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每天爬我床的小白脸是太子爷！》 第305章 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 听说了谢龙安对女儿说的话，聂康良表情挺微妙。 “我警告过他。” “我知道。”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笑了开。 “我现在对这小子倒是有些改观，如果你真的想尝试着跟他一起，爸爸不会难为他。” “他的确是个好人。确切地说，应该还算是个好男人……”聂辞笑了下，换了话题道：“爸，你也收到王家的邀请函了吧？” “嗯。”聂康良道：“因为你和斯伯的交情，王家在最初那段时间给了我很多帮助，我跟他爸爸的关系也很好。” “是啊，那时多亏了王叔。” 两人回到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周姨。 做了整整一桌子的菜，全都是聂辞爱吃的。 赵缙和王米米是晚上的飞机，王米米直接被赵缙带了回来，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就只一个王斯伯了。 “我来给他打电话！” 赵缙一通电话，王斯伯差不多是打“飞的”过来的。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咖啡厅的小哥了，妥妥的王家二世祖，难得的是，他根本没有有钱公子哥身上的那些陋习，依旧真诚。 他跟聂辞也就几个月没见而已，王米米却是太久了！ 就像赵缙一样，他先是愣下，在足足打量她几圈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好端端的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王米米失笑，“这样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之前那样，走到哪都会被恶意包围，只因为我胖？” “可你胖的很可爱啊！当然了，你瘦的时候……也挺漂亮的。” 王斯伯体贴得很，生怕会勾起她的伤心事，马上就岔开话题，“辞姐，莹莹说，想请你当伴娘。” “行啊。” 聂辞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伴郎不用说，肯定是我啦！”赵缙过去揽住他的肩。 王斯伯干笑两声，把他的手从肩上取下来。 “不好意思啊，伴郎已经有人选了。” “啊，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吧？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俩是铁哥们儿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是伴郎呢？”赵缙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哥们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早就有人预约了。”王斯伯也没说太多，不过太多，倒是挺坚决的。 “成啊，我算是知道了。咱们两个的革命友谊，还不如一个横刀夺爱的来得坚固！”?? “你也别气，等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家莹莹有好几个姐妹呢。” 赵缙一愣，下意识就去看王米米。 后者马上避开视线，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聂辞也在一边笑眯眯地说：“行啊，这件事儿我就替他妈妈答应下来了，毕竟，长姐如母。”接着她就看向赵缙，“你说呢？弟弟？” 赵缙这边急了，“姐，你别没事儿乱开玩笑，好吗？” “哟，为什么不能开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大家呀？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有女朋友啦？” 聂辞问得太明显，连王斯伯都听出来了，他一脸八卦相，“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是谁呀？赵缙，你不够意思啊，居然连我也瞒！” 王米米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就往外走，“吃什么水果？我去准备。” “我、我帮你。”赵缙急急忙忙地上去。 “不用。”王明明始终回避他，连眼神都不往他身上瞟。 直到关上门，还能隐约听到赵缙跟她解释，“我没想要认识别人，都是他们在说，我可是拒绝了的……” “嗯，这是你的事，没必要跟我解释。” “米米……” “叫姐。” 屋子里的人彻底震惊了。 王斯伯手指上门的方向，“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而是聂辞淡定得很。 不用他们就自顾回答道：“就是你猜测得那么一回事。” “天啊，这小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震惊归震惊，王斯伯还是祝福的，毕竟这两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 休息了几天调养生息，聂辞的状态又恢复过来。 婚礼如期举行。 聂辞是伴娘，她早早就要陪新娘化妆换衣服，还有一大堆琐碎的事。 谢莹一见到她就特别亲切，还亮出了手腕上的伤疤，说什么都要跟她来一张??伤疤合影，直说这是友情的象征。 聂辞对这片伤疤其实很避讳，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爱美，实在是不想回，一起跟他有关的一切。 不过，谁让今天是人家的婚礼，新娘最大，她也就笑着点头答应。 谢莹拍了合照后，马上发朋友圈，配文：“我和我姐妹！”下面另有一行：“姐妹，你也要幸福哦！” 说起来聂辞对谢莹的印象一直不坏，她和王斯伯的性格正好互补，看两人在一起相处就知道，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可是说到幸福，那就很抽象了，每个人现阶段的定义不同，就像谢莹，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至于自己…… 能够随遇而安，就是幸福。 这边新娘已经化好妆换好礼服，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婚礼开始了。 她突然紧张地握住聂辞的手，“辞姐，怎么办？我好紧张！待会儿要是出错了怎么办？万一我给斯伯丢脸怎么办？” 聂辞安慰地对她笑笑，“你就这么想，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指不定谁给谁丢脸呢？” “好吧……” 谢莹开始试着不停地深呼吸。 这时，已经能听到典礼现场，主持人高亢的声音，以及周围的掌声。 接着，音乐缓缓响起。 新娘该进场了。 可能是由于太紧张，谢莹用一把抓住她的手，“辞姐，有件事儿，我没跟你说。那个……” 门突然打开，一道追光直射过来，落在她身上。 谢莹呼吸一滞，脑海一片空白，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聂辞急忙提醒她进场。 谢莹如梦初醒，手持美丽花束，缓缓踏上红毯。 四周宾客投来祝福的目光。 身为伴娘，聂辞也跟在她身后较远的位置。 她的目光一直都在谢莹身上，直至快要走到红毯尽头，她才朝新郎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也看看顶替了赵缙的伴郎是谁…… 突然，她愣住。 第306章 不过就是段小插曲 红毯那端，王斯伯西装笔挺，手持捧花，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尽是激动和满满的幸福。 看到新娘子入场时，竟然还忍不住就要迎过去。 身后有人拉了他一下，示意他要站在原地等新娘子走过来。 王斯伯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底下响起宾客的欢笑声。婚礼有彩排过，可他一激动就都给忘了，还侧过身低头跟后面的人说了句什么。 他这么一侧身，那抹熟悉的身影便渐渐映入聂辞的眼中。 纪衡一身黑色西装，黑色衬衫，没有多余装饰，只在西装开袋里插了只白玫瑰。 简单不失神秘。 就像他这个人，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见到他的那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扼住她的喉咙，呼吸滞住，大脑一片空白。 聂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和他再见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王斯伯请的伴郎就是纪衡，怪不得他之前不肯透露，聂辞早知道的话，一定会拒绝当这个伴娘。 现在已经赶鸭子上架，她只能硬着头皮陪谢莹走过去。 纪衡站在红毯另一端，尽管他此刻的身份是伴郎，可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 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先前没人注意到他，直到刚才王斯伯闹了笑话，众人这才注意到他。 纪衡在江城那也是传奇般的存在，在场王家和谢家的新朋都是生意场上的，看到他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父此刻也快要惊掉下巴！ 关于伴郎谁来当，他当然不会过问，那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 谁知道，他儿子居然把纪衡给请了来！ 纪衡虽然早已离开江城，但良郡集团可是他的产业，且这些年业绩蒸蒸日上，有没有他坐镇都没差别。 来了这么樽大佛，王父清醒过来后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四周也都是羡慕和赞叹的声音。 “那是谁？良郡的纪总吗？” “纪总过来给王总的儿子当伴郎？！” “看看人家王总这排场……” 别说王家了，谢家也与有荣焉。 想当初谢莹若到了纪衡的人，纪衡那可是没少打击报复，即便是后来谢莹在同样的位置受了同样的伤，那也没能打消他想要替聂辞出气的念头。 之后谢家做生意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他们嘴上没说，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没消气，还在继续给他们下绊子呢。 可里清楚又怎样？别说他们没有证据，就算真的有，也不敢跑到纪衡面前去质问？ 没这个底气啊！ 现在好了，纪衡过来给女婿当伴郎，那不就代表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嘛！ 四周如何心思聂辞不知道，也没空理，之前无论说过多少漂亮话，真正面对他时，心里的慌乱骗不了人。 她垂着视线，默默走在新娘身后。 脚下的红毯变成了一条冗长的通道，四周也变得漆黑，只剩下她走向永远也望不到头的对面。 她的呼吸开始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 曾经的那些被她封印了的过去，成了两边的留影墙，追着她的脚步，聂辞咬着唇，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被影响到。 对面的男人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略微蹙下眉。 还好，在她快要支撑不住前，四周的掌声惊醒了她。 聂辞抬起头，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所有过往的片段，戛然而止。 眼前的人变了很多，没那么冷漠了，却也更疏离了。 她有过一瞬发怔，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有点无措，甚至在过往纠结痛苦的记忆里，她都找不到能与之重叠的影像。 就这么一眼，他就像彻底变成了陌生人。 率先调开视线的，是纪衡。 而且很自然。 比起王斯伯，纪衡其实都快要算他叔叔辈了，毕竟商场上论资排辈，他是跟王父一辈的。 不过跟王斯伯站在一处，他竟丝毫没有半分显老的感觉，反而很有魅力。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五官精致，脸部轮廓线条流畅，不会显得太过刚毅太过成熟。他那张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身材保持得又好，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无论站在哪都是一眼沦陷的存在。 就算是如今的聂辞，也不得不承认，男人长得帅就是赏心悦目，更何况还是纪衡这种超级帅的，女人很难免疫。 坦白说，纪衡出现在这，目的不言而喻。 左右不能是为了王斯伯。 可看他刚才的反应，聂辞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将“拿得起，放得下”这几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聂辞深呼吸，不想再去想跟他有关的事，既然人家都想开了，她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这时，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聂辞拉回全部的注意力，她是伴娘，要尽好职责，眼神时刻关注着谢莹，在她有需要时可以及时提供帮助。 偶尔会看到嘉宾席上，聂康良黑着脸，赵缙也皱着眉，只有王米米，拿着手机对着这边不停地拍。 到了交换戒指环节，新郎新娘深情对视，伴郎和伴娘也站到一处。 纪衡意外地很配合，做什么都显得不卑不亢从容有度，站到聂辞身边时，聂辞立即感觉到了一股压力，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内敛的木质香调，沉稳、低调，还是他常用的男式古龙水。 她的身体不自觉变得僵硬，抿紧唇不想让他看出来半点变化。 恍惚间，她感觉到旁边有视线看过来。 聂辞立即挺直脊背。 “小辞……戒指！” 王米米在下面小声提醒。 聂辞回过神，尴尬地微微红了脸，稳住心神后，立即端着精致的水晶盒走过去。 谁知，才迈开脚竟被自己绊了下，身子踉跄着就倒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意外来得太快，聂辞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只大手就缠上了她的腰，搂住她同时，也稳住她手中的水晶盒，没让戒指掉下去。 聂辞猛地抬起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时，就像跌入一片深邃幽深的黑色旋涡。 “……站稳了。” 纪衡平淡开口，然后将她扶好。 完美的绅士风度。 聂辞刻意忽略加速的心跳，不过就是段小插曲，她又何必在意？ 第307章 别人的爱情，真好啊 聂辞走过去，送上戒指后立即退到一边，不抢镜新人。 四周的灯光骤然暗下，只余台上那对新人。 在浪漫的音乐声里，王斯伯在被新娘戴上戒指那一刻，居然红了眼睛，在谢莹眨眨眼睛叫他一声“老公”时，竟然害羞地低下头，顺便抹了抹眼睛…… 聂辞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就是别人的爱情，真好啊。 蓦地，她心头一颤。 她的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了住。 在王斯伯和谢莹吻向彼此时，聂辞喉咙发紧，鼻头酸酸的，然后，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从台上下来，新娘要换礼服。 谢莹对着聂辞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聂辞摇头：“没事。” 她表现得很不在意，谢莹偷偷观察了她好一会，确定她没生气，这才松口气，边换礼服边说：“其实我也是刚知道，我真的震惊死了，没想到纪总会来我们的婚礼，还给我们当伴郎！呵呵，估计我爸爸早就笑晕在厕所了，以后出去够他吹半年的了。” 聂辞帮她拉上礼服拉链，脸上始终都是微笑着。 在化妆师补妆时，谢莹望向镜子里的人，突然道：“你们还爱着彼此对不对？” 聂辞也没逃避，安静地回望，淡然地承认：“是。” 如果说初见时还不确定，那么，在他握住她的手时，也就全明白了。 “那为什么要分开啊？！” 谢莹很激动，回过头看她，“还爱就在一起啊！” 化妆师又将她的脸转过去。 聂辞垂眸：“不是只要爱，就一定会在一起。” “我不懂！还有什么比你爱他，他爱你更重要的了？” 聂辞笑了笑，没说话。 谢莹嫁给了爱情，在她眼里自然是爱情大过天。 其实这样很好，简简单单地爱一个人，简简单单地被一个人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王米米一阵风似地进来。 “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待会要敬酒。” “啊！太好了，我都要饿死了！快拿过来拿过来！” 王米米将托盘放到她面前，避免碰到唇上口红，谢莹张大了嘴巴，把小蛋糕整个塞进去，直接吓到了王米米，“你在王斯伯面前也这样吃东西？” “怎么会！”谢莹含糊着说：“我在他面前可注意了呢，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地吃。” 王米米啧啧两声，“原来我们单纯的斯伯是这么被你骗到手的啊！” “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这怎么能叫骗呢？”谢莹一副过来人口吻，“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啦。” 王米米岔开这个话题，让她赶紧吃，外面还在等着她敬酒呢，然后拿来一块小蛋糕给聂辞，“你也吃点。” “嗯。” 聂辞吃得很慢，有点心不在焉。 王米米小声问：“纪衡是来找你的吧。” “不知道。”聂辞吃得更慢了，好不容易才把一块吃完。 王米米也知道，她现在不想聊他，所以只是轻揽她的肩，“作为朋友，不管你怎么做，我们只想你开心。” “还有我还有我！”谢莹嘴巴塞得满满的，朝两人娇憨一笑，“……作为朋友家属。” 聂辞和王米米都被她逗笑了。 婚礼现场，纪衡被人围住，反而是新郎的王斯伯被人晾在一边。 赵缙悄无声息地走近，突然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说！什么时候叛变的？！” 王斯伯被他勒得透不过气，赶紧拍墙认输。 赵缙哼了一声，然后松开他。 “咳咳……你还真下手啊？小心我老婆替我报仇！” “呵呵……有老婆了不起啊？” “对，就是了不起！” 王斯伯特别骄傲。 “……” 好吧，赵缙不反驳。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向不远处一直都是眉目淡淡，没什么情绪的男人，王斯伯这才说道：“年前，我爸遇到了个棘手的问题，当时我突然了衡哥……” “等等！”赵缙打断他，阴阳怪气地叫了声：“衡哥？！” 王斯伯故作镇定地应一声：“对啊，他比咱们都大，叫哥没毛病啊。” 赵缙笑了，磨了磨槽牙，“好，你继续。” “我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我也知道，我找他帮忙就是间接利用了辞姐跟他的关系，可我当时确实没办法了，我爸都急得进了医院……”听他说起那时的为难，赵缙也沉默了。 “后来我终于鼓足勇气联系上衡哥，他听完二话没说就给解决了。” 说到这，王斯伯还带着少年感的脸上，都是感激之情。 他抬眼看赵缙，“你说，他是好人吗？” 赵缙一愣，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王斯伯却笑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就他对辞姐做的那些事，那是好人干的吗？” 赵缙：“？” 小子，你不是什么都清楚嘛！ “可是，他还是帮了我们家，你说他是为什么？” 赵缙懂了，“……为了辞姐。” 王斯伯叹口气，“我承认，我是很想还他这个人情。但是辞姐要是对他没意思……就比如说换成姜凛哥，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会想其他办法还这个人情的。” “喛不带拉踩的啊！” 王斯伯嘿嘿笑两声，“反正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时，谢莹她们出来了。 王斯伯起身：“我得去跟老婆敬酒了。” 赵缙一脸瞧他不起，一口一个“老婆”地叫着，跟谁显眼呢？ 被王谢两家人围住的纪衡也朝这边看一眼，他说了句“抱歉”，然后就越过人群走了过来。 聂辞跟在谢莹身后，两手都塞满了东西，由于踩着高跟鞋不方便，她不时盯着脚下，生怕踩到礼服再绊倒。 手上突然一轻。 她抬起头，纪衡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谢谢。” 两人的态度疏离又陌生。 王斯伯没什么酒量，可他是新郎，不免成为被灌酒的对象。 他赶紧回头，求助似地看向纪衡，“衡哥……” 纪衡扯下唇角，眸光瞟向不远处的人，“我要是你，多少都会喝。” 第308章 一米八九，六块腹肌 婚礼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聂辞从酒店出来时，聂康良的司机就等在外面，她还挺意外。 聂康良以前都是自己开车，公司越做越大，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所以便请了司机。 “聂小姐，聂总让我送你回去。” “好。” 聂辞上了车，车门关上时，刚好看到纪衡从里面出来。 他没穿西装外套，穿着黑衬衫，衬衫扣子扯开两颗，露出锁骨，里面隐约可见一条银色项链。袖子挽着，指间夹着烟，随意拨两下头发，显得有些凌乱，额前的发微微遮挡视线。 他气质偏冷，怎么看都有些不好接近，可机会难得，谢王两家的人怎肯轻易放弃，全都跟在他身后，不时制造话题。 出于礼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句。 他抬手吸了口烟，好像觉察到她的视线，朝她的方向瞥了眼，吐出烟圈，又收回目光。 “纪总，您好不容易回趟江城，不如由我做东，给纪总接个风。” “二哥，这怎么行呢？这种事理应得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来！给纪总接风，就交给我了！” “不用不用，就由我来……” “还是我做东吧……” 纪衡眯了眯黑眸，又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不好意思，感谢诸位的好意，这次回江城是有些私事要处理。” —— 聂辞回到家，聂康良就坐在客厅，从电脑前抬起头，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侧过身看她。 酝酿片刻才说：“他应该是为你回来的。” 聂辞放下包，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眼睛闭着，“那也跟我没关系。” 聂康良又是过了许久才开口：“他和郭家那位……” “爸，我困了。” 聂康良看看她，再没继续这个话题，嗯了一声说：“那就早点休息。” 聂辞道了句“晚安”。 聂康良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明知她在逃避，可感情的事做父母的再着急也帮不上忙。 更何况，他错过了她成长的关键期，因为他的错失，女儿承受了不属于她的一切痛苦，也习惯了把什么都自己扛。即便身为父亲，他也只能远远看着。 这种无形中被排外的感觉，令聂康良自责又心疼。 楼上，聂辞躺在浴缸里，想起临走时，王米米跟她说的话： “那个董洪其实是纪尚安排的，董洪死后他就找到了纪衡，原来这个混蛋手里有当年董洪录的视频……这段视频就像把双刃剑，有了它，就能证明董洪案发时有能力辨认和控制自己的行为，完全可以承担刑事责任。如此一来，纪衡所谓的妨碍司法公正就不成立了，否则极有可能就会提起公诉。可视频一旦曝光，毁掉的就是郭蓓钰，她的公司也别想保住……” “为了护住她，他跟纪尚做了交易，放弃了继承权……唉，准备了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这个郭蓓钰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要我说，他早就不欠她什么了，难道非得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才算还清？他这样的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还有，他和郭蓓钰的婚礼推迟了，好像是郭蓓钰的身体出现状况，不得不延期。” 水有些变冷了，也让她更加清醒了。 她知道是有人故意透露给米米的，极有可能是卫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从一开始她就清楚郭蓓钰在他心里的位置。单纯站在旁观者角度，她是能够理解的，倘若不是郭蓓钰，或许都不会有现在的纪衡。 也正因为她理解，所以也清楚她和纪衡是更加不会有未来的。想来，王米米愿意把这些告诉她，也是想要暗示她这个。 别说上一代的恩怨还没有抵消，现在又多了个郭蓓钰，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重蹈覆辙？ 许是想明白了，在这之后她也就没再刻意屏蔽帝都那边的一切，也给方琰主动打了电话商量律所的问题。 她郑重给方琰道了歉，毕竟当时走得很任性，只留下她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没事，有卫之呢！” “你们……” 聂辞对这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关注的。 “别乱瞎，我跟他再没可能，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是纪总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他要照顾律所的，否则他才不会这么好心过来帮我呢！我啊，现在正跟小男生约会呢！体育生，一米八九，六块腹肌！” 听着电话里那个垂涎到快要流口水的声音，聂辞也被逗笑了，“这倒是你的作风。” “你听我的，你就踏踏实实待在江城，律所你不用担心，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不管什么时候，大门都向你敞开。” 直到挂了电话，聂辞心里都是暖暖的。 谁能想得到，她会和当初折腾了她整个实习期的人，做了朋友呢。 接下来的时间，她彻底放松下来，还延续了在z城的生活状态，每天都是无所事事，人悠哉得很。 吃过早饭后，就窝在沙发里不是刷剧就是看漫画，聂康良出门时她是什么样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看她实在是太闲了，聂康良直接把她拖到了公司。 才刚到公司他就有一堆事要处理，聂辞索性自己去找沙发了。 她走进休息室，对这儿的采光还算满意，身体丢进沙发里，掏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 这时，门开了。 有人走进来。 “……聂总在开会，纪先生，您稍等。” 秘书推开门，侧身让进身后的人。 “嗯。” 秘书转身出去。 纪衡走进去，脚步突然一滞，视线落在角落里那张沙发上。 聂辞戴着耳机，声音开得很大，根本没听到有人进来。 她在听公司里新人的歌，来公司的路上，聂康良提出地要求，让她给几个新人调教一下。 自家公司的事，聂辞也没法推脱。 兴许是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太舒服，入耳的音乐都变成了催眠音符，手一点点从身上滑下，手机突然掉下来…… 被人适时接住。 第309章 真是朵标新立异的大白莲 低头看一眼接住的手机，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打开屏幕。 手机有密码。 他随手输入几个数字，手机直接解锁。 他扯扯唇角，她还真是始终如一的简单…… 聂辞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翻个身，噗通一声从沙发上摔了下来，还好底下铺着厚厚的地毯。 长发凌乱地散着，她揉揉摔疼的胳膊，爬起来后捡起手机，电话是聂康良打来的。 “哦……我在会议室。” 她打了个哈欠，抬眼扫一圈，会议室里空荡荡的。 聂辞狐疑蹙眉，难道……是做梦？ 梦中，始终有个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断断续续地。 “我现在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起身离开会议室。 涅槃公司如今势头正好，公司里签了不少新人，听说聂辞来了，陆陆续续都来到公司，不是跟她邀歌就是请教唱功。 除了她首首歌爆红外，她还是老板的独女，这意义就大不同了。 尤其对新人来说。 聂辞始终觉得自己是业余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哪里还有什么成功经验传授啊。 其中有个新人对她格外热情，一八五的身高，模特身材，六块腹肌，听说是现下十分受欢迎的新人歌手。 “辞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车羿微笑着问。 不可否认，他的笑很有亲和力，让聂辞莫名就联想到了萨摩这种狗狗。 所有人都叫她“老师”，只有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这样问。 聂辞不太讲究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所以大方点头：“可以。” “辞姐，”车羿叫起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很温柔，可又不会觉得太刻意。总之，拿捏得度特别到位。 “我见你从刚才就一直忙到现在，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先歇一歇。我想，他们都不会介意的。”车羿说完便抬头看其他人。 众人：“……” 真是朵标新立异的大白莲！ 这种客气话他们不会说？显着你了？ 尽管心里都在骂，但面上却都笑得谦逊，连连称是。 聂辞虽不混圈，可也始终跟这个圈子有牵扯，不至于看不出他们这些弯弯道道。 找了个借口就从练习室出来了。 她来到走廊休息区，这里专门辟出吸烟区，她从包里取出女士香烟，点燃一根就低眸吸了一口。 一支烟抽完，她转回身就看到了车羿。 他就倚在对面，长腿叠在一起，略显狡长的眸笑眯眯地看她，“看不出来，原来辞姐会抽烟。” 聂辞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被人家看到抽烟还会慌张。 她大方道：“你身处娱乐圈，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他却摇头：“你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就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 怕她会误会，他又立即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抽烟不好，或是有偏见，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该有烦心事。” 聂辞这时才抬起眼眸，认真看过一眼。 “我没有在窥探你，但想要了解你是真的。” 他倒是爽快，把对她有兴趣这几个字，就差贴在脑门上了。 聂辞走过去，“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试下其他出路。又或者，试试脚踏实地。” 这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车羿自然也听懂了。 他哑然失笑，瞬间，那张年轻帅气的脸也变得更加鲜活富有朝气。 “你一直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点头：“嗯，怕有些人听不懂。” “噗……那你放心好了，我全都听懂了！”他仍在笑，就算被拆穿了脸上也不见丝毫尴尬，“辞姐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才，同时家世又好，你说，这么好的条件，我凭什么不动心？凭什么不能对你有想法？” 聂辞仔细想，也对。 她优秀的确也是事实。 “我从来不觉得，我对一位优秀的女士一见钟情，是件不可饶恕的事。” 他越说越直白，甚至还走上前，用他那温柔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看她：“辞姐，我知道这很唐突……” “知道唐突，就该适可而止。” 身后骤然出现的冷漠声音打断他。 聂辞身子一僵，没回头，可也知道是谁了。 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 车羿不悦地转过身，看到身后的男人，微微怔了下，“呃，纪总。” 几乎是下意识的，车羿马上退后，拉开跟聂辞的距离。 虽然这个结果聂辞也很满意，不过转念一想，她家公司的艺人，为什么要怕他？ “还有事没说完？” 纪衡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车羿抿紧唇，随即脸色很差的对聂辞说了声“抱歉”后，人就马上离开了。 这种把空间让给两人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聂辞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想要逃离，但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躲？ 于是，她深呼吸，二话不说便转身，清凛的目光直抵对方，“你们认识？” 纪衡先是打量她，带着黏腻滚烫热度的眼神，自上而下，许久才出声：“有过接触。” 聂辞没接茬，显然在等他下文。 “……良郡有在接触代言人，在你们公司见过几位，其中就有他。” 聂辞十分意外，他主动找涅槃合作，那父亲呢？父亲也没意见？ “你们良郡集团的代言人……为什么要到涅槃来找？” 就凭他们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找谁也不会找涅槃合作才对。 显然纪衡不这么想。 “你不认可自己家的公司？” “当然不是！” “所以，我来这里有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始终都是慵懒的感觉，大梦初醒一般，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放松得不行。 聂辞看了他一会，视线便调了开了，“行，你是甲方，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 她要越过他，这里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再闹出什么新闻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麻烦你，带我参加一下贵公司好了。”纪衡这个要求提得很是自然，甚至在她要走时，还顺势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直接转个方向，“不介意吧？还是说，你看到我就……” “纪总，这边请。” 聂辞从善如流，态度立马端正，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黑眸掠过一抹笑意，他点点头：“麻烦聂小姐了。” 第310章 刚好方便开展第二春 聂康良还在接电话，聂辞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为什么要跟纪衡合作？” 聂康良示意他还有事，然后就继续跟电话那端的人说话。 聂辞坐到他对面，环起手臂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他，直到他挂了电话。 “为什么要跟他合作？”她又问一遍，“良郡集团想请代言人，有的是公司争着抢着跟他们签约，大把的艺人争着抢着，为什么会是我们涅槃？” 她盯着父亲，对于男人来说，四十多岁刚好是成熟又最富魅力的时候，再加上他长得实在是出众，多的是想要拿下他的女明星、合作方。 聂康良抬眼看向女儿，只说了四个字，“在商言商。” 怕她还不够理解，他说：“良郡给的条件实在是丰厚，我没理由拒绝。更何况，对于公司席下艺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艺人的前途着想。” 他给出的这个理由，竟让聂辞无法反驳。 钱都送上门了，为什么要往外推？ 难道，就因为她和他曾经那点旧事？ 成年人的标志便是只讲利弊，不看感情！ 聂辞抿着唇不说话了，尽管她心里仍在怀疑纪衡有所图谋。 从聂康良的办公室出来，她竟又碰上车羿。 对方一脸兴奋，也顾不上之前的尴尬了，看到聂辞便掩不住激动道：“辞姐！刚才纪总那边的人说，我的形象很符合他们公司的形象！再考察几天就会签意向约！” “真的？那要恭喜你了。” “啊！这都是托辞姐的福呢！” 车羿下意识就想去拥抱她，这种程度的接触在圈里来说就是个基本礼节，可他就突然刹住，还一副后怕的模样，立即拉开距离退后两步，看她的眼神要多神圣就有多神圣！ “呃，我还要去见聂总……” “啊，那你快进去吧。” 车羿几乎是绕着她进去的。 聂辞：“……”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纪衡。 其实这个时候她还没想那么多，纪衡想追回她这件事，是她之后几天才确认的。 良郡集团果然敲定了车羿，签约后便直接官宣，搞得声势还挺大。 聂康良趁机给车羿开了一个项目，男主人设天花板，古偶剧透出来后就立即上了热搜。 车羿算是折腾出些水花，对于公司和良郡来说，这是三方受益。 聂辞很少会关注娱乐新闻，都是从秘书那里听来的。 她也是没想到，父亲和纪衡的合作会这么顺利，顺利得好像背后有推手似的。 左右这段时间她没工作安排，聂康良合理利用，直接在公司里给她安排了职位，平时就是写写歌，再带带新人。 王米米也决定留在江城，她把帝都的房子退了，跟着聂辞一块入职涅槃公关部，负责艺人储备培训。 自从瘦身变美后，王米米的相关工作经验很丰富，才入职几天就展现了她强悍的工作能力，聂康良很惊讶，原本就是想两个小姐妹能做个伴，没想到捡了块宝！ “车羿下午有个采访，我得跟着一块去。” 王米米收拾桌上东西，看着对面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人，皱眉道：“你跟我一块去。” “我不去。” 聂辞全身都表现出了抗拒。 王米米二话不说，过去就把人给拎起来，“你再这么颓废下去，青春就结束了！” “那不正好，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展二春。” 恰好在此时，门被人推开。 纪衡进去的脚步倏尔停下。 他抬眸，黑漆漆的眸子先是朝她的位置看一眼，又淡定收回视线，重新抬脚走进去。 聂康良的秘书跟在他身后，“纪总，车羿的工作现在都是由我们米米负责的。” 说完就是去叫王米米，“米米，这位是纪总。” 王米米听到声音回过头，“纪总？” 聂辞转头，目光就这么撞了上去。 她愣下，虽然早就知道今后碰面的机会会很多，但还是会有点不自然。 她又坐回到自己位子里，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聂辞在公司是特殊的，除了大家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千金外，单单她金牌唱作人的身份，就给她镀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好像不论她做什么都是正常的，也没人会去干涉。 秘书没想到连王米米跟纪衡都是熟悉的，愣了下后连忙道：“米米，以后就由你来负责跟良郡的对接工作，你要全力配合纪总。” “好的，没问题。” 王米米早前就很看好纪衡和聂辞，如怕后续出了那么多问题，她也是坚定不移！ 因为在她看来，所有世俗加起来，都不及一句“我姐妹喜欢”！ 聂辞对纪衡有感觉，这事她比谁看得都清楚。所以，只要聂辞还喜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支持还是支持！ 很显然，纪衡待她也很客气，甚至比见到公司其它高层都要客气。 这也让秘书很吃惊，因为纪衡性子一直都是跟谁都会保持距离的那种，临走前她不禁又多看王米米几眼。 “纪总请坐！” 王米米主动给他倒水，然后就规规矩矩坐对面，“纪总，怎么是您亲自跑过来呢？有什么事，以后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去您那谈！” 聂辞挑眉，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好友这么……狗腿。 倒是很适合做这一行。 纪衡轻笑了声，说：“大家都很熟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王米米也笑，“我也是因为难得有机会跟纪总学习，开心嘛。” 聂辞：“……” “哦对，纪总，代言的事是您亲自在跟吗？” 王米米问过后，聂辞也不禁竖起耳朵来。 她其实也很好奇，良郡那么大，总不能这点小事都他一个总裁在跑吧。 除非…… 纪衡不紧不慢道：“嗯，公司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在负责，我刚好闲，就把广告代言的工作给接过来了。” 说完，他又朝聂辞的方向看一眼，“另外，关于广告歌曲，我还有一些想法。” 王米米心头一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第311章 碰瓷是不是！ 崔与是林安仪在乐坛的引路人，亦做过聂康良的老师，如今在圈里也是泰斗般存在。 在他看来，不论是林安仪还是聂康良，两人加起来都不及一个聂辞。 崔与曾不止一次提出来，要收聂辞做他的关门弟子，也想发挥自己最后一点余热，为她保驾护航。 可聂辞全都婉拒了。 因为林安仪的缘故，再加上她曾对爸爸保证过不会进入娱乐圈，她写歌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情难自抑”，从来没有当作牟利的手段。 所以，哪怕纪衡这会开出再优渥的条件，她也是不为所动。 更何况，她心里清楚得很，他找她写歌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 “我拒绝。”她抬眸安静地看他，“我们公司好的词曲人有的是。” 纪衡上前两步，双手撑在桌上，身子俯下来看她，眸底是压抑的情绪，唇边则是看似轻佻的笑：“你就那么怕再见到我？” 王米米：“……” 她是不是该懂点事，自动消失？ 要不，装作很忙？ 王米米马上低头好像在找重要的文件，小声嘀咕：“咦，去哪了呢？” 不时地还侧过头偷瞄那两人。 聂辞面上的情绪依旧没什么波动，“我有什么好怕的？纪总未免自信过了头。” “是这样吗？”他又逼近一步，压低身子，漆黑的眸，仿佛带着魔力，“可我想见你。” 聂辞抿紧唇，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地崩坏，“纪衡，我对这种‘她逃他追，插翅难逃’的剧情不感兴趣。你我都不是小孩了，彼此也都经历不少，何必再绕弯子做这些无用功呢？” 王米米在一边听得大气不敢喘。 她都不知道聂辞这么勇的，这话也说得太直白了吧，一点面子都不留。 纪衡直起身子，环起手臂似笑非笑的，“可是怎么办，我觉得，我没你不行。” 聂辞真是听够了，随即起身，表情有点不耐烦，“你够了吧？我对别人用过的二手男人没兴趣！” 绕过桌子，对挡在身前的男人用力撞了下，撞开后大步走出去。 门关上，王米米去看仍站在那的男人，尴尬得恨不得原地表演打洞。 “呃……”她想着往回替聂辞找补点什么，毕竟纪衡和郭蓓钰的事，他也是身不由己的那个，好像所有人都有选择，唯独他没有。 但站在聂辞的角度，总这么不清不楚的也的确让人心烦。 “纪总，小辞她……” 纪衡低低笑了声，“她说得没错。” “嗯？”王米米瞪圆了眼睛，这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内情吗？！ 对上她的眼神，纪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扭曲，“……不是二手的。” 看他老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王米米先是愣下，然后强忍着才没给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点头：“哦，那还挺……挺好的……” 说完后，她更尴尬了，也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等到王米米找到聂辞时，她直接送上大拇指，“你是真的勇者无敌！” 聂辞坐在休息室打游戏，她之前是不玩手游的，后来跟着公司那几个练习生一块玩，现在闲来无事时就会开一局。 “走了吗？” “应该走了，不然多尴尬啊！” 尤其还是当着第三者的面被说成是二手的。 “不过你好像有点误会，他说……呃……”王米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聂辞唇抿得更紧了，手上操作不停，过了许久才开口：“他是不是，都跟我没关系了。” 王米米看她，也没再劝，只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唯一能分开他们的理由就是不再爱了。否则，都会成为彼此的‘意难平’。” “我不会。” 聂辞说得斩钉截铁，“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我当成报复的工具，可事实上他才是加害者……我想，我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感情。所以，感觉跟不再爱了也没什么区别。” 她又补充一句：“早晚的事。” 王米米从她的话里分析出两个要点：一、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二、现在还在爱着。 不过她也了解聂辞，她真正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而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事换作是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再续前缘了。 尤其是两人这“前缘”也不见得有多甜，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所以…… “唉！”王米米叹口气，“其实之前我还挺支持他的，但你才是重要的！所以，要是不开心的话，那就离得远远地！男人还不多的是，咱们没必要就在这几棵树上吊死！” 聂辞失笑，将一切情绪都锁在心底，只要不去想，就都不存在！ 本来以为广告歌曲的事就算结束了，谁知，车羿不知在哪听到了风声，兴冲冲地去找聂辞。 “辞姐，如果我的广告有你保驾护航，那我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聂辞从桌子上抬起头，“羿哥，你在圈里已经有姓名了，何必要那么急呢？一步一个脚印不好吗？” “辞姐！” 车羿很激动，绕过桌子过去半跪下来，抱住她的双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的广告写首歌吧！！” 聂辞一愣，没想到他还会这手！ “碰瓷是不是？你把手撒开！” “辞姐！我们新人出头不易啊！有多少人哪怕是熬到退休，都没能等来一个机会，如今我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你就不能再帮我一把，送我一程吗？” 车羿说得情真意切，甚至眼圈都红了，“更何况，我还是咱们公司的，我只有红了才会给公司带来丰厚的利润，才不会辜负公司对我的培养！” 这一套大道理压下来，愣是没给聂辞喘息的空间。 说到底，这也算是他们聂家的产业，爸爸熬了多少心血才会有今天？ 车羿固然自己想红，但他说得也没错，这个圈里的谁不想红？谁不是抓住机会就拼命往上爬？ 可是…… “辞姐，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撞死在这！” 他作势就要往她腿上撞。 聂辞冷眼看他，突然道：“这是他教你的？” 第312章 不过，我懂你 “喂？是纪总吗？那个……辞姐看出来了……” 车羿在外面打电话，表情很是懊恼。 凭他的演技，不应该啊！ 屋子里，王米米失笑：“我真的不是替他说话，能想出这么多主意，也怪难为他的了。” 聂辞喝着咖啡，抬起头看她：“他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怎么不说心疼心疼我呢？” “是是是，我们辞姐说得都是。” 王米米笑眯眯地过来，“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不妨把他当成个陌生人，至于陌生人要怎么追求你那就是他的事了，你尽管享受被人追求就好。” 聂辞皮笑肉不笑，“这话要不要我转告给赵缙啊？” 一听这名字王米米就是表情僵住，特别不自然地调开视线，“好端端地提他干吗啊？” “说起来赵缙可不止一次跟我打听你了，总让我劝你搬回来住，说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不方便。”说完啧啧两声：“亏他口口声声管我叫姐，他可从没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我这个姐姐呢！” 王米米假装工作，还很忙的样子。 聂辞凑近些，好奇道：“你俩到底什么问题啊？我看你也不是对他没感觉，既然觉得对方都还不错，那就试着相处好了。” 王米米先是沉默一会，然后才轻笑了声，“你不懂，我跟他不合适。” “你介意年纪？不喜欢弟弟？”聂辞搬过椅子坐她旁边，真挚道：“年少不知弟弟好啊～” 王米米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你忘了你俩在帝都那会卿卿我我的劲了？我又不是没看到。” “你……你瞎说么啊，我们可没有啊！”王米米竭力撇得一干二净，最后又调开视线，幽幽道：“他妈妈不同意。” “你是说……周姨？” 聂辞有点意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周姨很开明啊，对你也一直都很好，而且我没听她提过介意年纪……” “不是因为年纪。” 王米米抿唇，漂亮的脸蛋好似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她……她私下找过我。” 聂辞更意外了，这事她居然不知道！ “其实我很感激周姨。”王米米昂起头，带着释然的笑，说：“她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样真的……节省大家很多时间。” 聂辞想不通，“可是……为什么呢？” 她跟周姨一起住了这么久，周姨在她最低谷时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一直都力挺她，他们现在能成为一家人，感情自然深厚。 所以，她怎么也想不通，周姨会是介意那些的人。 王米米垂眸，声音不大：“……她介意我自杀过。” “……” 聂辞一时无言以对。 这是米米的伤疤，他们这些朋友从来不会主动提及。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王米米也不过就是一时的伤感，很快就又振作起来，“其实我特理解她，换作我可能也不想儿子找一个曾受过创伤的，万一情绪再受到刺激失去理智怎么办？” 别看她说得乐观，甚至颊边还噙着微笑。 可聂辞就是觉得心疼，主动上前抱住她，缓缓道：“你不会，你永远都不会。” 王米米身子僵得很，直到听见她的话才慢慢低下头，反手抱住她，轻声说：“周姨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抚养他长大肯定是寄予厚望的。如果，能再找一个家世不错的姑娘就更好了。至于我……我爸爸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还有我妈妈……呵呵，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来，我都快要忘了，我有个妈妈了。” 聂辞再没说话，只觉得更心疼了。 而且，这事她始终觉得对王米米在亏欠，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把王大林送进精神病院的。 似乎是觉察到朋友的心思，王米米立即道：“你别胡思乱想啊，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而且相反，我还要感激你呢，要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有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她把自己说得这么好，聂辞越来越愧疚了。 她揽住王米米的肩，“再好的人都配不上我姐妹。” 王米米煞有其事地点头，“这是自然。”然后又歪头看看她，“是不是有种亏欠我的感觉？” 聂辞抿着唇直点头，感觉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 王米米起身，抬手按住她的双肩，“那就答应车羿，给良郡的广告作曲。” “……” 聂辞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王米米！你变了！” 王米米并不这么认为：“你看，男人靠不住，是不是得靠自己？那就得努力拼事业喽！可眼下车羿是我带的第一个艺人，为了证明我的能力，他必须得红，还要大红特红，方能彰显我的能力！” 说起这些王米米就差叉着腰仰天长啸了，从头到尾就写着“事业批”这几个字。 她马上又揽住聂辞的肩膀，“一句话，你帮不帮忙？” 聂辞都要被气笑了，最后深吸口气，“帮，当然得帮。” “我就知道！” 王米米很开心，马上就到门口，“车羿，搞定了，你辞姐答应要给咱们的广告写歌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车羿也是开心得不行，总之，幸福的确来得太突然。 这边聂辞答应了要帮车羿写歌后，脑子就一直乱哄哄的。 纪衡那边不会多想吧？ 不会误以为她也是有意复合，才故意答应下来？ 聂辞深呼吸，管他怎么的，她这可是帮米米的忙，同时也是帮公司，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 她这边刚同意，纪衡下午就来了。 “你来干吗？” 她一脸警惕。 “过来聊一下合作的事。” 纪衡倒是很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样倒显得聂辞想多了似得。 她眯起眼睛，不是很愿意多谈，“这没什么好谈的吧，写歌你又不懂。” 纪衡看着她，微微一笑：“这倒是，不过，我懂你。” 第313章 纪衡，放过自己吧 聂辞抬眸，“你撩我？” 纪衡好整以暇地看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在追你。” 聂辞“呵呵”两声，“算了吧，咱俩不合适。再说，我对二婚的男人没兴趣。” 果然，她看到纪衡微微滞下，刚才的闲适恣意渐渐消失。 他垂眸，半晌才轻笑声：“你是知道怎么在我心上扎刀子的。” 聂辞也沉默一会，“纪衡，咱俩没可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纪衡望着她，眸中一向冷漠的底色，开始变得一片茫然。 有点无措。 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习惯了凡事都尽在掌握，可他的胸有成竹在面对聂辞时，成了唯一的失控。 所以，他无措，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再做些什么。 甚至再看向聂辞时，眼神里隐约流露出来的不舍，让她心头一紧。 聂辞生硬地避开视线，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 明知不会有结果，两人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何必要等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再来懊悔扼腕呢？ 她始终坚信，她做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不再让自己动摇后，她试着用最平和的态度与他沟通。 “纪衡，从我家出事以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尤其是后来你加诸我身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的噩梦。” “小辞……” 纪衡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觉此刻出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喉咙像被人扼住，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难过的模样看在聂辞眼中，也透着无比心酸。 “我不是在指责你。”她的声音更轻了，甚至还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平和地对视，“我说我其实早就不怪你了，你或许不会相信。可事实是，我真的不再怨你，甚至有时想起过去的事，也会很心疼你。” 纪衡一瞬不瞬地看她，尽管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可他仍没办法阻止。 就像他没办法阻止她切断情意，没办法阻止她不再爱他一样…… “离开帝都的这段时间，我真的过得很好很放松，哪怕每天只是看着太阳升起，都会觉得幸福，都会觉得充满希望。” 聂辞微笑着，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她说：“纪衡，放过自己吧。” —— 王米米拎着咖啡进来，“咦？纪总呢？” 聂辞站在窗前，回过头看她，兴许是阳光太刺眼，她的眼尾有些发红，“走了。” 听出她说话带些鼻音，王米米愣下，“你……哭了？” “没有。” 聂辞伸了个懒腰，然后步伐轻松地走过去，拿起一杯咖啡，“嗯～香草拿铁～” 王米米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也跟着笑了，“那当然，谁让最了解你的人是我呢！” “你这句话，赵缙听到可是会提反对意见的。” “反对无效！”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话题很发散，聂辞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趴在桌上，不时摇晃着咖啡杯。 王米米看看她，缓缓道：“广告歌曲……” 她才提起，聂辞便像突然想起似的，说：“啊，这事我已经和纪衡谈妥了，我写歌是要付钱的……他出的价钱，我很满意，然后就答应他了。” 王米米愣下，“就这么简单？” “是啊。”聂辞笑笑，“能给公司带来收益，我也会赚一大笔，这买卖怎么想都划算！而且，请到了我，他这波也是稳赚！” 见她说得那么自然，像在说别人的事，王米米隐约明白了什么。 在那之后，王米米始终没再见到纪衡。 良郡集团的对接工作也交由公关部来进行，广告的拍摄以前后期宣传，让王米米着实忙了一阵。 不出意外，聂辞亲自作词作曲的广告歌曲，随着广告问世，再一次引爆话题。 就像聂辞说的那样，这一波纪衡是稳赚。 何止是稳赚，他是赚翻了！ 仅仅就是“聂辞”这两个字，就已经能锁定热搜了。 聂辞如今也不再藏着掖着，她的作品署名全部都是自己的本名，而她之前的所有新闻也再次霸占了各大新闻平台。 聂康良出于保护女儿的目的，起初是想花钱撤掉相关新闻，但是被聂辞拦住了。 “这年头记忆最好的，只能是互联网。这些东西是删不净的，与其花那个冤枉钱，不如坦然面对。” 她笑得自信，如今的她展现出的轻熟女魅力，最是充满吸引力。 在那之后，她也不再排斥接受采访，通过自家公司渠道，她回答了很多之前都不愿回复的问题。 包括和纪衡的感情，以及董洪事件始末。 看着电视屏幕里那个从容率性的女人，王米米很是欣慰。 公关总监的办公室里，王米米一身职业套装，看罢聂辞的采访视频，她扭过头对身后的人说：“真想把你签下来啊！” 坐在后面的人扑哧一笑，“你可真是越来越像职业经纪人了。” “怎么能是像呢？我本来就是！”说话音，她就把经纪人资格证拍到桌上，“刚下来的。” “可以啊！” 聂辞抬起头，看看她，“我爸还真没看错人，他说得对，你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两人正聊着，桌上内线响起来。 是一楼前台打来的，“王总，有位女士说是您的母亲。” 王米米想都没想便回：“怎么可能是我……” 她倏地怔住。 “怎么了？” 聂辞接过电话，听清后也是一脸惊讶，“米米，是……” 王米米巴掌大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的挣扎。 聂辞犹豫下，说：“我陪你下去看看。” “不用了。”王米米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还有什么好见的呢？当初不是彼此都说清楚了吗，她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各自安好吧。” “你真这么想？” 聂辞也是真的了解她，在她尝试着找别的话题后，她便立即联系前台，“请这位女士上来。” “小辞！”王米米皱眉，表现得很抗拒。 第314章 有礼貌，但不多 蒋怡一身高定，仪态优雅地坐在外面。 办公室里，王米米脸色很差，“你知道她是我的噩梦，为什么还要我见她？” 聂辞则摇头：“不是你见。” “你要见？”王米米更搞不懂了，“你为什么要见？你也知道她对你……” 当年聂辞被郭宁蕊骗去酒店找王大林，差点出事，因为纪衡替她出气，不但废了王大林，还一并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王家至此才散了，蒋怡跟王大林离了婚，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不包括她的女儿。 她对王米米这个女儿，比对个陌生人还不如，也不允许自己往后的生活里再出现她的身影。 所以，三年前在王米米跳楼自杀事件后，她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这件事对王米米的伤害可想而知，她现在还能站在聂辞面前，期间的艰辛和痛苦，可想而知。 所有这些，聂辞又怎么会不清楚？ “蒋女士对我什么想法，我是无所谓的。我去见她，只不过就是想搞清楚她还来找你做什么。” 再说得简单明了些，王米米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生活，作为她的好友，聂辞不想留下任何隐患。 王米米沉默了。 老实说，她也想不通。 甚至…… 她还会不切实际地想，也许、也许是妈妈后悔了，或者是太思念她了…… 总之，王米米还是忍不住燃起一丝小小的希冀。 聂辞来到会客室，在那见到蒋怡。 她让秘书送进来咖啡。 蒋怡冷眼看向她，“我要见我女儿，不是你这个没有道德的女人。” 她对聂辞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聂辞也懒得跟她说废话，直截了当道：“蒋女士，米米有工作在忙，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凭什么要和你说？你算什么东西！”蒋怡站起身，眯起眼睛瞪着她，“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下地狱！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站在我面前来？！” 聂辞挑下眉。 她发觉，较几年前蒋怡的戾气更重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是这段时间过得不如意。 聂辞打开手机，调成录音状态，再把手机直接丢到桌上，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是来骂人的，我就在这，随便你怎么骂，但你要对骂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 “你吓我？” 蒋怡冷笑，“我说的都是事实，如今网上还能查到当年的新闻呢！你当我怕了你？” 聂辞有些不耐烦了，“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她要走，蒋怡几步过去，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臂，她抓得很用力，聂辞当即就皱起了眉，然后没好气地甩开，“你还能站在这，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你是米米的母亲。”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生物学上的。” 这种无时不在打压女儿、嫌弃女儿、咒自己女儿去死的母亲，不认也没什么。 蒋怡瞪着她，恨不得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话来咒骂，可她尚有丝理智，硬生生地忍住了。 “我要见米米！” “我有没有说过，她在忙？如果你还不想说，那就走人不送！”聂辞也来了脾气，尊老的前提，那是得值得尊重！ 蒋怡恨恨地瞪她，最后别开脸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这间公司是聂辞父亲开的，之所以先找女儿，就是想透过女儿找聂辞。 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倒是可以直接跟提。 蒋怡落座后目光傲然地看向聂辞，聂辞则静静看她表演。 如今这局面，聂辞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蒋怡开口了，“我朋友要开公司，需要投资。” 聂辞眨了两下眼睛，蒋怡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只说了开头，余下的根本不屑再说，只等着对方主动接下文的模样，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她忍不住轻笑了声，不是因为嘲笑，就是单纯觉得有趣。 到底是谁给她的错觉？ “所以呢？”聂辞漫不经心地问。 “所以？”蒋怡皱眉，对她这么不上道有些不高兴了，“我都说了，需要投资！还问什么‘所以’，当然是让我女儿给我拿钱喽！” 聂辞的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几年了，你对她不闻不问，隔了这么久主动上门，就要让她给你拿钱开公司……” 她说着，慢慢点头：“那么请问，既然是米米出的钱，那公司的老板应该是她吧？” “这怎么可能！” 蒋怡对此反应很激烈，甚至腾地站起来，瞪圆了眼睛义正辞严道：“我都说了，是我要开公司！我要开公司！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开的公司，凭什么她是老板？！” 聂辞怔怔看她，真真是被她这副理又直气又壮的样子给震惊了。 “你让我挼一挼啊。”聂辞一根一根掰着手指重复道：“你要开公司……然后你没钱，找米米要……开了公司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老板还是你来做……咦？那利润怎么分配？不当这个老板倒是没关系，那钱总得分吧！或许我该问得具体些，借你开公司的钱怎么还？然后赚来的钱又要怎么分？” 蒋怡的脸色很难看，那是不耐到了极点。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既然是投资，我还什么钱？至于利润，公司起步阶段，哪有那么多钱分？更何况，她现在不是混得很好吗？给明星当经纪人，赚的肯定不少！都这么有钱了，还过来分我公司的钱，她也豁得出去这张脸！” 聂辞此刻就把“我不懂，但我很震撼”的表情，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年头，怎么要饭吃还带点菜的？吃完后非但一句‘谢谢’没有，还要再骂两句娘？要饭的规矩什么时候改的？” “你——” 蒋怡气得不轻，手指聂辞怒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礼貌吗？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聂辞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老神在在道：“有礼貌，但不多，用你身上浪费。” 蒋怡直点头：“好，好好好……”她回身拉开门就大声喊，“王米米！王米米你出来！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315章 同为女人的嫉妒 老实说，聂辞印象中蒋怡的形象一直都是骄傲清冷的，哪怕是嫌弃女儿也能端出一副“是你不配做我女儿”的姿态来。 像今天这样泼妇似地挑衅骂街，还挺出人意料的。 蒋怡来到门口，也顾不得体面了，说什么也得找到女儿！ 聂辞懒洋洋起身，来到门口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吩咐秘书便要叫保安。 蒋怡恼羞成怒，指着聂辞的鼻子斥道：“聂辞！你这个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当然要不是你，我丈夫怎么会落得个残疾的下场？如今又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就不怕报应吗？！” 聂辞就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功夫，任由她骂，脸上连丝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她。 可毕竟是公司，还是有不少人有意无意朝这里看过来。 “够了！” 一声斥责猛地响起。 聂辞抬起头看向来人，不赞成地皱眉。 蒋怡看向几年不见的女儿，先是愣下，接着冷笑了声：“你总算舍得出来了！” 王米米从头到脚跟换了个人似的，说来也讽刺，如今的她变得终于符合了当初蒋怡的期盼。 纤细苗条，美丽大方，不论到哪都会被人夸赞一句。 可是结果呢？ 蒋怡看到她，眼里透出的憎恨，仍是一成不变。 不，较之前还多了些……嫉妒。 是的，就是嫉妒，是同为女人的嫉妒。 王米米突然发现，这个经常会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女人，其实在她心里，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的情绪不会再被她左右，她的喜怒也早已与她无关。 王米米的目光越来越平淡，迎着众人的视线，大方走过来。 “不是找我吗？我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蒋怡盯着她，视线一直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来回巡视。 长久以来，王米米对她这个母亲，都是特别尊重，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 而且坦白说，她习惯了以前女儿那种又胖又丑，又无时都表现出来的卑微样子。 眼前这个漂亮的走在路上都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女孩，着实令她很不适应！ 甚至，她讨厌王米米此刻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就应该像以前那样，不论何时何地，见到她这个母亲都要无条件地服从！ 蒋怡愤怒道：“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你得礼貌呢？你的家教呢？” 王米米好像才一点点开始正视她，冷淡地笑了声：“礼貌？家教？有谁教过我这些，你吗？” “你……” 蒋怡还要再反驳，王米米便大声道：“你哪有空教我什么礼貌和家教啊，你那个时候，正忙着跟你的姐妹朋友们诉苦呢，忙着想方设法挽回那个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丈夫！” “住口！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讲话的？！” 蒋怡气到全身发抖，手指聂辞：“是不是她？这个女人的话你也能信？别忘了，就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就是她害了你爸爸……” 聂辞一直都没什么反应，随便蒋怡怎么说，她不在乎，她又不活在别人的口中。 “住口的该是你！”王米米也动了怒，声音比她还大，“到底是谁破坏了家庭，你心里没有数吗？” 蒋怡眯起眼睛，表情变得阴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妈，是你亲妈！你不向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替一个小三说话！王米米，看来我之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猪脑子！” 聂辞皱眉，她怎么骂自己都无所谓，但她这么说王米米就是不行！ “蒋女士……” 王米米突然道：“小辞，这是我的事。” 聂辞愣下，然后慢慢点头，“好。” 她其实明白王米米的用意，就是不想自己再掺和进来。 “是啊，我脑子不好、我又蠢又丑、我就不配做你的女儿、爸爸之所以不回家也是因为我……”王米米冷笑，“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真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以前我还不懂，每次听你说这些我都特别伤心，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内疚自责了好久好久……” 她垂眸，自嘲地嗤笑一声：“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了，为什么，你的生活没过好、你的家庭出现了问题，你从来没有一次从自己的身上找过原因，却要去指责一个孩子呢？到底是谁的问题？” 一直都在旁边悄悄吃瓜的人算是都懂了。 甭说别的，就看蒋怡对待女儿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就能猜到王米米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了。 有平时跟她交好的同事，忍不住插嘴道：“我也是酸了，没见过这样的母亲，自己老公出去偷腥，她一句老公的不是都不说，反而怪到孩子头上了！” “可不是！现在就有很多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男人在外面玩得花，她倒好，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老公！” “还有那种扒光小三衣服游街的，都不知道她们头脑里面装的是什么！男人出了问题不去找男人，你今天赶得走小三，明天就有小四补位，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 四周你一言我一语，全都落入蒋怡耳中。 她是个极重面子的人，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这感觉才像是被扒光了游街呢！ 蒋怡捏紧双手，上前一步来到王米米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猝不及防，连聂辞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凭什么打她！” 四周的同事也靠过来，“对啊，你凭什么打人？” “这算哪门子父母啊？一点道理都不讲！” 聂辞怒了，管她是长辈还是什么玩意，扯过来就要打回去。 “小辞。” 王米米叫住了她，抬手抚下脸颊，目光平静得很，“你来这如果就是为了出气，那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不行！” 蒋怡来这一次丢了这么大的脸，最要紧的事还没办成，怎么可能会离开？ 她一把扯过蒋怡，“你跟我过来！” 蒋怡挑眉，也没挣扎，由着她走进休息室。 聂辞想了下，没跟进去，她看一眼周围同事，“今天的事……” 大家秒懂，都表示不会外传的。 这么下头的妈，还是很有代入感的，大家对蒋怡都挺同情的。 第316章 生气一分钟六十秒钟没福气 蒋怡很快就出来了，而且看她的表情，应该聊得还不错。 至少衬了她的心。 聂辞很快推门进去，“你妈妈过来找你，是要钱的吧？” 王米米无奈失笑，“连你都猜出来了。” “要多少？” “不算少，二百万。” “你给了？” “……嗯。” 聂辞这火腾地就蹿上来了，“你傻吗？你有二百万吗？再说了，就算你有，又为什么要给她？” 她气得在里面来回踱步，“她不喜欢你的时候，就各种侮辱各种辱骂了，需要用钱了，就突然跑到你面前！更别说这不是借钱，这是讨债！” 比起聂辞，王米米的情绪就稳定多了，“我不奇怪，在我记忆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给？！” 聂辞简直就是替她在心疼！ 王米米现在就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她要买房，要买车，还要生活！ 不指望蒋怡这个当妈的做些什么，至少也该心疼女儿吧？ 王米米这才说，“我已经跟她谈好了，这二百万就当是……买断我们的亲情。” 聂辞一怔，去看她，王米米依旧很平静。 她也确实看清了，也就没了期待。 聂辞沉默几秒，说：“这钱我……” “不用。”知道她想说什么，王米米笑了笑，“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咱们公司最年轻的新鲜力量，以我现在身价，还不值二百万吗？” 下午，王米米就去找了聂康良。 她不是以聂辞好友的身份，而是公司员工，向公司贷了二百万，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一半还款。 聂康良开公司向来很人性化，不只是王米米，之前也有员工遇到困难，都可以向公司预支工资。 拿了钱，她立即联系蒋怡晚上见面，真是多一天都不想再等。 下了班，聂辞要陪她去，王米米没答应。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何必再多一个人跟着添堵呢？” “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我就在附近。” “放心吧。” 聂辞目送王米米开车离开，她也立即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她随便点份简餐，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这时，进来几个人。 聂辞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突然愣下。 纪衡也是一眼便看到她，俩人目光交汇短短一瞬，又都避了开。 聂辞继续吃东西，纪衡也收回视线，随着朋友走进去，坐到了间隔一张桌子的位置。 虽然已经说清楚了，她也明白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但冷不丁遇到，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觉，很快就被赵缙的电话给打消了。 “……你从哪听到的？” 赵缙打来问她关于蒋怡的事。 “你居然在我们公司安插了‘眼线’？”聂辞吃得很慢。 “……她自己会解决。” “没错，我们心里都清楚，说什么断绝关系，其实就是找一个帮助对方的借口……不过，谁让那是她妈妈呢？” 她握着叉子，在盘子里无意识地拔来拔去，看上去没什么胃口了。 就在这时，有人坐到了她对面。 聂辞的动作一僵，没有立即抬头，视线不经意落在对面那人的手上，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皮肤很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干净，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左手戴着尾戒。 她甚至都不用看，仅凭这双手就能认出它的主人。 没听到她回话，电话那端的人急了，“喂？姐，你在听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聂辞尴尬地低低应一声：“听到了，你说。” “我刚才说，她妈妈这么轻易就能拿到这笔钱，以后肯定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再打扰米米，她会变本加厉！” 聂辞深呼吸，没去管坐在对面的人，不着痕迹地侧下身子，避开他的方向，“……同样的话，我也跟她说过，但是没什么用。你也应该了解她的家庭……她妈妈对她来说就像噩梦，她想要割舍，可又做不到，因为她把亲情看得很重很重。这二百万就算是买一种‘可能’，她也会同意的。” 对面的赵缙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我明白了。” 他挂断电话，聂辞才慢吞吞转过身。 视线调转，一点点对上面前的人。 纪衡坐在那，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平淡得很，从他的坐姿也不难看出，他在礼貌地等她讲完电话。 总之，就是很疏离。 聂辞先是敛下眸，心底是自嘲的声音，人家早早就进了角色，你在介意什么呢？ 深呼吸，她抬起眼眸，对着他微微一笑：“好巧。” 纪衡挑眉，“很俗的开场白。” “……” 真是很久没有领略到他的毒舌了。 看来，爱和不爱，还真是明显啊。 他这样好像激起聂辞的斗志，她马上昂起头，精神面貌非常饱满，“那要说什么？嗨，你好，前任？” 纪衡耸肩：“起码听起来挺个性。” 聂辞嗤一声。 身后有朋友在叫纪衡，他抬手示意下，然后对聂辞也没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遇到麻烦了？” “没有！” 聂辞回得很快，触到对方尚且还算得上是“真诚”的眼神，她微微抿唇，将解释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掩饰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是米米，她妈妈今天到我们公司去了。” “蒋怡？” 聂辞一怔，“你还记得她？” 纪衡点头，“继续说。” “哦，她就是挺不客气的……” “找你麻烦了？” 聂辞下意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也不算吧，就是……” “骂你了？” “……” 她想了想，又点头，接着笑下，“她记恨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 “我还有事，先走了。” “？！” 聂辞不敢相信地看他。 就算是分开了，也不用这么现实吧？！ 再说了，是你先问的好吧，把人家的话听完，这是起码的礼貌吧？ 聂辞不断深呼吸，拼命地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生上一分钟，六十秒钟没福气！ 终于平复下来，她露出“我赦免你”的微笑，优雅地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这时，手机响了。 一看是王米米打来的，她立即放下杯子，边接电话边起身，颇具气势地往外走，“喂！米米，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