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坠星火》
1. 落雪
琴城十一月末
天色灰蒙,出门时仍慢悠悠飘着雪粒,今日无风。
临近九点,林楚踏着松软的积雪走在了赶往琴城一中报道的路上。
校外的小路上行人寥寥,空气冷清,她塞着耳机走的很慢。
直到一道人影忽然从天而降,踩在雪白的地里留下了对深深的脚印。
林楚愣了下,又看看身旁高墙,这才反应过来,人是从学校墙头跳下来的。
少年穿着冲锋衣外套,斜挎书包,乌黑的发丝上白雪点点,只可惜带着口罩看不清五官。
学生?翻墙逃课?
林楚脑海中出现这样几个词,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解释现在的状况。
褚砚也是跳下来时才注意到来路有人,女生帽子围巾包裹得严实,只留下双还被刘海遮住了一半的杏眼。
他个子很高,站稳脚跟后斜睨瞧了她一眼,眨眼间压下的长睫轻颤,神色却十分冷淡。
短暂对视一秒,二人擦肩相向,各自消失在了雪色的尽头。
......
直到拐过路口,褚砚才停下脚步。
刚剪过的头发被雪打得有点湿,显得越发漆黑,明知身后人不会跟来,他还是向后望了一眼。
分手后的这两年里,午夜梦回间,褚砚无数次预想过再次见面时会是在什么场景,可唯独没想到会是今天,刚才,他逃课从墙上翻下来的瞬间。
天边的朝阳晃得人看不清路,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少年垂头踢散了脚下的雪。
*
几分钟后,褚砚又坐回了高三三班的教室。
同桌宋晓阳被他带来的冰冷空气冻醒,揉着困倦的睡眼还以为是自己做梦,连还在上课都忘了,高声惊呼:“褚砚?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要回家补觉吗!?”
霎时,全班的目光都围观而来,瞧褚砚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然后宋晓阳就被英语老师请到了走廊上清醒脑子,回来时人都冻麻了,睡意更是全无。
搓着手刚回到位子,宋晓阳又继续暗搓搓道:“不是说好了上午你回家,下午我回家,我们轮班吗?这样下午我们都走了,主任来了怎么办啊?”
他和褚砚都坐在班里最后一排,褚砚学习成绩一贯不错,他又是已经过了校考的体育生,再加上高三最后一年,只要不影响课堂纪律,各科老师一般都是对他们的出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唯独级部主任见一次抓一次,所以他们根本不敢肆无忌惮的都不在教室。
“我下午也不走。”
褚砚没抬头就答,手中还拿着笔对卷子圈圈画画。
“啊?”
程晓阳愣了,抬头看看窗外又确认了一下今天的太阳也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你不走你在这干嘛,难不成要学习吗?”
见他圈画的那叫一个认真,宋晓阳问着,忍不住将脑袋凑上前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褚砚好像还真是在认认真真着做选择题,甚至都在题目上圈出了重点。
宋晓阳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连忙推了推前位还在睡梦中与周公会面的杜明达,“醒醒,达子!要世界末日了!”
好像听到了但是完全没睡醒起不来的达子:zzzzz
还是杜明达的同桌学习委员闻悦先转回了头。
“你小点声啊,达子还在睡呢,什么事不能等他起来说?”
程晓阳目瞪口呆,虽然全班人都知道闻悦喜欢杜明达,杜明达也喜欢闻悦,但他们还没在一起。
所以说没在一起能不能收敛一点啊!你们这对臭青梅竹马!
程晓阳:“你转头回去,我跟恋爱脑没话可说。”
闻悦:“我就不转你管不着,别想吵醒达子睡觉。”
程晓阳无语了一下,“......我不吵他了,你转回去吧,大姐。”
谁知闻悦却还没有要转回头的打算:“所以你叫他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一会儿跟他说也一样。”
程晓阳:“没什么,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女生少管。”
闻悦:“切,幼稚要死的高中生自称什么男人。”
直到褚砚吧嗒按动了几下弹簧笔抬头说能不能安静点,程晓阳当即比了个OK,朝闻悦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闻悦也有些忌惮,缓缓转回身。
口中却小声念念有词:“再安静也不可能凭空做出英语听力选择题吧。”
褚砚这才回过神来,皱眉看了看自己出神想事情时在听力题上画的圈圈点点。
“......”
下第二节课课间,褚砚被班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老李见人来了,满是皱子的老脸上又堆了几道笑纹,一边招呼着褚砚坐下,一边慢悠悠关上了电脑上的养生鸡汤。
只是褚砚没坐。
“叫你来呢,也没什么事,今早主任这不是不在嘛,接到电话说有人看到咱们学校学生上课时间翻墙跑出去了,就让我问问。”
啜一口保温杯里的铁观音又吐回茶叶梗,老李又继续道:“不是你就好,晓阳也在?”
他点点头:“嗯,他在补作业。”
老李也点点头笑了笑,心照不宣的不问补什么作业:“那就好,都高三了,该稳当点了,回去吧。”说完又啜了口茶。
该问的都问完了,学生却没动。
“还有什么事吗?”
褚砚这才挪开盯着窗外操场的目光,眸底雪白一片:“李老师,我们学校今天有新的老师来?”
老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皱着眉好一阵思考。
“好像没有新老师来啊,不过倒是听说文印室今天新来了个实习生......”
“好,谢谢老师。”
因为积雪深厚,第二节课大课间变成了自习,临近打上课铃,杜明达才伸着懒腰睡醒。
坐直身子,习惯性从怀中掏出一盒暖好的悦鲜活放在了闻悦桌上,他意识茫然的转回头面对程晓阳。
“阳哥刚刚叫我了?啥事啊?”
程晓阳视线却仍在那盒悦鲜活上。
也就闻悦没在位上,不然他开门就走。
不爱看他们俩腻歪,看不了一点。
酸死了,酸掉牙了,这都没算在一起,他们狗屁情侣能不能单独分一个班啊?别在他眼前整天秀秀秀!
烦得宋晓阳都不想跟他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拿起褚砚桌上的英语卷子就拍在了杜明达胸口。
恨铁不成钢道:“看到上面圈出来的词了没,砚哥让你帮他抄下来,写吧,转回头去写,睡醒了就多少学习一点,学不明白也别光打情骂俏,这是在教室,是公共场合!”
同是边缘生,就不能学学他和褚砚,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懂不懂?
说完宋晓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悄悄看了一眼消息,随后挠挠头从桌洞随意抽了张空白卷,出去找褚砚碰头。
琴城地处北方的一个沿海城市,冬天雪多风大,温度比内陆冷很多,所以一中历届的冬季校服都是带有里绒的冲锋衣,只不过每一届的颜色和款式稍有都不同,他们这一届高三的是藏青搭白色反光条,属实素淡到没什么特点。
可也就在这一群素淡中,宋晓阳也能第一眼就找到鹤立鸡群的褚砚。
开学时候大家就听说班里会来一个在家休学了一年的留级生,当初他还以为是个多不好惹的刺头,结果除了一头碎短发还能帅得清新脱俗外加不爱说话之外,人竟然意外的很好相处。
“来了,要卷子干嘛?”走近跟前,宋晓阳顺势将卷子递过去。
他和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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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达都是体育生,肤色黑些,但个子也和褚砚差不多,二人站在人群中有些明显,时不时有女生路过又装作不轻易间回头看。
纷纷在讨论着舍谁取谁这个究极烦恼。
只是这个烦恼,与他们二人却毫无关系。
褚砚宋晓阳是知道的,从开学以来顶着这张祸害人的脸却从没干过任何一件与女生有点关联的事,对女生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每天两点一线三件事,上学回家,吃饭睡觉上厕所。
老大爷的退休生活都得比他更加丰富多彩,白费了这一张朝气蓬勃的脸。
而他自己高一的时候倒不是没有喜欢的女生,只可惜人家不喜欢自己,然后......他就再没有喜欢的人了。
“去文印室复印。”褚砚接过卷子就向操场方向走去。
文印室就在操场对面。
宋晓阳简直摸不着头脑:“复印啥?这张空卷?可这张卷子好像早就讲完了吧。”
“你先回去吧。”
褚砚没解释,只是说完后脚下的步子就越走越快。
宋晓阳原本也打算回教室等他,但他这么一解释,他却越发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褚砚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从今早突然回来开始,跟他说话也总是在走神,又是写题又是要去复印卷子,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困难?
他脑沟浅,实在猜不出来,但一声兄弟大于天,仅仅思想挣扎了几秒宋晓阳就决定,舍命陪君子。
悄悄跟了上去。
......
文印室里,林楚整理着电脑里的交接资料,对后面班级文件夹中的上百份杂乱无章的试卷,短暂陷入了沉思。
大三下半年的实习,其实她原本有更好的地方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琴城这两个字,就鬼使神差选在了这里。
沉思过后,她伸了个懒腰,决定还是趁和她一起工作的管事不在,先找点力所能及的事做——比如整理整理远处桌上那一叠叠还没分类的卷子。
文印室是在室内体育馆的楼上,分里外两间,外面放着打印机的房间大门一直敞着,里面办公室封闭,暖气开得很足,足到林楚脱下羽绒服只穿里面的高领毛衣都还有些热。
卷子分好还得搬到外室桌上,纠结了一会儿,在穿外套与不穿外套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毕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她快点回来就是了。
拉开门的瞬间,冰冷的风就钻了进来,林楚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眺望远处操场,仍有学生在打雪仗,她想起了清晨的少年。
她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他像那个人......
上课铃悠扬响起,也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穿来。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在上课,林楚自然而然就以为会是老师或者领导。
“卷子已经分好了,可以找学生来......”点
只是话音未落,点字的声音随着她看清那人的五官后戛然而止。
抬头的那一刹那,熟悉感席卷而来。
少年几乎完全褪去了两年前的青涩与温驯,一头利落零碎的短发,高挺的鼻梁骨,瞳仁乌黑。
他再次凝望着她,就像两年前那个夏天里的每时每刻,她走在路上与他说说笑笑,像普通情侣那样分享着日常的各种小事,而他的眼里始终只有她。
林楚也在某个瞬间脑海中闪过再次相遇的场面,只是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像现在这样,沉寂已久的心跳个不停,然后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才听清面前的人轻声在说:
“林楚,你想过我么?”
林楚懵然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
紧跟身后的宋晓阳,脚下一滑。
2. 落雪
“褚砚,我们已经分手了......”
低下头,林楚还是退后了两步,却没看到身后即将要撞上桌角。
还是褚砚走近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目光炽热到近乎想望穿她的灵魂,想看懂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两年前也是,现在也是,她说了句分手便如在世界蒸发了一般离开琴城,与他断了联系,断了与他有关的一切,可是他呢?
他只能等她。
林楚也能预想到他会说什么,无非是他不同意,或者他不想分手。
但是已经两年了,他们不得不承认,两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却也永远都改变不了有些原本存在的问题。
比如年龄,再比如他们原本就不合适。
深吸一口气,林楚还是决定趁他开口之前,将心中的话先说出来。
“分手就是分手,褚砚,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事,但分手不是,分手本来就是由一个人......”
结果他却适时松开了她的手,打断她的道理论说,艰难开口:“你知道的,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说完,他也将头低入尘埃,嗓音嘶哑而又低沉地恳求:“就算是分手...我只想你别再躲我,行吗?”
林楚手足无措,张了张嘴,那个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又眼睁睁看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熟悉的柑橘香萦绕鼻尖,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她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换句话来说,她印象里的他是内敛的,温柔而又含蓄,所以他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感情,想对她好便用尽一切心思去做会讨她开心的事,会随时随地为她妥当安排好一切,却不会说任何一句邀功的话。
哪怕被她夸了,也只会开心地盯着她点点头,露出颊边好看的梨涡。
不开心时也是这样,他不会说,只因为不想带给她负面情绪,从而让她越发觉得是不是她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以至于让他都不能真实做自己。
于是矛盾......便越来越多,直到他隐瞒她自己还是高中生身份的这个分手导火索,被点燃。
但现在他突然将内心所想袒露地如此直白......
“那你先回去,现在都上课了。”她最后还是没能狠心拒绝。
褚砚却星眸一亮,倏地抬起头。
“这么说,你同意了?”
“快回去吧!”
“不行,你要先跟我说,你同意,我才会走。”他一字一句,说得慢条斯理,完全故意。
“嗯...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还不回去上课老师不会找你吗?”
褚砚当然知道她引开话题不过是想遮掩害羞,扯起嘴角笑笑,这才将手中的试卷举在面前:“我是来复印卷子的。”
“复印多少?”
褚砚歪头,为了多呆一会儿,张口就来:“老师说先复印一百份,不够再说。”
林楚:“......”
躲在门口正准备回去的宋晓阳,脚下又一滑。
但很快褚砚就被赶出了文印室,林楚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他说打一百份就给他打一百份,就打了几十张。
临走时还警告他没事不要来,这里是学校,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小,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们二人之前的关系,她会比之前消失的更加彻底。
褚砚只能被迫答应。
虽然他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女朋友回来了,啊不,是前女友。
但很快就不是了,这一次,她哪里都逃不掉。
……
回到教室时宋晓阳正巧在喝水,见到是褚砚回来,他鼓在腮帮子里的水一时都没咽下去,喷出了一道水雾。
杜明达正抄着英语卷子,感到后颈突然湿了一大片,莫名其妙转回头。
还没等他开口问,刚从办公室回到位子的闻悦就骂道:“宋晓阳你恶不恶心啊?”
她从前门进来的,自然全都看到了。
要是放在平常,宋晓阳肯定要贱兮兮的说几句话回怼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没有,神情也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先是从桌洞里掏出了包卫生纸给杜明达递过去,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闻悦见了也有点傻眼,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他这么诚挚的道歉,她都不好意思再计较了,于是也没再说话。
特别是看到了桌上每日必有的悦鲜活牛奶,她更是心情大好,哪还有空管再身后这俩无关紧要的人。
“回来了。”
沉默半天,宋晓阳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还是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问候。
“嗯。”褚砚应了一声。
他明显心情大好,拉开椅子坐下后,将手中一叠卷子认认真真折好,全部塞进了书包。
宋晓阳心里啧啧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装什么宝贝呢,不就是她帮你复印的卷子吗?
至于?
“我刚刚打听过了,主任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下午一块去网吧?”
教室里人多口杂,他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盘问。
褚砚的感情史什么的……他都快好奇死了!
谁能想到这小子平时话都懒得说两句,一朝发癫,突然就冒出来了个前女友。
还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话说文印室新来老师长什么样啊?他就记得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老教师。
“不去,我有事,你自己去吧。”
褚砚话音刚落,上课铃也恰好响起。
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的数学老师也踩着恨天高哒哒走上讲台。
面无表情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试卷,严声道:“拿出这张模拟测试7,这节课讲卷。”
“为什么啊?你有啥事儿?”
宋晓阳就纳闷了,就算文印室里那位是前女友姐,也不能没事就往那边跑吧。
谁知先回答他的,反而是数学老师:“宋晓阳?你对讲卷有意见?还是说你要上来讲。”
宋晓阳平日里嗓门就大,刚刚更是没注意到数学老师进来,于是这话声一字不落进了老师耳朵里,被误解成了他在挑衅。
“没有啊陈老师,我不敢,您继续讲。”宋晓阳也不想在这时候惹事,边应着边低下头开始在桌洞里翻找卷子。
逃课归逃课,在上课的时候还是要遵守纪律的,这也是他们边缘生为数不多的原则,总不能影响到别人学习不是?
陈老师没点他,环视一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说:“五分钟之内没找出卷子的,自觉出去站着。这张卷子前天刚发的,上战场都不带枪的人,也不用坐在教室里听天书。”
褚砚也从桌洞中拿出一摞空白卷子,很快就找了出来,虽然都没做,但他在去年休学的一年里也早把高三知识点学完了。
宋晓阳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张模拟测试7,挠着头自顾自嘀咕:“怎么没有,难道是落在家里了?不对,我根本不往家里拿作业啊。”
最后只能看看褚砚的具体是哪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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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看越觉得这卷子有点眼熟,他还以为这张早讲完了呢。
“砚哥,这好像...是我刚刚借给你去复印的那张......”
褚砚抬头淡淡看他一眼:“是吗?”
宋晓阳:“......”
什么是吗!就是啊!
“你刚刚复印了那么多,借我张看看?”他可不想再去外面站一节课了,太冷了。
然后他见褚砚思考了一下说:“你的好像落在复印机里了。”
所以呢?所以你那满满一书包装的是白纸吗?
眼瞧着数学老师就快检查到他们这排,宋晓阳只能认命将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坐好出去再站一节课的准备。
算了,就当他是为兄弟的爱情冲锋陷阵,这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褚哥可是被分手整整晾了两年,两年!
所以刚想站起来时,宋晓阳还默不作声皱了皱眉,心想,他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果然偷听人说话是要遭报应的,而且还是那么禁/爆的谈话内容。
也就走神了那么几秒,宋晓阳就听“啪”的一声,褚砚在老师来之前把自己卷子拍在了他桌上,然后拎起书包开后门走了出去。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
胆战心惊又默默坐下了的宋晓阳:“……”
恋爱脑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走廊里。
因为闻悦找不到卷子而给她用了的杜明达看到褚砚也出来后,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砚哥,你一会儿是要走吗?”杜明达看他拿着书包。
褚砚也侧过头瞧他一眼:“不走。”然后把书包背在了肩上。
这里面沉甸甸在重量,都是她给复印好的,虽然是用的复印机……
杜明达不明所以,也当然想不到他心中变态的想法。
哦哦两声,然后走近把自己认真抄好的英语重点拿给他看。
褚砚哪里知道是宋晓阳胡说八道给他布置的,还以为是昨晚的英语作业。
“给我看干嘛?下课给英语老师看去。”
于是一下课杜明达就拿着作业去了英语老师办公室,害得闻悦一整个课间都没找到人。
……
林楚心有余悸的吃完午饭,又在办公室趴着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管事也没有回来,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学生点卷,直到五点十分的下课铃准时响起,林楚也收拾好东西准时下班。
五点十分到六点半,是一中学生吃晚饭的时间,学校有食堂,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学生出校门吃的。
所以正当林楚以为第一天的实习就这样还算安稳的结束时,怎么也没想到,刚走到校园外的拐角,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褚砚。
琴城十一月底的五点,天已经黑了,来往路上的车灯闪着光呼啸而过,将他的身影照亮后又隐入暗色,不断循环。
他似乎在那里已经等很久,单肩背着书包,耳根与鼻尖冻得发红。
零碎的短发使五官与下颌线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褚砚的双眼皮褶皱很深,眉骨硬朗,相比两年前,现在浑身充斥着桀骜与不驯。
但看到林楚的那瞬间,他一笑,浑身的戾气便只剩下了专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林楚也有一瞬失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晚自习……”
“我不上晚自习,你说在学校不能随便找你,那我就只能等你下班。”
“等我下班干什么?”
“送小林老师回家。”
3. 落雪
暮色沉沉,踩着脚下咯吱作响的雪地,林楚只觉得早上来时也走过的这十几分钟,现在变得格外的漫长。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身后跟了个人。
林楚其实只能算是半个琴城人,她自小在隔壁青市长大,姨妈和姥姥家住在琴城,上大学前也就寒暑假偶尔来玩几天。
除了大一那年暑假,她来姨妈家新开的小店,帮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忙,也顺便和当年才十七岁的褚砚谈了两个多月的恋爱……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林楚走在前面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听身后人没应,转回身去又重复问。
却没想到对上了双满是笑意的眼,少年笑时挑着眉梢,抿着唇,面颊边的梨涡浅浅凹着,简直自生发光。
他长得有多好看林楚是完完全全知晓的,不然她两年前也不会不知道他还是高中生就被他迷得鬼迷心窍。
但……现在完全不是笑的时候好吧?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林楚当然不知道,褚砚是在想本来以为这一路他们会无话可说,或者是她完全不理他。
但是没有,她嘱咐他要好好上晚自习,要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又嘱咐了一遍让他没事不要往文印室跑,至于后面那句也不要送她回家,他就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总之,这说明她还在关心他,她心里还有他。
所以和好,指日可待。
望着她疑惑的眼神,他才低头藏着笑,回了句听到了。
毕竟现在二人的关系有些尴尬,林楚也只好忍住多余的话,转回头继续走。
这次来实习,她本来怕麻烦到姨妈不想住在她家里,可没想到姨妈家在一中旁一直租出的房子今年正好没人续租,她就运气好搬了进来。
但姨妈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就决定先来这里陪她住几天。
所以他要是天天来送她回家,保不齐哪次会和姨妈撞见,那时候她要怎么跟姨妈解释她的前男友是个高中生,虽然早就分手了,但现在她恰巧在他的学校上班,所以他就翘了晚自习送她下班了。
这关系也太乱了吧?!
姨妈要是知道了,cpu烧了都得反应上好一会儿。
而且,她家在一中东边的小区,褚砚家住在西边,哪怕他是一个人住,也不顺路,也不该这样。
于是在临近小区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林楚停下脚步回头。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快回去上晚自习。”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她转身就急匆匆走向斑马线,完全没注意到耳边愈来愈近的摩托车轰鸣。
然后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了回来,他似乎是太着急,手下力道强势到不容人思考。
反应过来时,林楚整个人都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心也忽然就漏跳了半拍。
鼻腔中凛冽的寒风里突然混合了少年的气息,两个人的身影在忽闪不停的路灯下重影交叠,如电影镜头下该说道别时,仍难舍难分的亲昵情侣。
虽然他们曾经真的如此。
皱眉不悦地瞟过骑着摩托的外卖员,又过了几秒,褚砚才有些不舍的松开她。
“送你到家楼下好不好,就这一次。”
她这种状态他实在放心不下。
林楚垂头盯着地上二人分开的影子没抬头,低低点了两下。
就这一次,应该也没那么巧能遇到。
只是这次直到林楚家楼下门口,二人也没再开口。
“我到家了,你回去…路上也小心点。”
褚砚说了声好,看着她的身影进单元门,才咬紧了一下牙关。
“等等……”
话音刚落,林楚彼时也转头看向他。
寒风倏而乍起,褚砚麻木地说出了自己一路上都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风声太大,以至于他都没听清自己说的是什么。
林楚听到了。
他说,“明天能不能来接你上班。”
她的回答当然是不行。
她八点才上班,他可是七点就上学了啊,难道要逃课来接她?
他可是高三的学生了,现在这个时间回去恐怕都要迟到一会儿晚自习,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
一想到她耽误了祖国未来的花朵学习,她会于心不安的好不好!?
后者果然很失望的垂下了眼,像只没有讨得宠的失落小狗。
林楚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喊着天见怜的,他这完全就是在耍赖。
做出这种表情,她还怎么能把话说重?
“褚砚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褚砚却没等她说完,似乎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再见面之类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会来,快上去吧,下面冷。”
说完,少年也将手放进了外套口袋,轻呼出一口白气,还扯着冻僵的脸弯起一抹笑目送她,眉眼弯弯。
待到电梯门完全吞噬了她的影子,那抹笑才戛然停止换回原本的失落。
失神又望了会儿单元楼门口的奶箱,直到楼上有灯光亮起,褚砚才若有所思地抬脚离开了小区。
二十分钟后,褚砚乖乖坐在了高三二班教室的角落上晚自习。
又过了十几分钟,宋晓阳也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推开了教室门,一进来就受到了同学们新奇目光的洗礼,他能猜到,同样的洗礼褚砚肯定刚刚也经历过一次。
但这位爷呢?完全一副处事不惊,地球爆炸我照样上晚自习的表情,稳稳当当坐在位上,见他来了也就抬起了原本趴着的头。
扬起眉毛,对着他说了句:“哟,来了。”
宋晓阳:......
哟你妹啊!明明是你叫我来的,耍什么帅啊!?
*
回家和姨妈吃完饭,林楚洗了个热水澡。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好累。
原本她以为她会再冷静些,再有分寸些的,可是没有,无论时隔多久,在见到褚砚听到他的声音变得委曲求全时,总是能轻而易举击破她的所有防御,让她筑起的心墙轰然坍塌。
事实证明,曾经一眼就喜欢上了的人,果然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会心动,这与时间无关,是打心底里来自生理性的喜欢。
但他不知道,她曾经做出那个决定时,也如现在拒绝他一样的艰难。
温热的水流淋头而下,林楚也暂时放空了大脑。
谁知刚把事情搁置在脑后没一会儿,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才走出浴室,手机就一声接着一声的传来“叮叮叮”的提示音。
林楚划开解锁一看,上百条未读消息。
甚至在她点进去的同时,弹窗又划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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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全都是她大学宿舍企鹅群里的消息。
她这才发现,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改成了——纯情女大学生夜里激/情畅聊群。
林楚:......
什么鬼东西,不忍直视了好不好?这让她白天在办公室里还怎么若无其事的看消息。
正想翻翻看上面的消息,突然发现自己的群昵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企鹅群里昵称最长只能设置十五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改的,还真是正正好好十五个字。
林楚无语了,在群里发了个句号,往上大致一滑消息,果然这三个闲出鸟来的人,从她下班在群里发了句“我靠他在路边等我”之后,就对此展开了一系列不堪入目的想入非非。
舍长孟琳琅还在即兴激/情创作中,顶着[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的ID,紧跟在林楚的句号后面,又发出一大段:【半路上,谁也没想到这冬夜安静的傍晚会突如其来一场夹着雪的急雨,血气方刚的男高少年不假思索就脱下了外套,揽过林楚的肩,披在了二人头顶,软玉在怀,鼻尖是幽幽芬芳,他不禁浑身血液沸腾......
“回头。”有些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林楚也被勾得应声看向他,目光交汇刹那,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在传递着不可描述的情愫,随后林楚这才发现,男高竟然里面是中空的!
碎硬的乌发在滴水,从眼下划过下颌角,又滚到被浸湿的胸膛,在结实而有致的肌线上停驻...少年又偏偏肤色偏白,简直是致命的反差。他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幽,微红的薄唇微微张开,似是在诉说着什么无声的邀请,直到他忍不住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小林老师,你想不想要我......】
到这里,林楚实在觉得再没眼在看下去,“啪嗒”一声息屏了手机,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外套里面中空的是什么鬼啊,孟琳琅想象力别太离谱了好吧!?
但是她看的时候,脑子里莫名其妙脑补出的该死的既视画面感又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冷静了几秒,林楚起身回浴室吹头,出来时又用凉水洗了把脸。
心里默念了几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回到房间躺平,再次划开手机。
这次跳出来的是另一个舍友付嘉在群里发的消息。
[元气少女付嘉嘉]:【我去,好嘶哈,好看,爱看,给琳琳酱老师递笔,请写到海枯石烂!】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元气少女付嘉嘉]:【@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小林老师别光吐泡,找笔记下来,学着点!】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别喊我小林老师!】
这个称呼已经不干净了......
也就在此时,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也突然弹窗显示在手机刘海。
【小林老师,我在上晚自习了。[图片]】
林楚当即一阵头皮发麻,想也不用想这是谁发的,点击去手指一顿噼里啪啦。
随着“嗖”的一声显示发送成功,坐在教室里的褚砚也拿着宋晓阳的手机收到了回复。
【你也不准再喊我小林老师!!!】
然后林楚就得到了他极速的秒回。
【?】
【也?】
4. 落雪
身旁的人拿着自己的手机神情一会儿一个变,宋晓阳百无聊赖坐在一旁,无聊到开始扣墙皮打发时间。
他不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和他一起从来不上晚自习的砚哥,要突然给他发“主任来了赶紧来”的信息,把他吓得网费都没用完就急急忙忙退了机子跑来了。
结果他跑到半路才想起来,主任晚自习从来都不来这回事。
难道砚哥发现他偷听了?
想到这宋晓阳刷地转回头,可身旁的人仍然神情凝重的按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他的这道视线明晃晃地若是别人肯定早就发现了,可见褚砚早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到底在跟谁聊天?又瞥一眼,还是在发短信的界面。
这年代了谁还发短信啊,没有微信吗?他流量套餐里都不包含短信费了。
转念又一想,宋晓阳立刻就想到了,嘴角抽了抽。
除了前女友姐姐还有谁,恐怕是微信□□全都被删了,连手机号也被拉黑了,所以才借他的手机发短信。
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可怜。
呸!
他还可怜褚砚呢,他自己别说是前女友了,生活里连个女生的影子都没有!
直到下课铃响起,褚砚又被班主任老李叫去了办公室。
临走时将手机随手递给了宋晓阳,眉眼里还带着揉不开的心事。
宋晓阳握了握发烫的手机,内心只迟疑了一秒不能看别人的聊天记录,下一秒就划开了界面。
手机是他自己的手机,褚砚是他自己的朋友,没有外人,嗯……
作为朋友,他要替朋友排忧解难,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难题让那小子愁成那个鬼样。
却没想到短信界面里只有短短几句对话。
【小林老师,我在上晚自习了[图片]】
回复:【你也不准喊我小林老师!!!】
【也?】
对方很久没回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于是褚砚这里又发了一条。
【明天早上可以去找你吃饭吗】
回复:【不行!!你要好好去上课。】
【那中午呢?】
回复:【我中午和办公室老师一起吃,不方便的。】
回复又紧跟着来了一条:【晚饭也不行,你该好好上晚自习。】
然后就来到了褚砚的最后一条回复,一看就是思考编辑了很久才发出去的。
【可以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保证不会烦你,真的……】
对面再没有回应。
带入情景此刻也有些心酸的宋晓阳:“……”
完了,本来没看之前什么事没有,现在,烦恼变成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了。
怎么样才能让她同意……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褚砚放不下,他还喜欢她。
但关键是这种事,他自己也一点经验也没有啊!
抓耳挠腮了半天,他觉得这事还是得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
于是拿起笔戳了戳前面杜明达的后脊梁。
杜明达刚睡醒,抓来抓翘起来的刘海回头,一脸懵逼。
“啊?”
“啊什么啊,有点事问你。”
宋晓阳其实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就他这憨样,闻悦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杜明达哦哦两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闻悦桌上拿起水杯摸了摸。
“阳哥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
等他接了满满一杯冒着白气的热水回来又将杯子放回了原位置,宋晓阳打心底里觉得,谈恋爱这门功课,他这辈子怕是学不会了。
不是,他们恋爱脑的照顾人技能,都是天生自带的啊?
能不能给他们这些脑残留点后路。
算了,还好现在烦恼的并不是他。
杜明达放下杯子,整个身子都转过来准备洗耳恭听。
“咳咳...”宋晓阳战略性的一清嗓,单刀直入:“达子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和闻悦哪天分手了,她把你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之后,但是你还喜欢她,想再联系她,你会怎么说?”
“我们不会分手。”
宋晓阳傻眼了一下:“你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对啊,都没在一起,所以更不会分手。”
这算什么无赖回答?
“滚滚滚,别玩文字游戏,我说的是假设,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这显然不是宋晓阳平日里会问出的问题,杜明达正襟危坐,神情也凝重起来。
认真思考了几秒,答:“我会直接去找她。”
宋晓阳:“......”他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不是,她不让你找呢?但你又想联系她,这时候发什么消息才不会被拒绝?”
杜明达陷入了沉思,开始带入自己。
半分钟后,终于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求她。”
宋晓阳:“???”这算什么解决办法?真的管用?
觉得离谱的同时,转念又一想,达子的意思,可能是服软吧。
可是要怎么服软?
这个也没人教过他啊。
然后闻悦就回来了,乐颠颠抱着热水杯开始和杜明达说话,宋晓阳也就懂气氛的没再问。
上课铃如约响起,一想到砚哥马上就要从办公室回来,他最后干脆闭了闭眼,在对话框输了四个字发了出去,随即,又偷偷删掉了发出去的内容。
待褚砚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宋晓阳有些忐忑的把手机递给他,谁知接过的同时,手机嗡嗡震动了一声,消息在锁屏界面提示。
是两个字:【好吧】
宋晓阳也瞥到了,心里简直赛褚砚现在一般高兴。
果然没多久,他的手机就被还了回来。
宋晓阳喜滋滋,他就说他是天才吧,无师自通,新时代恋爱大师由此诞生!
刚高兴没几秒,就见褚砚像想到了什么,又借了他的手机,当着他的面一秒删掉了聊天记录。
林楚说过,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寡淡开口:“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她。”
宋晓阳:?
他差点就信了。
*
第二天清晨,林楚出门时小心翼翼。
走到单元门,还特意先向外探了探,没发现那个身影在,才安下心来。
刚迈出门,一辆载着牛奶保温箱的摩托车停在了眼前。
“小姑娘上班去啊。”
大叔摘下头盔,笑着跟她打招呼。
“嗯,早啊叔。”
琴城人民风淳朴,一贯热络,林楚也礼貌回应了一句。
大叔回了句早,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拿出一只新的奶箱粘在墙上。
林楚瞧了一眼并没在意,这小区距离一中近,住在这里的学生也多,高中生家长们都忙活着给他们添加营养,所以经常能看到送奶员的身影。
但她住的这楼层也有学生在?她好像也没见到过。
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林楚赶着第一节上课打铃前,达到了文印室。
到时门口还站了几个学生在等,校服样式与昨天褚砚穿的颜色不同,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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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或者高二生。
几个女生是结伴来的,有短发齐肩,还有个梳着长马尾,八字刘海下还藏着一排闪亮亮的耳钉,青春洋溢,明明没比她们大几岁,林楚却还是觉得距离感满满。
握着手机,林楚低头在宿舍群里感叹了一句:【高中生可真好。】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闻着声就来了,几乎秒回:【年轻可是精神好,怎么现在才起来,昨晚忙得不得了吧?】
林楚眯了眯眼,反应过来她又在开黄腔,面无表情关上了手机。
打开文印室门,学生进来点卷子,她也顺手拿起扫帚打扫了一下卫生。
不知是哪个学生先起了话题,悄声说:“三班那个杜明羽你们知道吗?听说她喜欢咱们物理老师。”
“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她天天往物理老师办公室跑好吧,我去拿作业好几次,好几次她都撒娇缠着物理老师给她讲题,真的别太明显。”
“咦,物理老师都三十好几了吧,也没有结婚,好老,完全接受不了。”
“就是说啊,师生恋原本就背德,谁知道她脑子哪根筋抽了,有这心思还不如追追星,比如说我家......”
林楚扫着地,只觉得后脊发凉。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师生恋原本就背德。
幸亏她不是老师......
不过,这是不是也在提醒她,要离褚砚远点。
几个学生走后,上课铃响起,林楚望着远处操场的雪白放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知什么又堆满了消息提示。
按开看了一眼,果然都是群消息。
以及一条短信提示。
想点进去查看的手指莫名地顿了顿,思想挣扎了半天还点了进去。
还好,只是一条垃圾短信。
昨晚那条沉默半天突然出现的短信,真的给她吓得心脏都震了几震。
她当时正在群里和舍友热火朝天的讨论第一天实习的各种事,就收到了某人那句【可不可以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她想了想,截图发到了群里问:【怎么办,要怎么拒绝才不那么无情......】
[元气少女付嘉嘉]:【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拒绝哪有不无情的,同意呗,再说你敢说你不喜欢了他吗?】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要加也先别回,先晾着,看看他后面会说什么,要是没有后话就当没看见。】
[元气少女付嘉嘉]:【我去,说起拿捏人心,还是琳琳酱独有一手,怪不得把前夫哥迷得魂牵梦绕,到现在还时不时爆金币刷存在感。】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爆金币算什么,最近忘记分享了,还有更......】
孟琳琅的情史丰富到几乎能出一本书,每次在分享什么事,剩下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比看什么言情剧还有意思。
林楚也被孟琳琅讲的趣事转移走了注意力,一时把刚刚短信的事都给忘了。
直到......
弹窗突然冒出了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最新短信。
林楚瞳孔一缩,望着上面短短四个字。
【求求你了。】
......
几分钟后,在群里一直没说话的程媛媛也看到了消息。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加+++++++++++++++++++++!!!!】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恋爱脑发言无效,驳回。】
林楚默默退出群聊,深呼吸一口气,给短信那边的人发了个【好】。
5. 烟花
那天将号码拉出黑名单后,微信也紧接着收到了好友申请。
林楚有些紧张的按下同意,面颊却不自觉微微发烫。
这几天他果然和承诺的一样,没有过多打扰她。
当时怎么就心软答应了呢......她也不知道,只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二字。
明明知道不该再与他扯上联系,心里却总是在暗暗期待着什么,就如她在一堆可去的实习点里,唯独选择了琴城。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是他所在的学校。
“小林也是琴城人吗?”
同事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老教师,姓于,在岗位兢兢业业三十多年,最后退休了也闲不住,干脆回来应聘学校的文印室管事,活轻松没压力,每天过得也充实有意义。
家里人生病,她就请了几天假,回来瞧到有分配新实习生和她一起,开心的不得了,也不要林楚喊她老师,非让她亲切的喊她于姨。
而且小姑娘长得白白瘦瘦,一脸文静相,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林楚摇了摇头,跟于姨说明了她是青市人。
“青市好呀,青市可比琴城繁华多了,无论是师资啊还是条件都要比琴城好太多喔,我爱人也是青市人......”
林楚也乐呵呵回应着点头,她一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聊天,但又不好意思不开口回应,毕竟对方又是和她一起共事的管事。
本以为她简单回应几句,管事就会罢休,没想到她反而越聊越起劲,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于是话题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
“小林还没有男朋友吧?大三了已经可以找了哦,有没有喜欢的小伙子啊?没有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
“啊......”林楚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要她从哪回答起。
办公室里的暖气吹得她面颊如微醺,白皙里透着浅浅的红,于姨一抬头,还错以为小姑娘是害羞了才没答。
笑着打趣道:“不用害羞,哎呦,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大儿子都出生啦巴拉巴拉......”
林楚也赶紧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哈哈是嘛,于姨您结婚也挺早呀......”
“我们那时候普遍都早,不过也主要是我爱人追得紧,小林我跟你说啊,过来人之谈,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更喜欢你的,模样不重要,重要是要让他把你捧在手心的,哄着你过日子,这样才过得舒心......”
林楚赶紧连连点头。
四点半,于姨提前下班去接外孙放学提前走,林楚站在办公室前同她摆摆手,瞧着小电驴的影子驶出校园门,也终于如实负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于姨的问题,于姨人很好也很亲切,还给她带了自己烤的饽花吃,但也就是太自来熟了些,她刚来还真招架不住。
还有五分钟,林楚关了空调,穿上羽绒服静等下班。
身心俱疲......
明明也没做什么,却已经很累了,精力的损耗好像比实际去搬了好几车砖头还要疲惫。
原来这就是打工人的痛苦吗?
完全倒下身子趴在办公桌,她现在只想回去睡上一觉。
结果一闭眼,脑海里却又忽然闪过那个前几天在路边等她下班的身影。
林楚倏然睡意全无,开始忐忑,虽然从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来,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回头也没有看到人影……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小林老师!”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文印室门口传来。
紧接着,脚步越来越近。
林楚愣在原地,在这学校里,她只与刚来报到时见过的主任和于姨两个老师认识,她们都是喊她小林。
会喊她小林老师的,只有他一个,而她也只认得他。
但刚刚喊她的声音,却不是褚砚的。
下一刻,那人便出现在了门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高三少年。
......
宋晓阳掐着点匆匆赶到文印室。
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但砚哥交代的事,他又不能不办。
他只是坦白了他无意间听到他们对话的事,又不是犯了什么很大的罪,为什么要他来做这种骗......
心里想着,人却都走到了门口。
关于称呼,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好,也只能干脆学着砚哥的叫法喊。
应该......没什么吧。
宋晓阳当然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与林楚和褚砚的意义,但现在也无关紧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褚砚下午没来??”
听宋晓阳解释完,林楚也慌了神。
他说褚砚中午休息后下午就没来,他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以为他也是在家补觉,但直到发现他的手机落在桌洞里。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谁能离得开手机,所以宋晓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得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只能拜托林楚把手机送过去的同时,也去瞧瞧他是不是没事。
说着,宋晓阳还解释了一番,关于之前那个给她发短信的陌生号码是他的,是褚砚拿他手机发的希望她不要误会,还有就是他是砚哥的朋友,关于他们俩的事他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之类的保证。
生怕她误解什么,少年语速很快,还有些不太敢抬头看她的眼睛,一股脑解释完,还恭恭敬敬双手举着把褚砚的手机交给了她。
“那就麻烦你了,小林老师!我先回去了!”
林楚:“……”都说了不要喊她小林老师……
宋晓阳气喘吁吁跑地飞快,进到教学楼,才放慢了速度。
什么他还要上晚自习,他真的把今年的谎都一下子撒完了。
不过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夜幕低垂,风里不知何时夹杂了细雪,如洁白的精灵在暗黄的路灯光影下纷飞闪烁,目送着穿雪色外套的女生一路西行。
她走得急,发丝鬓角都藏了些雪,却无暇顾及。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没去上学呢?难道是病了?
心想猜测着种种可能,林楚心里更是担忧,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再一次来的她两年前来过数次的小区,二人笑着亲昵走进过数次的楼道,熟悉感扑面而来,只是她现在无心怀旧。
上楼前她还特意向上望了一眼,灯没开。
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视线最后汇聚在门把手的密码锁,林楚低低叹了口气,输上了那串数字。
“嘀”门锁应声解开,林楚推门进去,门口玄关地垫上没有拖鞋,看来他没有出门。
“褚砚?”她尝试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她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没有手机在家呆一下午是什么感受,也太无聊了,还是说他真的在睡?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随手打开了回廊的暖色暗灯。
客厅的布景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住,一切竟然都和她上一次来时没有变化。
林楚:......
他是把家里当作展厅了么?怎么会有人家里两年都没有添置任何新的东西。
回想起那段记忆最开始的画面,林楚眼皮跳了跳,别说,褚砚还真是这样的人,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在活着的样子,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兼职时每天来上班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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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眼底乌青的黑眼圈也从未迟到。
这种状态,别说是给家里添置新东西了,她当时胆战心惊地跟他共事都怕哪天他人突然没了。
推开卧室的门,也只有无边的黑暗涌来。
空气中静得能回荡她的呼吸声,没有回应,温度却瞒不了人。
人在......睡?
林楚想再确认,抬手准备去开灯。
谁知还没等触碰到开关边缘,视线天旋翻转,那突如其来的力道隐匿于暗色,如同期待着猎物上钩的怪物,徒然出现,禁锢她的身体,揽住她的腰。
熟悉的柑橘苦香始料未及冲入鼻腔,直达肺底,她被抵在了墙上,下一秒,谁也没想到来势汹汹地仗势袭来的却是蜻蜓点湖心,浅尝而辄止。
“小林老师…”他在她耳边低声呼唤。
黑色眼眸中的视线灼热又滚烫:“我好想你。”
话止,下一个缱绻的吻又落下,唇齿交融间,如同忽至暴风骤雨,将二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连同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殆尽。而她愈发脚下不稳,直直朝他怀中跌去,正应了少年的意,他稳稳接住,又桎梏住她的后颈,低头继续。
“褚...唔...”
直到她的理智回笼,开始挣扎。
倏尔,他才终于停下,猝不及防地按下卧室的开关,趁她喘息未停,眸光涣散,犹如窗外夜色迷离。
灯光似乎能唤醒人的羞耻感,一切变得清晰后,褚砚也才迟迟收回了眸中某些翻腾的情绪。
眉目舒展,他又换回来了没有攻击性的模样。
低下头,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嗓音嘶哑而又沉闷:“对不起…只是听到你来看我,我太开心……”
他怕她讨厌他。
整整两年,他没有再听过那开锁声再次响起,没有同任何人说过的密码,也只有她知道。
那声响动就如同打开他浑身血液倒流的闸门,他倏地坐起身,想静听每一点点的细微声响,却怎么也压不住心跳如擂鼓。
朝思暮念的人主动上门,压抑许久的情绪又怎么一忍再忍。
“褚砚…你先起来。”
感到不正常的热度从颈窝传来,林楚抓住他的肩,推他起身。
呼吸一滞,褚砚眼神黯了黯,心口酸涩而麻木。
她果然讨厌他了……
都怪他没有忍住,一定是他现在这幅样子了吓到她。明明知道她喜欢温柔的人,现在的他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林楚的眉头慢慢紧锁,无意督见地上赤光的脚。
果不其然与她料想的一样。
“快去床上好好躺着。”她的声音不容拒绝,说完还推了他一把。
少年眨眨眼一脸茫然,想到她会赶他,但没想到她会把他往床上赶。
但还是听话点点头,上床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间。
林楚差点气笑,又不是躺棺,做出那么安详的姿势干嘛?
“盖上被子。”
他乖乖拉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就要走了吗?”望着她推门的背影,声音自被子中闷闷传来。
“嗯。”
“别走,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他的心坠入谷底。
明明接吻的时候,她还没有拒绝。
……
几分钟后,门锁轻响,被重新合上。
耳边回响着那句:“你生病了,我买药回来前不准下床。”
黑暗使人产生斑驳陆离的虚幻,无人看到少年将被子拉高,从头盖住了脚,于暗色中弯起眉眼,低声窃笑。
6. 烟花
再回来时,天色已如泼洒过浓墨,月色昏晕。
林楚给姨妈发了条短信报备,编了个隔壁青市好友找她来玩的理由,不确定玩到几点,让姨妈别等她先睡。
卧室门缝透着光,传来水流声哗哗作响。
猜测他可能在卫生间,林楚拐进厨房打开热水壶等候。
北方统一供暖,可褚砚的屋子里却冷如冰窖,她猜他肯定忘了交取暖费。
她从进了屋子就没敢脱下棉服,更别说他就这样天天睡在这里,怎么能不感冒?
这人还是这样,对她万般上心,对自己却总无所谓。
走神不过一会儿,沸腾的白烟给四周空气带来了些许温热,林楚将烧开的水倒进玻璃杯,又等了几分钟,在这种温度的房间里,水也很快就会变凉。
一转身,却对上了褚砚那张仍挂着水珠的脸。
她完全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低头一瞧,果然还赤着脚。
责备的话甚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林楚:“……”
“你洗了澡吗?不是让你躺好不要动。”
少年抬手捏了捏滴着水珠的发梢:“没…躺着有些头晕,起来洗脸清醒清醒。”
林楚再次沉默。
你当然会头晕,因为你现在在发烧你懂不懂。
实在不让人省心。
“回去躺好等我。”
话一出口,褚砚停在一时原地没动。
林楚也忽然想到什么,面颊涨红。
急急补充道:“等我拿药过去,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便推他转身,促使他向房间方向走。
……
端着水进来,某人已经身披被子,坐起身倚靠在墙边。
水杯药片放到床头,林楚刚要开口,就听他苍白着脸道:“你走吧。”
“又怎么了?”她当然不懂他突然发什么脾气。
长而浓密的睫毛压下一片扇形的黑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会传染你……”
林楚也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截坐在他床边。
“怕传染我,刚刚怎么还……”亲那么凶。
他打断她,挠着乱蓬的碎发,温顺如可怜的幼兽:“刚才是不知道,我以为只是睡太久头晕,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知道。
轻叹一气:“那就老实吃药,看你吃完药退烧了我就走。”
褚砚没应,他宁愿不吃药不退烧,这样她就不会走。
林楚听不见他的心声,继续说着,又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他。
“是你那位姓宋的朋友给我的,等你好了记得去谢谢他,他担心你一下午呢,刚放学就跑来找我。”
手机在她口袋里沾染上了她的温度,褚砚接到手握了握说好。
药片与水递到唇边,他又盯着她抬眼:“一会儿我去做饭,吃完饭再走好吗?”
林楚没答,趁机将药片送到他嘴里。
他身上烧得厉害,药片的糖衣很快就在舌尖融化散开,唯一甜意消失殆尽,苦味开始肆意蔓延。
褚砚有苦说不出,眉头紧蹙,面上表情忽然便变得煎熬扭曲。
未等林楚伸手,他就跟个孩子似的自己立刻端起水灌了下去。
林楚被他的反应逗笑,接上刚才的话:“病成这样还做什么饭,我还不饿,点了点粥等你睡一会儿醒了吃。”
药刚下肚,他仍头脑不清醒,咬着字问:“等我醒了一起吃?”
也就是说他睡的时候她不会走,对吧。
林楚目光却在他手下不断绞着的被角。
他在不安,在紧张,而她何尝不是再一次心软。
“恩,等你醒了一起吃。”
况且他现在没退烧,她也放心不下。
关上灯,林楚端着杯子走出卧室。
怕她在沙发会冷,褚砚还执意给她拿出了一床崭新的棉被。
灯光又暗了下去,望向窗外,霓虹灯闪烁着忽远忽近而微弱的光,原本停歇的细雪不知何时又开始纷纷扬扬。
她亮起手机,七点过半,时间还早。
窝在被子解锁屏幕,宿舍群里又是一堆消息未读,还有一部分是at她的。
林楚也无事可做,只好划上去从头开始看。
四点半左右,付嘉第一个在群里发了言,她在小学实习,是四个人里下班最早的。
[元气少女付嘉嘉]:【愉快的工作时间又结束了,今晚有没有出来聚一聚的,咱们都在S大附近,隔着又不远(除了远在琴城的某位之外】
不用说是谁,大家也都知道指的是林楚。
临近五点,在出版社的孟琳琅也将手头的工作一搁,短暂休息。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我就不聚了,手头稿子没校对完,今晚还得加班,烦!】
[元气少女付嘉嘉]:【我去,你们编辑部够狠啊,让实习生天天加班他们干什么?】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他们……喝茶聊天下班相亲,天天这么三件套,看的我都对25岁以后的生活深深担忧了。】
五点刚到,程媛媛也准时出现。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我也不聚了,今晚他来找我……】
[元气少女付嘉嘉]:【?????】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
程媛媛却还在回复孟琳琅的上一条消息。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海棠编外选手琳琳酱,你有什么好担忧的,我们614的感情大师!】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别扯开话题,这次又是哪个来找你奔现?】
[元气少女付嘉嘉]:【不会是那个28的大龄抠门男吧我去,媛媛,你能不能从前几十次的奔现失败里吸取一点点经验,这种人渣败类,根本就没必要奔现,网恋都没必要。】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唉,前几次确实都是渣,是我识人不清,但这次不一样,他对挺好的,再说他现在确实穷点也不一定以后都会穷啊,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元气少女付嘉嘉]:【@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我无语了,你来劝。】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
孟琳琅发完一堆句号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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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她看起来超爱,这让她怎么劝?
于是理了一会儿思绪,孟琳琅开始语出金句。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他今年28岁,没车没房没存款,张张嘴说爱你你就觉得他挺好了?程媛媛拜托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什么叫生活会越来越好?你那就是在无下限包容这个无能男,无原则PUA自己这个恋爱脑,没钱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别太搞笑,你还当自己是18岁?我们早就过了因为喜欢就能抛下一切奔赴的年龄了,真正喜欢你的人,只会不舍得让你吃苦,而不是以你陪他吃苦为乐。】
[元气少女付嘉嘉]:【[鼓掌JPG],对啊,我们又不是十八岁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陪他等生活越来越好,直接过好的生活不行吗?能不能学学我们小林老师,直接找个有房有钱的十八岁男高,吃的多好!!!话说小林老师怎么还没下班,人呢?@[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像小林老师这种运气,可遇不可求,别at她了,肯定下班又被截胡了。】
......
消息继续往上滑,林楚看到程媛媛又问着那该怎么办怎么拒绝,孟琳琅劝归劝,但对她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回头的本质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回道:【不用拒绝,反正你肯定舍不得。】
程媛媛再没回,群里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林楚也看出有点尴尬,动了动指尖,决定回应两句。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元气少女付嘉嘉]他不是十八,今年都十九了......】
付嘉没人聚,正拿着手机刷视频无聊,直接秒回。
[元气少女付嘉嘉]:【十八十九也没差,给我这株已在世22年还没碰过任何男人手的母单花留条活路吧小林老师,话说你到家啦?今天怎么样,他有没有找你。】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没...发生了很多事,总之他发烧了,我现在在他家里照顾他,等他退烧我就走。】
[元气少女付嘉嘉]:【!!!把发生的很多事展开说说!不过高中生不都应该抵抗力很好,怎么好端端发烧了呢?】
她一说完,孟琳琅就见缝插针。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外套里面是中空的,他不发烧谁发烧?小林老师别强调了,什么等他退烧再走,退了半夜又烧起来怎么办,别走了,我们都没意见。】
[元气少女付嘉嘉]:【附议!本宫准了!还有,告诉他下次别穿这么烧了,我们小林老师会心疼的~】
程媛媛也适时加入进来。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我也举双手赞同!留下来!】
林楚:“.......”你们没意见和赞同有什么用啊!
还有,褚砚根本就没有中空只穿外套啊啊啊啊>口
刚想打字回复这群蠢蠢欲动的吃瓜群众,门口铃声却突然响起。
起身去开门,林楚下意识又看了看锁屏,时间过得飞快,竟然已经临近九点。
等等……九点?
她定的明明是八点半的外卖。
7. 冬日烟火
一开门,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钻了进来,褚砚家门口楼道外天台,平日里向外探风景很好,而碰到暴雨急雪的天气,却也跟着遭殃。
林楚冷得打了个寒颤,心道幸好她没脱外套。
外卖员头上也顶着雪,头盔的遮风镜都结满了细碎的雪粒。
“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风大雪急,路上结冰开始打滑了,我想给你打电话但又在半路不敢停下,晚了这么久平台肯定会罚我,你看...可不可以别给我差评,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楚接过外卖,虽然包装袋上结满了水珠,拿到手中的温度却还是温热的,可见外卖员也并不想耽误时间,但是遇到这种天气,也没有办法。
再不济她用微波炉打一下就好,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不会给差评的,您路上小心。”
外卖员也很高兴碰到这种通情达理的顾客,帮她关上门的同时还笑着说了句:“谢谢!也那祝你们生活愉快!”
捏着保温袋微微一愣,林楚刚纳闷他这个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结果一回头就撞在了褚砚身上,少年只穿了一件薄卫衣,人又偏瘦,骨头硬的很。
林楚疼得鼻梁一酸,低头就又看到他没穿鞋。
他是小孩子吗?这么冷的家里还光着脚乱跑。
只是这下她真的有些恼了,“褚砚你是不是属猫的?走路没声音就算了,站在我身后不可以说一声吗?”
“对不起...我只是...”
褚砚下意识抬起手,靠近到半空,却又无力落下,说到一半的话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他想,她肯定不愿听到他说只是因为听到门响,怕她又一声不吭的离开,像两年前的那个夜里一样。
见他立刻就服软,又还在病着,林楚一时也有些懊恼自己向他发泄情绪。
怎么办,她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愧疚涌上心头,声音也一时软下来:“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穿上鞋,吃饭了。”
说完,林楚都无语的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他的妈妈,简直啰里啰唆。
不是,她记得他以前也不这样呀?
怎么现在疑神疑鬼,还神出鬼没的。
穿上外套和拖鞋回来,褚砚站在茶几前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起身又打算走。
对上林楚疑惑的眼神,他才解释说:“我刚刚睡觉身上出汗了,有味道,你先吃吧,我先去洗澡。”
林楚:“......”她看起来是什么很洁癖的人吗?他到底要小心翼翼到什么程度。
“等等。”喊住他。
刚退烧就洗澡,他还要不要命了?
“不准洗,回来吃饭。”她还想说其实他身上一点味道也没有,仍然香香的,但她没说。
他眨眨眼,也不反驳,听话回来坐下喝粥。
客厅偏橘调的暖灯光亮度正好,不会很暗也不会刺眼,照在少年额前,映着他五官轮廓更加深邃,他比两年前又张开了些,特别是眉眼。零碎的短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引人特别想上手亲自感触。
他的头发又细又软,她以前就知道,之前他留稍长些的碎盖时,她每天都恨不得把他撸秃,只有林楚知道,手感上的瘾或许和中年男人的烟还要难戒。
回过神来时,手下已经传来痒酥酥的触感,如过电流,直达心端。
后知后觉伸回手时,林楚兢兢说了声抱歉,而少年也正好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粥碗见底。
沉默一刻,他才扬起笑抬眼看着她:“小林老师,你这样,叫我还怎么放得下你呢?”
这太犯规了……
哪怕是无意识的动作,她也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心动不已,不断地控制住自己想将她按在沙发的逼她和他接吻的欲望,然后圈住她,让她哪里也不能去。
所以哪怕他现在笑着,这笑意也不达眼底,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侵略与隐忍,是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林楚心跳得飞快,她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却感觉的到危险信号。
今晚她确实做了太多多余的事,他说的对,她不该这样,是她一时糊涂,他们该及时止损。
于是她倏地站起身。
“我该走了…你一会儿吃完药好好休息。”
她有些慌张,如丢盔弃甲,连沙发上的手包都忘了拿就匆匆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响动,褚砚几乎更快一步,迈腿挡在了门前。
唇齿张合,林楚穿鞋的动作也微微僵住。
本以为他会说不要走之类的话,但是没有。
“你以前说过的,要陪我看雪天的烟花。”
前言不搭后语的,就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说完,他倏地打开家门。
风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此时是安宁的,楼外雪花如絮,簌簌交织,如一片洁白的幕帘,似雾又非雾。
耳边传来如倾沙般地细响,褚砚踏出门,停在栏杆边。
他伸手去接雪,雪却并不如他所意,偏偏落在发间,不一会儿将少年的乌发,缀满白雪点点,就像她第一天上班的清晨见到的那样。
她怎么当时没认出来呢?
只有林楚自己心里清楚,是不敢相认,还是不敢面对。
时针滴滴答答指向十点,褚砚转身,看向站门里的她。
从她眸中映出的光中,与她一起观赏身后远处的地上闪耀升起了一颗燃着光的流星,划过夜空,“嘭”地一声,在天际绚烂夺目地盛绽,而后此起彼伏,争相鸣响。
褚砚没有开口,眼神却仿佛对她在说。
“雪与烟花都如约而至了,你呢?”
林楚望着漫天的烟火,目光逐渐失焦,她怎么会忘记,这个约定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时许下的。
……
时间伴随记忆回到两年前盛夏。
那是琴城十几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炽热的阳光透过云层,晕眼的热浪在空气中波动,连蝉都耐不住这燥热,声音变得嘶哑,低鸣。
姨妈家的小店短暂放了个高温小长假,林楚只能天天窝在姥姥家里吹空调避暑。
那时她刚和褚砚在一起,但却因为这烦人的高温,连约会都无处可去。
琴城不大,商场也就那么几个,他想去找她,她又怕被家人发现不让他来。
手机铃一响,褚砚顾不上还在浴室,胡乱擦干就出来点了接通。
小心翼翼地轻声:“喂?”
“喂什么喂,好无聊......天天窝在家里,骨头都软了。”
朝思暮想的声音明明是从这个没有感情的电子传出,他却开心不已,按捺不住地窃喜,嘴角都快翘到眉梢。
“那出来玩吗?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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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又传出懒散的声音:“可是天好热啊,不想出去,虽然...确实有点想你.....”
话落,瘫在床上的少女先自己害羞到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还好没人看见,她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她今年不过二十岁,又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真的很粘人,其实有时候她也会担心,她太粘人会不会很烦,他会不会觉得困扰。
但每次只要一见面,见到那张只对她温柔笑着的脸,她就觉得他好像真的不会烦,永远也不会。
而褚砚又何尝不是。
空气燥热,少年腰杆僵直,脑袋里一声嗡响,仿佛楼外的罢工的蝉都跑到了他耳边鸣叫。
他捏着湿发绕指尖打圈,低下头,也颤声开口:“我也...想见你...”
不止想你,还有想见你。
空调温度很凉,林楚却面颊滚烫,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别说了...我还有正事跟你说。”
再这样下去,她怕她还没开口就会先害羞到挂掉电话。
少年轻笑,也在此刻按下空调开关。
“好,我不说了,你说。”
“我刚刚听姥姥说,傍晚在滨海公园有烟花晚会,所以今天我们要下午才能见到了...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他怎么可能不懂。
但还是故意说:“那我一会儿去接你,下午吃完饭一起去。”
“才不是这个意思!!”林楚从床上忽然坐起来,纠正道。
昨晚她失眠给他打电话,他陪了她大半宿,所以她现在特意打电话告诉他下午才会出门,想让他趁现在好好补个觉。
“从现在到下午不要找我,要好好休息,听到了吗?”
褚砚点点头,哪怕知道她看不到,“听到了,你也好好休息。”
他也不会打扰她补眠。
结果一觉醒来,脑袋像是被人狠狠闷了一棍,头疼欲裂到要炸开一般。
摸上额头,滚烫的温度迫使褚砚揉着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空调上显示着最低的数字。
他当时挂掉电话就睡了,甚至都忘记自己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擦干。
浑身无力,或许再睡一觉精神才会好些。
眼前场景晃动又停,但他还是咬牙坐起身,脑海里第一想到的,是怕她会失望。
“你的嗓子怎么啦?”
见面开心之余,林楚也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褚砚摇头,温和笑笑:“没事呀,只是早饭吃的有些咸。”
林楚发现他话中的疏漏,有些凶道:“早饭?所以你没吃午饭对不对......”
褚砚抓了抓头发,呆愣了了一下,看起来很乖。
“睡着了......晚饭想吃什么?”
而他一贯用这个方法神情去掩盖自己的窘迫,引走话题。
林楚果然被他的呆愣的神情可爱到了,一时也忘了责怪:“不要光问我嘛,你有没有想吃的?好不容易有夏日活动,反正今天一定要玩得开心!”
头脑有些昏沉,明明夕阳还悬挂在海平线,余晖照耀在身上,褚砚却隐隐觉得有些冷。
再忍忍就好了,他不想让她因为他错过这好不容易才举办的活动。
扯扯嘴角,看她的目光依旧温柔。
“嗯!要玩的开心。”
8. 冬日烟火
傍晚时分,海边夜灯初上。
琴城沿海,有一片很美的银白色沙滩,这次的烟火活动便是在沙滩边举行,走到附近时仍有兼职的少年少女在派发宣传单,吆喝着“今晚八点相聚银滩,万千烟花准时绽放”的宣传语。
林楚接过一张瞧了瞧,满是惊喜的指着对褚砚道:“还有小吃街和游戏摊位活动哎!”
褚砚微微低下身也看了看,柔声道:“想玩哪个,我们现在就去玩。”
长而卷的睫毛低垂着轻颤,投下一片阴影,皮肤甚至比她还要白些,褚砚个头很高,而她却只到他的肩头,所以每次他弯下身子靠近,她都要被迫遭受一次颜值暴击。
他有多好看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真的恨自己怎么不再长高一点,要是走路的时候也能平视,倒也不错。
心想着,林楚不假思索的回应了句全都要玩,然后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结。
坏笑着猜他肯定会来亲她,林楚闭上眼睛,因为这一招百试百灵。
下一秒,预感中的阴影果然笼罩而来,少年身子前倾将她拉入怀里,彷佛周遭世界都在那时静止,而那个吻最后却犹如羽毛轻轻拂过,一点即离般,落在了少女的眉心中央。
落空的手又紧紧扣住,林楚被他拉着继续向前走,半晌才愣着摸摸额头,仿佛温热而柔软的触感犹存。
嗯?虽然没想到,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来到小吃摊前时,她已经把刚才发生过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各色香味引诱的人食欲大发,虽然看到了个个店主都有反着挂小风扇扩散味道,林楚还是忍不住把想吃全都买了个遍,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下。
不过等到走出小吃街时,还是吃下了,因为要减肥每样东西她几乎就吃两口,吃不完就塞给褚砚,到最后还是看褚砚也拿着章鱼小丸子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再放下,才接过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好吧,其实她就是看他太瘦了嘛,平时吃的也不多,就想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多吃点。
游戏摊位紧挨在小吃街尽头,灯光炫彩,琳琅满目,林楚吃得有点撑,决定在进攻下一个站点前,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褚砚看她目光又在卖奶油苏打的小摊停了一会儿,心领神会的起身准备排队去买。
林楚赶紧喊住他:“不要,我不喝啦,这么晚喝奶油顶会胖......”
而他已经走到了队伍末,稍稍一歪头,便看到了前面的饮品菜单。
回头报给她选:“草莓,芒果和蜜瓜。”
“要蜜瓜!!!”
喊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好大,引得不少路人频频回头。
汗颜低下头,明明刚说不喝的也是她......
再抬起头来时,褚砚已经排到了前面,身旁还多出了三个搭话的人。
一男两女,奇怪的组合。
她与他们相距并不远,声音也能听见一二,其中有个女生说的话里喊了褚砚的名字,看样子不是搭讪,应该是以前认识。
不过还真是少见,她还以为褚砚没有朋友,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林楚没多想,走过去自然挽起了他的手臂。
莞尔一笑:“你们是褚砚以前的朋友吗?”
其中一个女生脸色变了变,有些难以置信,显然她没有料到褚砚是和别人来的,看样子还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她没有回答林楚,反而仰头询问褚砚:“你不是说,你不需要女朋友吗?”
哪有人会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问这种问题。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特别是褚砚,面色冷到结冰,看起来很是可怕。
问话的女同学吓得下意识退后了两步,仿佛又见到了初中时那个班上总面无表情的人。
当时大家都猜他这样的人会不会其实是外冷内热,面上不好惹,实际上只要稍微死缠烂打就会很容易心软。因为有人放学路上看到过他喂流浪猫,那温柔的模样,简直恶魔与天使的对换。
于是她就去试了,与他搭话,让老师调她去当他同桌,选了一个她觉得自己很美的午后,向他表白。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当时他说的是,他们不合适。
没关系,她有预料到,她可以死缠烂打,可以跟同学们串通好传他们的绯闻,他的目光总有一天会只看向她。
她知道他的手机是摆设,午休时总是放在桌洞忘记拿,她便趁机偷拿出来,用他的手机给她发暧昧消息,然后截图在同学群里,一传十十传百。
第二天到教室却发现,她没了同桌——褚砚自己搬着桌子去了最后一排的垃圾桶旁。
大家都知道了他甚至愿与和垃圾桶相邻,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坐。
流言不戳自破,那是她上学以来最黑暗的日子,身旁围绕着无边的讥讽与嘲笑,直到她实在忍耐不下,将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父母。
再后来...褚砚当众对她道歉,她还错以为单恋终于熬出了头。
直到她再次与他搭话,褚砚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薄薄的眼皮压着眸,瞳仁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秋池。
他说,“我不需要女朋友,那个人也永远不会是你。”
但现在他却有了,她甚至能够接受他说的后一句,也想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还是喜欢了别的女生。
褚砚不知道她的想法,自然也没兴趣想知道,只觉得她这样说林楚在一旁听到会不开心。
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男同学站出来打着圆场,挡住褚砚和女生中间。
他主动向林楚打招呼并解释道:“不好意思姐姐,我们是褚砚的初中同学,只是正好看到他来打个招呼,她......”顿了顿,他侧头看了那女生一眼,“...她吃太多了,脑子一时供氧不足就在说胡话,你们不要介意啊,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就用眼神提示另外一个女生,三人两前一后也离开饮品摊。
走时女生口里还在骂着那男同学你才吃多了脑子缺氧呢,男生也不接她的话,三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流尽头。
林楚又不是傻子,但褚砚的态度早就一切明了,她也不会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其实更在意的是那句......姐姐?
既然是初中同学,那他们应该年龄都差不多啊,她看起来很老吗?
“你的初中同学,看起来都好小啊。”
与其用小来说,倒不如说是稚气未脱,她二十岁生日还没过,但也高中时就对化妆得心应手了,而刚刚那两个女生虽然看起来也精心打扮过,但怎么看都好像只涂了一点唇彩。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褚砚难得没有接过她的话题,而是强调起这个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呀。”林楚接过蜜瓜味的奶油苏打水,尝了一口,酸甜却又很清爽。
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我也不需要朋友。”他继续道。
林楚却沉思了一下打断他,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喊他的名字。
“褚砚。”
“恩?”
“没有人不需要朋友,刚才那些人,他们只是不适合做你的朋友。”
手机屏幕闪起,林楚说着,低头看着锁屏界面闪过的一条条宿舍群消息,笃定道:“总有一天,你也会碰到很好很值得做朋友的人,但在那之前,我既是你的女朋友,也做你最好的朋友。”
说完,林楚还有些害羞,别过他的灼灼视线,继续向前走。
殊不知身后的人眼波闪了闪,原本的冰冷一瞬间融化如春光乍现,柔和地不像话。
他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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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望着少女走在跟前,她的脚下仿佛步步生光,他忍不住开始妄想,只要跟上她的脚步,他也能成为太阳的卫星,一直围绕在她身旁。
只是心头还有些奇怪的沉闷。
或许她的话也不全对,比如...他好像没办法做她的朋友。
......
手机里的时间距离八点越来越近,二人从游戏摊出来,在休息区找到空位置坐下静等烟火的到来。
入夜的海风习习,吹在人们身上拂去了白日里燥热的暑气。
褚砚却被这风吹得更加头晕,身上也忽冷忽热,哪怕一直忍耐着,在游戏摊玩时情绪也难掩有些低沉。
林楚还以为他是因为那三人的出现一直没能调整好情绪。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但她隐约能猜到,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她也不想逼他又再次揭开以前的难过,过去的就让它随着时间满满消失就好了。
没关系,他不开心,她就想办法哄他开心。
“我还是第一次在海边看烟花呢,青市没有海,之前暑假来琴城也就小住几天很快就走了,之前都错过了呢。”
林楚兴致勃勃期待着,听说在琴城暑期的夏日烟火晚会每年都会有,也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看过。
不过,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她猜他大概率也......
“我也是第一次看。”
果然,刚认识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对任何事都兴趣缺缺,身边也没有朋友,一点都不像是会跑到海边来看烟花的人。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林楚忽然想到,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那岂不是过年的时候也没人陪他。
喜欢一个人是常觉亏欠,她想陪他过年,想看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间,看烟花自身后倏然升起盛放,他值得参与这个世界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下雪的时候,烟花也很好看的,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也一起看烟火吧!”
“好,拉钩?”
应着,少年难得幼稚的对她伸出小拇指,骨节伸直,指尖干净又白皙。
林楚也伸手勾上去,指缝缠绕交织的感觉陌生而熟悉,两个人都没忍住相视一笑。
直到他张开手心自然而然握住了她,手心有些凉。
又看了眼时间还有七八分钟,林楚突然回想起她的游戏摊见过的雪花喷雾。
等等,所以就算是在夏天,他们也可以看到下雪时的烟花。
她已经等不及想让他看到了,冬天有冬天的,夏天也可以下‘雪’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跟来,也不要乱跑!”
少女说完迈着步子小跑远去。
褚砚茫然点了点头,在她离开后趴在了桌上,眼皮止不住上下打架。
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只是感觉她一离开身边,他忍耐对抗了一晚的倦怠与乏力都在下一刻席卷而来。
......
再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家里。
对上那张伤心到泪眼婆娑的面庞,他张了张口,嗓子却哑到说不出话。
林楚既心疼又生气,喂他吃药,喝水,给他更换额头上一次次变热的毛巾,但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终于确定他退烧,她才趴在床头累到睡着,他支着身子坐起,想给她披上薄毯。
“褚砚,我讨厌你。”
她说的很小声,也根本没睡着。
褚砚却闻言呆呆愣住,薄毯也顺着手心滑落在地。
心底地失落溢于言表,他低垂下头,没有出声。
他果然会搞砸所得到的一切,没有陪她玩得开心尽兴,还让她错过了期待已久的烟花。
说到底,他就不该去奢望这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9. 冬日烟火
林楚发泄着气恼继续:“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一点。”
“明明生病了在发烧,这么严重......你觉得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我就真的会玩得开心吗?”
泪水从眼角滑落到嘴边,又滴到林楚的衣角,她抬起手抹了一把,似乎想听到他否认的回答。
褚砚的脸色很苍白,无措的神情简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果然真的是这样想的。
林楚得到了答案。
是她讨厌的回答。
“你这样想未免也太自私了。”
说罢她决然起身,不多时,回廊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门响。
......
过去两年,褚砚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他是怎么熬过的,只是脑海中总闪过她当时哭红眼眶的失望模样,胸口就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无力抬头。
迟来的烟火仍在雪中灿烂着蔓延,楼上也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一女生惊喜的呼喊了声,回头便招呼屋里的同伴。
“快来看!有人在雪天放烟花!”
同伴也闻声出来眺望。
“哇!竟然放这么多天空水母,肯定是哪个霸总又在哄他的小娇妻,筱筱,我们运气真好。”
被喊筱筱的女生一听也乐了,清清嗓子沉下声道:“不装了羽宝,其实就是我为你一掷千金......”
楼下,林楚还没反应过来,温热便已撞入怀中。
两人身体相贴,他没敢抬手环住她,只是低头将下颌抵在林楚颈窝,力道很轻,心跳声却强而有力,鼓点逐渐与烟火的声响融合,
楼上两人嬉闹着笑成一团。
褚砚低声呢喃,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试探,乞求。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求你了,小林老师。”
*
浴室再次响起水声,她拦不住他非要洗澡,他妥协将空调开到了最高。
林楚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同意的的冲动。
给姨妈发去今晚不回家的信息,她又打开了热闹的群聊,汇报情况。
付嘉第一个激动地嗷嗷直叫。
[元气少女付嘉嘉]:【我去,雪里放烟花!太浪漫了呜呜呜,你不是霸总的小娇妻,你是男高的小娇妻,我要哭了TAT】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你哭什么,人又不是给你放的,我就猜到男高不可能放她走,他比你想象中的心机多了,当然,特指为了求复合这方面@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元气少女付嘉嘉]:【呜呜反正又是为小林老师美好的爱情爆哭的一天。】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只有我好奇那些烟花到底值多少钱吗?他一个高中生为什么这么的大手笔。】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跟抠门男爱得难舍难分。】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T-T琳琳酱嘴下留情。】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别光爆哭啊,帮我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元气少女付嘉嘉]:【什么怎么办Ovo,你这个问题,问我这个母单花合适吗?合适吗!?】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就是,什么怎么办,都留下了,该睡睡该做做呗,昨晚就提醒你穿成套的内衣了,谁叫你不听。】
看的林楚脸都红透了半边天,“啪嗒”又息屏了手机。
这些什么人啊都是,一点用都没有......
还有,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今天恰巧确实穿了成套的内衣。
啊啊啊!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林楚崩溃了,再跟她们聊下去,她的脑子也迟早全都是这些东西。
也正在这时,卧室门从内打开,褚砚顶着还在滴水的湿发就往外走。
林楚愣了一下提醒他:“擦头发呀。”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退回浴室,不多时里面响起了吹风机鸣响。
“我好了。”
再出来时,少年刚吹干的头发软软趴在了额头前,没了之前凌厉的感觉,整个人也看起来像以前一样温驯柔和。
说着,他乖乖走到客厅,拿起她分好剂量的药吞下去,抱起沙发上的抱枕开始盯着她看。
他没有催她,眼神里却好像在说,该你去洗了。
林楚:“……”她觉得好像…有些没这个必要。
“啊我就不洗啦…也没带换洗的衣服。”
她答应他留下都已经开始后悔了,还在他家里洗澡什么的……这到底算什么。
他的目光却是在她怀中抱的被子上。
“我有新的睡衣你可以穿,还有毛巾……是昨天刚换的,我刚刚也没有用。”
林楚:“……”她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昨天就开始预谋让她来的计划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所以他刚刚没有擦头发,是因为这个?
可这准备的未免太充足,这让她怎么再找借口。
他继续加码。
“你淋了雪,会着凉的。”
“要是感冒了…肯定是因为我……”
明明话里的主角是她,他却一副难过到要碎掉了的样子。
林楚心里直呼受不了,只好答应起身也去洗。
听到门“咔哒”落锁的那一刻,少年才慢慢直身抬起头,眸中藏笑。
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林楚很快洗完,却站在浴室中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现在出去到底如何面对他,洗澡之余她也想了很多很多。
比如,她还是觉得他们不合适再在一起。
他马上要高考,而她也即将面临毕业,未来的一切都还未知。
她不是一个贪图当下安乐的人,也不再是大一时那样无虑无忧,而褚砚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或许他还没有找到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提前遇到了她……
这次阴差阳错来到了他的学校实习,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她本来就是有些执念才来,但现在她无比确定,她还是只有贼心没贼胆,谈不来轰轰烈烈的姐弟恋......
毕竟执念是执念,现实却是现实。
整理好心情,她也终于有勇气踏出浴室门,决定明天将话和他说清楚。
浴室连接他的卧室,但现在床上却空无一人。
还在客厅里坐着?
她分明让他吃完药就赶紧躺下休息。
“褚砚?”
林楚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来到客厅才发现,他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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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沙发上的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林楚走过去关上灯,只剩下皎洁月光倾洒进窗前,少年仍无知觉躺着,眉心微皱,睡得似乎并不太安稳。
她迈开腿走过去,鬼使神差般,俯身。
明明决定第二天就跟他说清楚,今夜却还在留恋着想再看看他的脸,想去展平他眉心的川。
刚伸出手,那双紧闭的眼睛却霍然睁开了,在暗夜中明亮如星,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那眼神的光芒实在太盛,于是她下意识回头避开,准备走。
褚砚连忙抬手拉住她的手腕,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想牵制住她离开。
“再回头看看我,好吗…”
又是这种语气。
林楚深吸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一别两年,他怎么忽然学会的装可怜这一套,还屡次不爽…..
拿捏住了她没办法狠心拒绝。
“该睡觉了褚砚,回到你床上去。”不过这次她没有回头,语气坚定。
褚砚却闻若未闻,黯自失落:“是我变丑了对不对,我也觉得我现在的发型很难看……”
林楚:“……”完全不是因为这个好吗!
变丑那肯定是没有,发型改变颜值这一点,好像对他完全没起作用,至少一点都没降低,反而是另一种好看。
“褚砚我们明天再好好谈谈,先松开我去睡觉,行吗?”林楚说着,扯着手腕。
她赌他会松手,褚砚却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她走。
她今晚都没怎么好好看过他。
显然,她一直在逃避。
眸色暗了暗,谈谈?他当然想与她好好谈,但不是谈分手。
“好……”
轻声应下,他假装手下的力道松了松。
趁她刚松懈下来,却又猝不及防收紧,将人转过身猛然拉近。
林楚惊呼一声,再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压在他身上。
头枕在他胸口,就算隔着被子,也能听到身下心跳悦动。
“小林老师想谈什么?”
柔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似乎完全不介意二人以现在这个姿态交谈。
不,倒不如说甚至享受其中。
林楚:?
在他身上谈个屁啊,都说了是明天!
她现在只想挣扎着赶紧爬起来。
谁知刚撑起手臂,倏然间天地翻转,身下的重量就将她反压其下,那力道,可不像是个刚退烧的脆弱病号才拥有的。
软玉在怀,褚砚手撑在身侧,俯下头就这样定定强迫她与他对视,林楚觉得周围一切都在渐渐变得虚无,飘渺。
而少年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黑,尽是情欲,深不见底。
温热的气息与香气萦绕在胸腔,血液里像是点燃了火焰,燥热得让人昏昏沉沉。
“现在可以亲你吗?”他突然认真发问。
林楚:???搞什么?
“当然不......”
褚砚又怎会等她回答,唇畔相碰,轻吻已细碎落下。
不知何时,那视若珍宝的吻悄悄变得热烈,失控,错愕间唇被撬开,窥探已久的盗贼也终于采花到手,尽情吮吸着劫来的蜜糖与欢愉。
雪仍静悄悄下着,无声无息,室内静谧无音,而他,动作未停......
10. 冬日烟火
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昨晚睡时天色都将明,林楚现在睡意正浓,完全对那枯燥着在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铃铃响声充耳不闻。
直到睡在沙发上的褚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身,铃声震动仍在依旧。
睡眼朦胧,他还是爬起来去敲了敲门。
“小林老师,该起...”
“走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内人打断。
她平常的起床气并不重,但今天实在是困得烦躁不已,根本睁不开眼,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都来自门外的讨厌鬼。
“可是要迟到了.....”
门内又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枕头被砸在了门上。
罪魁祸首也自知理亏,摸了摸鼻梁不敢再说话,默默换了身衣服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林楚后知后觉摸着手机看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就开始收拾洗漱。
出卧室时,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饭香,餐桌上已经摆了碗筷。
路过黄澄澄一片,有溏心煎蛋,蒸蛋糕,还有一小碟蛋烙饼。
林楚:“......”
想也不用想她就知道,褚砚家的冰箱里根本就没有蔬菜,这鸡蛋恐怕也还是他为了维持活着的形态,才总是储存着一点的食物。
都已经做好了,林楚在吃与不吃之间犯了难。
挣扎片刻,她还是决定装作没看见,提着手包来到门前。
吃的话避免不了要交谈,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和他说话。
他听到响动追出来,“就吃一点?不吃早饭不行的。”
林楚觉得褚砚的话毫无说服力,她不相信这个说不吃早饭不行的人会勤快到自己也每天起来吃早饭,而且,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去上学?
临近八点,早自习都要结束了。
明明是高三生了,这样可怎么行......
目光又无意瞟到桌下的书包,拉链好像就没拉开过吧,他都不写作业的吗?
褚砚不知道她的思绪已经飞奔到了他的学习情况上,还在为她不肯吃他做的早餐而心情黯然,看她对着他的书包茫然呆滞了几秒,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语气孤单又无畏:“你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反正今天也不想去上学.....”
于是几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鸡蛋盛宴,相顾无声又无言。
林楚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句,我发现他现在真的变得很像一个无赖。
付嘉几乎一天到晚都盯着手机。
[元气少妇付嘉嘉]:【那种无赖啊?无怨无悔,任你依赖?】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孟琳琅九点上班,所以这时候还没醒,程媛媛倒是起来了,也在群里打趣着回复。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错,那必然是无懈可击,值得依赖...简称:无赖。】
林楚又默默关上了手机。
咽下最后一口,她整理好心情,抛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褚砚,你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她昨晚说过要和他好好谈谈。
“当然是和在你一起......”
“和我一起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
林楚闻言冷笑,觉得他幼稚:“那你呢?你就没有想要做的事?你是我人生的附属品吗褚砚?”
“当然不是......”
“所以我才觉得我们不合适,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奔赴,是在磨合中包容又互相尊重对方的不同,而不是一昧的去迎合对方,把自己变成对方的影子。”
“我希望你先爱自己...褚砚,你不是因为有我而变得更好的,而是你本身就很好,你值得所有好的一切,所以在这之前,你要知道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低下头,也不知道是否听懂。
“可我真正需要的......只有你。”
没有你,我的人生就毫无意义。
林楚:“......”
她就知道她的口水又在白费。
“那你总要想好了高考之后怎么办吧?要去哪个学校,感兴趣什么专业,这都是摆在眼前的事。”
总不能天天逃学旷课,早读和晚自习样样缺堂。
“我想过的,我想...去你的学校。”
之前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未来要做什么,休学在家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打听到了她在s大上学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一起时他为了隐瞒年龄从来没有提起过学校,所以她也默契地没有在他面前过多说过自己到底在哪里上学,只会偶尔提起自己的好朋友是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女生。
所以在知道她的消息后,他连夜飞去,偷偷见她在学校过得很开心,他也开心又难过得一宿没有睡着。
第二天褚砚坐上了回琴城的飞机,一到家里,就拨通了学校主任的电话。
下一次,他想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她。
林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去...她的学校?他的意思是成为她的学弟吗?
大脑飞速旋转,林楚抿了抿唇,不知道有些话到底该不该直截了当说出来打击他。
他真的知道s大有多难去吗?她高三那年可是拼尽了全力,没有一天睡足过五个小时,天不亮就起来奋笔疾书,才幸运摸到了分数线边缘去的。
而他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学习情况,但就她所了解的态度而言,就有些太不现实,除非他是什么学习天才,但林楚觉得这种几率的可能性大抵是不存在。
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褚砚主动提起。
“我的学习成绩...其实还好。”
这么说有点像在炫耀,但褚砚又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于是说着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撇向一旁,他对自夸这种事,完全不擅长。
正因为知道s大是一所分数要求不低的学校,他才决定高三又回来上学。
但其实休学那一年里,他无聊的时候也早就学过了很多,现在只需要去刷刷数年来的真题,摸清套路,一切就没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跟林楚提起过,他其实从小学习就很好,但显然一旦提起学校,学习只是占最少的一部分,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不喜欢除她之外的人,所以更不想谈。
殊不知他微妙的神情落在林楚眼里就误解成了掩饰,叹息一声,她换了种说法:“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才做这种选择。”
她知道他现在定然不会后悔,但以后呢?
未来发生什么谁也不会预料到,她当然不想设想他以后会过得不如意,但万一那天真的到来时,她更不想他会陷入后悔的理由,是出自于这是曾经为她而做下的决定。
褚砚眸底晦暗无光,这句话歧义太多,他想深问,却又害怕听到真正的答案。
她是觉得他没有能力去找她,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去找她才扯出的借口......
这个世界是昏暗的,无聊,且一成不变。
每个月按时会响起的问候电话,不断辗转的居住庇所,每次都没有人真的会欢迎他加入其中。
大家好像对自己在做什么,准备去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唯独他......在人群中游荡,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才真正的停下休息。
而只有待在她身边,他才被需要。
所以他才想再靠近她一点,看不见时就想着能看到就满足,看到时却又想站到她身边,在她身边时又想抱她,和她多说些话...这根本不是能自我控制得了的事。
见他无声回应,林楚也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的欺骗,当时他也是这副神情。
“我说过的褚砚,我不想你骗我,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关系,但你也该好好想想,不然就是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任。”
不久,门“嘭”的一声被阖上,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虚空。
褚砚第一次发现解释事实变得这样困难,关键他该怎么样去同她解释他学习其实还算不错这件事?
拉着她去看学校宣传栏排名榜?
还是找出上一次月考的卷子,把成绩发给她看......
忽然深陷于这个进退两难的问题,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但褚砚知道,这些事他要是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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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更觉得他幼稚到不可理喻。
至于她为什么不肯信他......他想,大抵还是因为上一次那件事。
对面的玻璃杯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褚砚又在餐桌前沉默愣神了很久,心情就像两年前那个刚下过雨的午后。
北方男生个头都普遍偏高,特别是青春期,简直一年不见就如隔三秋,褚砚抽条的早,不到十七岁时,走在路上就已经被不少人抬头仰望,而他又偏偏总带着口罩让人看不清长相,于是被误以为年龄要大些也是经常的事。
就比如林楚的姨父,也就是褚砚当时兼职的柠檬茶店店长,拿到身份证时也是震惊得对比又对比,最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句还好你至少满了十六岁,不然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
褚砚也觉得跟人解释年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于是在店里同事们自我介绍后问他是不是也差不多大时,他总应和着点点头。
这天的雨来得很急,街上人四散着躲避,而天一清凉,柠檬茶的生意就会淡些。
那天下午很久没有客人光临,新来兼职的小妹妹就趁着空闲无聊跟林楚在柜台前聊天。
她叫陈安,就住在柠檬茶店附近小区,今年上高二,个子小小的长相也是典型的可爱甜妹,很招人喜欢。
见林楚从柜台拿出一只新柠檬,陈安也跟在后面拿了一只,贴在她身旁拿起小刀,“小林姐最近看偶像剧了没有?就是那个《误说分手之后》。”
林楚看向她眨眨眼,摇头,然后一刀先给柠檬来了个腰斩伺候。
“那...宋乘月你总知道吧,当红顶流男爱豆!就是咱们对面楼上奢侈店海报上那个,帅到一败涂地......”
说起自家爱豆,陈安简直不要太兴奋,伸手指着对面海边给林楚看,柠檬一个不留神就滚到了地上。
她又赶紧蹲下捡起,话题却没停,“他在这部剧里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没错!就是那个爱而不得然后癫狂到把女主囚禁了起来的狼狗男二!”
林楚抬眼看着海报上的大眼帅哥,忍不住重复:“囚禁了起来?”
陈安眼睛晶晶亮:“对啊!你不觉得这样很疯批很那个吗!?他不是想伤害女主,正相反他爱女主爱到了骨子里,特别是男主和女主因为误会分手之后,女主难过找他倾诉时,他才是看起来才是悲伤到要碎了。”
“所以他就把女主囚禁了?”
“哎呀,没有那么早,过程发生了很多事,就是这个女主她心里还喜欢男主就想找男主复合,宋乘月饰演的这个男二就很吃醋,占有欲爆棚到失控,才将她关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但是过程真的很疯!很强制...爱。”
若有所思几秒,林楚实在吃不下这个安利,试着总结:“所以安安你喜欢...强制/爱的类型?”
谁知陈安光速摇头,弯起月牙般的眼睛:“不喜欢,我只是喜欢宋乘月啦,所以他演什么类型我都喜欢,嘿嘿。”
“不过,看来小林姐也不喜欢这个类型。”
“嗯,确实有些难以接受。”那是爱吗?她只觉得那很变态。
“那小林姐喜欢什么类型啊?”
林楚手下动作一停,头转向陈安:“啊?”
怎么话题突然变成这个了。
“哎呀,我就是好奇嘛,小林姐这么漂亮也没有男朋友,会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
八卦的气氛已经被烘托到浓郁,二人自然没注意,正在隔壁给柠檬点数的少年,也默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楚难得认知思考着回答。
“我的话...喜欢性格温柔一点的,为人真诚情绪稳定,最后……”似乎最后一点不好意思说,林楚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她越不说陈安就越好奇,“最后什么!?说啊小林姐!”
“非说不可?”
“不说不行!不然……”说着,陈安“咔嚓”将手下的柠檬一刀两半,以示后果。
当然,把小林姐一刀两半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让她听一半,也太折磨人了。
见她急成这样,林楚也决定不兜圈子。
小声补充道:“最后就是……我有一点颜控啦。”
11. 沈意枝
陈安跟着悄咪咪笑,“想不到小林姐也很看重好看的皮囊。”
林楚戳她一把:“谁不喜欢好看的呀,想不到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是无欲无求那类人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嘛,那看来你会是站男主党的一类,虽然不想承认,但男主确实也很帅啦,性格和男二就是完全相反的,温柔体贴又事事周到......”
陈安说着,话题又回到了电视剧里。
“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小林姐。”想起什么,陈安忽然惊叫,马尾一甩,几绺不听话的头发飘到了眼前。
林楚应着让她说下去,“嗯?”
陈安做出一副坏笑的神情:“小林姐是喜欢...年上还是年下呀?”
林楚思索着抬手帮她将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拂到了耳后,答道:“年上吧,感觉我应付不来比自己小的男生呢。”
陈安正要说年下也有年下的好处,话还没出口,眼睛就倏地一酸,刺痛感袭来,“眼睛!哎哎...小林姐!你忘了你刚刚切柠檬了!”
林楚也连忙手忙脚乱拿起架子上的湿巾给她擦。
谁知不擦还好,一擦陈安更是酸得眼泪直流,看清林楚拿什么给她擦的之后,更欲哭无泪:“呜呜这张湿巾我刚刚用它擦过切柠檬的刀......”
这下,林楚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陈安则顶着红得像刚哭过的眼眶又开始到处找能缓解的东西,不一会儿陈安也开始笑,拿起柠檬也跃跃欲试想让她试试什么感觉,两人在柜台前嬉闹成一团。
笑闹声盖过了隔壁门里一只青柠滚落在地的响动。
无人察觉间,少年弯腰轻轻捡起柠檬握紧在手心,迈步离开了房间。
*
场景再转变,是在一起当天的夜晚。
他激动又无措,表白得到她笑意盈盈着点头后,高兴的说要送她回家。
“时间还早呢,我不需要这么早回家。”少女笑起来很甜,明媚的眉眼里温柔又藏了几分狡黠。
“而且,我有点饿了。”
她也想和他再多呆一会儿呀。
几分钟后闲逛到附近公园,坐在长椅上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但大多数都是她在开口。
少年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细嚼慢咽着,总是眼里带笑注视着她,似乎生怕一个不轻易的眨眼会错过什么重要瞬间。
林楚被盯得脸上发烫,快速与他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对了,认识这么久,还没有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呢,我是十一月,你呢?”
褚砚愣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答顿了一下。
“我也是...十一月。”
林楚有些惊喜,“十一月多少?”
“十一月十六。”
“哎,比我就早了几天,我二十二日呢。”少女回答着,向他比了个二,但看起来更像是在比剪刀手,灵动可爱。
褚砚瞧着,心下的悸动更加忍不住狂跳。
不自然低头看向手下,脑海中又浮现那天下午的柠檬。
“嗯,只差了六天呢。”
那是他对林楚撒过的唯一一个谎。
......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起,等老师走出教室,褚砚才推开门到位置旁坐下。
寒风顺着门缝溜进来一缕,顺着宋晓阳后领钻进去冻得他浑身汗毛竖起,眯眼抬头看了看后门,但实在太困,随即又倒头趴下继续补眠。
可再闭上眼却怎么都没有了之前的困意,总觉得身边阴森森的,笼罩着让人不寒而栗的低气压。
于是他干脆坐起身,开始寻找来源。
可这还用找吗?
旁边这个脸色冷得像淬了冰的人,和外面地上没有温度的雪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而且他今天没有背书包,看起来着实有些反常。
昨晚情况不太乐观?宋晓阳想问,但又怕死。
挣扎半天,他搓了搓有点冷的胳膊,还是硬着头皮问:“怎么了砚哥,和小林老...姐吵架了?”
褚砚眉心一拧,“老...姐?”
宋晓阳赶紧改口保命:“是小林姐!口误,我口误!”说着,又对着自己的嘴来了两下,但力道很轻。
褚砚知道,也不想计较,语调低沉“嗯”了一声,低头从桌洞拿出了空白卷子做起来,他不太擅长与别人说他的烦恼,哪怕他知道宋晓阳人还不错。
程晓阳太阳穴跳得厉害,完了,砚哥又开始学习了,看来这架吵得不轻。
“因为什么啊?”
他看小林姐长相温柔白净的,也不像是个坏脾气的人,褚砚就更别说了,虽然看起来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但也从不对别人乱发脾气。
更不用说是对心心念念的...呃前女友了。
结果沉默半天,他才听到了答案。
“她以为我学习成绩不太好。”话音刚落,褚砚身边的气压更低了。
而且解着手中的数学题,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或许他真的是学习还不够好,才让她生气,觉得他完全没有思考自己的未来。
自从知道自己比她小之后,她的思维似乎一下子就将他从男朋友变成了小孩子,觉得他做事幼稚,但唯独这件事,他是真的经过很多次的深思熟虑。
恍若痴呆的宋晓阳:“?”
“啊?”
他没记错的话,上次月考褚砚还考了班里第七,级部第三十四名,就算不是拔尖,也完全没办法说是成绩不好吧。
小林姐的要求是有多高啊?
完了,凡尔赛人的世界,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第二节课大课间又因为积雪暂停,褚砚依旧在做卷子。
宋晓阳睡够了觉,趁闻悦又不在,干脆把前位杜明达戳起来陪他聊昨晚的游戏竞赛,KL队对战CG队,他为此通宵了一宿,看杜明达这困样,心想恐怕他也和他差不多。
宋晓阳:“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KL输定了,他们一开始状态不太好。”
杜明达点点头,“确实,一开始被反野了,经济拉下好多。”
“对吧,不过也没办法,对面是沉舟打野,他反野贼牛逼,几乎没人能预判到。”
杜明达也回想起昨晚实况补充:“反野再牛逼也架不住队友配合不行,这种职业赛光打野经济高还容易被针对。”
......
两人都看好的是KL,昨晚赢的也是KL,又继续聊了几句,宋晓阳兴奋的声调都不禁高了几分。
“特别是一点半之后,KL队的银羽一对五为队友拖延偷塔时间那段,简直帅疯了,你还记得没!”他当时都热血沸腾了,看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又翻网上找实录视频下在手机上,又看了好几遍。
杜明达却难得摇了下头:“那段...我好像没看到,那时候太晚了,闻悦怕我太晚睡觉,定了闹钟打电话喊我,我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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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晓阳的热情一下子被冷水浇灭,嘴巴都忘记合上才反应过来又被迫吃了一大碗狗粮。
推他的肩膀:“你转回去,我今天不想再跟你说话。”
“为什么啊?”
杜明达有些天然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实话实话而已的事实,对宋晓阳脆弱的内心产生了多大的伤害。
碰巧闻悦也在这时刚回到位子,不明发生过什么,只看到了宋晓阳推杜明达。
“他说不想说就不说呗,转回来我也有话跟你说。”
杜明达一听,果断转回了头。
宋晓阳心里暗骂道重色轻友,但见闻悦一脸认真样,想了想没骂出口。
结果就听到闻悦悄悄靠近用其实他们后面也能听见的声音在杜明达耳边说:“我要是说也想让你像砚哥一样好好学习,你会努力吗?”
杜明达闻言一愣,宋晓阳先扑哧笑出了声。
“大姐你何必难为达子?他想学也得像砚哥一样先是块学习的料才行啊。”
虽然说玉不琢不成器,但前提也得是块玉,叫杜明达和他这样的笨蛋脑子,简直白费了打磨工具。
当然以上这句话杜明达表示并不认同。
迟迟点了点头说好,杜明达也从桌洞里掏出卷子开始做题。
宋晓阳站起身瞥了一眼,啧,还是英语卷,他能学明白个鬼啊......
闻悦对此已经相当满意,回头瞧瞧褚砚,又对比杜明达,势力上的差距虽然还明确存在,但不管怎么说,态度很合格。
她喜欢的就是杜明达这一点,他的性格简直堪称完美,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
哪怕她有时候冒出来的请求很奇葩,当然也不会很过分,但是他都会回应她,然后努力去做不想让她失望。
闻悦眼睛里正冒着爱心泡泡,身边快步过去一人,走路带风,她不禁抬头一看,竟然是数学课代表沈意枝。
班里虽然没有明确按照成绩排位置,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最后两排坐着的都是老师上课也不会提问的人,闻悦虽然是学习委员,但也是为了坐在杜明达旁边才坐在倒数第二排的。
沈意枝就是稀客了,她跑到后头来干嘛?
“褚砚。”
她最后停在了褚砚桌前,反手叩了叩桌子,还算礼貌的叫他。
宋晓阳好奇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虽然语气礼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沈意枝长得很白,细瘦又高挑的个头,学习成绩在级部前几,是级部不少男生心中的白月光,而且跟小说里的清冷白月光一样,她性格冷冷清清不爱说话,逢被表白就必会拒绝,让人摸不透她的喜好。
褚砚也抬起头,但并没有与她对视,因为沈意枝已经将报名表放在了他桌上。
“陈老师让我给你的,希望你去参加比赛,你填好了放我桌上就行,我要是不在位上也没关系。”说完沈意枝没有多呆一秒就离开了后排。
宋晓阳眼珠子转了转,心道不愧是沈意枝,连自己没在位可能性都设想到了,这不明摆的意思就是希望别人不要再找她,她不想跟人有更多接触。
目光又回到同样没什么反应的褚砚脸上,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就继续一门心思做题了。
宋晓阳自顾自摇摇头,心想,不过这次沈意枝算是防备过了头,砚哥现在满心都是小林姐,哪有心思去打扰别的女生。
他们纯爱加恋爱脑,都恐怖的很。
12. 沈意枝
午休之后,沈意枝刚到教室门口就远远看到自己桌上躺着一张白纸。
下意识松了口气,眉目也舒展开来。
有同学拿水杯正准备出去接水,碰到与她打了声招呼,沈意枝也难得笑着摆了摆手。
“喜上眉梢呀,有什么好事发生?”同学也难得见她高兴。
“哪有,和平常一样。”说着她走进门。
无意向那人所在的位置也看了一眼,空的,马上要下午第一节课了,按照平常惯例,看来他下午也不一定来。
就这样不用再打交道,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性格冷清不好相处,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擅长跟人维系关系,与其要整日里一副好脾气着向人笑脸相迎,她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朋友......不仅麻烦,还要花时间心思去经营,但最后也有可能一点小事回到原点,反而只有学习,才永远不会辜负人,只要她肯花时间能力,每一次的结果都会给予她相应的回报。
但毕竟是在学校里,又不可能真的不和任何人产生联系,所以她也只能面上应付着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孤僻到落单,惹人眼目。
第一次注意到他时,还是这学期开学时的那次摸底考试。
他的名次排在她的上一名,那天沈意枝在班里贴着成绩和名次单的墙前站了许久,褚砚这个名字很陌生,后来她才知道他休学了一年,原本其实是上一届的。
她留意也看了一下他的各科成绩,发现其它的都和她上下浮动差别并不大,唯独数学,他比她高了整整十分,单科成绩班里第一,年级第三。
但数学也是她最擅长的科目。
人外有人,果然有人比她还要努力,沈意枝表面一脸平静,内心却觉醒了好胜的种子。
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月考,她发现他完全像是在故意戏虐她,哪怕每一科成绩都刚好比她低一些,数学也会突出高她很多,名列班里单科第一。
唯一一次总班里名次排在她下面,还是因为考英语时迟到,听力被划了0分。
那段时间上课,她都忍不住装作不轻易回头,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偷偷卷着别的课也做数学题。
但完全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从来没有,每次不是脸朝下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就是无精打采转着笔听他那个看起来就长得就不太聪明的同桌说话,有时干脆半天都不来,桌子上也总是空空如也。
偶尔同桌不在时,他也总是独来独往,整天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神情,吓退了所有想主动跟他搭话的同学。
...这个人和她真正想做的自己,很像。
也许是同类相吸,又或许是天生的慕强主义,沈意枝有时甚至都觉得,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如果上课再好好听,不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度日,夺得年级第一是不是也是轻松的事。
于是鬼使神差般,她开始觉得无法理解老师为什么上课故意对他不管不顾,为什么从不点他名字,而她在数学作业名单里一次次写上的那个未交作业的名字,也始终如石沉大海。
直到有一次她终于问出了口,却只从陈老师口中得到了一句叹息和“褚砚......我从高一就教过他,他的家长会每次来参加的人都不一样呢。”
这又是什么意思?沈意枝没听懂,陈老师也并不想解释,就招招手让她去文印室拿卷子,下节课测验。
沈意枝急赶慢赶着还是晚了几分钟,上课铃在半路上响起。
她小跑着心想上课了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脚下速度快了些,人急就容易出事,刚跑到教学楼门口就和从里出来的一人面对面撞了个结实。
而那人似乎也着急要走,不顾撞翻了她手中的卷子,匆匆留下了一句抱歉就脚底抹油开了溜。
一中校风淳朴,没有什么低年级生必须对高年级生点头哈腰当牛做马的不成文规矩,但毕竟是比自己年龄大一些的学长学姐,特别是高三生压力大,时间又紧,哪怕是真调皮的学弟学妹,平日里见到高三的也都会绕道走,大家本质上都是善良的。
沈意枝揉着痛意犹存的额头瞥过去一眼,看校服应该高一生,心道真是没礼貌。
但性格使然,她不是那种会立刻站起来追上去质问的人,惹到她......他算是踢到棉花上了。
大厅空荡无人,沈意枝也只能蹲下腰将散落满地的卷子一张张再捡起收好。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帘,手里也握着一叠,她抬头看清楚那人五官后垂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是褚砚,还背着书包。
“刚刚那个人盗了程晓阳的号,没来得及追上,不好意思。”
沈意枝睫毛颤了颤,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话中有几分道歉的意思。
不过按照她的理解,他的意思是说他在追这个人,但是没追上,所以才导致那高一生撞了自己吗?
明明和他没有关系。
但这是褚砚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和她想象的不同。
正考虑要回答什么,褚砚却已经走了,步调稍急,看来真的是要去追人。
沈意枝将收好的卷子拢拢整齐,心里冒出的念头让她越发觉得眼前卷上的阶段性测验几个字有些烫眼。
下节课老师说要测验...自言自语着这几个字,沈意枝鬼使神差也跟随脚步声追了出去。
结果就是追到墙边,她只隐约看到了人熟练两步上墙,然后一跃而下的背影。
这还是在上课时间,他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沈意枝抬头望了望她跳起来也够不着边的墙头,哪怕知道他现在或许还在墙外没走远,也没有开口。
深秋的风吹进衣角有些冷,沈意枝拢了拢衣领,心里突然放下了一些事,一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事。
她发现原来她和褚砚不是同类人。
她会永远胆小,不敢做自己内心真正想成为的人,会时刻担心别人对她的印象与言论,会好好上课,会认真听讲,会永远也不会去翻那面高墙。
他们是同班同学,中间,也会一直存在着那道看得见的壁垒。
......
再回过神来时,沈意枝已经坐在了位子上。
盯着课桌上的白纸,她心里五味杂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上来。
桌上的报名表是空白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
褚砚应该不知道,这个竞赛很有名,每个学校给了几个名额,分到每个班里只有一个名额和一个替补。
陈老师叫她过去时,表现得有些难以抉择,一边是自己喜爱的课代表,一边又是不省心但成绩优异的吊儿郎当,学校领导偏偏又开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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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比赛不是友谊赛,必须拿出有把握获奖水准的学生去参加。
所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替补名额应该从头到晚只是替补,没有上场的资格。
但到底让谁来当这个替补呢......
“我先去问问褚砚同学吧,陈老师。”沈意枝也不想她太为难。
但她自己也有私心,她猜,按照褚砚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参加。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真正不屑一顾交来空白报名表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没有窃喜,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因为她所期待的名额,是那个明明成绩比她好的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弃的。
*
明天就是周五,为了学生们周末有足够多的卷子可以刷,文印室今天下午有点忙。
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出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于姨难得没有热情地跟她拉各种家常,一直忙里忙外,两人到下午三点多才有了真正空闲的时间。
事实证明于姨其实是上午太忙没有时间,这一休息她就又打开了话匣子。
她还是个十分直接的人,昨天刚说完要给她介绍,今天就问起了喜好:“小林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啊?胖点的还是瘦点的?其实啊这个找对象最重要的还是看人品,人品不行呀,长成明星那样也没有用。”
林楚干笑:“啊......您说的对,长相在人品面前一文不值。”
她该说什么,她只想赶紧下班回家睡觉。
于姨一听她的总结,越发喜欢上了这个通透聪明的小姑娘,人也白净秀气,要是能嫁到她家,她肯定很喜欢,但就怕她那个一直拒绝相亲的儿子......
算了,她儿子倒也不着急,先办正事要紧。
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摸清林楚的喜好之后,可把于姨乐得合不拢嘴了。
话都赶到这,她也能放心单刀直入。
“小林今天下班没有什么事吧?”
林楚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脑子又一时空白想不出理由推脱,愣愣点点头。
“那可太好了,其实呀也没有什么事,给你介绍介绍是我以前同事的儿子认识,小伙子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人长得很有福像,还很有上进心,在体制内上班,比你也就大三岁?”
林楚傻眼了。
于姨却没说完:“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呀,没关系就认识认识,看看合不合眼缘,不行可以当朋友,在琴城多个朋友也多条路,万一觉得合适......现在闪婚的年轻人也不少。”
林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上一句还多个朋友多条路,下一句就提闪婚......
“于姨我大学还没毕业,也没想那么早结婚。”
“就吃个饭认识认识,放心,于姨是十多年同事的儿子,夫妻俩以前也都在一中教书,男孩也是靠谱的人,我特意让他定在学校附近的餐厅,相信于姨!”
于姨说着带上了头盔,四点半了,她又该去接小孙子回家了。
“我让他五点在门口等你,白色的车,车牌号我微信发给你了,但你于姨没给他你的电话,等你们认识完了再决定加不加吧,那我就先走啦小林!”
说完,于姨风风火火骑上小电驴远去。
留下甚至没来得及反驳的林楚:“......”
无语的心情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13. 相亲(一)
目送于姨一走,林楚就开始在群里吐槽。
付嘉依旧是最早的一个,学校离家很近,其它三人还在工位时她都到家躺下了。
[元气少女付嘉嘉]:【我去,同样是在学校工作,我的同事怎么没有给我介绍帅哥男朋友TAT】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喂,我没有说是帅哥吧,而且我根本就不想去!你想来你来。】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比你大三岁而已,去看看,万一比男高还帅岂不是赚到,反正你已经分手了,不要有多余的罪恶感。】
[元气少女付嘉嘉]:【琳琳酱永远清醒又理性,我也猜小林老师主要是有负罪感才不想去的。】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又不是已婚又不是在谈,负罪什么?】
[元气少女付嘉嘉]:【呜呜反正又是为小林老师即将到来的美好爱情爆哭的一天。】
......
林楚叹了口气息屏手机,这俩人......她现在就算是谈着跟她们说想出轨,她们都得嘱咐她千万别被发现了,然后偷偷给她加油。
但她怎么可能做到??
“......”
打铃后又等了一会儿,林楚还是无奈起身准备下班。
原本三分钟就能走出的校园,她也硬是拖着步子走了十多分钟。
她原本就有点社恐,突然让她去跟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去吃饭,简直是煎熬,是地狱......
要不干脆装作没看到,然后径直走过好了。
对,就是这样,然后明天就跟于姨说没找到错过了。
反正现在下班时间车流也多,学校应该也不让私家车长时间停在门口吧。
心里打定主意,林楚思忖想着,人已经到了门口。
现在正是下班晚高峰,果然车流涌动,装作不轻易左右扫了几眼。
没有!竟然没有。
或许人家也是被迫的并不想来呢?
那岂不是......
太好了。
高兴得她当即在群里发布了喜讯。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警报解除了家人们!相亲大哥没!有!来!】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出息,这点事开心成这样?】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一般般吧,突然觉得今天的夕阳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在马路牙子上跳高小心崴脚。】
看到消息的林楚拿着手机都愣了住,然后小心翼翼从马路牙子上双脚跳下来。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你们孟家的监控产业都已经分布到琴城了?】
细思极恐,她怎么知道她刚刚确实那样做了。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这还有动用我们家信息网?每次没挂科你一高兴就这样嘚瑟。】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想起什么,孟琳琅又在群里提醒了一句。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先别高兴太早,你那个前任男高,也没说过要放手吧。】
?
林楚简直怀疑孟琳琅的嘴开过光。
从路口刚转过弯,果然有个身影真的等在路边。
几十米的距离。
“......”
她可不可以装作没看到走过去。
心里想着,林楚已经下意识将脑袋缩进了棉衣领子里,开始扮演鸵鸟。
低头盯着鞋面,她故意不与他对视,但那视线未免太明显,让她想不去注意都难。
“林小姐!”
路上零星也有来往路人,这一声是从身后响起的。
作为典型社恐人,听到人喊自己姓氏时,为了防止大家都尴尬,第二遍或者第三遍才抬头,是基本素养。
再说林又是常见姓。
“林小姐?”
“穿白羽绒服的林小姐?”
后知后觉发现路上只有自己穿了白羽绒服的林楚:“......”
汽车引擎的声音就在身后,林楚难以置信的转回头,已经猜到了喊她的人应该是相亲对象。
她甚至都不敢再回头看前面树下站着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好,这么玩是吧老天。
现在就来给她颁发世界上最尴尬人的奖章吧,来吧!
冻僵的脸上生硬挤出一抹笑,林楚朝着车里的人飞快抬了下手,又飞快落下,好像生怕被第三个人看见。
路人的目光都已经在她身上了,她可不想听到他再详细的描述说什么那个背着黑色小包穿着白羽绒服的林小姐。
这比直接念她身份证号还尴尬。
相亲对象却越发热情:“快上来吧林小姐,外面冷,刚刚我在校门口停了一会儿的,但大爷不让停车就来这边了,没有错过你真的太好了......”
他嗓门有些大,声音也洪亮到可怕。
林楚只觉得耳边传来的不是话声,而是一阵阵的炸雷轰鸣。
不,没错过她真是太不好了。
谁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没见到时什么都好说,现在两个人却忽然全都出现......
褚砚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看到她摆手了,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间。
车里的人是谁?
他抬步向这边走,林楚却仍杵在车门前尴尬的脚趾抓地。
不是——这个选择她非得做吗?她好想钻到地缝里啊。
结果思考晚了一秒,褚砚已经走到眼前,抓起她手腕的同时也向车内侧头瞧了一眼。
“他是谁?”
“和...你没有关系。”她别过脸回答。
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这是同事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相亲哥也突然懵了,他的视线一直在林楚身上,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男的,看样子还穿着校服。
高中生?于姨好像也没有提起林小姐还有个弟弟啊。
但为了彰显绅士风度,他还怪热心肠道:“是弟弟吗?要去哪里,上来我顺便一起捎着你。”
林楚:“......”什么人都捎,这合适吗?
褚砚闻声却笑了,像是讥讽又似在自嘲,往日和她在一起时的温柔此时了无踪影。
转身挡在车窗前,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质问她:“和我没有关系,那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弟弟......
她是这么跟相亲对象说的?
其实也不怪褚砚一向很敏锐,而是她实在不会隐藏内心,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嘴里说着和他没关系又迟迟不上车,这就表示车里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熟人。
眼神变得遥远,褚砚看向她又似乎在盯着她身后的地面。
林楚能听到心口砰砰直响,而眼前人的脸色十分阴沉,眸色更是深不见底,仿佛西方油画中的恶魔与吸血鬼的结合。
后退两步,她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压低嗓音:“我们什么关系?褚砚,我早就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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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就如催命符。
催得此时他才倏然清醒,低下头完全失去了生机,好像刚才生气的人不是他。
良久,他有些颤抖着又开口:“我知道,那...我能一起去吗?”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声音大了几分,听起来可怜兮兮。
林楚:?
“你在开什么玩笑?”
而听到这句话,本来摸不着头脑的相亲大哥总算是终于对现在的情况似懂非懂。
高中小孩耍脾气,叛逆期,他懂了。
大手一挥,停车熄火,下来给两人打开车门。
语气从客气变得无比坚决:“弟弟也上车,哥送你一程!”
......
车里开了暖气,味道也有股淡淡清香,看得出车主应该是个爱整洁的人。
但现在林楚根本无暇顾心这些,没有人能懂她现在难以言表和如坐针毡的撞鬼心情。
相亲对象礼貌帮她打开副驾驶门,褚砚却随手关上,拉她一起坐在了后排。
“弟弟在一中上学?我之前也是一中的,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学长呢。”
林楚:“......”学长个鬼,他要是能喊...她就...
她什么也做不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褚砚垂眸思索了几秒,竟然真的喊了。
“哦...学长是哪一届的?”问道,他抬头看向反光镜里的人,面色如常。
手下却仍没有松开林楚,甚至一点点靠前掠过手腕,捏住了她的手心。
林楚挣脱不开,她已经要疯了,麻木到灵魂出鞘,和这个世界一起到达崩溃的边缘。
她实在搞不懂这到底算什么。
褚砚跟着上来,又是要做什么......
“你今年高三的话...我比你大了有八届?这样算可真是有点岁月不饶人,说起来我竟然已经高中毕业八年了。”
褚砚哪想听他说什么回味青春的话,慢条斯理开口:“学长那你可比我姐姐还大了三岁。”
什么姐姐...什么绿茶发言...
林楚刷地转过头,给他眼神警告。
后者却根本没有看她,继续对着反光镜微笑,更加语出惊人:“我姐姐不喜欢比她大的。”
她只喜欢我。
这句话一下子把相亲哥给噎住了,干笑了两声道是吗?还真没看出来。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惊天鬼话的林楚当即用另一只手给了褚砚一拳。
赶紧转移话题:“哈哈哈...他开玩笑的,他...比较幽默。对了,还没问您贵姓?”
其实休学一年,褚砚今年已经十九岁,但因为有校服加持,让他看起来完完全全像个青春气十足的未成年学生,任凭相亲对象大哥怎么猜,可能也没想到他与林楚的关系。
所以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他是护姐心切真的在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我姓刍,邹字的左半部分,刍泽凯,林小姐喊我小刍就行。”说着,他还在空气中写了一个比划给她看。
林楚石化了。
小刍......小褚,而她叫林楚......
“还是不了,你比我大,我还是喊你......凯哥?”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手下一紧,身旁某人仍面色未动,但明显不高兴。
林楚也回了他个眼神:不然我怎么办?喊他刍哥?喊你褚弟?那干脆你俩称兄道弟好了,别把她夹在中间。
呵呵,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谬论,而她就是谬论里最好笑的那个冷笑话。
14. 相亲(二)
褚砚显然并不想理解她的为难之处,别过头看向窗外,反正就是不高兴。
林楚也转回头不想理他,谁叫他非要上来。
相亲对象一听倒是有些开心,凯哥比小刍听起来更亲切一点。
换了首节奏舒缓的歌,刍泽凯眯眯眼,从反光镜对着后面的女生一笑:“林小姐的名字叫什么呢?”
林楚本来想礼貌回应的浅笑却僵在了脸上。
“我叫林楚。”她有点怕他突然来一句,那我喊你小楚怎么样。
“是楚楚动人的楚?”
褚砚接过话纠正他:“不是,是巴山楚水凄凉地的楚。”
林楚:“......”还不都是一个字。
“弟弟和林小姐的关系很好呢。”刍泽凯随意聊着,已经从这个高中生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褚砚冷哼一声,当是应了。
林楚在内心呐喊:他哪里看出来他们俩关系好了?
“那以后林小姐要是结婚了,弟弟会不会很难过啊?我也有个姐姐,但是没有你们关系这么好,我们岁数差太大了,我小学刚毕业的时候我姐姐就结婚了,现在想想当时还很开心,因为那天参加宴席难得请假没去上学。”
下班晚高峰的路格外堵,虽在这一条直行线上等了三个红绿灯还没过去,刍泽凯却不着急,悠闲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悠闲,林楚心里却是有些焦急的。
还有几分淡淡的无语......
呃,她结婚...褚砚难不难过...她可不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但反光镜里的好奇目光实在太过炽热,她眨眨眼也只好开口。
“他...应该不......”
“不会。”褚砚比她先一步说出了那两个字,“因为她是我姐姐。”
话落林楚都有点吃惊,她都快忘了他还会说人话了。
但不等下一秒,她就又觉得自己果然高兴的太早。
因为褚砚紧接着又说:“而且姐姐说过,结婚之后会把我接到她家里一起住。”
林楚完全没想象到某人冷着神色,脸不红心不跳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什么时候说...咳咳...过咳咳咳......”她刚想反驳,又恰巧被口水呛了住,咳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好死不死的,她还突然脑子里脑补出了她结婚之后褚砚也住在她家的画面。
......
什么恶趣味play啊!
刍泽凯也赶紧从手套箱拿出矿泉水递过去。
褚砚又先一步接过来拧开瓶盖,才递给她。
连喝几口才压下咳意,水有些凉,林楚喝完只觉得从喉咙到胸腔都有些冷意,但脑子也愈发清醒的想到了一件事——她得把褚砚赶下车。
再这样下去,没有人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她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褚砚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喝完又递上纸巾,顺势接过了她手中的水。
动作习惯又自然,二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刍泽凯却都默默看在了眼里,没作声。
“凯哥,一会儿拐过前面路口停一下吧,褚...我弟弟该下车了,他还得回家写作业。”差点说错叫出名字,林楚只能睁眼说瞎话编造着赶他下去的理由。
“啊好,这路边就行吗?不远的话我把他送到家吧。”虽然客套说着,凯哥的眼里却没什么光。
林楚连连摆手,“不用!他这么大人了,自己能回家。”
但拐过路口,却是一片热闹的小吃街。
刍泽凯也以为她在客套,车速缓下来,却没停,“可是这边都是小吃店,也没有住宅区啊,你们家在哪里?没关系的,反正我到时候也得送你回家。”
林楚也看了眼窗外,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她肯定不能跟刍泽凯说褚砚家的位置,因为于姨也问过她住哪里,可现在早就路过她家了,要是说了,他肯定又要调头,她总不能给人平添麻烦。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又开口:“姐姐晚上不在家,我是要去这里吃晚饭。”
他看出她为难,当然要替她解围。
林楚有些感激的与他对视一眼,也点点头,怕凯哥不信还添油加醋了两句:“对呀,我不在家没人做饭嘛,他只能出来吃了。”
“那我就停这里了?”刍泽凯说着,缓缓靠边停下了车。
褚砚不太情愿,但也只能在林楚的警告目光中挪下去,人下车走出去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迟迟不关门。
看了看驾驶室的刍泽凯,又把视线转回她身上。
“怎么了?”
然后就见褚砚对她抬起手臂,手心朝上:“饭钱,姐姐。”
林楚一怔:“什么?”
这个细节不用演也可以吧,她又不真是他的姐姐......
褚砚却装没懂,伸着手浑身仍散发着今天要不到钱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没带现金,一会儿微信给你转过去。”
他却又说:“我没带手机,姐姐你忘了,我们上学不准带手机。”
林楚:?
那你刚刚在路边手里低头看的是什么,废铁吗?
“那别吃了,少吃这一顿也饿不死。”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她的耐心已经忍到尽头了。
刍泽凯又不是傻子,这种窘迫场面就是等于在给他展露魅力的机会,急急忙忙从手套箱里又掏出了备用的二百块现金,递了上去。
“先用我的吧,弟弟正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
褚砚却没接,眸光阴沉,盯的刍泽凯毛骨悚然到有点怀疑自己,他只是想做好事,没什么错...吧?
他不接,林楚帮他接了过来。
“谢谢你啊凯哥,一会儿加微信我转给你。”
“不...不用客气。”
距离有点远,林楚干脆下了车。
拿钱正要往他手心拍,褚砚却又蓦地伸回,将手插兜,小声道:“不用加他,我不要了。”
?
说完他又轻轻叹了口气,眉眼低顺,哪还有一点在车上时冷漠的样子。
“可不可以不要跟他去...相亲,我哪里比不上他?”
林楚从没想过褚砚还有掰着指头在她面前细数自己优点的一天。
“我比他年轻,比他长得好看,也不比他穷......”
林楚一时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他的话幼稚又好笑,但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好像都没有仔细瞧过刍泽凯到底长什么样子,在他车上坐了有一会儿了,心思却一门都在怕褚砚语出惊人,视线也都在他的脸上。
“不是......”她想解释。
他却以为她要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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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人辩护,“就因为他比你大吗?”
“啊?”
喉结滚动,少年睫毛颤如蝶翼,重复道:“我说,就因为他比你的年龄大吗?”所以你不喜欢比你小的,我就不行......
“当然不是。”
林楚有些茫然,没懂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是我同事介绍的,我本来随便找个理由就走...谁知道你突然走过来......”
要不是他突然临门插一脚,本来她都没准备上来的好不好?
“所以你不会喜欢他?”
“当然不会。”林楚秒答完,自己都反应过来没过脑子。
他们都分手了,她干嘛还要一个劲跟他解释她不会喜欢别人。
褚砚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这是下意识的回答,她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告诉他不会喜欢别人。
因为她心里还有他。
得到了满意答案,褚砚心里也忽然有些带着雀跃的释怀。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哪里来那么多问题?”话说她又为什么非要回答啊?
“现在能亲你了吗?”
“......”
林楚迅速转身拉开门,逃似的跳进了车里。
闹市人声喧嚣,熙熙攘攘,她没看到身后的少年眸光中溢出的温柔,勾着轻浅的笑提提肩上沉甸甸的书包,转身向小吃街巷里走去。
......
再回到车上时,林楚有些心不在焉。
“弟弟怎么没要?”看到又递回的钱,凯哥有些纳闷。
“他说去同学家吃。”
“你瞧我这脑子,我们不就是要去吃饭吗?早知道喊他和我们一起去吃了。”刍泽凯说着,作出一副可惜的神情挠了挠后脑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不是他忘了客套,而是他真的挺怕这弟弟真的会答应。
他的目光真的很奇怪,他开车时在后视镜无意瞧过去一眼,发现褚砚看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恨意与怨念,但一旦与他对视,他又只是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自己高三的时候也这样黏过他姐吗?好像没有啊。
总之,林小姐这个弟弟,性格有点古怪。
林楚也察觉出刍泽凯不自在,毕竟今天褚砚实在太反常,他明显根本不懂真正的姐弟之间该如何‘正常’相处。
......
刍泽凯选择的餐厅真的离学校很近,但因为堵车,原本十分钟的路程生生等红绿灯等了四十多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火爆,车都开到了在停车场门口,还要等候几分钟。
刍泽凯扬扬手机上的预约号,笑着对她说还好他早有准备。
林楚也抿着嘴角回应,本来准备好说这么多人要不还是别吃了的话只能又咽回了肚子里。
干等着却也无聊,刍泽凯指指一旁奶茶店。
“林小姐喜欢喝什么?喜茶或者旁边一点点?”
“哎?不用,我喝水就好了,之前你给我的水。”往身边一摸却发现空无一物。
不是——她水呢?
“被弟弟拿走了吧?”刍泽凯没回头猜道,开车通过了栏杆卡口。
林楚:“......”
心里恨不得给褚砚一万拳。
他口渴不会自己去买?那是她喝过的啊。
15. 相亲(三)
刍泽凯是个性格爽快的聪明人,说话又很幽默,林楚被他逗笑好几次,两人都很默契没有提起关于相亲的事,快结束时,还非要请她喝奶茶。
任她百般推脱,他还是披上外套起身去了隔壁。
她和刍泽凯不合适,她觉得他应该也能感受到她的意思,哪怕没有褚砚的存在他们也只适合当朋友。
但也是可有可无的朋友。
尽管他一直在强调她肯来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但林楚还是觉得因为褚砚上车的事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干脆趁他买奶茶的功夫,喊服务员买了单。
结好账在门口等他时,心里的原本欠人情的压力烟消云散,却又多了份钱包空瘪的哀愁。
再三拒绝了刍泽凯送回家的好意,林楚坐上了八点半的末班公交车。
琴城是个冬天没有夜生活的安静小城,天黑越早,人们也回家越早,加上最近新一阵的降温,车上都空荡荡的,零星只坐了几个人。
耳机里流泻着轻节奏的音乐遮住了播报的声音,林楚就这样静静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向后奔去,而目的地近在眼前。
下车的路牌前没有等待的行人,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踱步走在回小区的最后一个路口,耳机里也忽然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褚砚发来的微信,这好像......还是他加回她微信后第一次找她。
停下步子,点进页面。
【结束了吗?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林楚看到话眨眨眼,心道他还真会挑时间问,她正好快要到家了。
不对——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晚自习吧?
【已经到家了!不许来,安心上课。】
被嘱咐了安心上课的某位却秒回,【是那个年纪老的人送你回来的吗?】
林楚:?
反复又读了一遍他发的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刍泽凯。
年纪老的人......
他甚至都没有用年纪大,而是老...是有多刻意想强调这一点......
但人家也不过就比她大了三岁而已啊,哪里老了。
她忍不住想笑,心情也一点点在变好,不由多说了几句,【不是,本来就是陌生人,不过我也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下次你不准再像今天这样胡闹。】
完蛋,想起他白天那一声声恶趣味的学长和阴阳怪气的姐姐,她的心情值又开始慢慢降低。
他还是第一次喊她姐姐......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但显然刍泽凯相信了,他说过褚砚和她看起来关系很好,说他很黏她,但没有怀疑过他不是她弟弟。
明明他们两个长得完全不相似。
等等,这也就是说她看起来果然是有点老的吗?
奇怪的想法一出,林楚的心情瞬间坠入深谷。
拉开楼下单元门,林楚看到微信上他乖乖回了个好。
她心底有种说不上的愤然,停在原地指尖快速敲击,【快上晚自习吧,早睡抗衰老,我要睡觉了,不准再回了!】
滑动着发出消息,她也关上门匆匆跑进了楼里。
直到看楼上又一户亮起暖光,藏在黑影中的人才迈着步子走上前。
楼道门口的路灯闻声而亮起,柔光打在少年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虚影,身影不被发现容易,眉目间的喜悦之色却难藏。
刚从外套口袋掏出那把小巧的钥匙,肩膀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那人似乎并不敢确认,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试探性问道。
“褚砚?”
......
林楚刚洗完澡出来时,姨妈也拎着一袋子吃的刚到家。
手里被塞了杯暖呼呼的热饮,林楚低头闻了闻,扑面而来一股清甜的梨子香,使人舒心。
把吃的塞进冰箱分好类,姨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摘脖子上的围巾。
脱下厚外套,她又跟林楚兴冲冲聊起店里的事。
天眼看越来越冷,柠檬茶已经卖不动了,改上新的红枣小吊梨汤后,光顾的人很多,生意最近又忙又好。
但店面在城南,这里又是在城北,她晚上结束恐怕会越来越晚,再跑来跑去就有些不方便了,也赶不上给林楚做饭,所以她最近就不过来了。
林楚点点头表示她一个人住完全ok,反而一直麻烦姨妈照顾她,她也心里过意不去。
姨妈跟她很亲,说话也毫不客气,白了她一眼开玩笑道:“还你心里过意不去,别给你姨妈来这套虚的,有空客套不如学学做饭,我主要是怕不来你哪天把自己给饿死了。”
林楚尴尬笑笑,“哪有那么夸张,煮个面条我还是会啦。”
“会煮面条就应该也学会炒菜炖个汤。”姨妈已经给她定好目标。
炒菜炖汤?那她得先买放溅油的面罩和几个半米长以上的锅铲漏勺。
赶紧举杯猛喝了一口小吊梨汤,转移话题,“还是姨妈煮的梨汤好喝,除了梨味还有清淡的药香,里面还有银耳,红枣片?”
“那可不?还加了芦根,话梅,用老冰糖熬的,可和外面卖的都是添加剂糖精的梨汤完全不一样。”
“而且姨妈跟你说啊,虽然咱家小吊梨汤卖的比别家贵了点,但每到下班都还是排长队的,来晚了都买不着!”话落,姨妈眉毛轻扬,话里话外都有添了几分得意。
说完怕她不懂,又开始跟林楚解释芦根的妙用。
“润肺又清热的中药,冬天喝一点特别好的。”
林楚一听里面还有中药,打开盖子往里看了两眼,果然有些长得像秸秆的东西泡在里面。
“放中药里面还能赚钱吗?”就算用料干净也不用下这么高成本吧。
姨妈可能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扑哧”哈哈大笑起来。
“楚儿,二十三岁大姑娘了,怎么还幼稚的跟个小孩儿似的,不赚钱姨妈干嘛要从早忙到晚忙活啊?做慈善呐?”
林楚也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没过脑子,羞愧推搡着姨妈让她别笑话了。
关于幼稚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在宿舍里孟琳琅也同样这么评价过她,说她一看就是在家庭关系和睦融洽,安宁平和,父母会尊重支持她大多数选择的环境中被捧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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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长大的。
优点是积极乐观,真诚包容,缺点也很明显,因为被保护太好,她过于幼稚,理想化,会把很多事想象的很简单,所以也会陷入自我矛盾。
但如果能够选择,她也想成为林楚。
毕竟这些缺点,根本就不能算是缺点。
又聊了一会儿,姨妈又问起她今天相亲的情况。
林楚省略了细节直接就道两人不合适,顺便抱怨道...她还没毕业呢,相亲什么的也太早了。
姨妈笑笑说早也不早,但趁没毕业前提前物色物色也不错。
“对了,说起来我刚刚上来时候看到咱们楼道门口一小伙子在站奶箱前面拿奶,那身高我还以为是小褚呢,体型也像,但没上去打招呼。”
“楼下,小褚?”林楚愣了愣神,有些吃惊的重复。
他不是在上晚自习?怎么可能在楼下奶箱...拿奶?
姨妈还以为她忘记小褚是谁了,提醒道,“就是那个小褚呀,前年暑假在店里打工那个漂亮小孩,怎么都把人忘了?我记得你们当时关系还不错来着。”
“不过姨妈也只记得他姓褚了,叫褚什么来着...?”
林楚低声接道:“褚砚。”
姨妈回想起来,对褚砚印象格外好,点头道:“对,那孩子性格也很好哦,不过现在应该上大一了吧,现在大学生应该都在学校里,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家楼下,肯定是我看错了。”
她这话也突然提醒了林楚,姨妈不提起来她好像都没想到这一点,他今年十九岁,的确应该上大一了。
怎么现在还蹲在高三???
不会是因为学习太差......
“留级了?”心想着,话也顺便就说了出来。
姨妈难以置信,反而替褚砚辩解,“胡说啥呢?小褚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怎么会留级,天黑灯光也暗的,肯定是我看错了吧。”
林楚却心道人不可貌相,再想起在他平日吊儿郎当的作风,扔在墙角没拉开过的书包......
她没再接姨妈的话,说了句要睡了,就有些精神恍惚的慢悠悠回了房间。
留下感到莫名其妙的姨妈在沙发又干坐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想到了什么。
她说她记得之前楚儿和小褚的关系还不错来着,合着是因为嫌弃人家学习不好才不跟人玩了?
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依这种肤浅的事情看人,有的人学习不好只能代表他不擅长学习,但也不能觉得人家这个人不好啊。
严肃的神情爬上眉梢,姨妈将这事装进了心里,思忖着哪天一定要抽空跟林楚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楼上亮起的灯光又再一次熄灭,夜色静悄悄渐浓。
漫地积雪映照着的夜晚有些朦胧的白,天幕中星星点点。
少年头顶星光与人并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临近自家门口,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宋晓阳今晚在亲戚家吃饭,屋里人太多闷得慌,他出来溜溜正好在小区里碰到了褚砚,问他在干嘛,他说他定了奶,在拿奶。
定了奶?
他记得他家,不是住在这小区吧?
16. 改观
宋晓阳对于褚砚最近不太正常的行为都快习惯了。
但还是问了一嘴,“砚哥不回家睡觉吗?”
“你困了?”褚砚今晚明显心情不错,侧过头反问他。
“我怎么可能困,今晚KL和YZDX总决赛,看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我绝不睡觉!”
YZDX,最近大火的moba游戏《夺星》众职业队伍中最佼佼者的一支,队长兼替补的YZ简直是少年天才,听说他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也是上高三的年纪,但已经比他们提前走上了人生巅峰。
原本默默无闻,从去年突然杀出重围,一跃成为了年度KPL比赛冠军。
而今年最有可能再次连冠的YZDX和老牌战队KL的对决,又将是一大热门看点。
聊起游戏,宋晓阳简直打开了话匣。
“不过砚哥你说,人家队伍取名要么英文challenge(挑战)那样简写英文CG,要么狂灵那样中文简写KL,都起这种简单易懂的二字,YZDX是干嘛?”
褚砚挑了下眉,没懂他在疑惑什么,“什么?”
“就是说他们好像没有明确解释过什么意思,大家都猜他们其实是扬州大学代表队(yzdx)。”
“难道不是指一枝独秀?”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宋晓阳:!!?
“砚哥你简直是天才啊。”
他毫不吝啬大声夸赞,路上没人,声音来回回荡却也让人有些尴尬。
褚砚:“......闭嘴,小点声。”
这有什么天才的,不就是个四字词语,宋晓阳没想到而已。
宋晓阳心里一直的疑问如茅塞顿开,想都没想,又脱口而出,“怪不得能吸引到小林姐那种漂亮的仙女姐姐。”
那天早上只在门口偷听到时,他心里还有些担心砚哥喜欢的人竟然比他大好几岁,会不会是被骗了,那女人只是有钱而已,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砚哥虽然自己一个人住,但也一点都不缺钱啊,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钱委身.......的人。
直到他那次去找林楚,一见面就完全明白了。
小林姐五官温柔又有灵气,浑身散发的气质简直像冬天下午四点钟让人挪不开眼又不觉刺目的暖光,要不是她没穿校服,说她和他们一样大,也没有几个人会不信。
沈意枝是清冷月光,那她就是柔和月色。
褚砚滞了滞脚步,脑海中突然浮现下午那个仓惶逃进车里的身影。
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又不想要宋晓阳看见,脚步一下子快了许多。
宋晓阳在后面追着也秘而不宣的跟着傻笑。
怎么这次,就不让他闭嘴小点声了?
*
一枝独秀最后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今年KPL连冠,宋晓阳站的是KL,胜负宣布那刻趴倒在网吧桌上差点呜呜哭成泪人。
当然,倒也没有真哭,只是嗓子嚎干了,心情也低落到极点。
隔壁机一小哥站的是一枝独秀,乐滋滋安慰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就是KL输了嘛,明年还会输的。
把宋晓阳气得够呛,骂他懂个屁的KL,一枝独秀不过是侥胜。
吸吸鼻子,“砚哥,借我张纸巾。”
他没有哭,就是嗓子太干连着鼻子有点过敏。
身旁人拿起书包拉开拉链,也算是回应着找了找。
“没了,用完了。”但没找到。
宋晓阳绝望回头,看他两手空空,书包里只漏出了那叠空白卷子的一角。
一时有些震惊到。
这不会还是——
“......”
他说怎么最近砚哥去哪都要背着书包。
看他表情微变,褚砚还以为他不信,顺手把包丢了过去,“你自己找。”
“我哪儿能不信你的话啊砚哥。”宋晓阳接过包,口头上表达完信任低头就开找。
结果还真一点纸巾渣渣都没有,除了那一叠空白卷,还有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算了,实在没有他也懒得起来去柜台再买了,他正好还有点口渴,有水喝也行。
“喝你口水啊砚哥。”说着,他已经拧开了瓶盖。
褚砚不是个多讲究的人,他们做同桌这么久他还是知道的,有吃的他只要伸手要,砚哥肯定大方分享,有时候没带水杯也是,只要别对嘴,随便喝就行。
不过说到底还是有那么点洁癖哈。
以前宋晓阳不懂他洁癖个什么劲,但自从知道林楚的存在后,他就懂了,人家是有过女朋友的人,他该懂得的懂,不懂的也得装懂。
谁知下一秒仰头还没举起瓶子,手里东西就被褚砚一把夺了回去。
然后在宋晓阳瞪大眼睛的注视下,拧紧盖,把水放回书包,“刺啦”一声拉上拉链后,又跟之前一样拎在了右肩膀。
“回家睡觉了。”
他打了声招呼就推门离开了网吧,没解释为什么不让宋晓阳喝水,也没再回头。
最后还是隔壁嘲笑过他的哥们从兜里掏出了块纸递给宋晓阳。
语气阴阳依旧:“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宋晓阳没理他的挑衅,只是拉着这团看起来有些不干不净的纸巾,有些嫌弃。
“不会是你上厕所用完的吧?”
“你他妈用完的不扔垃圾桶揣兜里啊?用不用?不用还给我!”
宋晓阳鼻子痒的厉害,听他这样一说才算放心了点。
“谢了啊。”说完他就用了。
隔壁键盘声劈里啪啦没人回应,听他擤完才贱贱开口:“不用客气,反正是上厕所擦剩下的。”
宋晓阳一气之下把纸扔了回去。
一句“你用完了你他妈的还扔给我?”导火索点燃,俩人在网吧打的差点让一排机子就此报废。
第二天早上褚砚接到电话去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被人揍的脸上嘴上都是青紫的宋晓阳。
一问才知道,隔壁小伙子名叫时读,隔壁二中高二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宋晓阳一个扫堂腿扫在地上,把腚摔肿了,一瘸一拐扶着墙才好不容易走出网吧门。
谁也没想到这俩人打完一架反而成了朋友,宋晓阳更是大方的跟褚砚借钱,要请他们俩去吃早饭。
时读捂着腚还不忘嘲讽他:“你多穷啊?罚款让你兄弟来交也就罢了,吃个早饭还得跟人借钱,省得了,这顿你时哥请了。”
三人吃了顿简单的油条豆浆,结果付款的时候一直显示余额不足,时读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他昨晚往游戏里充了不少,好像不够了。
最后还是褚砚付的钱,尽管时读一直在旁边碎碎念上就当是他借的。
宋晓阳也趁机笑话了他一顿,没钱还装大头,逼王。
时读难得没吭声跟他掰头,特别得知他们俩都是高三的之后,更是不再自称什么时哥,跟着宋晓阳一起褚砚身后一口一个砚哥叫的甭提多顺溜了。
因为宋晓阳和他一样是未成年,但褚砚不是,要不是今早褚砚来了,网吧老板是准备喊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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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这可是救命之恩,他莫不敢忘。
但敬仰之余,时读也纳闷,低声问宋晓阳,“为啥砚哥...复读了啊?不会是因为......”
二中比一中的刺头多,其中也有几个在读第二次高三的社会哥,但他们那都是因为打架犯事被迫的,难不成褚砚也是?
宋晓阳白他一眼:“砚哥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干好事的流氓混混吗?”
后者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像。”
他虽然刚认识褚砚,但是完全能感觉到他比他们俩要成熟稳重的多。
今早宋晓阳给他一打电话就来了,又是交物品损失费,又是跟老板协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宋晓阳那年轻话少又靠谱的后爹呢。
“那不就得了,犊子我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时读从小到大已经对犊子这个外号习惯到耳朵能起茧子,也懒得反驳,顺着他话回答道,“没有,难道你有?”
“我也没有。”
时读刚想问你也没有那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就听宋晓阳声音忽然变小,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褚砚,发现他没在注意他们俩,他才敢悄声道:“砚哥有,而且长得很漂亮。”
“我靠,有多漂亮?”
时读已经完全忘记要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下意识就反问,无比好奇。
宋晓阳一时语塞,这让他这个学渣怎么描述小林姐长得有多漂亮啊,这不是难为人吗?
真能描述出来,他语文作文也就能上35分了。
不过好歹老天爷助他,他们正路好过一花店,宋晓阳就指了指觉得最符合林楚形象的白桔梗花说,小林姐完全就是这小白花的拟人态。
时读张口结舌,心道这形容的也太抽象了。
什么小白花拟人态,他都没听说过这个词,而且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他们班书呆子会说的,宋晓阳不会是看起来混,实际上是学习很好那一类人吧?
这也太人不可貌相了。
惊人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时读也不知道一时该接什么才能不暴露自己学渣的身份,四处张望了一下,瞧着马路对面一长得很白很有气质的女生说:“像她这样式儿的?”
宋晓阳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双黑色的高筒靴,裙摆齐膝,女生穿了件羊羔绒外套,漆黑的长发自然起伏搭在肩上,虽然打扮不像学生,但她的五官却很幼态精致,皮肤很白,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等等——那不是林楚本人又是谁?
“这就是啊!让你小子撞大运给见着了!”说着,他激动地给了时读排山倒海的一掌。
......
几分钟后。
林楚走在上班路上,正心不在焉想着褚砚到底是不是因为成绩太差留级,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和路人一起齐齐回头看,就见马路对面站着两个穿不同校服的少年,一个拉扯着另一个人的衣裳,另一个手作喇叭状,高高又喊了一声。
“小林姐!砚哥在这里!!”
褚砚:?
林楚:?
等褚砚过马路走去对面,他才高高兴兴放下喇叭手。
身后宋晓阳咽了口唾沫,语气中带了些许紧张。
“所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
后领口还扯在宋晓阳手里,时读又抬了抬胳膊让他赶紧松开,“多么命运般的巧遇,听你说完砚哥都错过了。”
“可是他们早就分手了,小林姐...现在是砚哥的前女友啊。”
17. 改观
在听他解释完的0.01秒后,时读以腚疼到需要去医院拍片检查检查为由,火速离开了犯罪现场。
空留宋晓阳一人愣在原地,顺带把前十几年经历过的所有尴尬事从头到脚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比现在更社死的。
而最可怕的是马路对面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两人分头而行,似乎是不欢而散。
于是一直到进教室门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宋晓阳都没敢吱声说一句话。
褚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一路,来了就又像昨天前天一样开始做题。
他一贯不擅长跟别人分享他的心事,更很少跟别人说闲话,这一点认识褚砚的人都知道。
可今天实在特殊,他今天的沉默在宋晓阳眼里已经变成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有经历黎明的黑暗,还有什么来着,对,还有黎明后的杀机。
他本来昨晚通宵了还想着白天补补觉来着,经过早上这一出,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困了。
可是光发呆愣着也没有事做,仰天无声叹息着心道死期将至,干脆也从桌洞里掏出了一摞卷子,埋头钻研起来。
当然,不是真的钻。
没过一会儿闻悦从办公室回来,发现身后两人齐齐盯在卷子上,简直不可思议。
砚哥写,那是砚哥会写。
但宋晓阳呢,他不会脑子犯病了吧?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想鉴定一下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宋晓阳?”
宋晓阳闻声抬头,“干嘛?”
闻悦皱起眉头,他竟然没有喊她大姐?平日里她一再强调不让他喊他都非得膈应她,现在却只有短短两个字...干嘛?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继续试探,“我不干嘛,反倒是你...在干嘛?”
宋晓阳也觉得闻悦今天有点不对劲,反问道:“我没干嘛,你又干嘛没事问我我在干嘛干嘛?”
闻悦也闲着没事较上真了:“你没干嘛你干嘛管我没事问你在干嘛干嘛?”
......
两人一句你干嘛我干嘛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走廊路过的同学投来了奇怪的目光,闻悦是个暴脾气,一拍桌子就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我们在干嘛管你们什么事儿?都该干嘛干嘛去!”
这谁还敢吱声,纷纷扭回头又做自己的事。
很快有课代表上讲台领着早读,乌嚷嚷的读书声混着滥竽充数的闲聊声,也让他们不再那么乍眼。
宋晓阳赶紧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人,他怕的是那些不相干人的目光吗?他怕的是再吵到砚哥,不过好在褚砚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抬眼。
“大姐,你跟达子吵架了?有气儿干嘛朝我发啊。”
他还不够惨吗今天,死期将至还要跟她打辩论赛。
“我没朝你发脾气啊。”
不得不说,他这句大姐叫得她都有点放心了的感觉,于是又追问确认道,“你昨晚作业写了?”
“没有。”
“那你刚刚在干嘛,补作业?”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昨晚作业是什么,补什么啊?”
闻悦彻底放心了,他没有被夺舍,脑子...暂时正常。
杜明达也正好这时候背着书包才来,他家离得远在城南,老师谅解他早上晚几分钟到,但也要在上课之前。
杜明达学习差但人朴实,答应老师的条件之后,哪怕跑断腿,能七点五十九来也绝不拖到八点零一分钟,这也是老师对他要求和闻悦坐同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之一。
“你们刚刚在说啥?玩绕口令吗?”
不过他今天来得早了几分钟,刚刚进来时候发现闻悦在和宋晓阳说话,怕她一会儿说累了会嗓子渴,就先去门口接了杯温水才又回来。
闻悦回头看到了桌上冒着白雾的杯子,眼睛里瞬间冒出爱心,哪还有功夫管宋晓阳对不对劲,也赶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做的三明治,“我今天又研究了新口味,快尝尝。”
宋晓阳:“......”
心情更不好了。
收作业时同学们都下位四处走动,杜明达还特意转回头来和他讨论了一下昨晚的比赛战况。
言简意赅,杜明达直接道出了KL输掉比赛的主要原因:“昨晚银羽不在状态。”
宋晓阳举双手赞同:“是吧!根本就不是实力问题,说不定就是比赛开始前握手的时候,YZ给银羽下毒了!”
银羽是KL队长,上一局和CG打的时候carry全场的也是他。
但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了,一对上一枝独秀的队长YZ,他就频频失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之间发生什么了。
也就在这时候,沈意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前排走了过来,轻叩褚砚的桌子,“陈老师让你现在去办公室一趟。”
说完她还站在原地没走,咬了咬下唇酝酿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你还想报名,就趁明天之前再跟我来要报名表。”
声音小但听起来有些温柔。
宋晓阳莫名其妙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就发现她跟褚砚说话时候,表情也不太一样。
沈意枝是谁,清冷姐啊,跟谁说话时候不垂着个眼皮,但现在就没有。
目睹沈意枝回到前排,褚砚从后门走出去,他才嘀咕着自言自语,“沈意枝不会对砚哥有意思吧...可砚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杜明达短暂沉默了一下,他没注意宋晓阳自言自语了什么,思绪还在他说YZ疑似在握手时给银羽下毒的事。
“没有这个可能吧,他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发现后被抓到吗?”
宋晓阳还以为杜明达说的是沈意枝,“谁抓她啊?不至于吧,这事儿也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那总得要进局子吧,说不定还要吃官司。”要是真下毒了的话。
宋晓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也太狠了点吧?”
人家沈意枝只是喜欢褚砚而已,这又不是犯罪。
杜明达不以为然,“狠吗?这不是法律规定的正规流程吗?”
宋晓阳越听越觉得离谱,法律哪规定过喜欢名草有主的人就要进局子吃官司,警察也不会管这种事吧。
“那要是有人对闻悦也这样,你也把人送进局子,让人吃官司?”
“对啊。”
宋晓阳:?
闻悦也恰巧这时候转回头,“你俩聊什么呢,不是游戏吗?”
杜明达淡定回道:“对啊,只是宋晓阳刚刚打比方说如果有人给你也下毒了怎么办。”
宋晓阳眼角抽了抽,还以为杜明达是不好意思让闻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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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心胸狭隘才又改的口,心道,你小子胡扯的能力也日益见涨啊。
“啊对对对。”
他还能说什么?
喜欢就是原罪是吧?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杜明达是个偏执的疯子。
*
直到第一节课打了上课铃,褚砚也没回来。
宋晓阳托腮盯着语文书发呆,还有些惦记早上发生过的事,心想着等砚哥回来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然后道个歉,不然他连觉都睡不着。
然后他就睡着了,熟睡的呼声都吵到了闻悦耳朵。
趁着老师让小组讨论,她才得空转回头推了他一把。
宋晓阳睡的意识模糊,下意识就道歉,“错了砚哥,再...不敢了。”
闻悦就又推了他一把,骗他说,“第四题选B。”
这一次总算是给他推清醒了,也清醒过了头,宋晓阳感激的对闻悦使了个眼色,在众目睽睽中站起来朗声道:“老师,第四题选B。”
语文老师其实算是各科里脾气最好的一个,老头胡子全都白了,说话之乎者也斯文的跟古代人穿越来的一样。
但就这样好脾气一人,也无法忍耐班里这个睡了大半节课的同学在他讲作文的时候,突然跟雨后春笋似的伴随着炸雷一般的凳子响,站起来跟他说什么第四题选B。
所以在同学们一片嬉笑声中,宋晓阳被光荣请到了走廊站岗。
临近下课还有十分钟,闻悦也从教室后门神秘兮兮走了出来。
刚刚起猛了,宋晓阳还贴墙在眯眼站着。
走廊上的穿堂风吹得他脸都僵了,模样看起来又冷又惨。
闻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站他旁边咳嗽了两声,问他喝不喝奶,热的。
宋晓阳眉毛动了动,眼睛实在睁不开,于是只张了嘴,“不要,那是达子给你带的吧,万一误会了,我怕进局子,吃官司。”
“什么莫名其妙的,他今天特意也给你们带了,砚哥也有,你不喝算了。”
特意给他们也带了?
宋晓阳纳闷,还是接了那包奶,果然是温热的,“为什么今天特意也给我们带了?”
闻悦脸颊难得有点红,“这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一直只给我带,不好意思嘛。”
“.....”
“跟他说下次不用带了,我俩都不爱喝。”
“那你把这次的还给我啊。”
“这次就算了。”
又站了两分钟,见闻悦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宋晓阳干脆先开口:“说吧,什么事。”
无非是她和杜明达那点事。
闻悦本来有些难为情,现在正好顺着台阶开口,“砚哥...最近怎么了?”
宋晓阳眼睛刷地睁开了。
“没怎么啊,该吃吃该喝喝遇事没往心里搁。”
有时读的前车之鉴,他也记住了教训,不能把砚哥的事随便跟别人说。
“你别贫,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砚哥最近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反而是你......”宋晓阳说着话拉长音,盯着她的眼睛满是怀疑,“不会是诚心想让砚哥进局子,吃官司吧?”
闻悦:“?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可能喜欢砚哥,还有进局子吃官司到底是什么,最近流行的新梗吗?”
18. 改观
“是我和达子都觉得砚哥最近状态不对,他之前帮过我们,现在如果遇上什么事,我们也想帮忙。”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会喊褚砚一声砚哥,倒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震惊大伙的事大家都喊他哥,其实仅仅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比他们大一岁,因为年龄顺口叫的而已。
但她和达子喊的却是有敬意在里面。
没多少人知道,她和之前班里同学因为一点小事闹过矛盾,当时她们在上学路上把她堵在了巷子里,就是褚砚路过顺手帮了她。
还有杜明达之前发烧在家睡着了没来上学,一直不接电话,也是砚哥和宋晓阳特意去城南跑了一趟。
整日里斗嘴归斗嘴,有事他们不想袖手旁观。
宋晓阳一听是因为这,已经替褚砚提前感动到热泪盈眶。
但这次为了藏住褚砚的隐私,他特意换了另一种说法:“砚哥真没啥事,但是我现在倒是有个问题,不过也不是我啊,就我的一个朋友他喜欢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误会他学习不好......”
......
今天是星期五,虽然昨天于姨给她打过预防针,但林楚还是没想到今天简直忙得团团转。
“高三一个周末要做十八张卷子?”一共才六门,每门三张,她那时候也没这么变态吧。
于姨点完数抬头推了推眼镜:“做不做得完也不能让他们闲着玩,毕竟是高三,也该紧张点了。”
“对了,昨天你和小刍的事......”
她这一提起,林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刍泽凯昨天绅士的说他会跟于姨好好说的,但具体怎么说的,她也不知道啊。
于姨不会生气吧......
然后就见于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这个年龄确实想早点结婚,但你也确实还小不急,是于姨没想周到,有缘无分而已嘛,没关系的,于姨回头再给你介绍更好的!”
说完,于姨话里话外还有几分愧疚。
林楚在心里稍稍感激了一下凯哥,连忙又趁热打铁浅浅强调了一下她真的不着急找这一点。
也不知道于姨听没听进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急匆匆出去了。
等待着打印机工作,林楚也终于有空看了眼手机。
昨晚的事她没在群里细说,回家之后看见程媛媛再次失恋,三个人都轮番好一顿劝。
劝到最后一直不说话的程媛媛突然在群里来了一句,你们猜怎么了?
三个人齐齐:?不会是和好了吧?
程媛媛:√
然后三人齐齐:......
后来孟琳琅还要加班,付嘉要出门玩,她也早早就睡觉了。
纠结了一会儿,林楚还是决定在群里说一下早上的事。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今早上班的时候又碰到了,他的同学还在马路对面喊我小林姐,就在大街上,尴尬的我脚趾抓地!!】
[元气少女付嘉嘉]:【呜呜又是为小林老师美好爱情爆哭的一天。】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你复制粘贴呢,能不能走心点看我说了什么再爆哭!】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呜呜又是为小林老师美好爱情爆哭的一天。】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你们俩够了......】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尴尬什么,往好处想,他们没有喊嫂子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这也不可能吧,毕竟我们早就分手了。】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你们俩信她不会和好吗?】
[元气少女付嘉嘉]:【不信。】
[网恋被骗八百次职业选手]:【不信。】
[与男高再续缘中的已读不回专业户]:【......】
滑出群聊天,林楚的心事还压在胸口,这件事......程媛媛这个恋爱脑和付嘉这个母单花一般是没办法理解。
点开孟琳琅的单独聊天框,林楚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心里担心的事一并发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
孟琳琅:【看懂了,你的意思就是不复合主要是因为他高三,你想让他现在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还有就是,你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去年留级了,所以今年该努努力,别虚度时间?】
林楚:【差不多...吧。】
孟琳琅:【......我先问一句,他父母还都在...吧。】
林楚:【都在,但是好像都在国外,怎么了?】
孟琳琅:【那就没事了,那我现在来问你一个问题林楚。】
孟琳琅:【......你是他妈吗?】
【你不是他妈,你甚至都不是他女朋友,作为前女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插手他学习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当初分手的时候也是怕耽误他学习吧,现在回来了又不完全拒绝他,又不接受,明明知道他还喜欢你,你自己也对他旧情难忘,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克制是伟大的?是为了他好?是不自私?】
孟琳琅其实不是个爱劝人的人,因为家庭环境所致,她比同龄人都要清醒诚实的多,而她也不会因为关系好就不会只说人爱听的,所以她的建议总是很可靠,林楚很依赖她。
【那既然分开这么久还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现在?他成绩好不好又不是因为你,别把自己想的能影响很多事,你现在跟不跟他在一起,就看你自己意愿,与任何事都无关。】
顿了顿,孟琳琅又打趣补充道:【慢慢来,反正这事也急不得,实在担心他学习不行小林老师开个班辅导辅导他呗。】
孟琳琅太了解林楚的性格,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宁愿累死自己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更不想让别人因为什么事被她连累。
所以她就算说这么多,她也得慢慢才能转变。
但说到底其实就是因为她还太在乎褚砚,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对他什么事都上心,甚至会为他的未来会不会过得好而焦虑,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他,又怕自己的选择和任性会最后伤害的他,这样的爱会让双方都很累。
可以永远相信爱,但也要相信爱是有时效性的,干嘛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去为未知的未来费那么大心思担忧?未来能不能过好难说,当下肯定是过不好。
所以她孟琳琅的人生信条就是:活在当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琳琅的话真的点醒了她,林楚还真的开始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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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帮褚砚辅导辅导。
但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还是算了,她个文科生,万一人选的是理科,她能辅导个鬼。
敲门声响起,林楚在办公室转头一瞧,来人竟然是之前找过她的,褚砚的朋友。
今天早上在路边好像也有他。
但今早她没看清,只是看到身影很像,现在等人走近才发现,他右边眼眶还紫了一圈。
宋晓阳见林楚盯着他看,还以为她忘了他是谁,又自我介绍道:“小林姐,我,宋晓阳,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楚点点头起身,“有空是有空,不过你眼睛...真的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
说着,她从包拿出镜子递了过去。
宋晓阳还摆着手说不用,眼睛虽然有些疼,但他今早在教室有呢么多人跟他搭过话都没问过,他就以为没什么事。
但一照到镜子,他整个人都傻了,眼眶边的青紫都已经扩散成一片淤血,他现在就像个熊猫。
本来他还觉得时读一路都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样子太可怜,自己是不是下手有点重。
现在完全不觉得了,他才是看起来最惨的那个吧。
话说为什么今早在教室里都没有人问他有没有事啊?
此时在教室的闻悦和杜明达——
杜明达:“宋晓阳的眼眶那是被人打了吗?”
闻悦:“涂的吧,都淤成那样了,你见他喊过疼吗?”
“没有,可是为什么要涂成那样?”
“中二病吧,他那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对。”
......
褚砚回教室的时候,宋晓阳正好不在。
闻悦目睹了褚砚去找沈意枝拿报名表,沈意枝又怕他填错专门过来跟他解释了一遍类别那里怎么填。
她最近来后排好几次,出现频率有些高。
福尔摩斯闻·悦上线。
虽然她一再追问,宋晓阳都说那是他一个朋友喜欢的人,但...关于“他有一个朋友”,他的朋友还能有谁,难不成是褚砚吗?
砚哥一看就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所以根据现有的线索:首先,宋晓阳说这个女生她...不太一样,具体哪一点不一样,他支支吾吾也没说明白,就说跟你们这些小女生不同她有点成熟,很独立。
其实宋晓阳原话的意思就是年龄比她大,独立=已经工作了。
但闻悦理解的成熟独立——放在她们这个年纪......
懂了,就是有点装。
其次,她说这个女生误会他学习不好,但是他又不太好解释。
宋晓阳的原话是:“我这个朋友他吧...学习其实挺好的,我觉得挺好的,但是那个女生呢,她好像觉得还不够好,这可怎么办?”
当时听的时候闻悦就忍不住翻白眼,就他那个垫底的烂成绩,他怎么好意思觉得自己学习还挺好的?
但反其道而想之,这样就代表着,那个女生肯定学习不错吧。
有点装,又学习不错这两点......
闻悦放眼班里,从头到尾挨个女生过筛。
最后发现,好像只有总对人爱答不理的沈意枝对得上。
19. 改观
宋晓阳头脑简单,他问闻悦被误会了怎么办,闻悦毫不犹豫说被误会了就想方设法解开误会呗。
所以他干脆又直接,带林楚去楼下宣传栏看了年级成绩排名表。
从教学楼回办公室的路上,林楚还特地给孟琳琅发了条消息。
【我才知道他竟然是级部前五十名......】
林楚还想表达她的震惊,谁能想到,褚砚看起来真的很...而且他的生活状态也是让人有些担忧......
孟琳琅没见过褚砚,也不是很了解,她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事。
孟琳琅:【恭喜,你现在可以放心谈了。】
林楚:【可是我当年高三的时候拼了全力也就挤进过前100。】
孟琳琅:【?什么意思,你不会又觉得自己没男高学习好,自卑了吧?】
林楚开玩笑假装认真回道:【是开始有那么一点点了。】
孟琳琅:【滚,没事上边儿玩去。】
回到办公室林楚又想起孟琳琅之前给她发过的消息,“你见过哪个言情小说的女主担心过前男友学习成绩的?能不能别那么有小妈感,这真的很减分!”
林楚当时也觉得无地自容,她确实担心太多余了。
但现在想想小说里的小妈女主,也不会突然冒出个年级前五十的前男友吧。
再说她还是大学生......也当不了小妈!
宋晓阳往回走的路上,心情简直赛窗外的阳光一样兴高采烈,他觉得自己办成了件大事,走路都有点飘,拐进厕所时正好偶遇杜明达,头发一甩连自己脸上还有伤都忘了,“达子你说实话,哥帅不帅?”
杜明达不慌不忙低头洗了洗手,然后指着他脸说“帅,但是不涂眼眶这一圈紫红色的东西就更帅了。”
宋晓阳觉得他夸得一点不从心,“帅就是帅哪来的但是,还有,这叫胜利的勋章,你懂个毛。”
说完又甩了甩刘海,走了。
杜明达这才发现宋晓阳根本就没上厕所,只是来镜子面前骚包得瑟了一顿,于是摇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哦,原来真是中二病犯了。
闻悦一见宋晓阳推门进教室,就开始朝他不怀好意的笑。
等他一坐下,更是迫不及待开口宣布:“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你喜...啊不,你的那个朋友的......那个谁,我知道了。”
宋晓阳愣了一下,“不可能啊,你跟踪我了?你变态啊?”
她看见他去找小林姐了?
闻悦皱着眉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说:“我犯得着跟踪你吗?这叫敏锐的推理能力,懂不懂?简称——女人的第六感,你们男的没有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还翘起二郎腿浅浅装了一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很明显。”
宋晓阳心里骂道你早知道了你怎么不早说,快速看了褚砚一眼,见他好像没在听,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含糊道:“知道就行了,这事少声张,砚哥不让往外说。”
闻悦点点头转回去,捧起杯子喝两口水才回想起他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还褚砚不让外说呢,你喜欢谁关人砚哥什么事,你比沈意枝还能装。
*
下午宋晓阳奖励了自己去网吧打游戏。
砚哥最近好像要参加什么数学比赛叫不出来,他自己坐在网吧打了一会儿也觉得挺无聊。
游戏嘛,还是有人一起玩才有意思。
掏出手机在好友页面翻了翻,看到时读的名字时,顿了顿,点进去想也没想就发,【在哪?有空没?】
名字后面瞬间出现正在输入几个字。
时读:【在医院,咋了?】
宋晓阳甚至没仔细看他回复了什么,就说:【来网吧打游戏,昨晚最后那把还没分出胜负来。】
时读:【阳哥,你再仔细看看,我在医院呢!而且昨晚最后那把我都要赢了好吧,我差点都要赢了你给我把电脑主机关了。】
高中生的友情就是很奇妙大家整日里除了上学就是玩,没有什么过多的尔虞我诈,也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特别是男生,可能原本根本不认识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俩人,打了一架就认识了,吵了个架就熟悉了,再约着打了几盘游戏,直接就能当朋友了。
缘,简直妙不可言。
宋晓阳这才注意到在医院这三个字,纳闷发问:【感冒了?上午不还好好的,什么弱鸡抵抗力。】
时读回复他几个点,无语之后又补充:【不是,是拜你昨晚那扫堂一脚,我屁股骨骨裂了。】
宋晓阳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屁股骨应该指的是尾椎骨,啧,这么惨?瞬间又不觉得自己眼眶疼了。
【在市医院?哥去看看你。】
【我妈和我妹妹都在呢,没啥大事一会儿回家了。】
没啥大事家里人能都去了?宋晓阳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那你家在哪,我一会去你家看看你,顺便给你带块排骨,吃啥补啥。】
时读倒是有点感动的,但瞥了眼骂他的话就没停下的亲妈,脸色臭到懒得理他的妹妹,心想还是算了,不是时候。
【不用了阳哥,而且我妈是老师,以前在你们一中专门教高三的。】
【??我靠,现在教哪个班的?那我不去了。】他去他就是在找死。
宋晓阳发完都心有余悸,盯着屏幕前面游戏角色的待机动作眼神都有点失焦。
不放心又拿起手机问了句:【你没跟阿姨说起我吧?】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又回复。
【没,她现在退休了。】
宋晓阳:“......”
草,还去看他呢,这犊子就是纯纯的欠踹。
吓死他了。
......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了,天边只剩下半天被余晖染红的云翳,下面是一线薄雾的光,漫地的积雪,都染上了层橘色的金纱。
林楚逆着光走出校园,刚行到路口拐弯处,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褚砚背着书包站在那儿,他今天没有穿校服,沐浴在橘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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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发被寒风吹动,他眉眼清秀又俊朗,只是自己一个人时总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警告。
听到脚步声走近,少年低垂的眼才从手机抬起,一瞧是她,忽然就无声的笑了,眼睛中的光灼热而又明亮,仿佛只要她走近,周身的积雪也能一并消融。
林楚心生歉意,今早她看到他和那两个人满脸是伤的少年在一起,还以为他夜不归宿,自甘堕落,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就匆匆离开了。
他一定很难过吧,明明什么都没做,既被误会,又被冷落。
“对不起...今早,昨天还有之前......”
话音未落,却先被人圈进了怀中。
寒气与气息具袭,腰间的手却越收越紧。
他抿了抿嘴角,半晌才忽觉不妥的轻轻松开,而少年的目光中,是瑰丽的霞光和独有的她自己。
她以为他会说没关系,会说不想让她再去相亲,会解释他昨晚哪里也没有去,但是没有。
他开口第一句,却说——
“对不起,昨天......就想这样抱你了。”
心里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嫩芽是一朵玫瑰的花苗,快速抽芽生花,于冬雪中淋漓绽放。
两个人安静走了一会儿,林楚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喝了口汤,林楚的目光停在了他搁在桌的书包上。
“你刚刚说准备比赛就要必须参加晚自习了?”
褚砚点点头:“嗯,比赛要额外刷题,也会有老师来专门看班。”
“那以后下午直接在学校吃不就好了,出来再回去还麻烦。”
指了指身后,她又继续道:“而且我家也很近,不用天天接我的。”
也就在此时便利店门口又“叮咚”响起铃声,将自行车钥匙随意塞进口袋,一穿着羽绒服的男生摘下帽子,径直走到了摆放饭团的冷藏台。
杜明达家离得实在远,不上晚自习,但依然会每天下午放学陪闻悦在食堂吃完饭才走。
最近闻悦总嚷嚷着要减肥,吃饭的时候也只吃很少的一点,怕她想吃但又不敢吃,他会陪她吃一样量的饭。
只是骑车太耗体力,他饿得快,总要骑到半路再去吃点东西才能有力气蹬回家。
原本他也没注意到坐在窗边的两人,特别是林楚,他都没在学校见过她,更不认识。
但听到店里有男生在说话时,杜明达还是没忍住愣了一下,有点像砚哥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面朝他的只有背影,但反而更确定应该就是了。
他是不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脚步迈出去一半,却生生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到那个长得像褚砚,声音也像褚砚的人,语气中还带了些焦急的解释道——
“可我想见你。”
手中饭团没拿稳,滚落在地,杜明达木然屈指捡了起来,付钱,结账,连加热都忘了跟店员说就呆呆离开了店门。
认错了,这人肯定不是砚哥。
20. 吻
一个星期后,闻悦的减肥计划就宣告了失败。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她没有减重多少不说,还反而胖了三斤。
这一切责任都要归咎于杜明达。
因为她每次晚饭吃很少,一下晚自习就特别饿,但又不敢吃,只能回家拉着杜明达一起共享屏幕看吃播,有时候看到真的很馋的东西了,她就说让杜明达找本记下来,等她减肥成功再吃。
但每次,他都没过两天就给她带来了,她既开心又伤心,但是确实又很馋,就全都吃了,然后蹭蹭长肉。
于是她就跟杜明达生闷气。
这天早上一来,就做好了今天绝对不能吃他带来的任何东西的准备。
悦鲜活也不喝了,先去门口接满满一大杯热水灌下去,喝了个水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越来越冷,班里出双入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今天也就早来了一会儿,却发现有好几对情侣已经提前来约会了,桌上俩人面色无常,桌下小手拉的,都快扭成麻花了!
闻悦啧啧两声,想喊教室可是公共场合,但想了想还是没出声,只环顾一周摇头感叹,到底是热恋期,不像她和杜明达,他好像就没在教室拉过她的手。
“......”
不对,他为什么没有在教室拉过她的手呢?不会是怕人看见吧?
她有让他哪里觉得丢人吗?凭什么啊?
然后闻悦就更生气了,但人还没来她气又没地方发,只好搬起自己的课桌往外挪了挪,和他桌子之间隔开了一道空隙。
今天别想靠姐太近,就算是桌子也不行!
他们四个人中,第二个来的是褚砚,要说起来,他其实是最早来的,只是刚回教室。
最近忙着比赛的事,老师们商量着光晚自习还不够,早上脑子才是最清醒的,于是所有参赛的连同替补一起,要求每天六点半就到校,去特殊教室刷题。
来得这样早也就代表着褚砚没办法陪林楚上班。
虽然林楚也表示不想让他陪着上班,因为一起进学校太张扬了,不被发现都难,她只想安安稳稳完成实习,不想惹人注意。
所以这整整一个周,他们只在下午放学时匆匆见过几面。
褚砚能理解,也同意,但依旧没办法接受早上见不到她,所以最近一连几天早上来到位子时的表情,都跟霜打过似的,一身的低气压。
冷到坐在他前面的闻悦打招呼都觉得有点心惊胆战,“早啊砚哥。”
“早。”
然后闻悦就转回头去了,不知道说什么。
没一会儿听见门响动的声音,身边没那么冷时,闻悦也就知道是褚砚出去了。
至于是出去干嘛了......
她可没宋晓阳那么多好奇心。
又过几分钟,宋晓阳也姗姗赶来,上次听说上次顶一眼眶伤回家之后,他还接受了一顿父母双打伺候,早上都有人专门来送他上学。
但宋晓阳终究是宋晓阳,学可以早上,觉还是得继续睡的,想都不用想,这一脸的面如死灰样儿,肯定是昨晚溜出去又通宵了一宿游戏,刚坐到位子上书包都没摘,就趴下轻声打鼾了。
教室已经来了一半的人,自觉的人打开书开始背课文,文言文课文里面夹杂着英语短句,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闻悦注意到坐在前排的白意枝,往宋晓阳的方向,回头看了好几次。
*
文印室里。
办公室外的铁门突然被从里关了上,响声很大。
林楚在里室刚打开空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来人已经倚靠在门框静静等她回头。
“褚砚?”
林楚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他脸色有些不对,眸光中按捺着什么,忽然别开头与她错开目光,扬了扬手里的借口。
“老师又让我来复印卷。”
林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接过卷子,跨过门槛与他一起走向外室的打印机。
沐浴露的淡香因着室温的升高而扩散,褚砚觉得那味道从她在他身前走过就再没散过,萦绕在鼻尖,好闻到过了头。
将卷子放进打印机,林楚又低头开始操作显示屏上的设置按钮,“复印卷你关门干什么?”
身后少年的目光却逐渐幽沉,启唇诚实答道:“不想让别人看到。”
小林老师说过,不想在学校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但他很想见她,关门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林楚:?
“不想让别人看到什……”
他哪会等她说完,扶住后脑的吻已经带着热烈的失控压了下来,分明昨天下午还见过,这一刻思念却仍如泉水涌现,一发不可收拾。
要怎样去倾诉这一个星期的忍耐,他想不出能比吻更贴切的话。
分隔两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但那都不如这一整个星期更让人抓狂,欲望是种若是得不到会被遏制,但要一旦尝到过一点甜头,就无法忍受的瘾。
她的不辞而别,又忽然出现,他的心里也一直压着一股无名的火,但他清醒的知道他不该向她发脾气,明明最不想惹她生气,不想惹她难过,可却还是想见她也像自己一样能歇斯底里的告诉他,她也想过自己,也遗憾他们彼此空缺的那两年。
所以若只是熨帖在一起,气息相交,他又怎甘止步于此。
每天只有下午见她的那短短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情绪,也会随着时间而积压。
鼻尖清甜的香气愈浓,他愈是想吞下她的每一寸呼吸,唇齿交融间深入,却又不长留,他退回撕咬她的唇,轻轻用力,又不松口,迫使她没说完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细碎的喘息与低咛。
终于,林楚感觉腰间的禁锢松了松,被剥夺的呼吸也一时回到胸腔里,大脑混沌朦胧,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电流如蚁走,心跳怦怦。
打印机的轰鸣声依旧,而他只给了她几秒钟的停歇,后又来势汹汹,如点燃原野的星火,烧灼着,无边际的蔓延。
她迷糊中去推他,“不......”字被拉扯撕碎分成断音,怎么也囫囵说不出口。
她很瘦,人也轻,亲到最后,整个人被他抱起半坐在腰高的打印机顶,才与他视线齐平。
林楚脸烫到有些红,见他还想凑近,手抵在了两人之间,“别来了...这是在学校,褚砚,你不能这样......”
只是她浑身无力,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啧怨声里带着几分娇嗔,挠人心痒。
他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在学校不行?”褚砚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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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无视她挡在两人间的收,盯着她的眼睛,“出学校就行了吗?”
林楚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莫名的陌生。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昨天他们说话还很正常,时隔两年,他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她能感觉到,她也尽力不再推开他,但现在......
现在是在学校里,他是学生,而她还在工作。
万一有人来......
但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蓦地低头,手支撑在打印机顶,“你起来,我要下去。”
“而且...你也该回去上课了。”
褚砚却倏然低声轻笑,笑她明明大他四岁,却对这种事还一无所知一样的单纯。
装作缴械投降,他抬起双手避让,口中的话却与动作完全相向,“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催我回去上课......”然后趁她跳下的瞬间,像设想中的那样半路截住。
忽然腾空,林楚忍不住惊叫一声,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只能下意识攀住他的肩颈。
可手臂一用力,两人的身子也顺势贴在了一起,比之前更近,鼻尖贴在额头。
“放我下来。”林楚这才回神。
“好。”
少年应答,手下的动作却悄悄在游走,香软在怀,没人比他更知道现在不应该做什么。
但就算点到为止......也还没到他想浅尝辄止的那个点。
而门外,也就在此时传来了一阵阵逼近的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几个学生,应该是来文印室拿卷子的。
“来人…了,你快走,褚砚,快放开我。”她等待了几秒没等到身上的力道放松,自己的声音反而紧张到有些颤抖。
他却反了悔。
“放你下来去哪里?他们比我还重要吗,我已经走不了了...小林老师。”
这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魔力却穿透耳膜,堪比来自地狱沉沦的呼喊,却比那更加致命,催得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吻又见缝插针般密密如细雪落下,这次顺着鼻尖,掠过了唇,划过下颌,濡湿了少女如天鹅般洁白的脖颈......
铁门外的说话声愈来愈近,几乎近在咫尺。
直到那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腰窝,林楚才浑身打了个冷颤,徒然清醒。
逼得她不得不放出狠话,“再……不放开,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了。”
……
几分钟后铁门被重新拉开,学生进来拿卷子时还煽风喊着这里面好热。
林楚装作正在整理复印好的卷子,心里却仍有余悸,眼神藏不住向里屋方向偷瞟。
连一女生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她都没有察觉。
“老师?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吗?”
女孩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疑问的尾音还有些上挑。
林楚蓦地抬头,眼睛眨了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是老师,但确实是实习生……”
“哦……”女生应道,语气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失望。
但既然不是老师,那应该没事吧。
她心想。
于是在林楚不解的目光中,女生伸手指了指她的唇,对比着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涂的唇釉是什么色号。”
“是镜面的樱桃色吗?好好看啊。”
21. 吻
下午,褚砚照例在拐角处等她。
林楚从校门口的出来时,脚步很快,越是靠近,心里越是想着——装没看到,装没看到。
可是她低估了褚砚的耀眼,与往日慵懒靠在树边不同,少年今天显然有些紧张,清隽的眉眼微拧低垂,手指还无意识摩擦着衣角。
直到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才又霍然松开。
脚下有些踉跄,明明走到了人面前,却觉得嗓子莫名有些干涩,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顺手去提她的包,却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她果然生气了。
褚砚有些不知所措,抿了抿唇,也只能闷头跟了上去。
但不过几步,身前的人就先忍不住开了口。
“别跟着我了。”
她的羞耻心今天已经彻底耗光了,没有化妆却被问涂了什么唇釉......
他在里面肯定听到了吧。
不,是绝对听到了。
不然怎么会在那学生说完之后,在她发呆愣神之余,有意在屋里弄出声响。
回忆来到早晨。
别着毛绒发卡的少女也被响动吸引,歪歪头向她身后看去,“什么声音?于老师也在里面吗?好久没见到她了。”倒是忘记了刚刚的话题。
“没有,于老师还要一会儿才来,应......应该是我放在桌上的东西掉了。”
搪塞着,林楚又赶紧说了些别的才糊弄过去。
待人走后,褚砚才有些无辜的从柜子里出来,揉了揉撞疼的头顶,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的。”
林楚回头瞧他一眼,连他话里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但人说的话里又怎么会有标点符号,所以他的话可信度为0。
他继续辩解:“是柜子顶,太矮了...里面抬不起头,一直弯着脖子很难受......”
林楚:“......”
眉心微蹙,下意识接道,“谁叫你长这么高了?而且才几分钟,你就忍一下不行......”吗?
话音未落,却被他又从中间拦截。
“已经忍得够久了......”
“不过才五分钟!”
“是两年。”
“......”
?
神他妈的一语双关。
彤云在面颊放肆灼烧,她被这话一时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忍了两年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不想!
他却故意似的逗她,“小林老师能看出我长高了多少吗?”
“看不出来。”她装瞎秒答。
肩膀突然搭上一双手,骨节分明,清瘦但又有些力道。
毫不费力地将她掰回身面对面,“那就再好好看看。”
果然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不停地话想说。
“不好。”
答着,林楚没抬头,视线却无意停在少年胸口。
以前他就比她高,她又不是不知道,但两年前她还能踮踮脚到耳垂,现在却要仰颈才能平视他的肩头。
不过两年...她一点没长,他却窜了这么高。
到底吃什么长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仿佛已经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成长,成年,已经能更好的保护她,而不是想让她好奇问他,长高的秘诀是什么。
到底是谁的思想更幼稚,两年前是她,现在也是她。
喜欢就是喜欢,见不到她就是会想念到发狂,他是比林楚年龄小,可他早认定想一直站在她身边了。
但现在想见她一面,却都要偷偷摸摸,怕别人看到。
他不高兴,也讨厌这样,但却又不得不先忍受这样。
谁叫他还没毕业,唉,早知道这样,他去年也上学了,说不定今年都能去她的学校找她。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现在就见不到她了。
她是为了他才来琴城的吗?
上课铃声此时也在两人耳畔响起,婉转悠扬,飘远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回去上课了。”她催促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从容走到她工位椅子坐了下,支起手臂单托着腮,在她面前真的扮演起耍赖的孩子。
“不想去。”他答,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她。
“为什么?”
林楚眼疾手快要逃,却还是晚了一步,手指被他攥了住。
“因为上课,一点都不好......”
少年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语气慵懒而低沉,手指却如灵巧的蛇,钻进了她的指缝,扣紧。
林楚心跳加速,想抽出手,却被他握住更近。
只是十指相扣而已,手心相贴那一刻,身体却如走过一趟微弱的电流。
太糟糕了,各种意义上,林楚心想。
“可是你学习不是很好吗?最近还要去参加比赛。”话赶到这,她也只能继续问下去。
林楚又不是没上过高中,她脑子不算多聪明,为了保持不错的成绩,只能埋头不停的刷题,晚睡复习早起背书,可就算这样努力,班里的前几名,级部的榜首位,也依旧只会是那几个名字。
必须要承认,人与人天生就不同,那些成绩越好的人有时候反而会觉得学习更轻松,他们不用付出多少努力,只需要动动天赋的聪明脑子,就能比她这种笨鸟,更快想通很多事。
褚砚或许就是这样,整天吊儿郎当,但偏偏有个让人既羡慕又憎恨的聪明头脑。
所以上课对于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难不成是无聊......?
失神片刻,门口却又响起了脚步响动。
林楚意识倏地回笼,手还在他手心,她有些心惊。
刚刚是早自习时间,来人还有办法揶揄过去,这次门就大刺刺敞开着,要是被人发现学生上课时间还赖在文印室不走,她该怎么解释?
“因为见不到你,见不到你的话,上课也不好,比赛也不好......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小林老师继续误会我学习不好,这样就算光明正大翘课来找你,也理所当然。”他突然掰着指头,神情认真说出这样一番话。
听得林楚都有些神智恍惚。
“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应着,目光却还紧紧盯在门口,怕那人下一秒就忽然进来,看见一切。
“小林你在里面吗?”
这次是于姨的声音,不近,但也不远。
林楚赶紧回答,“于姨我在呢。”
“你在就太好了,快出来帮我一把,哎——”话没说完,于姨又惊叫了一声,像想起什么,“等下,我搬完你再出来,有点冷。”
林楚着急想走,却又担心一会儿没办法解释褚砚的存在。
目光划过还敞着门的储物柜,情急之下,她只能小声催他:“你快回柜子里。”
褚砚已经站起身,却没有弯腰的意思,少年眸色温润明亮,目不转睛盯着她。
“快呀,被发现怎么办?”
她被他盯得更加慌了神,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只要不被人看见就好。
“冷静一点小林老师,我们现在什么都没做,拉手而已......”
人进门时松开就好了,又不是会被发现不得了的事。
“这个时候就别喊我老师了!”
再说她本来也不是老师,这不过是以前他们开玩笑时的昵称,此时此刻,又在学校里,却听起来变成了另一种含义。
变态......
见她生气。
褚砚也噤声不再说下去。
他觉得此时的几秒钟有几小时那么漫长。
但他当然不能听林楚的,她恐是害怕的忘记思考了,他是学生,上课时间就算不在教室,也不能在文印室的......柜子里。
学生,当然要做学生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为小林老师排忧解难。
唇上忽然覆上一丝柔软,清冽的橘香,一点即离。
阔步离开她身侧,少年扬声朝门外走去,“于老师,我来帮您。”
嗓音散漫,还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但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留下还在愣神的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瞬间中,不知所以。
......
而现在...上午那个若无其事的人,却像跟屁虫一样,任她怎么赶都甩不掉。
不仅如此,她加快脚步,他也亦步亦趋。
脚步声惹得她心乱,响得她心烦,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他,还是转回了头。
还是说清楚让他赶紧回去好了,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再说别的。
“我警告过你不能在学校暴露我们的......”关系。
话还未完,一回头却毫无防备撞上了铁板似的胸膛,疼得她鼻梁一酸。
“而且都听到有人来了,你还敢......”敢偷亲她,简直胆大包天。
话越说越小声,最后三个字简直如蚊响,倒吸了一口凉气,泪顺着眼角落在袖口,她没想哭的,只是疼得眼睛也酸,生理反应。
但她上午真的有够心惊胆战的。
褚砚也没想到她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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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明比他大了些,却还是个因为亲了几下就脸红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少女。
偷亲是什么违禁词吗,又不是..,哪有那么难以启齿。
不过,小林老师好可爱。
好喜欢她。
眼里的喜欢要溢出来,他抬手想抱她,却又一次意料之中被躲开。
“别生气,我没有说......”他低垂着眉眼。
“你没有说你朋友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知道。
“宋晓阳知道,是他那天跟踪我。”
“哪天?”
“就你来学校的第一天。”
“......”
不对——被他偷换概念了,她明明要说的是今天早上的事。
这样逗她很好玩吗?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林楚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现在别让我看见你再跟来!”哪怕警告声惊动了身旁的路人,林楚也没有理会。
这次,她完全不管他在身后再说什么,眼神只有前面的路。
又快步走了一会儿,直到耳边没有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瞧了一眼,见空无一人,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回到家把自己摔进床里,林楚冷静了一会儿,心情也有些复杂,胸口沉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在生气,好像又有些...气不起来。
在门口见到他时明明很惊喜,明明他来文印室找她,说很想她的时候她很开心。
但却又因为是在学校,她又不是学生......
在学校与学生恋爱,但又不是老师的角色...这种奇怪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禁忌。
窗外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上场未融,这场又至,被寒风吹卷着斜斜坠落,轻盈飞旋,一时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林楚心里忽然落空。
落空她不叫他跟上来,他就真没跟上来。
矛盾的心情涌上心头,林楚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屏住呼吸。
明明是你让他别跟上,现在又在这里自顾自的失落,好像个神经病……外面风雪这么大,他不回学校,现在又能去哪里,是你自己亲自赶他走的。
长久的憋气让她缺氧难挨,这也是她的习惯,每次遇到难受的事,她都会屏住呼吸,让自己沉浸在没有一丝声音的世界里,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也是她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可这次,显然冷静并不起作用。
在被窝中胡乱摸着手机,眼神还注视着秒速下落的雪花,手机屏幕亮起的界面却已经停在与他的对话框前。
[下雪了,你回学校了吗?]
她打下这样一句话,却又一个一个字慢慢删掉。
改成:已经回学校了吗?
这样会不会好些,不然容易被他误会成另一种意思。
但其实有那么容易被误会吗?她那句话也说的也没什么歧义吧,还是说只有她会觉得她的问候里,有着想见他的含义。
林楚也不知道,对话框里的话来来回回删了又写,始终没有确定好哪一句合适。
她甚至开始暗暗怨起,为什么褚砚不给她发,是不是她的语气太凶了......
默默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林楚捧着水杯坐在了沙发,胃里传来咕咕作响,她这才想起走得太急,连晚饭都忘记买。
冬天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夜幕低垂,天地缝合,只剩下路灯光影下点点飞雪,如一只只银白色飞舞的蝶。
直到敲门声乍起,她才抬起头来发现屋里已经漆黑一片。
开门看到是他,不安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少年发间还簪着雪,是浅浅的白,黑暗中他的眸光很亮,还有些惊愕,“怎么没开灯?”
见她眼神中闪过情绪,褚砚以为她想问他为什么没回学校。
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他扬扬手中的袋子,话中多了几分无措,“看你跑太急,我就先去买了点吃的,看你吃完我就走......”
下一秒,人却已经扑到了他怀里,带着屋内温热的气息,还有她发顶淡淡的香气。
就这样笨拙又踉跄,撞进了他的心底。
袋子落在地上。
他亦然小心翼翼抬起手臂,像两年前的每一次见面那样,将人环住,轻拍着安抚。
满目的柔和。
他知道她比他更不善于表达,有些时刻,喜欢不需要说出口也能被感受。
但就因如此,他才要直面说给她听。
毕竟——
“最喜欢你了。”
22. 竞赛
这次数学竞赛是省级赛,先由区市级一层层筛选初赛复赛,最后争前十六名进入决赛。
具体奖项影响力不小不说,前三名的甚至有望保送高校,一中也无比看重,简直把他们十几个参赛的人圈禁了起来,除了吃饭睡觉,一睁眼就是来单独的竞赛教室刷题。
学习强度很大,才过了一个周,同学们都已经累得苦不堪言。
但就算再累,也没有人提出要半途而废。
毕竟这还是高三上学期,现在拼一拼,说不定真的得个好名次,下学期一整个轻松,相当值得。
褚砚也很累,比起之前无所事事,现在每天一睁眼就像被迫上了发条,睡不够觉,还要确保刷数学卷时头脑清醒。
他的数学成绩从小就很好,倒不是他有多喜欢研究那些变换多样的数字,他只是享受最后解出答案的瞬间,然后再倒回去,寻找有没有另一种解开的方法。
就如人的一生终究会迎来死亡,但大家仍然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寻求不同的瞬间与过程。
只不过,他对别人的人生并不感兴趣。
哪怕知道他们做不完,卷子还是像铺天盖地的宣传单一样,一张一张分发在学生手中,参加竞赛的人更是有特殊待遇,临近周末放假,作业甚至比身边的人多了整整一倍。
褚砚的卷子已经在自己桌上无地可摞,慢慢也侵占满了宋晓阳的课桌。
留给宋晓阳睡觉的地方眼见着越来越少,越堆越高,周六上午快放假的时候,闻悦一回头都看不见他人在哪了。
他现在都不用怕老师了,看不着,根本看不着。
然后宋晓阳就喜获得了闻悦给他起的——“埋在卷子里的人”的荣誉称号。
宋晓阳也嘲笑每天半睡不醒的杜明达那次弯腰捡笔却低着头睡着了半节课都没直起腰。
几个人嘻嘻哈哈,倒是给紧张的气氛带来了一点欢快的色彩。
褚砚也难得听他们吵闹笑了笑。
沈意枝无意间回眸,便恰好对上了那张笑颜。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子探进来,影子被拉得很长,浅浅的光笼罩了少年半张脸,一面朝阳,却又似他自生发光。
她没见过他笑,只觉得心头莫名一颤。
耳边人声嘈杂,直到与坐在他前面的闻悦对上目光,她才有些虚心的别开眼回头,脑海中却还擅自在不断重映那一抹笑。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的冲动。
哪怕他在竞赛补课教师里是她的同桌,就坐在她身旁,她也总是绷直后背,无意识分给他一些目光。
这样可不好......
长舒一口气,沈意枝抽出一张卷子,逼迫自己压下这奇怪的情绪。
......
难得的大晴天,课间操照常。
一中的课间操都是按照班级为单位绕着操场慢跑,校长的意思是既不会让学生太累,又能让这群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短暂得到一丝解放。
但他舒舒服服站在空调很足的办公室里向下观望时,却根本没考虑到琴城的深冬实在冻得人伸不出手,没人喜欢这个天还迎着风挨冻。
不少同学就喜欢耍小聪明,趁机上厕所,或者去小卖部躲着,等课间操停了才回队。
但很快就被发现了,主任立刻安排老师们到处巡查,被抓到难免少不了一顿挨批。
宋晓阳就是多次被抓到的挨罚受害者之一,他还以为只需要一顿挨批就行,没想到受完一顿口水喷溅还要下去再补跑,老师看他是体育生还给他开小灶,别人补三圈,他补十圈。
“唉——到底是哪个潮巴发明的跑操,他不知道自己祸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吗?”摇头,叹气,宋晓阳还是一脸怨念穿上了外套。
特别是他这种刚睡了两节课从要进入深度睡眠的人,忽然就被拎起来要去跑步,多么的痛苦!
闻悦转回头,看他一只眼站岗一只眼还在休息的傻逼样,忍不住想笑,“注意你的素质宋晓阳,在学校不能说方言,普通话懂不懂?”
宋晓阳也这才发现,杜明达位上空空,她还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没动。
赶在平常这俩人下课哪次不得腻歪在一块?
“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啊,大姐。”
“我?女生特殊情况呗。”
“唉,我也是女生就好了。”
宋晓阳无比羡慕,哀叹着推开后门。
手揣进兜里出门一拐,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进了办公室。
“老师我要请跑操假。”宋晓阳一副奄奄的表情。
班主任老李还在悠闲喝茶,身边就突然杵来一人。
“理由呢?”
“不瞒您说,我现在身体有点......不适。”
老李一听,笑得眼角纹都深了深,“那具体是怎么个不适法啊宋少爷?”
还身体不适,他当自己是宫里娘娘了?
揉了揉眼,宋晓阳一秒入戏,带入情景:“昨晚没睡好嘛,哎——老师您知道的,没睡好觉运动的话,猝死率会大大提升,您也不想看到我跑着跑着步......是吧?”
老李一听,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昨晚没睡好啊,这确实是个大事--”最后一个字拖长了尾音。
宋晓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见老李放下保温杯,开始拖动电脑鼠标。
“那为什么没睡好呢昨晚?”他又反问。
还能因为啥,昨晚打游戏打到半宿了呗,兴奋得他一直都睡不着。
但他肯定不能实话实说,“这不是还有俩月就期末考试了嘛,您别看我学习不好,我也是有些压力的。”
纯纯胡扯。
大家都知道老李的脾气,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其余时间还是很好说话的。
再说他这理由离谱吗?合情合理。
“哦,有压力,失眠了,所以得补补觉是吧。”
“对对对。”宋晓阳真诚的低着头附和,完全没注意老李在电脑上摆弄着什么。
“不过补觉倒是也不至于,您批准我在教室坐着休息休息就成。”
这招名为虔诚的以退为进,看似是他在退让,但实际上只要请下假来,他在教室干什么不行?又没人来管。
这句老李没接,但耳边又传来一阵点击鼠标的响动。
差不多过了几十秒,他才转回头来招呼宋晓阳:“来,抬头看看吧宋少爷。”
宋晓阳茫然抬起头,直到看见老李拉出了上节课教室里的监控录像,对角线各有一个,双视角一齐播放。
老李指了指视频里的他:“二倍速。”
“八倍速。”
“喏,这是十六倍速。”
“合着整整一节课,连睡姿都没换过啊,脖子酸不酸?”
手已经不自觉攀在了脖子上,宋晓阳咽了口唾沫,回答:“还行......”
“那还滚不滚?”
“滚,这就滚!”
说完,宋晓阳十分麻利且灰溜溜闪出办公室。
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他真怕老李一个手抖再翻翻第一节课录像,因为他第一节课的时候也是那个姿势在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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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不过宋晓阳是乐天派,心也大,一出门就没把这事搁心上了。
他个子高,往走廊上远远瞧了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褚砚。
他不知道参加数学竞赛的人不用上课间操,伸手远远挥了挥,想让褚砚等等他一块下楼。
于是一个箭步掠开人群,没注意到站在褚砚前面的沈意枝。
沈意枝也抱着卷子没留神,等发现时,二人都来不及躲避,“嘭”地直面撞在了一起。
卷子散落一地,但幸好身旁同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人才没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是我太着急了。”宋晓阳连忙道歉。
说完,低下头帮她一起捡地上的试卷。
沈意枝肩膀有些疼,“没事。”语气冷冷清清,但也没有想追究的意思。
也是她刚刚走神了,不然或许能躲过的。
周围人不少,也有很多好心同学也帮着一起捡。
褚砚脚下也有一张,他没多想,也顺手拾起来递给她。
也只有他,得到了她一句很小声的,“谢谢。”
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宋晓阳还是注意到了。
心想他捡了这么多怎么也没收到一句感谢?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脑子不好,就是他给人撞掉的啊,人谢他干什么……
所以想法不过闪过一瞬间,宋晓阳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也就这时,刚好从教室门口出来正准备去卫生间的闻悦,突然站出来提议道:“这么多卷子肯定很沉,宋晓阳你干脆帮她一起拿过去吧。”
说完单挑起左眉毛,还悄悄跟他对了个眼神。
完全不懂她什么意思的宋晓阳:?
闻悦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忘了?你那个朋友的事……”
她刚刚目睹了全过程。
完全误以为宋晓阳是为了引起沈意枝才故意干的蠢事。
心道,这小子也太心急了,这么拙劣的搭讪方式,还没把控好力度差点把人撞倒,也不怕真的伤到了白月光啊。
沈意枝眨眨眼,哪里又懂宋晓阳也没懂的哑谜,不过听到她说他的朋友……
大家都知道,宋晓阳的朋友,不就是褚砚吗?
“没事,不沉,而且有褚砚和我一起去竞赛教室……”话说出口了,又觉得有些不对。
褚砚也没说过要帮她一起拿,她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擅自了。
闻悦则今天铁了心要帮宋晓阳一把,直接把人推到了沈意枝面前:“那就更得让这傻子跟着去了,你别不好意思,这人脑子笨,但力气还是有的,砚哥也拿了不少,肯定也没办法帮你的忙。”
说完又示意宋晓阳:“帮人拿呀,撞了人光道歉就完事了?”
宋晓阳这才哦哦两声,礼貌伸出手。
朝自己伸出的手,周围又躲避不过的目光,沈意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卷子递给了他。
算了,再推脱又免不了一顿麻烦。
反倒是宋晓阳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待和沈意枝褚砚一同走了几步,他才忽然恍然大悟闻悦此次做法的深意何在。
回头对她也扬眉对了对眼神,无声的口型说道:“原来是为了避嫌。”
闻悦不愧是闻悦,她是看出来沈意枝好像对砚哥有意思了吗?
不过班里就他们两个参赛的,天天两人一起去教室,确实有点......
闻悦皱着眉头倒是看懂了,方言低声骂了一句。
纠正道:“白痴啊,这叫创造机会。”
23. 竞赛
竞赛教室里的位置都是按照班级坐的,同班人坐在一起,并按照班级的顺序。
三班在第三排,沈意枝坐在了靠墙的里面,外面是褚砚。
其他班大多都是两个男生或者两个女生的参赛者和替补,鲜少有男女生一起,更别说像是褚砚和沈意枝这种俊男美女连排坐的。
两人都长得相当好看,虽然平常没什么交流,但只是坐在一起,就已经成了竞赛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更是有人大胆的问他们俩是不是一对,毕竟两人的气质也都相似的冷清,又都是学霸,很搭很好磕。
得到两个人共同否认后,还有人也不忘打趣着说:“唉,可惜可惜,还以为你们是真情侣。”
沈意枝本来还在平静的否认,但听到这句话后心头却一跳,莫名紧张起来。
但到底在紧张什么,她也有些说不上来,只能表现出不悦,眼神毫无波动扫过开玩笑的那位同学,冷声开口:“有空在这无聊八卦,你的题做完了吗?”
每个人桌上都高高一摞,做没做完显而易见。
八卦同学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尴尬,看热闹的同学们也讪讪转回头,教室重新恢复安静。
不一会儿刚刚出去的老师又抱着一摞新试题进来。
卷子传到沈意枝手里时,她心里还有些在意自己刚才的话,递给褚砚后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想往常一样的神情,眉眼尽是疏离。
悬浮的心沉入海底,悲喜交加。
他果然...根本没有在意那句话。
不过他的世界里好像总是只有他自己,这样也正常。
......
周末去参加了初赛后,班里就剩下了一半的人,而现在距离复赛,也只剩下不到三天的准备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也都纷纷没了一开始玩笑打趣的心情。
而这里面现在最没压力的,也就一班的级部第一和褚砚了。
一个是几乎不会发挥失常,另一个是对自己的能力认知非常明确。
竞赛都是拔高题,甚至都有些犯规的超纲,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选拔出真正的实力选手,毕竟题型也是当场随即抽签决定,会做的就是会,不会的这三天刷三天的题没刷到同类型,也不一定会解。
但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老师们也对他们给予了很高的希望,为了更好的交流学习,还让大家都拉了一个群,鼓励大家碰到不会的疑难都可以发到群里,也可以直接下位去问别人。
这样也让都来自不同班的同学们慢慢熟悉了起来。
沈意枝也认识季露和邓云清,是坐在她前面的二班的两个女生,她们俩算是存在感并不高的一类人,总是在埋头做题。
但性格再文静,也难免偶尔产生分歧,临近复赛还有两天的那个晚自习,两个人难得因为一道题答案不同争论了起来,可前面坐着的又是两位男生,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扭头问起沈意枝。
“把这个条件也带进去试试呢?”沈意枝看了一眼,她昨天解的时候也差点迷糊了,但最后还是做出来了。
季露眼睛一亮,是她算对了,推一把身边的邓云清,“呐,我就说要带入这个条件吧,你还跟我犟呢。”
邓云清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心不在焉,哦哦两声就跟沈意枝说了声谢谢,连忙带着季露转了回去。
跟季露小声讨论:“你刚刚看沈意枝没,我之前没注意,一直以为她抹了素颜霜才那么白的,刚刚仔细一看,天,纯素颜,她那个皮肤好到连毛孔都看不见哎。”
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哪怕心思整日在学习上,也会为额头上突然冒出的痘困扰,看到漂亮的美女也会羡慕感叹。
季露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她是真的白到发光啊,睫毛又浓又长,学习又好。”
“你不知道吧,她跟我一个初中的,那时候就有老多人追她了,但是她一个也没谈过,自律型美女的典范。”
邓云清惊讶了一下:“她真没谈啊?我还以为她和旁边那个是一对呢,不过他们三班好看的人可真多,羡慕死了,咱们班没有一个能看的。”
“哪里是一对,你那天没在吧,有人问了,沈说不是,还嘲讽他一顿。”
“我不知道啊,那我可能真没在,我上厕所去了吧当时......”
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沈意枝还是几乎全都听到了,不动声色抬眸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做题。
俩人又闲聊了几分钟,这才想起来还有道题没问,季露只好又转回头来请教沈意枝。
没想到这次却把她难住了:“这道我也没做出来,要不你们问问别人?”
她这道题也空着。
邓云清眼尖看到了褚砚的卷子,“哎,你同桌这不算出来了吗?”
沈意枝闻声也看过去,果然那道题是写满的,字迹工整平直。
但也就瞥了一眼,她就淡漠回神:“那正好,你们一会儿等他回来问问他吧。”
褚砚不在,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现在是下课时间。
她的态度实在是不像想继续跟人说话的样子,前面两位女生见状也只能说了声好先转了回去。
沈意枝本来还以为她们只是说说,没想到等褚砚回来还真问了他,而他也答了,简单说了一下思路和做法,表情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表情。
直到复赛结束,竞赛班里的气氛才稍微放松了些,毕竟剩下的人都会参加决赛,再不济也会得到证书和名次。
秉持着压力越大,越容易影响发挥的原则,老师们也适当给竞赛班的同学减了负,卷子不再摞成山,还鼓励大家有什么事一定要积极沟通交流。
这些天下来,她也对褚砚的印象有些改观,和她之前想的明明有能力却懒得学不同,至少对待这次的竞赛,他还是蛮认真的。
尽管上课还是会睡觉,翻看手机,
但大多数时间,也和同学们一样在解题。
而且他也只是看上去不怎么爱说话,别人来问他题时,他却都会回答,也很有礼貌的说不用客气。
所以在大家都叽叽喳喳讨论时,沈意枝偶尔也会和褚砚说几句话。
比如每天的晚自习,他都会迟到几分钟才到。
这天沈意枝也晚来了几分钟,比他还迟一点,来时褚砚已经坐在了位子上,不过见她来,还是起身让开空。
给坐在里面的同学起身让座不过是很平常的事,但在沈意枝心里却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进去坐好之后又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打饭窗口排队的人有点多,来晚了。”
褚砚刚想说没事,坐在前面的季露反而先转回头:“你是不是吃的12窗口的牛肉饭啊,那个总是排很长的队呢,不过真的特别好吃!”
沈意枝没想到会被接茬,木然点了点头,“恩,挺好吃的。”
“是吧!不过下次建议你中午吃,咱们午休时间长嘛,下午就怕会来不及。”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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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露笑了一下,“都是朋友啦,不用那么客气!”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们也熟悉了沈意枝,都知道她只是表面上有些冷漠,其实人也挺好的。
话题很快就短暂结束,待季露转回去,沈意枝才铺展开题。
刚准备静心动笔,就听身旁人开口问了一句:“12窗口的牛肉饭,真的很好吃吗?”
褚砚的声音本来偏低,此时说话的声音又偏小,传进耳朵里,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不是他说的话。
沈意枝不由耳朵一烫,嗯了一声。
就听他又重复来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可以确定是真的了,他确实问了。
于是她也思考着回答:“挺...好吃的,我觉得味道也可以。”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又补充道:“有空可以去试试,和外面店里做的味道相差不大。”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
然后这个短暂的话题就结束了,沈意枝怎么也做不到季露说的那句我们是朋友那句话。
再说他们本来也不算朋友吧......虽然偶尔会说话,但也不过是同班同学,现在最多是同桌而已。
只是心里还有个声音在说,到底什么才算朋友,好像也没有明确的分割线吧,毕竟她之前没有朋友,现在不也突然就有了吗。
见褚砚低头又开始玩手机,沈意枝似乎犹豫了许久,才问出口:“你晚上一般都不在学校吃饭吗?”
褚砚难得愣了一下,回答道对,自己下午从来不在学校吃饭。
“那你是回家吃吗?”
她问的同时,褚砚手机里也刚收到林楚的回复:【是吗?那我明天中午也去尝尝,好了!不闲聊了,你认真做题吧,我也要去洗澡了,晚安!】
褚砚见到消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回复:【等八点四十再去,五分钟,跟之前一样。】
林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捧着手机秒回复:【你这是耍赖!上节课课间不刚打过吗?】
但还是心软答应了:【那还是就五分钟啊,多了不行。】
她当然不会洗完澡就直接睡觉,故意说晚安是在提醒他而已,前几天褚砚九点半下晚自习的时候总是给她打电话,一说起来就没个停。
好几次她都听着听着睡着了,半夜惊醒的时候手机都显示低电量即将关机,但他具体几点睡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下午下班见他眼下时常有乌青的黑眼圈,一看就没休息好。
再加上最近备赛也很累需要休息,所以在比赛技术之前就不准他再下晚自习打电话给她了。
要打也只准趁着课间打五分钟,下了晚自习必须立刻回家就睡觉。
此时还有两分钟打下课铃,褚砚也就想趁着这个课间再听听她的声音。
再抬起头来时,才想起沈意枝刚刚好像也跟他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他问。
教室内灯光明亮,而窗外一片漆黑,将黑时还在的月牙朦朦胧胧藏在了云里,连影子都消失不见。
“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她道。
下课铃也在此刻响起,褚砚朝她点点头。
沈意枝抬看了一眼窗外,神色平静如水。
她平静,坐在前面的季露却平静不了,目送褚砚出了教室,迫不及待回头。
“沈意枝。”
“嗯?”
“你…其实是喜欢褚砚的吧?”
24. 夜晚
【我在楼下等你。】
消息发送时间,九点五十五分。
林楚吹干头发随手看了一眼手机,吓得差点没拿稳扔出去。
再看看现在的时间,十点十四,已经过近半小时了。
几道忙音后,电话接通。
似乎没想到她回直接打电话,耳边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喂......”
少年声音有丝低哑的磁,还夹杂着风声。
林楚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回家了吗?我刚看到,都跟你说了我去洗澡了......”
她有些着急,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轻怨。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但也不是真的怨他。
只是外面风声潇潇,天寒地冻,会感冒的。
“你洗完会看到。”
林楚没话讲,望了一眼站在楼底路灯下的影子,匆匆说了句等我一下,就赶紧跑回卧室穿衣服。
褚砚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
他肯定想打电话的话,她会着急,那她就不会怕他挨冻吗?
这个人脑回路真是......
几分钟后,林楚包裹得严实下楼,刚洗完有些怕冷,她出了门又回去随手带了顶帽子。
水貂毛的,很是暖和。
十二月初的暗夜,灯影婆娑,浅浅的光顺着少年的颌线打下,最后隐匿在脖颈,伴着冷风一起在锁骨窝打了个旋儿,束进了衣领。
看的林楚都忍不住冷得一颤,“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扯下围巾,绕一圈套在了他脖子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褚砚低下头没说话,只觉得不过是带了围巾,整个人身上却都变得柔软又温暖。
他不是临时起意过来,一放学就往她家的方向走了,所以踩在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期待见到她的雀跃。
等待怎么会是件难熬的事呢?
从想到一会儿会见到她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忍不住欣喜,而时间越长,只能代表着即将见面的时间越近。
于是林楚没听到回答刚想仰起头再问,就猝然撞进了这双毫不掩饰浓色的眸子里。
“可以抱抱你吗?”他忽然说。
眸底倦意明显,温柔径自蔓延,暗蕴缱绻。
直到心里那份压抑的冲动已经按捺不住。
然后便不等回答撒娇般靠在了她的肩头。
他总是这样,礼貌的询问,然后不给她反应时间就贴上来,黏人得很。
寒风的声音不知何时在耳边消失,怀里软软的身体好像一颗定心丸,让人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能抚平一切的疲惫。
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林楚也慢慢伸手环住了少年的腰,想再给予他更多一点的温暖。
“最近很累吧。”
她感觉得出来。
哪怕每天下班时候他都会打起精神在门口等她,会跟她分享有趣的事。
“还好。”其实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再坚持坚持,考完请你吃好吃的!”抚上背轻轻拍了拍,她的声音也很温柔。
“不——”
他却出乎意料的出口拒绝。
直起身子,指尖不知何时悄悄勾上了她的,拉着她走。
“现在就去。”
*
北方深冬的晚上难得十点多还有在经营的小吃街,所以眼前熙熙攘攘,叫卖声夹杂着音乐不绝于耳的热闹,让林楚简直眼前一亮。
她从小就喜欢逛这种地方,倒也不是多喜欢吃,就是觉得很有烟火气,很热闹。
风仍不小,林楚扯着帽檐眺望远处,夜市的名字名叫琴声巷,蔓延百米还能看到点点灯光,规模不小。
她笑:“这条街好长,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而且离她家还不远,他们也就走了十多分钟。
“我也是听同学们说的。”
“什么时候建的呀,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她在琴城断断续续加起来也住了有几年,却完全对这里没有印象。
“嗯,因为是两年前的事了”
她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条街就是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开始建的。
他回答着,倒是很平心静气兀自看向一旁。
两年前......
林楚一时有些哑言,她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收拾东西在一个还没见到太阳影子的清晨,坐上了回S大的飞机,连姨妈这边都是临近上飞机的时候才打过去电话说的。
姨妈还骂她个没良心的,都没让姨父送送她。
再后来怎么了呢......她下飞机后给褚砚发了一条很长又自以为是的分手小作文,然后拉黑删除,手机都格式化了一遍。
舍友都骂她心狠。
但其实就她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绝望。
所以微微征了一下,又怕他忽然转回头来对视,林楚心想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好了。
也正好走到烧烤摊前,“这家烤鱿鱼看着好香!”
褚砚也跟上来,指着跟老板说要一把。
前面还有排队等餐的顾客,个个都捂得不见脸,老板反而在寒风中热得冒汗,爽快应道:“好嘞,你们先去旁边坐一下,五分钟就好。”
正要扫码付钱,一双手却拦在了前面。
林楚拍了拍手机,得意的对他豪横开口:“正好我刚发了上个月的实习工资,既然要提前享受考完的奖励,今天所有的消费,就由我来买单!”
褚砚笑着与她对视,见她难得这样开心,轻轻说了句好。
空气中的香味勾得人垂涎,林楚坐不住,拉着褚砚站起来又继续向街里深处逛。
走了几步还没等褚砚开始选,她倒是先给年糕师傅,章鱼小丸子师傅,和鸡蛋仔师傅都安排上了工作。
一回头见他两手空空,她反而急了:“选呀,不要给我省钱!”
褚砚扬眉点点头,又默默安排上了她看起来想吃但怕胖的芝士烤年糕和脆皮烤鸭卷。
于是等两人绕小吃街转了圈再回到入口烧烤摊前时,手里都打包小袋的拎满了。
刚坐下,林楚就忍不住先吃了个章鱼小丸子,松软的口感,微烫又咸甜,里面的章鱼腿鲜香而有弹性,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她又一连吃了两个,中途又吃了些别的,等鱿鱼上来的时候,胃里已经传来了暖乎乎的饱腹感。
可胃里饱了,眼睛还没饱,她还有好多样没吃呢......
一拍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
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褚砚甚至被她这嗓子惊得站了起来,“忘记拿什么了?”
他们确实买了不少,要是遗忘了哪家的,也有可能,那也没什么可糟的,他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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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了。
“不是——”林楚欲哭无泪,“我是准备减肥的,减肥的呀!今晚特意没有吃完饭,太罪恶了......”
听到是这原因,褚砚才又放心坐下,眸光中带着笑意望向她。
只觉得她现在的表情很可爱,一颦一簇,连皱着眉毛的样子也很灵动。
眉眼里的笑意得更盛,他倒是没太惊讶,因为本来今晚就是因为知道她没吃晚饭,才特意带她来的。
“你还笑!都怪你!”
她减肥破功这件事,就这么好笑吗?
见她真的急了几分,褚砚这才勉强止住笑意,思考了一下,回答:“没事,现在外面很冷,在很冷的环境里吃的东西,没有热量。”
少年的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挺括,他双眼皮的褶很深,卷翘的睫毛垂下,鼻梁直得像炭笔勾勒而成,薄唇微张着呼出浅薄的白气,说这句话时,神色里还带了几分在解题似的严谨认真。
事实证明,当一个帅哥在你眼前认真说话的时候,你除了对着他的脸观赏,大脑放空发呆之外,可能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的林楚。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扑哧”笑出声来。
“哪有你这样耍赖的,这一点都不科学!”
但她很快就摇头不再计较,盯着桌上的一堆,捏了捏下巴,“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褚砚刚想问缺什么他去买,就见她已经起身迈向烧烤摊后,歪头跟老板说了句什么。
老板点着头会意,从柜子下面摸出来两罐啤酒。
声音由远到近,渐渐清晰。
老板声音有大又粗犷:“可乐?可乐早卖完啦!”
他听见她竖着手指跟老板说:“那就一罐,一罐就够啦!”
“哎呀,两个人喝一罐怎么尽兴,剩下这罐就当哥送你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林楚也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拿了回来。
青绿色的罐身还挂着一层白霜,丝丝冒着凉气儿。
她这一回来,褚砚又将手揣进上衣口袋,准备走。
“去哪儿?”她问。
“前面不远有卖常温可乐的。”
她扯住他衣角,“就想喝点冰的,别去啦。”
睹了眼她眸子里的期待,褚砚也只能无奈拉开拉环,又将啤酒递给她。
她总是这样,胃不好又偏偏喜欢喝冷饮。
而且......酒量也不好。
烤鱿鱼的辣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舌头和嘴唇都烧得厉害,她连忙接过酒仰头猛地灌了一口,半听就已经喝进了去。
冰意浸润了被辣椒灼烧的疼痛,回味只有酒香,气儿足,微苦,麦芽味十分浓郁甘甜。
满足感涌上心头,让人忍不住喟叹一句:“好喝!”
这是琴城特有的啤酒,很有名,比她在大学城外面和舍友喝的口感不知道好多少倍。
“是吗?”
褚砚也侧头看向她,见晶莹的酒渍自唇角划落到白净的下颌,又滴答落下,在桌上消失不见同时又在他心中泛起涟漪。
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他又别开目光,手指也伸向另一罐。
“哎——”却被她半路拦截。
“学生不能喝酒!”
“我成年了。”
等了她两年,他已经十九岁了。
25. 夜色
“成年了也不行,只要是学生,就不能,喝酒!”林楚一字一顿,强调道,眸光却已经染上了潋滟的水色,浅浅的微红。
褚砚忍不住想笑,就这一杯倒的酒量,他猜她现在已经微醺。
果然下一秒,某人就犯了孩子气。
故意刺激他似的,“你不行,但我可以......”
尾音拉长腔,她仰头尽然将剩下半听一饮而尽。
落手时,空空如也的罐子磕到桌上没站稳,顺着桌沿滚到了地上。
褚砚又失笑着将罐子捡起,拇指轻轻摩擦着罐身还残留的水汽。
空气中仍然是阵阵辛辣的烧烤味,人流不减,排起了长队。
凛风中她乌发红唇,吹动着长发勾起,帽子不知何时已经垂了下来,毛绒绒的帽檐遮住了半只眼睛,却挡不住里面晶亮的眸光,她还含着酒在笑,鼓起的面颊熏红,简直像是只屯了粮而满足不已的松鼠。
“好,我不喝。”他答,似是真的败落阵脚。
林楚对他的回答心满意足点了点头,下一秒刚想咽下酒说什么,猝不及防就被影子遮了住。
褚砚的吻覆下来,带了些横冲直撞,熟练地撬开齿贝,没有预警,直奔主题。
酒精的味道混杂着爱人的呼吸,湿漉温软,唇齿生津。
林楚的脑袋里发空,一瞬间清醒与模糊交织缠绵,情不自禁由呆滞到仰头,缓缓回应他。
灯光陆离的闹市,无人在意的街角,这个热烈而绵长的吻,糅杂着过去积攒与当下克制不住的爱意。
......
再后来,林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了。
印象里好像被人背在身上晃晃悠悠了一路,把她都摇睡着了。
回到床上时更是完全放松了全身,摊开大字尽情陷入了柔软里。
她的床好软啊,为什么之前没有感觉到呢?
卧室没有开灯,只是从窗外倾撒进的月光,就足够看清一切。
是现在太高兴了吗?
林楚不知道,只是卷着被子滚了一圈,睡意全无,替代而来的是无名的兴奋和清醒。
褚砚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有点晚,哪怕明天休息,他也该回家了。
可谁知刚准备走,身后又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回头一看是林楚又滚了圈,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吓得他心差些跳出胸口,眼疾手快拦下,借力推了一把。
这次被子卷滚到了里边,只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罪魁祸首还眨了眨,对刚刚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明。
对视半晌,她才若有所思从被子里伸出手,拍了拍:“你也想试试吗?我的床好软。”
褚砚:“......不想。”
她真的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试一下?我从来不骗人。”
试个鬼......
他还愣在原地。
林楚也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搁置,她嘴唇发干,现在有些渴。
头埋进被子,低声喃喃自语:“我想喝水......”
褚砚没听清,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喝水......”闷闷的声音还是几不可闻。
“什么?”他只能又问。
这次轮到林楚无语,她都说了几遍了呀。
掀开被子扬声喊道:“你再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说完又将被子蒙在了脸上,似乎是因为这样能带来安全感。
褚砚:“......”
她要是一直这样喊,他不也就能听得到了吗?
可林楚现在醉的头脑不清醒,也只能依她的话靠近。
坐在床畔,轻轻拍了拍她。
“太远了!”被子里像是塞了个一拍就响的玩具,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清晰。
两秒后又倏地翻开挡住脸的被子,“算了,你就把耳朵靠过来我跟你说。”
褚砚哪能做到只把耳朵贴过去,弯下身子刚一靠近,就被一道蛮力拉扯着,被迫躺在了她身旁,脸上,还罩着与她同一床的被子。
这太糟糕了。
被子里全都是她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酒气,但并不难闻。
但,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会更加灵敏,褚砚没说话,耳边是微热的气息,不用想就知道,是她规律的呼吸声。
也许是夜深人静,静到周身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隐约感觉到她的喘息忽然起伏加快了些,颈窝喷撒上炽热,他才知道那不是错觉,她在靠近。
而他也在此刻转头看向她,两人于不见的漆黑中却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心跳也不自觉直线上升。
太近了。
褚砚动了动喉结,趁理智还在崩溃边缘徘徊,想往后撤身几分。
一双手却忽然没入发间,捧住他的脸。
像溺水的人无意识抓住的浮木,强迫他回头,却又没把控好距离,将人贴在了胸口。
“别跑,我还没说呢。”她说。
很犯规的说。
绵软的触感带着滚烫的体温袭来,褚砚只觉得的身体一时僵持了住,动弹不得。
热气伴随着话声吹在他耳畔,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她气声如兰,带着丝酒气,说:
“所以......软吗?”
被角不知何处被掀起一丝缝隙,几缕月光悄然探进,月牙映照在她半只眼睛里,神情是迷离,神色却是暗然窃喜。
她指的,当然是床。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阴谋得手,她也自觉无趣的松开了手。
下一秒舔了舔唇濡湿,扯动干哑的嗓子自言自语:
“好渴,想喝水了......”
而褚砚脑子里的弦,也终于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啪”地一声,断了。
吻铺天盖地而来,林楚轻轻阖上了眼睛,任由他在唇畔放肆的游走,而她细喘着回应,如一尾渴水的游鱼,汲取着他唇间的些许微凉,不舍分离。
他的手放在腰间,搁着外衣也能感受到那炽软的温热,却不想趁她不清醒时再近一步。
只是紧紧笼住,克制着只将她往怀里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才停下的这一个吻,褚砚只记得月到天中,银光蒙蒙,晃得他睁不开眼。
林楚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借着酒意的上头,意识的朦胧,胸口的起伏也缓缓恢复平稳。
只是她睡觉一贯不老实,低声呓语,还无意识的翻来覆去。
怕她半夜迷迷糊糊掉下床,褚砚盯了她一会儿轻轻摇头,合上门去了沙发。
夜色还长,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
第二天是周日,没有闹钟,林楚昏昏沉沉睡了一夜。
再睁开眼时,对上窗外明灿灿的太阳,她眯起眼,有点懵。
她喝的并不多,所以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也只是觉得头有些沉,并不痛。
但这依旧不影响她断片的厉害,脑海里倒流回昨夜最后的记忆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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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她只记得她喝了酒。
好吧,这是废话。
她记得褚砚把她带回家的,然后...然后怎么就亲起来了?
再然后......呢?
完全不记得了。
那褚砚呢,回家了吗?
屋外没有声音,林楚就默认他已经回家了。
胡乱摸索着找起手机,划开锁屏时右上角的电量都已经剩下一丝丝的红。
四个未接来电,几条微信提醒,还有上百条的群聊消息提示......林楚的头更大了。
上次这样,还是大二孟琳琅过生日的时候。
正逢跨年夜,她们四个都没有男朋友的人一起去S市最大的CLUB见市面,结果刚进去一杯洋酒下肚,她那天的记忆就只剩下从门口进去过的那段。
其余的,一丁点没有,全靠剩下三个人轮流支撑,才把她弄回了宿舍。
再那之后她们就再也没让她碰过一滴酒,前提是听说她喝醉之后回到宿舍,还坐在宿舍马桶上,拿着淋浴头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怎么敲都不开门,急得付嘉差点尿裤子,最后还是去隔壁宿舍借的厕所。
正想着,手机又弹出电话提醒。
“喂,琳琅——”
“可喜可贺,小林老师还活着。”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付嘉笑嘻嘻的声音。
林楚一滞,又低头看了眼确定是孟琳琅的电话。
问道:“你也和琳琅在一起呢?”
对面传来了短暂的杂音,似乎是在换人接电话。
下一秒,耳边果然传来了熟悉的慵懒声线,上来就一语道破天机,她质问:“林楚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林楚已经不止一次怀疑孟琳琅在她身边安了监控,哪怕知道电话那头看不见,她都禁不住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有些心慌的回答:“没...没啊,我昨晚就是睡得,呃比较早,洗完澡我就睡了,刚醒呢,有点头晕。”
对面孟琳琅则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毫不犹豫的戳穿:“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们在群里说过什么,你发的最后一句话。”
林楚:?
完了,还真不记得。
她最后一句说过什么?
算了,一会儿再翻着看,“可你们不是下午才来吗?”
但之前聊了什么她还是记得的,她们四个一直关系都很好,而现在都实习一个月发了工资,就觉得这周天一起聚一聚,她们三个都在S市,最后就商量着一起来琴城找林楚玩。
本来昨天都说好了上午出发,孟琳琅又临时加班,最后出发时间就确定在了下午。
商量完发了住址,林楚就洗澡去了,再洗澡出来的时候......
对了——她当时看到褚砚消息时,给他打完电话还顺手在群里说了句,他来找我了......来着。
程媛媛也挤过来凑了一句:“还不是为了能多聚一会儿,琳琅昨晚连夜加班赶完了!”
付嘉也附和:“而琳琅加班的时候,你却在约会,睡觉!你睡得安心吗?小林老师!”
这句话更是喊得林楚有些汗流浃背,孟琳琅还在熬夜加班敲字的时候......她都喝断片了。
愧疚涌上心头,林楚没注意手机弹出的低电量显示,赶紧问她们到哪里了,她这就去接她们。
“不用啦,有你详细地址,我们又不是老年人,已经快到你......”
话正好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林楚还拿着喂喂了几声,才茫然反应过来,是自己手机关机黑了屏。
26. 会面
充上电打回去和赶紧爬起来洗漱之间,林楚选择了后者。
刚刚打电话时一直在抓头发,她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她现在的发型肯定没法见人,人家三个人大老远打扮得美美的来找她玩,她总不能顶着个鸡窝就迎接人家。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
赶紧从衣柜找出家居服换上,四处找不到拖鞋,林楚只好赤着脚就推门跑进了卫生间,刷牙洗漱又赶紧把乱蓬蓬的头发抹了点精油梳顺,看着镜子中总算有点人样儿了的自己,她才满意抿了抿唇。
又觉得嘴唇有点干。
“嘶”,还有点疼,再对着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破皮了。
“什么时候咬到的?”林楚纳闷着自言自语。
琴城的冬天风硬空气又干燥,她一贯有在包里放唇膏的习惯,再加上上班时总是习惯性化淡妆,唇釉她也是天天会涂。
等等......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了上次那个唇膏事件。
昨晚的片段又忽闪着出现,林楚想到了什么,算是已经猜到了伤口无故出现的原因。
镜子里,原本白皙的面颊已经泛起红雾。
不是——他是狗吗?
怎么两年不见,都学会咬人了。
林楚大脑有点发麻,回想起以前,他从来都是...很温柔,很...浮光掠影,蜻蜓点水......反正从来没这样,按照孟琳琅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躺在商场柜台里的999黄金,都没他俩谈恋爱谈的纯爱更纯。
快速打开冷水又拍了拍脸,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杯水,一口闷下去,林楚这才冷静下来。
心道拾掇完自己,接下来就剩下收拾一家了。
拿起扫帚刚没扫几下,却又想起另一个事,急急忙忙跑进卧室给手机充上电开机,打开聊天框页面,却又发现并没有收到新消息。
九点半了,他还没醒吗?
哦对,今天是周天,高中生放假,昨晚他们回来时候应该也半宿了,现在应该还在睡懒觉也正常。
心不在焉的又回到客厅拿起扫帚继续扫地,心想着一个多月不见的室友们要来,她哼着歌,心情和早上的阳光一样明媚。
睡在沙发上的人也被她的一系列动静吵醒。
沙发实在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太软,褚砚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感觉自己好像落枕了,干脆就坐了起来。
“早啊。”
忙碌的小蜜蜂也正拿着扫帚从厨房刚扫到客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扫得太入神,完全没意识到沙发上还有个人,回应道:“早呀。”
扫到茶几与沙发中间,还柔声跟他道:“抬抬脚吧,一下就好啦。”
语气里溢出的好心情,不由得也引起了褚砚的好奇心。
“今天有什么开心事?”
少女正扫到了玄关,头也不回就答:“是呀,舍友们要来找我玩,一会儿准备出去吃饭。”
褚砚点点头,也开始穿上外套。
林楚这屋子里供暖很足,就算不盖棉被睡一宿,也完全不会着凉,所以他昨晚就披了件外套睡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回家时候记得跟我说。”
“嗯?回去干嘛,大家一起玩......”话说到一半,林楚这才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她现在在跟谁说话。
彼时,也就在她大喊着:“你怎么还在这里?”的同时,敲门声也如夏日暴雨天气中让人猝不及防的惊雷一般,在耳边遽然响起。
......
毕竟没有出省,按照距离来看,S市其实和琴城隔着不算远,只是一个在内陆一个在沿海,高铁来一趟两个小时。
而且明天还上班,三人索性轻装上阵,背了个包就来了,嗖快。
快到都没给林楚留脑子转弯的时间,把人急急忙忙藏进隔壁卧室,就拿着扫帚风风火火开了大门。
把本来还准备上来给个热情拥抱的付嘉,吓得两只手都僵在了半空,活像个吓人到一半没了下半文的僵尸。
“怎么回事小林老师?刚来就要把我们扫地出门啊?”
林楚这才把扫帚收到身后迎人进门。
笑着回道:“怎么会呢,今天就算是僵尸狂潮,我也热烈欢迎!”
付嘉笑着骂了她一句,上去完成了她的重逢拥抱。
松手时还在她耳畔嗅了嗅,皱着眉一本正经的瞎说,“是男高的味道。”
“......”
你够了。
林楚懒得理她,也赶紧招呼她身后的孟琳琅和程媛媛去沙发上坐,她去给她们倒水。
“姨妈也在吗?我们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孟琳琅放下手里的水果询问。
“没,我姨妈没在,她上上周就回城南了,现在这里就我自己一个人住。”
“怪不得有男高的味道。”付嘉仍然在重复上一个话题。
但没人理她。
不过一听家里没旁人在,三人也放松了不少,程媛媛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拍了拍,只觉得除了屋内室温热,坐垫好像也有点温度。
新奇地问:“你家沙发是自动加热的吗?暖得屁股还热热的咧。”
这忽然冒出来的奇怪问题都把林楚问懵了,手下倒着的水一时洒出来半杯。
沙发热热的......
有人在上面睡了一宿刚起来,当然残留着体温......
但她能实话实说吗?当然不能。
端着水杯一边走,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嗯,竟然让你发现了,确实是高级货,我姨妈家是开店的嘛...最近生意不错,就换了个好一点的沙发。”
付嘉一脸震惊。
“我去!现在连自动加热的沙发都有啦?我只听说过自动加热的马桶圈,开关在哪?所以加热按钮在哪?”
林楚自然是没想到程媛媛和付嘉两个天才会当场满沙发找加热开关,只能站在原地尴尬地做眼保健操最后一节的后半部分——脚趾抓地。
孟琳琅倒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目光不轻易扫过门口摆放的几双鞋子,心里对有些事似乎已经了然。
环顾四周一圈,冷艳开口:“既然只有你一个人住,不带我们参观一下你暂时的小窝?”
“还有你们两个,别找了,坐两个小时高铁专门来研究加热沙发的吗?别出来给我丢人。”
没办法,几个舍友都有点幼稚到缺心眼的程度,她不得不每次出门都被迫当充当家长身份,及时让她们停止丢脸行为。
这也就是在林楚家,不然她早就拎包走了。
“是呀是呀,我带你们看看我的......”房间。林楚如获大赦,可话接到一半,声音却先小了下去。
她的房间,好像还没开始收拾呢。
于是当四人挤在她衣服乱堆,被子也没叠的房间里时,林楚只感叹为什么人生过得如此之慢。
程媛媛简直咂舌,吐槽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楚,宿舍里天天收拾的干干净净,家里床上的被子都能乱成乌克兰和俄罗斯交战现场。
林楚大囧,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昨晚怎么把床睡得跟被炮轰过一样的乱。
“所以说昨晚一起睡了?”
还是孟琳琅总是能平静的说出一切让人羞涩的话。
林楚刷地脸一红,赶紧置否:“没有!怎么可能!!”
这一点付嘉倒是相信林楚,“怎么可能呢?人家可是纯爱,再说小林老师真正要做大事之前会不跟我们说吗?”
只见孟琳琅没回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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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去了书房,淡淡道。
“可信度堪忧。”
三室一厅,两个卧室,一间书房,除了另一间上了锁的卧室不能参观以外,林楚又带她们看了一眼书房,很普通的书柜,堆集了些杂物,还有架盖着厚厚绒布的旧钢琴。
那是姨妈的儿子,也就是表哥小时候用过的,现在倒是因为常年在外地上班,就闲下来搁置了,林楚不会弹所以平常倒也不会来摸。
四人逛完又回到沙发坐着聊天,生怕程媛媛和付嘉再问起加热沙发怎么不暖了的致命问题,林楚又赶紧窜进厨房翻找出一堆零食来堵住她们的嘴。
聊了一些上班的趣事,几人又像以前在宿舍里时一样笑成了团,这一个月说长也不短,她们三个目光里还透着大学生特有的澄澈愚蠢,孟琳琅则看起来有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口红色号都变得深了不少,气质嘛...今天看起来反而有些两袖清风。
"之前不是说跟夏哥吃完午饭才来?"林楚随意问着,往嘴里扔了个薯片。
孟琳琅几乎没断过男朋友,这她们都知道,最近这一任好像是和她同在编辑部的别校实习生,比她还小一岁。
听说是个心思单纯的富二代,追人也是,有事没事都要拿钱砸一砸混存在感,孟琳琅走大街上多看哪条狗两眼,他都得给狗撒点钱,让狗闭上眼赶快滚蛋。
当时说的时候听得群里人都张目结舌,简直折煞旁人,亮瞎所有人的狗眼。
要是换作别人遇到这样的,她们肯定要劝一嘴,享受归享受,还是得适当打开防沉迷系统,毕竟层次阶级和消费水平差太大,分手之后难免会有落差。
但这个女主角换成孟琳琅的话,就不会,她是人间清醒,以后就算分手了,也只有对方会食髓知味的份。
“分手了,再说就算不分,跟他吃饭也还不如早早来跟你们玩。”孟琳琅回答语气像是在说今早吃的馄饨里加了点醋一样轻描淡写。
惊得三人吃东西的手都停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一些小事,但主要还是因为太粘人了,受不了......”
林楚,付嘉,程媛媛:“......”好吧,理解,也不是能特别理解。
场面安静了几秒。
只见程媛媛也往嘴里扔了个薯片,凝重宣布:“我也跟他分手了。”
但没人理她。
付嘉吃着薯片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空,捂着肚子向林楚哀嚎。
“饿了,所以我们中午去吃啥?”
林楚划着手机开始看团购,离家最近推荐,“烤鱼?”
她定的晚上餐厅要下午五点开门,中午只能先随便找地方凑合一顿。
“海鱼?”孟琳琅答。
“凌波鱼...好像是淡水鱼吧。”
“不想吃淡水鱼。”
程媛媛急了,“不是,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了什么?”
付嘉也抗议,“就是,好不容易来次沿海城市吃什么淡水鱼呀。”
程媛媛:“......”
结果最后几人商量着去吃四川火锅,虽然也毫无沿海特色。
于是只有程媛媛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眼瞧着马上到午饭点,决定好去哪,林楚就准备先给餐厅打电话定桌。
“对,大概半个小时到,四个人,嗯嗯那就小桌吧。”
正要挂断,视线又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细长漂亮的眼睛带着一点无情的三白,眼线弧度上挑,魅气十足,扫到她时,林楚莫名其妙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果然下一秒,红唇微张,语出惊人:“还是大桌吧,是五个人。”
“聊天不带着男高也就罢了,吃饭还扔他自己在家里,未免也太可怜了。”
27. QAQ
付嘉:!!?
程媛媛:???
林楚:QAQ......
不得不佩服明察秋毫如孟琳琅,剩下两个人还在跟猴似的上蹿下跳着找沙发加热按钮时,孟琳琅早就发现门口鞋柜底下隐约藏着一双男士运动鞋了。
但这也不能妄下定论,所以她刚刚那句话不过也是试探,是真是假,反正现在是显而易见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审问的命运,几分钟后,林楚带着褚砚从隔壁卧室出来,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准备就绪。
不,准确来说是,两张呆滞脸和剩下冷静如斯的人。
当年林楚是大一下半年才被换到的她们宿舍,知道她有前男友的时候,她们三人也没有见过照片,她确实果断又决绝,当年一刷机什么都没留下,所以这也算是她们和男高的第一次见面。
付嘉眼睛失焦了几秒,拉了拉身旁程媛媛的袖子,小声嘀咕:“你那些历来的网恋对象,有能比较的吗?”
程媛媛有点挫败:“没有,网恋就如开盲盒,而且我每次都是跟人恋上之后才知道长相的。”
孟琳琅看了她们俩一眼,二人噤声。
而对面俩人坐在茶几前两个简易小凳上,还真有几分被审讯的模样。
褚砚有些茫然看了看林楚,林楚也没有办法,回他挑挑眉示意道:这就是必走的流程。
轻咳一声,进入气氛。
首先是第一审判官,付嘉,她说她先来问。
正襟危坐,在众目睽睽中打响了大学生反私藏男人在家里过夜的第一枪(不是),毕竟这都2024年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重要的是林楚这个旧爱,还是个高中生。
她们不由地会有点担心靠谱性......
真要问起来还有点腼腆,咽了口唾沫,付嘉才试探出声:“请问......”
“你有一八五吗?”
林楚:......
孟琳琅:......
程媛媛:......
这问题的价值不亚于校长召集起全校同学在操场集合开会,然后在一片安静中站上讲台说:今天早上没吃早饭的同学,中午别忘记吃午饭。
有用吗?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没有必要在这种场合说。
褚砚诚实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七八,穿上鞋量才有一八零。”
这回答有些诚实过头,简直颠覆了付嘉印象中世界上没有不会说自己至少有一八零男人的刻板印象。
推搡了付嘉一把,程媛媛用眼神告诉她指望你可真没用,也坐直身子,“好了,接下来该我问......”
话音未落,话就被翘起二郎腿的孟琳琅劫了过来:“跳过程媛媛,现在该我了。”
程媛媛:?为什么?
付嘉也捏了她一把:“还能因为什么,网恋失败那么多次还不懂吗?指望你又能指望出什么好问题。”还不如她这个牡丹花呢。
“昨晚几点回家的?”
林楚:“十一......点吧。”
“当时你们怎么回来的。”
捏着指头,眼神飘忽:“我喝了点酒...他把我送回来的,就这样,哎呀......”
孟琳琅给她一个眼神,“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
褚砚也点点头。
感觉这样问没什么效率,沉默一刻,孟琳琅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所以事出突然也就代表着…你们俩昨晚没做任何措施?”
林楚:?
褚砚怔了一下,被审问的眼光盯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
程媛与付佳对视::“没!?”
付佳:“没!!”
林楚:“?不是,他的意思是……”
还没说完就被她们三人齐声说了闭嘴。
孟琳琅:“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虽然你还在上高中,但也是个成年人了,要为冲动买单这件事还是知道的吧?”
“那你买药了吗?”
褚砚依旧木然:“没……”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对面两人的尖叫声压过,付佳与程媛媛对视::“没!?”
付佳:“他说没!!”
“你们三个真的够了!”
林楚终于受不了,羞红着脸站出来解释。
“可不是没吗?我们俩昨晚根本没发生什么,他在沙发睡的,也不需要做措施,更不需要买药!!”
......
林楚的原计划里是没有褚砚的,但现在既然有了,就只好按照褚砚的提议,让他作为琴城的东道主,请她们吃个饭。
吃饭点从火锅店改成了海鲜楼。
褚砚也很少出去吃饭,去哪里合适还是先发消息问的宋晓阳。
宋晓阳正在打游戏,点开语音就回:“那肯定要去咱们琴城小有名气的上桥餐厅啊。”
一把游戏结束了才想起来砚哥问这个干嘛,但对方后来就没回了。
还是时读在一旁有理有据的推理:“砚哥问正式的,有特色的吃饭地方?见什么人需要往这么正经的地方领啊,不会是见丈母娘了吧?”
这速度对于同龄的他来说未免也超前的太过了头,惊得宋晓阳差点从网吧椅上摔下去。
一顿饭下来,孟琳琅的表情看不出来,反正付嘉和程媛媛是对褚砚的好感翻倍增长,呈直线式上升。
要不古言常道说,想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女人的胃呢?
这一顿海鲜宴颇为丰盛,最后褚砚去前台结账的时候付嘉在桌下对着网上的价格表一计算,竟然逼近四位数。
虽然是五个人,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中生的......手笔,还挺有钱。
最受打击的还是程媛媛小姐,指着眼前二百二十块的香草黄油海鲜锅,欲哭无泪,“上次我和前任一顿饭就吃了差不多这么一个锅,他还喊我跟他AA。”
“及时分手了就好嘛,下次一定要擦亮眼睛。”林楚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安慰她。
程媛媛哀叹一气,“擦亮眼睛我也找不到你这样的。”
羡慕这两个字,已经说累了。
一旁付嘉上划退出计算器,若有所思了几分钟。
忽然夹了起来:“小林老师~”
喊得林楚寒毛倒竖,抱起手臂搓了搓,问她干嘛。
“没有什么事啦~就是想让你问问小褚,还有没有同样也喜欢姐姐类型的同学......”说着,她还歪头眨了眨眼,伸手想揽林楚的胳膊。
只是她表情管理实在没做好,把这句话说得跟问能不能给她找一个小孩吃过过瘾一样吓人,林楚避之不及,只能往后躲。
“你不要过来啊,你离我远一点!......”
程媛媛也在一旁咯咯咯的笑。
孟琳琅掏出手机偷拍了三人几张丑照收藏,嘴角也难得弯起弧度。
仿佛回到了她们在宿舍的时候,她们三个一旦都在宿舍的时候就比较吵,气得繁忙的她经常扔东西警告她们闭嘴。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现在她们都实习,再过一年毕业恐怕就要各奔东西,再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时候,恐怕就要看她们四个人之间谁先结婚了。
她自己肯定是不着急的,以事业为先,她还得先有存款才考虑结婚的事,程媛媛这个傻子很难说,虽然一直在网恋,但始终没遇到什么良人,网络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照这样下去看来,她早结婚的可能性也很小。
付嘉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母胎solo一个,整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嗑明星cp,最大的遗憾就是总是把cp嗑成对家,恋爱结婚什么的...虽然整天羡慕嫉妒的挂在嘴边,但其实家里独女,条件优渥,碰不到合适的也根本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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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剩下林楚了,她简直就是个矛盾体,心里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又担心这个又顾虑那个的,没什么安全感,再加上两年前那件事,恐怕她现在也还处于在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总纠结着难做决定,又拖延症晚期。
只是褚砚,今年才十九岁,他能拖得起,林楚呢?
“我去趟洗手间。”
孟琳琅走出包间,也正好迎面碰到结账回来的褚砚。
少年穿着黑色外套,漆黑的睫羽下是天生上扬的眼尾,神色疏离而又惹眼,一看就是不缺人追的类型。
“下午回学校?”
她停在他面前。
褚砚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聊聊吧,前面吸烟室。”
孟琳琅说着,走在前从包里拿出一盒细支。
空气中一点猩红,吸烟室没有开灯,女人指尖升起弥散白烟,模糊了视线。
抽出一根将烟盒递给他,却见少年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倒是稀奇,她还以为像他这个年龄的男生,就算没有瘾,肯定也会有所接触,
“因为林楚不喜欢?”
“......”
他没接话。
是...也不是,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只是觉得应该很少会有人喜欢一个烟鬼。
孟琳琅是什么人,人精,这点心思还是好懂的。
淡淡一笑收起烟盒,也不再追问。
换上一副凝重的神情,孟琳琅又弹了弹烟灰开口。
接下来,才是她真正想说的事。
“关于你和林楚,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
从餐厅出来之后,褚砚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学校,剩下四人约好一起去唱歌。
套餐里送了几瓶清酒,除了被明示勒令不准再沾一滴酒的林楚之外,剩下三个人都多少喝了点。
开心嘛。
说起酒量其实付嘉也没比林楚好到哪里去,但她至少意识尚存,只晕乎乎瞎开心,激动起来连着唱了四五遍奢香夫人后,终于把嗓子吼哑了。
瘫坐在KTV沙发上一口闷了一瓶矿泉水也不见好,又开始怨怨哀哀悲叹起:“宝娟,我的嗓子——”
程媛媛也一秒入戏,扯来付嘉的围巾就缠在了自己脖子上,举起合并的食指中指:“臣妾要告发楚贵妃私藏男高,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难得孟琳琅也捧场闹了一回,纤细的指尖指向门口,扬言:“拉出去赐一丈红吧。”
“喳!”两人又秒化身小太监,起身执刑。
于是林楚就在奢香夫人的bgm中,惨烈下线。
被拖到门口还不忘喊:“冤枉啊皇上,一丈红是赐给夏冬春的,不是我啊~”
又闹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暗,几人才从晃晃悠悠出来,打车准备去高铁站。
程媛媛也喝高了,兴许是因为失恋一直没人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趁大家唱歌不注意的时候吹了一瓶,现在又是哭又是笑的拉着也同样精神状态癫狂的付嘉又开始细数她的恋爱罗曼史。
换句话来说,叫《网恋奔现失败实录》也不是不行。
华灯初上,夜风稍急,林楚也赶紧催着她上车暖和,毕竟好不容易才把两个醉鬼塞进车里。
盯着林楚冻得红扑扑的脸看了一会儿,孟琳琅不仅没上车,还点了支烟。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抱了抱道别。
暮色将远处天际模糊,车灯划破黑夜缓缓远行,见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车流中没了影子,林楚这才拢了拢大衣,往回家的路走。
耳边还回荡着走之前孟琳琅说的那几句话。
“大胆一点,别总是习惯性回避感情,有时间内耗不如享受享受当下的开心。”
“他已经等了你两年了林楚。”
“没有人会为了谁一直等下去。”
28. 运动会
闻悦感觉宋晓阳最近有点懈怠。
现在喊他跟着褚砚和沈意枝去竞赛教室,他都有点不耐烦。
特别是今天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喊醒他跟上,宋晓阳直接摆了摆手说不去,然后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想让她帮忙的也是他,现在懒得跟鬼一样的也是他,有这么追人的吗?
自从他上次拙劣的撞了沈意枝之后,她帮他出了个主意——以后每次褚砚要和沈意枝一起去竞赛教室的时候,他就当带刀侍卫跟着一起去走一趟。
宋晓阳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去竞赛教室又不关我事,我跟着一起去干嘛?我又不是砚哥的狗。”还带刀侍卫呢。
闻悦知道他脑沟浅,但没想到已经到达了没有褶皱的程度,“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能单独光明正大和沈意枝走一路的机会多吗?而且是跟砚哥一起,还不尴尬。”
也就是在教室里人多,她没有说得特别明显,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吧。
还不是为了创造他和沈意枝独处的机会吗?
结果就是,宋晓阳已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皱着眉的表情跟断网了没加载完的图片似的,一直转圈。
闻悦虽然早就知道这段暗恋的未来势必充满灰暗和无疾而终,但毕竟作为朋友,他都开口求她帮忙了,她也只能用尽自己所能。
“别管了,听不懂也没事,让你跟着你就跟着,我没害你!”
说完她当时就转回头,懒得再跟他说一句话。
累,心累!
在那之后宋晓阳倒也听劝,每次都跟上了,把两个人送去,然后再自己回来。
只是脸色也越来越黑。
等等,能靠在喜欢的人身边走,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闻悦不理解,推了一把将宋晓阳叫醒,纳闷问:“你不去,你...那个朋友的事怎么办?”
宋晓阳还以为闻悦怕褚砚喜欢上沈意枝,让她放宽心道:“砚哥有自控能力,放心好了。”
反而是他,这么多次一直跟着去,都快跟竞赛班的学霸们认识了。
特别是坐在褚砚前面那两个女生,每次他一跟着走到门口,她们就发出尖锐的嘶鸣,没有形容错,就是嘶鸣。
看着挺文静两个女生,怎么说疯就疯了?
宋晓阳一开始也不理解,直到她们俩有次专门守在门口等,眼神还只在他和褚砚直接来回飘忽。
明明是他牺牲了睡觉时间为了保卫砚哥的爱情,结果人磕cp都磕到他和砚哥头上了,多离谱的事啊?
然后他就再也不想去了。
再说,砚哥本来就不是那种人,有小林姐就足够了。
闻悦厌蠢症都犯了,翻了个白眼,“砚哥肯定有自控能力,那沈意枝呢?”
你不去,怎么创造跟沈意枝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让她注意到你,对你有好感。
不是,别人都是不敢追,只有你是真白痴啊。
她都怀疑他到底喜欢沈意枝的什么了,喜欢她的冷漠不理人,和与他毫无交际的距离感吗?
“沈意枝......”宋晓阳边回忆边答:“我相信她也有自控能力。”
他这几天也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啊,沈意枝还是那个沈意枝,清冷白月光人设一点没崩塌。
反正他没看出来沈意枝对砚哥有什么意思,也是时候放松一下警惕了吧。
闻悦听他说完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带了几分认真的问:“程晓阳,你还想找女朋友吗?”
宋晓阳表情一呆滞,心想这话题跳转太快了吧,怎么又扯到他找女朋友身上了。
主要女朋友这是他想找就能找得到吗?
还是得看缘分,急不得。
“当然找啊,但...”说着,一米八几大个的少年还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急于一时......”
这不是还没碰到心动选手嘛这不是。
“确实不急。”
闻悦见他那副表情,嫌恶看了一眼,“不急于这辈子找,下辈子也够呛能找到。”
说完也没给宋晓阳回怼的机会,就转回了头去。
但嫌弃归嫌弃,下午杜明达从老师手里拿回运动会报名表的时候,闻悦还是在大家都报完项目之后,偷偷在男女接力跑的顺序上,把路人甲和宋晓阳的名字调了个个儿。
安排让他来递给沈意枝的那一棒。
刚来的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听说历年高三都不参加运动会,大手一挥,决定今年特地为高三生举办一次冬季趣味运动会。
说是为了参加竞赛的学生能好好放松放松,也是为了缓解缓解临近高考学生们的压力。
毕竟最近因为天气原因,连操都没跑几回,他每天来教学楼里逛都觉得死气沉沉的,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朝气蓬勃的怎么行?
竞赛这周天结束,冬季趣味运动会安排在下周三,天气预报上温度回升最高的那天,项目众多,有什么新意还可以写申请表,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每个同学都有项目可以参与,活动起来。
虽然校长说此次运动会的奖品丰富,运动会奖品...再丰富又会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本子笔保温杯那一类的,所以除了运动神经真的很好的几位之外,大多数人还是想浑水摸鱼。
规定没有特殊原因全员都要参加,跳远和抛铅球这种摸鱼项目,一时间成了大热门。
这时候和体委关系好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能先抢到自己想报名的项目。
近水楼台先得月,三班最先得月的,那还得属闻悦。
因为体委就是杜明达。
闻悦也不客气,填写完还先问了她一圈关系好的,然后才铺开在桌上,等着其它同学来填。
也不知都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闻悦的话,杜明达最近上课睡觉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一大截,作业会写了,上课还偶尔起来回答问题,各科老师来了最近都会顺便夸他几句。
其实历年都不乏有到高三才开始发现自己该学习了,该努力,得好好考虑未来去向了的一夜之间长大的学生,这类人一并被老师们称为迟来的醒悟者。
那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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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醒悟有没有用呢?根据班主任老李十年带高三毕业生经验而谈,用处是有的,但效用甚微,高考又不是能短时间突击的,真要可以一口吃成胖子,那大家谁之前还学。
但反过来,他们这种边缘生现在开始学也是不晚的,只要把基础分都拿全,提分快,努力和回报值几乎成正比。
所以为此他还找杜明达来办公室谈了谈未来规划。
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像是找到了努力的方向,虽然还只是抄抄语文课文,背背英语单词这种简单基础的东西,但他是真的开始学习了。
四人组有两个人好好学的时候,宋晓阳没觉得什么,还有个作伴的,但现在仅剩下他自己,他也开始慌了。
背了整整一节课数学公式,下课让褚砚帮忙检查。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背下来,只见褚砚眼神带了些复杂和不解,问道:“你背道例题干嘛?”
宋晓阳:“......”
书一摔,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老老实实找学弟去体育馆打篮球去了。
运动会项目报名截止那天是星期五。
报名表上还空着几个位置,大家都是自己来签的名,闻悦对着表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还没填。
还是宋晓阳抱着球气喘吁吁跑回教室,张口就喊。
“大姐,你帮我报了什么项目?刚刚学弟还问我呢。”
闻悦这才想起漏网的鱼除了最近总是在竞赛教室的沈意枝和褚砚之外,还有宋晓阳这厮笨蛋。
没办法,上次跟他聊天实在让她头疼,所以她这几天都懒得理他,更别说问问他要报名什么项目了。
再说大家都是抢着来,他们体育生报什么肯定也都无所谓,宋晓阳应该也是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谁知道你要选啥,我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闻悦翻页看了看。
“跳高?”
“跳高多没意思,都没人看。”宋晓阳努起嘴摇头。
“看把你得瑟的,那就长跑呗,1500米,达子也跑,正好就差个你。”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闻悦已经给他写上了名字。
谁知宋晓阳还不满足,他最近心里憋着一股劲,学习上使不出来,怎么着也得在运动会找补找补,捏着拳咯吱咯吱作响,他有些蓄势待发:“还有什么空着?多来几项。”
“没了,就剩下接力和两人三足了。”
“那就接力,两人三足我没空练。”
“看把你忙的。”
......
等沈意枝从竞赛教室回来填报名表的时候,就只剩下短跑接力和跳高还有空处。
她不擅长持久运动,但跳跃能力还不错,加上本身个子骨架又小,去跳高的话倒是比较合适的,而且比起跑步容易被人围观,跳高也比较低调。
本来没多想就准备填,但在写的那刻却停顿了一下,脑子里有什么在牵动着心思,引得她禁不住翻看起报名表的剩下几页。
上面已经了了没有几个空隙,但在密密麻麻各种字迹里还是一眼就能找到了他的名字。
29. 八卦
一连晴天了好几日,周五下午的这场急雨来得猝不及防。
白雾萦绕,从午休结束一直到傍晚吃饭时,仍淅淅沥沥没有停歇的意思。
教室里有同学小声抱怨着怎么还没停,有的在懊恼自己没带伞早知道出门前看看天气预报,还有人说正好趁这个机会不去吃饭了减肥,但等下课铃一响,教学楼门口仍然蜂拥而出,没有什么人还留在楼里。
雨天也影响人的心情,在乌沉的教室憋了一下午,都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褚砚和宋晓阳在走廊分道扬镳,低头算着时间,后天要去省会临南参加最后一场竞赛,明天清晨就要统一一起出发,到时候比赛结束,就算急赶慢赶也得晚上才能回来,想到下一次见林楚要等两天之后,他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微风裹着雨水簌簌坠下,空气中透着的冷浸入身上,笼罩在雾里,冬天的雨总是自带了几分凄凉。
有人迫不及待走进雨中,有人犹豫在门前停下脚步,擦肩而过之时,谁也没注意到谁。
伸手接了几滴冰凉的雨水,沈意枝今天没穿厚鞋子,到现在还觉得脚心是凉的,正准备打道回教室,身后却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沈意枝?你怎么自己在这,一起去吃饭吗?”
二班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出来时都没什么人了,季露和邓云清两人都带了伞,但因为两个人撑一把伞说话方便,就只带了一把出来。
刚撑开准备去食堂,就在楼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但她们其实刚刚还看到了前脚出去的褚砚,他是撑着伞的,本来还以为两人是一起,只是没想到他先走了。
沈意枝婉言谢绝:“不用啦,你们去吃吧,我还不太饿。”
“你不想去食堂吗?去小卖部也行,一起来吧!”季露热情邀请着,“你是不是没收到通知,后天去比赛,今晚晚自习要延时开个会的,十点结束的时候肯定肚子超饿。”
沈意枝听闻确实犹豫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朝她们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她们两个人共撑一把,她要怎么一起......呢?
总不能站在伞前面,或者是伞后面吧。
还是邓云清先反应了过来,“你瞧我这个脑子,你们俩等我一下,先别走!”说完,她就扔下季露自己往楼上教室跑。
季露还以为她是忘带什么东西跑回去拿呢,不好意思地朝沈意枝扬扬眉,“她总是丢三落四,说不定哪天把自己都会忘在教室里。”
沈意枝也笑了,轻声回道怎么会呢,说不定真是有重要东西。
她今天难得将马尾盘了起来,脑后还别了只六芒星样式的一字夹。
低低的丸子头其实很显老气,但在沈意枝头上就完全是另一种味道,面颊两侧随着微风垂下几缕碎发,斜斜停在细挺的鼻梁,她抬手随意去拂,神色依旧冷清,气质却像画中美人。
季露看得有些眼直,怪不得她拿那些网红的发型照片去理发店剪怎么也剪不好,人家漂亮的人就算随意挽起个卷来,都好好看。
初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喜欢她,但也有女生骂她上挑的眉眼像狐狸,她总是自己一个人走,大家都没见她有过什么朋友。
坐在她前面时,季露也以为她会不好相处,但没想到她只是话少容易让人误会。
也不知是不是楼里的光照出来映的,她头上的发卡很小,水钻却很亮,熠熠闪着光芒,给季露一种她戴说不定也这样好看的感觉。
她也忍不住问了,“你的这个发夹好闪啊,哪里买的呀?能不能给我分享分享,嘿嘿。”
沈意枝意识到摸了摸,触碰是冰凉的质感,回忆着说道:“这个...是别人好久之前送的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等问到了把链接发给你。”
“好呀好呀。”季露回答着又想起什么,掏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好友吧?我扫你。”
沈意枝也点点头掏出手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没多久邓云清拿了把粉色的雨伞回来,也不等沈意枝反应就塞进了她手里。
“你没带伞吧,我和季露一起走话超多,打两把的时候总是戳到对方,所以才撑了一把......”
这就显得刚刚说人家丢三落四的季露很呆,她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沈意枝没带伞,还一个劲的邀请人一起走。
就想着碰巧遇到了,她还就自己一个人,多尴尬啊。
好在沈意枝看起来没在意,人都专门上楼跑一趟帮她拿了伞,也不好再推脱拒绝:“谢谢,那我等晚自习一节课上课前给你送过去。”
“不急不急!咱们晚自习还会见呢。”
一起走到路口,她们俩去食堂,多次推脱不用陪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小卖部。
回到教室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里面聊天了,她也没想引起别人注意,坐下就独自吃着面包和牛奶。
闻悦也刚和杜明达吃完饭回来,两人为了在校园里不那么张扬,从来都是一前一后的走。
当然这种掩耳盗铃的办法肯定是闻悦想的。
一前一后确实不那么扎眼,在食堂遇到老师校长也不用尴尬的隔开距离,但两人总归得说话,一前一后和站在身边能听到的声音大小自然也不一样,于是在两人浑然不觉中,他们俩从一上教室外的楼梯口,说话声就已经大到能传进教室被人听到了。
但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聊天搭子,谁愿意没事听他们这对酸不拉几的既定情侣说了什么。
他们的话题从早上去便利店没找到蓝莓味的酸奶,聊到今晚的饭有点难吃又说今天的雨真讨厌把她的毛绒围巾都淋湿了,要洗了就没这么蓬松了巴拉巴拉......
沈意枝也没想听的,但随着二人脚步声越近,声音也越是无孔不入的往耳朵里钻,都已经不是白噪音那么简单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喂,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算题呢。”
这俩人声音才小了一点,又回到位置继续说。
偏偏这时候又提到了褚砚的名字。
沈意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瞥向桌角,屏息倾听。
“砚哥最近怎么总出去吃啊,我刚刚还在食堂看见宋晓阳了,没跟他在一起,他们俩闹矛盾了?”
“应该...没有吧。”杜明达应着,低头开始收拾书包。
今晚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万一天冷路上结冰打滑了他自行车没法骑回家,就准备陪闻悦吃完饭就走。
“那是为什么呢?他之前都是在学校吃,难道...砚哥有情况?”
这个有情况,自然就指的是感情方面。
很明显,闻悦就是这样一个很八卦的小女孩。
不对,这能叫八卦吗?
这只是对朋友的基本关心,对班里跟她关系好的女生也是这样,闻悦一贯心细,朋友突然不开心了她总是会最先发现,然后安慰她。
“程心雨有一段时间就总是晚自习请假,怕被我骂恋爱脑,后来失恋了才敢跟我说是跟隔壁三中的刺头在一起过一段。”闻悦悉数着往事。
但这也不好一概而论来说,褚砚又不是藏不住心事的女生,很少会跟他们说自己的事,加上总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很容易会被人当成NPC,而且还是请他帮忙,他几乎不会拒绝就来的那种。
但与游戏NPC唯一不同的是,NPC帮完忙可能会跟人产生好感度或者羁绊值,但褚砚帮完,与大家依旧很陌生。
所以班里同学找他说话的并不多。
但顶着那张脸,要说学校里没有女生在意到没人追他,倒也说不过去,只是现在很少,少到大家也就路过时候看一眼,当三班挪不走的风景。
这事还得从情书被人投稿在一中表白墙那件事说起。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新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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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刚入学,大家带着对于高中生活的憧憬和无限充沛的精力迈入高中的同时,也有少女带着这个年纪独特的勇敢,趁着课间及吃饭时间去届时学长学姐,至于目的嘛...大家都想法不一样。
有的为了考学,有的就为了别的。
褚砚有天早上来的时候,桌洞里出现了一份粉色的信。
当时还没人注意,直到有人在表白墙上看到投稿,文案是“有学妹给高三三班褚砚同学表白,这拽逼的回复真的笑死人了。”
并附上了表白信的内容图片。
上面女生的字体娟秀,大致的意思就是在开学时候在路边碰到了他,被他的长相惊艳到了,当时只是对他有是个很好看的人印象,直到再次碰到,她从楼上看到他在楼底下等人,海棠花瓣落在头顶,连阳光也对他十分偏爱,发丝的每一处都熠熠生辉,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动,想认识他,想和他成为朋友......信很长,也看得出女生写的很用心,也很礼貌。
似乎还抱有了一丝小小的期待,她在信的最后写道:如果这封信没有打动你,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简单的见面跟你打个招呼而已,你会同意吗?
下面空白处是另一个人的字体,疏狂的男生笔迹写道:“不行,会挨处分。”
这种猖狂的回复一时激起了不少同学的打抱不平,大家纷纷出击,问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在拽什么,糟蹋别人的心意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甚至有人怀疑这是褚砚自己投的稿,就是为了向大家炫耀,这样的人真的人品差极了。
班里也有不少同学误会他,有人猜测褚砚是因为之前受过处分才休学一年,还有人胡编说其实就是因为他之前谈恋爱被抓了才现在怕处分,那一段时间流言蜚语真的很多,当一件事出现争议,很少人会做出头的鸟,大家只会不约而同紧攥着自己手中所谓的正义,毫无罪恶感的让自己变成雪崩前的每一片雪花。
也就闻悦知道,当时褚砚还问过她这个问题,问她怎样拒绝才合适,绝不可能写出那种话,但他又偏偏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直到后来表白的女生发了澄清的投稿,事情才有了转折。
她说自己确实收到了回信,但信的内容却并不是投稿的那样,褚砚没有写任何回复她,但确实在她写到的地点把信还给了自己,并礼貌告诉了她自己没有交朋友的打算。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白确实有些唐突,但也没有别的意思,也希望大家不要再误会他。
到最后对于那封信的回答到底是谁写的,没人知道,只是还有不少人挑重点,说那也拒绝的太不给人面子,连打个照面的朋友都不行......
从那之后,就算有人说他长得好看,也很少有人会说喜欢他,毕竟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比起模模糊糊的好感和喜欢,大家都不想被当做下一个玩梗调侃的对象。
回忆戛然而止,闻悦发现杜明达没应声。
还以为他收拾东西没听进去,又重复了一遍,推搡他,“你们都是男生,你更能看出来吧。”
杜明达不是没听到,而是突然想起那天下午在便利店听到的熟悉声音。
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敢确认。
算了,还是别给砚哥造谣了。
“没,应该是没有情况。”
他笃定的回道。
杜明达的话,闻悦是最相信的。
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不过宋晓阳最近倒是有情况,他不让我跟别人说,但我真的快被他那个脑残脑回路给气死了,你猜他喜欢的是谁......”
似乎真是什么秘密,两人说话声音又小了一个档,加上快到上晚自习时间,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说话声很快就赛过人声鼎沸的闹市,再仔细听也听不见最后面的人在说什么。
沈意枝也没想再听关于别人的事,目光略过挂在桌旁还滴着水的雨伞。
30. 一回生二回熟
她起身趁着课间还有几分钟,拿起伞去了二班门口。
却没想到二班教室里除了和她们班一样乱哄哄之外,没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还是有人眼尖瞧见了她的身影,“我靠,是三班沈意枝,她来咱班找谁啊?”
有人啧啧两声,眼神瞟向一人,“还能找谁!咱们舟爷呗!”
二班周行舟也算是在一中比较有影响力的人,虽然长得不算奇帅,但也不缺人喜欢,主要是校外势力大,谁见了都得喊声舟爷。
但也只有熟悉周行舟的人知道,他就一纯纯的中二病,看《我是大哥大》把脑子看傻了那种类型。
对,他喜欢的还不是里面突然心血来潮变成校霸的帅哥男主,而是里面的男三,今井(一没什么脑子但很仗义的笨蛋)。
周行舟正在教室里打游戏,听见有人提他名,往门口抬眼瞧了一下。
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却仍不动神色又垂下眼:“马上推塔了,打完这把我就去,让她稍微等一下。”
稍微,这词就用得很微妙。
妙到让人不信这是舟爷会用的词汇。
于是小弟们按照位置远近传话,其中不妨添油加醋了不少,传到门口沈意枝耳朵里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舟爷说了,追他的女生已经排到了海角天涯,但如果那个人是你,只需要再耐心点等一会儿就能觐见了。”
沈意枝:“......”还觐见,舟爷是谁她都不知道呢。
然后转身就走。
等一声故意被调大音量的的victory在耳边响起时,舟爷这才放下手机,笑吟吟的神情还挂上几分拽。
“跟门口人说马上到。”
话被传到门口,没一会儿又传回来:“舟爷,那个没耐心的女人好像走了。”
上扬的嘴角刷的下落,周行舟心里有点小失落:“什么没耐心的女人,对女生用词温柔点,再开一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影响到了心情,州爷第二依旧稳定发挥虐得对面连连叫骂,他也没觉得有多爽,也没笑。
有刚回来的小弟不明所以,“怎么赢了也不开心,舟爷今天心情不好?”
自然没人会把刚刚的糗事说出来,纠正道:“你哪只眼看到舟爷心情不好了,舟爷那是天性就不爱笑!”
周行舟也没抬头。
走廊里,沈意枝刚想回教室,倒是恰巧碰到了刚走到楼道口的两人。
邓云清又把伞推回她手里,“外面雨下急了,还不知道放学时候会不会更大呢,你没伞回家时候就湿透了,拿着吧,我和季露家离得很近。”
“还是说你家里有人来接你放学呀?”
她摇摇头,“没有人来接,可你们俩撑一把真的够吗?”
季露说着当然够啦,却又若有所思伸手把伞拿了回来。
“你干嘛?”邓云清不明白她手口不一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露:“你不懂,这正是个特好的机会,来来来,意枝你凑近点听我说!”
于是沈意枝凑上前去。
三人来到了窗边,给走廊窗户开了条小缝,风呼呼钻进来,给悄悄话配乐。
“我今天下午看到褚砚打着伞走的,这说明什么?”季露说着,对二人摊开手。
邓云清:“说明什么,说明他带伞了呗。”
不然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他知道下雨天要打伞吗?
“你别净说些废话。”
“我怎么就说废话了,你这问题本来就问的很没营养。”
沈意枝难得劝了声,“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说明什么呢?”
她这话一出,邓云清和季露也默契对视了一下,眼神交流——“她果然很关心褚砚的事!
见她急成这样,季露也言归正传:“咳咳,好了现在别打断我了,我要说正事了。”
邓云清不说话,沈意枝也眸光流转,空气都跟着沉默了一下。
这样反而让季露有些紧张。
“哎呀,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都快忘了要说什么了……”
邓云清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被吊胃口吊得想打人:“……再卖关子就揍你。”
“你们俩的悟性实在是低,我以为刚刚那句提示已经够明显了,意枝没带伞褚砚恰好带了,所以直接去借他的伞不就行了,他一个人能带两把伞吗?肯定不能,但你都开口了,他就算不跟你共撑送送你,也得帮你想想办法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大概率不会拒绝。”
“而且一会儿晚自习最后一节开会的时候你们又是同桌,多么正当的搭话理由,还能增加羁绊!”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对着眼前两个光眨巴眼的人还有点不放心,她又补充道:“所以,懂了吗?”
邓云清举起手。
季露叹口气,语气有点不耐烦。
“说吧,你哪里不懂?”心道,是沈意枝的事又不关你的事你哪里那么多问题。
“能不能别用增加羁绊这种中二病的词?真的很像周行舟。”
季露:“……”
“可以,但代价是从现在开始你要闭上嘴,别发出任何声音。”
服了,她到底为什么要跟她做朋友啊,脑子不好吗?
沈意枝也沉思了一会儿。
还是有些踌躇:“会不会太唐突了?我们其实并不是很熟……”
“唐突什么,再说了人与人之间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你去借了不就慢慢熟了吗?”
话音刚落,上课铃也正好响起。
季露和邓云清跟她告别的同时还小声喊了句加油,特别是季露,人都进教室了又冒出头来加了一句,“有任何情况,随时微信联系!”
把沈意枝逗得笑了一下,连看窗外地上里反着光的水洼,都觉得亮闪闪的,还有点好看。
晚自习过得很快,最后一节参加决赛的同学都来到了竞赛教室开会,但实际上也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人。
其实越到最后,老师们才是最紧张的,从明早在学校出发集合的注意事项,嘱咐到考试时一定要放宽心态不要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高考了。
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听一会儿听烦了,褚砚单手支着额头,另只手在桌洞划开了手机。
倒也没在跟谁发消息,就是独自划着聊天记录,越看眉目越舒展。
沈意枝也静不下心神,心里的鼓槌咚咚咚敲个不停,明明就坐在身边,近在咫尺,她张张嘴就能说话,却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讲台上的老师也终于收了尾,最后又强调起明早启程的注意事项。
“好了同学们,接下来......还有十几分钟,给你们留点时间交流一下,明早按照班级分组,在门口集合,大家互相督促着别迟到了,咱们也好早早去早早休息,争取后天有个好状态!”
话毕,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也开始小声交流起来,声音并不大,但气氛相比轻松了不少。
沈意枝也终于沉下心开口喊了他一声。
褚砚的目光还停留在与程晓阳的聊天框,他刚发来消息,说第三节上自习他就提前和学弟走了,半路分道扬镳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现在路上雨下得可急,人都给他淋傻了。
听她叫他名字,褚砚也没回消息,先抬起了头。
嗡声如蚊的话说完,沈意枝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有点后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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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中考后报志愿没报重点高中,随手报了离家很远的一中还后悔。
身旁人沉默了一下,可能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却觉得比睁眼失眠了一宿还漫长。
“不太方便就算了。”她又小声补充,性格使然,依旧清润。
“不是......”
褚砚想拒绝说他也只有一把,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哪怕不借,也毕竟是同班同学。
手机里的对话框还在闪动着表情包,是宋晓阳发来的,想让褚砚放学顺道去网吧把伞捎过去。
他想了想道:“你放学等一下吧,宋晓阳的正好落在教室里,我拿给你。”
“好,那谢谢了。”
“没事,等比赛回来放他桌上就行,他不着急用。”
沈意枝的心也同他低声的嗓音一起,沉了下来,逐渐归于平静。
“好。”
于是她轻声回道。
......
临近十点。
林楚窝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在刷朋友圈傻乐。
起因是程媛媛无缘无故发了条酸唧唧的朋友圈——[爱情,别人之蜜糖,而我之毒药。]
配图是一张聊天记录,有点长,首先是绿色框里程媛媛给人发道:[我一直找你会不会有点烦......]
对面显示一个小时后的回复是:“还好,我开了免打扰。”
下面紧接着是她的一篇小作文,内容虽然打了马赛克。
但,从图片压缩长度来看,巨长。
然后是对面第二天的回复,是一个红包,备注:稿费。
付嘉第一个评论:我天嘞,媛媛姐,这是新的稿费哥?不过往好处想,他至少不像上一个一样抠门。
程媛媛每次恋爱的速度就跟龙卷风,快到离谱。
很快程媛媛就回复了:红包里就一分钱,这还是上一个,昨天复合了TAT。
付嘉:6
这态度,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程媛媛求的合。
过了一会儿孟琳琅也来评论:“10年跨年那天把
你留在非主流年代没跨过来是吧?土死了,速删。”
林楚点了个赞,一看就知道孟琳琅肯定只是粗略看了眼文案,要是点开应该不会这么口下留情。
刚想评论两句,弹窗出现了一条来自褚砚的消息。
【外面雨下得好大。】
林楚抬头看了眼窗外,天际泛着浅浅的白光,雾气如轻薄的纱,给冬夜铺了层底色。
而雨藏在雾中,于半空中不见,直到视线落在路灯下的水洼,才看到点点溅起的雨花,滴滴答答。
【嗯,是比放学时候急了不少,怎么啦?】
【今晚也比平常更冷呢。】
林楚盯着这句话愣了一下,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我在家里,不会感冒的,你下晚自习也快回家。】
几秒钟后,褚砚在教室里面无表情的戳手机打字,没人能料想到这人说话还会带颜文字。
【好QAQ】
林楚也没想到,怎么突然撒娇了。
【?到底发生什么啦?有话直说!】
褚砚终于铺垫好,放钩:【伞被宋晓阳错拿走了。】
林楚:“......”原来是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吗?
【......已经下晚自习了?在门口等着我。】
而他几乎秒回。
【没有呢,穿厚点,今晚开会十点才下课。】
沈意枝扭头,恍惚间好像看见褚砚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弯到能看见浅浅的梨涡,但转瞬即逝,快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31. 巴德尔之刀
下晚自习后褚砚回教室拿伞。
不参加竞赛的同学放学早,走廊和教室的灯早就熄了,唯一的亮光只有对面尽头的教师办公室。
沈意枝觉得两个人单独回教室万一被老师看到不太好,就站在楼梯口等他。
楼梯口的灯是声控的,竞赛班同学们走下去之后,光也就暗了下来。
窗外的天色被雾照得泛青,楼里倒也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她也就没出声喊亮。
等了几分钟后,没等到褚砚出来,教师办公室的门倒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那人走了出来,动作凌厉,走路带风,映照在墙上的影子......还背了把刀。
仔细来说,应该还是把长刀。
沈意枝也没想到她不过随意一瞥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不自觉退后了两步,将自己的影子藏了起来。
精神恍惚了一瞬,有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迷离感。
老师?还是同学?毕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可怎么想在这个带有恐怖片氛围的雨夜,看到这样的一个人都会觉得有些瘆。
脚步声很快就越走越近,近到跟前,直到在耳边停了下来,这人似乎一直在低声自言自语。
沈意枝屏住呼吸,一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终于听清了他嘟囔在口中的话。
“不知道痛楚的人,果然是无法了解真正的和平的。”
沈意枝:“......?”
什么东西?
那人没有发觉她站在墙后,两人拐角相隔,他又换了种语气,沉着嗓子回答自己:“你召唤了我,就该懂会有什么后果。”
又恢复正常语气:“我当然知道,不就想索取我的灵魂?但相对的,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让这个混沌的世界不再陷入无尽的落雨和黑暗之中。”
捏紧眉心,沉声再次响起:“诺言?看本恶魔的心情而定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以为我就没有留有后手吗?看看我背后这把刀!”
说着,他倏地从身后抽出那把“长刀”,扬起,发出簌簌破风的响动。
于是,沈意枝看到了一把长柄雨伞的前端,显露在她眼前。
戏仍未停。
这次是恶魔带有几分紧张的声音:“竟...竟然是巴德尔之刀!”
紧接着,语气又恢复如初,带上了势如破竹的气势。
他的声音也一时高昂,像是在喊运用的招式:“没错,巴德尔之刀...第一式,神说——”
“要有光!!”
声控灯也在此刻应声亮起,一切尽在周行舟的掌控之中,无比完美的一场演绎。
除了......站在墙边满是震惊的沈意枝之外。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空气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周行舟才真正找回自己的声音,另起话题想要破解当前的尴尬。
“呃,说起来,其实这个巴德尔是北欧神话里的光明之神。”
沈意枝:“......”
后知后觉他这句话没起到任何缓和的作用,周行舟眼尖发现沈意枝两手空空,“你没带伞吗?要不我的借给你。”
说着,他提起那把刀柄把手的酷炫黑色长伞。
灯光很白,映得一切通明,沈意枝看到他面颊开始有些微红,然后肉眼可见的蔓延直到耳根,简直像星火燎原。
熟悉周行舟的人都知道,除了中二病晚期之外,他还有一跟女生说话就控制不住脸红的臭毛病,明明根本没别的意思,但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
“谢谢你,不用了。”
沈意枝远远看到了走廊深处走来的另一个人,婉拒道。
这次是个女生,也同样刚从办公室出来。
周行舟回头眼睛直了一下,显然和她认识。
“月......”他声音喃喃响起。
女生短发齐耳,个子小小的,长得很乖,一副甜妹模样。
张口却有点反差:“月什么月,又犯病吓到人了?还不快走。”
说完她又向沈意枝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拽着周行舟的衣袖,将人拉走。
等褚砚走过来时,楼梯口就又剩下她一人。
“给。”
她道谢接过。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身后传来响动,沈意枝这才回头发现他停在传达室檐下,将伞收了起来。
他们本来就出来的晚,门口已经没剩几个人。
“你不走吗?”她问。
“你先走吧,我等人。”
沈意枝也点了点头,没多想就先走了。
刚走到路口拐角,却突然被一双手扯住胳膊,两人在这里等她多时,八卦之心早已按耐不住。
“看吧!我就说他果然不会拒绝把伞借给你。”季露语气中带了点得意,看起来早就胸有成竹。
“你明明说的是他会跟她打一把伞,你说的是共撑。”邓云清纠正道。
季露白她一眼:“你懂个屁,凡事要循序渐进,这次借下次就一起了啊,感情的事都是这样,你没谈过你根本不懂。”
邓云清刚想反驳她明明你也没谈过,沈意枝倒是先补充了一句重点。
“可这不是褚砚的伞,是他同桌落在教室里忘带回家的。”
季露却瞧了瞧她手中的伞,纳闷道:“怎么可能?他下午也打的是这一把啊。”
“是吗?”邓云清没注意,也不敢妄下定论。
“是啊。”
雨声敲得伞面噼啪作响,沈意枝陷入沉默,握住伞的手无声紧了紧。
她想不通。
把自己的伞借给她,为什么要说是宋晓阳的呢?
......
林楚在雨中看到一只带着帽子的小狗。
身上有雨水打过的痕迹,眼睛很亮,熠熠生光。
他在等她,一副乖巧的神情,远远的,他听到她的声音从潮湿的雾气中传来,舒缓又温暖。
“怎么不在教学楼下等着?”
她又不是进不去校园,跟门卫大爷说一声就好了。
褚砚没有立刻回答,待她走近弯下腰钻进伞,手也趁机接了过来,换成他来撑。
一直默默走到路口尽头,等身旁了无人烟,昏黄路灯下映射不到的偏僻拐角,才敢附下身把唇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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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清淡的水汽,他的碎发有点湿。
想说的话都藏在情动里——当然是因为想早点见到你。
时间久到林楚感觉嘴唇有些酥麻,心更是乱如麻,反应过来这还在街上,赶紧推了他一把。
扫过他肩背上微鼓的书包,边走边道:“到底是因为没带伞还是居心叵测啊?”
褚砚笑得清朗,没正面回答。
“你猜?”
她别过眼,骂了他句没个正经学生样,心情却很好。
明明是来接他,褚砚反倒先把他送到了小区楼下,磨蹭着还不肯走。
林楚催着他快回家:“明天不是还要早起集合吗?”
他难得有点情绪:“可你都没有为我竞赛加油......”
林楚:“......”
好吧,她确实没有提过。
她是打算明天晚上打电话说的。
“这个给你。”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褚砚也不介意,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她掌心。
指了指身后单元楼门口奶箱,“这两天不在,你帮我拿吧。”
半晌之后,人影淡出视线,林楚才握着钥匙从发愣中回神。
?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姨妈曾经在门口见到过像褚砚的人。
还真是他?
“......”
谁家好人把牛奶订在别人家门口啊?
-
褚砚撑着林楚的伞回家,半路还顺道去了趟网吧。
宋晓阳和时读正在玩《夺星》,二人对战solo,打得如火如荼。
“伞。”褚砚也没管,从书包掏出伞扔到人怀里。
“谢了砚哥!”
宋晓阳没顾得上回头,但还是因为走神了一下,被时读趁机KO。
“你耍赖啊!再来!”
时读乐得合不拢嘴:“这叫战术,战场如杀场,你已经死了,怎么再来?”
“砚哥也来把?”
褚砚摇了摇头,“走了。”
出门时还差点跟冲进来的人撞在一起,来人原本低垂着眉眼,可抬头瞧清褚砚五官后,愣了片刻,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更臭了。
只是褚砚并没有看他,也更没有在意。
宋晓阳从自己电脑页面点击solo邀请,“砚哥后天有竞赛,哪有空陪咱们打,哎,刚刚坐你旁边的牛逼哥怎么还没回来?掉厕所里了?”
说着话又伸手夺来时读的鼠标点同意,主打的就是一个声东击西。
等时读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进入选择游戏角□□面了,不得不陪他开始游戏。
又一局结束,这次宋晓阳赢得轻轻松松。
眉毛就差翘到天上去,“我早就说我在这小网吧除了牛逼哥无敌手了,你还不信。”
“行行行,就赢了一把,尾巴翘天上去了。”
正说着,话里的牛逼哥也姗姗来迟。
“咋了牛逼哥,失恋了?”
时读看着身边的人,见他浑身都湿透了,肯定是出去淋了会儿雨。
后者一脸不耐。
“都说了别叫牛逼哥,我叫池声。”
32. 暗恋是首酸涩诗。
暗恋心事是一首或会无果的酸涩诗。
池声掐着时间急匆匆赶去一中门口时,却只在马路对面看到少女对着另一对走远的身影出神。
沈意枝等在红灯在倒计时的路口,黑色的伞身将她大半的身影都遮盖在里面,身后不断有人经过。
下雨天最难认人,但听声音却不会错。
原来就算是那个人也会露出这样灿然的笑容,温柔的语气,当然不是面对她,而是另一个女生。
他果然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沈意枝反而如释负重般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些天来一直积压在心上的忐忑一时都崩塌瓦解,全然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借伞没有了意义,遮雨也没有了意义,还让邓云清和季露她们也跟着白关心了一场。
到最后还是和她曾经想的一样,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她都会搞砸,最后无疾而终。
想到这里,沈意枝收起了伞,任由淅淅沥沥的雨水划过发梢,冬天的雨丝冰凉,落在脸颊,也淋湿心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灯已经换了颜色,几个同校生作伴说笑着从身旁走过,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天色本来就很晚,最后几个留校打扫完卫生的同学走后,整条街上就更没了人影,只有池声站在路对面看了好久,一路小跑而来为了见她的雀跃心情也瞬间消失无踪。
她总是这样,眼里好像只有别人的存在,明明他已经努力站得那么高了,却对她来说仍然像个透明的人。
“不是后天还有竞赛么?感冒了怎么办啊。”明明是想关心她,池声却自己先生起了气来。
好吧,当他是透明人无所谓,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她自己淋雨这不是明摆着......让他看不下去。
直到伞遮在头顶,沈意枝猝不及防地红着眼眶抬头。
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本来特意跑来想给她惊喜的人转头看向别处,嘴硬道:“有线下活动,正好路过这里而已,顺便来看看。”
是来看看你。
她吸吸鼻子起身,甚至还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候:“但是这么晚了,队里的人不会找你吗?”
池声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直白地问:“刚才那个人欺负你了?”
沈意枝轻轻摇头:“没有啊你别生气,和他没关系,我只是想到后天就要竞赛......还有点紧张而已。”
也就是她的这一点,总是让池声无语凝噎。
那眼神都望穿秋水了,还没关系,骗鬼呢。
算了,她不想说就算了。
池声还记得沈意枝跟他说过不要管她多余的事,他要是说多了,说不定又要被她讨厌。
只是他就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呼吸都难受。
尽管这样,下一秒沈意枝的肩上还是多了一件外套。
比她高了大半截的少年单手插兜,“走吧,送你回家我就回去了。”
“对了......明天竞赛,是在哪个地方?”
......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总不相通,但为了竞赛,各怀心事的大家也都早早来到了集合地点。
一路上,车内几乎没有交流的声音,各自看着手中的资料和历年竞赛的真题,氛围都十分凝重。
就算连平时喜欢开几句玩笑缓和气氛的季露和邓云清也没有说两句话就开始各自看题。
这次一起去的一共十八个人,除去每组的替补只有九人,而大家到时候要竞赛的题型也不一样,如果再细分一下,每个类别真正能够答总决赛的可能就零星几个。
能通过复赛一起参加决赛走到这一步的,谁都不是努力了一天两天,所以就算陪考老师一而再再而三说放松心态,大家还是想尽自己所能拿到更高的名次。
当然......最好是第一名那个保送资格。
清晨露重,大巴车穿过皑皑雾气驶离琴城,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行驶的速度也并不快。
到达目的地青市已经是中午过半。
十多人在酒店放好东西,没一会儿季露和邓云清结伴来敲响了沈意枝的房间门。
“总呆在屋子里好闷,要不要出去转转?我们查了查附近有个雕像公园,一起去吹吹风吧。”
现在就算没有老师的嘱托,大家也都自觉不会出去乱跑,但比赛还要等一天才进行,看了一路的题头都开始疼了。
沈意枝本想答应的。
但回神又忽然想起昨晚的事......
“你们去逛逛吧,我还有点事,就先不去了。”于是她婉拒道。
少女白皙的面色根本遮不住眼下的淡青,弯弯的柳叶眉就那样垂顺下来,给美人面带来几分病态的憔悴。
她话都说到这里,季露和邓云清也不好再说什么,默契对视一眼,还不忘关心让沈意枝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咱们走了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季露想不明白,话也搭了,伞也借了,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更进一步了吗?
怎么看起来反而起反作用了。
邓云清也迷茫摇头,她也不懂,“你昨天不是还说我们没谈过不懂吗?昨天我就想说了,你也根本没谈过,懂啥啊,适得其反了吧。算了,等我们逛完给她带点吃的吧,吃点甜的,说不定什么都忘了。”
她简单又没有沟壑的无性缘脑也只能想到这种安慰方式,至少这办法用在安慰季露身上非常奏效。
季露点头赞同,毕竟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贸然去问沈意枝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太好。
两人拉着手出门,走到门口时恰巧碰到一人兴冲冲跑进来,少年一身黑色运动装,个子高挑,他走得太快像一阵风似的,反而更引起人回头注意。
邓云清等出了门,才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季露,小声说悄悄话:“刚才那个长得也还不错哈。”
季露一脸瞧瞧你那不值钱的出息的表情。
“怎么?看上啦?姐去给你要微信去?”
“才不是我看上了。”邓云清摸了摸鼻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是觉得和沈意枝看起来挺配的,至少看起来是阳光型,和褚砚不是一个类型。”
她已经想好到时候买回吃的来怎么安慰沈意枝了。
男人千千万,下一个更帅。
她挺喜欢沈意枝的,虽然看上去冷冷的其实很好相处,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作为朋友当然希望她挑一个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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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她的,最好的。
*
“喂?咳咳.....”
好久没说话,少女的嗓音有几分低哑,接起电话来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的池声立刻就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劲。
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这不还是感冒了,昨晚我就嘱咐你今天一定带着感冒药,带了吗?”
这么冷的天又淋湿了头发,昨晚要带她去吃点热汤面又不肯,小时候明明不这样的,现在这么倔也不知道是像谁。
就像池声最了解沈意枝,沈意枝也知道池声的脾气急,与其编理由骗他或者敷衍他,倒不如直接如实说话。
她甚至都忘记了这是在打电话,下意识摇了摇头回答:“走得太急......忘记了,不过我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少年无奈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
话落,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电话连接中安静了几秒,还是池声那边先传出脚步声。
沈意枝看看时间有些疑惑,“你现在在外面吗?这个时候不是平常训练的时间。”
她这个青梅竹马很厉害,她一直都知道。
十六岁腾空而出拿下当前最热门的游戏《夺星》世锦赛冠军,网上通告和一些自媒体写的宣发稿都说他是天生的职业选手,老天追着喂饭的电竞全能少年。
只有她知道,池声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努力,她曾记得他说过,玩到后来《夺星》在他的眼里好像已经不仅仅是游戏,而是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必须要钻透摸熟的一件必备的事。
他说过总有一天要站在国际赛场上,去对战那位被成为是不可能战胜的神的人。
所以她也要好好努力,作为他的熟人不给他丢脸才行。
只是她的梦想是什么呢?
沈意枝陷入了迷茫。
思绪拉得太远,再回过头来时,她只听到池声好像问了她什么,然后见她没吭声,又喂喂喂了几遍。
“嗯?你刚刚说什么?我走神了。”
跟别人说话或许还要找些借口和理由应对一些话,但跟池声不用,因为熟悉,她几乎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除了一些不能开口的个人心事。
“我说你的房间号是多少,我找跑腿给你送点感冒药上去。”
“啊...不用了,我没事,房间里也不冷......”
"我没问你用不用,我问的是房间号。"
这已经是池声把这句话重复的第三遍。
沈意枝:“......306”
她再推脱下去,池声说不定又要生气了。
她知道他总是很容易生气,但至少是因为关心她。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沈意枝还是没想到五分钟后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电话都来不及挂断她就连忙去开门。
结果发现门外站着的就是池声之后,都有点傻眼了。
“你......”
“你什么你,吃午饭了没?”
他顺手将药袋子递给她,开门见山地问。
“还没,但是......”
没等她说完,人已经背对她转过了身去。
“那就去快换衣服,跟我一起下楼吃饭,吃完饭才能吃药。”
33. 沈意枝
季露和邓云清也没想会偶遇到沈意枝出门,还是跟那个看起来就和她绝配的帅哥一起吃饭。
她话少这是大家都知道事,所以俩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无论是从拿餐具还是递纸巾,都是男生一副兴致盎然的高兴模样在包办,嘴巴也没有停下,一直在说着什么。
“我就说还是这种小太阳男主适合她吧。”
邓云清跟磕对了正cp似的,比cp二位本人还要欣喜若狂。
季露也跟她一起躲在树后窥探,虽然她们俩根本没做什么亏心事。
“确实比褚砚强,褚砚好像和她性格差不多冷淡,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还真猜不出来谁是能一直找话题的那个。”说着,季露从袋子里拿出点缀着樱桃的拿破仑蛋糕,默默咬了一大口。
邓云清诧异回头:“你怎么把给她买的蛋糕吃掉了?”
“人家两个人已经够甜了,还是把剩下抹茶的给她吧,这个我早就忍不住想吃了。”
......
第二天竞赛如常进行。
一共分为三场,这时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替补,而是按组进行。
谁抽到了擅长的题型得分高者就排名在前,每场依照名次淘汰得分最低的两组,所以个人成绩也变得非常重要。
既拼努力又拼运气的时候,就难免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
第一场下来,有人发挥正常但是组员失误导致淘汰,那两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
好在季露和邓云清都正常发挥,沈意枝和褚砚这边也没什么问题,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像是默声在为对方打气。
现场由大屏幕公示计分,精准到每做对一道题分数都会实时变动,这时候越是分心抬头关心分数越是容易失误,必须要静下心来。
沈意枝也是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的,但要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难得池声都特意从队里请了假来青城为她加油,她更应该不辜负他和来临走时给他们加油的同学的希望。
虽然在同学眼里她总是冷冰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其实内心是个爱较真的人。
家里总是只有她自己,所以有时候解题解到半夜也没有人知道,她也不想半途而废就去休息,所以才能拿到现在不错的成绩。
总之,她会尽力全力以赴。
第二场结束,季露和邓云清淘汰了,她和褚砚险胜三分,进入了最后的决赛场。
两人平稳发挥,顺利拿下了小组第一名。
结束休息的时候,季露和邓云清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她说话。
“这下我们回琴城之后周末一定要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去!”邓云清早就已经认定了她和褚砚会拿到第一的事实。
季露也拉起她的手捏了捏,衷心为她高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拿第一。”
沈意枝看着眼前两人,回以发自内心的微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带他们一起来参加竞赛的老师突然急匆匆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同学们,有一个好又算不好的消息,方才几个评委和举办方讨论,最后一场小组赛结束之后要再加一轮加时赛。也就是说今年除了冠军组,还会比出一个单人第一名,但单人赛只能由两个组里自己选出一人参赛......”
这个消息对于已经淘汰的同学都没有了关系,所以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汇聚在了沈意枝和褚砚两人身上。
由自己组里选出最后谁来参加单人赛,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毕竟这个决定无论是由谁来做,都无法做到相对的公平,就算是老师也不能指名让谁去。
沈意枝思考了一下,提出自己当让步的人。
毕竟现在,个人最高分的得主是褚砚,他去参加个人赛更名正言顺。
却没想到褚砚摇了摇头,分析道:“刚才抽到的题型里,我唯独没有抽到几何,你抽到了吗?”
沈意枝回忆了一下,也摇头。
“所以接下来抽到几何题的概率很大吧,我记得你更擅长解几何,所以你去更合适。”
褚砚话落,老师也翻看着前面几场的题型,简单做了个总结。
“之前几次模拟题,几何题都是意枝解的最快,要不就你去吧意枝。”
“我……”
行吗?
虽然没说出后半句,但季露和邓云清却一眼瞧穿了她的心事。
“怎么不行啊?实力又不是没有,紧要关头不要把时间内耗在自信心上!”
“是呀是呀,我们意枝绝行顶行的,夺了第一别忘了请我喝奶茶!”邓云清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还是季露白她一眼:“人家夺第一凭什么要请你喝奶茶?你脸别太大。”
“那怎么了嘛,她请我喝,我也请她喝,到时候就你自己一人买自己的……”
两人吵吵闹闹反而让气氛活跃了不少。
沈意枝也放缓了心情,坚定地跟着老师走向门口。
“好,那我去了。”
身后传来同学们的支持和鼓励。
“加油!沈意枝!”
“加油呀意枝!”
“加油。”
突然回想起来,小升初那天早晨,她独自带着准考证和纸笔,有些忐忑地迈进考场大门,哪怕心里有底哪怕知道那些题目她都在夜里无数次重复练习,却还是心里空空荡荡缺少定力。
但是现在,哪怕即将面对的可能是她从未见过的困难,她也依旧可以挺胸抬头,无畏的向前走。
因为这一次,她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
“喂?小音!?”
小音是沈意枝的小名。
池声很少接到沈意枝的主动来电,藏不住的喜悦从电话这边传到那边,他坐在电脑前,甚至有些无措地开始扣键盘键帽。
少女的声音也激动地有些颤抖。
“单人赛……我拿了第一名!池声,我竟然……”
她有些语无伦次,从竞赛教室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同学们也在身旁祝贺她。
但她犹豫半天来到洗手间,还是第一时间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池声。
话还没说完,到底池声那边先噼里啪啦响起一阵动静,以及他没忍住吃痛的惨叫。
“嘶……”
沈意枝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人捂着脑袋,连忙说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上。
沈意枝:“......你慢点啊。”
冒冒失失,怎么会撞到电线杆上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结果对面嘿嘿两声,还真笑得像个小学生,“恭喜你呀,我就知道,小音你一直都很厉害,从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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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厉害啊......今晚是不是还有直播联赛?老师一会儿要带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晚点我回去看,你也要加油哦。”
沈意枝轻声说着,从偌大的镜子中看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当然!你就等着看我把CG完虐吧,他们队长银羽上次我都吊打,那小子比赛结束之后在后台都不理我呢,这种小气的人终究成不了什么大事......”他捧着手机一打开话匣子就不想停下来,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沈意枝说了什么。
于是又追问道:“一会儿老师要带你们一起去吃晚饭,那个人也会去吗?”
“谁?”
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倒是把沈意枝问得愣了一下。
“就...就那天那个。”混蛋啊。
明知道沈意枝看不见,但他在电话那头还是一副难为情的神色,舌头差点打结也说不出后半句话。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池声又连忙自说着开口:“算了你不用回忆了,那不重要,那种人也不可能学习和你一样好,怎么可能一起去......总之,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了,玩得开心!”
沈意枝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褚砚。
“他会去,但大家都会去,没什么的,已经都过去了,再说......”再说她已经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也不会再做什么。
气得池声偷偷捶墙。
捶完墙又不好意思,挠着头发低声道:“好吧,那快去吧,别让老师和同学们等急了。”
沈意枝这才挂了电话从洗手间出来,季露和邓云清就立刻围上来朝她意味不明的笑。
“你们怎么了?”
那笑容盯得人心里毛毛的。
“还能怎么了,我们已经憋了很久了!昨天下午我们都看见啦,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哥,趁现在,快如实交代!”说着,邓云清把习题卷成话筒递在沈意枝嘴边作采访状。
沈意枝眨眨眼。
回答:“那个,他叫池声,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季露:“嗯~听到了吗,是邻居。”
邓云清:“嗯——听到了,说只是邻居呢!”
搞得沈意枝哭笑不得,“真的只是,邻居啊。”
二人这才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或许对于沈意枝来说那人只是邻居,但从昨天下午看到的,那少年眼珠子就差粘她身上了。
普通的邻居?
鬼才信呢。
学校听说了这次比赛的结果,也是非常迅速的就决定了奖励制度,不光是发来了请这几个参赛的同学晚上吃大餐的经费,还决定下周一在国旗下隆重进行表彰,虽然第二个表扬制度无人在意。
不过真等到吃饭的时候,还是季露先发现褚砚好像没来。
自言自语问了一句。
身边有看到的路人甲同学听到后喝了一口饮料,“你说褚砚啊,我下午就听他跟老师请假要先回去了,好像是说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回头,邓云清和沈意枝还在嬉笑着聊天。
想到朋友都不在意了,她还在乎个什么劲呢?
所以季露甩了甩长长的马尾辫,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哦,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不关我事。”
路人甲同学:“??”
问的也是你。
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啊。
34. 时颂之
褚砚赶到的时候,事情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
林楚坐在医院门口的长廊上等他,朝向霓虹灯光的方向招了招手,让他发现自己的位置。
看她呆呆穿着一件单毛衣坐在那里,褚砚连忙脱了外套披上去。
他有些担心,“怎么都不穿外套?”
林楚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冷,她都被冻透了,温暖的外套笼罩下来,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当时太着急了,从办公室匆匆跑出来就没想那么多,不过幸好.....于姨她没事。”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发生的很突然,本来下午的时候她和褚砚约好了会在学校等他,结果没多久接到于姨打来电话,话还没说完,于姨就骑着电动车在马路上和人发生了刮擦。
电话都没有来得及挂断。
林楚从好心的路人那里问到出事地点之后,就急急忙忙刚过去,又跟着来了医院。
还好只是轻微有些骨折。
看林楚也帮忙陪着她来医院,于姨也有些不好意思,给家里人轮番打电话,结果才想起来爱人在出差,大儿子在隔壁城工作,赶过来都要傍晚了。
“麻烦你了呀,小林,等我儿子来了让他请你去吃饭,你可千万不要拒绝,为我跑东跑西一天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姨也是心大,腿都骨折了还乐呵呵的,躺在床上跟林楚聊了一会儿,怎么说都要还她人情。
林楚连忙摆手,客气拒绝。
“那我让他来的时候顺便给你捎点吃的......”
于姨说着,打开手机就噼里啪啦一顿写写划划,他们老一辈的人都不喜欢打字,能用手写就全都手写了。
林楚还想拒绝。
可抵不住于姨边写画着,边问她:“小林爱吃仙豆糕吧?上次我记得我儿子带回来的好像是紫米馅的,你们年轻人应该都喜欢吃。”
“不不不于姨,别麻烦了,不用了。”
“那就生煎包?”
“也不用啦。”
“香酥饼?”
“不……”
“红豆糕?”
林楚:“……好吧。”
于姨这么大年纪还在掏空心思想回忆有什么吃的可以方便携带,就差念出小吃街菜谱了,她也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可谁知道于姨的儿子赶来的时候把她念过的所有东西都买来了。
整整摆了一大桌子,把隔壁床同样骨折刚打上石膏的小孩都要馋哭了。
趁她儿子出去找医生问情况,于姨见状又在同病房里面分了分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隔壁床孩子的妈妈也笑着和于姨闲聊着。
看着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林楚,几人对视笑笑,都散发出了友好的气息。
那人又看向于姨,饭后闲谈热切搭腔:“你看你多好的福气,年轻又漂亮的儿媳为你忙东忙西跑了一下午,我家这臭小子骨折之后,他爹都老说忙没来几趟。”
林楚的微笑则戛然而止,嘴里的豆糕都没咽下去,像只呆滞又不知所措的仓鼠。
也正好在这时候,于姨的儿子也推门进来,拿着单子和报告走到床边。
青年一身浅色的运动简装,深褐色的短发微微蓬松,像刚洗完头发的样子,气质倒是休闲又有轻松,完全不像于姨以前口中说的只知道忙于工作的上班族古板形象。
俩人一个清纯可爱,一个清隽恣意,还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配一脸。
于姨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想要这么乖巧的儿媳妇呢,可惜我家这臭小子也不争气!”
差点被豆糕噎到的林楚:?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颂之:??
两人面面相觑,又是陌生人,也只能相视一笑。
一顿打趣之后,林楚也决定离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褚砚应该也快到了。
思绪回到现在,林楚也听褚砚讲着他此次去竞赛发生的事。
只是他用词都很简洁,大概概况一下就是坐大巴去了,在酒店睡了一万,去比赛之后拿到了小组赛第一名,同学们之后要聚餐,但是太想见你了,就先请假回来了。
林楚想他大概只想说想你了这句话,“.....嗯,总之辛苦了,不过还是恭喜你和你搭档的同学呀,一定也很开心吧,祝贺你们拿下第一名。”
他搭档的同学?褚砚脑中闪过沈意枝的身影,她好像确实很高兴。
她身旁的同学们也都挺高兴的。
趁他走神一会儿,林楚也站起身在路边拦出租车。
“那走吧!今天一起庆祝一下,请你去吃大餐!”
......
林楚定的餐馆距离她家小区不远,出来时二人也没想再打车,就决定这样走着消食。
半路却又看到新开的奶茶店,明明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林楚却还是对着热乎乎的黑糖珍珠奶茶有一种谜一样的执念。
褚砚排队去买,她就站在路边树下等他,窄窄的石砖看起来和她的鞋子一样宽,比对着踩上去还真是正好,她饶有兴趣的在上面走了几步,像走公园里的平衡木一样有趣。
天色如泼洒的浓墨,今夜无星。
林楚以为天黑人少没有人会看到她这样幼稚的伸平胳膊在跳着走路。
雪花随着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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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来,一片又一片,大朵大朵的像是刚生长出来的软棉花。
远远调换成近光灯后,一辆香槟色跑车在她身后缓缓停了下来。
车灯光打亮了四周,林楚也不得不停下走独木桥回头。
林楚当然不认识这辆车,还以为是自己挡了它接人,连忙从石砖上下来又回到树下。
直到副驾驶的车玻璃缓缓落下,一张熟悉的脸也出现在她眼前。
是于姨的儿子,时颂之。
朝她礼貌一笑,时颂之向她打了声招呼。
“林小姐好兴致,但是一会儿天气预报显示有大雪,我送你回去吧。”
林楚想钻到地缝里去。
被不熟的人看见在马路牙子上走来走去,算是什么好兴致啊?
抽动着有些冻僵的脸颊,林楚实在不想笑也只能挤出一个笑脸相迎,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
“不用啦谢谢你,我家就在这里,一会儿就到了。”
褚砚这时也正好举着奶茶走过来。
顺手将热奶茶放进林楚怀里,上前一步,他也自来熟跟时颂之打了声招呼。
“你好。”
时颂之顺着窗外看去,少年虽然看起来礼貌,但神色中的警惕却毫无掩藏。
“你好,这位是......?”
时颂之不得不看向林楚,其实他本来没有好奇心的,只是从少年眼里看出了别样的东西。
他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他妈说过林楚是没有男朋友的吧。
林楚抱着奶茶,怀里热热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又是这个问题,这要她怎么说?既然时颂之是于姨的儿子,她接下来无论回答什么,他们二人也总会从对方口中知道吧。
在校生是前男友......
不行,不能说。
“啊,他是我家邻.....”居。
深思熟虑不能乱说之后,她随口就想要胡诌。
可还没等说完,褚砚已经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是林楚的弟弟。”
时颂之抬抬眉,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哦,原来林小姐还有弟弟,既然有弟弟陪你一起回家,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他跟二人挥手告别,启动引擎驶入了车流中,不见踪影。
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楚。
“?你怎么就是我弟弟了?”
褚砚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脚步踏着地上的雪花向前走了两步。
回头时没什么表情,却说:
“不然呢?反正在你心里,我总是拿不出手。”
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