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风华,权宠皆为掌中物》 第一卷 第1章 新婚夜被打入冷宫 八月十五,月夕节。 满城桂花香,一盏盏大红灯笼与红绸自将军府绵延至皇宫。 街道两旁聚满了百姓,与维持秩序的士兵们共同见证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婚礼。 “皇帝竟然出宫了,亲自迎娶将军府嫡女,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大将军就是咱们北梁的保护神!这么多年多亏了他们将军府一代又一代的好儿郎率兵保护咱们百姓。不然就咱们这样的小国,早就被大庆给打没了!” “当今皇帝是个顶好的皇帝,换成那些昏庸的,肯定不会如此礼遇将军府的。” …… 坐在花轿中的季悠然透过薄薄的轿帘,望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宽阔背影,双手不由紧了紧。 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红苹果一分为二。 有些懊恼的低下头,暗恼自己不小心,动作幅度极小的在座椅边上蹭了蹭手上的苹果汁。 微垂着头透过红盖头缝隙看着自己略带薄茧的手,怎么就忘了自己整日跟着父兄骑马射箭习武,得时刻注意控制手劲儿的事了呢? 幸好一分为二的是苹果,不是名贵的玉如意。想来皇宫里那些有眼色的宫人会重新准备大红苹果。 盛大的婚礼仪式完成后,季悠然难得乖巧地坐在喜床边上等着皇帝。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军医,胎穿到北梁已经十六年了。最大的梦想就是随着父兄去沙场保家卫国。 如今成为了锁在深宫的新妇,多多少少有些憋闷。 好在北梁皇帝梁云霄长得好,身材棒,又有权势。总体看来,倒也不算吃亏。 “给陛下请安。” 听到宫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季悠然忙将不知何时与肩同宽的双腿并拢,恢复成大家闺秀的坐姿。 “然儿,久等了吧。” 低哑磁性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季悠然脸色微红。 皇帝浅笑出声,深情地盯着季悠然的红盖头看,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手。 太监总管十分懂事地带着宫人和喜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令季悠然有些茫然。 吉祥话没人说了?同心结没人打了? 什么情况? 皇帝这么心急,上来就要洞房的节奏? “然儿,我们同饮交杯酒,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发妻,我一生的挚爱,我北梁国的国母。” 季悠然心想:这红盖头还没掀呢,怎么喝? 正打算自己动手,忍住了,却不想—— 皇帝突然打翻了酒盏,两眼一翻昏倒在床上。 闻声的季悠然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许多,将红盖头掀开。 不等她适应房中的光线,迎面而来的巴掌伴随着太后愤怒的骂声响起。 “毒妇!将军府果然狼子野心!给你皇后之位都不能满足了吗?非要谋杀皇帝!” “来人!将这个毒妇嫁衣扒了!凤冠拆了!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或许是这一巴掌的威力太大,打懵了思绪。也或许是不明白好好的大婚夜怎么就成了冷宫行而过于荒谬。 等到季悠然终于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坐在冷宫那张并不结实,微微有些发晃的木板床上了。 按理来讲,皇帝就算是突发疾病或兴奋过度晕倒,太后也不该来得这般快才对。 季悠然猛然顿悟,自己这是放松了警惕,明着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连平日里的警觉性都没有了。 “看来太后是早早就等在婚房之中的,为的就是现在的结果吧。” 唇间勾起一抹讥笑,似叹息又似愠怒。 “还以为他梁云霄是一个任人唯贤的明君,没成想也是一个担心朝臣功高震主的。为了扳倒将军府,还真是煞费苦心。” 与冷宫的安静完全不同,夜晚的将军府中灯火通明。 满府的大红喜字与红绸还在挂着,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将手中刚切好的月饼分给每一个被聚集在这儿的奴仆。 青衣太监手握明黄色卷轴,率领着腰挂佩刀,手握火把的御林军闯入。 “季大将军,将军夫人,这是带着家人赏月呐!真是好雅兴啊。” 季拓疆微微眯起眸子,拍了拍爱妻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忧。 而后起身快步从凉亭走出,缓步走到青衣太监面前站定。 “马公公怎么这个时辰出宫了,可是皇后娘娘那边……” 青衣太监挺了挺腰杆,完全没有与之寒暄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嗓音尖利刺耳。 “太后娘娘懿旨,季家人接旨。” 待季家人按照顺序跪在地上后,青衣太监才打开懿旨。 “季家嫡女季悠然,言行无状,恣意大胆。于椒房殿在合卺酒中下毒,实属谋逆。念及嫁入皇室,贬为庶人关入冷宫。待陛下清醒后再行发落。” 清了清嗓子,“季家教女无方,如此行事,恐有通敌叛国之嫌,特派御林军搜查将军府。” 青衣太监环视了一圈季家人,而后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定在了季拓疆身上。 “季大将军,太后娘娘的旨意如此,咱家也没法子,只得委屈您了。” 季拓疆腰背挺得笔直,听着太监似无奈实则讥讽的话,面部轻轻抖了抖,似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话语般。 “臣,接旨。” 尽管季拓疆是个武将,却也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嫡女季悠然今日大婚,他没忘了命心腹注意警戒,严防任何有心之人栽赃陷害。 御林军们将大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个有关的证据都没有。 青衣太监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板着一张脸盯着季拓疆看了半晌。心里暗骂那群人全都是废物,无功而返定然会被斥责。 思及此,青衣太监突然呵笑一声。 “大将军果然是咱们北梁的保护神,一心一意为了北梁着想。只可惜皇后娘娘孤身一人在冷宫之中,潮湿阴冷。等到夜半时分,气温会越发低,仅剩的那一身轻薄里衣不知能否御寒。” 大将军与将军夫人伉俪情深,后院没有通房姨娘,自然没有庶子庶女。 夫妻二人孕育三子一女,季悠然是最小的那个。 季悠然刚出生那年身子骨孱弱得很。为了让女儿能健康平安地长大,饶是心里再不舍,也咬牙带着她自幼习武强身健体。 他们也想娇养着宝贝女儿,也想让她当个快乐的米虫。整日绣绣花喝喝茶,和小姐妹聚一聚。 虽说如今的季悠然身子骨好得很,两口子依然忧心不已。 “不管怎么说,皇后……不对,废后暗害陛下是事实,就是不知陛下清醒后会怎么决断。” 青衣太监言罢,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一轮明月,淡淡补了一句话。 第一卷 第2章 总有刁民想害我 “奇怪了,八月十五的月亮怎么看着似是要缺了一角呢。” 季拓疆自然听得出,这是在提醒他是时候做个取舍了。 若是没有任何作为,女儿就会背负骂名,彻底香消玉殒在深宫之中,从此季家再也没有嫡女。 可若是让他认下通敌叛国的污蔑,那也是不可能的。 尽管他这一支长房嫡出人口简单,可不代表季家这个宗族不大。 若是认下通敌叛国,便成了株连九族的大罪。虽说祸不及出嫁女,可季家的根基彻底摧毁后,没了娘家支持的女儿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思及此,季拓疆回头看了看眼圈通红的妻子与愤怒至极的儿孙们,瞬间做下决定。 “臣在沙场征战几十载,伤痛加剧。北梁人才辈出,武将更是不缺。还请公公代臣转达,臣欲解甲归田,自此退出朝堂。” 手握住虎符与令牌狠狠拽下,毫不留恋地朝着青衣太监的方向甩去。 青衣太监也不恼,笑呵呵地伸出手接住。小眼睛里带着精光,朝着已经开口的大将军嫡长子方向看去。 “原本还等着妹妹三日回门之时,将自创的兵书补充完整给妹妹做礼物。可惜了,这份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 青衣太监连忙制止季大公子也要拽令牌的手,吓得后背沁出一层薄汗,连忙看似礼貌实则极其敷衍地拱了拱手。 “陛下是仁慈英明的主儿,清醒后自然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了。季大公子年纪尚轻,正是为国效力的好时候。” “大将军且留步,咱家这就回宫复命,莫要送了。” 皇宫,椒房殿。 正殿婚房。 “母后,传旨的太监可出宫了?” 太后微微蹙眉颔首,伸出大掌抚过皇帝的脸庞。 “你说说你,既然不喜欢季家那个嫡女,又何必折腾这么一场大婚?那一家子武夫,随便耍点手段就能给他们定罪。” 皇帝此时哪里还有虚弱样儿?站起身将宽大的喜服脱下放在一旁,抬起手无奈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多年都在想法子给将军府使绊子,不管是战场上还是京城内,季家就像是铁桶一般,什么法子都没用。” “儿子想着这么大的一场婚礼总会让他们疏于防范,做些什么也方便。母后放心,一旦拿到他们通敌叛国的证据,季家全族都得死,皇后之位只会是表妹的。” 太后面上的表情好看了几分,“暂且委屈那孩子做淑妃吧,别忘了多去她宫里瞧瞧她。那孩子心眼小到只能装得下你,别想歪了反倒病了。” 皇帝嗯了一声,母子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青衣太监才赶回来。 见到陛下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一点儿也不震惊,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在地上整理重点回话。 “暗卫们应当是没得手,御林军们没有任何收获。” 感受到低气压沉沉袭来,青衣太监顶住压力连忙又继续。 “好在此次出行并不是毫无收获,大将军将虎符与令牌交出来了。” 皇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详细问清楚事情经过后食指轻点下巴,许久才叹息一声。 “罢了,季家那个老狐狸能把兵权交出来也不错。难得会有人为了一个出嫁女舍弃权势地位,看来这季悠然还有大用。” 太后闻言急了,自家皇帝儿子这意思是要给季悠然复位了? 这可不行! 季悠然若是重新成为皇后,她的娘家侄女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北梁皇后只能是萧家女! 太后坐立难安,忙起身看了一眼皇帝,语调温柔慈爱。 “夜深了,皇儿早些休息。哀家就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哄你表妹,免得她在后宫闹腾,坏了你的大事。” 皇帝伸出手主动搭在太后手臂之下,亲自送太后出了门,目送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后,面色沉沉转回身,半点笑意也无。 …… “娘娘,该用早膳了。” 季悠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脊,并不规则的木板床睡着是真累人,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 意外的是没想到还有人会来给她送早膳,只不过面前这个宫女为何要抖着手臂呢? 缓缓接过冒着热气的饭菜,有菜有肉有蛋,竟然还有一碗热汤。 季悠然微微挑眉,纳闷冷宫伙食竟这般好吗? 昨日大婚,为了不出恭一整日不吃不喝,这会儿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正打算大快朵颐,突然停下了动作。 仔细闻着饭菜的香气,自然闻不出什么。拿着筷子在菜盘里搅和来搅和去,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皇宫里十分讲究,大早上都是吃粳米粥配各类小菜和包子馒头,如此突兀且特意准备的餐食一定有问题。 季悠然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因口腹之欲被人谋害致死,再被披上畏罪自杀的骂名影响家人就不好了。 于是,季悠然对着送饭小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这么多好菜不吃完简直就是在浪费。瞧你这么早就过来送饭菜,一定也饿了吧。” 小宫女急忙往后退,转身就想跑。奈何季悠然腿脚比她利索多了,伸出手一把便拽住了她。 “娘娘饶命!奴婢不想死,娘娘饶命啊!” 一边说话一边跪地磕头,没几下就将脑门磕出个大红包。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心好意分你一半吃食就成了要你命了?你最好是将话说清楚,尽管我进了冷宫出不去,但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 小宫女哆嗦着嘴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右瞧瞧,才压低声音回道: “这些餐具都是在宫外特意寻来的,今儿一大早才送进宫。是……是麻风山上的病人用过的餐具。” 麻风山,得了瘟疫和绝症的人都会被送上去自生自灭的地方。 从那里出来的餐具,可想而知得带了多少种病毒和细菌。 季悠然也不难为她,只低头看了看小宫女的头饰,分辨出她在哪里当差。 又围着她转了一圈,眼角余光瞥到了放在门外那精美的食盒。 第一卷 第3章 出冷宫 私自出冷宫是重罪,季悠然自然不会傻到主动送把柄。 可门外的食盒距离太远,只靠伸手根本够不到。 视线缓缓落在冷宫之中废弃已久的枯井上,双眼猛地一亮。 快步走过去,将垂着的粗麻绳解下缠绕在小臂上,唰的一下甩出将空食盒卷了进来。 小宫女的脸都吓白了,只见季悠然将食盒拿起仔细观察,又将盖子掀开,伸手在里面摸来摸去。 季悠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让她摸到了凸起的花纹。 仔细辨认了许久,季悠然心中有数了。 “还以为是谁这般见不得我好,真没想到又是你。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季悠然的声音再如何轻,距离颇近的小宫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白在这深宫之中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身子控制不住的打颤。 季悠然只眼角余光观察小宫女,半晌不吭声的同时,不忘释放武将嫡女自带的压迫感。 直到小宫女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季悠然略微收回些威压。 毕竟她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一味的威胁与压制并不一定会收买一个人。但将人推入深渊,在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之时伸出援手,足以让人感激涕零。 “看你这害怕的样子,是担心会过了病气丢了性命吧。” 季悠然微微停顿,“唉,你有没有想过。在你选择来冷宫给我送这份饭菜后,就注定你活不了。” 小宫女眉头皱起,不明白季悠然话中的深意。嘴巴微张正要仔细询问,未来得及出口的话便被季悠然轻飘飘的语气堵了回去。 “为了那点儿小恩小惠就豁出命去,也不想想许你好处的人怎么和一个将死之人兑现承诺。” 小宫女似是终于明白过来,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无人打扫的冷宫地面上厚厚一层灰尘,没一会儿便被晕湿一大片。 “我可以帮你活下去,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小宫女的拳头攥到发白,牙齿都不受控制地发出响声。最终以头点地,声音坚定。 “奴婢愿为娘娘赴汤蹈火,还请娘娘赐名。” 季悠然知道这样的宫女能为自己所用,同样也会被旁人用别的手段收买。奈何她用惯了的婢女根本不在身边,估且凑合着用吧。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便继续叫什么名字吧。” 小宫女摇了摇头,“奴婢是御膳房负责洗菜的,并没有名字。御厨和嬷嬷们唤奴婢都是诶来诶去的。” 季悠然平静地哦了一声,下一秒便赐了名。 “那你便叫玉叶吧。若你有了高热的症状,便来这冷宫枯井边上采一些雷公藤的嫩芽煎服,上吐下泻昏睡一晚后便无事了。” 至于季悠然自身,不知是不是穿越带来的金手指。 尽管小的时候身体十分虚弱,整日没精神,动一动就浑身不舒坦。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大病和传染类疾病都找不上她。 季悠然伸手把玩着食盒,“太后宫里没有小厨房吗?” 不然的话,这个有太后宫中标记的食盒内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御膳房,从而被玉叶拎到这里来呢? “有的。”玉叶知晓此事,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只不过最近淑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闹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在太后娘娘宫里用膳。太后娘娘担心淑妃娘娘吃不惯御膳房里面的饭菜,便日日用食盒装了小厨房的饭菜送过来替换掉淑妃娘娘的食盒。” 季悠然了然,是得给太后这个老妖婆“亿点点”教训了。 将餐盘里面拨乱但没用过的食物用筷子重新摆了个造型,随手在墙上揪了两朵开得正盛的小白花,挤出汁液滴在菜上,若无其事的将菜轻轻放回食盒当中。 “原封不动拿回御膳房就行,平日里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特意去吩咐。按照固定的宫规流程,一切都会按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 玉叶内心忐忑不安,心中更是明白,如此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季悠然轻瞥了一眼五官皱成一团的玉叶,声音浅淡。 “担心好不容易在冷宫捡回一条命,真的出了事情转眼又要送死是吗?” 见玉叶紧咬双唇一动不动,季悠然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提上这个食盒去太后面前告发我。当然,你拿着物证过去,死得更快。” 毕竟这有毒的食盒是太后宫中的,真的被人揭露出来了,丢人的只会是太后。 玉叶闭上眼睛,眼皮不住地跳动,似是在纠结挣扎。 就在此时,十分富态的公公满脸笑意地走进冷宫,恭敬地给季悠然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大喜!陛下刚醒,得知您被送到了冷宫,非要亲自来接您回椒房殿呐!” “太后娘娘强硬要求陛下必须卧床静养,陛下便吩咐奴才快些赶过来接您回去。” 另一边挣扎的玉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瞬间做好了决定。 尽管太后权势不小,可年轻且有强势娘家的皇后娘娘实力更强。要知道未来的后宫之主是皇后娘娘,并不是太后娘娘。 只一眼,季悠然便看透了玉叶内心想法,伸出手指轻轻指了指她。 “御膳房的宫人真是狠心,冷宫这种地方,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女孩子来?” 公公只瞄了一眼玉叶的方向,看到那食盒的时候,右手小指不自觉地弯了弯。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季悠然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再次确认了送食盒的人绝对是太后。 “快拿着你送来的膳食回去吧,本宫要回椒房殿了,大早上的就如此荤腥,本宫可吃不惯。” 玉叶乖巧行礼离开,公公笑眯眯地又朝着季悠然的方向凑近了些。 “皇后娘娘快走吧,陛下还在您宫里眼巴巴地等着您回去呐。” 若换成旁人听到这样的话,定然快激动疯了。 只可惜季悠然如今对皇帝和太后防备得紧,自是不会相信的。 奈何场面话还要说,有些戏还是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第一卷 第4章 被屡次嫌弃的太后 只见季悠然低垂着头,努力憋了一口气,将脸憋红。 又瞪大双眼盯着地缝长出来的野草瞧,直到眼眶发酸泛红落下泪来。 这场面不管是谁看到,都会觉得季悠然受了委屈默默忍受,爱皇帝至深。 收到季悠然出冷宫重回椒房殿的消息,萧淑妃气得摔碎了两套上好骨瓷。 刚好御膳房送了餐食过去,萧淑妃作势就要拎起来摔。 却在高高举起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缓缓放下食盒。 “来人!给本宫更衣,本宫去寿康宫看望姑母。” 又掀开食盒盖子打量着里面的菜色,见摆盘十分精致,满意颔首。 亲眼目睹季悠然穿戴一新的坐着凤辇重回椒房殿的太后面色铁青,再也坐不住。 只低声敲打了一番宫人们要好生伺候皇帝,看也没看季悠然一眼,回了自己的寿康宫。 几乎是刚到宫门口,陪伴了她三十载的嬷嬷笑着自殿中快步走出迎了上来。 “太后娘娘您可回来了,淑妃娘娘提着食盒来瞧您了!说是亲手给您做的呢!” 太后双眼猛地一亮,因着季悠然而带来的憋闷与不适,瞬间一扫而空。 快步朝着内殿走去,看到一道粉红色身影背对着自己,太后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年纪轻轻的就得穿这颜色,格外娇俏。” 萧淑妃连忙转过身,看着逆光而入的太后,一双杏眸快速眨着,忙朝着门口冲了过来,扑到太后面前就要跪下。 “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行这般大礼?” 被一把拽住手臂没有跪成的萧淑妃吃痛,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声音哽咽。 “姑母,是侄女不懂事,不懂姑母一片苦心,非要和您使小性子。” “侄女本无颜见您,可又听说您为了表哥与季家嫡女的事情没有好好吃饭,侄女又实在心疼您。”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姑母的身体健康都是最重要的。只希望姑母能身体健康,侄女伺候您吃完这顿饭便磕头谢罪离开,绝不给姑母添堵。” 见萧淑妃俯下身又要跪,太后忙将人揽到怀里心肝宝贝儿的叫个不停。 “你是姑母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姑母自然知晓你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又怎么会真的怪你?” 说着话的同时,伸出手轻轻擦了擦萧淑妃通红的眼圈。 却见她瑟缩了一下肩膀,偏头躲了躲,心疼又不解地问:“你这孩子,躲什么?” 萧淑妃心里止不住骂骂咧咧—— 还能躲什么?死老太婆手还真是不规矩!当了太后了还如此毛手毛脚! 要不是为了看起来像哭了很久,谁会用手帕不要命一样在眼睑下擦?看不出来眼睛肿了快要破皮了吗? 不碰就已经很痛了,还要上手碰。万一碰破了留疤了,她一把老骨头拿什么赔? 心里如此想,面上依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姑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姑母待我如亲生,我却不知感恩。更是因着眼睛痛误以为您会不小心伤害我,属实不该……” 萧淑妃又要下跪,可这会儿太后已经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见自己的膝盖都快着地了太后也没有回过神来,于是顺势趴在太后的腿上,像受惊的小鹿般乖巧靠着。 太后自然察觉不到萧淑妃的变化,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自家孩子,姑母又怎么忍心怪罪?姑母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自然明白你的苦楚。” 陛下到—— 尖细的声音由宫门朝着殿门的方向一声接着一声地传了过来,听到传报声的嬷嬷快步走了出去,又笑着快步走了回来。 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明显了,宛如一朵盛放的菊花。 “太后娘娘,陛下真是孝顺,担心您气坏了身子,巴巴地赶过来陪您说话来了。” 太后的脸色自然好看了几分,心中更是得意了几分,暗忖: 季家嫡女如何同哀家比?在皇帝心里,哀家这个母后自然是最重要的! 碍于腿上的重量提醒她,只能将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摆出一副要为侄女声讨的架势。 “来就来吧,哀家还得亲自去殿外迎接不成?” 皇帝还在纳闷,往日听到太监通传后会站在殿门口慈爱地等待自己到来的母后,为何没有出现。 直到走到门口听到这样一句话后,眼底的不满与阴鸷一闪而过。 “可是儿子做了什么让母后不开心的事情了?恕儿子愚笨,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心里咯噔一声,看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儿子走近,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姑母……” 萧淑妃预感不妙,适时插嘴,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期盼。 太后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瞪了一眼皇帝。 “这天底下谁敢说皇帝愚笨?你若是愚笨,北梁国之中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 “也不对,你那好皇后就是个聪明人,顶顶好的聪明人。” 虽然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满,但萧淑妃整个后背还是僵住了。 原以为太后刚刚拍她的后背是让她稍安勿躁,要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几句争宠,却不想太后根本没有替她开口的意思。 萧淑妃内心焦躁,都快被太后给气炸了。内心更是一个劲儿的发泄着不满—— 死老太婆!这个时候提季家那个女人干嘛?是让表哥觉得自己是善妒的女人,从而更加厌恶自己吗? 当年家族长辈们到底是有多瞎!千挑万选出一个这么没眼色的入宫!难怪一生只得表哥一个儿子,怕是因为这张破嘴实在不讨喜,先帝才不宠吧。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靠她?这辈子怕是都吃不上四个菜! “表哥~” 皇帝忍不住抖了抖,看向萧淑妃的眼神里带着一言难尽。 但他来寿康宫的意思也很明显,萧家到底是连续几代的后族,官员之间的姻亲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朝堂势力并不比季家少多少。 更何况母后也是萧家女,自己这个皇帝也需要孝顺的名声。 第一卷 第5章 本宫不记得有什么妹妹 “表妹也在这儿啊?听母后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是好些了?” 萧淑妃微垂着眼睑,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微侧着左脸对着皇帝,伸长了雪白的脖颈,露出一颗小小的红色美人痣。 她记得和表哥在一起的第一晚,表哥好多次都吻上了自己的这颗痣,十分怜爱。 只可惜不知表哥在顾虑什么,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以至于自己入宫比季悠然早了半年,依然是处子之身。 “谢表哥记挂,臣妾好多了。这不,今天身子舒服了许多,便想着做些好吃的给姑母送来。表哥若是不嫌弃,可以坐下一起用些。” 萧淑妃掀开了食盒盖,笑盈盈地伸出葱白玉手将里面的菜端了出来。 又有伶俐的宫人去小厨房准备碗筷与早已备好的其它菜肴端上了桌。 太后笑着拍了拍萧淑妃的手,“这才是好女人的典范,女红厨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日里舞刀弄枪不学无术的女人,哪有这样心灵手巧?” 当真是句句不提季悠然,句句都有季悠然。 三个人围坐在桌边,吃着说早不早,说午不午的饭,尴尬不已。 萧淑妃拎过来的菜,被太后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尽管皇帝并不想吃,也碍于太后的面子吃了几筷子。 而此时的季悠然,终于看到了她的陪嫁丫鬟玉瓶和玉盏。 “小姐!” “小姐!”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伴随的是两个陪嫁丫鬟的哭声。 “小姐,您受苦了。我们听说您被送到了冷宫,想要去冷宫伺候您,被两个嬷嬷抓到小黑屋关起来了,怎么求都没有用。” 玉盏哭声越来越大,没想到玉瓶最快速度冷静下来,捂住了玉盏的嘴。 “这里不是咱们将军府,宫里规矩甚多,千万别给小姐惹麻烦。不对,现在不能叫小姐了,要叫皇后娘娘或者娘娘。” 玉盏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将哭声捂回去。 圆乎乎的脸蛋上糊满了泪水,看得季悠然心疼又想笑。 “你们俩快去梳洗一番吧,日后你们依然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可不是将军府的小丫鬟了,是有品阶有脸面的女官了。” 皇后身边两大女官,也是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宫女。椒房殿掌宫与椒房殿掌事。 尽管两个丫鬟年纪不大,在后宫之中遇到年纪大的宫人,也是要被尊称一声玉瓶姑姑和玉盏姑姑的。 两个丫鬟自幼便和季悠然一起长大,识文断字、舞刀弄剑的都不在话下,手脚麻利做事勤快那也是公认的。 玉盏除了隐匿与轻功一绝外,还有一手好厨艺。只要是季悠然想吃的东西,说出食材和味道,玉盏就能研究出来。 玉瓶更是细心缜密,语言天赋极高。季悠然并不是养在深闺之中的,自幼随祖父父亲走南闯北,随军到处征战。 可以说周边国家的语言,季悠然与玉瓶不说能完全掌握,但也会个十之有九。 “娘娘,宫人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是宫人名单和具体安排事项。这边是每个宫人的资料,这些宫人具体是谁的人,还得一段时间观察才知晓。” 季悠然笑着颔首,左膀右臂回来了,身上的担子终于能轻一些了。 “还有两日便要回门了,翻一翻历代皇后回娘家的惯例,按照上面的记载做准备。” 季悠然内心不安,总觉得自己进冷宫这件事,家里应该是知道了,就是不知家中是否也有了变故。 宫里虽然也有季家的眼线,但后宫之中能用到的却没几个。如今人在深宫,做起事来的确不便。 为今之计是想些法子多收买一些可用之人,才能彻底站稳脚跟。不成为家人的拖累,也不会成为皇家随意使用、践踏的工具。 “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转一转?听说御花园新培育了好多粉菊与绿菊,十分好看呐!” 季悠然也觉得一直呆在椒房殿里,宫人们行动不便。的确看不出谁忠心谁不忠心,是得给他们一个出去传递消息的机会。 想到这里,季悠然起身,在玉瓶玉盏的陪同下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在绕了几个弯后,玉盏离开了,施展轻功重新回到椒房殿,轻轻落在了屋顶上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御花园,千鲤池。 季悠然刚走进凉亭,拿起鱼食要洒,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 还在疑惑谁如此大胆,见到皇后在此还敢凑上来,毫无敬畏与尊重。 转头便看到与太后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太后另一侧被一脸笑意的皇帝搀着,像极了一家三口逛花园,心下了然。 轻轻放下手中的鱼食,缓步朝着太后的方向迎了过去。 “给母后请安,给陛下请安。” 言罢,也不等太后叫起,便直起身子看向萧淑妃,等着对方给自己行礼。 太后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正打算训斥季悠然,便听到自家皇帝儿子抢先开口。 “萧淑妃,见到皇后为何不行礼。礼仪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何胳膊肘向外拐。 萧淑妃自是不愿的,可当着皇帝的面已经被训斥了,若是再违逆,只怕皇帝表哥会更加不喜。 “臣妾给皇后姐姐请安。臣妾一时之间忘记宫里多了一位皇后,尚且没有适应过来,还请皇后姐姐恕罪。” 季悠然淡笑,可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十分噎人。 “萧淑妃这是哪里的话,但本宫得提醒你,本宫的母亲共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哥哥和本宫一个女儿,本宫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妹妹。” 又对着皇帝轻轻颔首,“臣妾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刚进皇宫,要忙的事情的确不少,这便告辞了。” 太后眼睁睁地看着季悠然无视她,抬起胳膊你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腿脚发软晕了过去。 “母后!” “姑母!” “太后娘娘!” …… 身后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季悠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回望。 第一卷 第6章 太后中毒 只见太后整个人都挂在了一旁老嬷嬷身上,老嬷嬷半边身子都被压歪了。 季悠然眨了眨眼,望着太后发紫的嘴唇与青灰色的脸,瞬间明白是那食盒里的食物起了效果。 “来人!传太医!” 皇帝也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走到太后身边就要拦腰抱起。 也不知是太后的身子过于沉重,还是皇帝的力气太小,最终还是几个壮实的嬷嬷抬着太后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季悠然轻轻拍了拍玉瓶的手,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默默跟在身后瞧热闹去了。 寿康宫。 太医院院正顶着满头细密的汗珠,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见到皇帝不忘行了一礼后,才在皇帝的挥手示意下走进内殿。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季悠然不由撇了撇嘴,看来皇帝和太后的母子情并没有自己以为的深。 若是现在发生意外的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哪里会让院正先给自己行礼?巴不得插着翅膀直接将人给运到病人身边去。 季悠然走进寿康宫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安安静静地寻了个角落坐下了。 皇帝紧皱着双眉,看似一脸焦急的样子。可眼底那抹责怪与嫌弃的样子却怎么也遮不住。 “表哥,姑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吧?”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季悠然的唇角微微抽了抽。 这话听着倒确实像是个孝顺的,可那娇嗲的语气配上若有似无的诱惑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浑身麻麻的。 不愧是太后母族精挑细选的美人儿,细细端详一番,这副容貌的确不俗。只是这心里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也是和太后一样没什么脑子的草包。 自以为手段高明,殊不知早已被人看破。就连那食盒里面的菜色也不说换一换,到底是谁给的自信觉得这深宫之中没有人敢私下动手脚的? “陛下,臣有罪。” 太医院院正颤颤巍巍地从内殿走出来,扑通一下便跪倒在皇帝脚前。 “恕老臣医术不精,太后娘娘中的毒虽可解,但若解了毒,能够抑制鼠疫的药效必将消失。” 皇帝心里咯噔一声,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拔高声音强调道:“鼠疫?宫里怎么会有鼠疫!” 厉眸不带任何温度地扫视一圈寿康宫的宫人,双手死死攥成拳,额间青筋绷起。 “寿康宫怎么会有鼠疫!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看着皇帝疾言厉色的样子,季悠然只觉得讽刺。 这番表现落在别人眼中,必然会认为他是孝顺的好皇帝。 可季悠然的眼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比如轻撇嘴角,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得知太后是鼠疫后,悄悄将手背在身后狠擦身上的龙袍,又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太后宫殿的东西,又狠狠擦着手背的样子。 “陛下!寿康宫上上下下每日都会严格清扫,连库房里都没有老鼠,又怎么会突发鼠疫呢?” 萧淑妃的脸色白了白,担心今日和太后接触甚密被过了病气。可这一幕看在皇帝的眼中,怎么想怎么觉得有大问题。 正打算开口,就听太医院院正强打起精神,努力控制着正常语调询问。 “太后娘娘今日可有什么异常?吃喝、衣衫与香料能否拿来查看一下?” 衣衫鞋袜出问题的可能性虽有,但宫里有头有脸的主子们都是每隔三天请一次平安脉。 像太后如今年纪大了,皇帝又“有孝心”,请平安脉更是频繁到一天一次。 今日一大早就是院正亲自来请的平安脉,并无任何异常。这鼠疫与中毒的症状出现的着实蹊跷了些,毫无预兆的突然发作,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萧淑妃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皇帝的眸子再度眯了眯。 季悠然见皇帝的神色与看着的方向,放松的靠坐着看戏。 她也没想到接触传染源能病得这般快,更没想到在冷宫里长大的小毒花,威力竟这般大。 不由庆幸还好是挤了花的汁液进去,而不是将整朵花作为装饰摆在盘子里。 太医挨个物件儿查了过去,在检查到被取样儿的菜上后,突然转身激动地打开药箱,又是撒药粉又是拿蘸了药水的棉布疯狂擦拭,片刻后看向皇帝。 “陛下!就是这菜!里面不止有毒药的成分,这盘子也是特殊浸泡过的。微臣的检查若是没有出错,这盘子就是鼠疫病人们用过的!” 皇帝看着那盘菜,想起在寿康宫和母后与萧淑妃一同用膳的事情。当时母后说这盘菜是萧淑妃亲自做的,还不断给自己夹菜。 要不是自己推脱食不可过三,帝王不能贪图口腹之欲。母后不忍心拂了萧淑妃的孝心吃了大半,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萧淑妃!” 听到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萧淑妃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跪倒在地上,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表哥……” 啪! “萧淑妃,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萧淑妃捂住火辣辣的脸,瞳孔颤了颤。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极好的皇帝表哥竟然会上手掌掴她。 萧淑妃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季悠然却早已看穿了一切。 还不是皇帝后怕自己中招,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 萧淑妃这会儿不用假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抽噎着辩解。 “陛下,姑母……太后娘娘一向疼宠臣妾。臣妾就算是再如何嚣张跋扈,也断然不会对自家长辈动手。” 原本还想借着那盘菜邀功,给皇帝留下一个贤惠的形象。但比起毒害太后可能会得到的结果,欺君的罪过能更小一些。 萧淑妃轻咬唇瓣,只纠结了一瞬便选择了和盘托出。 “臣妾的确做了一道菜,但臣妾厨艺不精,便用了御膳房里面的菜代替。一定是有人想要借臣妾的手毒害太后娘娘,究竟是谁要这般做,还请陛下明察!” 话音落,萧淑妃的手背在身后,不断给站在门口瑟缩着肩膀的小太监打手势。 第一卷 第7章 太后仙逝 季悠然眯着眸子,实在是门口的光线过于刺眼,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 等到小太监佝偻着腰越走越近,季悠然心中大骇。 是他? 他竟然还活着! 小太监快步走到萧淑妃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跪下,对皇帝重重磕了个响头。 又微微直起身子,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高高的举过头顶。 “奴才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这荷包里便是物证!” 萧淑妃低垂着头从袖口里抽出丝帕掩住口鼻,耸动着肩膀无声啜泣。 季悠然很想对着她鼓掌叫好。这演技太绝了,若不是知晓这其中的内情,只怕自己都要疼惜她几分了。 只是这小太监进来干嘛的?难道是自己认错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他? 皇帝抿着唇,沉默着看着这一切。萧淑妃心跳如擂鼓,就连右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就在此时,内殿里面负责贴身照顾太后的老嬷嬷踉跄着跑了出来,眼圈通红地跌在地上。 “陛下!太后娘娘不好了!” 太医院正瞬间起身,快步朝着内殿的方向奔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与愠怒。 季悠然心中如明镜般知道太后会有什么样的症状,并不想凑过去看从而影响胃口,毕竟昨儿一整天加上今日早饭没吃,午饭可得大吃一顿呢。 更何况外殿这戏才开始唱,可比内殿孤零零躺个老太太观赏性强太多了,也舍不得走开不是? 萧淑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本想悄悄起身去内殿躲一躲满身戾气的皇帝,又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坐在一边的季悠然对着皇帝说些有的没的。 只可惜她还没想到好法子让皇帝撵走季悠然,就看到太医院院正低垂着头,衣襟与双手上都沾着血迹,如行尸走肉般从里面走出。 “太后娘娘,仙逝了。” 萧淑妃似是失去了支点,瘫坐在了地上。嘴里更是不断呢喃着,“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感受到皇帝锐利的眼神看向她,萧淑妃猛地打了个哆嗦。抬头与皇帝的眼睛刚好对视,心中大骇。忙抬起胳膊朝着太医院院正的方向指去,破口大骂。 “太医院院正是全北梁国医术最好的人,姑母平日里身体极好,怎么会突然去得那般快?” 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衣襟,尤其是看到院正双手还在往下滑的血珠,萧淑妃的瞳孔仿佛都亮了几分。 “一定是你不用心医治,故意将姑母治死了!姑母只是晕倒了,你却满手满身的血!” 说到这里,萧淑妃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再次回望皇帝的时候,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惶恐不安。 “陛下!院正一定是被有心之人收买了,所以才会要了姑母的命。这样狼子野心之人断不能留!今日他敢对一国太后下手,保不齐明日就敢对您下手啊!” 这话说的,就算是季悠然都觉得说到点子上了。 果然,皇帝紧绷的脸庞柔和了几分,似是也觉得萧淑妃此言说到心坎上了吧。 还真是一个冷心冷肺的男人,亲生母亲就这么没了,面上毫无悲伤就算了,这会儿依然自私到心中只有他自己的龙体是否安康。 季悠然怎么会让这件事轻飘飘地翻过去呢? 虽说太后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但也不能死得如此憋屈。 更何况太后敢算计到自己头上,萧淑妃也想踩着自己的脑袋上位。那就一次解决两个大麻烦,一劳永逸的好。 将手中的茶盏凑到唇边,可唇上没有沾染半分茶水。只是做了做样子,便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回到桌案上。 清脆的茶盏声成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季悠然轻叹一声,幽幽开口。 “刚刚院正诊断母后除了中毒以外,还接触到了鼠疫。但母后宫里的宫人说,整个寿康宫中,哪怕是最吸引老鼠光顾的库房都没有半点老鼠的影子。” 说到这里,季悠然顿了顿。目光轻轻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皇帝的身上,再开口时询问的人却变成了太医院院正。 “周院正,不知这鼠疫传播的方式有哪些?是必须与鼠类动物接触,还是有其他方式?” “回皇后娘娘的话,鼠疫除了跳蚤叮咬和直接与鼠类接触外,也有食用未煮熟的鼠疫病死动物。比如带有鼠疫疾病的兔肉、鹿肉和羊肉等。” 季悠然微微颔首,心中明白院正为何诊断太后为鼠疫感染。 毕竟太后的症状与鼠疫十分相似,急剧发病、寒战、高热、呼吸急促且困难,看太医这一身血,估计是出现了大量血性痰。 可若是季悠然看来,太后得的并不是鼠疫,而是霍乱。 病因则来源于麻风山上那些病人使用过的餐具,且太后定是命身边信得过的心腹去办的此事。只可惜心腹没有消毒的概念,反倒是伺候在太后身边,从而让病毒有了潜伏期。 又因为太后总觉得她身娇体贵,太医院院正又是男子且长相普通,太后自然不愿花更多的时间查一查身体状况。 毕竟在后宫之中养尊处优,吃穿住行一律都是最好的。太后头上又没有长辈,皇帝表现得又那般孝顺。 可以说整日无忧无虑,日子过得滋润不已。心情好自然万事无忧,哪怕诊脉诊出了异常也只会觉得是年纪大了,总有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不过季悠然不会挑明太后的病症,误诊也有误诊的好。 季悠然的大脑飞快运转,萧淑妃这会儿出了声。 “陛下,臣妾宫殿里的小太监过来送物证了,定然是姑母中毒的物证,陛下可愿听一听,看一看?” 话都说到这里了,皇帝若不管不问,这孝子的样子可就白装那么多年了。 “朕的母后不能平白无故受这般大的委屈!朕也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竟敢对朕的母后下死手!” 跪到腿都有些酥麻的太监急忙瑟缩了一下肩膀,装作与后宫所有太监并无二致的瑟缩样子,哆嗦着手高高举过头顶。 第一卷 第8章 太监傅时殷 “陛下,请过目。” 不用皇帝使眼色,一旁的总管太监就迈着步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将物证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中,朝着皇帝的身边走去。 季悠然认得太监总管,正是去冷宫接她回椒房殿的那位富态公公。 想起当时这位公公看到玉叶手中提着的食盒时的神色变化,季悠然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若他是太后宫里的太监,知道那食盒有问题还有情可原。 可这位是皇帝面前的人,也就是摆明了太后送食盒的事情,皇帝也是知道的。 就不知皇帝是知晓此事却不管不问?还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呢? 季悠然越发觉得这后宫冰冷,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哪怕如今已是金桂飘香,丰收在即。也挡不住从身体往外散发出的悲怆凄凉之感。 皇帝只扫视一眼,便阴沉着脸色。又看了近一刻钟,才随手抄起一个刚被斟满热茶的茶盏,哐当一下便砸在了萧淑妃的额头上。 “混账东西!亏得母后待你如亲女!你就是如此报答她老人家的?” 萧淑妃一脸震惊,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发如此大火。 下一秒,皇帝猛一拂袖。太监总管手中捧着的物证便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 萧淑妃顾不上额头的剧痛,更顾不上擦拭掉顺着额头流下的血,焦急地捡起落在膝前的纸张快速浏览。 越看唇色越白,就连特意涂抹胭脂水粉的脸,此时也看不出一点儿好气色。 又因着大颗大颗汗珠渗出,反而将脸上的妆容冲毁了不少。好好的一张脸,愣是从美艳动人变成了多看一眼都令人倒胃口。 与一旁不施粉黛依然白净淡雅的季悠然相比,越发惨不忍睹。 皇帝内心都在犯嘀咕:当初是怎么想着萧家女美艳动人的?反倒是从未正眼瞧过的季悠然,倒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美人不喜保养,整日里舞刀弄剑的,倒是让他忽略了美人本身的气质,少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 大将军的兵权虽已收回,可大将军府在军中的威望本就不是将令和虎符能消除掉的。 季大将军虽然已退离朝堂,但季家上下嫡支庶支全族血脉,几乎都在军中效力。 通敌叛国的罪名无法强行加上,短时间内自然无法动季悠然分毫。这朝堂之中,还要倚仗季家几分。 没了太后庇佑的萧淑妃,只能倚仗自己的鼻息生活。自己这个母后死得倒也算是有价值,不枉费他好吃好喝供奉了一场。 皇帝心中瞬间做下决定,“萧淑妃心肠歹毒,意欲谋害受委屈落入冷宫的皇后。又不敬长辈,误使母后她老人家仙逝。” “谅在你与母后是同宗血脉,又与朕是表兄妹关系。便罚你留在慈宁宫为母后守灵。待母后入皇陵后,你便收拾收拾跟去皇陵尽孝三年吧。” 萧淑妃的哭喊求饶声瞬间响起,奈何皇帝根本不想搭理她,起身迈着步子大踏步离开。 季悠然也缓缓站起身,却听萧淑妃声音尖锐地朝她喊: “季悠然!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姑母不会死,我也不会被表哥嫌弃!” 季悠然面色如常地缓缓走到萧淑妃面前站定,扬手啪啪甩了两个大耳刮子。 “本宫是皇后一日,压你一头便多一日。萧淑妃的宫规礼仪差得很啊,敢直呼本宫的名讳,小心本宫把你满嘴的牙都打掉。” 见萧淑妃还敢瞪眼睛,季悠然伸手掐住她下巴,左右掰了掰,风轻云淡继续道。 “本宫是武将世家之女,动手能力极强。放心,为了你的颜面考虑,本宫赏你巴掌的时候特意控制了力道,保证两边脸蛋一样肿。” 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依然跪在原地的小太监,季悠然内心轻叹一声。 罢了,萧淑妃得到这样的结局,他也算是出了一份力。若此事交给自己解决,最多就让她降位禁足,达不到要她性命的程度。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人,这份恩情她当场报了就是,也免得萧淑妃转头将这个小太监折磨死,徒增一具尸体。 “你,起来随本宫离开吧。本宫的椒房殿过于空旷了,宫人不够用。” 萧淑妃气得咬牙切齿,声音越发尖锐难听。 “他是我宫里的人!皇后娘娘宫里若真是缺人伺候,大可去慎刑司挑选几个得力的,何必强抢?” 季悠然掩唇轻笑,手帕在空气中轻轻挥了挥。 “萧淑妃这话本宫实在听不懂,难道萧淑妃给母后守灵需要小太监代为效劳?还是打算去皇陵尽孝之时带上百八十个宫人,浩浩荡荡的去翻新皇陵?” “看来萧淑妃的确十分孝顺,母后去世了都不忘了尽孝道。只是本宫得提醒你一句,翻新时可得注意些,莫要吵到皇陵里沉睡几十上百年的老祖宗们。” 看着季悠然将人带走,萧淑妃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季悠然!季悠然!你给我回来!啊!!” 小太监规矩不已地跟在季悠然身后,直到走到空旷的白玉石铺成的大片空地上时才缓缓开口,“奴才谢过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季悠然自顾自往前走,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直到玉盏从远处朝这边快步走来,季悠然的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本宫看你甚是眼熟,像极了故人。” 小太监低垂着头轻轻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仿若幽深寒潭,并没有思虑太久便叹息出声。 “皇后娘娘慧眼,奴才正是前刑部尚书嫡幼孙,全族仅存活之人傅时殷。” 季悠然没有搭话,只默默出耳朵听着,脚下动作明显慢了几分。 “当年若不是季家出手相救,只怕傅家全族覆灭,无一人生还。只可惜当年出了变故,被歹人送到皇宫之中成了太监……” “所以,”季悠然打断他的话,“你费尽心思成了萧淑妃宫里人并获取了她的信任,为的只是这样的结果?” 傅时殷握紧双拳,许久才缓缓松开。 “奴才愿意做皇后娘娘手里的刀,只求皇后娘娘助我报仇雪恨。” 第一卷 第11章 死也不挑个好日子 穿着体面,步履从容的嬷嬷自外面缓缓走入。 臃肿太监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严肃视人的赵嬷嬷,此时满脸笑容的样子。 傅时殷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搀扶赵嬷嬷朝里面走去,不忘寒暄一二。 “有段时日没有去慎刑司看您了,前段时日雨水极多,腿可还好?” 赵嬷嬷笑着颔首,“好好好,一切都好。老身早就说过,你这孩子是个有大造化的。如今就连我都得唤一声殷公公了呐!” 傅时殷急忙摆了摆手,“嬷嬷真是折煞我了,咱们还是按从前那般互相称呼便好,没得生分了。” 赵嬷嬷故作不悦地抿了抿嘴,翻起的白眼都能让人感觉到宠溺。 “礼不可废,这里是皇宫,凡事都要讲规矩。” 傅时殷叹息一声,无奈摊手。“好好好,都听您的。” 赵嬷嬷这才重新绽开笑容,终于有时间看这一屋子的宫人了。笑容再度敛去,再开口时已然听出一丝不悦。 “椒房殿的宫人都是这般行事的?是老身管教无方,规矩没学好就送过来了。如此看来,老身得亲自去皇后娘娘那里请罪了。” 臃肿太监的脊背不由压得低了些,哪怕他是皇帝的人,也是在赵嬷嬷带出来的老太监手下学过规矩的。 哪怕早已脱离慎刑司,对于赵嬷嬷此人,多少还是有些打怵的。 “这件事儿原本不该劳烦您的,毕竟皇后娘娘心善,并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只是咱们做奴才的,有些事情是咱们的本分,嬷嬷您说对不对?” 臃肿太监终于害怕了,尤其是看到赵嬷嬷缓缓抬起手,对着殿门外拍了两下后。 慎刑司的宫人们面无表情地鱼贯而入,眼神冰冷地扫视众人。 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双腿发软了。若不是互相之间挨得极近,只怕要倒下好几个了。 赵嬷嬷并没有管这些人,而是继续和傅时殷闲话家常。聚集在这里没有做自己事情的宫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押走了。 玉盏见这边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撇撇嘴下了树,重新回后殿了。 本打算将这件事情讲给皇后娘娘听,就当是逗闷子了。却不想这脚刚迈进后殿的大门,入眼的便是一片素白之色。 “这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拆喜绸干嘛?” 玉瓶无奈揉了揉眉心,“一天天的说你点什么好,太后娘娘仙逝,皇后娘娘还在屋子里挂一片红,等着被御史台参奏吗?” 玉盏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力度没控制好,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嘶!瞧我这脑子,忘了忘了!” 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帮着动手拆除房间内所有新鲜的颜色。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一边嘴上嘚吧个不停。 “太后娘娘也是,死也不挑个好日子。非得在咱们家主子嫁入皇宫后,这不是给咱们家主子招忌讳嘛。” 季悠然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没忍住抬手赏了她一个爆栗子。 “谨言慎行吧!你刚才那话若是被旁人听见,我就算是有心想要保你性命怕是都无力做到。” 玉盏乖乖比了个自行闭嘴的手势,讨好地对着季悠然眯眼笑。 玉瓶突然叹息一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偌大一个椒房殿,竟是连个有眼色的宫人都没有。不是有背叛的心思,就是本就为旁人办事,剩下的只知道躲懒。” 季悠然温柔浅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态异常平和。 “这里本就不是咱们的家,只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没有外人在也挺好,不用担心有人使绊子,更不用派人像防贼一样盯着对方,省心。” 就在此时,御前总管笑呵呵地带着二十几个宫人过来了。 “陛下听闻皇后娘娘这边的宫人用不习惯,便差遣奴才亲自去挑选了极好的宫人来给皇后娘娘选。另外,太后娘娘的丧事已经交给礼部去筹办了,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差遣宫人去礼部询问即可。” 季悠然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不用她操办太后丧仪,求之不得。 一个想要害自己性命,反倒自食恶果,留具全尸就已经算是极大的体面了。想要她哭到不能自已,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礼部办事一向仔细周到,本宫自然没什么担心的。至于这椒房殿之中就不用再选人了,左右本宫的宫殿里剩下的宫人还不少。” “再则这椒房殿之中只有本宫一个主子,本宫用惯了玉瓶玉盏,身边多了人反倒是不习惯。” 见季悠然推拒,御前总管一脸苦瓜相。“可这宫规之中写明了皇后娘娘的品级,对应的宫人人数应该……” 季悠然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脸上笑意不减。 “这几日事情太多,大婚本就花费极大,如今太后娘娘的丧事又不能办得简陋,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要花出去不少银子。” “如今大庆国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吞并咱们北梁。若是过于铺张浪费,反倒是会让百姓们觉得当今天子不顾百姓死活,出现暴动反倒是不好了。” 御前总管认真听着,季悠然的话说得越发大义凛然。 “本宫身为北梁国国母,自然要为后宫与官宦女眷们树立一个好榜样。勤俭节约是美德,铺张浪费才是可耻。更何况,北梁将士们连年粮草都不足,日后少录用些宫女太监,每年也能省下不少银钱换些物资送到前线去。” 季悠然伸手指了指门外站得笔直的待选宫人们,唇角微弯。 “让她们都回去吧,后宫那些妃嫔贵人们身边或许也缺人伺候着。总得多照顾照顾她们,也能让朝臣们更用心为陛下分忧。” 话说得漂亮且柔和,饶是御前总管有多能言善辩,这会儿也没有应对之法。 无奈,只得暂且从了皇后的心思,回去告知陛下。 不过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说。 “皇后娘娘这般繁忙,奴才本不该打扰。只是奴才有一事难以决定,还请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第一卷 第1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季悠然安静听着,没有接话的意思。 御前总管不愧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人,心理素质倒也还算不错,换做旁人定是要尴尬的。 “奴才想求皇后娘娘拿个主意,太后娘娘的灵堂设在哪里合适?” 季悠然很想翻个大白眼,顺便找把刀撬开他的脑袋研究一下是哪根筋搭错了。 灵堂设在哪里合适?设在你家皇帝脑袋上! 长了一张嘴就知道问废话!走了多少后门当上的御前总管! 御前总管当然也知道自己这问话蠢,可陛下交代了,一定要让皇后娘娘做主。 不然就新婚夜搜将军府,将皇后打入冷宫。隔天太后就暴毙的事情传出去,只会影响皇室声誉。 若换成旁的朝臣之家出现了这件事,百姓们都会说出嫁女不吉利。 可这是季家的女儿,是北梁守护神的女儿。百姓们只会说是太后不慈,报应来得又快又猛,是皇室活该。 季悠然不发一言坐在圆凳上,手还在忙着剪白布条。似是没有听到御前总管的话般,不忘了吩咐玉盏。 “去给咱们宫里的宫女每人发两条,让她们把扎头发用的头绳换成这个,免得冲撞了太后娘娘丢了小命就不好了。” 等到玉盏拿着白布条出去后,季悠然似是才看到御前总管般,惊讶开口。 “诶?还没走呢?是打算留这儿吃晚膳吗?” 御前总管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可也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有些事情不需要讲得太透彻就能弄懂对方的意思。 “奴才这就告退了,还请皇后娘娘多注意休息,莫要操劳过度。” 季悠然笑着颔首,和玉瓶对视一眼。 玉瓶笑着将手中的红绸缎折叠好压在箱底,而后对着御前总管比了个请的手势。 “公公这边走,奴婢送您。” 等到玉瓶再次独自一人返回的时候,季悠然脸上的笑容才收敛。 “这宫里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优越感强,真觉得什么人都能让我给几分薄面了。对了,太后仙逝的消息应该是传到朝臣官员们家中了吧。” 玉瓶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轻轻颔首。 “一个时辰前敲了钟,传旨太监们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该回来了。皇后娘娘是想……” 季悠然轻嗯了一声,低声吩咐。“若是家中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多一个时辰,母亲和嫂嫂们就该入宫为太后哭灵了,晚些你亲自去宫门那边迎一迎。” 玉瓶乖巧应下,就听季悠然又补充道: “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你女红好,给母亲和嫂嫂们每人绣一副护膝。一会儿玉盏回来,让她在库房里找一找嫁妆里面祛风除湿的药材,再去小厨房那边和红糖一起煮。” 又环视了一圈室内的陈设,看着大红的床幔已经变得一片雪白,季悠然的眉心微微蹙起。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 就在此时,傅时殷来到后殿复命。顺着季悠然的视线看去,瞬间眸子圆睁。 “皇后娘娘,这床幔的布料是何人送来的?” 季悠然终于明白自己心底的疑惑与不安是哪里来的了,转头与傅时殷对视一眼,默契开口。 “这布料有问题!” 顾不上许多,傅时殷急忙快步走到床边,揪起床幔凑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捻着布料上的花纹,突然道: “不好!这床幔尽快拆除烧毁!” 季悠然排查过床幔,仔细辨认过后并没有发现有药物残留的痕迹。傅时殷这般举动,想来是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 季悠然也不急着问,先将东西销毁要紧。至于为什么销毁,等会儿再问也不迟。 傅时殷一边亲自处理床幔,一边快速开口解释清楚。 “这床幔上面的花纹并不是北梁国能有的,若是奴才没有记错,这花纹是大庆国图腾的一部分。” 季悠然心里咯噔一声,再次看向玉瓶。 玉瓶明白皇后询问的眼神,微微摇头。 “这床幔并不是咱们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而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给的聘礼。老爷夫人看也没看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全都抬回来了。” “还是刚刚奴婢换床幔的时候才发现咱们宫里没有白布可用,这才想着打开嫁妆单子和彩礼单子仔细查一查。” 季悠然双拳紧紧握起,还好这个东西是在宫里发现的,而不是将军府之中。 若是换成父亲的任意一个同僚,只怕这带了与敌国往来证据的白布,就会成为祸家灭族的强有力证据。 不由庆幸父亲母亲都是极为疼爱她的,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将陛下和太后送的彩礼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但凡有任何异常之物,都销毁了!” 玉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哪怕她再怎么喜欢这些上好的布料和未拿出的精美装饰品和摆件,也都忍痛应下。 傅时殷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又到外面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皇后娘娘,一会儿唤人将这药倒出一半入水盆之中,再用浸泡过药水的毛巾擦拭触碰过刚刚那床幔之人的手,防止遭遇不测。” 因着太后被诊断鼠疫后快速逝世的事情,此时的后宫之中人心惶惶。 本该最为紧张的季悠然,却是整个后宫之中状态最松弛的那个。 “皇后娘娘,您看起来很沉稳,半点害怕也无。” 季悠然勾唇浅笑,“战场上可比这里凶残多了,前一晚一起喝酒的人,第二天一早可能就牺牲在战场之上,尸身都找不回来。” 看着季悠然说完这句话后,满眼都是光和崇拜的样子。傅时殷清楚,这是皇后娘娘骄傲有季大将军那般爱护将士的父亲。 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丫鬟,见到季悠然就急忙跪在地上脆生生禀报。 “皇后娘娘,萧淑妃来了,正在宫门外候着。” 季悠然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哦?这个时辰不好好抱着太后的尸体哭,反倒是来本宫这儿来串门了。让她进来吧,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何指教。” 第一卷 第13章 到底是谁放肆 萧淑妃微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没给季悠然行礼不说,还一屁股坐在了季悠然对面。 只是刚坐下就啊的一声弹跳起身,看着线团上根根直立的绣花针,气得伸出食指朝着季悠然的方向比了过去。 咔嚓—— “啊!我的手!” 季悠然没有理会她,朝着玉瓶的方向伸出手去。 玉瓶笑着用茶碗里的水将帕子打湿,而后递到季悠然手中。 “淑妃可得小心一些,本宫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无礼的伸手指着本宫。这次就当是免费给你一个教训,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宫用不敬皇后的罪名惩治你。” 萧淑妃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可也只能咬牙认栽。 寻了一个没有摆放东西的圆凳坐下,却不想屁股还没沾到圆凳,就看到圆凳被踢出去好远。 气不打一处来的萧淑妃扬手就要给身后的人一巴掌,却不想对方直接握住了她的胳膊狠狠一甩。 “淑妃娘娘,您还没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萧淑妃冷笑,“本宫还当是哪个没眼色的宫人,原来是背主的小傻子啊!” 视线在傅时殷和季悠然中间巡视几个来回,突然勾唇轻蔑一笑。 “皇后娘娘还真是宽容大度,一个背主的小太监,竟当个宝儿一样放在身边。妹妹还真是长见识了,季家的教养还真是与旁人家有所不同呢。” 季悠然自然听出萧淑妃话里的不善,可那又如何? “季家的家教自然无法与萧家比,毕竟季家没有教导过后辈如何毒杀先辈。可惜萧家无武将,不然这天下是个什么光景还真不好说呢。” 萧淑妃气得握成拳头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季悠然这话当真诛心。 作为萧家人,虽然知晓朝臣们都会给萧家几分薄面。可那些都是看在萧家出了太多皇后,萧家女儿众多,半数以上的朝臣都与之有姻亲关系的份儿上。 比起手握重兵的季家,萧家的底气自然没那般足。 可那又如何呢?皇帝最忌惮的还不是季家? 想要家族世世代代立足于顶峰,享受荣华富贵与权势而不被上位者用尽心思和手段针对,萧家才是最懂生存之道的。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刚刚过世,您就在宫中欺负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就不怕名声有损吗?” 季悠然无所谓地轻抬眼皮,和这种笨蛋真的没有沟通的欲望。 “淑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连奴婢都知晓皇后娘娘如今代表皇家颜面。倘若哪个人敢在背后嚼舌根,说皇后娘娘的不是。那不就是在打皇室的脸,打陛下的脸吗?” 萧淑妃狠狠瞪向开口的玉瓶,一句“掌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以前的自己有太后娘娘在后面撑腰。不说在后宫横着走,但也绝不是她季悠然想打骂就能打骂的。 突然意识到从进入椒房殿开始,似乎一直都在被季悠然牵着鼻子走。连忙调整呼吸,心中连连暗示自己要沉得住气。 “玉瓶姑娘说得对呢,皇后娘娘最是宽和大度,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口舌。” 季悠然突然轻呵出声,“萧淑妃这话倒是有趣了,当这宫规是摆设不成?” 又看向傅时殷,“你亲自去御书房走一趟,就和陛下说萧淑妃不安分,不去给太后守灵,反而到椒房殿大吵大闹。问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傅时殷立刻应下,转身就朝着前朝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萧淑妃有些心慌,眼神飘忽不定,双眼更是盯着满屋挂着的素色布料看来看去。 “萧淑妃,你在找什么?” 萧淑妃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的样子。 “臣妾眼睛比较大,或许过于灵动了些,倒是让皇后娘娘误会了。” 玉盏刚好给宫女们发完束发的白布条走进来,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见屋内几人都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着季悠然的方向乖巧福身行礼。 “娘娘恕罪,奴婢只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实在是没忍住便笑出了声儿。奴婢无礼,请娘娘责罚。” 季悠然怎么可能真的觉得玉盏无礼?于是—— “你且说说是什么事情如此好笑,若是本宫也觉得好笑或有理,本宫自不会责罚你。” 玉盏连连点头,眸子又圆又亮。 “刚刚奴婢不知道听见了是谁在说什么眼睛比较大,过于灵动。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咱家皇后娘娘是北梁第一大美人儿,尤其以一双眸子最为出名。” 说到这里,玉盏的声音略小了些,似是疑惑又似是不满地低声嘀咕。 “奴婢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个人敢如此胡说,真不怕丢脸。” 萧淑妃忍了又忍,拳头松了又握紧,最终还是没压住这口怒火。 “放肆!皇后姐姐身边的丫鬟都是这般伶牙俐齿不分尊卑吗?” 季悠然目光淡淡的盯着她,嘴唇轻启,不慌不忙地缓缓出声。“到底是谁放肆?” 就在此时,傅时殷快步从外面一路小跑回来。对着季悠然行了一礼后,才扯开笑容道: “陛下听闻咱们这边的事情后,只让奴才带回一句话送给娘娘。北梁国后宫全权交给娘娘您管着,这样的小事不必过问他。” 萧淑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可置信地盯着傅时殷那一张一合的嘴。 脑子里面嗡嗡乱响,傅时殷后面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楚了。 季悠然轻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发愣的萧淑妃。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换下了身上鲜艳的常服。 本就貌美的季悠然换上更为清爽干净的白色宫装,看起来越发仙气飘飘。 当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要想俏,一身孝。 “萧淑妃还不回去换身衣裳吗?穿着这样一身鲜嫩的粉色,也不怕冲撞了太后遗体。” 萧淑妃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季悠然对玉瓶使了个眼色。 只见玉瓶肃着一张脸走到萧淑妃面前,口中只吐出三个大字“得罪了”,随后两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 第一卷 第14章 季家女眷入宫 “啊!贱人!你也配打本宫!” 扬手就要反击,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快更猛的两巴掌。 “萧淑妃,你还真是反了天了!当着本宫的面,也配动本宫的人!” 脸被打麻的萧淑妃愤恨地瞪着季悠然,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般可怖。 “皇后娘娘,当真要如此护着一个贱婢吗?” 季悠然卷了卷衣袖,手刚抬起来,便吓得萧淑妃闭上眸子往后退了几步。 “皇后娘娘,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状吗?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御史台的人在朝堂上参你一本吗?” 季悠然哼了一声,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厌蠢”两个字。 “本宫让你回去换一身衣裳,你在这儿和本宫装听不见,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说到这里,季悠然踱步到萧淑妃面前,手指轻轻勾在她的下巴上,声音清浅,却让人更加紧张害怕。 “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装作听不见,本就打算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去给太后守灵。” “萧淑妃,太后待你如亲女,你就是这般孝顺她的?若是文武百官家中女眷看到了这一幕回去同在朝为官的男人提起,你猜这御史台参奏的人会是谁?” 萧淑妃惊慌到站不稳,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季悠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腰带,将人死死控住。 “本宫心善,想着你要去皇陵守三年已经够可怜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本宫只能成全你了。” “就是不知已经被陛下口谕守皇陵三年的人,犯了大错会改成什么惩罚。你猜会不会直接让你殉葬,去地下侍奉太后呢?” 萧淑妃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哆嗦着声音留下一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后,踉跄着扶墙离开了。 “我呸!什么东西!” 玉盏望着萧淑妃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张牙舞爪地持续语言输出。 “真当她是什么好东西了不成?还敢上门儿欺负人。真当我们椒房殿的人都是软柿子呢?” 拍了拍傅时殷的肩膀,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放心!你既然已经是咱们家娘娘承认的自己人,本姑娘自然会罩着你!” 季悠然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惊得我这后背狂冒冷汗。” 玉瓶也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来的是头脑简单且更为冒失的萧淑妃,若是来的是陛下,你这嘴可要坑惨咱家娘娘了。” 玉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低下头轻声道歉。 “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 “没!没有下次了!” 季悠然也不说话,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也没有制止玉瓶,玉盏被骂了一路,这会儿都快哭了。 “皇后娘娘到——” 寿康宫宫门口的太监朝着里面通传,里面负责通传的太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朝偏殿方向通传着。 玉瓶也适时闭上了嘴,警告的看着玉盏,示意她一会儿千万别多嘴。 已经在寿康宫里面聚集,等待皇后娘娘主持大局的朝臣夫人们也不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乖巧地按照品阶站成了几排,只等皇后娘娘走近。 “诸位夫人久等了,都起来吧。” 季悠然声音温柔又不失大气,只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看出是个顶顶端庄的人。 季悠然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自家母亲和嫂子们,有些疑惑地看着玉瓶。 玉瓶自然明白季悠然的意思,凑到耳边轻声说。 “奴婢接到夫人和少夫人们了,只是在回椒房殿的路上,便被陛下身边的人唤走了。也怪奴婢看到萧淑妃在咱们宫里,反倒是忘了报这件事儿,请娘娘责罚。” 季悠然摆了摆手,自己不也是被萧淑妃气到忘了这一茬吗? “你去御书房那边等着,出什么事了第一时间回来同本宫说一声。” 玉瓶应下,趁着官家夫人们与自家娘娘寒暄之时离开。 刚走到转角处,便看到急匆匆朝着这边而来的三个人。定睛一瞧,正是将军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朝着这边走来。 “奴婢给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三少夫人问安。” 将军夫人急忙拽起玉瓶,“好孩子可不能这样儿,如今你是椒房殿正儿八经有品阶的女官,可不能像从前在府中那般跪来跪去了。” 大少夫人面色焦急,时不时地朝着寿康宫宫门的方向望着。 二少夫人轻轻拍了拍大少夫人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实则她更紧张,手臂一直在颤抖。 三少夫人对着玉瓶轻轻颔首,“小妹……皇后娘娘她可还好?” 三少夫人与季悠然的关系最为要好,从前便是手帕交,后来成了亲三嫂。姑嫂关系里,两个人最是融洽。 “回三少夫人,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反倒是惦记着家里人,生怕家里人受委屈。” 将军夫人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得知女儿如今的处境尚可,心里可算松快了些。 玉瓶也知她们迫不及待要见自家皇后娘娘了,遂不再耽搁时间,笑着引几人朝着寿康宫里面走去。 季悠然虽然和官家夫人们之间交流的甚是愉快,可眼睛还是止不住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能进宫给太后哭灵的,自然都是高官权臣的正妻,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 没有过多纠缠皇后娘娘闲话家常,也没有说一些节哀顺变的话。 一个刚嫁入皇家连三天都没有的皇后,能和婆母有多深的感情? 等到季家女眷进入寿康宫后,官家夫人们更是十分识趣的留出一大片空地给皇后娘娘及其家人说些体己话。 几人的眼眶里都有泪水,可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没有让人看笑话。 “母亲和嫂嫂们在御书房那边一路走过来定然是累了,快去偏殿歇一歇。” 玉瓶陪同几人朝着偏殿里面走去,没看到有人跟上来,将门关好后忙拿出几副护膝递了过去。 “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夫人和少夫人们准备的。等晚膳的时候,再回椒房殿叙家常。” 第一卷 第15章 揭发皇后娘娘勾结别国 将军夫人婆媳几人对望几眼,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三位少夫人的护膝都由各自的婢女帮着穿戴好,玉瓶则亲自帮着将军夫人穿戴。 待穿戴结束后,玉瓶才再次乖巧福身行礼。“那奴婢就先出去了,等护国寺的方丈来了以后,夫人与少夫人们再出去也不迟。” 将军夫人心里明白,这是自家女儿心疼她们。同样的,她们也心疼季悠然,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无妨,我们有这般柔软舒适的护膝,倒也不算多难熬。平日里你和玉盏在皇后身边侍候着,还指望你们多多费些心神。” 玉瓶见将军夫人百般推辞,说什么都不愿留在偏殿休息,只能作罢。 几人刚从偏殿走出,便看到萧淑妃哭哭啼啼地站在萧家夫人面前,时不时地回望季悠然一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其余官家夫人们只觉得尴尬,她们最不喜欢的便是被夹在中间看着这些宫中争斗。 若是平日里倒也无妨,就当是涨见识看热闹了。可现在是在太后的灵堂上,多少让人觉得糟心。 萧淑妃似是看不懂官家夫人们面上的僵硬之色,还以为是自己示弱招数有效,让官家夫人们都齐齐站在她这一方,在心里谴责季悠然的不是。 殊不知有脑子的官家夫人们,此时都在心里骂萧淑妃的脑子是个摆设。与萧家有婚约的人家更是在心里盘算能否退婚,或是将婚事换到庶子身上。 “陛下到——” 皇帝换下了龙袍,也着了素色衣衫,面上悲戚之色溢于言表。 季悠然只轻轻扫了他一眼,唇角就止不住抽了抽。更是不断腹诽: 狗皇帝还真是能装!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这脸色,啧!当真有几分苍白无力的样子。 再一看那虚浮又有些踉跄的脚步,还有那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的走姿,季悠然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 也不知道是哪个太医出的损招,看这样子没少服用泻药啊。就是不知一会儿又想出恭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万一当着官家夫人们的面放出一个又响又臭的屁,日后在朝堂上又该如何从容面对朝臣。 “给陛下请安。” 官家夫人们齐齐行礼问安,季悠然被众人的声音唤回心神,忙微微低头柔弱行了一礼。 “诸位夫人起身吧。”又快走了两步,轻轻拉着季悠然的手,声音温柔。 “朕之前就说过,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你身子骨不好,日后万不可对着我行礼了,可记住了?” 季悠然乖巧低头,一脸害羞的样子。又似是察觉到自己如此行为不妥般,忙又抬起头认真看着皇帝的眼睛。 “我自然明白陛下待我极好,但礼不可废,总得守着些规矩才是。” 几乎是季悠然的话音刚落,萧淑妃就没沉得住气,直接开口接话,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被抢话的不悦神色。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当真有趣,宫规礼仪可没有一条提到过皇后娘娘见了陛下可以自称‘我’的事。或许皇后娘娘的守规矩,守的也是皇后娘娘自己定的规矩吧。” 季悠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萧淑妃浅浅一笑。而后又看向棺椁的方向,满眼悲伤。 “是本宫不懂事了,早就该守着这百年来约定俗成的东西。本宫知晓淑妃妹妹对本宫不喜,毕竟淑妃妹妹从小就是按照皇后培养的。” 说到这里,季悠然抬起浸泡了葱姜水的帕子往眼睛下方凑了凑,眼眶瞬间聚满泪水。 “陛下,”季悠然看向皇帝,“待母后入皇陵后,臣妾自请废后。将皇后之位留给淑妃妹妹,全了皇室与萧家之间累世通家之好。” 皇帝本就对淑妃此举颇为不满,如今当着肱股大臣家中正妻的面儿给自己找不痛快,更是被季悠然将事情放在了明面上,他这个皇帝想要稳住朝臣们的心,想不表态都不行了。 “然儿这是说什么?朕亲自下聘亲自求娶就说过,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发妻。哪怕真的有那么一日,朕也不会让旁人成为继后。” “萧淑妃,若是不喜欢妃位,朕给你降位便是。看来上次的教训你一点儿没吸取,也罢!” 萧淑妃狠狠抖了抖,这件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偏了? “淑妃萧氏,不敬长辈,不尊皇后,御前失仪。降位贵人,待太后下葬,去皇陵守孝五年吧!” 萧淑妃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唇止不住颤抖。 不是说好的三年吗?怎么又变成五年了! 都是季悠然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会顺利的成为皇后! 萧淑妃眼眶发红,盯着季悠然的眼神如仇人般毫不遮掩。 “陛下!臣妾要揭发皇后娘娘与大庆皇室有勾结!” 季悠然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内心却雀跃了几分。 来了!终于来了! 再不出手自己都得想法子提醒了! 皇帝气得双手死死握着拳,要不是顾忌着场合,只怕这会儿早就几巴掌扇过去了。 只可惜萧淑妃此时脑子里都是对季悠然的不满,只想季悠然的下场变得比自己还要差,完全没有接收到皇帝的眼神示意。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命椒房殿宫女们换的白布条,做发带束发所用。还请陛下仔细辨认上面的花纹,的的确确是大庆皇室的东西啊!” 皇帝自然知道这布料,这可是他和太后亲自装进箱子里送给季家当聘礼的。 “淑妃妹妹,”季悠然的话猛然顿住,再次开口时又将她气得咬牙切齿。 “本宫失言,应该是萧贵人,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本宫得有多大的能耐,能找到这般贵重的布料给宫女用?” 萧贵人冷笑一声,“正常人都会如你这般想,担心被旁人发现与大庆国皇室有勾连。” “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推脱责任。毕竟谁也不会糟蹋那般贵重的东西,只是给下人们分着做发带用,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算计啊!” 第一卷 第16章 将计就计 季悠然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 “萧贵人,你是失心疯了吗?你可知,污蔑当朝皇后是什么罪名!” 季悠然环视了一屋子的女人们,更是加重语气。 “萧贵人,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刚刚的话,本宫可以当做是太后的离世让你心痛不止,说出了胡话。可你若执迷不悟,非要坚持……” 季悠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贵人打断了。 “皇后娘娘,你是怕了吗?怕被人发现你的秘密,还是怕连累季家全族?” 又环视众人,“在此的夫人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便一起做个见证吧。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在后宫自行解决,可这事牵扯太广,已经不单单是家事那般简单。” 说到这里,又假惺惺地给季悠然福身一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眼底的轻蔑更是毫不遮掩。 “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季悠然轻叹一声,“既然萧贵人执意如此,那便这般做吧,只希望萧贵人不要后悔。” 皇帝很生气,既气萧贵人自作主张,又气季悠然身为皇后却没有及时制止,任由事态扩大。 这布料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闹大,哪怕他是皇帝,也不敢保证抹除掉全部痕迹。 “胡闹!萧贵人真是越发放肆了!来人,拖出去!” 眼看着两个大力太监朝着萧贵人走去,萧夫人终于是害怕到发抖,颤着声音跪地求饶。 “陛下!萧贵人只是伤心至极,所说的话都不能作数的啊!” 自家女儿是个什么心性,她这个当母亲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头脑一热什么都顾不上,激将法一激一个准。 刚刚皇帝那警告的眼神,自家女儿没看到不代表她也没看到。仔细回忆一下太后生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脚趾头动一动都能想明白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若是执意查下去,丢人的只会是萧家。 “陛下!看在太后娘娘生前极为疼爱萧贵人的面子上,还请陛下莫要计较。” 萧夫人心里明镜一般,陛下对自家女儿失望了。如今能救女儿一命的人已不是陛下,而是那个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皇后娘娘。 父母为了儿女能做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正如风光了一辈子的萧夫人,也能低三下四地跪着爬到季悠然脚边,一步一叩首。 “臣妇有罪,是臣妇没有教导好女儿,让她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还请皇后娘娘宽恕,哪怕是用臣妇的命换萧贵人一命也好。” 季悠然依然默不作声,心里不由感叹萧贵人的确有个好母亲。 可那又能如何呢? 敢动她季悠然的家人,不管是谁,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萧夫人此话差矣,如今这件事已不是本宫能决定的。若本宫贸然插手,只怕没事都要成了有事了。” “既然萧贵人这般笃定,又有这么多夫人看着,陛下绝对会派大理寺与宗人府联合办案,将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季悠然突然伸手按了按额头,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微微晃了晃身子。 “陛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母后的遗体也不安宁了。不若今日就处理好这件事情,免得母后在九泉之下还要挂念着。” 一番话说的真是情真意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悠然的善解人意与识大体上,完全忘了今日入宫是办什么事来了。 皇帝此时也心烦意乱得很,胡乱应下后挥了挥衣袖坐在了椅子上。 大理寺卿与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刑部侍郎与宗人府宗正等大臣紧赶慢赶地朝着后宫而来。传口信的太监嘴巴紧什么话都没说,更是让几位大臣心下没底。 皇帝见到大臣们站成一排,心里更是气闷。 担心朝臣们没有才能,查不清楚此事。又担心朝臣们太有才能,将他做得见不得光的事情公之于众。 季悠然根本不给皇帝想折中办法的机会,直接站在了朝臣们的对面,十分郑重地行了一礼。 朝臣们吓得双腿发软,连忙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在地上。 废话! 皇后娘娘,北梁国国母给他们行礼,谁敢受着! 这可是会折寿损福气的大事! 将军夫人和三个儿媳妇不知何时站在了一处,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盯着这一切,不敢上前给季悠然添乱。 将军夫人心里苦,越发后悔同意将女儿嫁给皇帝。 反正这皇帝防着季家如防贼一般,不将宝贝女儿嫁给他又如何? 真后悔当初怎么就想不明白了,觉得有季家撑腰,悠然一定会过得舒心又自在。 如今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季悠然似是心有所感,眼神朝着自家母亲的方向看去,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微微颔首,示意她们不必担忧。 三两句将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官员们明白此行的目的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在心底暗暗怒骂—— 萧家人有病吧!这么一个脑子有坑的女儿送进宫来干嘛啊? 宗人府宗正更是心里苦,在朝为官几十载,已经是跟了三代帝王的老臣了。 眼看着还有个一两年就可以致仕,衣锦还乡。只怕这件事处理不好会遭到帝王不喜,没了善终。 一时之间,萧家被传召来此的官员们恨上了。 季悠然默默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里更是默默盘算着后续的事情。 自己在宫中需要助力,只要萧贵人倒下,宫里再无萧家女。 宫里其他势力的妃嫔都不必过于放在眼中,将后宫变成自己的地盘不再是难事,只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认清皇帝的嘴脸后,想来父亲与兄长们不会继续愚忠下去才对。 既然季家已经被皇帝当成一根需要拔掉的刺了,急流勇退这条路怕是已经行不通了。 如此,只能让季家权势更大,拳头更硬。强大到皇帝不敢生出动季家的心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家左右整个朝堂。 “皇后娘娘,老臣可否向您提个要求?” 第一卷 第17章 灵堂起火 宗人府宗正恭敬地对着季悠然深施一礼,季悠然微微颔首。 “说起来,宗正也算是长辈。能够查清真相,还本宫一个公道,本宫自是会全力配合。” 宗人府宗正长舒一口气,内心感叹季家果然是会教导女儿的,再开口时比起刚刚更加敬重。 “请皇后娘娘命人将嫁妆与嫁妆单子一并抬到这里来。” 命妇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宗正之妻,吓到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头子这是疯了吗? 一只脚迈出,正打算豁出性命以保全家,张口便要阻拦,被身边人拽了拽衣袖。 转过头看向衣袖,是一只年轻白净的手。再顺着手臂往上看去,眼前之人正是季家三少夫人孟迟令,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三嫂。 只见其对着自己微微摇头,眼角带笑。宗正夫人的心松了松,将脚收了回去。 季悠然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与孟迟令相视一笑。玉瓶亲自带着宗人府派出的几位嬷嬷朝着椒房殿走去,只需片刻便赶了回来。 皇帝的嘴角一直紧绷,在看到抬来的嫁妆明显数目明显不对时,整张脸色都极为难看。 等到抬着箱子的人慢慢靠近后,皇帝猛地起身,对着眉宇间满是阴鸷之色的萧贵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说来也巧,那萧贵人不偏不倚地倒在了正燃着的火盆旁。恰好一阵风从外面吹过,挽联遇火瞬间烧了起来。 眼看着棺材上面也着了火,香案、牌位也烧出了噼啪声。 灵堂里面瞬间尖叫声一片,宫女太监们反应快的转身就往外跑,准备拿上水盆木桶救火。 可皇帝哪里能如他们的愿?巴不得这场火烧得越旺越好,最好是能将那些被当成嫁妆误抬过来的聘礼一起被烧光。 此刻的皇帝早已忘了棺材里那位是他的母后,只记得要烧毁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忙护着季悠然往外走,至于那些嫁妆彩礼,皇帝根本不在意。 季悠然双手紧紧地握着嫁妆单子,嫁妆单子下面的那份彩礼册子也露出,看着像是抓不稳的样子。 皇帝双眸一亮,抓起彩礼单子就往火盆方向一丢。 也不知那彩礼单子是什么材质的,那火盆的火再次蹿起老高。 等到官家夫人们陆陆续续跑出在院子里集合,皇帝又命太医院的太医们挨个诊治。得知所有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是微微受惊后缓缓松了口气。 萧贵人满眼俱是震惊,看着被火舌缠绕的寿康宫偏殿,不可置信地跪坐在地上,嘴里止不住地呢喃: “完了,全都完了。” 皇帝低垂着眸子,紧了紧环绕在季悠然肩膀上的手臂,声音急切又带出几分温柔。 “然儿,可有哪里不适?” 不等季悠然开口,皇帝转头便对着不远处的太医院周院正怒吼出声,“还不过来看看朕的皇后!若朕的然儿身体出了什么事,朕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季悠然连冷笑都不愿给皇帝了,这样一个伪君子,满心满眼都是他自己的自私自利之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陛下,我没事。只是母后她……” 皇帝看着季悠然忧心忡忡的脸,精神略微恍惚了些。 或许是从季悠然眼底倒映着的火光中看到了自己那副得意满足的小人嘴脸,也或许是季悠然乖巧地靠在自己的怀中,让他的内心有了一丝涟漪。皇帝竟有些无法直视她的双眼。 忙示意玉盏扶好季悠然,转身看着火光冲天的灵堂。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双眼紧闭。再次睁开双眼后更为震怒。 “都是死人吗?还不快些救火!” 等到宫人们忙忙碌碌,终于将整个寿康宫的大火扑灭之时,已到了夜半时分。 看着被烧成断垣残壁的寿康宫,还有那摆在院子中间被烧成一堆又一堆灰炭的物品,季悠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玉盏惊呼一声,“皇后娘娘晕倒了!” 玉瓶反应十分迅速的快步到了玉盏身边,与她一同搀扶着季悠然,还不忘了高声喊着太医。 周院正内心骂骂咧咧,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好的葬礼折腾出这样一出闹剧,宫中唯一一个有权有势的正常人皇后娘娘还晕过去了。 皇帝反而内心松快了许多,不由感慨季悠然是个懂事的皇后,连昏倒的时机都选得这般好。 看着周院正命人抬了担架过来,轻手轻脚地将季悠然放上去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而去。皇帝又看向季家女眷们。 “朕知晓你们心疼挂念,你们便一同前去吧。这边的事情有朕处理,皇后若是醒了也让她好好养着身子,不必操心。” 季家女眷们忙行礼道谢,快速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皇帝面色愠怒,冰冷的视线朝着地上跪着的萧贵人射去。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厌恶。 “萧贵人火烧灵堂与太后遗体,致使寿康宫全宫与皇后嫁妆被烧。赐死,即刻施以绞刑。” 萧夫人双膝再次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儿,心里满是悔意。 “陛下开恩!是臣妇没有教导好她,娇生惯养出了一身的毛病。还请陛下开恩,让臣妇代为受过!” 萧夫人爬到了皇帝面前,手刚要抱上皇帝的腿,便被皇帝一脚踹翻,好巧不巧地砸在了萧贵人身上。 母女二人滚作一团,只听皇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萧夫人若是还要为这个毒妇求情,那朕便成全你,让整个箫府的人为朕的母后陪葬!” 萧夫人哪里受得住这般打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萧贵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敢相信这是她从记事起就爱慕的表哥能说出口的话。 “表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见皇帝嘴角绷直不说话,萧贵人突然仰天大笑。 “要不是姑母保证北梁国的皇后只会出自萧家,要不是表哥一直承诺北梁国母只会是我,我又如何会百般刁难她季悠然,都是你们!噗……” 第一卷 第18章 皇帝大出血 萧贵人的话戛然而止,一口鲜血吐出。 伸手捂住顺着脖颈流下的血,喉咙里只发得出咯咯声。瞪圆了双眸盯着皇帝手上的剑看,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命妇们尖叫出声,又急又怕地捂住唇,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萧贵人如此大言不惭,想来是得了失心疯。朕为了所有命妇的安全考虑,不得不出手。” 所有人都知道得了失心疯的人行为举止都不正常,能出现在这里的命妇们,又有几家后院如季家那般安静祥和的? 只是皇帝的举动还是让她们震惊。如此心狠手辣,对着枕边人,甚至还是有血亲的枕边人都能下此狠手,自家男人们在朝堂之上怕是整日都要担惊受怕。 皇帝也知他这番举动会失了人心,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若是任由萧贵人将话全都说出,灵堂就白烧了,这么多年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母后的丧事简办,明日一早便送去皇陵。夫人们都出宫归家吧,明日一早再来送母后最后一程。” 官家夫人们齐齐应是,能平安归家自然是极好的。待回去后将今日后宫之事说与家中男人听,可得提醒着些莫要走上萧家的老路。 椒房殿。 周院正开好了药方,玉瓶亲自送周院正离开。 玉盏守在内室门外盯着,防止有宫人听墙角,屋内只有季悠然与季家四位夫人。 将军夫人满眼泪水,再也不用顾忌场合,抱着坐在床上的季悠然呜呜地哭。 “都是母亲不好,母亲当时就应该反驳你。这深宫后院哪里是那么好呆的地方?女儿,我的女儿啊!” 三位少夫人也都在用帕子拭泪,对于家中唯一的小姑子都有深厚的感情。 “母亲,隔墙有耳。这里是皇宫,并不是咱们将军府。” 孟迟令出言提醒后,也伸出手拉住季悠然的柔荑。“那彩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季悠然微微颔首,“三嫂还是如往常一般细心,什么都瞒不过你。” 将军夫人满脸泪水,闻言有些懵。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着家中被父亲和兄长们疼宠到最为单纯天真的母亲,季悠然伸手帮她拭泪。 “那彩礼抬到咱们府中后,想来母亲和父亲都没有打开仔细检查过,原封不动地混入嫁妆里带回来了。还是今日偶然发现,那彩礼有两箱问题极大。” 将军夫人虽然单纯了些,但并不是个蠢的。只心里想了想,便明白了一个大概。 “难怪灵堂会起火,萧贵人怕不是背了一口大黑锅。咱们北梁国这位皇帝还真是一个黑……” 季悠然急忙伸出一只手捂住母亲的嘴,不忘了将另一只手作嘘声状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母亲,这里是皇宫。” 将军夫人面色气得通红,眼泪又猝不及防地噼噼啪啪砸了下来。 季悠然嘴角挂着笑意,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母亲莫要伤心了,那嫁妆好似一颗不知何时就能被引爆的炸弹。如今全都被陛下亲自毁了,咱们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季悠然又笑着将压在枕头下面的嫁妆单子取了出来,在将军夫人面前晃了晃。 “母亲您瞧!虽然嫁妆被烧没了,但嫁妆单子还在。想来陛下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也会想法子找齐这些东西补偿的。” 季悠然知道父亲母亲为了自己,几乎是掏空了私房银子筹备这么多嫁妆。 哥哥嫂子们也都为自己添妆,数量也不少。她怎么舍得辜负家人的心意呢? 玉瓶从外面走了进来,忙扶着季悠然躺下,不忘开口道: “刚刚奴婢送周院正回太医院,顺便提着药包回来。在拐角处看到了陛下的身影,看着是朝咱们宫殿方向来的。” 季悠然乖巧躺好闭上双眼,将军夫人也起身抹了抹眼角,不忘将压出褶皱的被子抚平。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家几人忧心忡忡的样子,而那嫁妆单子也明晃晃地被放在了枕头旁。 皇帝抬手握住右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内殿几人的注意。 “臣妇携儿媳们给陛下请安。” 皇帝连忙迎了上去,抬手虚扶将军夫人,“岳母大人快快请起,朕虽然是帝王,可也是您的晚辈,怎能受您这般大礼?” 将军夫人顺势起身,低敛眉眼一副端庄得体的样子。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乃万金之躯,是北梁之主,岂有不敬之理?” 皇帝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着季悠然的脸蛋,眼底满是怜惜。 “是朕没有保护好朕的然儿,让然儿嫁进宫里短短两日便受了这么多委屈。” 顺势拿起一旁的嫁妆单子,打开仔细查看。 当日看到那一箱箱嫁妆被抬进皇宫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清楚上面所写的东西后,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一国之主当然拿得出这么多好东西,可私库里面自然也会空掉一半。 真没想到季家竟宠女如此,明明家中有那么多儿孙,却还会掏出大半家底置办嫁妆。 皇帝很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对于补嫁妆一事直接跳过。可手已经打开嫁妆单子了,又是在寿康宫出的事,于情于理都得他补偿才行。 “然儿放心,这些嫁妆朕一定都给你补上。只是有些孤本珍品怕是没法子了,朕用其他孤本珍品换好吗?” 声音轻柔,季悠然依然闭着眸子没有回应。 季家女眷心里清楚,皇帝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只要她们说一句不必了,皇帝一定会顺势同意。 若是从前,季家当然会选择不要身外之物,只为了在宫中的女儿一切安好。 但这两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都让季家人气愤不已,自然不会让狗皇帝一身轻松。 “臣妇代爱女多谢陛下厚爱!想来皇后娘娘醒来后知晓此事,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皇帝气急,可又不敢发泄怒火。为了自己的形象,只能选择微笑。“朕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第一卷 第19章 皇后娘娘真乃神人也 将军夫人眼看着皇帝的身影渐渐走远,在皇帝最后一只脚踏出椒房殿大门时突然高喊一声。 “谢陛下隆恩!” 皇帝的脚猛然抖了抖,差点儿没崴了脚。幸好御前总管搀扶及时,不然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摔一跤。 头也不回地猛然提速离开椒房殿,将军夫人连眼神都不愿多停留片刻,立刻转过身扶着重新坐起的季悠然。 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便听季悠然先说话了。 “玉瓶,一会儿你亲自带着嫁妆单子去御书房走一趟。” 又看了一眼玉盏的方向,“再过一刻钟,你亲自送我母亲和嫂嫂们出宫。” 季悠然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手帕交,也是三嫂的孟迟令身上,“大嫂要主持府中中馈,二嫂又快到了临盆的时候。母亲性子柔,凡事得多劳三嫂操心了。” 孟迟令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毫无痕迹地从袖中取出一大卷银票塞进了季悠然的袖中。 “家中的事你尽管放心,咱们家的人都是如何团结一致的,你心中最是清楚。” 季悠然微笑颔首,自然明白季家若不团结,早就不知被皇帝斗倒多少回了。 “最近几日一定要小心萧家人的报复。萧家大多小肚鸡肠,恶毒心思更像是代代相传一般。这后宫之中虽没了萧家女,但萧家的势力怕是早已在后宫根深蒂固。” 孟迟令轻声提醒,说到这里不由再度忧心忡忡地补充一句。 “你在宫里行动多有不便,有些事情现在没办法做就忍一忍。那些宫人在后宫之中所图就两种,要么为钱,要么为后半生的前途。” 季悠然自然明白三嫂的意思,“放心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收买方式,如何让那些人为我所用,我会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季悠然再不舍也只能目送家人离开。 将军夫人的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孟迟令笑着与大嫂一同搀扶她往外走,不忘小声提醒。 “母亲可千万别再哭了,若是被陛下的人瞧见了,只怕又要在背后给咱们家悠然使绊子了。” 御书房。 “陛下,季家女眷出宫了。” 皇帝正拿着毛笔蘸朱砂,这几日的折子堆得如小山一般高。再不处理只怕要被御史台弹劾他不理朝政,非明君之举了。 只是那朱砂笔刚一靠近奏折,御前总管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玉瓶来了,手里还拿着皇后娘娘的嫁妆单子。” 皇帝的手猛然一抖,在奏折上留下重重的朱砂印记。 烦躁地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重重地将朱砂笔拍在了御案上。“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玉瓶带着笑意缓缓走了进来,恭敬地给皇帝行了跪拜礼。 “奴婢给陛下请安。” 皇帝似是心情平静了一般,似无事人一样重新拿起朱砂笔,装模作样地看着奏折。 “怎么不在椒房殿好好侍候皇后,来朕的御书房做甚?” 玉瓶心里不由有些吃惊,暗道自家皇后娘娘真是神了! 知道皇帝一定会将怒气发泄出来,早早就命她穿戴好护膝护腕,以防皇帝装看不见让她久跪。 原本她还觉得是皇后娘娘想太多,陛下再如何也是北梁之主,应当不会那般小家子气。 更何况整个后宫如今都需要皇后娘娘打理,陛下怎么会为难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呢? 事实证明,皇后娘娘是十分聪慧的。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学多看多思考,要成为皇后娘娘的助力,绝不拖后腿! 快速收拢思绪,玉瓶平静地回话。 “是皇后娘娘让奴婢前来的,娘娘得知陛下要补齐损失的嫁妆,万分感激。只可惜刚苏醒,身子孱弱,便吩咐奴婢亲自来跑一趟,叩谢圣恩。”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玉瓶恭敬磕头的样子,肺都快气炸了。可又只能装作这一切都是再小不过的小事一般,云淡风轻地挥了挥衣袖。 “去,将皇后的嫁妆单子拿走,按照上面所写给皇后补齐。” 御前总管急忙应是,快步走到跪着的玉瓶面前,接过她高高举过头顶的嫁妆单子。 “玉瓶姑娘快快请起,若是皇后娘娘瞧见这一幕,定然是要心疼的。” 皇帝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御前总管。只听御前总管又道: “玉瓶姑娘自幼便和皇后娘娘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如今皇后娘娘正是需要信得过的身边人照顾的时候,玉瓶姑娘快些回去吧。” 皇帝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若是让玉瓶继续在面前跪着,皇后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萧家就算是再支持自己这个皇帝,可让萧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背锅被赐死,短时间内也不会取得萧家的原谅。 如今的朝堂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一点儿不少。季家这一脉还是得留着稳固局势才行,可不能一口气得罪两大世家。 想到这里,皇帝猛然拍了一下脑门儿,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瞧朕!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倒是没顾及到这些细节。玉瓶快起来吧,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说到这里,又看了御前总管一眼。 “玉瓶姑娘照顾皇后有功,赏白银百两。” 玉瓶叩首道谢,看着御前总管拿着百两银票递过来,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实在不愿再跪这狗皇帝多一点儿的时间,玉瓶急忙开口道谢。 “奴婢玉瓶,跪谢陛下赏赐。” 玉瓶缓缓起身,双手捧着银票后退,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快步离开。 此刻的季悠然在床上靠着,闭目养神。 一旁的玉盏如小财迷一般抱了个圆凳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数着孟迟令离开前塞给皇后的一卷银票。 “皇后娘娘!三少夫人可真有钱!” 季悠然勾唇一笑,“孟家可是皇商,这后宫采买的所有东西都得过孟家之手。” 玉瓶笑呵呵地从外面走进,将手中的百两银票放在了季悠然面前。 “这是陛下赏赐的,娘娘您快收好。” 第一卷 第20章 季家全员戏精 季悠然只轻轻瞥了一眼那张银票,心里便有数了。 “既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你自行收着便是。” 玉瓶微微摇头,“若是平日在府中,老爷夫人赏赐的话,奴婢定然不会客气。但皇宫之中处处需要打点,这钱奴婢不能要。” 季悠然笑着微微摇头,伸手指了指玉盏还在查的银票。 “咱们可不缺银钱。瞧,那是什么?” 玉瓶双眼猛的瞪大,惊喜不已。 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雀跃,仍不忘压低声音,防止被外面的有心人听到。 “这些都是三少夫人给的?奴婢愚钝,竟是不知三少夫人何时塞过来的。” 季悠然明白玉瓶心底的自责是因为什么,忙出言安慰。 “你和玉盏自然是有警惕性的,若是旁人靠近,你们姐妹早早就会发现端倪。” 玉瓶轻咬唇瓣,眼圈微红。 “好了,若是自家人也需要提防,我这人缘得差到什么地步?” 玉盏也终于查完了银钱,正准备再查第四遍。 可屋内的气氛明显不对,抬头看到玉瓶的样子时愣了愣,下一秒瞬间起身,撸胳膊挽袖子双眸圆瞪。 “姐姐你说,这宫里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看我不亲自去撕了她!” 季悠然有心想要缓和气氛,闻言略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玉盏,轻飘飘道: “那你撕了本宫吧,本宫欺负的。” 玉盏一愣,手抓着衣袖慢慢往下,嘿嘿讪笑。 “定然是姐姐做事不谨慎,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季悠然和玉瓶齐齐失笑,玉瓶更是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 “忙你的去,就你贫嘴!” 季悠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重新躺了回去。 “今晚陛下一定会过来,你们两个就用太后丧期为由拦住他。若是他执意不肯走,就催一催补嫁妆的进度。” 玉瓶玉盏笑着应是,将铺了满床的银票收走退出内室。 季悠然睁着双眼看着床幔,脑子里思索着回门的事。 与此同时,将军府。 “这太后死得还真不是时候,眼看着新妇三日回门礼,如今却要为她送丧,真是晦气!” “老二!你那破嘴能不能留个把门儿的!成日里就你那张嘴最能招灾惹祸!” 季拓疆实在是没忍住训斥二儿子,尽管他也很想骂。 “老爷!思衡少爷回来了!” 季拓疆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站起身,看向一身黑衣,内罩盔甲的英俊魁梧男子快步走进正堂。 “义父!义母!义兄义嫂!” 季拓疆嗯了一声,“你不是在边疆戍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看着他一身的装扮,季拓疆心里咯噔一声。 “无诏归京是多大的罪过,你可清楚?” 祝思衡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一看便知是昼夜赶路所致。 “儿子听闻悠然妹妹的婚事,内心颇感不安。只可惜路上不太平,回程时浪费了不少时间,回来晚了。” 若是他能快一些,再快一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带悠然妹妹离开。 将军夫人十分喜欢他,看着他风尘仆仆奔波而归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 “老大媳妇儿,快命小厨房去准备饭菜。老三媳妇儿,快命人去准备热水。老二媳妇儿!去……算了,你好生养胎,我亲自去。” 大少夫人孙湘吾笑着拉住要离开的婆母,“母亲不必忙了,儿媳的人已经去准备了,您就放心吧。” 季拓疆看着老妻和儿媳们的态度,明白今夜说什么都得让思衡留在家中住上一夜了。 “老大,你带着思衡去前院,从正堂暗道走。” 皇帝派人监视必然不敢找会内功的人,御林军或暗卫也不敢露面。 能够被皇帝收买的,只会是府中的丫鬟小厮,只要避开他们的视线,就不必担忧思衡暴露行踪。 祝思衡虽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可也明白这样做有这样做的道理。 恭敬地对两位长辈深施一礼,才跟在大少爷身后离开。 孙湘吾眼睛微微闪了闪,突然站在门口大声嚷嚷。 “一天天的你就知道忙公事,家里的事情你是一点儿不管!眼看着妹妹回门的日子都要因着有事耽搁了,让你陪我回娘家一趟怎么了?” 还没走到暗道入口的季大少爷一脸无奈的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暗暗叹息一声。 自家夫人还真是,戏瘾上来了挡也挡不住。 “你无理取闹!小妹成婚前五日我才陪你回了兵部尚书府,你竟然又想回去!我偏不如了你的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孙湘吾双手叉腰,扬着嗓门儿朝外面喊,生怕有心人听不见一般。 “好啊!那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后院住了!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 将军夫人嘴角狂抽,做戏做全套,她这个当婆母的也不好当木头桩子杵在一旁。 “对!罚他去前院儿住,男人就不能惯,越惯越完蛋!” 季拓疆猛然怔住,便听自家老妻下一句话直奔自己来了。 “养不教,父之过。儿子这样,全是你的错!你也跟他一起到前院住去!” 二少爷也被二少夫人以月份大了为由,撵去前院同住。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了孟迟令身上,孟迟令双眼眨了眨,无辜地看着自家夫君。 “你自觉点儿,回去收拾一床厚被子一同前去吧。” 见自家夫君欲张嘴反驳,孟迟令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 “合群一点儿,免得日后有什么事情,兄长们不带你。” 季家大型分居事件就这么开始了,满府下人都知道季家男主子们全被撵去前院住了。 没有人知道,季府前院混进了一个无诏不得入京的季家养子祝思衡。 正如季悠然所想的那般,到了晚上,皇帝果然踏着月色朝着椒房殿而来。 “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请留步,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皇帝气急,“你说什么?” 玉瓶低眉敛目,语气如常。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刚刚用过药睡下了。奴婢差点忘了,娘娘睡前有过交代。” 第一卷 第21章 陛下有疾吧 皇帝的脚步微顿,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待他开口要走,便听玉瓶的声音缓缓响起。 “娘娘的嫁妆有许多都是前朝孤品古董,怕是无法找到与之相配的物件儿。另外,正常来讲,明日应该是娘娘回门的日子,可太后娘娘那边……” 皇帝背在身后的双手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法找到相配的物件儿,朕便多找几样,另外多补贴些银两。至于回门一事,明日太后出殡,朕要亲自扶灵到皇陵,便让皇后午时自行回将军府吧。”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 可她往左边,寄云就往左,她往右,寄云就往右,愣是将她给遮的严严实实。李贺兰一怒之下扬手便是一个耳光,寄云受了这一下,仍旧岿然不动。 然后,整个车队疯狂疾驰,沿着兴海大道一路穿越,通过了山南和云凸。 先前对王傲天施放神魂冲击,其实是他刻意为之,虽然此举冒险异常,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你,你这个败家老娘们!你一个老太婆住外孙的院子算怎么回事!难道我还能害秦氏不成!”姚成谷被这句话戳中了心事,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吼。 话说,林坤使的“百分之百·空手接白刃”这招,让太白子大为吃惊,他发现这招和万年前的某个高人所创绝学十分类似。 宁城来到林业身前,里面安静的躺着两张符咒,虽然已经过了数百年,不过符咒之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但他将全身力道都灌注在双臂之上,身体的平衡就无法保持,只能带着傀儡直接滚倒在地。 然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刘方坤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并强迫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通过之前的视频他知道,一旦被鬼抓到那等待他的绝对是非常凄惨的死亡。 听到“一级元气丹”的名字,杨有容的表情只微微一变,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她并没有多话,静静的看着林坤表演。 亚当斯作为议会第一议长自然是见多识广,他能感觉到宁城释放出这样高强度恐怖的攻击,对于身体自身的损耗是巨大的。 “你们这回军训这么长时间,累不累?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一上了车,林妈就直奔她一直关心的问道,开始询问两人军训间有没有受过虐待什么的。 毕竟,自己拥有时间迟缓器这一利器,再加上进了高中之后校长老师们各种绿灯大开,让她有了一种要是考不好反而会不好意思的感觉,所以才会加倍的努力。 早上杂货铺子有乡邻来买东西,问起了朱贵的病情,当初朱老货请城里大夫来看,恨不得全大唐的人都知道,又请了锦卿去看病,更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鲁嘉r吼叫声就如同一头疯狂r野兽,四溅r吐沫星甚至飞到了周围r那些匈奴贵族r脸上,然而,没有人敢于伸手去擦,在鲁嘉那盛怒r可怕气场中,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 男子既惊又怒的扯开锦被,在黑暗中摸索着,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丝绸。 “这他妈又是什么人?到底还有多少人潜入到了我们这里!”狄晨辉靠在一处墙边上,咬着牙说道,基地还有不到5分钟就会被炸成一片废墟,现在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虫子体内到底蕴藏着多少的能量!盖伦十分的震惊。这个光球的威力,起码在他噩梦主炮的二十倍以上!可以轻松的将大不列颠堡垒星击出一个对穿。 倾倾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他记得当时自己还十分不屑的反驳,说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倾倾知道的,如今看来,反倒是那时的自己太单纯了。 “呃,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下去买点早餐。”说完带着两个保镖离开了,凌玥满含深意的看了陆可儿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QB什么的汝得意个什么哇混蛋!托托莉停止了趴门,手动斜眼的看向地面上的QB,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带着锋芒的光芒。 所谓的未雨绸缪,应该就是她现在要做的事。万一安维辰真的与丁雅兰重逢了,她必须让自己还有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那双同样颜色的眼眸,安辰也微微放下了戒备,同时被子里的手枪也被他偷偷地收了起来。 紫烟感受到李雨满满的爱,也不再忧郁,眉间的愁容也渐渐消退,依靠在李雨的肩膀上,感受这幸福的一刻。 听到上官冷逸的讲述,忆儿实在是不知道凤凰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上天入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凰吗,怎么会昏迷了呢? 最初只是轻轻地吮吸,随着安维辰的舌尖越来越深入,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重新回到军营,找到燕王,将上官采白跟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土甲消融后露出了巨型蚯蚓土褐色的身体。没有了土甲,巨型蚯蚓的身体直径仍然达到了一米五之粗。可见它身体之庞大。 王羽听着这声音耳熟,很像是华天雄的,但是华天雄一个老头子了,应该不会拥有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她现在只是安维辰的员工和债务人,她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这个身份,安守自己的本分就好。 殿内金砖墁地,靠墙的金丝楠木镂空雕花炕几上的富寿竹百宝柜中陈设有岁寒三友紫玉壶贡春瓶、八宝珊瑚盆景和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等各式珍玩。映着那耀目的日光呈现出富丽堂皇的天家气象。 “吃吧,吃吧”向缺拿起餐盘,主动用刀把面前的牛排给切碎了。 “滚蛋!”夜星阳破口大骂,死在自己手里的丧尸不计其数,就算是对付那些粉碎者或者沙虫一类的高等级丧尸还有一丁点难度,可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憋屈的,被对手耍猴一样玩了打了半天,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对于风翼军,相对而言控制力却是要弱的多,虽然这些风翼军同样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只能惟命是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持国将军还是将他们分散在两侧,以更多的空鸣族巫师混杂其间。 旒歆耸了耸肩膀,轻飘飘的跟在夏颉的身后,一行人在刚才传令的内侍带领下,朝宫内行去。没人看那倒霉的护卫一眼。 “对,所以为今之计,是要抢在魔族之前,寻到那另外两枚消失的魔界之钥,这便是我的家师向你们求援的缘由。”青鸾终于一口气说出了她和魏星影来此的真正目的。 第一卷 第22章 我现在强得可怕 季悠然看了看院中的桂花树,嘴角轻轻抽了抽。内心止不住疯狂吐槽: 这皇帝是脑子有坑吧?谁家好人满院子只种桂花树啊? 懒得吐槽皇帝,快速回神继续未说完的话。 云团的猛烈碰撞击起震天动地的巨响,瓢泼大雨随着乱刮的飓风四散,青娥匍匐在水洼中,疯狂地亲吻着脚下焦黄的泥土,泪水如雨点般洒落在上面。 众人紧张的望着魔龙的一举一动,连大气也不敢出,可他们只记得龙的贪婪,却忘记了它的残暴。。 在二哥的手从陈婉荷的碎花洋裙下伸进去,开始慢慢探索的时候,陈婉荷很认真的看着二哥,问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傻的话。 但到了今时今日,他们都成为了社团大佬,却为了社团开始你死我活的争斗不休。 说实话,肥犬跟二哥他们也算是意气相投才能交往到现在的地步。 方才我给这个饥饿的孩子喂奶时,看他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已经饿了多少天?可怜的孩子,看样子你出了娘胎也不过十天八天的光景,你的父皇母后为何忍心撇下你独个在摇篮内哭泣?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本來她的胆子一向是很大的,甚至有点无法无天,但今天不知为何,对着这越走越近的男子,心中却感到莫名的惶恐。 两个宝儿回到家,扑到婴儿房抱着宽宽玩成一团,元元从厨房拿着阿姨洗好的水果,喂宽宽吃得满嘴流汁儿。 “凌先生,你答应加入我们球队了吗?”戴夫德兰试探地道,他很着急。 “孙子,你在哪儿呢?”二哥亲切的问道,一副长辈问候孩子的语气。 眼见着玉碑就要没入地面,游雪也顾不得身后这久违的异世故人,合身而上,广袖一甩,弹簧被触动,数枚袖里箭如疾风暴雨般射向宰布右。 “南星姑娘,此话何意?”中年汉子脸庞刚毅,皮肤黝黑,他抬头有些不解。 “也不一定是剧作家。家或者编剧,也都可以。因为我最喜欢编故事了。”冈田磨里慢吞吞的说道。 陈逸怒吼一声,再次提升符力境界,直接开到了符王境,誓要一击必杀,结束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尽管采取了不错的策略,可是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周游“哈哈”地吐着舌头,不住地喘气。 三月又叫弥生,四月是卯月,等等等等,一直到十二月,别称则是“师走”,意为和尚师傅们四处奔走化缘过年的月份。 景岚只觉胸口一痛,人就朝着地面掉落,风刮过他的耳朵“呼呼”作响,衣袂在半空中肆意飘荡,墨发随风飞扬。 从陈逸诚挚的眼神中,克斯娜相信这是真的,虽然双重符尊境界很骇人耸听,就算是祖安,也很难找到几个符尊境界的人,即使如此,克斯娜还是愿意相信陈逸说的话,承认他是符尊境界的高手。 孔子主张举贤任能,德者无为,虽然说是无为,但实际上是克己复礼,以德治民。 曲婠婠觉得此番行径都是无聊惹的祸,稍稍她看自己手中的长剑越看越不顺眼,这种剑对于新手来说使用是很不错,但对于一个像她这样的高手来说鸡肋得要命。 虽然他也觉得前一百这个名次有些不可能,但是作为师父,他还是希望洛辰成绩好一些的。 有些人胸膛高高地鼓起,然后又迅速平息,如此反复不知疲倦,重重地喘着粗气。 “所以,判处蒙特阿德诺十字之刑是绝对正确的!蒙特阿德诺该死!”有元老愤怒的大声喊道。 于是,平时里严守城邦法律、性格温顺的洛克里民众对德摩多卡斯等人发起了攻击。 “妈了个巴子的!”蒙冲这个时候却一声怒骂,扔出了铜铃,而后撒腿就跑,边跑还不忘提醒诸人。 蟠桃分三种,依次是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以及九千年一熟的,位置越靠前的,分到的蟠桃不仅越多,自然也是约好的,最前面坐着的一排都是圣人弟子或是洪荒大能,送上的自然是九千年一熟的蟠桃。 这就说明了叶正风对于枪法威力的掌握已经到了完美的地步,就算用着魔弑在演练枪法,也能把力量完全掌握在手中,加上了完全配合他力量的魔弑,比起之前的地兵都要强上数倍。 剧烈的轰鸣瞬间便是降落人间,而后,这些人吧便是仿佛是被什么禁忌般的力量,轰然而中,便是陡然倒下。 原来,车马行内的马车已经被雇光,不少卡斯特龙的未婚夫妻、还有民众要想去图里伊,参加赫拉神殿的婚姻节。 一拳轰出,像是巨龙探爪,嘭的一声便将射来的箭矢崩碎,而后去势不减的轰在了林宥龙身上。 “姐姐”。赵氏闻言也有些伤感。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艳,人总有容颜老的那一天。 甚至苏情从此兽身上感觉到阵阵的危险,这点他可是在紫风等人身上都未感觉过的。 “现在以瘦为美,而且我只有一个妈,她早就死了!”沈玉心准备拿起碗的手,又放了下来,刚才的那一刻,父亲的举动原本让她心里软了一下,可仅仅维持到沈夫人说出那番话之前。 甚至多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儿,这孩子要是跟沈家亲近了,未来总少不了沈氏的好处。 “按照林少先前所吩咐的,我答应了他,并且告诉他,三天后,就可以来验货!”王鸿飞连忙说道。 初雨用力点了点头,只要初夏说的所有话,初雨都会相信,尽管不一定能实现,可是,初雨依然带着所有的信仰无怨无悔的爱着他。 第一卷 第23章 轻轻地碎掉了 就在玉瓶带着丰厚的回门礼抵达将军府之时,京兆府衙门外的鸣冤鼓响了。 没一会儿,京兆府尹穿着官服亲自来将军府拜访,季悠然与季拓疆相视一笑。 他还记得,当初他流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时候,周围的达巴族的族人看向他时的谴责的目光。 钱德森大叫一声,踉跄着倒向后方,两侧的第三军区的士兵在林枫机枪的子弹射击完了之后才围了上来,为时已晚,钱德森将军已经落在了那个叫做林枫的家伙手中了。 并且,哪怕是记忆被剥夺了,只要没被彻底的‘人道毁灭’,同样是可以找回的。 丝毫的没有漏洞可言,海蒂斯洛李炜只能够远远的观望,另外的那高级野外建筑也是如此,李炜根本不可能靠近,自己携带的1中队的3级兵种怨灵和死灵,真正战斗起来,绝对的会被对方吞噬一空,连渣渣都不会剩下。 半个月后,莫无忌才明白西陵儒宗主说加一条神灵脉是什么意思了。那一条神灵脉直接加到了他的七十九垅地的下方,这等于是给他莫无忌专用的。那浓郁无比的神灵气倒灌上来,莫无忌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条极品神灵脉。 光年的概念,和其他的长度单位完全不同,每秒可以移动三十万公里的光都要走上一年,这个长度实在已经超出了很多普通人的想象。 “无论是谁,胆敢冒犯我大剑道者,一个字,死。”公良夜傲然说道,他不喜欢畏畏缩缩。 听完马天波的话,历峰简直可以说是心急如焚,进入川城要塞之后,立刻就揪着他前去寻找马天波那个表叔。 百里闻香已经把那天裹上面粉和蛋清的鱼下了油锅,然后炸得金黄以后捞了出来,放在盘子里开始装饰。 没记错的话,在自己被师父和天明救醒之时也是听到了一个这样的声音,两段话很相近,但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沛夫人忧心不已,倒也没有想到,这好端端的,原本是想请人前来热闹热闹,竟然还出了这等事儿。 骆荣轩和顾嫣两人忙的昏天暗地,先是让人摆桌子在城门口记档报名,然后再派人挨个村、乡、镇的跑,把这些人的身份全都落实了。 他的睫毛,在神域三轮太阳的照耀下,也是暗红色的,那眼帘微微上下忽闪了两下,忽然一滞。 取出镇定剂,涂抹在箭矢、九龙剑,以及软猬甲的尖刺上,剩余半瓶拿在手里。 呼啸的长箭,精准无比地射在大旗旗杆上,乒乓球粗的木质旗杆,直接被暴烈的劲道冲击碎裂,旗帜顿时从城墙上落了下来。 木板哪怕不沾汽油,遇到这样大的火焰,也会迅速燃烧,而何况再加上汽油、柴油? 端木衢带着秦蓁去了西院,等到了她的屋子之后,他突然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想到这里,姬千宸已经抬起左说,五指张开后内翻结印,顿时黑种带着幽兰色光芒从收的表面盈盈而出。姬千宸手一台,这些荧光扁丝散而去,以姬千宸为中心向四周逐渐扩散,似乎在探查这什么。 若是不同意,怕是今天走出这里后会发生他所意想不到的后悔事,若是同意了,那就说明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而且共同的敌人都是楚翎。 此时的上前比目族人皆是双眼惊恐地紧盯着上空,虽然还是极为黑暗,但也阻挡不住前方那氏量山上泛起的阵阵精光。 比鲁斯五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发动了魔法固定住了观众并合力释放出防护罩。 “大师,我以后也要成佛,成人族之佛,化人族内怨,平外族祸患!”王霖充满仇恨近乎咬牙切齿道。 以前她回到皇宫时,方大彪就跟着云狂生活,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不会担心,方大彪也更适合在弑神殿生活,不适合在皇宫里。 想到这里,苏冉灵心中越加忐忑,尽管现在她和章子桦在一起,没有任何烦恼,可是如果尉迟长丰知道自己被章子桦保护,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是,师父!”瞬间三名徒弟均是用出了华山刀法最为刚猛的几招,硬是让六狼都失去了战斗力,六狼躺在地上叫了几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就在他们进退维谷,互相商量时,从二楼传下的声音唐突地插了进来,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这应该就是我这个总裁助理的最大作用了吧。”顾西西笑的有些无奈。 而这个时候王南北早已经躲在了几米外,看着吃瘪的伊恩幸灾乐祸的转身跑了。 “噫,你的真爱粉怎么跑了?”丹丹奇怪地问道。于珊闻言探头往窗外一看,蜡烛不见了,胖子也不见了。她瞬间开心起来,不过没过一秒钟,她的俏脸又皱了起来。 “着急死吗?还有我!”一道黑色身影踩着星光走来,然后从屋顶上飘然落下,潇洒地走到了猴子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