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和离半年,渣夫全家都疯了》 第423章 整个新年都在忙碌的姜家众人,终于在大年初三这个晚上,聚到一处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姜政言,盛婉书,姜家三位公子和难得抽出一点空闲的姜岁欢都在其列。 唯独曾经被称之为相府团宠的姜知瑶,迟迟没有露面的迹象。 等了片刻,身为一家之主的姜政言下令道:“开饭吧。” “再等一下可以吗?” 盛婉书制止道:“知瑶还没来。” 姜政言沉下脸,“半个时辰前就派人通知,酉时过来饭厅吃饭。是她自己不守时,全家有什么义务等她?” 盛婉书觉得丈夫在儿女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心情很糟糕,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从初一到现在,府中每个人都很忙,难得今日都有空,我觉得不该把知瑶一个人忘在房里。她迟迟没来,许是,许是来时的途中有什么耽搁。” 姜政言面露不悦。 “丞相府的占地,还没大到需要策马奔腾的地步。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从她的院子里爬,也应该爬到这里了。” 姜云霄没忍住,被父亲这番话逗笑了。 他放肆的笑声,招来盛婉书的一记瞪视。 “你笑什么?” 姜云霄回得很坦白。 “从姜知瑶的院子走到饭厅,真的没有几步脚程。” “她直到现在还不肯露出,十之八九是没兴趣与咱们姜家人坐在一处吃团圆饭。” “她已经将立场表现得这么明显,母亲又何必强求呢?” 盛婉书皱起眉头,“她什么立场?” 姜云霄:“那谁知道。” 不是姜云霄故意针对姜知瑶,而是他看出来这个妹妹整天都在搞事情。 昨日她哭丧着脸想找自己单独聊聊,虽然最后没聊成,也猜得到姜知瑶在打什么主意。 她想利用与自己的兄妹感情,去说服父亲改变主意,不要在十五之后把她送走。 若是从前,姜云霄或许会念着过去那十八年的感情,在父亲面前劝说几句。 自从姜知瑶三番五次制造是非,姜云霄是彻底感到心累了。 对她的感情,也渐渐从曾经的纵容,变成了现在无奈。 看到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姜时安在适当的时候出面解围。 “好了老三,大过年的,你少说几句,别动不动就惹母亲不开心。” 虽然姜时安也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总是因为姜知瑶惹得全家上下不开心,碍于对方生养过自己,也碍于自己的身份是姜家长子。 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在父亲,母亲,和兄弟们面前维护姜家现有的安宁。 开饭前的这段小争执,丝毫没影响到姜岁欢用餐时的好心情。 因为过来吃饭之前,收到阿忍那边送来的消息。 整整十万两黄金,已经安全搬上赶往卢州的船只。 如无意外,那些金子三天之后就会送到徐将军手里。 年后是招兵的大好时机,有了这笔金子运作,可以被她掌控在手中的筹码也会越来越多。 “这酱牛肉是府中大厨的拿手菜,妹妹,你太瘦了,多吃一些,个子还能再长一长。” 姜岁欢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在年后感谢凤西爵。 两人现在虽是利益共同体,随便一出手就送出十万两黄金,她还是觉得这个人情欠大了。 思忖的工夫,就看到姜云霄往她碗里夹了好多美食。 “我个子已经不矮了,再长下去,说不定会比许多男儿还高。” 与同年龄的姑娘相比,姜岁欢身姿非常的修长。 第424章 虽然个子拔得极高,却并不会显得很突兀。 在她身上,既能体现出女性的柔美,也不失英姿飒爽之气,端看她想把哪种状态展示于人前。 姜云霄笑着说:“不愧是我们姜家的血脉,就算姑是娘家,气度风范也不输世间任何男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如果不是姜云霄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众人谁都没意识到,姜岁欢的个子,竟比姜知瑶高了大半个头。 再看姜家三位公子,个个身材挺拔,玉树临风,这样的身高,站在人群中也是极显眼的。 反观姜家曾经唯一的小姐姜知瑶,瘦削娇小,羸弱得仿佛风一吹来就会碎掉。 可惜那时没人怀疑她出身有问题,还以为身为女子的姜知瑶,本就应该长那么高。 直到姜岁欢出现在众人眼前,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少言寡语的姜叙白难得在饭桌上调侃一句,“老三,我怎么觉得你在刻意讨好妹妹?” 姜云霄坦坦荡荡点头承认,“妹妹昨日送了礼物给我,我讨好她,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大哥二哥,你们两个也不用嫉妒我。” “都说真心换真心,因为我对妹妹好,所以妹妹对我才好。” “这往后啊,只要你们拿出十分的诚意去对待妹妹,妹妹一定也会看到你们的。” 姜云霄虽然身居高位且非常优秀,与两位能干的哥哥相比,还是经常被人忽略。 这些年,姜云霄不是没有从旁人口中听到风言风语,说他之所以坐上今天的位置,少不得要依靠两位哥哥的光环。 大哥姜时安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当成姜家未来掌舵人来培养。 他的优秀与能力,京城上下有目共睹。 二哥姜叙白自不必说。 不但容貌是三兄弟中最出彩的,才华与学识也远远传到千里之外。 相较于两位哥哥而言,只喜欢舞刀弄枪的姜云霄反倒被兄长压住了光环。 当然姜云霄对此并无任何怨言,哥哥们有本事,作为弟弟也跟着借光。 至少从前那些年都是这么过的来。 直到昨日得了妹妹送来的三块石头,姜云霄瞬间觉得自己的地位升华了。 从妹妹被认回姜家直到现在,对谁都冷冷的,唯独对他另眼相看。 姜云霄很有一种,如果不趁机显摆一下,就找不到自己在家中的存在感一样。 志得意满的炫耀完毕,才发现饭桌上的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在看着她。 姜云霄反问:“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姜时安轻轻咳了一声,“老三,其实妹妹昨天也送了我一件礼物。” 当着全家人的面,姜时安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种水十足的帝王绿翡翠,雕工堪称绝对上乘。 凭姜云霄多年玩石头的经验判断,这块玉佩背后的价值,远远超过他那三块原石的总和。 帝王绿在翡翠之中本就稀有,像姜时安手中这块种水如此之足的,简直就是世间极品。 本以为姜云霄带来的震撼已经够大了,姜叙白也在这时插口说道:“巧的是,我昨日也收到了妹妹的礼物,是一套用紫翡翠打造的玉棋盘。非常炫丽的妖紫色,我喜欢得紧。” 为了增加众人的可看性,姜叙白从袖袋中摸出一枚圆圆的棋子,棋子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帅字。 姜云霄看得眼睛都直了。 实在是打造这枚棋子的玉石,又紫又润,透明度高到让他心痒痒。 第425章 他颤声问道:“棋盘和三十二枚棋子都是这个颜色?” 姜叙白有些小得意地点点头,“是不是很漂亮?” 昨日收到礼物时,姜叙白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手笔,用这么漂亮的玉石打造棋盘。 虽然紫翡翠在玉石的市场中不如帝王绿那么高不可攀,相较而言,也属于非常难遇的一个翘色。 用如此高品质的玉石,凑齐三十二枚棋子外加一整块紫翡棋盘,对姜叙白这个外行人而言,也受到了一场不小的震撼。 没想到如此昂贵的礼物,就这么被姜岁欢派人送来了。 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姜叙白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 他本来对玉石这类东西没什么感觉,甚至还经常嘲笑喜欢玩石头的姜云霄把银子砸在没用的东西上。 直到昨天,他不得不改变这种看法。 那一整套紫翡棋盘,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原来不是他不喜欢玩石头,而是过去的那二十几年,他一直都在吃粗糠。 姜云霄眼热得都快哭出来。 “妹妹,用这么极品的紫翡翠去打造棋盘,这和暴殄天物有何区别?” 姜岁欢觉得姜老三的反应有点夸张。 “不过就是一些带颜色的石头而已,只要物尽其用不就好了。” 对姜岁欢来说,不管是送给老大的玉石,还是送给老二的棋盘,包括昨天送给老三的那三块原石,都只是她众多收藏品中的小玩意儿而已。 她名下掌控着好几座玉矿,每年从矿中采出来的石头,都会有人优先把水头最好的送过来任她挑选。 看得顺眼的直接留下,差一点的流入市场换成银子。 久而久之,姜岁欢对玉石这种东西早就没有了最初的感觉。 昨日送出去的几件礼物,只是她随手挑出来的小礼物。 图的不过是一个喜庆,没想到三位兄长竟如此重视。 当然,她也先后收到三位哥哥送给她的回礼,件件都是价格不菲,看得出哥哥们在回礼的时候也很用心。 看到三儿一女凑在一处说说笑笑,姜政言心中一片满足。 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吧。 没有姜知瑶参与的团圆饭,就连气氛都充满了温馨与和乐。 盛婉书也舍不得打破此刻的氛围。 她深沉内敛的大儿子,少言寡语的二儿子,很少与人能找到共同话题的三儿子,在今年的饭桌上,变得出奇的活跃与话密。 再瞧姜岁欢,好像对谁都很疏离,又总能在疏离的时候与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可以聊下去的共同话题。 她不会主动恭维谁,也不会刻意讨好谁。 即使几位兄长在外面都有着不凡的身份,姜岁欢仍然可以游刃有余的成为饭桌上最受瞩目的那个存在。 这样的本事与能力,是姜知瑶骑着马都赶不上的。 姜知瑶眼界狭窄,语言贫瘠,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嫁给镇国公府的容瑾。 饭桌上所能谈论的话题,也绕不开李家小姐买了一套昂贵的头面,张家小姐得了一匹上好的绸缎,王家小姐谈了一户高门婆家。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无聊苍白到毫无新意。 再看姜岁欢,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轻轻松松就能把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拿捏到位。 饭桌上的话题,最初只是几个兄妹浅聊玉石。 渐渐地,她们开始畅谈天文,分析地理,讲述奇事,八卦趣闻。 姜政言也被带动了情绪,不知不觉加入了儿女们的聊天行列。 直到桌上的残羹饭菜逐渐冷掉,壶中的美酒被一饮而空,才发现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盛婉书总算有点理解,她的丈夫和儿子们,为什么对把姜岁欢认回来这件事有着如此之深的执着。 过去那些年,她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姜知瑶身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情感依赖,并非一句血缘关系就能被轻易替代的。 所以她抗拒姜岁欢,防备姜岁欢,甚至利用主母的身份去苛待姜岁欢。 仿佛如果这样做了,就可以逃避当年守护不当所犯下的错误。 她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这顿团圆饭,结束于亥时三刻。 如果不是天色将晚,姜家父子四人根本不想离开饭桌。 这就是姜岁欢超级强大的个人魅力,无需任何花言巧语,随随便便就能把人心捏在手中。 筵席散场时,父子四人皆染了醉意,盛婉书让各自的小厮送他们回房。 看到姜岁欢也要转身离去,盛婉书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的脚步。 “岁欢,今晚我们能聊聊吗?” 被亲生女儿一连拒绝无数次,盛婉书的勇气已经被挫得所剩无几,个中滋味实在苦涩。 姜岁欢也在桌上贪了几杯酒,双颊处染上两抹微微的粉晕。 瞥见盛正婉书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姜岁欢小幅度地打一个哈欠。 “如果话题还是绕不开姜知瑶,我和你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谈的。” 姜岁欢从来不屑做一个圣母,不会因为盛婉书当年生过她一回,就把之前的苛待与冷遇全部抛之脑外。 她此生为人的原则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尺,实在不能更多了。 盛婉书连忙说:“不提她,今天我们不提她。” 略有些局促地拉住姜岁欢的手,“我们去别的地方坐下聊,正好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第426章 回到姜家这么久,这是姜岁欢第一次踏进盛婉书的院子。 天底下大概只有她和盛婉书之间的母女关系才会疏离冷漠到这个地步吧。 进了房门,盛婉书便让婢女去准备醒酒汤,还把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塞到姜岁欢的手里。 “夜里温度凉,你抱着这个,免得不小心染上风寒。” 盛婉书刻意讨好的行为,让姜岁欢心中生出一丝烦闷。 “姜夫人,有什么话,您还是直接与我说吧。” 那声姜夫人,让盛婉书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击。 “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姜岁欢对这种无限重复的话题感到很厌恶。 “维持着相敬如宾的模式有什么不好?姜夫人,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让大家都不开心的话?” “你总是想让我原谅你,原谅什么?原谅姜知瑶买凶杀我的时候,你放任她的恶行置之不理?” “还是原谅姜知瑶诬陷我时,你帮着她一起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她故意踩伤我的猫,我报复回去时,你当着全府人的面,斥责我可怕又恶毒。” “她在太极殿当众羞辱我是弃妇时,你让我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身为我的亲生母亲,一次又一次给谋算我的假货撑腰做主。” “竟然还妄想在伤害我之后,逼着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发展成为母慈女孝。” “真是太抱歉了姜夫人,我不是圣母,也没大度到被人恶心那么多次,还能假装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这个人,心胸或许没有那么狭窄,却也绝对与宽阔无缘。” “念及你曾经十月怀胎生我一场,你对我造成的一切伤害,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除此之外,真的不要从我身上觊觎更多了。” 说完这番话,姜岁欢起身就要走,被脸上已经流满泪水的盛婉书抬手拦下。 “对不起,我没想到,当初那些无心之言,会给你带来这么多伤害……” 姜岁欢冷笑着推开她的手,“往往无心之言,才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写照。” “不是的!” 盛婉书再次拉住姜岁欢的手,“我是真的想修复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只是一时适应不了我们之间的新身份。”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检讨自己,为什么每次出问题时,我都会对你口出恶言。” “后来我想通了,那是因为我太过喜爱我的女儿。” “过去那十八年,我把所有的心血全部投注在女儿身上。” “而那时我认知中的女儿,是姜知瑶。” “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调包事件,只是单纯的爱着我的孩子。” “看到我的孩子受到威胁,出于母亲保护女儿的本能,才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岁欢,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只是……” 盛婉书觉得脑子变得很混乱,言语也变得逻辑不清。 姜岁欢替她说完后面的话,“你爱你的只是你女儿这个身份,至于女儿是谁并不重要。” “你惯性的把姜知瑶当成女儿,而我,在你的惯性的认知中,是威胁到姜知瑶存在的一个坏种,所以才被你针对和苛待,对吧姜夫人?” 盛婉书难以否认这个结论。 虽然听上去荒谬又可笑,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行为,对女儿过度的爱,竟让她变得如此不理智。 “岁欢,你听我说,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办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你看……” 第427章 盛婉书从柜子中翻出好几套漂亮的衣裙。 “这些都是我连日为你缝制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云锦。” “年前送入相府的那匹料子在我的私心之下给了知瑶,后来想想,是我没顾虑到你的感受。” “这块料子,是我珍藏多年的,一直都没舍得用,我把它全部都送给你,还有这些。” 盛婉书又从柜子里翻出好几只首饰盒。 “盒子里的首饰,件件都是我曾经的最爱,知瑶曾经也向我讨过,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我愿意把我所有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只要你放下从前的恩怨,我将来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 看着盛婉书用这种很荒唐的方式试图修复两人的关系,姜岁欢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寒。 盛婉书好像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缺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用钱就可以买到的身外之物。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把盛婉书送到自己面前的物品全部推回去,姜岁欢忽然问:“如果我和姜知瑶同时中了一种致命的毒,而摆在你面前只有一粒可以活命的解药,你会让谁活下来?” 这种幼稚又无趣的问题,姜岁欢从前绝对不屑问出口。 而这一刻,她很想知道,这个口口声声说想要弥补她的母亲,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 盛婉书神色陷入一阵迷茫。 只有一粒解药的情况下,她会救谁? 只犹豫不到两息时间,姜岁欢便笑了,只是笑容之中含满了冷意。 “你没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在我心中,你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姜知瑶果然重要到,即使做了那么多令人作呕的事情后,她的性命和我相比,仍然可以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被你拿来做比较的地步。” “如果我也把姜知瑶做过的恶心事从头到尾再做一遍,面对这个问题时,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解药塞到她嘴里。”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从今往后,你真的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修复母女感情什么的,还是省省吧。” “维持表面的互不打扰,对我来说,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没再多看盛婉书一眼,姜岁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毅然决然走掉的背影,盛婉书虚脱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的在弥补过去的错误,姜岁欢为什么会残忍得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 非要在那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得到一个结果吗? 她和姜知瑶不可能会同时中毒。 就算中了毒,也不可能只有一粒解药。 姜岁欢到底在计较什么呢? “啪”地一声,姜知瑶把手中的杯子狠狠摔落到地面上。 陶瓷杯碗四分五裂,吓得两旁婢女猛垂下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姜家所有的人,都在故意针对我。” 得知一家六口在饭厅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团圆饭,姜知瑶恨得整颗心脏都在淌血。 婢女在一旁小声说道:“用膳之前,刘嬷嬷过来催了两次,是小姐迟迟不肯过去,才错过了今晚的团圆饭。” 姜知瑶高声嚷道:“我不过去,就没人过来再请吗?” 如果是从前发生这种事,父亲,母亲,还有三位哥哥,都会亲自来她的院子里询问情况。 可姜岁欢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刘嬷嬷过来通知吃饭时,姜知瑶也不知跟谁闹别扭,故意磨磨蹭蹭不肯出门。 第428章 姜家把一年之初,第一顿团圆饭看得很重要。 这是一种仪式感。 团圆饭,就是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一处推杯换盏。 父亲曾说,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家里人必须全部到齐,少一个都不行。 因着父亲当年的这句话,姜知瑶故意让自己迟到。 她在等人过来邀请自己,顺便再哭诉一下心中的委屈。 可直到那一家六口用餐结束,都没人想起她的存在,这让她心中怎能不恨。 被吼了一句的婢女也很憋闷。 相爷提前派人过来通知,要求酉时在饭厅聚合。 你自己磨磨叽叽不肯出门,现在得知那边筵席散场,又气急败坏的摔东西发火,怨得了谁呢? 还以为自己是丞相府被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如今姜家有谁不知道,你只是一个赝品而已。 偏偏这个赝品丝毫没有当赝品的自觉,总是活在过去的光环中走不出来。 以为故意闹绝食,就会引来父母家人的关注。 事实上,姜家所有的人,根本不屑在意她的心情。 没有小姐的命,偏要大耍小姐的威风,也难怪相爷和姜家三位公子越来越不待见她。 姜知瑶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婢女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这么不堪。 自从昨日目睹三哥与姜岁欢之间相处得那么自然又融洽,她嫉妒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曾经对她有求必应的三哥,甚至还残忍的把穿着单薄的她关到院外。 就不怕她冻病吗? 最让姜知瑶难过的是,今晚没去饭厅吃饭,母亲也没来询问原由。 她是不是,就要被整个姜家给抛弃了? 那天之后,盛婉书果然没再以任何借口来找过姜岁欢。 姜岁欢自然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琢磨盛婉书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初三那顿团圆饭之后,姜家的每一个人,再一次陷入无止境的忙碌中。 年初五,姜岁欢被凤西爵带入宫中,给元帝进行第二次治疗。 蚕丝藤的毒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完,元帝脸上和身体上的暗纹虽然消失了,残留在身体里的余毒还是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很多影响。 比如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睡眠不佳,噩梦缠身,最严重的是身体无力,时常有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这次治疗,姜岁欢依旧要用她那强大的内力,通过特制的银针疗法,驱除元帝身体里残留的毒素。 银针从穴位上被取下来时,元帝按捺不住地吐出一口黑血。 因为景阳宫的内侍都被提前打发出去,凤西爵亲自给元帝擦去嘴角的血渍,又端来温水让元帝漱口。 “岁岁,吐出来的这些黑血,是不是留在陛下身体里的残毒?” 姜岁欢慢条斯理地给使用过的特制银针进行消毒。 “是的,用变异黑莲花熬出来的汤药,只能确保陛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无法让陛下的身体恢复到中毒之前的最佳症状。” “想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蚕丝藤的毒全部解掉,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 “我会尽我所能帮陛下解毒,至于何时才能痊愈,也要看陛下自身的恢复速度。” 漱完口中残余的脏血,元帝问姜岁欢:“你想向朕要什么赏赐?” 凤西爵用力咳了一声,“陛下,您刚吐过一场,身体还虚弱着,先躺下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话,等身体爽利了之后再说。” 元帝不轻不重地瞪了凤西爵一眼,对他下令道:“你先出去,去外面候着。” 凤西爵赖在原地不肯离开,“我要是出去了,谁来伺候您?我不走。” 元帝脸色沉了下来,“难道你想违抗圣旨?” 凤西爵也恼了,“别用皇权那套来压我,就算抗旨,我也不能把岁岁单独留在这个地方。” “她好心好意进宫治疗,陛下却质问人家要什么赏赐。” “您要是真有心给岁岁奖励,就按我之前同您说的,一样也别少。” 元帝气得很想抬脚踹人。 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吃里爬外的混蛋玩意儿。 姜岁欢适时打圆场,“既然陛下有话想要单独与我说,郡王不如先出去一下。” 凤西爵很强势地说:“你是我亲自带进宫的,我也要亲自把你带出去。” 元帝都快要被他气笑了,“朕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不成?” 凤西爵冷声道:“我家岁岁的本事大着呢,连我都伤不了她分毫,陛下您也没这个能耐。” 元帝:“……” 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很多债,老天爷才会把凤西爵这么个气人玩意送到他面前。 担心元帝被气出什么毛病出来,姜岁欢用脚尖轻轻踹了凤西爵一下。 小声商量道:“先出去吧,我也有话想与陛下单独说。” 凤西爵很不情愿的被支开了。 他前脚刚走,元帝便控制不住地骂了一句:“这个孽障,就是被人给宠坏了。” 姜岁欢又不傻,岂会看不出元帝嘴里骂着凤西爵,眼底却都是化不开的疼爱之意。 天底下很少有当舅舅的,会如元帝这样,像爱护儿子一样,爱护自己的外甥吧。 “郡王是世间少有的真性情,对陛下也是真心孺慕。” “您因中毒太深陷入昏迷的那一次,我在郡王脸上看到了非常罕见的焦急。” “只有发自肺腑的在意一个人,才会在担忧的时候把恐慌这种情绪泄露出来。” 第429章 元帝笑了,“这么不留余力的替那个孽障说好话,是不是担心朕会罚他?” 姜岁欢也笑了,“我从陛下的眼中,看到了您对郡王毫无保留的纵容和爱护。”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导致凤西爵在京城横着走的罪魁祸首,绝对就是元帝本人。 若有所思地看了姜岁欢好一会儿,元帝说道:“朕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又有主见的小姑娘,当初为何要嫁给秦淮景?” 倒不是元帝心存偏见,而是秦淮景这个人,方方面面都配不上姜岁欢。 哪怕秦淮景头上冠着国姓,又是元帝正儿八经的亲侄子,他也没办法把这两个人想象成为是一家人。 “关于我和宣威将军的那段婚姻,我以为郡王已经向陛下解释过了。一段被上天注定的短暂宿命,走个过场,现在已经成了过去式。” 元帝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不愧是南宫晏的徒弟,做事的风格,说话的方式,的确受了你师父的真传。” 停顿片刻,元帝又问:“你可知朕与你父亲之间是什么交情?” 姜岁欢知道,元帝口中的父亲,指的是姜政言。 她也知道,元帝和姜政言之间交情很深。 否则元帝称病期间,也不会放心的把朝政交给姜政言处理。 只不过这种话,不适合从她口中说出来。 “我父亲对朝廷忠心不二,于陛下而言,自然是可以信得过的肱骨之臣。” 元帝冲姜岁欢做了一个坐下手势,看她的眼神,也如同长辈在看一个喜爱的小辈。 “朕未登基前,与你父亲,称得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好兄弟。” “即便后来坐上皇位,交情也从未发生过改变。” “这些年,没有你父亲从旁辅佐,朕的皇位也不会坐得这么稳。” “他对朕付出得毫无保留,朕也不想有愧于他。” “可是在你的事情上,朕却对他隐瞒了。” 姜岁欢岂会听不出元帝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把我和广平侯府之间的关系,向姜家坦白?” “给朕一个你不想坦白的理由。” 姜岁欢想了想,给出答案,“一切都源于立场问题。” “我爹,我口中的爹,指的是广平侯白玄冥。” “之于朝廷,他是叛贼,虽然我从不相信我爹,我娘,以及我四位哥哥会背叛朝廷。” “但两年前,这个奇葩又可笑的罪名,就是被某些人毫无逻辑的扣到了他们头上。” “我没被姜家认回怎么都好说,现在名字上了姜家族谱,之于姜家,我就有一份责任存在。” “如果贸然把我是广平侯养女的身份告诉姜丞相,只会让他左右为难。” “毕竟广平侯一家六口的叛国嫌疑,直到现在还没被洗清。” 元帝听出她话中的端倪。 “所以你在用这种方式护着姜家?” “如果陛下这么认为我不反驳。” 直到现在,姜岁欢对姜家仍然没有很强烈的归属感,甚至还在潜意识里与姜家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她知道这种行为很没良心。 住进姜家这些时日,她不是看得出来,除了盛婉书和姜知瑶,姜家的每一个人,都在竭尽所能的与她修复亲情关系。 也许就连盛婉书,也是真心想认回她这个女儿。 是她无法打开心扉,总是在那些人靠近时,本能的关闭所有的心门。 因为她不确定,心门打开后,迎接她的,是无限度的包容,还是不可预测的血雨腥风。 第430章 既然立场被划得这么清楚,待有朝一日面临选择,必然要把姜家屏蔽在危险之外。 这也是她为人女,为人妹,唯一能为姜家做的。 元帝说:“可是你的秘密,朕已经知道了。” 姜岁欢回得也坦然,“整个大晋都在您的掌控中,您自然有足够的资格坐在高处看他人演戏。” 元帝眼中露出欣赏,“难怪爵儿对你如此上心,眼界格局果然有趣。” 姜岁欢微微福身,“陛下谬赞。” 元帝:“现在来说说正题吧,救了朕,你希望得到什么赏赐?” 姜岁欢:“我想要什么赏赐,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吧。” 元帝:“是不是希望朕还广平侯府一个公道?” 姜岁欢片刻都没犹豫,“是!” 元帝挑眉,“既如此,你为何迟迟不肯提?” 姜岁欢:“我这个人,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两年前洛城那场战役,我爹是主帅。” “在他的率领下,不但丢掉了我大晋两座城池,还导致前线将士损失惨重。” “恐怕世间除我之外,没有人会相信我爹娘和哥哥们是清白的。” “虽然这两年之中我从未放弃过寻找真相,可是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直到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 “筹码不足的情况下,我就算求了陛下还能如何?” “除了过早把自己暴露于人前,还会提前消耗陛下欠我的这份福泽。” “陛下也不希望,我向求出的这道旨意,会成为束缚在您身上的枷锁吧?” 元帝微微皱起眉头,“此言何意?” 姜岁欢并未隐瞒心中所想。 “陛下虽然身居帝位,也背负着很多不得已。” “朝廷的诸多势力都被各大世家掌控,这天下,从来都不是陛下的一言堂。” “如果我爹娘兄长真的死于一场阴谋,背后设局人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没有确凿证据前提出为我爹娘翻案,打草惊蛇是一定的。” “而被我挟恩图报的陛下,也会陷入两难境地。” 这番话,姜岁欢本来不想现在说。 真相往往冰冷而残酷,哪怕坐上了帝王的位置,元帝也不能为所欲为。 如今的大晋朝,外忧内患裹挟不断。 如果元帝真的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地步,也不会身染剧毒,连自身性命都差点不保。 指望元帝在朝局如此不稳的情况下给广平侯府翻案,与给人添堵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姜岁欢紧紧握着这颗筹码,准备在时机成熟时再把它给丢出去。 如果说元帝对姜岁欢最初只是一种长辈对小辈的欣赏。 听完方才这番分析,彻底叹服于她的格局与眼界。 不敢相信,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竟然可以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不知是姜家的血脉过于优秀,还是广平侯府教得好,抑或是,精明如南宫晏,从来不会收蠢人做徒弟。 爵儿日后若有这般玲珑剔透之人从旁辅佐,也不怕那个位置坐不稳了。 这场谈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对于等候在门外的凤西爵来说,却仿佛过了三秋那么久。 看到姜岁欢安然无恙地提着药箱从屋内走出,凤西爵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可曾为难你?” 姜岁欢摇摇头,“当然没有。” 凤西爵这才安心。 “走吧,我带你出宫。” 说着,还亲自动手,把姜岁欢斗篷上的帽兜扣在她头上。 帽子扣上时,也遮住了姜岁欢大半张脸。 “七哥,你好像很不愿意让外人知晓我出入皇宫。” 第431章 进宫的时候偷偷摸摸,出宫的时候也神神秘秘。 凤西爵说:“如果不是没法子,我巴不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你出手救了陛下,免得背后给他下毒之人,日后把算计的目标落在你身上。” 倒不是凤西爵杞人忧天,而是京城各方势力波谲云诡,隐藏在暗处的异动也无处不在。 他一方面希望姜岁欢与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一方面又担心她上了自己这条船后,不得不与那些黑暗爪牙来回缠斗。 特别是姜岁欢还有一手逆天的医术。 六年前救过自己,六年后又救了陛下。 一旦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并想尽办法除之后快。 姜岁欢对此倒是很无所谓。 “再过不久,我天机阁少阁主的身份就会暴露。届时,给陛下解毒这种小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作为活在传说中的风云人物,南宫晏通身都是本事。 他膝下唯一的徒弟略懂些医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凤西爵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 “看得出来,姜家很努力的在保护你。” 与神机营年前就完成谈判事宜,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五,姜岁欢是天机阁少阁主这件事,还没有从三大营那边泄露出去。 姜云霄,或者是整个姜家,可能都参与了死死守住这个秘密。 并非姜家有意遮掩姜岁欢身上的光芒,而是对她进行一种保护。 即使这种保护,对姜岁欢来说很没必要。 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姜岁欢很坦白的把她与元帝之间的交谈,如实告诉给了凤西爵。 也问出一个她突然觉得很感兴趣的话题,元帝不待见秦淮景,甚至对他还很厌恶。 “几个月前,他可是传闻中被定内定出来的太子人选。” 凤西爵嗤笑一声。 “立储风声是秦芷虞派人放出去的,她的目标是做皇太女。” “但大晋从古至今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只能随便找个炮灰替她转移注意力。” “至于陛下厌恶秦淮景,倒也并非无迹可寻。” “秦淮景他爹,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弟弟,也算得上是我另一个舅舅。” “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拎不清的,当年陛下夺储时,秦淮景他爹乱站队,下场你也看到了。” “明明是皇子出身,到头来却连个爵位都没混到,还被赶到奉安那个地界自生自灭。” “秦芷虞把秦淮景当成未来太子去培养,冲的就是秦淮景身后完全没背景。” “等秦淮景的剩余价值被榨干,就可以作为弃子被丢弃了。” “岁岁,无缘无故,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无论出于哪种立场,凤西爵都很难不厌恶秦淮景。 他就像苍蝇一样,存在即恶心。 “也没什么,忽然想起这个人,随口多问一句而已。” 回想两个多月前,秦淮景还把自己当成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傲慢的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她自贬为妾,给怀着身孕的萧令仪让步。 这才过去数日光景,两人的身份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虚无的光环,缥缈的荣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秦淮景那么远。 “萧令仪在除夕夜陷害你那件事,我已经听人说过了。” 那天晚上,凤西爵临时被陛下叫走,给萧令仪制造一个可乘之机。 虽然那起陷害风波的最终结果是萧令仪和秦淮景自取其辱。 凤西爵知晓后,还是生出了许多恼意。 那两个蠢货,在明知道岁岁已经今非昔比的情况下还敢把馊主意往她身上打,与自寻死路也没什么区别。 “你说那件事啊。” 姜岁欢笑了笑,“不会让他们太好过的。” 她留了后招,很快就会用得上。 “当时是容瑾替你解的围?” 这件事,始终让凤西爵如鲠在喉。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容瑾那厮,一定对他家岁岁心怀不轨。 姜岁欢说:“镇国公世子那天的行为有点多余,但欠他的人情,找个机会我会还他。” 凤西爵说:“这个人情我替你还。” “你怎么还?” “回头我派人往他府中送二十两银子。” 姜岁欢:“……” 凤西爵振振有词地说:“他的人情,最多只值二十两,不能更多了。” 姜岁欢忍着笑说:“行,那就有劳七哥了。” 也不知容瑾收到二十两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周贵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经过回廊,远远就看到两道身影在眼前经过。 她问身边的宫女,“那个人,看着怎么有点像祈郡王?” 宫女也朝那边看去一眼,点头说道:“是有点像。” 当周贵妃想要更仔细的看清对方的身份时,凤西爵与姜岁欢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周贵妃问:“祈郡王身边的女子是谁?” 那个姑娘个子不矮,背影看上去十分挺拔。 身上披着一件水蓝色斗篷,斗篷的帽子扣在头上,完全看不出她的模样。 宫女问道:“要不要奴婢过去一探究竟?” 周贵妃连忙下令,“快去。” 宫女提着裙摆小跑着追过去,刚刚拐过一道宫墙,就被人扼住喉咙按在墙上。 “鬼鬼祟祟,有何动机?” 宫女吓得表情大变,定睛一看,掐住自己喉咙的,竟是祈郡王身边第一心腹,楼殿。 “我……” 楼殿渐渐收紧掐在宫女喉间的手指,低声问:“想不想死?” 宫女颤声回道:“不,不想。” 楼殿冷笑,“不想死,就回去转告你主子,不该好奇的人,不要好奇,不该打听的事,也不要打听。” “郡王有令,只要她尽职尽责做好陛下身边的吉祥物,自然不会妄加刁难。否则,就让你家主子从今往后自求多福。” 第432章 回府途中,容瑾遭遇了一场袭击事件。 身为镇国公世子,大理寺少卿,他身边从来不缺侍卫保护。 这些年,容瑾在京城给自己塑造好形象,好名声,好口碑。 做人正直,为官清廉,从来不会利用身份欺压百姓。 外人每次提起他时,也会赞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以被人刺杀这种事情,在容瑾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几乎从未发生过。 可是今天,一个对容瑾来说再寻常不过的日子里,他因公去了一趟西郊。 回程时,乘坐的马车,被涌出来的一众刺客团团包围。 车外发生打斗时,容瑾正坐在车厢内翻阅大理寺最新呈递上来的案件卷宗。 突然发生这种变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正要起身下车时,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别慌。” 说话的人是宁赫,也是容瑾的贴身侍卫。 他心细如发,武功高强,多年来兢兢业业守在容瑾身边,几乎从未出过半分差错。 拉开车帘向外张望,现场战况十分惨烈。 每天护送容瑾出入的侍卫只有八人,而围困住马车的刺客,粗略估计不低于二十。 人数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容瑾不认为自己这边会有胜算。 他已经预料到这场对局必然会以惨败收场。 宁赫全程守在车厢外,与不断涌过来的刺客刀剑争锋。 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他也要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给主子争取到最后一丝活下来的生机。 打斗过程中,宁赫已经被伤过两次。 一刀割伤他的手臂,一刀砍中他的后背。 即便如此,宁赫也没有忘记身上的使命。 抬脚将扑过来的一个刺客当胸踢开,宁赫忍着伤处的剧痛对容瑾说:“属下会想办法将这些刺客引到别处,寻到时机,大人要尽快逃离此处。” 话音刚落,就听容瑾高喊一声:“宁赫小心。” 一个刺客刚被踢开,又扑过来两名刺客与宁赫陷入生死缠斗。 有生以来,容瑾第一次后悔年少时为何没听从父亲的建议去军中历练。 他是文官,只学会一些花拳绣腿,让他真刀真枪与人打斗,下场只会惨遭辗压。 堪堪躲开那两人的袭击,宁赫渐渐力不从心。 稍一疏忽,便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一柄利刃顺着车窗朝容瑾的咽喉处刺来。 生死关头,只听那刺客惨叫一声,握剑的手腕不知被什么利物袭击,竟咔嚓一声断掉了。 手腕断裂时喷出来的血,顺着车窗溅到了容瑾的脸颊上。 还没等容瑾从血腥味中回过神,围击他的那些刺客,接二连三发出惨叫,仿佛被什么暗器所伤,且全部都伤在致命处。 二十余人,眨眼之间竟所剩无几。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剩余的刺客心惊胆颤。 放眼周围,竟没寻到一个可疑之人,难道方才闹鬼了? 不知是谁低喊一声:“暗处有埋伏,快跑。” 然而下一刻,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人也身中暗器,陆陆续续倒地不起。 只有口呼快跑那人被留了活口,独自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鬼,有鬼啊。” 如果不是有鬼神相助,没人会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二十余人被全部团灭。 而且那鬼神的手段也着实可怕,容瑾的人全部活着,被暗器致死的,全部都是同一伙人。 唯个幸存者,应该是鬼神给容瑾留下来的一个活口。 第433章 容瑾的反应非常迅速,对宁赫还有八名侍卫下令道:“抓活的。” 那人很快便被逮捕,大概是受到惊吓的缘故,眼神涣散,意识模糊,被扭住臂膀时,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有鬼,有鬼……” 看这情形,要等他神智恢复之后才便于审问。 宁赫让手下对他严加看管,又赶紧让人去寻找“鬼”的踪迹。 容瑾此时下了马车,检查刺客的伤势。 才发现所有的刺客几乎全都被一击致命,而所谓的暗器,竟然是一颗颗翡翠珠子。 由于这些珠子被当成暗器杀过人,上面残留着殷红的血渍。 每颗珠子的个头并不是很大,是水头很润的浅绿色,中间还被打了孔。 串连起来,分明就是小姑娘戴在手腕上的一条手链。 侍卫这时过来汇报,“回禀大人,属下检查过周围的环境,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事发的地段并不是闹市区,盘查起来也很容易。 宁赫也被刚刚发生的变故惊得有些语无伦次,“大人,难道世间真的有鬼?” 否则根本解释不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逆转。 “没有鬼。” 容瑾从地上捡起一颗没染过血的翡翠珠子,圆圆润润,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熠熠生辉。 掌心中的这一颗,是唯一没有沾过血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个味道,竟有些熟悉。 容瑾将珠子放在鼻间嗅了嗅,沉香奇楠。 是她? 翌日,丞相府迎来一位客人,镇国公世子,容瑾。 姜政言当时并不在府内,负责接待他的,是姜家长子姜时安。 “世子今日怎么得空?” 姜时安与容瑾虽同朝为官,彼此的情份并不亲厚,最多只能是点头的交情。 所以容瑾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时,姜时安一时摸不准他此行的动机。 容瑾露出一脸得体的笑容,“我奉家母之命,给相府送来几件薄礼。” 这个理由找得并不突兀。 丞相夫人与镇国公夫人是手帕交这件事,对两府来说并不是秘密。 从前过年,两府也互相赠送礼物。 只是送礼之人,都是两府指派的家丁,带着礼物,去对方府上走个过场,讨个喜庆。 姜时安没想到,今年的礼物,竟是由容瑾亲自送过来的。 “我代母亲谢镇国公夫人一番心意,等来日,相府必有回礼奉上。” 容瑾与姜时安客套几句,聊得差不多,他忽然问:“不知姜大小姐是否在府,有一件事,我想当面向她请教。” 这才是容瑾拜访相府的真正目的。 他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出手救自己性命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姜岁欢。 姜时安就猜到容瑾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替镇国公夫人送礼的名义,目的竟是见他妹妹。 直觉告诉姜时安,容瑾对妹妹,似乎有点不寻常。 这个妹妹,当然不可能是姜知瑶,而是刚被姜家认回不久的姜岁欢。 宫宴那晚,萧令仪意欲拿腹中早已死掉的孩子陷害姜岁欢时,容瑾迫不及待地挺身而出。 这件事传到姜时安面前时,他很快意识到,镇国公的世子爷,可能对岁欢有想法。 作为同僚,姜时安很欣赏容瑾的人品。 高山景行,明德惟馨,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典范。 可作为兄长,姜时安并不希望丞相府的小姐与镇国公府的世子走得太近。 排除两府的立场问题,镇国公夫人就是一个大麻烦。 第434章 姜岁欢那事事都要拔尖的性子,与争强好胜的镇国公夫人恐怕合不来。 “岁欢不在。” 姜时安没有说谎,姜岁欢目前是真的不在。 她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比他这个都察院的左督御使还要忙碌。 也不奇怪。 妹妹是南宫晏的徒弟,天机阁的少阁主,与那些只想着如何嫁入高门大户的后宅女子可不一样。 容瑾锲而不舍地问:“她去了何处?” 微顿半晌,容瑾又说:“没关系,左右我今日很有空闲,可以留在这里等她。”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姜岁欢。 与容瑾同朝为官这么久,姜时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模样。 如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对心仪之人有着求而不得的急切。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世子。” 姜时安想说,你和我妹妹男未婚女未嫁,实在不适合频繁走动。 还没等这句话说出口,会客厅外就传来姜岁欢与相府管家谈话的声音。 “既然大哥有客人招待,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听到姜岁欢的声音,容瑾有些坐不住。 他笑着看向姜时安:“来得早,倒不如来得巧。” 姜时安还来不及阻止,容瑾已经推开房门,对转身想要离开的姜岁欢说:“姜小姐,请留步。” 姜岁欢很意外会在丞相府看到容瑾。 “大哥的客人原来是你。” 看到姜时安也从会客厅内走出来,姜岁欢问:“我打扰二位了?” “没有!”这句话是容瑾说的。 在姜时安开口前,容瑾又说:“今天来相府拜访的另一个目的,是因为有些事,想当面请教姜小姐。不知姜大公子可否容我与姜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不会占用很长时间。” 容瑾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姜时安也不好再出言拒绝。 “你们聊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姜时安一走,会客厅内便只剩下容瑾和姜岁欢两个人。 姜岁欢问:“容大人想与我说什么?” 容瑾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开门见山道:“昨天在西郊赶往京城的路上,我遭遇一伙刺客袭击,生死关头被人所救,救我之人是不是你?” 担心姜岁欢会出言否认,容瑾从袖袋中取出一条已经串好的翡翠手链。 “手链上的珠子,是我在事发现场捡到的,一共十九颗。” “捡到的时候是散珠,染了血渍,我清洗之后重新把珠子串起来。” “这十九颗珠子,只有一颗是干净的。” “残留在上面的味道很特别,沉香奇楠,与你腕间那串佛珠的味道一模一样。” 姜岁欢忍不住笑了,“凭这串手链,就认定在你遇袭时是我救了你?” 容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你吗?” 姜岁欢:“你希望是我吗?” 容瑾:“从我目前能够掌握的证据,找不到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 姜岁欢点点头,“不愧是即将掌管大理寺的人,细节见真章。” 容瑾神色略显激动,“果然是你。” 姜岁欢不怎么在意地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呗。” 从二十名刺客手中把容瑾救下,只是姜岁欢的一个无心之举。 昨天出门办事时,经过西郊,看到容瑾乘行的马车被刺客围杀。 她本来想当做看不见的。 想到除夕夜那晚的宫宴,还欠了容瑾一个人情。 避免凤西爵真的以她的名义给镇国公府送去二十两银子的人情费,于是顺便帮了个忙。 真的只是顺便而已。 当时她也挺忙的,看到容瑾那边危机解除,便火速离开了。 临走前,好心给对方留一个活口,免得连谁想杀他都查不出来。 姜岁欢给出的答案虽然模棱两可,容瑾就是笃定昨日出手之人一定是她。 “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不用!” 姜岁欢连忙制止,“我之前欠你一个人情,经此一事,彼此之间就算扯平。” 之所以没留在现场等着被容瑾发现,就是不想与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早知他长了一个狗鼻子,昨天击杀刺客时,就不用那条手链了。 避免容瑾在欠不欠人情这件事情上反复纠结,姜岁欢问:“想要杀你的是什么人?” 容瑾摇摇头,“目前还不得知。” 姜岁欢皱眉,“我不是留了一个活口给你。” 容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活口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神智恍惚,还一直叫嚷杀掉他同伙的人都是鬼。” 这种状态下,很难审问出什么结果。 姜岁欢:“……” 怪她! 时间太赶,出手太急,导致杀人的速度有点快。 早知如此,应该给他多留几个活口。 容瑾说:“虽然没有确凿证据,我已经初步猜到,幕后凶手是容钦。” 姜岁欢挑挑眉,“难道你那位异母兄弟狗急跳墙了?” 容瑾很诧异,“你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岁欢说:“宫宴那晚陛下遭遇刺客袭击,容钦作为禁军统领守卫不当,不但被夺了职,还被责打六十廷杖。” “而你,即将在年后升任大理寺卿,未来仕途一片坦荡。” “他当年没能从你手中夺到世子位,现在连禁军统领的差事也丢了,心中有恨在所难免。” “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嫉妒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对他而言,改变糟糕局面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从世上消失。” “你死了,镇国公世子的位置说不定会轮到他头上。”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在不付出任何努力的前提下,妄想得到世间一切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