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 第881章 沙贼猖獗 第881章 沙贼猖獗 马岱命人将秃发努山尸首掩埋,其余鲜卑军尽降,收押俘虏返回肩水金关,一边派人向邓艾送信。 捷报传至嘉峪关,马超大喜,此次一举攻破居延,消灭秃发部,河西后患解除,接下来便可全力对付沙贼。 遂调回马岱,命张泉为肩水都尉,邓艾暂代居延都尉练兵整饬,拜苏则为张掖太守,鹿磐为河渠司,趁着入冬水枯疏通弱水河道,打通原本从张掖到居延的水路,待到来年开春,便可从弱水乘船直抵居延海。 这条水路可不是简单的延伸漠北,而是连接整个西凉的水道,因为嘉峪关就建在讨赖河边上,城关两侧城墙横穿戈壁,北连黑山,南接讨赖河,汇入弱水,以张掖为中转站,可顺水东进直至山丹马场。 这条水路不但战时可运送物资钱粮,待河西平定后,将成为重要的商道,以张掖为核心的河西走廊才是马超的最终目标。 西凉之重在河西,河西之重在张掖! 马超虽不擅长内政,但谨遵圣谕,在凉州礼辟人才,酒泉庞淯、敦煌张恭、周生烈等出谋划策,办学屯田,兴修水利,也是全国率先举办科举,大力发展算学、工学的区域之一。 在张掖划地修建的学馆已经完成,按照规划,将来收复西域后,将会修建西凉第一座学宫:敦煌学宫。 由于当今天子推崇百家争鸣,大力扶持天文科工,中原学宫极多,唯有整个西北无有学宫,这让诸多名士引以为憾,张掖学馆作为敦煌学宫的前身,半年便吸引不少人才前来。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肃清境内,所以河西上下一心,从百姓到名士,都对这些沙贼恨之入骨,是这些人阻断了他们的前程。 姜维听闻邓艾大破鲜卑秃发部,再也按捺不住,自戈壁赶回嘉峪关,再次献策要潜入沙贼中作间客,马超怜惜其才,又因是陛下看重的西征人才,再三不允。 姜维言道:“沙贼藏匿极深,敦煌境内地势复杂,至今未寻踪迹,吾若前去,纵不能潜伏其中,亦可晓习土地山谷,方便来年用兵。若据城而守,难以图远,黄华、张进扇动左右,此养虎为患也!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马超叹道:“某岂不知沙贼之患?伯约除贼之心,吾亦深知,然此举太过冒险,若因匪贼折我栋梁之材,岂非因小失大?” 姜维抱拳道:“大丈夫报国安民,何分大小?河右遐远,丧乱弥久,幸陛下有西征之志,吏民引颈以盼,近日又传西域鄯善、车师诸国交战,形势突变,敦煌之贼宜速诛灭,以惩丑类。维以微薄之躯,今欲一探究竟,进为国朝扫除叛逆,退为师父报恩建功,沙贼不破,何谈西征?” 马超正自犹豫,忽然马乐带着两名羌人来见,却是迷当大王遣使来见,来者是西羌党项族首领蛾遮塞。 遂命人准备酒宴接风,见礼之后蛾遮塞言道:“西海胡王白虎文,先前与彻里吉勾结,因其被杀,又投靠我王,近日不知何故又与沙贼往来,因我与卢水胡首领治元多曾有交情,因此暗中劝我投靠沙皇。迷当大王欲将其剿灭,因白虎文手中兵多,如今境内新定,不愿伤及无辜,特来请将军遣将助战。” 马超眉梢微挑,看向姜维大笑道:“伯约正感无事可做,就由你去一趟如何?” 蛾遮塞见姜维年轻稚嫩,忙道:“那白虎文心狠手辣,乃是西平有名的悍匪,杀人如麻,生性多疑,万不可大意。纵然天将军无暇出马,也要马岱将军亲至方可对敌。” 马超端起酒杯,冷然一笑:“放眼整个西凉,能让马某亲自出手的人还未出现呢!” 蛾遮塞正焦急,却听马乐笑道:“羌王不必担心,这小将军正是天水麒麟儿姜伯约!凤雏先生开山弟子,诸葛卧龙的关门弟子,又是马将军的记名弟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文武双全啊!” 马超慨然道:“伯约乃国之栋梁,否则我这神威天将军的名号,定要让他来继承。” “嘶——”蛾遮塞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再次诧异地看着这个面目俊朗的少年,非但不觉得他稚嫩,反而英气逼人,惊叹道:“小将军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呀!” 马乐点头笑道:“有他前去,除灭白虎文易如反掌。” 马超看向蹙眉的姜维,言道:“帮助羌王平叛,此亦是安定西凉的大事,你若不愿前往,还去训练驼队。” 姜维问道:“那白虎文在西平实力若何?” 蛾遮塞道:“白虎文出身不明,此人原本也不算有本事,只是凭着凶悍,与湟水一带的山贼啸聚山中,自称白虎大王。后来实力壮大,与彻里吉部争夺盐池,屡次败北,原本要被西羌剿灭,不知从何处拜了高人,竟武艺大增,打败了越吉元帅。后来因朝廷中兴,重设西平校尉部,彻里吉叛乱,不得不让出盐池与白虎文讲和,如今彻里吉被灭,白虎文收其残部,有人马两万余,其余散布各处山头的不计其数。” 姜维又道:“却不知沙贼许诺你们何等好处,竟让他甘愿放弃河湟之地,翻越祁连进入敦煌?” 蛾遮塞叹道:“据白虎文派来的人所说,只要他率部到河西,便许以沙虎职位,将来兵进西域,将鄯善国南部疆域非给他,给我许诺的好处则是西域精绝国土地。” 马超诧异道:“这沙贼竟还妄图占领西域之地?” 马岱笑道:“此必是贼人见我修建嘉峪关,又有兄长亲自坐镇,东进无望,准备向西而进了。” 姜维蹙眉道:“敦煌乃沙贼巢穴,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近来西域诸国动荡,似有人暗中谋划,莫不是也与这沙皇有关?” 马超冷嗤道:“西域诸国虽小,但也不屑与匪贼为伍,他们许诺西域之地,不过是要白虎文出力罢了。” 姜维却道:“沙贼如此猖獗,我们对其却知之甚少,对西域更是一无所知,将军要早做准备。” 马超其实更期待在有生之年马踏西域,对马乐吩咐道:“立刻选人前往西域,早做准备,来年开春,某必灭沙贼。” 姜维此时心中也有了计策,抱拳道:“姜维不才,愿去助羌王一臂之力。” 第882章 白虎帮 第882章 白虎帮 翌日平明,蛾遮塞便与姜维离开嘉峪关,他是扮做猎户前来传信,不敢暴露行踪。 一路晓行夜宿,翻越祁连时还要夜宿荒山,蛾遮塞见这年轻人非但毫无怨言,而且几次主动外出打猎,满载而归,完全没有汉人子弟的骄横之气,对姜维愈发认可。 不一日将到部落,蛾遮塞见姜维一路只是打听白虎帮的消息,却从不提对策,忍不住问道:“小将军可想到要如何对付白虎文?” “这有何难?”姜维淡笑道:“大王可听过鸿门宴?” “这当然听过,当年项羽想杀高祖,请他赴宴……”蛾遮塞以为姜维考验他,赶紧解释,忽然一愣:“你是说?” “不错!”姜维点头道:“大王只需佯装答应白虎文,请他来共同商议出兵之事,于席间将其斩杀,此擒贼擒王之计也!” 蛾遮塞忧心道:“若杀白虎文,恐怕他的部下会来报仇,那些匪贼不择手段,恐会伤及族人。” 姜维笑道:“那白虎文不过是个悍匪,寡恩薄义,贼人惧其淫威而已,一旦身死,必会相互争斗,作鸟兽散,谁为他报仇?” 蛾遮塞挠挠头:“就这么简单?” “就是如此简单!”姜维淡淡一笑。 “额……”蛾遮塞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小将军只需告知计策,这点小事我们便可完成,无需你如此辛苦走一趟。” 姜维笑道:“若只是鸿门宴,吾自不必亲来,此行另有计策:某欲趁机潜入沙贼,探其究竟,为来年战事准备。” “这可万万使不得!”蛾遮塞大惊,连连摆手:“马将军只命将军剿灭白虎帮,若如此冒险,万一出了差错,叫我如何向马将军交代?小将军可是大汉栋梁,这个风险莫说是党项部落,就是整个羌族恐怕也担待不起。” “岂不闻将在外……”姜维顿了顿,言道:“吾将在外,早与师傅密议过了。我另有师父密信一封,大王托人送至迷当大王处,此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与羌人无关。” “原来如此!”蛾遮塞这才放心,一路上与姜维商议计策,到部落后马上派人向白虎文送信。 两日后白虎文派人回信,约定于西海南部的草场会面,自从白虎文控制盐池后,他们成为西平境内最大的盐商,尤其羌族各部落都与白虎帮买盐,西海南部地势开阔,不能屯兵埋伏,正是双方经常换盐的地方。白虎文要蛾遮塞以买盐为名前往聚会,自然不会引起其他部落的怀疑,蛾遮塞带两千兵驾车马出发,姜维扮做车夫混在队伍之中。 西海在土人叫做鲜海,曾为卑禾羌的领地,故又名卑禾羌海,元始年间卑禾羌首领归顺大汉,献出西海,设西平郡。 此时已是冬月,西海早已结冰,原本湛青色的湖水,形成翡翠般的冰面,沿岸大大小小的冰块堆积,各种冰山形态各异,在阳光折射下晶莹剔透,如同宝石。 饶是姜维在凉州长大,从小对冰雪司空见惯,见了这等广阔奇景,还是不禁为之惊叹,如镜面的冰面之上,有一座高山格外醒目,那是羌人的神山。 西海之水为神水,凡人饮之必亡! 但湖中鱼虾极多,尤其特有的湟鱼体型极大,肉质鲜美,这是诸神的馈赠。人马至南岸一处草场安营扎寨,羌兵便拿着刀枪和铁镐下海,敲开厚厚的冰层,里面便有冰冻的鱼群,湖中也会有湟鱼主动跳出冰面,尽被羌兵打捞起来。 虽然西海的水士兵将冰块放在石锅中蒸煮,鱼熟的时候锅底也有一层盐,一举两得。 “感谢神灵的馈赠!” 蛾遮塞吃着烤鱼,低声对姜维说道:“若不是小将军到此,我等平日可不敢随便吃这些神赐之物。” “要是有些辣椒面和孜然就好了。”姜维却望着手中的烤鱼若有所思。 蛾遮塞道:“辣椒我倒听过,据说是陛下自贵霜商队中所得,可惜贵如黄金,只在中原流传,这孜然又是何物?” 姜维笑道:“说起来此物还来自西域,只可惜被沙贼截断商路,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了。”“可恶的沙贼,也是他们断了我们的财路啊!” 蛾遮塞想起前今年与西域通商的情形,刚有一两年开始赚钱,沙贼崛起,商路断绝,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咬牙骂道:“等马将军反攻沙贼,我们羌族各部也要帮帮场子。” 众人吃喝完毕,各去准备部署明日宴会,蛾遮塞再次向姜维确认过程,叫来心腹仔细安排,以免临时出错,坏了大事。 次日天明,西北风呼啸,即便铺了牛皮和羊毛毡的帐篷,也十分寒冷,这让姜维愈发想念洛阳的地暖和壁炉。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忽然想到陛下这句话,姜维猛地坐起,毅然离开被窝,穿衣外出。 朝阳升起,将连绵不绝的昆仑山镀上了一层辉煌而神秘的金辉,白雪覆盖的山峰,苍茫辽阔的大地,竟让人神清气爽。吃过早饭,终于等到白虎帮的消息,众人走出帐外,便见远处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个个裹着厚重的羊皮袄,头戴毡帽,有些顶着兽皮帽,如同臃肿的黑熊。 姜维粗略看了一下人数,约有百人,打着白虎皮的旗号,在这片领地中,他们就如兽王,无人敢靠近。 很快骑兵便到近前,蛾遮塞亲自上前迎接,当先一人身形魁梧,缓缓扫视营帐整齐的羌兵,将手一招,众人一起下马。 那人摘下虎皮帽,大步上前笑道:“不过是买盐而已,大王何必带这么多人来?” 蛾遮塞笑道:“为防被部落那些家伙怀疑,我真带货物来的,正好从金城买了些好酒,为帮主接风。” “哦?”白虎文眼中精光一闪:“中原的美酒,额可是想念很久了。”姜维站在帐门口暗中观察,只见那白虎文面如黑炭,却又透着紫色,比西凉人的肤色更深,狮鼻阔口,不怒自威。 跟他的随从身躯强壮如牦牛,个个腰佩弯刀,神色冷酷,眼神不时瞟过那些羌兵,嘴角挂着嘲弄的冷笑,似乎对这人多势众不以为意。 姜维看出来这些人都是高手,却不以为意,等白虎文进帐后,以目示意,众人各去准备。 第883章 鸿门宴 第883章 鸿门宴 白虎帮共有十人进入大帐之中,其余则紧紧守在帐外,警惕如守护领地的黑熊。 白虎文进帐,见中间巨大的铜盆里烧着炭火,桌椅已经摆好,上首两个席位,左右各有两排条桌,因为空间有限,只能坐下五人,不禁微微蹙眉。 两人各自寒暄,彼此介绍,白虎帮共有三位寨主,与白虎文同来的还有三当家,可见此行也十分谨慎。 蛾遮塞请白虎文往上座而去:“我们昨日才到此处,实在物资有限,营帐窄小了些,让白帮主受委屈了。” 白虎文大笑道:“我们是来做买卖的,无需那么大的排场,更何况大王是买家,这场地本该由额来提供,有劳大王。” 蛾遮塞言道:“我已命人在隔壁帐中备好酒宴,可让他们稍作休息,避避风寒,此处与几位当家商议即可。” 白虎文听出话中之意,略作思索,对三当家吩咐道:“老三,你让弟兄们到隔壁休息。” 刚才进帐时他已经观察过,这座大帐左右营帐很近,周围也藏不了伏兵,只要自己的人在附近,叫一声就能听到。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这也是他们对羌兵不屑一顾的底气,只要白虎文示警,护卫拔刀就能穿破营帐赶来,除了彼此看不见,和坐在一处区别不大。 蛾遮塞也将其余随从挥退,只留下五名部落头人作陪,很快三当家转回,点头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好,帐外有四个人守卫,羌兵都在远处巡逻,没有什么危险。白虎文这才放松警惕,抱拳道:“大王既然准备带领党项族自立为王,不知何时能够迁徙?” 蛾遮塞道:“自从得到大王消息,又有治元多兄弟邀请,我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受迷当老狗的气,但奈何族中还有家眷和小孩,总要先把他们安置好。” “这是自然!”白虎文见蛾遮塞已经决定离开羌族,十分高兴,忙问道:“可曾找到合适的地方?” “西海和祁连一带,羌人无处不在,要想藏身难呐!”蛾遮塞叹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要劳烦帮主出手相助。” 白虎文慷慨拍胸道:“你我既然是同盟,今后都是自家兄弟,有话但讲无妨。” 蛾遮塞道:“我准备将族人暂时安置在白虎帮寨中,不知帮主能否接纳?”“当真?”白虎文一愣,见蛾遮塞点头,大喜道:“正好我们都要去敦煌,寨中空了大半,只要党项部落的人来白虎寨,额保证他们毫发无伤。” 蛾遮塞长出一口气:“有白虎帮保护,本王再无后顾之忧,等到西域落脚,本王再将他们接来,正式成立党项国。” 白虎文见蛾遮塞肯将族人带来,足见合作的诚意和决心,当下再无怀疑,大笑道:“恭祝大王成为开国之君,我们将是永远的盟友。” “还早还早!”蛾遮塞谦虚一笑,向门口招手道:“开席!” 很快便见羌兵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酒肉进来,居中的铜炉上又架起一只烤全牛,霎时间帐内香气四溢,几名头领已经忍不住吞咽唾沫。 每人桌前都摆了一只大碗,有士兵端着酒坛倒酒,泥封打开,便是浓烈的香气,白虎文瞬间瞳孔放大,舔了舔嘴唇。士兵端起走到蛾遮塞面前,正要倒酒,却见蛾遮塞大骂道:“混账,瞎了你的狗眼,先给白帮主倒酒!” “是是……”那士兵浑身一震,赶忙低头先给白虎文倒酒。 蛾遮塞骂骂咧咧:“汉人都自吹什么礼仪传家,这些笨蛋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是汉人?”白虎文有些诧异。 “当然,这都是我们从祁连山抢来的人!”蛾遮塞指着场中忙碌的士兵,得意笑道:“那迷当老儿说什么不能和汉人冲突,本王偏要抓来当奴隶,哈哈哈——” 白虎文抬头看去,果然发现那些干活的士兵面容与羌人不同,都是中原人相貌,有些甚至脸上带着伤痕,个个神情呆滞。 三当家也看清了那些人相貌,问道:“如此说来,营外那些驾车捕鱼的都是汉人?”“干活的当然是奴隶了,不然这许多物资,只带五百兵可不够!”蛾遮塞笑着,问道:“二位帮主,尝尝这酒如何?” “好酒!”白虎文由衷赞叹,听说羌兵只有五百,愈发放心。 其他头领早已急不可耐,但看白虎文并未伸手,也不敢先动手,只能眼巴巴看着。 白虎文看似在等蛾遮塞那边倒酒,实则暗中观察那奴隶,方才那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芒,这瞒不过他的眼睛,此时那人端着酒坛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蛾遮塞端起碗,环顾众人,朗声道:“白帮主,今后我等共患难,同进退,干!” “等见到沙皇,有本王和治元多保举,大王定会成为一方霸主!” 白虎文不动声色,看蛾遮塞和那些羌人都喝了酒,才仰头饮下,顿觉喉头至腹部如同火烧一般,禁不住大叫道:“好酒!” 蛾遮塞笑道:“这是中原有名的二锅头,最适合冬天饮用,可惜只剩这十坛,今天全部带来,大家一醉方休。” 白虎文本还担心多饮误事,但听说这等好酒只剩十坛,立刻不想错过,将碗放下:“再来!” 三当家和同行的护卫也是同样想法,立刻催促倒酒,羌人头领也不愿吃亏,大家你一碗我一碗,争先恐后牛饮。 白虎文毕竟还端着帮主的架子,与蛾遮塞推杯换盏,三碗酒下肚,顿眼花耳热,再看席间众人,都是醉眼迷离,说话已经舌根发硬,更有两名羌人头领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正当他暗暗吃惊时,忽然外面战马嘶鸣,似乎有人争吵,守军进来禀报,有两名奴隶趁着打渔,偷马逃走了。“大胆!”蛾遮塞大怒,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白虎文却冷哼一声,羌人掳掠汉人,如此虐待,哪有不逃跑的道理,趁蛾遮塞出帐,对那人吩咐道:“来,满上!” 却见那人左右观望,快步走过来低声道:“白帮主不要贪杯,快走!” 白虎文一怔:“你说什么?” 那人急道:“帮主快走,羌人要杀你!” “什么?”白虎文猛然起身,吓出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 第884章 苦肉计 第884章 苦肉计 白虎文还在发愣,那人放下酒坛催促道:“帮主快走,请带我脱困。” 白虎文近前细看,才发现那人年纪不大,竟是个年轻人,而旁边帐中刚才吃酒的欢笑声已经消失,周围寨中静悄悄一片。 在年轻人的催促下,远处的叫喊和马鸣渐近,白虎文浑身紧绷,多年的江湖经验也让他意识到危机临头。 “老三,快走!”他两步冲到桌前,三当家却抓着酒碗,迷迷糊糊喝道:“再来,老子没……没醉。” 此时不仅三当家,其他几名头领也都趴在桌上无法起身,白虎文大急,那人跟上来:“帮主快去牵马,我来扶三寨主。” “狗东西敢骗老子?”白虎文见护卫都被放倒,惊怒不已,拔刀就要杀那几名羌人头领。 “交给我!”那人将三寨主又推过来,不由分说拔出三寨主的刀,催促道:“帮主快走,这几个人留给在下报仇。” “快些跟上!”白虎文只好扶着三当家出帐。 一阵冷风吹来,顿时又清醒不少,果然看到周围的随从都被骗走,掀开就近的帐篷,只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山寨的人,个个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显然已经中毒。 “老三,我们被人算计了!”白虎文狠狠甩了三当家一巴掌,低声怒吼。 奈何三当家贪杯,喝得实在太猛,已经烂醉如泥,虽然心里清楚,用力挣扎想站稳身躯,却是东倒西歪。白虎文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几步,便听大帐中传来低沉的闷哼声,刀刃刺入骨肉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转眼便见那年轻人提着带血的刀走出来,满脸愤恨之色。 “这年轻人……”白虎文心中暗惊,看来此人对羌人恨之入骨。 两人一起扶着三当家往北门走去,很快便被羌军发现,有人高声叫喊,吹起口哨。 “走!”白虎文一咬牙,将沉重如巨石的三当家一把推倒在地,低吼道:“跟我来。” “帮主抢马,我去找弓箭!”那年轻人掉头钻进旁边的帐中。 白虎文快步冲向不远处的马圈,羌军也没想到他们会逃走,马圈这边没人看护,抢了两匹马,便见那人手拿长弓,背着两壶箭跑来,二人上马狂奔。 “蛾遮塞,我誓报此仇!”看到杀气腾腾的羌兵,白虎文握拳怒吼。 这次赴约,为了表示诚意,他只带了一百人,但也有所防备,随行个个都是心腹高手,没想到还是被算计,精锐尽失,如果不是身旁的年轻人提醒,只怕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羌人骑术精湛,很快从背后包抄过来,西海南岸地势开阔,冬季草木干枯,一望无际,二人如被狼群追杀的猎物,孤独无助。 蛾遮塞指挥有十余骑沿着山脚方向抄近路堵截,只要堵住进山之路,等到马匹力竭,白虎文必死无疑。 “杀过去,进山!”白虎文自然明白羌人的意图,拔刀直往山里冲去。 此时他也暗暗后悔,以为蛾遮塞早已不满迷当大王,决心要叛乱,过于托大没有让人接应,这里最近的山寨也在五十里之外。 前方不远处就有进山的路口,二人纵马疾驰,羌人也快速逼近,大声呵斥,如果被山脚的这些人纠缠住,紧随其后的蛾遮塞马上就能杀到。 将近山口,最先五名羌兵已到百步距离,取弓箭便射,不过还好距离稍远,乱箭射来准头大失,稍许几支也被白虎文挥刀挡开,但这稍微停顿,另外五人已经杀过来。 “白帮主先走!”那年轻人大喝一声,也挽弓搭箭,朝着追来的羌兵射去。 “呃啊——”追得最近的羌兵怪叫一声,从马上掉下来,在枯草中滚出一丈多远,动也不动,胸口的箭羽随风飘摆。 “好箭法!”白虎文忍不住大赞。 那人并不停手,连发数箭,三名羌人先后坠马,其余羌兵大惊,不敢再逼近。 白虎文见状惊喜不已,想不到这人的箭法竟比羌兵还厉害,要知道普通的一名弓箭手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更不要说这样在马上放箭的本事,基本只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经常狩猎的胡人才能做到。 白虎文手下人马虽多,但都是山贼匪盗,全靠打劫斗狠立足,但真论到出兵打仗,连弓箭手都找不到几个,更不要说在马上射箭。 白虎帮在西平二十余年,藏身昆仑和祁连山中,官兵奈何不得他们,但他们也不敢与官兵交战,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士兵,那些山寨头领根本不懂得打仗,下山就是送死。 数年前叛乱起兵的麹演等虽称贼寇,但那都是世家豪族在背后暗中支持,统率和将领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他们训练的私兵,如果只凭乱贼,恐怕连小小的县城都拿不下。 白虎文自知继续留在西平是坐以待毙,故而有意投靠沙贼,转战西域,他正愁没有可用之兵,去了敦煌难免被沙贼打压,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心念电转,那人已经连续射光一壶箭,竟有七八名羌兵倒地,其余羌兵不敢再逼近,远远包抄上来。 “进山!”白虎文大喝一声,当先冲进山中,二人狂奔一阵,上坡路人困马乏,干脆弃马而走,躲进山林之中。 不多时羌兵也跟进来,山路陡峭崎岖,无法继续骑马,羌兵战力大打折扣,白虎文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到山中,他有信心将这些羌人全部袭杀。 二人爬上一处悬崖,山脚下的羌兵尽收眼底,蛾遮塞那醒目的虎皮帽在干枯的草木间十分醒目,白虎文大骂道:“蛾遮塞,今日这个人情,白某会十倍偿还。” 蛾遮塞抬头看到二人,指着年轻人厉喝道:“阿牛,本王养你十余年,你竟敢背叛本王?” 年轻人却手挽长弓,朗声道:“狗贼,你屠我村寨,杀我家人,我要你血债血偿。”嗖—— 箭矢居高临下破空而去,如同流星赶月,白虎文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蛾遮塞便应声落马。 羌兵大乱,立刻有几人围上来前,那人趁乱又放数箭,几名羌兵应声倒地,羌兵抬起蛾遮塞往隐蔽处跑去。 白虎文就要趁乱杀下山去,年轻人却指着远处山口道:“羌兵到了,我箭矢用尽,帮主先走吧!” 白虎文看着年轻人空空如也的箭壶,对山下大吼道:“蛾遮塞,额还会再回来的!” 第885章 又见象雄 第885章 又见象雄 羌兵抬着蛾遮塞走出山口,监视的士兵禀报白虎文已经逃走,这才从草坡上坐起,叹道:“姜伯约果然文武双全。” 原来这一切都是姜维定下的苦肉计,刚才骑马放箭,他带走的全是去了箭头的木杆,虽然羌兵看到箭到便落马,但也不能忽略姜维箭法精准,几乎每一箭都直奔胸口,这样精妙的箭术,各部落羌人勇士加起来也不超过百人。 众人正大赞姜维箭法时,守营的头领来报,姜维走时将帐中的白虎帮的人全部杀死,那三当家倒在帐外,左后腰中了一刀,流血而亡。 “这个姜伯约,几名小喽啰也要与我们争功。”蛾遮塞苦笑,传令众人拔营撤退休整。按照姜维之计,取得白虎文信任后,找到白虎帮巢穴,再劝其带领心腹人马前往敦煌,半月后迷当大王便可助西平官兵剿贼,一举消灭白虎帮,解除西平匪患。 此时姜维已经跟着白虎文翻过一座山岭,看到羌兵退出山外,白虎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找避风处歇息。 此时的白虎文又渴又饿,今天一大早便冒着风寒来赴约,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坐下来就喝了一碗羊汤,还没吃几口肉,就被烈酒灌醉,这一番玩命奔逃后,所有精力都耗光了。 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白虎文两眼布满血丝,手中紧握挂在胸口的天珠,心中默念“佛祖保佑”。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功劳,险些让他送命,如果不是师傅赠予的天珠保佑,这次可就要去见活佛老祖了。 师傅说过,这是他的活佛师父亲自开光的天珠,在生死关头,会有人舍身救难,躲过死劫。看着还在洞口警惕张望的年轻人,白虎文暗忖:“这莫非便是佛祖派来的救难之人?” “白帮主,不知此处距离白虎帮还有多远。”姜维还故作畏惧白虎文之名,站在远处问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能否取得白虎文信任,接下来的举动才至关重要,用陛下的话说,就是看你的演技是否过关。 “小兄弟,你的救命之恩,白某不会忘!”白虎文坐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维故作悲伤,顿了顿答道:“在下姓庞,从小便因战乱流亡到金城,他们都叫我阿牛,就叫庞牛吧!” “庞牛?”白虎文微微点头,问道:“你既然被羌人掳掠为奴,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本事?” 姜维答道:“在下粗识几个字大字,经常帮几位头领记账,后来得到蛾遮塞信任,因要经常伴随左右外出,才得以训练充当护卫。但此人乃是杀死我父老乡亲的罪魁祸首,在下一直隐忍,就是准备伺机报仇。” 姜维的举动,白虎文自然看在眼里,沉声道:“蛾遮塞狗贼,果然摆的是鸿门宴?” “不错!”姜维答道:“蛾遮塞准备剿灭白虎帮,以此来壮大党项部落的威名,成为羌人五强。” “哼,好狗贼,我迟早亲手宰了他!”白虎文气得咬牙切齿,疑惑道:“蛾遮塞莫非连自己的族人都下毒?” 姜维摇头道:“蛾遮塞早知大王谨慎,所以大帐中的酒确实是好酒,乃是中原最烈的二锅头,从未饮过的一碗便醉,所以那几人都是醉倒了,至于其他帐中,则用的是迷药。” “原来如此!”白虎文想起三当家,又是一阵叹息,不解道:“你既然准备报仇,为何又暴露身份冒死救我?” 姜维叹道:“这些年我虽然暗中苦练武艺,但始终无法接近蛾遮塞,报仇无望,此次设宴知道他要谋害白帮主。在下对帮主侠名如雷贯耳,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多年与羌人交战不落下风,实不忍看一位豪杰又被羌人残害,也想请白帮主帮我报仇。” “蛾遮塞胆敢害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白虎文听得心情舒畅,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站了起来,走到姜维面前郑重道:“白某向来恩怨分明,救命之恩,必有厚报,定叫你亲手杀了这老狗。” “白帮主果然义气!”姜维一脸喜悦,却又蹙眉道:“蛾遮塞早已联络迷当大王和西平官兵准备攻打白虎帮,帮主逃走他们必定严加防范,我看大王这次也损失惨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你说得有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虎文微微点头,看出来这年轻人有勇有谋,心生喜爱,自己的心腹又全部丧身,问道:“你杀了那么多羌人,西平乃至西凉恐怕都无法存身,可愿跟着我去敦煌?等将来实力壮大,再杀羌人报仇。” 姜维大喜,忙单膝跪地:“帮主若不弃,庞牛愿拜为义父!” “好好好!”白虎文大喜,扶起姜维,慨然道:“白某漂泊半生,竟能遇到这等缘分,这可真是因祸得福,果然师傅料事如神。” 姜维想起来白虎文是数年前突然变强,看来与此人有关,遂问道:“不知义父的师傅为何人?” 白虎文将天珠拿在手中,缓缓道:“我师傅乃是象雄国的得道高僧,他是象雄活佛座下四大弟子之一,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佛法高深,这天珠就是他赠予我,今日才能逢凶化吉。” “象雄?”姜维蹙眉道:“好像西凉不曾听过这个名号,不知是哪个部落的人?” 其实他早听马超曾提起过象雄僧人,当年马超被韩遂等西凉军所害,汉军出兵陇西郡接应,张飞于枹罕对战反贼宋建之子宋龙,中了一种奇怪的幻术后力量尽失,差点弃武从文。 据说那古怪的术法就是传自象雄僧人,关于象雄的消息汉军知之甚少,刘琦也派人打听过,却无人知道,连听过象雄的都几乎没有。 本以为这次能打听到一些有用消息,不想白虎文却摇头道:“家师来去无踪,行踪神秘,只教导我半年武艺便去了昆仑山拜访仙人,关于象雄国的事情,也没说过多少。” 休息一阵,白虎文也恢复体力,二人往就近的山寨而去,姜维一路上留下记号,看他对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不禁想起陛下评价那些世家豪族,群臣官吏:“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陛下是否也有“演技”惊人的时候? 第886章 颠覆改革 第886章 颠覆改革 姜维在北方的大雪纷飞中潜伏逃亡时,诸葛亮正在南方的艳阳里杀敌建功。 刘琦自离开广汉后,走水路顺江巡视,刚到江州,南中便捷报频传,雍闿、高定、朱褒三人皆被消灭,蛮王孟获领十万大军来犯。 “又要七擒孟获了吗?”刘琦带着期待顺江东进,以如今汉军的强盛,兵精将勇,诸葛亮直接可以吊打孟获。 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一段路水势平缓,峡谷开阔,舟船顺水而下十分便捷,已经成为巴蜀与荆楚之间最重要的航道,每日大小货船往来不绝。 刘琦这次出巡,不只是为了益州,也顺路调查民情,在他力排众议,重点提升工、商、医地位,发展商业,设立医院后,想看看各地的情况和百姓反应。 固然荀彧和诸葛亮等人认为以农为本没错,但没有商业很难发展经济,没有医学的发展也无法提高人口,至于科技的力量,更不用多说。 汉唐宋明,中国的经济和科技,一直领先于世界,四大发明几乎有改变世界规则的能力,可惜都被儒家的士大夫打压磨灭,反过来被人摘了桃子,沉痛的历史教训,让他必须做出改变。 有经济基础和医疗条件,只要夏侯楙的商队能找到玉米等粮食种子,大汉人口再翻一番不成问题,没有人口一切都是空谈。 哪怕是割韭菜的心态,也得先让韭菜长起来不是? 据刘琦了解,桓帝时期朝廷人口突破五千万,汉末大乱,诸侯争锋,十室九空,在刘琦改变历史,减少杀戮的前提下,今年统计的人口不足千万,可想而知曹魏时期的民生情况。 更可悲的是曹魏没有正式发展,就被司马氏摘了桃子,司马后代又是依托答辩,让中原之地雪上加霜,不要说五胡乱华,就是一条野狗也能混进来抢口吃的。 刘琦很清楚,在这个连机床都很难造出来的时代,达到工业革命的条件还遥遥无期,所以即便提升历史进程,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否则反而会拉胯。 这一日刚准备从江陵前往襄阳,南中又有消息送至,诸葛亮三擒蛮王,孟获执意不服,被斩首祭旗,蛮人溃败而退,请求继续进兵,除恶务尽。 “这?”刘琦愣住了,看着奏折中诸葛亮底气十足告诫蛮人,大汉天威,不容蛮夷屡屡挑衅,犯我大汉,虽远必诛,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大笑道:“好个事不过三,孔明扬我大汉之威。”刘琦高兴的同时,心中也大感欣慰,在这个时代,诸葛丞相终于硬气一回,再也不必小心翼翼七擒孟获,再也不用殚精竭虑六出祁山。 大汉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没有后顾之忧的卧龙,终于一飞冲天! 随行的马谡等人也纷纷道贺,却劝诸葛亮适可而止,南中瘴气密布,又有崇山峻岭,深入不毛实在太过凶险,过犹不及。 刘琦冷笑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可不是一句口号而已!此言本是对西域诸国所发,今西域不服王化,正好借南征杀鸡儆猴。” 遂传下圣旨,拜诸葛亮为征南大都督,假节钺,自益州郡至永昌郡,全权委任军政大事,兵发滇池,会盟蛮族,因地制宜设置官署,无需再奏报。 马谡等人无不震惊,刘琦的魄力和雄心他们自然清楚,吃惊的是竟给诸葛亮如此大的权力,所有政事都由他一人裁夺,这和自立为王并无区别。 不过马谡也知道诸葛亮鞠躬尽瘁,绝不会有不轨之心,更明白陛下用人不疑,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将这炎风营打造得更为精锐,不负圣恩。 刘琦哪知道这些属下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开辟新地百废待兴,事事裁夺太过麻烦,而诸葛亮更善于治政,历史上又有治理南中的先例,全盘交给他省心罢了。 当然,对刘琦来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对这个反复千百余年,却最终被蛮夷侵略的王朝,来一次颠覆传统的改革。 当天下人都以为汉室再兴,又将迎来一个中兴盛世时,一场暴风雨也正在酝酿之中,而这个风暴的源头,同样将起于襄阳。 车马辘辘,仿佛刘琦跳动的心,这一次是政治和经济的变革,他也没有经验和预知能力,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比之行军布阵更为凶险。只能根据后世经验,尽量掌舵前行,不要让华夏这条船偏航,陷入狂风巨浪。 刘琦心知,但凡改革颠覆传统,都由开国君臣来完成最合适,他们有杀伐果断的决心和担当,共患难的忠诚和信任,必须要为后世开辟道路。 如果放到后世,必定又是权力和人情交错的权衡,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如就在这奠基之时,做得更为彻底一些。 他更明白商税才是真正的国库之源,商人的作用不仅在于赚钱,更在于促进商品流通,没有流通的钱币,都是废铜烂铁。 唐宋的繁荣,都是商业极度发达,一度商税超过田亩与人丁之税,汉朝的商税主要有关税和市税两种。 白手起家的朱元璋拯救华夏,历代功勋帝王可排进前三,但轮到治政就显示出小农思想的不足,明朝重农抑商最为极端,到最后导致国库空虚。 明朝财政太过简陋,嘉靖帝被喻为总会计,天天掰着指头算账,最后竟做回老本行,要向朝臣伸手要钱。 海瑞这样的大才,可算得儒家最高境界,言行一致,刚正不阿,也难治国,关键在于理念守旧,还是停在重农复古,可见儒家害人之深。 刘琦倒不是反对儒学,而是要百家争鸣,各司其职,儒家教书育人,大国之治,还需发展科技、繁荣经济,这才是长久之计。 不仅要加强重商主义,扶植手工业,还要鼓励海外拓殖,一想到东瀛的银矿,非洲的金矿,还有那神秘的玛雅文明,刘琦就激动起来:“钱,都是朕的钱……” 随行的羽林军大惊,纷纷下马在地上寻找,史阿近前问道:“陛下掉了多少钱?” 第887章 百家争鸣 第887章 百家争鸣 襄阳,犹如一颗明珠,镶嵌于长江与汉水交汇的咽喉之地,自古便是南北通衢的要冲,水路交织的枢纽。 刘琦的崛起,让这座古城避免了汉末战乱的波及,经过父子两代经营,经济、文化已成为全国之最,紧随其后的是益州和江东。 荆州的富庶不仅因为刘琦发迹于此,更在于是最先推行改革之地,所有新政和商业食言场所都先在襄阳试运营一年,再于各地逐步推行。 刘琦进位汉王后,定都洛阳后,将襄阳改为陪都,这里一应政令律法都与其余各地不同,由皇室直接管控裁定,加之水陆畅通,连接南北东西,成为当下的经济中心。在襄阳,士农工商不分高低贵贱,只看你的贡献大小,手工巧匠以技扬名,行商坐贾以纳税和慈善为名,官员百姓律法平等,集市街道都有严格划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当初推行新政时,因将工匠和商民的地位提升,可与士子平起平坐,参与政事,诸多原先投奔刘表的儒者大为不满,屡次抗议无效后,离开襄阳,不愿与这些贱民同流合污。 如今的襄阳却成为天下之最,已经免去农税,仅靠商税就超越江陵,八岁以下孩童官学免费,医院治病按照贡献功劳大小依次减免,孕妇生子可免费住院一月,每逢佳节诸多福利更不必说。 更让人羡慕的是,诸多新奇之物都会率先出现在襄阳,辣椒、稻米自不必说,南越来的香料、姜、桂、药材、皮革无奇不有,如今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商贩杂役,要登记为襄阳籍难如登天。那些以为襄阳离开他们就会瘫痪的名士更是悔青了肠子,当初诸多福利,分房分地,安置子女,个个一副清高之态,拂袖而去。 如今他们的子弟想进入襄阳学院却连考试都通不过,因为襄阳学院的主考内容并非儒家经学,而是算学和科学,以及各种有家传绝学的人才。 偏偏这种家传之学不包含儒学,哪怕有人能注经,不惜将家传典籍奉献出来也不行,反而会口技的鸡鸣狗盗之徒却被录用,要想以儒学入学,可到南阳学宫。 任凭他们抨击叫嚣世风日下、本末倒置,心里却明白一个道理:昔日的襄阳他们嗤之以鼻,如今的襄阳他们高攀不起。 自江陵到襄阳,舟楫往来,陆路车马不绝,南来北往的行人、商队在此交汇,将各地的风土人情、奇珍异宝带入襄阳,又从这里辐射至四面八方。远远望去,高大巍峨的襄阳城上旗帜飘展,巡逻的甲士威武神圣,但最醒目的还是悬挂城墙上的那一排大字:忠孝、仁义、法治、公正、富强、礼和、节俭、诚信。 刘琦一行到南城门,辅匡上前交上路引,便被守军放行,无论车辆大小,人数多寡,竟都不收入城费,甚至外来人员还赠送一份地图,将城内街道商铺一一标明。 随行的费祎吃惊道:“久闻襄阳商业繁荣,只用商税,不用农税,不想竟连入城税都免了。” 刘琦笑道:“海不辞细流,方可成其大,商税既然取于商人之中,就要让更多的商队和商人进城,如此才能源源不断流转货物,钱由此而生,襄阳才能不断繁荣。” “陛下高见,非臣等所及也!”费祎认真听着,看着手中的地图欲言又止。 他作为益州别驾,蜀王府曹掾,这次来襄阳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下一步的商业模式就要在成都推广,交给他全权负责。 进城后,只见街巷错落有致,商铺林立,招牌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从丝绸锦缎到瓷器玉器,从粮食布匹到药材香料,应有尽有,茶楼酒肆里,丝竹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景象在成都也倒不遑多让,让他吃惊的还是那青石铺就的路面光滑干净,竟有清扫之人,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很快便会有人捡起。 一行人来到馆驿,直到马谡办好入住手续,才请人去传襄阳城主刘晔,这两年襄阳的规划建设,全是刘晔按照刘琦旨意执行,目前看来秩序井然,一片繁荣景象。 费祎趁着休息,才问马谡:“襄阳将如此详实的地图公诸于世,就不怕被有心人利用?” “若是有心之人,不用地图也能达其目的!”马谡却淡淡一笑,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陛下稍后要与刘晔单独会面,不必我等伴驾,不如去此处松快松快。” “水云坊,这?”费祎大惊道:“我等朝廷命官,岂能出入此地?” 马谡笑道:“只是去吃酒,陛下只放半天假,不去可就错过了。” 费祎摇头道:“君子归洁其身,慎独无愧,季常不可自误。” 马谡摇头叹道:“水云坊汇集世界各地美女,听说去岁来了贵霜舞女,从事当真不去?” “咳,我只想见识异域风情,开阔眼界而已。”见马谡出门,费祎略作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刘晔带着几名官员便服来见,见面就要跪拜,被刘琦拦住,笑道:“非朝拜、祭奠等国礼,朕已经免跪拜之礼,皇兄不必如此。” 刘晔恭敬道:“陛下折煞微臣也!我华夏、大汉皆礼仪之邦,不可败坏纲常,失了礼数。”如果先前刘晔被刘琦说服,只是碍于刘氏宗亲的颜面无奈妥协,此时已是心悦诚服,种种新政的改革试行,不但让他看到了大汉再兴的希望,更对华夏大兴充满信心。 刘晔可是根正苗红的光武苗裔,但他既不像刘备那样急于表现,为汉室奔走,也不像刘表皓首穷经,沽名钓誉,世家豪族毁了大汉根基,他甚至难以撼动,寄情于机关器械的微末技艺,蓄养的门客多是木匠和漆工。 当年官渡之战,献投石车只是他能力的冰山一角,但曹操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只记了功劳,却对此奇技淫巧不愿多花精力和钱财去研究,加之因为他是刘家人而不得重用,一直郁郁不得志。 后来刘琦重工商、办医馆,天下工匠齐聚襄阳,刘晔自觉愧对门客,发放盘缠让他们到襄阳谋生,没想到数年后不但能与故人相见,还全权负责各类工具机关的研究。世人只知道襄阳商业发达,商贾云集,工匠极多,却不知道暗中另有一处科技研究院,由刘晔亲自遴选工匠组建,正在做一件旷古绝今的大事。 “皇兄不也厌恶儒家那一套么?”刘琦却不管那么多,拉着刘晔并排而坐,笑道:“带上那些家伙随朕进宫,我们给那些迂腐之徒好好上一课。” 第888章 阻力重重 第888章 阻力重重 腊月,刘琦返回洛阳,此次南巡历时半年,洛阳又是另一番景象。 除了修葺和增设的宫殿外,又修建外城,方圆九里,已经规划街衢渠水,车马往来,大兴土木,来年准备开工建设。 这还达不到刘琦的预期,要建立万国来朝的京都,至少要达到唐长安城的规模,如今洛阳的规格设计正是他根据记忆中长安城的规模给出草稿,交给工部逐步规划建设,第三期工程再修一道外城,三城层环,容纳百万人口。 年初规划时,群臣反对,兴国之初,便如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实在不利于汉室再兴,但刘琦一套房地产运作思路提出来,众人无不大惊,未建先售,钱财皆取自民间,不用国库分文,这是何等的…… 有了那份详尽的皇宫规划图,谁都知道洛阳将成为天下之中,能在这里拥有一块地盘是何等金贵,当堂顾不得劝谏纷纷争抢地盘,但到后来发现他们举全族之力也无法竞争这些地产,户部立刻表示,可从大汉钱庄贷款,众人皆不屑为之。 就在那些世家豪族一边鄙夷商民,一边私下里联合凑钱买地时,工部成立五大建设部,先分了靠近皇城的地盘,大家才着急起来,赶紧派人去钱庄贷款。 看着一路上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景象,刘琦心情大好,这一路微服私访,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从外出到回来,诸事井井有条,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治大国若烹小鲜,要充分相信每一个人的能力,任何时候都不确办事的人,只要给出正确的方案策略,大方向不错,相信下面的都能圆满完成,他可不想如诸葛亮那般事事巨细,也不想当朱元璋和雍正那样的苦逼皇帝。 从起兵到现在,打了半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但当他进入太极殿,看到龙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便眉头暗皱,没有诸葛亮在朝中,荀彧和鲁肃也开始偷懒了不成? 很快荀彧被传来,看他两鬓雪白,身躯微微佝偻,当年人人敬慕的荀令君,竟变得苍老憔悴,仿佛冬日的草木,不复往日光鲜。 刘琦不由一愣,这才想起来,荀彧比诸葛亮他们要大二十岁,在这个时代活到四五十便显苍老,更不要说荀彧已年近六旬。 花甲之年,这在后世可是退休年龄了,可他还兼任教育部尚书,还在为大汉呕心沥血,何其感动? 当下百废待兴,又有诸多新政推行,荀彧他们也是日理万机,刘琦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亲自扶着荀彧坐下,叹道:“荀公乃国之栋梁,政事虽紧要,但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要多注重修养,诸事交由下属,不可太过劳神费力,舍本逐末。” 荀彧抱拳道:“臣本罪庶,蒙陛下拯救于微末之际,今见证汉室再兴,死而瞑目矣!为陛下中兴大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只恨臣平生所学不足,不能为陛下分忧,惭愧!” 刘琦看他语气羞愧又无奈,言道:“可是因大家不满办学之事?” 荀彧无奈摇头,苦涩一笑:“自董卓之乱,太学被毁,典策文章,竟共剖散。今陛下除太学之碳,补石碑之缺,备博士员,招收弟子,此乃千秋之业,谁敢不满?只是太学中算学、医学、工学等与儒学相当,故为人非议,儒生不愿从教。” 其实之前在荆州和益州推行文武比试选拔人才,就有不少人暗中阻挠,基本都是世家大族,更有许多名士大儒抨击刘琦违反祖制,亵渎先圣,贻害无穷。 开设太学,各郡国设立学校,这是汉武帝所创,到东汉发展最大,太学生一度达到万人,但五经博士都是教授儒学,发展到汉末已经成为门阀世祖笼络人才,发展势力的工具,袁绍凭四世三公的名号就能自立一方,可见对朝廷的威胁之大,这也是出现两次党锢的原因。 科举极大遏制察举制,世家大族推荐人才的门路被堵死,极大影响他们扩张势力,那些以品评为业的名士也无人问津,这是动了所有士族的蛋糕,换谁都得跳脚。 刘琦选荀彧改革教育,就是因为他在士林中的地位极高,老一辈除了杨彪、蔡邕等人外,中生代世家代表首推荀彧,想他以身作则,或许能带动改革风气。 现在看来,荀彧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甚至可能被孤立。 “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这些人便急于争夺话语权了吗?”刘琦冷然一笑,随意翻着奏折,缓缓道:“嬴政统一六合,自为始皇,欲传至万代,却不料二世而亡。今汉历时四百余年,二经中兴,回顾历朝之乱,不外乎外戚、宦官和门阀豪族。然外戚可破,宦官可诛,此皆一朝之患,世家却以累世辅佐之功为傲,何也?” 荀彧闻言心中暗惊,他深知刘琦聪睿宽厚,立国后未杀一名功臣,甚至连功勋武将都各掌兵权,未曾削弱,这气度说他超高祖和世祖也不为过,但说起门阀世家,却杀机隐现,再想他制定的各种政令,终于意识到他推行新政的决心。 “自武帝后,尊儒为治国之学,历代从来如此!”荀彧斟酌着,劝道:“今汉室再兴,破而后立亦无不可,但诸多新政并无先例参考,关乎今后汉室国运,尚需陛下斟酌决策。” “哼,从来如此,便对么?”刘琦看着荀彧,淡笑道:“有人要故步自封,坐井观天,那就让他们坐以待毙,朕带愿从者开辟新天。” 说到底,荀彧也是世家的代表,但儒家并非全都是各怀私心的伪君子,历朝历代也不乏为后世楷模的国士英雄,死在董卓刀下的哪个不是名士大儒? 但刘琦要的不是董仲舒,也不是海瑞,更不是方孝孺,而是百花齐放的东方文明,各展所长的华夏儿女,一个璀璨文明的大汉,瑶瑶领先的华夏。 荀彧心中一突,忙问道:“何为新天?” 刘琦缓缓笑道:“他来了——” 此时,刘晔正亲自带队,小心翼翼护送那些大车小辆进入洛阳,眼眸中难掩兴奋的光芒。 时下洛阳议论最多的莫过于这些城坊楼盘、商铺工厂,很快他们就会被工匠……哦不对,是科技所替代。 第889章 言不由衷 第889章 言不由衷 荀彧虽知刘琦改革的决心,也明白改革变法的必要性,但眼下做事的大多还为儒家子弟,心中有怨,难免有人懒政怠政。 刘琦也并非全盘否定儒家,只是为提高商业和经济,目的还是加强工业军事,提升国力,但他深知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国家大势,如此大张旗鼓确实在政策上容易跑偏。 坐到这个位置,更要做理性的权衡,就不能只凭喜好和感觉做事,兼听则明,这几年商人崛起,成都粮价的事情也让他有所警惕,在没有完善的监管体系下,还是不可太过纵容。 此时已是年末,遂传旨于腊月二十三亲自主持冬祭,民间祭灶,以示礼不可废,对儒生加以安抚。《礼记》中宗庙之祭,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民间祭灶在腊月二十三,正好同时举行,以表普天同庆。 果然诏书传下,百官欢欣,天子出巡半年,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祭天崇礼,诏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可见对儒家的礼纪纲常是认可的。 最明显的莫过于汉报司祭酒陈琳,陈琳自随献帝归顺后,以文章练达主管《汉报》主编,初时慷慨激昂,将天子与群臣被曹魏欺压之事分期刊印,报纸销量一度暴涨,营收超过洛阳半年之税。 但随着刘琦重商用工,以朝廷名义开办粮、酒、盐等商行,尤其在襄阳废除士农工商之别,被儒家视为败坏纲常之举,多次上书抗议。 陈琳甚至不惜冒着免官下狱之罪,私自在《汉报》抨击此举,虽然刘琦并未追究,但此后再无文章刊登,偶尔出一篇不痛不痒的小诗敷衍了事。这次圣旨传下,陈琳亲自主笔,头版头条洋洋洒洒千言,激动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大儒杨彪也忍不住发文,亲自撰写祭灶之礼。 由于朝廷早在年初便宣告各地,来年逐步推行新政,包括教育、财政、土地等,一时间众说纷纭,一夜之间,对天子此举背后的深意便有了百余种解析。 其实对于刘琦而言,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权衡,此时正召集内阁与重要文武大臣商议最终决策。 说到底,如今的儒学早已不是先秦时期,经历数百年大汉的洗礼,已成为华夏文明的集大成者,文化的延续还要靠儒家,所有学科的基础也需要儒学。 刘琦只是在此基础上做延伸,开辟新的发展强国道路,革除历代儒家越来越僵化和固执的理念,不能让这条东方巨龙最后变得僵硬臃肿,被人践踏。 烧着壁炉的御书房温暖如春,内阁五人除了诸葛亮都在,另有太傅伊籍,新任枢密使徐庶,负责银库和即将发行汉钞的鲁肃,暂管天下商号、钱庄的糜竺,武将则有关羽、周瑜二人。 刘琦将今早的报纸扔在桌上,淡笑道:“君子不器,平日点评别人引经据典,圣人之语不离口,到此时心口不一,言行有悖啊!” 伊籍忙道:“杨公乃三朝老臣,其心公正,此次为儒学发声,非为私也!” 荀彧也道:“知礼则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此治国牧民之术,理当重视。” 刘琦笑道:“朕早说过,这御书房中议论之事,都不算定论,算不得数,只是感慨一句而已。” 天子金口玉言,刘琦一旦将此事定性,那两人就要身败名裂,当下经学本就萎靡不振,这两人再倒下,整个士林都会震动。 庞统却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董卓崩坏朝纲,曹操挟持天子,何不见礼乎?今日复礼,乃陛下荡平天下,扫清宇内,方可办学讲礼,足见兴邦还需兵家之术,方有儒家治邦之礼。” “士元所言是也!”刘琦微微点头,环顾众人问道:“诸位还以为朕先银行后书馆,先商业再治学,皆为敛财享乐而已?” 如此直白的话,让荀彧直皱眉头,周瑜眉梢挑动,微微摇头,关羽则轻抚长髯,不置可否。 伊籍忙道:“此乃片面之词,陛下不必挂怀!若论以天下为公,陛下当之无愧。” 他毕竟是看着刘琦成长起来的,虽然他一直身背贪财的“恶名”,但内部人却知道,刘琦本身并不存钱,那些用各种手段赚来的钱,全都花出去了,军备、医院、学校等等,哪一项不花钱?刘琦深知儒家的传承越往后越僵化狭隘,尤其经过宋朝之后,几乎成了华夏文明的枷锁,科技这些与国有利的都被打压,更不要说什么经济学说,完全被一个“商”的标签全面压制。 “民间常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能使鬼推磨,家国亦如此。”刘琦缓缓道:“士元方才之言,用通俗之语解释,就是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一震,在座众人都经历过辅佐一方之主的经历,深知钱粮的重要性,缺粮自不必说,缺钱同样也不行,没有军饷首先人心就得散。 荀彧几人对视一阵,刘琦这句话看似简单,却又似乎很高深,个个低头思索,大家历来轻视商人,但并不意味着认为钱不重要。 法正忽然暗戳戳说道:“吾闻当年周都督任居巢长时,府库缺粮,闻鲁大夫之名,拜求资粮,当时大夫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斛,遂指一囷与都督,因此结交。可见手中缺钱,睿智如周郎,为官也是束手无策啊!” 周瑜闻言双目闪烁光芒,点头道:“当年子敬可是淮南豪族,性好施与,大散财货,赈穷结士,能与大夫定侨、札之分,此生之幸也!” 显然法正一席话,让周瑜想起当年的时光来,他此生最得意的便是结交孙策和鲁肃二人,那时候虽时常穷困,甚至居无定所,但三人意气相投,患难相随,却是此生最得意之时。 鲁肃可没这闲心,连忙解释道:“臣虽家富于财,实乃祖上累世所积,而非营商谋利所得。” 周瑜大笑道:“子敬乃忠厚之人,你也未曾得罪法孝直,此玩笑之言耳!” 鲁肃一阵干笑,赶紧转开话题问道:“陛下所说经济便是赚钱?” “倒也不是只为钱!”刘琦揉了揉眉头,对于经济学他也是一知半解,更不要说给他们普及,直接问道:“明年朝廷成立银行、组建商业司,想必大家皆已知晓了吧?” 第892章 固步自封 第892章 固步自封 庞统心中暗笑,他刚才故意激怒他们,也是兵法之术,先堵住他们动辄以大义压人,可笑这群儒士中计尚不自知。 微微躬身施礼,淡定看向怒火中烧的几个人,问道:“今日先不讲大道理,在下只与诸位讨论一事,自见分晓。” 几人相视一眼,杨彪德高望重,不适合出头,张昭容易冲动,刚才险些气倒,大家一致推陈琳上前。 陈琳捻须问道:“请讲!” 庞统问道:“陈祭酒自先帝至今,历时二十年,除了辞赋檄文有所长进外,可否为朝廷献良策,革弊政?”“这……”陈琳揪着胡须的手顿住了。 他的本事就是写文章,但也不过抨击时弊,品评士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讨曹檄文,但这不算什么策略。 庞统扫视他身后众人,大家都脸色微变,目光闪烁,庞统笑道:“诸位只知按部就班,不思进取,如此岂非重蹈前朝覆辙?如今陛下推行新政,诸位一窍不通,凭何指点议论?就凭谁读书多、名气大?还是资格老?” 陈琳嘴巴微张,所有人都怒瞪着庞统,目光如火,如果目光能杀人,庞统已经被大卸八块。 但庞统毫不在乎,抱拳道:“统区区不才,被陛下辟于危难之间,忝为参军,是否有功暂且不谈……” 庞统转身向关羽等人抱拳,言道:“然平乱兴汉,诸位将军当居首功,想必大家并无异议。军中所用兵甲、武器,以及种种攻城器械,是否也功不可没。”“士元言之有理。”关羽抚须点头。 张飞大声道:“别的不说,光那一套马鞍就让汉军骑兵实力超越鲜卑,必定有功。” 其余众将也无不点头,身为大将,他们最能体会武器对军队的影响,连弩、回回炮威不知拯救多少士兵的性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庞统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抱拳道:“不好意思,在下又引经据典了,并非故意卖弄,实在是被这酸腐之气给带坏了。” 陈琳不满道:“庞御史说我等有酸腐之气?” “不敢!”庞统言道:“敢问诸位,这些武器装备,是何人所做?钱粮又是从何而来?” 庞统见众人不语,缓缓道:“主公方才言道:农为国本。然农桑之事,难道只有种地翻土除草一事?农具、水车、沟渠谁人来造?”“若无工匠,焉有这雕梁画栋,遮风挡雨?” “若无工匠,诸公焉能车马仪仗,显示威风?” “若无工匠,诸位岂有锦衣玉带,冠冕堂皇?” 庞统指着整个金銮殿,一口气连问几个问题,众人哑口无言。 陈琳愣了片刻,才强声道:“何为冠冕堂皇?你你……你这是用词不当。” “哈哈哈,你们还是只会咬文嚼字!”庞统大笑,又道:“商人虽大多唯利是图者,但他们售卖货物,南北转运,车马劳顿,甚至有性命之忧,难道不该赚钱?民以食为天,商人流通货物,让百姓各得所需,商税高于其他各项杂税,朝廷府库充盈,岂非也是利于社稷百姓?” 陈琳辨道:“君子谋道不谋食,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工商之民不学无术,唯有以此谋生而已。” “君子谋道,何为道?”庞统冷笑一声,问道:“诸位皓首穷经,号称探索天地,学究天人,在下请教一个问题:这世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陈琳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先有鸡。” “鸡从何来?” “鸡由……”陈琳猛然停住。 庞统大笑道:“莫非陈祭酒高居庙堂之上,只读圣贤之书,连鸡从何来都不知道吧?” “你一派胡言!”陈琳脸色涨红,拂袖道:“胡搅蛮缠,此议不辩。” 庞统不以为忤,又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陈琳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简单,抚须道:“二?”庞统笑道:“为何等于二?” 陈琳大怒道:“此乃古之常理,你这是胡搅蛮缠。” 庞统抚须笑道:“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诸位岂非行之而不著,习矣而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也?” 陈琳冷哼道:“儒家经典博大精深,传至此已有五家,岂非寻常人所能道也!” 众人傲娇点头,没人注意张飞早已跃跃欲试,见庞统一直不提辩论之事,忍不住站出来道:“儒学确实博大精深,但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见地也未必比俺老张强。” “张将军……”陈琳瞪大眼睛,一抹鄙夷转为惊喜:“将军也攻儒学?” 张飞抱着胳膊点头:“俺老张在汉中养伤时弃武修文,也学了半部论语,没有什么师门,谁来与俺讨论一番?”张飞在汉中学文满朝皆知,而且他又向来敬贤,以为是为儒家战队,暗自欣喜,张昭刚才失了颜面,轻咳一声站出来:“老朽不才,愿为张将军解惑。” 张飞问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诸位怎么解释?” 众人闻言无不摇头失笑,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到朝堂上来说? 张昭抚须笑道:“此意为早上明悟仁义之道,哪怕晚上为之去捐躯亦无不可。” “俺老张不这么看!”张飞笑道:“俺老张早上听人要跟俺理论,晚上他就可以被俺打死了!” “你……”张昭大惊,拂袖道:“胡闹。” 张飞又问道:“什么叫君子不重则不威?” 张昭猛然冷静,以为这是故意针对庞统,瞟了一眼庞统道:“君子若不自重,则无威仪。”“非也!”张飞叉腰道:“君子下手如果不重,就威风不起来。” “张翼德,你敢如此曲解圣人之意?”张昭须发皆张:“辱没圣贤,你可知罪?” 张飞笑道:“若要俺好好说话,也不是不行,圣人早有办法。” “哦?”张昭有些意外,以为张飞在引导他训斥庞统,问道:“圣人何云?” “不学礼,无以立!”张飞解释道:“若有人不学礼仪来尊重俺,俺就打得他无法站立。” “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铁塔般矗立在大堂的张飞,这样圣人岂不成了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