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 第1章 怀淑 (看文前先看第一章作话排雷。) 前世 - 永康二十九年。 腊月廿五。 万里荒寒,冬日染霜,映照出一种苍凉无际的灰白色。 上京城中银装素裹,落雪满道。 因着除夕将至,整个宫城内热闹非常,却只余重华殿前,寂寥萧瑟。 “三......” 随着这一声响起的,是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声。 一棍落下,柳姒只觉腰背间痛得发麻,好似要将她脊骨锤断。 只可惜还没等她喘口气,第四下杖打随即而至,堪比小臂粗的大棒打在她的腰背处,一旁的宫人似都听到脊柱碎裂之声,面露不忍。 到第五下杖打平意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奉旨内官的腿边哀求。 “公公,求您停下吧!公主她受不住二十下的!” 那内官不耐烦地将平意一脚踹开,“滚开些,这杖刑可是圣人亲赐给怀淑公主的,你若阻我,便是抗旨!” 说完又指使行刑宦官,“接着打!” 那内官一脚恰踢在平意心口,用了十足十的力,平意胸膛中疼痛不已,可还是强忍着不适道。 “公主乃天家血脉!你们这般做,若是出了什么事,担当得起嘛?” 岂料这话反引得周围人讥笑出声。 “哈哈哈!天家血脉?我呸!给点脸面才叫她一声公主,如今她连我们这些奴婢都不如!” “你莫不是不明白什么叫杖刑?圣人赐下杖刑就是要她性命,一个将死之人,还装什么公主?” 此话一出,平意顿时脸色煞白。 前几日圣旨下怀淑公主柳姒祸乱朝纲,于国不利;念在乃皇室血脉,特赐杖刑。 何为杖刑? 便是用棍棒打击腰背处,每次二十下;行刑之人都能掌握力道,不至于将受刑者打死,却也能让他们感到非常之痛。 一般杖打二十下后伤处便会血肉模糊,此时停止行刑;等到皮肉伤好后,又再次行刑杖打二十,如此反复直到丧命。 宫中凡受此刑者没人熬得过一月,通常只有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施以此刑。 怀淑公主便是真的祸乱朝纲,看在皇家脸面上,也不过是被白绫鸩酒赐死。 可没想到新帝竟如此狠心,不顾兄妹情谊,连个痛快都不给她。 这刑罚不会很快要人性命,可可怖之处就在于此。慢慢被折磨致死,远比干脆利落的一剑来得痛苦。 大多受此刑之人都非被打死,而是活活疼死。 二十下杖打很快就结束了,平意赶忙上前扶住柳姒,“公主,你怎么样了?” 柳姒皱紧了眉头,面上毫无血色,满头大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艰难地摇摇头。 腰上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想强撑着站起身,却在下一刻狼狈地跌倒在地。 如今正是冬日,大雪飘飞的时节,地面又落上了一指厚的雪。 刚疼得摔在地上,又被冻得刺骨。 一时意识有些恍惚,等柳姒回过神来才发现周遭安静,没有宫人私语之声。 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就这么趴在雪地中,缓缓抬头看去。 一双精致的官靴停在柳姒两步之外。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柳姒忍着腰上剧痛,顺着官靴往上想看清它的主人。 但只能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正垂头看向她,辨不清神色。 虽未看清来者容貌,可柳姒却知道他是谁。 她撑着手肘,向那道身影爬行了两步,而后伸出尽是血渍的手。本想抓住那人的衣袍,但她一时脱 力,最后只握住那人的足靴。 她开口,嘴里一股血腥味儿,你......” 柳姒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低语。 或许是听不清柳姒的言语,面前人难得蹲了下来,冰凉的紫色官袍盖在她的手臂上。 “什么?”他问。 刚要开口,柳姒就禁不住地咳嗽起来,喉头一热,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她满不在乎,抬头对上男人无情冰冷的双眸。 “杀……了我。”她道。 男人身形顿时僵住,他听清了柳姒的话。 她在求他杀了她。 柳姒望进那人的眼中,她在期盼他的回应。 圣人钦赐她杖刑,要她被折磨致死,那她就不能被一剑杀死,只能被杖打而死。 她若自戕,公主府的人皆会丧命,她做不到,也不能做。 别人或许没有能力给她个痛快,可眼前的这个人有。 男人没有同意亦没有拒绝,而是一言不发地瞧着她的脸颊。 他缓缓伸出手,轻触上她的脸,力道轻得让柳姒几乎感觉不到。 动作很轻,却也很快。眨眼之间他就收回了手,只是指尖上带着不明的水痕。 那是什么?柳姒亦是疑惑了起来。 她抬手触上自己的脸颊,透明的水渍落上她血痂斑驳的指间。 原来是泪。 不过她流泪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的答案。 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男人站起身,垂头紧盯着自己的足靴。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刻尽是厌恶。 他皱眉不知是看着柳姒,还是看着自己足上的那双官靴,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脏。” 而后柳姒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将那双沾染着柳姒血污的靴子脱下弃在原地,仅着一双锦袜踩在雪地上,转身而去。 —— 今生 - 永康二十四年,四月初五。 夜幕已至。 上京城街道上一人骑快马狂奔,丝毫不顾行人,可见事态紧急。 谢府大门被人敲开,奴仆疾行至书房,跪伏在地,语气焦急,“阿郎,大郎君于郊外失踪了!” “嘭!”书桌传来巨响,谢运拍案而起,绕过书桌走到奴仆前,怒问道“怎么回事!” “晌午后大郎君出城接娘子回府,谁知半路突遇刺客,为保郎君安全,谢七与郎君分行,事后于郊外遍寻直至此时,不见郎君踪迹。” “奴为以防万一,不敢大肆宣扬,只得回来禀报阿郎。” 说完,门口传来动静,是谢运的弟弟谢迅,应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阿兄,听闻竹君失踪了,可是真的?” 见谢运点头,谢迅对跪在地上的奴仆斥道“跪在这儿做甚?还不快派人去找?” 奴仆起身欲走,被谢运叫住,声音凝重。 “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有贼子伤了郎君,惊了娘子,搜寻的也只是贼人,失踪一事全都给我把嘴巴闭严了,明白吗?” “喏。” 奴仆退下,谢迅不解谢运为何封锁消息,上前问道。 “阿兄,为何要隐瞒竹君失踪的消息?” 谢运拧眉叹道“此次尚不知是何人派的刺客前去,消息若是传开,有心之人必定会大做文章,无论怎样,于谢氏并无好处。” 说罢谢运面色不虞,似是不满。 “宫中有人传信,说淑妃欲对皇后不利,你身为她阿父,也应好好点点她才是,如今陛下虽重谢氏,但也莫要多生事端,以免再现当年之祸。” 淑妃谢晗是谢迅之 女。 谢氏祖先随玄帝建立大齐,子弟受封无数,至今荣耀不衰已有数百年,其门客遍天下。 然树大招风,当年先帝力排众议开科举,鼓励更多的人读书做官,以此来培养自己的势力,削弱以谢氏为首的世家。 连那时与谢家交好的太子都被先帝废黜,可见先帝决心。 不过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又怎是先帝能连根拔起的。 幸亏谢家孤注一掷,支持了当年还是废太子的当今圣人为帝,才有了如今的谢家。 不然凭着那时情景,谢氏便是不倒也会元气大伤。 见弟弟被训后模样不快,谢运拍了拍谢迅肩膀,“罢了,夜已深,阿弟早些歇息吧。” 转身出了书房。 喜欢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我玩弄于鼓掌 第2章 失踪 四月初九,晴日。 往常大门紧闭的公主府今日却来了位稀客。 尚在梦中的柳姒被平意叫醒,说青云巷谢家来人了。 问是谁,才知来者是谢迅。 谏议大夫谢迅是世家贵族谢氏家主之弟,其女也是宫中宠妃。 柳姒心中疑惑,怎来的是他? 面上却道“将客引至正堂,我稍后便来。” 未等许久,柳姒便至正堂,果见谢迅在此,她上前,“方才正在午憩,让谢公久等,不知谢公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一身着深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于椅上,手端茶盏;见到柳姒后他起身作揖笑道。 “公主客气,某来此是为前两日京郊一事。” “四月初五,小侄谢晏于弘慈寺接阿嫂归府,不料途中遭遇歹人,伤了小侄,还使阿嫂受惊。听闻那日公主也去了郊外,不知可有看见什么?” 听得“歹人”二字,柳姒捏紧手帕,置于胸前,状似害怕。 谢迅见此,忙上前宽慰。 “歹人已被抓了个七八,公主不必害怕。” 柳姒听他如此一说,轻拍胸脯,松了口气,十分后怕,“那日我确实出了城,不过去的却是三清观。” 谢迅急急追问“去三清观作甚?” 像是被人提及了伤心事,柳姒眉头微蹙,眼中含泪,“是去为先夫供禄位牌……” 看着面前这柔弱孤苦的柳姒,谢迅心中升起一抹怜惜。 这怀淑公主虽是帝之六女,却也实是命苦之人。 十八岁那年嫁与自小有婚约的卓家大郎君。 只可惜那卓家郎君是个体弱多病的,柳姒嫁去刚一年多夫君就病死了,连个后嗣也没留下。 “竟是这般巧吗?”谢迅叹息。 “自然。”柳姒张了张嘴,贝齿轻咬朱唇低泣,“我不过一介寡妇,此生所愿便是日夜为先夫祈愿祝祷,盼他来世不受苦难。至于谢公所言歹人一事,我实在不知。” 眸含秋水,柔情绰约。 柳姒貌美,于上京城中也是上上佳人,美人垂泪,惹人怜爱,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软上三分。 见佳人落泪,谢迅赶忙道歉“是某失言,无意提及公主伤心事,还望公主原谅则个。” 得了歉意,柳姒忙止泪一笑。 她欲要将他快快打发走,于是只得放低姿态“我一向敬重谢公,谢公不必如此生分。方才也是我无礼。不过那日确实没瞧见什么,实在抱歉。” 周遭无人,色心大起。 听罢,谢迅像个慈爱的长辈一般,上前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然后状似无意细细摩挲。 “今日多有叨扰,公主日后若有什么困难,自去谢府寻我,必不叫你失望。” 柳姒柔声道,“多谢谢公。” 等谢迅一走,她脸上笑容消失,抬手拭泪,面无表情地唤道。 “来人,我要沐浴。” - 柳姒在浴池中闭目养神。 谢家为当今天下手握重权的世家大族,其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谢迅之侄谢晏官至大理寺少卿,又是谢氏家主嫡长子,谢氏未来的家主。 按理说,朝廷官员无故失踪,应由三司处理;谢迅非三司中人,但今日来的却是他,如此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谢家并未将谢晏失踪一事上报,并是瞒了下来,用遭遇歹人为借口,到处查问线索。 谢迅这个作为谢晏叔叔的朝中官员,上门来公主府询问此事,既不显事态严重,也不显得谢家轻慢公主。 尽管柳姒是个不受重视的公主,但也是天家骨肉。 倒是庆幸今日来的是谢迅,若是谢氏其他人倒没有这般好应付;谢迅好美色,装装样子三言两语便能打发。 只是……难免叫人觉得厌恶。 柳姒睁开眼看着面前纤细凝白的手。 被谢迅触摸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上面,用力搓洗了几下仍觉恶心。 她心中不快,沐浴后独自去了公主府深处的一座小院,在小道边随手折了一支竹枝。 小院不大,推开院门入目便是一条曲折小道,道旁栽种着翠竹,过了小道就是一座房屋,屋前有鱼池、竹亭,搭了个秋千,还种了些花草。 推门进去时,谢晏正躺在榻上,便是如今被人囚在此处,也是泰然处之,双手交于腹间,睡得端正。 屋子里摆设倒是与普通寝屋别无二般。 柳姒不怕他自尽,况且他也不会。 谢晏不会武功,是以只是给他下了轻微的软骨散,将屋子锁住,限制他出不了这个房间。 听见屋门口传来响声,谢晏睁眼慢慢坐起,随他动作,衣袍下隐隐可闻锁链声。 柳姒为保险,还用铁链将谢晏双腿锁上。 本以为柳姒会像前两日一般只看着他不言,没想到今日她行至他跟前,伸手轻扼住他的咽喉,迫使他抬起头。 冰凉的指尖触在温热的脖颈肌肤上,令人不适。 柳姒微微弯腰,“谢大郎君,我今日十分不欢喜。” 说罢,另一只手拿着竹枝在他面上扫了扫。谢晏被竹叶扫地闭眼,脸上酥痒感愈加的明显。 这几日柳姒只是时不时地坐在桌边看着他,不发一言。今日倒是谢晏被囚禁以后,第一次听她主动与他说话。 他开口,声音略微嘶哑,“公主不快,便去寻些快事,某不是公主的玩物。” 柳姒闻言似是十分赞同点头,“谢郎君说的是。” 然后低头凑近,在他衣襟处深嗅一口,说话间气息打在他的耳垂处。 “好香啊,不知郎君用的什么熏香?” 声音低缓如情人间的呢喃。 这话听得谢晏只觉得生怒,这几日他的梳洗沐浴皆是一哑仆伺候。 用的什么熏香柳姒又怎会不知?她分明是故意的。 谢晏睁眼冷脸将她推开,却因为没多少力气,只让柳姒退了一步。 柳姒直起身玩弄手中竹枝,“素闻谢郎君于制香一道颇有研究,我这儿有一味香,等会儿便请郎君替我瞧瞧。” 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粒香,点燃丢进桌上的小香炉里,不一会儿缕缕白烟从镂空的炉盖里飘出。 丢下一句话就出了房门,“谢郎君可要细细品鉴一番。” 柳姒出去时,正见平意立在院中。 “可是有什么事?” 平意摇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紧闭的房门,“公主,这样不会出事吗?” 今日谢府来人便说明并非绝对的妥善,随时都有被谢府发现的可能,到时候若被他们知道柳姒囚禁了谢氏未来的家主,后果不堪设想。 柳姒听罢,安慰道“那帮亡命之徒本与谢氏有仇怨,挟持谢晏只为与谢氏谈条件,不为性命。我只是令人寻一小乞,无意间让他们知晓谢晏当日会从那儿经过罢了。” “便是谢氏查出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上京城中乞丐何几?断不会那般容易。况那群歹人本就作恶多端,若是因此断送了性命,倒也无须在意。” 她凭借谢府护卫和半路冲出的恶匪打斗时,捡了个漏,才把谢晏带回来。 不会有人知道谢晏会在恰巧路过的怀淑公主府上。 平意听她如此解释,才稍稍宽心。 喜欢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我 玩弄于鼓掌 第3章 入宫 门被关上,很快屋子里便充满了一股子甜香味。 谢晏自是懒得理会柳姒的话,不甚在意地闭目静坐。 只是慢慢地身体里漫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丝丝缕缕缠绕着他。 这香有问题。 他便知道柳姒不可能轻易地让他品什么香。 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儿,心中不由得愤怒。 等时辰差不多了,柳姒推开房门,屋子里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 桌上的香炉倾倒,香灰撒出,明显是人为。 倒是谢晏依旧是她离时那般闭目端坐于榻上,没有任何异样。 柳姒以为这香对他没什么作用,走近了些,才瞧见他绯红的双耳,比方才略急促的呼吸,以及紧握的双拳。 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她两指捏住谢晏的下巴,“不知谢郎君可喜欢这香?” 谢晏慢慢睁开眼,看着她的眸中尽是冰冷。 “公主便不惧这般做的后果吗?” “后果?”柳姒反问,“何种后果?” “如今谢氏正苦寻你无果,你阿父已为你于朝中告了病假,便是你叔父今日来我府上也是草草了事,如今没有人知道你在何处。” 谢晏生气,却也不解,“我自知并未得罪过公主,公主为何要这般做?” 这几日他苦思冥想,实在不知他做了何事会让她将他囚禁于此。 她看着他的眼睛,得他如此质问,竟一时哑口无言。 是啊,若论这一世他确实没有对她不起。 于是她道“我也不知。” 得此回答,谢晏心下微沉。 没有答案便是最坏的答案,毫无可破之处。 他知道如今这答案已是不重要了。 即使愤怒也依旧仪态端正的谢晏,让柳姒不禁暗叹不愧是第一郎君,确实仙姿,令人神往。 盯着谢晏艳红妖冶的薄唇,她有些意动。 于是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谢晏第一次被人亲吻,他先是身子一僵,而后怒极,欲要反抗,却被柳姒轻易地制住。 他可恨自己没有多少力气,不能挣开眼前的人,只能任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柳姒顺势将他推倒在榻上,伏在他身上吮吻他,密密地啃噬。 唇上麻麻的痒意从谢晏唇上传到了心尖,他竟可耻地有了些许反应。 他牙间用力,将柳姒的嘴唇咬破,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 柳姒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像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连忙从谢晏身上起来,余光看见一旁被打翻的香炉中还有些许未燃尽的香。 本意只是为了羞辱谢晏一把,没想到如今竟是着了自己的道,自个儿坑了自个儿一把! 她扶额叹息。 实是男色误人。 唇上疼得厉害,她拧眉轻触,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用去看谢晏也知道,他此时必是愤怒至极。 抬眼望去,果见谢晏面色阴沉,衣袍凌乱,唇边还有几点血迹,胸膛起伏不停,眼中满是怒火。 若是眼神能杀人,想必柳姒如今已被捅上了九九八十一刀。 她咽了咽口水,心下发怵,却是嘴硬,“意外罢了,郎君向来宽容,必不会与我计较。” 听她这话,谢晏更是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真是放肆!” 他很少被人牵制情绪,可是今日之内这怀淑公主屡屡令他动怒,实在可恨。 不想再瞧见面前这人,谢晏指着门口怒道“出去!” 竟是气得平生所学的礼仪也不在乎 了。 自知理亏,柳姒也不与他争吵,乖乖地出去。 - 挑了个适宜的日子,柳姒一大早便进了宫。 她重生回来已有两月,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恍如隔世,好似还没有从前世的记忆中回神,又或许她根本没有重生,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受了仗刑后本以为会就这么死了,谁知一睁开眼,却是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她那时在卓府醒来,被人从白绫上救了下来。 许久以后她才意识到,她回到了驸马刚死的那一年。 怀淑与驸马卓池远情意深厚,可惜驸马病弱,二人成婚不过一年,驸马便病死了。 驸马死后公主伤心欲绝,便随驸马而去,上吊自缢。 不过幸得被身边的侍女及时发现后救下,不然此时也是孤魂野鬼一个了。 公主殉情自尽是大事,她受伤后的第二日宫中就来了人。 圣人身边的内官武德正带着太医替圣人探望了怀淑后径直回宫复命。 直到第三日,武德正带着圣人旨意再次而来。 圣人感怀淑公主对驸马之情,特赐公主府邸一座,金银珍宝数件,奴仆众多。 短短三日,怀淑公主为驸马殉情的事迹已传遍了上京城,人人都赞公主重情重义。 不过圣人还封了驸马之弟卓江远为昭武校尉,这倒是令卓府上下都没想到。 这两道旨意与前世并无差别。 柳姒在这之前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出嫁前只得“怀淑”封号二字,连个公主府邸都没有。 不过圣人当初是赐了府邸给柳姒。 但她因驸马病弱,便以留在卓府为由,拒绝了圣人的赏赐。 这次圣人赐下府邸,一是嘉奖公主;二是告诉卓家,驸马已死,公主断没有继续留在卓府的道理。 至于封卓江远为昭武校尉,算是对卓氏的一些补偿。 卓氏如今只余卓江远一子,其上父母亲都已逝世。 卓老夫人一手拉扯大两个孙子,如今长孙病逝,卓江远算是卓氏最后的独苗。 而柳姒在卓家休养了一个月后,才搬进公主府中。 她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进宫谢恩。 思绪回笼。 柳姒候在甘露殿侧室之处,屏气凝神。这皇宫之中,处处令她不适。 “陛下驾到——”殿外宦官尖利的声音高声唱道。 殿内奴婢齐刷刷地跪地,柳姒也跟着低头跪拜行礼。 “儿拜见父亲。” “六娘不必多礼。”圣人伸手将柳姒扶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值初春,穿的倒是单薄了些。” 说完他撩袍坐在上首,下一瞬,立马就有宫婢捧了一件兔毛围边银丝刺绣斗篷上前。 看着布料做工不俗,样式也是春日的样式,不薄不厚,正适合当下。 “多谢父亲。”柳姒示意平意收下。 若是从前的怀淑公主,定会惊惧一直忽视了她十几年的父亲,为何突然赏赐她。 可柳姒只会觉得不收白不收。 圣人关心,“你的伤如何了?” “回父亲,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柳姒回道。 圣人听柳姒这般回答,没什么反应,只是突然抬头静静看着柳姒。 圣人虽已过天命之年,但仍不减当年之威,帝王之气令人胆寒。 这视线太明显,柳姒想忽视都难。 但奈何这视线的主人是大齐皇帝,她只能假作不见,眼观鼻,鼻观心。 殿内一时极静。 过了一 会儿,圣人才缓缓开口,“六娘经此一遭,似乎长大了。” 柳姒“儿已十又有九,不再是父亲当年膝下天真无忧的孩童。” “原来已经十九年了。”圣人感慨。 天家亲情对于柳姒来说,实在淡泊,父女俩生疏得仿佛陌生人。便是执掌天下的帝王,此刻也找不到可交谈之言。 “太后近来身子不好,你多去看看。”圣人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喜欢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我玩弄于鼓掌 第5章 相对 岂料公主离开没多时太后便醒了,太后也是想着自公主出嫁后不常见公主,便遣奴婢亲自去将公主寻回。 谁知奴婢半路上,便见怀淑公主,永宁公主还有贤王三人似是起了争执。永宁公主当即便要掌掴怀淑公主,拉扯间宫婢手上的斗篷掉在了地上。 而后又听见怀淑公主道那斗篷是御赐之物,永宁公主若是喜欢,让给便是,何必糟蹋东西。 永宁公主听了后……” 说到这里秦姑姑停了下来。 “永宁听后如何?”皇后神色不明地问。 “永宁公主听后说,就是件破斗篷,无甚可在意,也只没见过好东西的才会将那斗篷当作宝贝。 而后永宁公主还言道怀淑公主前些时日便该缢死在卓府,免得招人嫌。” 秦姑姑平稳叙述的话音落下,殿中所有人的视线皆放在皇后身上。 皇后听了秦姑姑的话,起身朝太后屈身道。 “这几日宫中事忙,妾身忽视了永宁,让她与姊妹间起了争执,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今后定会好好教导于她,让她与兄弟姊妹之间相处融洽,不作口舌之争。” 皇后这认错态度看似诚恳,实则是将永宁损毁御赐之物和欺辱狂放之言化为姊妹间的打闹。 这后者的罪过可就比前者的罪过小太多了。 太后迟迟没有答复,手中的檀珠串一颗接一颗地捻动着。 柳姒没再去关注太后的反应,因为多半是太后妥协。 毕竟太后在乎的只有那个自小在她身边养大的贤王;对于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孙女,太后是没什么感情的。 早知道就将贤王一同拉下水,这样起码更有意思一些。 也不至于让她白白演那么久。 上头什么样柳姒没管,她反而看了一眼身边的永宁在做什么。 却没想到永宁正在偷摸摸地抹眼泪。 察觉到柳姒的目光,永宁立马收回了小动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时太后也准备了事,叹了口气,“罢了,既如此,你便……” “陛下驾到——” 宦官传唱之声将太后欲说的话打断。 圣人换了身与早时不同的常服来了兴庆宫,“儿给母亲请安。” 圣人一来,殿中方才的气氛一松。 太后笑道“大家怎来了?” 圣人“儿子听武德正说母亲这儿十分热闹,恰巧折子也看乏了,便过来瞧瞧。” 太后瞥了眼皇后,“吾这身子骨近来愈发不中用了,入了春后常常觉得累倦,既然大家来了,那吾也歇息了。”太后言罢,被秦姑姑扶着回了寝殿。 圣人没去管其他人,而是行至柳姒身前,将正跪着的她扶起,“方才朕予你的斗篷呢?怎不披上?” 柳姒借着圣人扶她的动作不带犹豫地站了起来。 他们三个跪在大殿正中间,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她的腿早跪麻了。 此时能起来,她自然巴不得。 提起斗篷,柳姒怯怯瞧了眼跪着的永宁,“儿有罪,让父亲赐的斗篷被弄脏了。” “噢?被弄脏了?”圣人坐上兴庆宫的主位,接过武德正奉上的茶盏,饶有兴味地问。 “朕来时听说你们兄妹之间有些矛盾,只是不知是何矛盾,能将一向不理事的太后都惊动了?” 这殿中除了圣人,只余皇后最有资格开口,于是皇后自然而然地打算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姊妹间的小打小闹。” 但圣人却抬起手,示意皇后止住,“听说皇后亦是刚到兴庆宫不久,想必并不了解事情头尾,既如此……” 圣人的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一道身影之上。 “贤王,你来说。” 此话一出,皇后蓦然攥紧了搁在膝上的五指,目光尖利地射向看似无害的贤王。 骤然被圣人提起,贤王似乎也未觉不适,对皇后狠毒的眼光视若无睹。 他开口,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紧不慢地还原着那时的场景。 他隐去缘觉庵的那一部分,只从永宁令柳姒站住那段开始说起,与秦姑姑说的一般无二。 等贤王说完,圣人亦恰好饮完那盏茶。 “永宁,贤王说的可是真的?”他问。 事到如今,永宁已惧怕得不行,恐被圣人降罪,慌忙替自己解释,“父亲,不是这样的,柳承明他撒谎!分明是柳姒先辱骂儿,儿一时冲动才动手的!” 圣人“你既说是六娘先辱骂你,那你说说,她是如何辱骂你的?” 圣人问及此事时,永宁哑了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她说,她说……” “说什么?”圣人问。 永宁想到什么,咬咬牙道 “儿忘了!” 喜欢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我玩弄于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