小說!继续免費阅读!領先全网24小時发布<<< 司空厉自嘲道:“枉本将自负沙场无敌,竟是在小小幽州阴沟里翻了船,算了,不提也罢,如今幽州之中,有梁国大军近十万,且留守...... 对于这个隐隐成为业内一匹黑马,日后前途不可估量的公司。自然是被许多人都给看在眼里,想要趁如今公司还没彻底壮大之前进入公司,好歹日后成为公司的老人。 祁夜妖夜般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睥睨冷淡,黑暗也掩饰不住他身上夺人的艳色和戾色。 黑川治也只觉得自己的腿仿佛被钢筋猛敲过一般,剧痛顺着腿胫直接窜上来,登时疼得惨叫一声。 台下的大多都是些不懂炼丹的门外汉,见多识广的人倒是能认得出一些丹药,只是这幽冥城从未出现过丹皇巅峰的炼丹师,导致他们对上灵品的丹药不太熟悉。 他看着夜色中宁静的别墅,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意,寻了个角落隐藏起来。 保安队长立刻上前安抚,其他人见范律师出来了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讨好,龚雪媚此时也不闹了,坐在担架上挺直了背,抬着下巴,拿两个鼻孔对着唐心洛,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或许是冥冥之中心有灵犀,或许是命中注定,这一回,止兮无话可说了。 祁夜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对于那些命运坎坷的人来说,没有比纯净鲜活的下一代更有杀伤力的存在。 可以说明这艘豪华轮船的造船材料还挺不错,不是那种一吹就散的豆腐渣。 如今回了大顺,她便无所事事了,除了来顾宣记帮欢颜点点货,算算账,真的是没有其他的消遣了。 “哼,现在全国准王者级别的妖兽都在找你,不管是有主人的,还是野生的都会找你抢夺王者妖丹。”老梅说道。 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对方的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二战时期因海面上无仗可打的红海军除了为陆军同志们提供舰炮支援外,相当一部分红海军水兵都直接下船上岸操起了轻武器和德军当面硬刚。 然而,等高秋官以三秒的速度跑到了四楼,却发现整个四楼的走廊一片安静,没有一丝白衣的踪影。 杰克已经很久没有过焦急这种情绪了,他从来都是冷静的,因为不冷静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就意味着死亡。但此刻,铁石心肠的杰克却不知所措,脸上流露出久违的焦急。 “哈哈,这算什么暗器!”他们刚开口笑,只听轰的一声,周围弟子全都被炸飞,弹片四散射出,有些倒霉的弟子,被弹片穿透身体。 “此次多亏天真君相助,不然我等三人必然要折在君莫邪手中,道教败落如此,却是愧对教主信任。”往世道君叹息道。 “之后只要修养几天就好了。我们上路了,再会了。”交代了一句后,君莫邪便与阿怜离开了草庐。 不过怨念归怨念,影迷也是很欣慰,但这份欣慰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就想起了预告片,他们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身旁,因心中一直担忧着樱雪,同样抱了抱拳,谢义峰微微一笑,便转身走上二楼。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黄雀在后 郭怀安死死盯着李密先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缓缓说道:“老朽信李先生。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梁、楚实力相当,即使李先生坐镇军中,亦有五成胜算,可先生却亲自身临险境,老朽先替小主人谢过先生,若我家小主人泉下有知,定能瞑目。” ^ * ^ *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 ,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 ^ * ^ 李密先摆了摆手:“郭老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个追名逐利的俗人,当不得君子二字。既然郭老相信在下所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郭元,不知郭老如今可愿意赌上这份家业,赌上一家老小的身...... 林蔷薇道:“不冷呢!“她坐着时微微挺着胸,将傲人的曲线展示出来。 赵凌看完孩子后将又去寻袁氏问话,这才知道林玉兰竟然已经有两月身孕了,肚中的孩子还是吴王的。 思索片刻,他抬起手腕将手表现形,然后调动摄像头从一楼飞向十九楼,对准陈一珂卧室的窗户拍摄。 耗时四分钟,彼此穿戴完毕,两人合上箱盖,静静等待陈宇归来就开始行动。 住院这段时间,吴良是无聊的在手机上看影视、电影,把所有关于人格分裂的都看了。 几股劲气合为一体,轰天震地的巨大声浪形成巨大的龙卷,天崩地裂般的向长须人压下。 周豪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已经肿了,张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第三种是定位方式,最适合陈宇使用。简单来说就是在一个圆形地球的三维投影下,选择要连接的空间。 当然,她要知道林江雪的大奔是贷款买的,身上的衣服从来不超过一千。 胖子低着头没有拉缰,任由马儿闲散漫步向前。走了一会儿,马儿“咴儿咴儿”叫唤几声,停下了步伐。 罗侯显然没有想到,罗骞会这么容易认输,当下跟婆罗,多罗,纷纷冲了进去,占领宝地。 顾秀婷怒冲冲挥手将桌上的茶壶打翻在地,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叶芷蔚的坏话,更何况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也算不得是什么坏话,只是落井下石罢了。 他却是不知道,阿皇宫现在是全世界仅有的11座6级城池之一,而且还是华夏第一帮派,城池被毁,当然算得上是大事。 在城池最中心的位置,有着一座美轮美奂的府邸,这里是城主府,议事大厅中,此刻正有十数人端坐在内,每一个都是阿皇宫的核心高层人物。 “老夫刚渡劫成功,你们就出手偷袭,这就是你所说的以战力说话么?”赵鲲鹏冷眼讽刺,要不是刚才借助九天雷罚的力量练成了不死之身,赵鲲鹏已经被两件帝级法宝的偷袭给秒杀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出了房子。我不想和她们说的过多,毕竟都不是很熟悉的,说多了反而不好,还不如等熟悉一下了再说。 他知道颁奖典礼完毕后有酒会,以尤芳菲的性子,肯定会参加酒会,跟圈内的人拉拉关系,保持一个良好的沟通。 盗贼这个职业身板脆,持续作战能力弱,单挑虽然厉害,但在大型团战中的作用却不是很大,毕竟周围四方都是敌人,在这种环境下,走位、近战技巧等等东西其实并不关键,关键的是互相之间的配合。 叶雄紧跟而上,当他进入山腹的时候,看到面前的情景,顿时惊呆了。 照例,灵城回来了。这孩子已经走马上任通天教教主有段日子了。 这点时间,足够让其他的战争堡垒组织成更加强大的战阵了。四十九座战争堡垒飞来,组成大衍战阵,朝姜云碾压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立后 离开郭府后,区云溪将手上残留血污擦去,苦笑道:“先生抽空还是练练武吧,别总让区某做这些杀人放火的事。” 李密先双手交叉,笑道:“术业有专攻,在下不过是个读书人,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可不太合适,只能劳烦岛王多多费心了。” 凹凹凹凹前往m典z-o-n-g-h-e-n-g典c-o-m(去掉’-‘)可览全文凸凸凸凸 区云溪只是摇头苦笑,见李密先兴致颇高,虽不想破坏气氛,却仍是问道:“敢问先生,郭怀安全家上下,当真会为了一份可有可无的主仆情分,甘愿为大楚效力?” 李密先正色道:“在下自然不会天真的以...... “透视术兑换暂时还未开通初级以上的兑换,敬请期待!”财神系统给了萧凡回复。 栾天霄大手一挥,城门大开如黑色潮水一样身披重甲胄的士兵排成两行一列,不怒自威气势自然而然的显示了出来。 近亲结婚,隐性遗传病高至百分之八十,我脑子内,忽然嘭的一下,犹如投下一颗炸弹。 但想着笑了后果可能不是她能承受的,极力忍着笑,绷着一张严肃脸。 我笑了出来,我的笑声让哭得正在兴头上的赵家父母都同一时间停下了哭声。抬眸看向我。 他这是在……期待什么吗?还是说,刚才她也应该条件反射的回他一句,她也想他? 她一张脸沉了沉,想要继续解释又觉得太过刻意,索性扭头看向窗外没说话。 两道攻击轰然碰撞到了一起,造成的暴风让不少宗派中的精英弟子都是心中一凛,这般攻势就算是他们怕是都会感觉颇为棘手。 当萧凡驾驶着GTR来到他之前跟雪月轩分开的地方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雪月轩的踪迹。 苏慕航松开许诺的下巴,表情冷漠越过陈漫身边离开,仿佛不认识陈漫一般。 不过江辰进了屋,并没有去厨房给正在忙着做晚饭的江母打下手。 王旭没想到禹皇的封印这般强横,一尊重伤的地仙也靠近不了封印。 洛洛前几日在学堂,听到上官逸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她娘的光荣事迹时,她就按捺不住地想要到这养生会馆,一探究竟。 因此,戈斯星人操控被抓的天城队员,对地球人发出警告:它们已经部署了众多的地底钻孔导弹。 要知道,能够在安奈斯的追捕下蹦跶这么久,她的实力也是非同一般的。 可是实际上,如今的市场上,陈洛一方能够掌控的绝对超过了一半市场份额。 那符篆是她灵力所化,若他身体里有天煞珠,那么,那符篆便会共鸣。 在场的这些人这几天都跟着陈洛四处捐款宣讲,尽管很辛苦,但是大家心情都是极佳。 相反,她性情温婉,加上爹娘的良好教养,出落的落落大方,一颦一笑皆透露着良好的修养和深厚的涵养,是众人眼中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他们整个团队除了个别成员以外,其余人基本都是分别把守一节车厢的。 “我们输了,没想到你们两人这么厉害!以前是我坐井观天了。”这是灌篮男在比赛结束后说的话。那个看似十分嚣张的灌篮男,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也让郁楚轩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可不是恋人的那种。 这天苏晨正在修炼,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秋雨菲的号码,于是就接通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揍洪利一顿,挫一挫他的锐气,释放心中的郁闷。 林雪顾不上回答,只在布置脚下的土灵石,这时她忽然感到背后又出现一股腥风,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来了一条金鳞巨蟒。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一辈子 听闻此言,云婉珂忙从陈雄怀中挣脱出来,连连拒绝道:“这怎么使得,小女何德何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陈雄正色道:“寡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岂有收回之理,难不成云小姐不愿嫁给寡人?” 凹凹凹凹前往m典z-o-n-g-h-e-n-g典c-o-m(去掉’-‘)可览全文凸凸凸凸 见云婉珂还要推辞,二人身后不远处,跟随陈雄二十余年而深谙帝心的大太监林毅跪倒在地,尖声道:“老奴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其余侍卫宫女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拜见皇后娘娘”之声不绝于耳。陈雄心中大喜,心满意足道:“婉...... 地狱男爵心中暗爽,也补上一脚,谁让他老爹和自己不对付来着。 秦怡没让她再说下去,找她要了联系方式,让她放宽心再等等这才起身离去。 言晏听见后面关车门的声音,回头就看到男人已经下车朝她走来。 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蒂,修长的指尖里明明灭灭的烟头成了卧室里唯一的光。 这些和自己无关,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便好,老者想到这里驱马而返哼着那个不成调子的歌谣。 讽刺的嗓音鄙弃而生冷,像是冰冻过的尖刀,一下下割在心头,昔日温情脉脉的画面脑海浮现,元沁很受伤。 可惜,这里没有化学药剂,不能做成永生花,她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做成‘干花’,永远保存,祭奠她生命中的这段特殊。 得,时也命也,既来之则安之吧,坐好后,运起阴阳八部诀,开始融合这个:精金彘。 美丽的索马里猫立刻垂直起飞两层楼,嚎叫着摔落在地上,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橘黄色的毛爪已经按在它的脑门上。 「现在知道怕了?」其实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害怕的情绪,只是手指抓在安全带上面,多少暴露了些许紧张,或者准确来说,除了怕以外,更多的是忌惮。 她说着瞧我一眼,眸心深处泛起的点点晶莹剔透的亮彩,就如同天际黑夜中绽放的星光闪耀着光芒。 门突然开了,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长发飘扬,双眸精芒,看向我时,脸色虽然微沉,却没有反感排斥之意。 九爷点点头,躺下來闭上了眼睛:“旅途漫长,睡会儿吧。”他说着,呼吸绵长地睡着了。 走进去一看,我简直觉得自己到了青楼!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帷幔、纱帐,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草药味儿提醒我,这不是青楼,这是医馆,大夫叫庸医。 “四哥,你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么?”我很好奇,他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我是太累了,所以进来时忘记了锁门,我没有想要勾引你的意思,你给我出去!”唐若瑶冰冷着连说道,他刚刚话里对她的嘲讽意味太浓,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既然他嘲讽她,她又怎会给他好脸色? “我把影像给你看,或许对你有所启发…”说着,慧中师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简,一股真气输入了进去,而薛冷则眼前一模糊,接着就昏了过去。 这中间,洛亦宇一直没有醒。而且吐完的他,似乎更加舒服,睡得更沉了。 “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心眼,这椅子是能被你这么用的吗?”翟墨真的是很后怕刚刚慕容的这番举动,如果刚刚他没有将她接住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就摔倒了? 偌大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大床,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睡颜中都带着淡淡的幸福,而此番情景在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番卫们悻悻应承,蔫头耷脑的上了通铺躺下,不敢再有轻易吭声之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要官 冯靖全闻言,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江太师此言何意?朕怎么听不明白。” 江清冷笑道:“自打陛下出生起,老臣就识得你了,如今陛下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那件事,陛下为主谋,曲怀尔做幕后推手,而替陛下跑腿的,正是老臣,老臣既然有法子助你登上皇位,自然有办法将你拉下马来,陛下可别忘了,当年那封密信和陛下亲笔所写的药方,还在老臣手上!” 冯靖全怒不可遏,将酒杯狠狠掷在地上,一把站起身来,死死掐住江清脖子,脸...... 听到声音,纪淮回过头,就看到何言衡双手环着,倚在厨房门口,悠闲地看着他。 心情大好的陈鱼跃忍不住多喝了两扎,林麒的酒量还算不错,一直都能挺下来,陈鱼跃喝多少他都陪多少。 肖道云过来查看了下下情况询问了一下两位老爷子的情况,还好两位老人都没受到十名伤害。 说完肖道云作势就要扔,但是这个时候重剑突然有反应了,和肖道云的那缕心神感应立刻紧密起来。 “奴才明白,皇上放心。”王德寿退下后,离谨瑜投入到山海般的奏折中。 剑仙等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四大家族也没有什么意见的,沧州的年轻人中,只有肖道云成功的挫败过秦建,若是秦建出现,只有肖道云才能与之周旋。 “我该走了,要不然东亦枫非得闹翻了不成。”九手不再停留,准备离开。 直到将地面撞击一个巨大的深坑,虎云生这才慢慢从地底爬起来,看着搂着桑洛的年轻人。“狐族什么时候走如此年轻的空玄境修士?!”虎云生不得不惊讶,也知道今天的所有打算都落了空。 俩人逐渐的产生变化,龙林在下方众人的目光中强大到了可以把天轰出一个窟窿,只手日月,手摘星辰就如同儿戏一般容易。 肖道云带着他们到和冉雪见面的地方时,冉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的身后还摆着两只大麻袋,肖道云过去提着麻袋带着狼骑队员就朝树林深处走去。 杨芯办公室里,医生赵意青来回踱步,手里紧攥着一束鲜花,目露紧张焦急神色。忽听办公室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手中的花攥得更紧了。 只见一辆车急速朝指挥台行驶而来,心下好奇,但有一股莫名危机感袭上心头,脚下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要是把其他人再喊过来,那可就是真正的社会性死亡了,倒时候丢人的估计都不止是他一个了。 他们怎么敢说一起,这句话明显也不是邀请他们去吃饭的意思,仅仅只是给他们通知一下,要带肖寒去吃饭了。 在城西德明路上,风也吹到了这里,街道两旁并没有什么太高大的建筑,这里大部分都是居民区,一到晚上,这里就变得格外安静。 荼苦苦哭笑不得,无奈的心想:历前辈为了让她知道“不可讲”的故事背景,还真是煞费苦心。 零横了他一眼,二人便按照白扬歌的吩咐,命人将皇后看管了起来。 沈岳阳蹲在地上,看着他脏兮兮懒呗不堪的样子,啧啧地摇头叹息。 那副棋盘,是法器,店主见他有缘随即送了给他,过了不久,乌苟寿跟村头几个老头空闲之余学会了下棋,没事之余也会自己摆上摆上一盘棋。 而他们幻境却经历了最间所有的苦,所以他们完全不想回去,如果回去试一回的话,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会崩溃的。 跟她说话的人是合作商,长得很是很年轻,也是刚刚接管了家里的产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引蛇出洞 随着江清要官成功,陛下一直调令,封江清独子江财为新任户部侍郎,江清义子江养神则被封为兵部员外郎,可谓双喜临门。不少朝中官员和庆阳城的显贵见那位国士无双的谋士上位后,江太师仍深受陛下器重,哪有传言中的失宠之势。一时间,太师府门前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道贺之人络绎不绝,四品以下官员更是连巷子也挤不进去,可见人数之多。 江清虽不曾出面,却来者不拒,命管家详细记录好何人送礼多少,更留下江养神在府中代为接客,而...... “方正,你也同兄弟们一起玩去吧。不过记得,酒尽量少喝,咱们等下还有重要事,别耽搁了。”陈楚默说道。 出了这县衙的大门后,这士兵也是就往这城池的出城门的方向赶去了。 “杨姨!是舅舅打来的,没说什么吗?”正在客厅看报纸的方维南抬起头问杨嫂。 他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视线里的晶莹连白凝夕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出了房间,锁了房门,吴华心里喜滋滋的,想立即就跟刘冬梅分享他的好心情。 贵妃还是老样子,娇憨中带着点天真,贤妃依旧是温柔识大体,不过,贤妃六个月的肚子有些大。 不打落水狗是徐阳的准则,何况这样一个以后都要被软禁在府邸内的可怜亲王了。 还有,淑妃因为在前朝无势力而被排除在皇后人选意外,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皇长子的生母,且贾家年轻一辈中也不是没有扶不上墙,若是给淑妃时间成长,怕是有一个争夺皇后之位的强劲对手。 就算还有些没好利索,但是对付田归农和其手下毫无问题,至于其他人,贪图的不过就是铁盒里那些财宝和田归农的悬赏,等孩子和铁盒都到了苗人凤手上,他们多半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见了,悬赏么,问田归农要去吧。 青云袍老者赶忙伸手一接,却是不由得吃了个暗亏,但也不敢发作,毕竟他这开阳巅峰在半步玉衡面前还是有些差距的,加上今天柴家的面子已经是没了,更是不好再说什么便是收了东西离开了。 “家主,家主。”见到王山遭到袭击,族中负责坊市安全的守卫连忙拥了过来。 如果无法雕刻高阶的花纹,那么即便有高阶的法术和高阶的魂器,那么仍然不能够将其法术雕刻到魂器上。 John在秦明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赵瑞也就把秦明送回了家里。 赵瑞一边说着一边把踩着油门的脚又往下压了几分,车子的速度一点点的提升着,穿过着车水马龙的道路稳稳的停在了华天的地下停车场。 “我没事,你总算是回来了!”凌音长老感激地看了一下独远,即刻礼道。 然而时代已经来临,人们必须要开始适应了,适应新时代的奇异存在。 我们就这样尴尬的来到了天痕集团大厦门口,伟正婷就坐到副驾驶上不说话,也不下车,车内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江安义和伏鹰相隔丈许站定,早有人准备好了炮仗,做好燃放的准备。江安义和伏鹰两人都凝神静气开始调息,捻子点燃,“滋滋”地向外喷着火星,众人屏息,等待着石破天惊的一刻。 其中直属中央的“省”,在居民结构上以缅人为主,其余位处边缘的每个“邦”,都对应一个少数M族。 而且,莫嵩还不会因为时间流逝的关系而感到口渴、饥饿等。任何事情都阻挡莫嵩的完美看电视体验。 “哈伊!”一名鬼子军官恭敬的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去传达命令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试牛刀 百里劲沉声问道:“如何引梁军主动出击,还请军神明示。李剑并非有勇无谋的匹夫,如何让他心甘情愿上当?” 司空厉说道:“虽说陛下和冯靖全在先前几次大军交战时都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并未将全国兵力都投入到雍州主战场,可随着战事的推进,双方都开始陆续投入大量兵力,尤其是在李剑被莫名调至雍州之后,其麾下旧将担心这位异姓王在前线战场遭遇不错,连皇命也敢违抗,前来援助,使得我大楚不得不陪着投入大量兵力。而如今金狼城已...... 应付这些事情都比较麻烦,陈遇也有点烦,但和家里人在一起相处还是很愉悦的。 “见鬼。”门彻底关上的时候,萧镇低头沉声骂了一句,然后就单手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色的夜幕遮掩中倒是不易被人察觉,但是,第二天清晨街上的路人怕是要受到些惊吓了。 只说几句,硬生生的将活人给吓得晕厥过去!这等情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吕布都意料不到,他轻描淡写的几句,竟然活活的将一人给吓晕了。 “你……”娜美气的浑身在发抖,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眸子里面一片绝望。 没错,这些邪教徒,是开着车来的,他们的车也很普通,就是两辆黑色的伏特,一前一后地将陈东和朝玲儿堵在了桥中间。 萧镇将几床被子摞在屋中的大杌子上,又脱了鞋上炕去收拾那些旧的被褥,那些旧的被褥已经泼的不像样子了,萧镇直接全都清理到了一边,他将炕给扫了干净,这才开始铺褥子。 顾颜在得知雪狼大队会来人后,就想,肯定是她家阿野来,毕竟之前跟弗兰西等人打过交道的就是陆野。 接着就是很神奇的篮球系统操作,反正陈遇只是把手指放在水里,就感觉得到系统正在调用他的手,从里面传出一些可能是生物电之类的东西,让浴缸里的药物开始产生了化学变化,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当年科比能够在西部半决赛和西决之中把对手打得无可奈何,更多时候就是因为他的中投技术,上上个赛季诺维斯基也是用自己精准的中投投死了各路豪杰。 陆仁轩看了一眼闪闪发光的阵灵,虽然对这个古阵孕育出来的东西感到好奇,但心中却充满了激动。 另外,就是忙海军换装的事,虽然不至于事必躬亲,却也将舰长们都成功的梳理了一遍。 “那好,我就先走了。”齐藤一听没什么事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打算溜了。 从硕大龙头静若处子,到他陡然暴起朝着苏泽一口吞下,也只是发生在短短一瞬间而已。 正当这位压得少阳宗无数天骄喘不过气来的宁大首席冷着一张脸,周身劲气涌动,只是微微一动,就令得周围空间为之崩塌时。 凯恩没有亲身出现,并非是拿价,而是真的有事,守护巨龙们终于到了。 两排狰狞的炮口,表明这并非是空有体量的样子货,而是横行海上的霸主。 他能够处万事而不惊,能冷静面对与陈南絮的分手,和多年来篆刻印章的历练是密不可分的。 罗伯特顷刻间涨红了脸,他抓向杜克·威朗的衣领,却反手被对方拧住手腕,毕竟他一个工程师,没办法和杜克·威朗这样和常年凶残罪犯周旋的辣手侦探比拼身手。 陆仁轩不知为何吴源会如此坚定,不过他看到楚法邱递过来的眼神,知道这三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不及说。 不过很可惜的是,肥鹅的脾气不太好,所以,想要顺利成为九重天一员,必须要先过肥鹅这一关。 第一百六十五章 身临险境 别看卢怀远年纪小,毕竟是曹邛亲传弟子,早已练就一身强悍体魄,远胜寻常青壮男子,枪法更是由凌霄云倾囊相授,加之悟性极高,早已登堂入室。 卢怀远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如狮子搏兔一般掠向山贼,长枪只一扫,便将为首那骑扫下马来,其余山贼见状,又惊又惧,纷纷手持长刀冲杀而来。卢怀远一击得手,并不追击,足下不丁不八,一手握住枪尾,冷冷盯着众人。第一次使用“断魂”,受制于身材矮小,长枪施展不便,若不然刚刚那一枪,起码...... 南夏这才想起,之前,她刚想要喝水果汁的,那个时候卢茜喝了一杯。 6辰皓的手微动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恐怕的还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仅仅只有洞虚初成境界。可是一个同缎别的强者,却这样被他无声无息地干掉了,这是何等诡秘的手段和实力。 “依依,你这病着需要休息呢,你要干什么去呀?”秦老爷子走了过来。 “差不多,我和无双在一起后,开始来无双的院子找她时,院子里面是没有那些花的,后来才发现院子里面忽然后多了很多花,我当时只以为无双喜欢,也没在意……”洛梧桐回忆的说道。 “皇兄要这样想也可以。”五皇子微微挺直了脊背,脸上多了几分自信。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条件抛出来,上官云天就算不答应,也会好好考虑的。 这簇火焰乍一看虚无缥缈,再一看又是那么清楚地展现在林龙手上,与此同时,他们更感觉到这火焰中仿若有无数阴魂要喷涌而出。 一眼望去,周青青也赫然在列,不过对方并没有与男人有过一秒的对视罢了。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片沙漠下面的兽族,应该是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出现的,因此,我们必须坚持到天亮才行!”苏若汐看着眼前窜了出来的巨大沙漠毒蝎说道。 安易想了想,张了张唇,却又知道,自已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陆辰皓的决定。只是他们刚刚走出来病房,就看到陆家的管家忠叔,脸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江奎奔走的身子戛然而止!江林体重大,惯性也大,江奎因为重伤,手上一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林跌倒在地。 “情况紧急,没办法通知他们,零零七又不在线,我们只凑够了七万人。”思念如风回道。 世界联赛定在了明年的正月份,这样给了玩家不少充足准备的时间,英雄联盟怎么说也算是靠得住。 朱振乾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何做出这种决定,但是他知道老爷子的决定不容违逆。 幽深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刹那间,大地碎裂,亡灵破土重现,黑色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战场。突然间一道沉闷的厉吼划破天际,在远方的天空之上,一只利爪犹如流星一般击来,目标是艾希。 原本就被黄教授弄得残破不堪的实验室,再经受这么大力的摧击下,如同一堆腐朽烂泥,轰然倒塌。 刚才在市政府大院外,他们不敢动手,就一路跟了出来,想在中兴大道拦截徐一鸣。 凡人的愚昧无知,将使徒当做是神灵,撰写入神话典籍之中。但由此也可以知道,一名使徒的气血之旺盛,完全超出了凡人能够想象的范畴,鲜血尽数放出能够淹没整个神国。 我们没有辜负副班长前段时间陪我们晨跑的辛苦,就是因为有了4位副班长,我们才能提高长跑。 杨不凡嘴唇抖动两下,可这毕竟是现实,真当做游戏来用,会不会有点困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刀下留人 司空厉笑道:“李老前辈居然认得本将,如此也好,省的本将再自报家门。” 李显悄悄握住腰间的“鱼凫”古剑,冷声道:“阁下不是身负重伤,回皇城复命去了么,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司空厉扯了扯嘴角,说道:“本将身负重伤是真,回京复命也是真,只不过本将已于昨日便返回这金狼城中,本想着看看能否钓上李剑这条大鱼,不曾想,却是李老前辈自投罗网了,怪只怪你梁国的谍子都是饭桶,你儿子麾下那群斥候也同样是饭桶,连本将...... 苏洛依听着系统汇报的“10情敌好感度”,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在圣域几乎各种的丹药都有名称,也会给予相应的公认的评阶,可是拿着李逸晨这颗丹药的时候,大家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说什么评级。 “你们这么多人聚在我丹峰之前,是打算请我给你们炼丹吗?”就在此时,一声冷喝从顶峰传来。 不过即使如此,李逸晨这一次修炼也足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将消耗的灵力恢复过来,而精神力却仅仅只恢复了五成左右,好在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行动。 还好当初就决定来这一个武侠世界,一是借鉴道路,二是增加实力,三是练脑戒除NZT,要是多去几个别的武侠世界,那或许不同之处就更多了。 最终云天对人性彻底失去了耐心,决定抹除一切过去存在的痕迹,思想钢印所有人。 “闭嘴!”不过秦忆雪的话还没说却却被李逸晨直接喝止,接着李逸晨继续变化着阵诀,但却再没有半点解释的心思。 “是有事情要你帮忙,给金子落个户口,让我能合法收养他就成。”闻程祎好不犹豫的开口,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的。 如果马刺在场,就会发现在的老秦,眼睛贼亮,也贼冷,亮的吓人,与刚才那幅不要脸的样子,绝对是判若两人。 就在周鱼觉得自己出现幻听后没过多久,那莎莎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乔子毅还没有走到徐玲玲跟前,徐玲玲率先上前一把拉住乔子毅,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之所以没有提及,除了是想试探苏晨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老岳如今的掌门身份,一旦开口,难免成为他人攻讦的借口。 在诸葛风扬消失的那一刻,表情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秦起,表情也变了。 高琳安开始绕弯子了起来,原本徐玲玲的内心现在就已经很不安了,再被她这么加重一问,她真的是想咬高琳安的心都有百个了。 尚侯原本只是一个二流武者,可是经过刚刚秦起帮他洗经伐髓,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让他直接跨越了两个大境界,达到了先天境界。 她们两个都是做母亲的人,她不相信宋医生就是铁石心肠,面对一个母亲的请求而为之不动。 清早起来练了一个时辰字后,将螃蟹宴的请帖写好,吩咐七二派人送出去,就跑到锦乡侯夫人那里蹭了个早饭,还非要替她捶肩捏背,撒了半天娇,又跑去闹着林延平陪自己逛街买东西。 陆家的老二陆建华已经过来了,他的模样一看就和陆建国有个五分相似,此时此刻他正蹲在四合院的石榴树下抽旱烟。 苏晨敢保证,只要他前脚跑到五行山,那些山神土地便会教他做人。 云歌大概明白了,她以为夏至就是想要这种每天有人关心,有人照顾的生活。 重新退回石室,将木门关上,席地而坐,修炼了一个大周天以后,林东才上去把刘浩给叫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退为进 樊于虎狠狠唾了口唾沫,怒道:“他奶奶的,说啥来啥,狗皇帝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生怕这位爱将口无遮拦,被门外人听了去,李剑厉声呵斥:“不得无礼!”说完起身出门迎接门外之人。 只见门外站着大太监唐盖,李剑快步上前,讶道:“究竟是何事,竟劳烦唐公公亲自跑一趟。”正欲下跪听宣,却被唐盖伸手拦住:“王爷不必多礼,陛下说了,李老前辈不慎被擒,实乃我大梁巨大损失,还请王爷莫要乱了阵脚。” 李剑叹道:“多谢陛下...... 看起来规则好像发生了变化,但还是一样靠杀人,获得他人的经验值来进入下一层世界。 顾少宇双眸雷光闪烁,猛地朝前虚空抓举,那名说话的大长老竟全身微缩、干扁,仿佛被人用手捏住,眼睛和嘴角,都流出浓稠血液,旋即,七窍各处,均有鲜血流淌。 做完这些,顾少宇又将自己的乾坤之气输入白月初体内,没了妖力的他怕是弱不禁风,做人不能太缺德,既然拿了你的东西,那就还一些给你,如果不是担心世界排斥而死亡,自己也不会这般做的。 魏东仁眉头皱了皱,行动处什么时候抓的人,抓的什么人他都不知道,现在让马思鸣放人,马思鸣会放? 乔四脸色不太好看,他刚就任行动处第二天,难道就让人对行动处进行大审查? 可欢都落兰被欣喜冲昏头脑,以为平丘月初已经真正复活,依旧抱着他喜极而泣。 “都知道了?”孙金诚看着顾卫林问道,他在故意等待顾卫林,为的就是刚才这件事。 随着言绫的一句话落,宋禹下了狠心准备下手,反正已经是被通缉的,身上再背一条人命又如何? 既然刘宇出手了,冷锋知道问题肯定就解决过了,也就坐了下来,但他心里还是很恼火。 罗楚楚很惊奇,罗纤的身体已经报废了,线路都断了,居然还能讲话? 系统也解释过,哪怕开始学的技能是高级,甚至特级,只是弹十级曲目契合度高一些而已,也需要把曲目弹过几遍,才能完美地融合肌肉记忆,把曲目弹下来。 此时的两人贴的极近,两人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但是此时的两人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个。 叶雪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是满脸疑惑,听到唐峰的问话,点了点头。 “我家也穷,买房哪有这么容易呀,你以为是老板家呀,一买就是按百套来。”江启双叹了口气,人比人真会气死人。 “很好,那铁叉部那边怎样?”楚其琛点了点头,这可不能给铁叉部的人中途搅局了。 其间,倒是又接到了拍卖行的电话,上拍的古玩宣传计划已经开启一个月了,并将于下月在香江开拍。 在龚国说完了迎接词之后,徐宫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目的,直接询问龚国王三胖在哪里。 武风纪直接起身,冲着旁边一脸若有所思的吴坤点了点头,带人离去。 听主公的意思,分明是给自己个长久的活计,并且是相当重视,对这学院名也好奇万分。 我身体不由得晃了晃,想起方才叮嘱谭央的话,心里的恐惧越发的沉重,我忙让荆曳去查这事,席湛听闻后也让尹助理派人寻找。 我赶紧下楼看见几个便衣的医生,认出他们是医生的原因是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医疗箱。 她今天穿得朴素,和红石村的婆婆大娘们也能说到一块儿,再没有上次那种高高在上,看谁都是乡下人的傲气。 忽然,他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今天不是夏雨天请客吗,怎么没买单就跑了——狡猾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送军功 大军开拔,为抢占先机,全素前行。幽、凉大军很快便赶到赤龙城外,下令全军就地安营休整,麻云华、丁天舍、蒋宗保三人则带少量随从入城。 作为昔年曹勃麾下爱将,麻云华与李剑本就是旧识,更与樊于虎、韦大壮二人私交甚好,见三人亲自迎接,快步上前,抱拳躬身道:“末将见过王爷。” 李剑忙将他扶起,喜道:“云华不必多礼,当年你随曹将军一同讨伐西平国,之后便下落不明,本王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万幸老天垂怜,终是让你回来了!” 陆长遥陷入了沉思当中,她虽然懂些医术,可是对于屠族族长口中所说的修炼方式,天生体质不同之类的,完全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多好的解决办法呀,怎么就不行呢? 二叔嘴角很抽,脸上明显是不情愿的样子,眼看着只需要一步,这栋别墅也就可以属于他了,他怎么又可能放弃? 而此刻进了别墅的寒千香,看着顾宁离开的背影,一双眼眸冷沉,也没了多大的波动。 过了一会儿,李靖睁开了眼睛,锋利的金色灵力席卷整个房间,房间里的摆设瞬间变成了一块块碎块。 两人一起进了学校,在此期间,众人都用一些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随着尼塔瑟的话语,艾雅知道有什么东西启动了,北境的神明苏醒了。 首长能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说这个事,那自己岂不是要出名了?这相比去总部的机会,这个事情无疑是更值得炫耀,更值得铭记。 但这剑招虽看似柔弱,却有雷霆万钧的迅捷速度,宛若虚空突兀响起的惊雷。 埃里克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意志那剧烈的痛苦让他做不出任何反抗,他只能继续这样着,直到被吞噬殆尽。 里面的人,已经中了药剂,全部倒下了,现在只要按下这个按钮,那一定会死在里面。 命运这种东西,趁早避开或许可以错开,可若是按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谁能够保证在最后能够修订过来? 兰溪的十几张截图更是一张比一张美丽动人,眼睛亮晶晶的,嘴唇红嘟嘟的,爱死人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花上雪更好奇的却是郑光唐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她说这事。 她可不相信,只是一面之缘就能够让他找上门来说这事情,那样也太乱来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长了不少肉的腰身,又看了看燕娘手里,正在加紧修改的嫁衣,纳兰雪不禁懊恼的拧起了眉头。 他得给纳兰雪一个答复。顺便,跟她询问。关于司马玉这个害她的混蛋,本不是莫国的皇子的这事儿。要如何处置。 风断在昭阳城里又待了五六天,头颅里的血块儿便是彻底的消了,只是,因脑子遭这血块儿压迫的时间太久,对许多以前的事情,他都记得不那么真切了,得需要风墨来给他讲才行。 本来飞的好好的,前面的空间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修真者一惊之下忙停了下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空间扭曲处冷不丁地射出一道红光,击中了他的身体。 十几道治疗圣光笼罩在慕容姗姗身上,瞬间把她的气血给拉了上来。 比如,她唯一的亲人皇兄不能亲自送她出嫁,皇兄以前还开玩笑说送她出嫁时自己会舍不得,自己却瞒着他就这么嫁了。 许天宇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涉及到简菲儿的荣誉,他不敢丝毫的马虎。 “你怎么还不叫人?你要是还不叫人我可是要冲着你出手了!”许天宇朝着男子走了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一样米养百样人 凌霄云早年间居无定所,游戏人间,之后便是收了卢怀远为徒,也喜欢四海为家,不然也不会外出海外仙岛访仙,之后和吴秀喜结连理,加上曹邛身体每况愈下,卢怀远年纪尚小,这才有了暂时定居剑神山的打算。 对于这极北蛮荒之地,八年前凌霄云曾造访过一次,对于此地的势力分布略有了解。此地共分为十六方势力,山头林立,更有在夹缝中冒死求存的大小山贼不计其数,而在这十六方势力之中,有三人武道造诣不俗,都有碧微境的修为,手下人...... 夏侯虞想起萧桓偶尔流露出来的阴沉,再想到他现在的风度翩然,感觉真的像戴了一个面具在生活。 夏不二赶紧扑过去骑在破军背上,按住它的脖子在后脑勺上连连捅刺,奈何这货就像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身一般,不论怎么捅都找不出任何的致命点,而他就像骑在了野马的背上一样,剧烈晃动差点没吐出来,尸爪矛都刺不准。 让身旁的菲兹威廉顿时一阵惊诧,而这个惊诧的表情也是被季真捕捉到了。 车恩尚给季真施了一礼之后,将季真的要求写在便签之上,而后走回去给季真续杯咖啡了。 大傻痛哭流涕的抹着眼泪,连大葵花这种玩世不恭的家伙,眼泪也像是决堤般的往下流淌,一句离开说起来很简单,可茫茫旅程凶险万分,或许他们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夏侯虞离开听政殿没多久,夏侯有义就素衣孝服出现在了夏侯有道的灵堂。 夏不二怪异的皱起了眉头,其中三具尸体全是被近距离给射杀的,最后一具则歪在地上握着手枪,后脑勺被掀开了一个大洞,明显是杀完人之后又吞枪自杀了,而且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其他人也都是看着,没人说什么,但那眼神中包含的意义就不好说了。 在这个豪华的娱乐城中,即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罗也是难得地放松了一番。 万泽部妖族修士已经再凉州挑战各达门派高手又月余地时间,妖族地战力让翟多认可谓使闻风丧胆,壹旦妖族降临,要么究使吓倒面如土色,要么究使如临达敌。 看着咔咔关闭的骷髅门,姜尚彩一阵惶恐,突然间失去最大优势,让她完全忽略了周铭手里捏着的翻译机。 他并未因身在行军帐内,就失了风度与气度,神态举止与置身雅室时无异。 可若不是重活一世,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其实,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不然,春儿不会一直在自己面前替他说好话,还撺掇她去崔皓亲戚家。 如果汪鹏有良心,把自己家的天海集团和含雪药业绑在一起打包卖掉的话,也许能勉强凑够这六百亿吧。 骷髅们理解的危险是造成伤害,那把失了准头的飞刀明显不可能伤到主人。 在这安静中,一个肥胖身影拍桌而起,看向陈岳和夏锦蓉惊喜的叫道。 然后,郑凡弯下腰,将前方台阶上的一块玉佩捡了起来,估摸着应该是前面逃跑的师生哪个谁掉下来的。 卡罗特·艾尔听见蝙蝠侠的话愣了一下,不只是他,同样接收到信号的整个正义联盟都惊呆了。 姜尚彩身上还是那套战斗服,说话时眉眼弯弯,粉润的俏脸让周铭不禁想到正在往回运的‘大宝贝’。 其实,郑凡的想法很简单,之前连瞎子北都说,这是一个普通的世界,只不过背景在古代罢了。 院长噢了一声,双手握住苏然的手“原来你就是港股的苏公子……”其实院长不炒股,不知道这个瓜,但洛姨这样介绍了,应该是很厉害的样子,院长也就做出惊讶的表情客套一番。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德服人 屠迪、余力二人听得此言,浑身一紧,猛然间握住身旁兵器,生怕刘琼暴起伤人,准备殊死一搏。 怎料刘琼仍是自顾自喝着茶水,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轻笑道:“二位莫怕,刘某并非向二位抖搂威风,更不会仗势欺人,对二位出手,还是那句话,刘某志不在此,今日邀二位前来,乃是为了近期本地所发生之事。”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不论刘琼所言是真是假,最起码此人尚未出手发难,况且在人家地头上,屠、余二人也主动示弱,对望一眼...... 邺国不足一百五十万户,但却有四十多万接近五十万的正规军,而在正规军之外,甚至还有数十万的地方军,也就是说,在整个邺国,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人或者几人参军。 此后,根本不用人刻意宣传什么,现在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说起来,这事根本就瞒不住。只是碍于大伙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当面说罢了。 尼玛的,这特么的还是刚才把我们打得狼狈不堪,威武霸气的火麒麟吗? 不过他又想到这位道兄的实力,柳神突然想到,上界还是不要任意查探的好,不然自讨麻烦。 倒不是他舍不得钱,只是他觉得这三件作品是绮梦职业生涯的问路石,自己可不能毁了她的计划,让人以此攻击她实力有水分。 不知道他是想搞事情,还是想蹭热度,反正作者名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只不过,像我上面说的那样,哪怕有过烂尾和太监的经历,也尽量不要换号重新开始。 一千多人下山之后遇上的就是数万人的包围圈,在这数万人当中能突出重围的又有几个? 众人一看人家刘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里耐心地等菜上齐,也不再乱挤了。 当师父的若是得了圣灵之剑,就能成为下一任的瑶仙殿大长老,身为她的徒弟就可以仗着师父的疼爱,内定成为下下一任的圣灵之剑的持有者,也就是能因之成为下下一任的大长老。 他曾经使用过部分龙甲化,那一瞬间张烨的实力可是成倍成倍的提升,直接解决了当时实力远胜于自己的水无月雨峰。 老陈皱了皱眉,不再关注他们,开始在周围搜寻他们建立的岗哨,片刻后,他一挥手,直接带人回到了战车之上。 脑海中念头转过,叶风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周身流光大作,直接将叶如玉卷了进去,随后化为一道流光飞向了虚空。 这里,也就是影魔之王居住的地方,这些影魔有着类似于蝙蝠一样的习性,不喜欢光,喜欢阴暗潮湿的所在。 叶无双的身体本能一颤,罡风、神雷轰击他的神体,却根本撼不动。 要知道,守鹤可是不止一次被罗砂使用砂金制服,虽然他知道罗砂身受重伤,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看到砂金,他还是愤怒不已。 萧素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觉得不会随便说出去的,因为她也不想被天庭找麻烦的。 林天的运气一直都是很好的,这次也没有例外,他们出海是为了捕获蓝鳍金抢鱼。 这触手不仅数量很多,而且自愈能力很强,若是不能将之彻底毁掉,怕是还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林沐在闪避中探查这些触手的根源,可结果却让他有些皱眉。 唐晨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毕竟张元富是他的东家之一,总不能把人家往外赶吧?王东旭也是尽职尽责而已,谁让他也收了张元富给的报酬呢。 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叶子轩了,这才多大的工夫,竟然就得罪了西门家和魔天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未雨绸缪 眼看屠、余二人斗在一处,屠迪力大无穷,一双板斧舞得虎虎生风,而余力近身搏斗稍弱,一身本事全在飞石之上,不断闪转腾挪,想要拉开距离,屠迪哪能遂他的愿,左劈右砍,想着今日便是拼到内力耗尽,也不可死在这里。 双斧在手,余力哪里是其对手,逐渐落入下风,胸口更是被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眼见不敌,余力跌坐在地上,摆手道:“屠老哥手下留情,小弟心服口服,今日认栽。”屠迪闻言,一时间松了防备,收招不前。哪知余...... 随着这句话,一个男人的身影自空气中慢慢浮现,他拥有狮子一样的面孔,只是看口鼻处密密麻麻的缝合口,像是后天被人改造而成。 “真·八风不动?”姚老板一脸懵逼,扭头看周董,结果周董也是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啥意思。 周扬心想,若是苏辰和彭义源他们在的话就好了,凭他们的身手,成功率会大很多。 听到这儿,纣王立即激动地点了点头,而千年狐妖已然是热泪盈眶。 于是杨昊很淡定的和左玲对视,旁边的武术社干部们噤若寒蝉,生怕左玲下一秒就会暴走。 罗伊上校与阿尔卡蒂奥寒暄了几句,便坐到了沙发上,与阿尔卡蒂奥,巴巴罗萨和海雷丁两方,分对而坐。 周扬便领教过任浩的弓箭,那时他凭着初学太平经、蛇毒飞镖与手中的星云剑,加上对方轻敌和自己的各种战术,才狡性战胜了任浩。 毕竟严峻能帮众人从古塔逃了出来,在李海卫眼里严峻还是一名厉害的角。 曹睿也是这样的人,他居然可以把如此重要的虎符,交到周扬这么一个假宦官手里,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故技重施,魏煜巍双臂一震,缓缓虚托,伴随着机括的声响,石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刘诗雅看到这两个戴面具的男人,感觉这两人都非常恶心,非常变T。而且,这男人居然还知道卡琳娜和苏阳,她觉得这男人也许就是苏阳的仇人。 “黑暗系的魔法师往往出现在血族中;水、火、土这三系的魔法师,在各个种族都可能出现。 要是硬网上挤的话,也能挤上来,只不过车里的人,就更加的挤了。 “呼,终于倒下了。”乱天跑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那只黑豹的尸体,随即,立马俯下身去,将黑豹爆出来的装备尽数的收了起来。 吴明当然也是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会有的,不过本来吴明身怀医圣决,医者父母心的这个说法可不是白说的,吴明自然不会这么的残忍,吴明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解除了对冰牙虎的控魂。 见他们都走了过去,我也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静静的看着吴大师。 冷暮容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厚,走进了这间屋子里面。 “好好,你这是把我当朋友了。我求之不得呢。那我们就来具体谈谈怎么装修吧。”柳大全见叶少答应了下来,激动地说。 这次是江遥感觉自己击在了一团棉花上,力道浑无实处,倒有一股将他发出的力量引得偏移原位。不过他不慌张,也不继续加力,只稳扎下盘,沉着地应对卫锦的攻势。 秦锋举着冲锋枪,对着远处几个漂亮的长点射,四个正向这边赶来的鬼子巡逻兵纷纷中枪倒地。 一众大能皆是凝目,朝前打探一番,大多皆是露出了疑惑之色,再齐齐看向了唐昊。 然而此刻,秦锋早已经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间绝唱 卢怀远瞪大双眼,怎么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师弟!关键自己刚刚才败在此人手上,这让自己这个大师兄的面子往哪搁。正想着如何拒绝,只听凌霄云沉声道:“远儿,你先回避一下,为师有些事情要与你这位师弟单独聊聊。” 卢怀远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事远儿听不得么!”嘴上虽这么说,可见凌霄云神色凝重,也不敢胡闹,默默退了出去。 见四下无人,刘琼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前辈有何要事?” 凌霄云笑道:“既然已行过跪拜之...... 还有,比如昨天林雨梦和萧媚儿两人刚刚搬来,就出现了杀手,而且是直接进入别墅。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污蔑监军大人!”听了监军大人的话,张虔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贾监军的这气从何而来,是什么人敢冒犯这位高权大的监军使。 大猛从杜德伟手中将皮带抢过,直接抽了过去,皮带头直接将瓜哥抽在瓜哥脸上,瓜哥脸颊被皮带头瞬间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众人在杜德伟这样不要命打法下有些犯怂,在怎么亡命徒,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命给送出去。 对此,处心积虑地靠近林佟,却于无心中,将林佟引导上这样一条不归路的罗清婉,怕吗? “拉粑粑,你走不?!”张宁回过头,看着丹姐不说人话的来了一句。 出租车司机看了很是纳闷,问我大晚上的怎么吃这么多东西?我说朋友病了,嘴馋。 “现在没有外人在了,都是一起打江山的老哥们儿,好兄弟,有些事,也该处理一下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在坐的诸位,轻声说道。 黑人彻底傻了,他没见过任何房子的主人在装修上提出了类似周末这种创意性提议,画满枪的房间?半夜睡醒了不会觉得恐怖么?在屋子墙壁上画满地图?专门给路痴预备的? 离歌一脸感激涕零的对着陆飞鞠躬说道,陆飞却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老者看上去面容很是严肃,目光则是很冰冷地盯着黑衣黑裤黑头罩的紫云烨,而紫云烨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八嘎!我要杀了你!”千叶飞雪瞬间紧绷起了身体,满脸的杀气腾腾道,身为千叶家族的继承人,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想象着没有沐凡哥哥在身旁的日子,宝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习惯了吧。 苏婉轻叹了一声,少不得又是一番细细叮嘱,除了有关隐龙湖修炼的事宜外,其它的很多话都是先前就已说过数遍了,感受着师尊浓浓的爱怜之情,寻易心里有种想哭的感觉。 沐初的指尖落在她腕间脉门上,把了片刻,他的两道浓眉渐渐蹙了起来。 说着张雷云甩了甩胳膊,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虎毒不食子,张雷云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只是嘴里出出气罢了。 这点人手,要换了个正经将官,只会嫌少,然而在魏野这从没点过统帅力技能树的仙术士看来,百多人已经太多。不过好在这一次远征,最后的目的地番和县与骊轩县已在眼前,旁的细枝末节就先存而不论好了。 云飞扬笑道:“既然蒋少主这么有把握,那江帮主,我们不妨静心欣赏一下,两位的剑术究竟谁是天下第一剑?”,江乘风听了,叫了一声好。 凌星寒本来就一直处于爆发的边缘,可以说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如今杨逸的这句话一出口,听在他耳中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又像是燎原之火,直接将他心中的“火药桶”彻底引燃。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剑道万古如长夜 目送叶轻羽离开后,曹邛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还有些事曹邛要亲自去做才行。回到房中,焚香沐浴,抽剑剃须,将一头杂乱如野草般的头发梳理干净,换上一身崭新长衫,走出房门,静候那几人的到来。这几人之中,唯一遗憾的,便是仇爻并未出现。 梅舒雁与曹邛相伴多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曹邛虽从未透露过自己命不久矣,可二人朝夕相处多年,彼此早已知根知底,梅舒雁自然明白曹邛的情况,只不过曹邛自己不愿说,梅舒雁便默契的假装对此毫不知情,可瞧见叶轻羽御剑离去,便猜到时辰已到,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来到曹邛住处,恰好碰见曹邛走出房门,见一向邋里邋遢的曹邛焕然一新,仿佛回到当年青衫仗剑时的模样,本想假装没事人一般调笑两句,可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神凄苦看向这位自己仰慕了一辈子的剑神。 察觉到梅舒雁的目光,曹邛叹息一声:“看来妹子早就知道了。” 梅舒雁瞬间泪流满面。 曹邛自嘲道:“也是,你我相识多年,妹子你有蕙质兰心,如何猜不出。想我曹邛一生坦坦荡荡,遇不平事,皆一剑挑之,可唯一心存愧疚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今生曹邛对你不住,若有来生,定不负你!别哭了,卢小子也已进入到剑神山地界,让他看见你这般,又徒增伤心。” 梅舒雁抹了把脸,强忍住北上,叹道:“那就让妹子我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 却说凌霄云携卢怀远,快马加鞭,总算返回剑神山,刚踏上山头,卢怀远小脸一皱,转头看向凌霄云,问道:“二师父,大师父怎么了?” 凌霄云身子一晃,本想如实相告,可看着徒弟空洞的眼神,不知该如何面对,最终欲言又止,叹道:“你大师父此刻就在山上,不如等咱们上山之后,由他亲自告诉你吧。” 山的另一边,骑马同行的司空厉与李显也到达此地,一路上,无论李显如何追问,司空厉始终一言不发,如今到了地方,不等李显开口询问,司空厉便主动叹道:“本将知道曹剑神对于李老前辈这一代的剑士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也知道曹剑神对你有恩,若非如此,本将又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带你来到这里见他最后一面。” 李显瞪大双眼,惊呼道:“你说什么!” 司空厉长叹一声:“李老前辈不必惊讶,人力犹有尽时,趁着曹剑神还有些时间,你我二人快些上山吧。” 至此,算上山顶上的剑神山主人曹邛,如今大器榜上天下十人中有四人齐聚于此。 见到曹邛,卢怀远心中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冲到大师父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曹邛默默流泪,就算二师父始终不曾明言,天生聪慧的卢怀远如何不知道,大师父就快死了。 曹邛低头看着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同时也承载了三代人夙愿的徒弟,一阵心疼,却不知如何开解,只能悄声道:“卢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让旁人笑话。” 卢怀远这才揉了揉眼睛,低着头闷闷不乐站在曹邛身边。 见司空厉和李显一同前来,曹邛笑道:“多谢司空军神能为老夫送行,没想到李宗师也来了。” 李显抱拳道:“老夫日前被司空将军擒获,这才能因祸得福,见上剑神最后一面。” 曹邛对两国之战并不关心,只是点了点头。环顾一圈,抱拳道:“没想到老夫临死前,竟还有几位故人不远千里前来相送,曹邛在此谢过诸位。” “我曹邛一生无牵无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身边这个年幼的徒弟而已。司空军神,我这徒儿志向远大,以后想要和军神一样,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以后小徒若有事相求,还望军神看在老夫的薄面和我二人往日交情的份上,多多照拂。” 司空厉沉声道:“前辈放心,晚辈答应你。” 曹邛点头致谢,又看向凌霄云,叹道:“从今以后,老夫这徒儿就交给你了,毕竟这小子也叫你一声师父,咱们徒儿若是受了欺负,老夫可饶不了你!” 凌霄云苦笑道:“前辈放心,有凌某在,天底下谁能欺负得了他!” 曹邛朗声道:“枪仙一诺千金,老夫信得过你,从今日起,这座剑神山便交给你了,烦请阁下替老夫照顾好山上众人。”之后猛然一抱拳:“有劳诸位能来,我曹邛再次谢过,都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请诸位暂且回避,老夫还有些临终遗言要交代小徒。” 三人离去后,曹邛盘膝而坐,见卢怀远又红了眼睛,苦笑道:“卢小子,莫要再哭哭啼啼,你先过来,为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你要牢记在心中,死也不可以忘记!” 卢怀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师父,远儿不要你死!” 生离死别之际,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坦然面对,见徒弟如此,曹邛心中大恸,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叹道:“傻小子,老夫虽为剑神,可说到底仍不过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与天力抗衡,闲话少说,为师的时间不多了。”说着伸出双指,在卢怀远胸前连点三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举又耗费不少精力,曹邛更加虚弱,轻声说道:“你天资聪颖,可自幼在这剑神山上长大,难免性子冲动,之前在山上,老夫和你二师父自然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你梅婆婆更是视你为己出,十分宠溺,之后离了这剑神山,可没有人会处处让着你。你修为不弱,在同龄人中一事佼佼者,可不过才是个小小的碧微境,江湖险恶,危机四伏,为师刚刚在你体内留下三道剑气,分别温养在你的百会、涌泉、劳宫内,既是约束,防止你太快破境而根基不稳,更是保护,可在危难之时救你一命。” 卢怀远涩声道:“大师父!” 曹邛摆了摆手,微笑道:“先听老夫说完,你小子年纪轻轻,却志向远大,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赤子之心,你要从军,重铸这座山河,为师相信你的人品,刚刚大师父也会司空厉约定好,等你再长大些,可去鄱阳城内寻求这位大楚军神的帮助。你本是梁人,可你的祖父,你的爹娘都被奸人所害,老夫与你祖父乃是莫逆之交,受他生前所托,这才将你带回这剑神山,抚养长大,如今你年纪还小,千万别想着报仇,你那仇人势力之大,绝非如今的你能抗衡,别去白白送死,辜负你家祖父的期望。至于一切有关你身世的详细消息,老夫都已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待到时机成熟,自会有人转交给你。” 第一次听曹邛提及自己的身世,而这件事自卢怀远记事起便一直困扰着他,就连平日里最为宠爱自己的梅舒雁都不曾透露过一个字,正想拉着曹邛问个清楚,却听大师父厉声道:“此事事关三代人的谋划,付诸了多少人的心血,卢小子,老夫要你发个毒誓,一定要听老夫的话,不然就算我死也不能瞑目!” 甚至大师父的脾气,听闻此言,卢怀远明白此事再无斡旋余地,神色凄楚,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大师父,远儿答应你。” 曹邛一脸欣慰,又郑重叮嘱道:“还有一事,切记,对谁都不可提及你是我曹邛的弟子,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交代完事情后,曹邛将一旁的“飞英剑”握在手中,笑道:“老伙计,陪我再走一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抛起,朗声道:“与空山一战之后,老夫便有了退隐之心,即便之后碰上了天下第二的卓不凡,也不肯使出全力一战,临死之前,且让老夫再尽兴一次!” 这一刻,梁国庆阳城中无论剑士佩剑或文士私藏,甚至是孩童所耍的木剑竹剑,数以万计柄长剑同时出鞘冲天,齐齐空悬于天幕。 钦天监、御林军,文武百官,王侯将相,乃至全城百姓全都如临大敌,冯靖全更是从龙榻上吓得滚下床来。 “落!” 下一刻,万千飞剑如大雨落下,一同钉在庆阳城宫墙之上! 一代剑神曹邛,盘坐于剑神山山巅,含笑而终。 喜欢铸山河请大家收藏:()铸山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见王 深宫之内,听到动静的曲怀尔慌慌张张跑向冯靖全寝宫,一同赶来的还有从幽州返回的杨修。有两位大佬在此,太监宫女们哪敢阻拦。 杨修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下人,不便瞧见圣上的狼狈模样,守在门外,不敢逾矩半步,见到曲怀尔,毕恭毕敬道:“奴才见过曲先生,敢问先生,适才那恐怖景象,是何人所为?” 曲怀尔淡然道:“天底下能有这等手段的屈指可数,若老夫所料不错的话,想必是那曹邛临死前的泄愤罢了,公公不必担心。”之后独自走入冯靖全寝宫,看见那位九五之尊的狼狈模样,曲怀尔目不斜视。 冯靖全爬起身来,仍是惊魂未定,咬牙切齿道:“帝师,可是曹邛那老贼所为?” 曲怀尔沉声道:“不过是损坏了几面宫墙,花点银子便可重新修缮,陛下又何必与一个死人怄气。如今曹老贼已死,陛下当年那口气也该出了。” 冯靖全喜道:“曹老贼当真死了?” “千真万确!钦天监那盏象征着曹邛的本命油灯已彻底熄灭。”曲怀尔肯定道,“老夫刚刚也卜了一卦,曹邛的确生机断绝,身死道消了。” ———— 曹邛已死,卢怀远要留在山上处理大师父后事,凌霄云也先将极北之地的谋划暂时搁置下来。卢怀远看着曹邛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卢怀远强忍着悲痛,仔细地为大师父擦拭着身体,换上梅舒雁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敬意与不舍。 灵堂布置得庄重肃穆,卢怀远跪在曹邛灵前,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曾经的教诲,一起修炼的时光,如今都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曹邛一生独来独往,亲友极少,加之不喜繁文缛节,卢怀远便遵从大师父的遗愿,早早便下葬出殡,因曹邛一生亲剑,卢怀远便将他葬在剑冢之内,下葬之时,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梅舒雁看在眼里,虽心下也难受的紧,却强忍着悲伤。卢怀远捧着曹邛的牌位,泪水模糊了双眼,可眼神坚毅,他知道,大师父会在天上看着他,而他也会带着大师父的期望,继续前行。 ———— 却说司空厉、李显二人驱马返回,可到了鄱阳城外之时,司空厉却停马不前,似乎并不着急入城。见李显不解,司空厉突然叹息道:“李老前辈且慢,本将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承蒙司空厉开恩,自己才得以能见到曹邛最后一面,如今李显心生感激,不再针锋相对,回道:“司空将军有话直说便是,老夫不过是个阶下之囚,将军不必太过客气。” 司空厉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本将将老前辈还给李剑,令郎可否说服冯靖全停战一段时间?” 李显唯恐有诈,冷声道:“司空将军又再打什么主意?” 司空厉笑道:“李老前辈多虑了,本将如今重伤未愈,再打下去,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而前辈仍在本将手上,李剑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全力进攻,若本将使些手段,让李剑在孝道和大义之间做出取舍,你那儿子会怎么选?长此以往,只怕会惹来冯靖全猜忌,加上如今曹剑神已死,莫子锋又功力尽失,中原剑道只剩下前辈这个扛鼎之人,难不成以后的剑道一途,要让卓不凡这个不知底细的剑士一枝独秀?想必曹剑神也不愿看到剑道凋零至此,不然当日李密先让本将废去前辈一身神通之时,本将也不会手下留情。” 李显这才了然,当日李密先曾劝说司空厉,废去自己一身神通,以绝后患,但不知为何司空厉仅是封住了自己的经脉,并未下狠手,如今看来,自打自己被俘的那天起,这位大楚军神便有了这个计划,叹道:“倒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且不说老夫对于梁国皇帝而言本就无足轻重,即便我儿真能说服陛下下旨退兵,司空将军能保证定能说服楚王答应么?” 司空厉笑道:“这点请前辈放心,我大楚君臣之间,不像贵国那么多蝇营狗苟,陛下对本将足够信任,也明白如今两国之间的局势,再打下去,双方都不敢说有必胜把握,且我大楚胜算更小,与其在战场上赌运气,不如双方各自积攒力量之后再决一雌雄。如今全看李剑这位异姓王在梁国朝中能有多少份量了。” 李显无奈点头道:“连将军都能看出我儿与梁武帝之间的微妙关系,老夫也不敢向将军保证什么,只能说我父子二人尽力而为。” “有前辈这句话,本将便放心了。国战国战,最苦不过两国百姓,只希望梁国龙椅上的那位,能理得清轻重,多为两国百姓着想。” 二人达成一致后,便策马朝着边境赶去。 金狼城中,即便掘地三尺仍未找到父亲踪迹的李剑心急如焚,可百师城不比金狼城,不仅敌军守卫森严,更重要的是,一旦大举进攻,一没有陛下调令,凉、幽大军不可轻举妄动,二来百师城内不仅有重兵把守,更与宝玉、安鼎二城相邻,一旦落入敌军包围圈,楚军形成掎角之势,那雍州大军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正当李剑一筹莫展之际,手下有人来报:“启禀大将军,司空厉与李老前辈孤身前来,如今已达金狼城外五里处!” 李剑疑道:“在此关键时刻,司空厉竟敢带着家父来此耀武扬威,当真嚣张至极!” 当时麻云华、丁天舍已带大军撤回,樊于虎、韦大壮二人原定明日率大军返回各自封地,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赶往城头。 弓弩手早已列阵,一排排明晃晃的箭矢对准城下司空厉,就等着大将军一声令下,将这位大楚军神射程筛子。 司空厉怡然不惧,朗声道:“在下今日孤身前来,有要事相商,请梁国庆王殿下出城一叙。” 李剑正欲出城会面,却听韦大壮在一旁劝道:“大将军小心,此人修为之高,唯恐有诈!” 又听司空厉继续说道:“庆王殿下放心,本将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孤身前来,给足了诚意,庆王殿下若是不敢出城,本将这就原路返回!” 事关父亲安危,容不得李剑迟疑,朗声道:“请军神稍缓片刻,本王这就出城。” 不顾手下劝阻,李剑单骑出城。 梁、楚两位权臣,第一次单独会面。 喜欢铸山河请大家收藏:()铸山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当赏不当罚 司空厉看着这位可说顺风顺水的梁国异姓王,笑道:“你我二人交手十数年,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兵戎相见。” 拜司空厉所赐,如今的李剑因祸得福,修为一日千里,更能清晰的感受道这位大楚军神所带来的强烈威势,强装镇定道:“军神有话不妨直说,本王与你的交情可没好到能畅聊的份上。” 司空厉笑道:“庆王快人快语,那本将便有话直说了。梁、楚交战数十年,民不聊生,最苦不过两国百姓,今日本将前来,开诚布公,将令尊双手奉还,只求庆王殿下能答应,贵我两国停战一段时间,以减少杀业。” 李剑嗤笑道:“一向杀伐果决的大楚军神何时转了性?阁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本王又为何要信你?” 司空厉沉声道:“其中缘由,本将已和令尊说过,今日前来,只问王爷一句,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剑神色凝重,此事事关重大,哪里是自己这个异姓王能当场拍板的。见李剑犹豫不决,司空厉朗声道:“为表诚意,本将会下令,百师城内除驻留五万守军外,其余人马会尽数撤离,且三年之内,不会主动攻打梁国任何一座城池!”说着从马鞍旁箭囊内取出一支箭来,从中折断,狠狠掷在地上,“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李剑一言不发,死死盯住司空厉,沉声道:“司空军神一诺千金,本王信你!待本王回京后,必会劝说陛下,停战三年,绝不主动出兵。” 至此,梁、楚两位权臣在雍州金狼城外达成一致,双方停战三年,互不侵犯。 ———— 消息很快传到两国国都。 鄱阳城内,陈雄手握前线传回的密报,笑道:“虽说坊间有人传言,咱们这位军神是因剑神曹邛的死,才对李显网开一面,顺带做个顺水人情,与李剑协定停战三年,可在寡人看来,咱们这位军神经过幽州一役,受伤真是不轻。” 云婉珂在一旁问道:“即便如此,我大楚仍有百里将军在内共计十一位大将军在,就算再打下去,我大楚也不见得会输,况且未经陛下允许,先斩后奏,陛下可会降罪于军神?” 陈雄笑道:“怎么会呢,美人多虑了,寡人与军神情同手足,自然会给予我大楚这位国之栋梁足够多的新任,况且以目前大楚国力而言,寡人明白,远不如梁国底蕴深厚,停战便停战,正好可以将燕国旧部给吸收干净。不仅是寡人,相信李先生和国师也是这般想。” 云婉珂欠身道:“是奴家妇人之见了。” 陈雄心情大好,将佳人揽入怀中,笑道:“我大楚上下君臣一心,只是不知道李剑这位异姓王回到庆阳城后,该如何向他的主子交差!” 事实也正如陈雄所言,回到庆阳城后,李剑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 先前几战,在不计战损的前提下,最终都以梁国获胜而告终,这让庆阳城内的文武百官都盲目的以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大楚军神,也不过如此嘛!碰上战无不胜的李剑是输,而幽州战场即便没有李剑,这北方蛮子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还是灰溜溜地主动撤兵了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司空厉也好,百里劲也罢,所谓威名,不过是自吹自擂,应运而生,碰上了所向披靡的李剑大军,下场只有一个。而就在优势全在大梁手中的大好时机,堂堂梁国异姓王李剑居然为了自己的父亲,弃整个国家于不顾,和司空厉那个北方蛮子达成了什么狗屁停战协议。一时间,弹劾的折子满天飞,冯靖全不胜其扰,下旨命李剑即刻进宫面圣,他要当面问一问这位梁国中流砥柱,是否真如外界传言一般,通敌卖国,打算之后与陈雄共分天下! 紫宸殿内,面对冯靖全的滔天怒火,宫女宦官早已不知所踪,唯有那位帝师敢在此刻与梁武帝说上几句话。平淡问道:“敢问陛下,待会剑道了李剑,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冯靖全怒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然要治他个通敌卖国的重罪,收回爵位,夺了他的兵权,发配边疆!” 曲怀尔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盯着冯靖全。 后者察觉到异样,问道:“帝师认为不妥?” 曲怀尔厉声道:“岂止是不妥,简直荒谬至极!且不说李剑对于大梁而言,不可或缺,单是以此人在军中的威望,一旦陛下治罪,会有多少老卒因此寒心而退出军伍?樊于虎、韦大壮之流还不得揭竿而起,顺势就反了!” 冯靖全自然也知道梁国朝中局势,虽说自己有意扶持魏青、蒋宗保这类年轻武将,甚至连江湖中人出身的丁天舍都能破格封为一州将军,可这三人威望加上一起,也不及李剑十分之一,一旦定罪李剑,只怕军中半数老卒都会选择退出。可若是放任不管,皇家威严何在?便问道:“那帝师的意思是,任由李剑独揽大权,而寡人只能听之任之,让这个异姓王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 曲怀尔轻笑道:“陛下言重了,虽说外界都猜测,李剑是为了李显能平安归来,才与司空厉定下口头协议,但依老夫所见,这只是极小一部分缘由,况且为人子尽孝,为人臣尽忠,本是人之常情,李剑本就不是愚忠之人,忠孝两难全,真要他做出抉择,可是为难咱们这位异姓王喽。况且先前那几战,看似梁国取胜,可说是惨胜也不为过,真比起战损,远比楚国伤亡更多,梁国国力占优不假,可论将军带兵打仗的才能,却远不如楚国,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厚非,若非如此,我大军也不至于集结半国之兵力,挤在一个小小的雍州,去面对司空厉那不足二十万的楚国大军。而大军开拔也好,驻守阵地也罢,本就极耗物资,小小一个雍州,可养不起那三四十万大军,别说是将士们的军饷,就连一口饱饭恐都成问题。李剑此举,也实属无奈,毕竟男人女人钻被窝,能生出一窝娃来,但银子和银子,可生不出铜钱来,若我大梁再不退兵,恐怕也撑不了几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冯靖全讶道:“国库中存银呢?难道已经亏空到了这个地步?” 曲怀尔笑道:“陛下这个甩手掌柜做的可真惬意,这几年虽说朝堂上中饱私囊的贪官日益减少,加上赋税增加,国库存银比之十年前近乎翻了一番,可连年战事,城池的修缮,将士们的军饷,战死沙场将士家属们的抚恤金,都是一笔笔巨大开支,更别说还有兵器打造,甲胄维护,战马口粮,每笔都不是小数目,若双方还不停手,恐怕不出一年,陛下这点家底就要被掏空喽。” 冯靖全咋舌道:“原来打仗开销如此之大,帝师若今日不说,弟子还真不知晓。” 曲怀尔沉声道:“所以说,李剑误打误撞,反倒帮陛下解了燃眉之急。老夫以为,三年也好,五年也罢,我大梁国力既然占优,双方停战时间越长,我大梁胜算则越大。老夫说了这么多,再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李剑?” 冯靖全不确定道:“无功无过,不赏不罚?” 曲怀尔冷笑道:“那咱们这位异姓王千里迢迢,岂不白跑一趟,依老夫之见,当赏不当罚。李剑本就劳苦功高,这次更是险些折戟沙场,陛下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关心,另外,对于和司空厉达成停战协议一事,口头责罚几句便可,也好敲打敲打这位异姓王,再遇上这等情况,需上报朝廷,不可私自定夺!” 喜欢铸山河请大家收藏:()铸山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