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风唤雨朱长夜朱元璋》 第274章 他们的手段如此! 朱雄英指着奏疏下面的文字道:“这里沐春说,疑为西南土司所为。” 朱元璋霎时间愣住。 方才看到这封奏疏,老爷子差点怒从心起,直接让兵部调虎符,命人去彻底剿了西南土司! “大孙!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挑起朝廷和西南土司矛盾的?” 朱雄英点头:“不确定。但近些年来,随着安南国被灭,一部分土司土崩瓦解,西南的如缅滇边境的土司,不可能感受不到国朝的强大,为此他们也已经收敛住了,一直和明廷相安无事。” 朱元璋渐渐冷静下来,有些后怕的点头:“是这么个理。” 不过即便朱元璋要出兵,也不会这么草率,国朝的每一次出兵,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也不是朱元璋说打,就能打,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恰好朱雄英又点出这一层,老爷子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群人,别被咱找到!” 朱元璋忿怒无比。 朱雄英想了想,道:“云贵多山,想藏住这一批税银很简单,朝廷也没这么多兵力,可以去搜索山脉。” 朱元璋瞪大眼睛:“那咋办?十三万两,就这么窝囊的送出去?这可不行。” 朱雄英笑笑,道:“沐春很聪明,已经封锁住了水陆西地的所有出入口,所以暂时来说,这批银子一定还在云贵,只是被藏起来了!” “咱们还有时间查。” 朱元璋狐疑,“大孙,你刚才还说云贵多山,查不出来呢。” 朱雄英沉思一下,看着朱元璋道,“爷爷,您这是急则生乱。” “咱将事情推到源头,仔细想想。” “各地护送的税银,路线是十分隐蔽的,而且设计的路线,其中只有很小一段路程,能给他们机会,余下的便是在各州府之间押送,他们找不到任何机会。” “那么为何匪寇,会如此精准的,剡断出沐春押运的路线?” 朱元璋愣住了,忽然倒吸凉气,看着朱雄英道,“你意思,是在路线上查?” 朱雄英点头:“只要查一查,知道路线的人有哪些,抓到他们的人,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何须要去耗费兵力,走山道满地的去找银子。” 朱元璋瞳孔突然瞪大,笑呵呵的道:“对啊,他娘的!咱怎么没想明白!小子,有两手啊!” 朱雄英笑笑,开口道:“皇爷爷,你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么。” 朱元璋不以为意的摆手,“别恭维咱,咱还能妒忌咱大孙的才能么?你越是这么优秀,咱就越是开心。” 朱元璋心里高兴极了,看着朱雄英道:“此事咱全交给你来办,咱上次给你介绍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何广义,还知道么?” “咱那时候就说,他是你的人,现在也是,以后也是,你好好用着。” 朱雄英心里一喜,锦衣卫是亲军指挥使司,是皇权的象征,如此重要的机构,老爷子想也没想就交给自己,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面喻。 朱元璋笑了笑,“此事难查,虽然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办起来不会那么容易,也别太有压力,别累着了。” 朱雄英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对朱元璋道:“对了皇爷爷。”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问道:“什么?” 朱雄英神色有些落寞:“信国公应当,快将油灯耗尽了,想给您请命回凤阳老家。” 朱雄英叹口气,他能理解老爷子的心情,人最无奈的就是看着身边人,一个接着个离自己而去。 这种滋味不好受,尤其老爷子三番五次都在经历着生死离别。 这对老人的精气神,损耗实在太大。 可这事儿,朱雄英又不敢瞒着朱元璋。 “赶明儿,咱爷孙去探望探望他。” 朱雄英嗯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从谨身殿走出来,朱雄英望着天空发呆。 刚才老爷子分明还有话没说。案牍上压着的一封都察院的奏疏,他也看到了。 国朝缺钱。 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怪老爷子对交趾的十三万两税银,如此看重。 朱雄英面颊抽了抽,有些心疼。 这些钱,可都是自己经商得来的都该入东宫才对啊! 当时交趾那么困难的时候。户部度支司员外郎卡着钱财不给! 找个机会。 得去户部找麻烦! 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朱雄英撑起雨伞,面色有些不悦的朝东宫走去。 清宁宫端敬殿。 廖家兄弟跟了朱雄英这么久,在朱雄英回秦淮河畔的时候,就将廖家兄弟给调到东宫。 并且恢复了其东宫指挥佥事的权柄。 “大爷,您回来啦?”说着,他当先打伞走到端敬殿中厅。 茶水,已经有懂事的太监早就准备好了。 朱雄英端着茶水喝一口,对廖大道:“去一趟锦衣卫,将何广义叫来。” “是!” 朱怀又看了一眼廖二,想了想,道:“你去将老三叫来。” 吩咐完一切。 朱雄英端着茶水掀开青瓷茶盏,不断磕着茶盖边沿。 微微吹口气,又开始淡淡呷着茶。 没多时。 朱允熥便笑容满面的走来。 如令有大哥作镇东宫,朱允熥的底气越来越足,东宫无论婢女还是太监,都对朱允熥十分敬畏起来。 朱允炆知道,一切的改变都因为他大哥朱雄英的存在。 朱允熥走了过来,叫道:“大哥。” 朱雄英笑笑:“你这臭小子!骗我骗的好苦呐,真是讨打。” 朱允熥赧然一笑,道,“大哥莫气呀,三弟早就和你暗示过,你那么聪明,居然没想到老爷子就是准备给你监国权力呀。” 朱雄英莞尔一笑。 “你抽时间去东宫府库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拿给我。” 朱允熥想也没想,道:“好I” 现在整个东宫都是大哥的,他自然不必考虑那么多。 刚要急吼吼离去,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头间朱雄英道,“对了大哥,您这是要送人?” 朱雄英捂额,道:“倒是忘了和你交待了,送给信国公汤和的,尽量找一些人参、鹿茸等比较滋补的东西。” “他老人家,要回凤阳府了,我打算和老爷子一起去送送他,你小子空点时间出来,我带你一起去送信国公。” 他以前哪有这种荣誉,能和老爷子一起送别老国公? 因为朱雄英的存在,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在朱雄英看起来没什么,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荣誉地位的象征! “我这就去给大哥找礼品来。” 朱雄英嗯道,“去吧。” 看着朱允熥兴高采烈的离去,朱雄英微微笑了笑。 等朱允熥走后没多久,何广义便急促走来。 “卑职,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嗯了一声,看着何广义,道“有件事要你去办。” 朱雄英道,“交趾运输的税银,在云贵边境被劫了,出了问题,你去查查,定制路线。” 何广义忙道:“卑职遵命。” “等等。”朱雄英叫住他,将端着的茶盏轻轻放在案牍上。 十指有节奏的敲着,“你现在是北镇抚司指挥金事是吧?” 何广义点了点头。 朱雄英嗯道,“税银之事,事关重大,我要给拿回来,这差事,你用心办,我知道你们北镇抚司上面的指挥同知一直悬着。” 何广义心里大惊。 现在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专负责稽查抓捕之责,南镇抚司是稽查北镇抚司的内部机构。 北镇抚司的权柄一定是压着南镇抚司的,现在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是蒋瓛,下面还有正三品的指挥悬空。 皇孙这话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差事要办好了,自己的屁股,就可以朝上挪一挪了。 何广义如何能不激动。 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他颤抖的道,“卑职,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朱雄英挥了挥手,“抓紧点办,这钱,要早点拿回来。” 朱雄英自然不会告诉他,为什么要将税银拿回来,更不会告诉他国朝现在的难处。 上层的事,没有必要让下面的人全部知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恐慌。 毕竟,人多嘴杂。 只要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办事就成,不需要他们知道为什么。 想让狗听话,还得送几块骨头。 想让何广义听话,就必须给他看到希望,身居高位者怎么玩弄权力,这是一门学问。 朱雄英在不断学习和进步。 何广义走出东宫,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了,脸上挂着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心里仿若一团火苗在窜! 也幸得皇孙,被老爷子曝光于人前,若是不然,自己这职位想朝上升一升,恐怕还得熬。 不知多久。 廖家两兄弟回来了。 “廖镛,廖钺。” 朱雄英将站在外面的廖家兄弟给唤了进来。 “说说东宫。” 朱雄英想了解了解东宫以前的过往,虽然现在已经住了进来,但很多事他还不清楚。 东高的构造人员关系等等,朱雄英都得快些知晓,好加以判断和应对。 廖家兄弟欲言又止。 朱雄英道:“说罢,不用顾忌那么多。” 廖镛道,“回殿下,东宫之前是太子爷和您母妃常娘娘居住的地方。” “常娘娘生下三爷之后,不久就薨了。” 朱雄英点点头,有些唏嘘。 廖镛继续道,“等您娘薨了之后,太子爷就将吕氏扶正,所以她成了名义上的东宫太子妃。” “如今,东宫就彻底被吕娘娘和朱允炆掌控,这里面的许多奴婢太监,都是心向吕娘娘,但有几个真心,卑职也说不清楚。” 朱雄英噢了一声,“老三呢?” 廖镛叹口气,“三爷过的并不是很好,在吕娘娘掌控东宫这段时间,三爷的存在感很低。” “三爷性子弱,不太喜和他们争吵,于是就一直独居在偏殿武功殿 “也就是知道您,即将回来,他才搬到武勉殿去的。” 老三这小子。 堂堂一个皇孙,居然能被太监婢拿捏的这么死! 怎么说你也是嫡孙,你比朱允炆的血脉纯正多了! 但凡换一种性子,现在恐怕已经和朱允炆母子争斗不休了。 由此也可看出来,老三性子其实不比朱允炆好到哪去。 现在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强硬,恐怕也太有狐假虎威的成分在。 这个臭小子,以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在我回来之后,也从没有说过朱允炆母子一句坯话。 由此又可看出来,这小子心地多么善良。 后面廖家兄弟,又和朱雄英说了一些东宫的事情。 朱雄英便挥手,让其下去。 现在朱雄英,大概已经对东宫有个判断。 他揉了揉额头,希望朱允炆母子不要不识好歹。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朱允熥义愤填膺的走来。 “怎么了?” 朱允熥气恼道,“大哥,我……我无能!” “东宫府库里,没有什么珍贵的礼品了。”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没有就没有吧。” 朱允熥咬牙道:“不是,就是之前都有,现在才没有的,东西都被吕氏母子领走了。” “哦?” 朱雄英蹙眉:“为什么?” 朱允熥道:“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和太监随口提过,明日要随大哥去送信国公。” 朱雄英明白了,这小子,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送信国公。 东宫人多嘴杂,恐怕这事传到了朱允炆母子耳中。 朱允熥继续道:“朱允炆说吕娘娘病了许久,才不得已将仅有的人参、鹿茸给领走了。”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明日就要去送别老国公了。” 朱允熥显得十分自责,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 皇室内的老参和鹿茸,都是高丽那边进贡的。 都有六七十年的生长期,可谓弥足珍贵。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炫耀的。” 朱允熥低下头。刚才要不是自己出去显摆一番,说要随他大哥去送信国公,也不会被朱允炆母子从中使坏。 朱雄英有些无语,这对母女的手段,未免有些太低级了。 朱雄英想过朱允炆母子会使手段,让他在东宫过的不安稳,但没想到对方这么蠢。 见朱允熥一脸自责的样子,朱雄英笑着道:“没事,去集市上再买就是,反正就是个心意。”(本章完) 第275章 英雄也老了! 朱允熥垂着脑袋:“没钱了。” 朱雄英愣了愣,“什么?” 朱允熥道,“东宫没有钱。” 朱雄英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允熥:“堂堂东宫,居然没有钱?钱呢?” 朱允熥道:“二哥知道大哥你要来东宫。将东官的所有钱财,都捐给了皇爷爷,说最近暴雨联绵,怕大明各地受灾,所以东宫要尽绵薄之力,库房的钱财,都被捐出去了。” 朱雄英有些愠怒道:“你不知道阻止?你不是说库房,是你的人,在管着吗?” 朱允熥耷拉着脑袋:“可是,这事关大明的国运未来,二哥又站着大义,还是带着齐泰等夫子一起来的,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他阻止朱允炆捐款,那就是不关心大明国运,不心系大明百姓,如此大帽子扣下来,他朱允熥不敢接。 他也不忍心,多呵斥老三,毕竟亲兄弟。 退一万步说。 如果朱允熥但凡有点手段,也不会在东宫混这么惨。 也不指望这家伙,有啥大出息。 安安稳稳的做一介太平王爷,等成年了放出去就藩,比啥都强。 “成了,礼品我自己准备吧,明天一早你来找我。” 朱允熥忙道:“大哥,时间不多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朱雄英摇头:“没什么,你去吧。” “喔。”朱允熥低着头离去。 显得有些无措和懊恼。 等朱允熥走后,朱雄英背着手径直走到书房。 现在东宫哪些人能用,哪些太监婢女忠心不忠心,朱雄英都不甚清楚能信任的,也只有廖家兄弟可以信任。 回到书房之后,朱雄英画了一副图纸,然后对廖家兄弟道:“趁着天还没黑,去找个木匠铺,按照图纸打造出来。” “好!” 二人走后, 朱雄英端坐在书房上,揉了揉肿胀的眉心。 虽然现在还没有和朱允炆母子,有什么正面的冲突,但他似乎,已经感知到这对母子对自己的怨恨。 何苦呢。 大明非正嫡不立储君。 无论如何,你们应该也看清现实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非要走到兵戎相见那幕吗? 现在相安无事,时间到了。 让朱允炆去就藩,这比什么都强。 这个江山即便给你朱允炆,也不过只是在开历史倒车。 你执政的那四年,无疑是大明最贏弱的四年。 北疆的鞑靼和瓦刺都打到宣府了,你还想着怎么削藩。 西南土司多次叛乱,如此危急的时刻,你还要让沐王府交出兵权。 在建文帝执政的四年内,对大明的武去畏惧到了极点,不断的在将兵权收拢到兵部,收揽到建文帝的眼皮子底下。 乃至于地方上尾大不掉,敌寇打过来,地方上都不敢出兵。 这体质, 俨然就是准备将大明变成大宋。 这个江山与其交给你,还真不如交给你四叔,和他比,你真的差远了。 朱雄英吃了晚饭,便回房睡了。 这几天, 朱雄英都在适应东宫的生活,很多事他都还没捋顺,不过他也不着急,日子还是要一点点走下去。 另一边。 朱允炆书房。 夜深了,外面暴雨依旧,倒映出书房的朱允炆和吕氏的身影。 “娘。” 朱允炆面带喜色,“我们将人参、鹿营全部领走了,东宫的钱财也全部捐出去了。” “明天大哥要送信国公。恐怕要闹笑话略。” 吕氏见自家儿子傻乐,无奈的道,“儿,这只是小手段,不会动摇老大的根基,只不过给他上点眼药而已。” “咱的目的不是要让他出糗,就是让他记恨我们,咱的目的就是要让老大对咱们动手!” “老爷子最恨兄弟反目成仇,只要老大动手了,呵。” 吕氏冷笑一声。 朱允炆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如果没有吕氏,凭着朱允炆这点心机,恐怕很难在东宫立足。 他如今岁数,和后世许多上高中的少年一样,都没有仕么心机城府。 毕意年纪在这摆着。 朱允炆深吸口气,点点头,“原来娘是这么打算的,孩儿明白了。” 吕氏看着朱允炆,语重心长的道: “孩子,你也要多学一学,不能每一次都明白了,要深入去想,都想想目的是什么。” 朱允炆笑着道:“有娘在,孩儿不用想那么多。” 吕氏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开口。 如果娘有一天不在了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变的像老大那样强大啊! 吕氏叹息一声。 …… 清禧宫, 和东宫正宫清宁宫,不过一墙之隔。 入夜之后,朱允熥坐在书房内,独自喝了一些酒。 桌上,有一本日记。 “今天又给大哥添麻烦了。” 短短几个字。就是他今日的日记。 日记簿,密密麻麻厚厚一沓。 酒渐渐的喝的有些多,朱允熥今天心情不太好。 因为白天的炫耀,让大哥失望了。 “三爷,您怎么喝这么多酒。” 宝瓶走了进来,赶紧接过朱允熥手中的酒壶。 在朱雄英没出现的这些日子内,只有宝瓶和朱允熥相依为命。 朱允熥从没有将宝瓶当成丫鬟,而是将她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 他对宝瓶,是有很深的依赖性和情愫的。 可地位尊卑有别,他不想害了宝瓶。 朱允熥醉眼迷离,看着身姿曼妙的宝瓶,正在弯腰给自己收拾酒水。 朱允熥只感觉自己心烦意乱。 “宝瓶,三爷喜欢你。” 许久之后。 朱允熥望着宝瓶,朱允熥忽的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酿下大错! 堂堂皇孙,若是被发现与丫鬟私通,他自己顶多几旬责骂,但宝瓶的命运呢? 为了自己一时之快,他可能会让宝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爷,您别自责,是….是奴婢自愿的。” “奴婢喜欢三爷很久了,奴婢愿意。” 朱允熥刚才软弱的目光顿时坚定起来,道,“宝瓶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名分!等我就藩,咱们就一起过去!那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将你扶正!” 宝瓶欣喜道:“嗯嗯,只要跟着三爷,奴婢就满意了。” 朱允熥拉着宝瓶的手,情到深处…… …… 轰隆! 外面再次狂风暴雨。 屋内亦如是也。 翌日一早,延续一夜的暴雨,在今日稍稍放晴。 但天空依旧阴沉。 数日来的暴雨,对脆弱的大明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朱雄英早早起床。 朱允熥早早端着早餐,放在端敬殿的院落石桌上。 朱雄英一愣:“你这么早?” 朱允熥摇头关心的问道:“没事,大哥,咱送啥礼去?” 朱雄英道,“不要操心了,我都准备好了。”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朱允熥:“你小子怎么感觉昨夜像是干了啥一样。怎么精神这么萎靡?没睡好?” 朱允熥脸颊微微一红,自然不敢对朱雄英说实话,只是道,“昨晚有些愧疚,所以没睡好。” 朱雄英安慰他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心思别那么多,大男人整的和娘们一样,算什么事?” “嗯。” 朱允熥点头。 感受到大哥这份豪爽的人格魅力,朱允熥似乎也被感染。 “早些吃了,跟我去找老爷子。” 兄弟两狼吞虎咽的,吃了早餐,廖家兄弟便将一个长本盒递了过来。 朱允熥好奇的道,“大哥,这里面是啥?” 朱雄英笑道:“秘密,走!” 朱允熥应声。 朱雄英蹙眉,回头看着朱允熥,“你啊,年轻小伙子,总一副暮气横秋的样子作基?像个男人一样,说话中气十足,吐字清晰有个大丈夫的样子。” 朱允熥闻言,瞬间精神抖擞:“大哥,我明白了。” 朱雄英笑笑,“这还像个样子。” 说定。 便带头,挺胸阔步的走了。 朱允熥在后面,跟着朱雄英,也痴痴的看着朱雄英这份朝气蓬勃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他自身的魅力该是多么强大! 他自身的男儿魅力,恐怕才是大哥成功的关键! 这份豪迈胸襟,便是自己一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 …… 朱元璋此时,已经在洪武门等着。 见到朱允熥也不惊讶:“老三跟来了?中,你们兄弟二人跟咱一起,去送你汤叔叔一程。” “恩?你手里这是啥?”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怀里抱着的长本匣子。 朱雄英开口道,“给老国公的礼物,一会儿就知道了。” 朱元璋点点头:“成,那咱们走吧。” 祖孙三人都不喜坐轿,朱元璋认为男人就当骑马阔步,坐轿是娘们干的事。 若非特殊情况, 老爷子还是喜欢用脚走路。 他用这双脚,走遍了淮河两岸,走出了一个绝代无双的大明! 现在还没沦落到坐轿子的地步,朱元璋是要强的人,绝不像命运低头! 一路无言。 很快,抵达信国公府邸。 汤和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躺在门前的摇椅上。 府上人,都在忙碌的收拾行囊。 从应天到凤阳有段距离,路上的补给和物资,都要准备充足。 尤其淮河两岸还在发水灾,沿途可能会绕很长的路。 汤和见到朱元璋三人,赶紧起身:“臣,参见陛下!” 朱元璋打断他:“不讲究那么多,咱带孙子来送送你。” 汤和脸上堆着笑,“重八,你有心啦。” 朱元璋挥手,“咱是老伙计老战友,莫和咱瞎客气。” “需要啥,都和咱说。” 汤和一脸感激:“啥都不缺,重八就莫花钱在咱这把老骨头身上,淮河发水,国朝哪儿都需要钱,省着点。” 朱元璋叹口气:“你啊你,一把年纪了,还替咱操心个啥?朝廷再缺钱,也缺不了你的三瓜两枣。” 汤和想了想,继续道,“咱知道,你为咱好,咱活这么久了,真啥都不缺了,儿孙满堂,要说缺,就缺个重孙。” 微微一叹,汤和道:“可惜李,咱可能见不到下下一代了。” 听到这话。 或是老爷子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微微看了一眼朱雄英,神色不是滋味。 尽管老爷子,已经尽量避免说这个感伤的话题,但汤和依旧提了出来。 朱元璋也明显感觉到,汤和快走到尽头了,一时间有些踌躇。 朱雄英笑着道:“老国公莫要这么想,您老啊,长命百岁,这次回家看看,住的不开心就再来。” 说完之后,朱雄英就将腋下的长匣子拿出来,给汤和道:“哝,老国公,送您老的。” 汤和笑着道:“是个啥?” 朱雄英跟着笑道:“您老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朱元璋和朱允熥,都有些好奇。 早晨来的时候,朱雄英就神神秘秘的,可是将朱元璋和朱允熥的好奇心,给勾的高高的。 此时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汤和手中的木匣子。 汤和忙是打开。 一柄长长的木杆,木杆的尽头是个小瓜子。 “这是啥?” 朱元璋和汤和,异口同声的问道。 朱雄英接过来,朝自己后辈抓了抓,道,“这叫不求人,老爷子您后背痒了,自己就可以用这挠挠。” 朱元璋瘪瘪嘴。不以为意的道:“没啥稀奇的,后背痒了,就让孙子挠。” 话音落下,汤和已经接过朱雄英手中的“不求人’,迫不及待的伸入到后背的皮肤上。 因为还是夏天的缘故,衣衫穿的都比较单薄。 汤和试着挠着后背,突然忍不住叫唤道:“好,好玩意啊,你小子废心思咯,还别说,这玩意真不错。” “好家伙!好东西!” 汤和一脸膨胀的对朱元璋道:“咱大明皇长孙,你这大孙子啊,头脑就是灵活!这玩意儿可是送到咱心坎上去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朱元璋和汤和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即便后辈痒了,也绝不可能没开面子,让人给自己挠后背,顶多也就朝墙壁上上下划拉一下。 这“不求人’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发明,却当真是送到了汤和心坎中去。 朱元璋看的眼睛直勾勾的。 显然,老爷子嫉妒了。 “哎,他就是不给亲爷爷。” 额。 朱雄英和朱允熥,都有些惊愕的看着老爷子。 这显然吃醋了啊! 朱雄英笑着道:“皇爷爷,你刚才不是说没啥稀奇的么?” (本章完) 第276章 失落的朱元璋! 朱元璋无语凝噎,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恶狠狠的瞪着朱雄英。 朱雄英看老头可爱的模样。不由偷笑,然后板着脸道:“早就给您老也做了一个,在东宫,回去就拿给您。” 朱元璋瞬间变脸,喜笑颜开的道:“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心。” 朱雄英笑笑,又对汤和道:“老国公,回凤阳府少吃点酒,每天喝一些就成,这玩意喝多了伤身子。” “清晨起来,可以锻炼锻炼,绕着家里走上一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感受到朱雄英的浓浓关心,汤和心里暖暖的,道:“你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中,咱听你的。” 朱元璋也跟着道,“咱从宫里遇出来一名小御医,让他跟着你,一起去凤阳府。” 汤和一阵感动、“谢皇恩浩荡!” 朱元璋挥手:“不要瞎客套,咱大孙说的对,那边住的不习惯,就回应天来。” 汤和点头,“好!” 离别总是伤感的。 汤和是朱元璋的领路人,老爷子因为汤和的一封信,才彻底开启了自己绚丽多彩的人生。 对汤和,朱元璋有诸多感情,如今明显感觉到汤和生命在慢慢流失,老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宛如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从汤和那里回来之后,天空再次开始洋洋洒洒飘起小雨。 到东宫后,朱元璋让朱允熥先回清禧宫。 朱允熥乘巧点头离去。 朱雄英则跟着朱元璋,背手从东宫抵达皇宫谨身殿。 朱雄英知道,老爷子有事要吩咐,默默的跟着老人,缓缓的走在皇宫的雨道上。 朱元璋心情不太好,看了一眼朱雄英,叹息道:“大孙,你看汤和,还有多久能活了。” 这些年来, 身旁亲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老人身旁离开。 朱雄英忽然感觉,朱元璋好独孤。 即便他是王,他也有向命运低头的时候。 朱雄英努力挤出笑容:“皇爷爷,我看老国公,还能活很久的,您老不必忧心啦。” 朱元璋背着手,淡淡的道,“别糊弄咱了,说实话。” 朱雄英微微停顿了脚步,看了一眼朱元璋。这才低声道:“恐怕….未必能活过今年年关。” 朱元璋无力的叹口气,眼眸中涌上几分落莫。 “这也是咱,为啥想早点让你监国的原因,你父亲不在,咱也怕突然就和汤和一样。” 朱雄英没办法回答,只能默默的陪着老爷子朝道身殿走去。 人老了,尤其汤和年近七十的年纪,生死真不过只是一阵子的时光。 他默默看了一眼朱元璋的侧脸,他也知道,这个老人顶多,也只有一些时间可活。 几年,十几年。 看着时间还很长,但朱雄英此时,却觉得那么短暂。 能陪伴老人的时间不多了,朱雄英很珍措这来之不易的时间,也希望一直陪着这个倔强的老人,快乐的走下去。 抵达谨身殿后,朱元璋走到龙椅坐下,然后没好气的对左右道:“眼瞎了,去给咱大孙搬个椅子。” 左右太监忙是应声,然后搬椅子放在太殿上。 朱元璋愣了愣是然后默默起身走到太监身旁,一脚将太监踹翻,似乎不解气,拿着案牍上的茶盏,朝太监头上就砸了过去! 刹时间,鲜血汨汨! 太监甚至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只能匍匐在地不断磕头求饶。 朱雄英也不知道老人,这无名之火哪里来的,最后想想,或许是因为汤和的缘故,老人今天心情低落,只能以此放建发泄! 朱元璋是暴虐的,这一点不容置疑,老爷子也不喜欢太监,动不动就会对太监打盟處杀。 虽然在朱雄英面前,他是慈样的老人,但这皇宫之内的天下,没有人不畏惧朱元璋。 因为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皇帝迁怒。 朱元璋破口大骂:“现在长记性了吗?” 他一指朱雄英,厉声道:“狗东西,你踏马的,老二来的时候。你知道把椅子搬到咱旁边。” “咱亲大孙子来了,你放在客位,你是将咱大孙子当成臣了,对不?” 朱雄英一愣。 这才赫然发现,老人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原来老爷子,是认为这些太监在欺辱自己,在无视自己。 所以他发怒了! 老人越想越气,于是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朱雄英想明白后,开始劝慰道:“皇爷爷算啦,我也没感觉什么不适。” 朱元璋哼道:“你心宽,咱不行!咱打这群没卵子的狗东西,平常打听宫里的事一个比一个精明,咱大孙子重回皇宫,他们就装聋装瞎了。” 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嫉恶如仇,虽然这些都是小事。但老人还是感觉他们不重视朱雄英。 两名太监,忙不迭点头。 赶忙起身,将椅子搬到龙位旁边。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谨身殿上的汨汨鲜血。 朱雄英心里微微感慨,在明初的皇上旁边做太监,真是一项危险工作,哪里能想后世皇宫那样,太监权柄大的滔天。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朱元璋重新在龙位坐定。 朱雄英也坐在了老人身旁。 朱元璋看了朱雄英一眼,道:“这些日子,咱都让你妊好的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可是时间不等人,尤其咱今天看到汤和那样子。” “大孙,你还是要尽快的扛起来。咱老了,指不定哪天….” “好了,不说晦气话。” 朱元璋摆摆手,道:“这几封奏疏,都是从湖广、河南以及直隶徽州府发来的,准河西岸的水灾,越来越严重,黄河的水位也上涨。” “这就导致山东、河南、陕西三省的灾情也在急剧蒙升,这几分奏疏是从山东、陕西发来的。” “你看看,该怎么批!” 朱雄英看了一下,心中有了打算。 不过尽管以前,朱雄英批了很多奏疏,但都是定点批回,如今要统筹大明十几个布政司的笼统情况,要通盘考虑这个国家的政事,这对朱雄英来说是个新的考验。 怎么调配物资,在有限的财政下,让大明受灾的布政司都得以缓解,这很难。 朱雄英有些踌躇,说实话,猛地面对这么多地方的灾难,朱雄英真的有些无力感。 直接愣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 朱元璋笑了一下:“不着急,咱第一次看到大明这样的情况,也手足无措,没有经验。” “没关系,都慢慢学。” 朱雄英点头,有些认真的聆昕着属于朱元璋的帝王智慧! 朱元璋见朱雄英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欣慰,他不怕教后辈帝王的执政本领,他怕就怕他的后辈不抗事。 无论如何, 面对如此灾难的情况,这小子没有一丝慌乱,这就足够朱元璋欣慰了。 “遇到啥问题,都不能急,治理国朝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咱自己要是乱了。各地会更加混乱。” 朱元璋道:“黄河流域下的山东,可以调山东布政司权力供给物资,在下半年加倍给。” “同时山东都指挥使司,需要派兵防,从宁夏肃州等地调沙包到山东、山西。先将西北地方稳住。” “不能一味的让牛干活,还要给牛吃草,朝廷需要下令,凡防灾有功的官、吏、兵都会受到奖赏。” “单单有恩,是不成的,一恩一威,向来都是上位者的权衡手段,同时说明,凡有克扣物资、愚弄百姓,赈灾不力之官、吏、兵二经核查、直接处决。” “咱要给百姓树立,忠君爱国观念,要让他们从根本的意识到,咱汉人是一家亲,要调动全民防灾。” 朱雄英语速急促,但逻辑清晰有条不紊,面对如此大的危难面前,老人经过无数次考验,如今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似笑非笑的道:“你觉得,还有啥需要补充的么?” 朱雄英一愣。 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忽然觉得老爷子,这是在考验自己。 他微微垂下头。 目光凝视,忽的脑海一闪,道:“有!” 朱元璋好奇道,“哦?说来听听。” 朱雄英道,“西北水灾严重,和内陆不同,其地与北疆接壤,还得考虑到九塞边境,防止北疆胡人趁此机会偷袭大明边塞,于边塞制造动荡。” 老爷子眼神一亮,频频点头:“说的很对。” “内忧外患,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咱大明底子薄,中原地大物博,窥探着大明内陆繁华的人很多。” “咱之所以,先提西北不提中原内陆,就是要赈灾的同时,严防边塞胡人,此事才是咱要郑重注意的,” “大明的百姓好治理,但北疆的胡夷却不会那么听话,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不趁此打秋风。” 朱元璋点点头:“大孙,不错,真不错!说到咱心坎里了。” 老爷子放声大笑。 朱雄英暗暗松口气。 看来刚才的考验,通过了。 朱元璋背着手,起身。 脸上带着几分决绝。 “我们这个民族,一代一代都是在苦痛中走过。” “千百年来,我汉家儿郎面对的危机,一次接着一次,瓦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快马弯刀的胡儿,嘲笑咱汉人只知种地的泥腿子,咱起觉得他们,是只知道弯马射雕的蠢货!” “咱们汉家人的智慧,岂是他们能理解的?” “这个中原内陆,只有咱们自己的同袍,才能治理起来。” “除了咱们,谁都不行!” 朱雄英肃穆,给予朱元璋最崇高的敬意! 老爷子对汉家人的爱护士是出自骨子里的高。 老爷子回首看了一眼朱雄英,又道,“大孙,还有个事,咱需要你去做。” 朱雄英点头,“老爷子,你说。”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道:“去一趟刑部,嘉兴、海盐知县的那里,还需要摊更多的东西出来!” “另外……” …… 等丛皇宫走出来,阴沉的天空雨滴渐渐落太。 “大孙,伞拿着。” 不知何时,朱元璋已经拿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朱雄英笑了笑,对老爷子道:“您老也注意身子,奏疏慢慢批,治大国如烹小鲜,搅则鱼碎。” 朱元璋愣了愣洒然一笑,道,“刘三吾批的这份道德经疏,咱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说出来,还他娘真有道理!咱有空要多学学。” 朱雄英冲着朱元璋笑道:“那皇爷爷,我去刑部了。” 朱元璋点头,“嗯,去吧,嘉兴、海盐知县都是老狐狸,刑部那边做了很多工作,都没撬开嘴,你也不必费心。一朝一夕撬不出来,就慢慢撬。”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撑伞走在皇高空旷的道路上。 快进入夏七月,凉意嗖嗖。 原来快要入秋了,时间真不经过啊! 难怪老爷子会如此感慨。 朱雄英深吸口气。 没有过多的感慨,径直出洪武门,来到皇城。 皇城很是空旷,六部衙门的大门都在太开,朱雄英每越过一处衙署的大门前,都能看到衙门内,这些都代表大明这个国家机器,正在高速运转。 没多时,朱雄英抵达刑部。 刑部守卫士兵,见到朱雄英,有些狐疑,道:“您是。” 朱雄英道,“去将杨靖叫来。” 他也没和守卫过多废话,甚至介绍自己。 没必要。 没多时,刑部尚书杨靖急促走来,见到朱雄英,忙弯腰行礼道:“臣,刑部尚书杨靖,参见皇孙殿下!” 衙署内的守卫,这才赫然失色,原来这年轻人居然是大明皇孙殿下。 难怪方才周身,无不透露着几分身居高位的淡然和贵气。 一趟衙门拜访。 自然会让衙门内的人,皆都认识朱雄英的身份。 只要有任何一人知道朱雄英的身份,传言就会纷纷流传开来。 底层官吏的话语流通性很高,因为整日无所事事,自会将且光放在猎奇上,一传十,十传百。 如此之下,自然整个衙门都会认识朱雄英。 就如宫内的那几名太监样,经过朱元璋那么一顿抽打,下一次朱雄英再入皇宫,恐怕整个前朝的太监,都会知晓朱雄英是谁! 刑部这里的道理,也是一样。 所以身居高位的人,不必见到谁都嚷嚷着表明自己身份的尊贵,这是属于暴发户该有的嘴脸。 而不应该体现在朱雄英,这样的皇室顶级权贵身上。 朱雄英看着杨靖,笑了笑,道:“杨大人,又见面了。” (本章完) 第277章 能在朝廷的,果真皆人精! 杨靖吓的一愣,急忙冷汗涔涔的道:“皇,皇孙殿下,上次,本官有眼无珠,不识皇孙殿下之身份。” 朱雄英搀着他的手,笑道:“不知者不怪,您是咱大明刑部的掌舵人,咱爷孙都指望着你明正典型,下次无需这般多礼。” 身份转换之后,朱雄英依旧谦卑有礼。 并没有摇身一变,而转变出任何高傲的姿态。 如果说这样的人不能成大事,杨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有资格! 朱雄英端着茶盏,淡淡呷了口,随后开口道:“杨大人,说说海盐,嘉兴知县的情况。” 杨靖一愣。 忽然心里明悟。 看样子,皇爷是将这难啃的骨法,交给皇长孙来处理了! 他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道:“回殿下,暴左都御史将嘉兴、海盐两名主犯送来的时候,他们只是交待了自己的罪证,应当是想将勾连倭寇、屠杀村落,走私货物之罪名一并扛起来了。” “下官之刑部,也在连天加夜做工作,甚至用上了刑具,但他们依旧咬着牙,无论如何都不吐露更多的人。” 这块骨头难啃之处就在于,他们是大明的官,也知道他们的下场,必死无疑! 只要不将上面的人咬出来,他们的亲属后代,依旧会被人庇佑。 可一旦更多的人被他们咬出来,那他们的家族将会荡然无存。 浙东是一块硕大的利益团体,能出现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自然不可能只有两名知县就能运转的。 在他们之上,一定还要更大的利益团体,甚至官僚团体。 朱元璋要的,不是两名知县,要的是那一份背后的名单! 只要得到这份犯罪集团链的名单,朱元璋才能有的放矢,一个个的去料理! 杨靖抱拳请罪。 朱雄英想了想,道,“用了刑具都不开口,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想自己扛下来了。” 除了锦衣卫这种暴力机构, 一般来说,以刑部为首的三法司,是不会轻易动刑的。 又因他们是大明科途出生的官,刑部也不敢用大刑,免得真到三法司会审的时候,会有人说是屈打成招。 文人的那张嘴,就连刑部也不敢轻易触碰。 “成,带我去看看。” 朱雄英开口,背着手起身。 杨靖慌忙站起来提醒道:“殿下,这群人都是硬骨头,这个差,恕臣斗胆,您不该接下来。” 朱雄英知道杨靖什么意思,他刚进入皇宫,许多官吏都在盯着朱雄英的一举动。 朱雄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能力的体现。 这个差事, 若是办砸了,会受人口舌。 朱雄英感激的看了一眼杨靖,道:“没事,他们读书人,不是说大丈夫敢为人先么?” “如果凡事都畏畏缩缩,本着不犯错不会错的心里,那我还能做什么事?” 杨靖一愣,肃穆道:“皇孙殿下高义!老夫便是拼了命,也要协助皇孙殿下将此案办的漂漂亮亮的!” 朱雄英笑笑,“你有心了。走吧。” 杨靖给朱雄英撑伞,实际这有些于理不合。 朱雄英想自己撑伞。 但杨靖执意如此,朱雄英也就不多推脱。 一路上。 遇到许多官吏,他们无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朱雄英,又默默的看着给朱雄英撑伞的刑部书! 这其中的政zhi意义,不言而喻。 实际杨靖目的,也就是为了这种效果。 老狐狸的心思,朱雄英看的都很通透,心里有些感激,但自也没多说。 不过杨靖这份恩情,朱雄英记住了。 牢头已经换了新人,上一次在牢房内对朱雄英不恭的牢头,早被杨靖遣返回家。 朱雄英背着手,走在逼仄阻暗的生房内。 嘉兴知县叫王仕鸿。 半月之前,他还在嘉兴县端着茶水喝茶,他还是在浙东一言九鼎的人物,如今己成阶下囚。 朱雄英走到牢狱门前。 他看着披头散发,身穿白服黑字的王仕鸿,想了想,对杨靖道:“将门打开。” 杨靖有些踌蹰,毕竟对方已经必死无疑,杨靖也担心他们会对朱雄英施暴。 “没事。” 朱雄英再次开口。 “明白,殿下。” 杨靖不再犹豫,将牢房大门打开。 朱雄英背着手走进去,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道:“王大人。” 王大人看着来人,眼神若有所思。 他做了六七年的官,还在逝东那种复杂的地方为官,这双眼睛自然犀利。 见刑部尚书都对眼前年轻人如此恭敬,便大笑道:“想来阁下,便是大明流传甚广的皇长孙吧?” 朱雄英道,“王大人,不愧久居逝东为官,这双眼睛够犀利。” 王仕鸿笑笑,“本官何其有幸,能见到死而复生的皇长孙?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杨靖指着王仕鸿,大喝道:“汝敢对皇孙殿下,如此不恭?” 王仕鸿笑着道,“本官实话实说,本官忠君为上,怕皇爷被人蒙蔽,怕有不轨之人冒充皇长孙。” “大胆!” 杨靖再次大喝。 朱雄英笑笑,阻止了杨靖。 看着嘉兴知县,开口道:“我是真是假,不必你费心,说说吧。” “说什么?”王仕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不会知道,接下来他认为的黄口小儿,会成为他的梦魇。 …… 刑部尚书杨靖,命人搬了一柄太师椅来到牢房。 朱雄英撩了裙摆。缓缓地坐下,目光如炬的盯着嘉兴知县王仕鸿。 虽然他并不大,但他接触的人都是大明项级权贵,又加上老爷子和父亲朱标,给予他许久的培养,没有人能小觑朱雄英。 王仕鸿微微一愣。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那陡然凝重起来,那顰动中展现的气势,都令人心悸万分。 不过他还是年轻。 王大人深吸口气,镇定心神,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说你忠君爱国。” 朱雄英缓缓地开口,“那我问问你,忠的是哪里的君,爱的是哪家的国?” 王仕鸿道:“忠的是大明洪武,爱的是汉家江山。” 朱雄英冷笑:“十余年科考,就培养出你这样的人?” “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盜女娟,到现在你,还在和我掷地有声的谈论大义?” “嘉兴县一百三十人,村落的百姓没有死在倭奴的倭刀之下,反而死在了护卫他们的大明军手下。” 王仕鸿反驳道,“此乃海盐知县所为,与我无干。” 朱雄英嗯了一声,对身旁杨靖道,“记下来,王大人说此事是海盐知县所为。” 杨靖一愣,赶紧持笔记录。 王仕鸿也微微一愣,再抬头看着朱雄英,眉宇中多了几分凝重,便开始默不作声起来。 朱雄英继续道,“大明朝廷三令五申,凡沿海百姓,不得入海,百姓不敢入海捕鱼,你们却敢出海走私。” “你因此得到巨大财富后,你可曾有一点点想过,将这一笔巨额财富,反馈到浙东百姓身上?” 王仕鸿依旧不开口。 他不敢开口。 深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就会落入这如狐一般的皇孙圈套之中。 他刚才那句话,已经落入了皇孙朱雄英的圈套。 与其如此,不如沉默。 朱雄英冷冷的盯着他,朝廷不断有人阻止大明开海。 朱雄英知道,有一部分人是掺杂着私心的。 有一部分人是真怕开海之后,会造成倭寇匪患。 凡事都有两面性,朱雄英不去主观臆断那些人是真的有私心,还是真的为国朝考量。 他尽量将人心想的好。 判嘉兴知县。 朱雄英还有另一层目的,他想揪出几个京官,想以他们明正典型,从而给以后开海,做一次提前预演。 “每一次的走私,都意味着不断的壮大浙东海商的成员,长此下去,逝东已经不属于朝廷。” “这就是你说的,忠君爱国?你们是打算将浙东,打造成你们的小朝廷,忠的是你们的财富,爱的是你们自己的国?” “朝廷放任你们一次次,方国珍的余孽在福建南海抢劫走私,倭奴在东边浙江沿海杀戮。” “大明因为你们而死的官兵、百姓有多少?一百?二千?” “这些人都有家人家都或都是家里顶梁柱,一个家庭垮了,你们视若无睹,你们是臭虫!是在吸大明的血,啃大明的骨,然后现在你居然,还能义正言辞的说你忠君爱国?” “王大人,我给你机会,毕竟你只是走私,或许还有活的可能,别在和我假装仁义廉耻,说!!” 王仕鸿看着朱雄英,朱唇轻启,喃喃道:“你真可以让本官活?” 杨靖一喜。 赶紧握住毛笔,手已经开始颤抖。 终于要撬开了! 然后王仕鸿忽然大笑,“哈哈哈!小子,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你真以为这点可笑的伎俩,就能让本官就范?本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你!还嫩的很!!” “来啊,砍了本官,来啊!你不砍了,我你是孙子!” 王大人他暴跳如雷,面色血红。 朱雄英也忽然大笑起来。 王大人脸色凝重:“你笑什么?” 朱雄英摇头:“没什么。” 他背着手,对杨靖道:“是个硬汉。” 朱雄英已经当先背着手走了。 杨靖无奈。 只能恶狠狠,瞪了嘉兴知县王仕鸿一眼。 就这?就这点手段? 本官当你多厉害,原来见会唬人? 王大人冷笑。 …… 外面下着雨。 朱雄英呼吸着牢房处的新鲜空气。 因为连日来暴雨的缘故,让牢狱内充斥着霉腥味很是难闻。 此时畅快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竟有几分心旷神怡。 没多时, 杨靖跟了出来,垂着脑袋道:“殿下,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以后下官慢慢审,您莫灰心。” 朱雄英回头看着杨靖,道:“谁说我灰心了?” 杨靖一愣。 朱雄英道,“你一会按照我的说法去做。” 说宝,他帖耳在杨靖耳边说了许久。 杨靖眼神忽明忽暗,等朱雄英说完,杨靖依旧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朱雄英:“殿下,这……这能行么?” 朱雄英自信的道:“去做吧,越是强硬不怕死的人,越是容易撬开口,傍晚。顶多傍晚他就会开口。” 杨靖依旧带着几分狐疑,不过还是点头,“好!” 朱雄英嗯了一声:“我先回东宫,他开口了,杨大人你去找我。” “臣,遵旨!” 等朱雄英走后,杨靖依旧站在牢房前发呆。 咬了咬牙,杨靖喝道:“来人!” “去提一桶水,找漏斗来。” “将王仕鸿绑在太师椅上,不要让其动弹!” 狱卒们纷纷狐疑,不过还是按照杨尚书的话去办事。 很快,刑具到了牢房。 王仕鸿看在眼里,哈哈大笑,“还要用刑吗?就这点手段么?来吧,尽管来!” 话音落下,那些人和之前一样不为所动。 只是这一次,却有些与众不同。 狱卒们没有一人说话,先将王仕鸿给固定在太师椅上,将其捆绑的死死的。 “你们做什么?” 王仕鸿大呼,不过狱卒们依旧都默不作声。 王仕鸿有些惊恐不安,想扭头看看后面的情况,却发现如何也看不到背后究竟在做啥。 然后,就见又有狱卒提着半桶水过来。 默然的将半桶水,放在王仕鸿的身后。 王仕鸿壮着胆子,喝道:“休要装神弄鬼!” 大呼之间。 站在前方的狱卒,突然抽出一柄匕首。 王仕鸿呵呵道:“怎么?要结果本官?大明文人们怎么谴责汝等?” 依旧没有人理会王仕鸿。 绝对的沉默之下,让王仕鸿的心渐渐加快跳动。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额。” 噗呲! 王仕鸿忽然感觉,自己手腕一阵冰凉。 再然后就是‘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他被牢牢的捆绑在太师椅上固定,身躯使不上一点力,努力的扭头,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只感觉手腕有些疼,安静的牢房内,滴答声不绝于耳。 狱卒们做完这一切,默然的离开牢房。 昏暗的牢房内,再次陷入绝对的沉默。 “你们想弄死本官?” “哈哈,皇长孙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对大明文官,施私刑?” “汝会受天下文人的谩骂,哈哈哈!” “以为本官会怕?本官不怕!” 阵阵歇斯底里的叫唤,换来的依旧是绝对的沉默,以及回声和滴答声。 (本章完) 第278章 不可思议,竟然审问出来了! 没有人理会王仕鸿。 渐渐的,王仕鸿感觉有些口王舌燥,叫到最后,感觉嗓子有些嘶哑。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 牢狱内一漂死水,狱卒们仿佛死了一般。 没有一人,多说一句话。 王仕鸿心跳渐渐加速,依旧在歇斯底里的大叫。 漏斗滴水声,还在依旧。 王仕鸿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有些疼。不知是真疼,还是心里的意识导致。 他感觉嘴巴越来越干涸,眼中渐渐充斥着几分恐惧。 尤其手腕上那似有似无的疼痛感,渐渐开始让他有些害怕、恐惧、惊慌…… 这其实是,后面世纪的手段! 二十世纪,某国科学家坎农做过一次十分有名的实验,叫‘伏都教死亡’。 所谓的伏都教死立,也叫做“巫毒教死亡”,就是在心理暗示和情绪冲击下,引起的猝死。 这种恐惧性死亡,通常会呈现出和所处环境、接触事物、心理预期等相关的表现。 很有幸,王知县在早人类五百年,就可以参与到这种心里实验。 昏暗的牢房内。 外面的暴雨声被割断,牢房内安静的令人发指,灯光也开始黑暗起来。 只有不断的滴水声,在滴答滴答的响着。 这种心里恐惧感,不断的蔓延在王知县的全身,油然而生的恐惧,让王仕鸿越来越躁动不安。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背后一点点流失。 尽管最开始,他还可以去判断是有人在欺骗自己,手腕上根本没有伤口,一切都是假的。 可某一刻。 当他产生血液,在流去的想法之后,这种想法便渐渐滋长,越来越疯狂。 心里各种暗示,不断的在冲击着王仕鸿。 嘴唇有些干涸,他感觉自己身体内的水份流失的越来越快。 心跳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断的在加速全身微微颤抖。 “来….来人。” 王仕鸿咽了咽口水。 他说话已经开始有气无力,心里那道防线终于开始决堤。 “来人啊。”王知县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就连外面的狱卒都吓了一跳。 狱卒淡漠的走进来,依旧没有开口。 王仕鸿沙哑的道,“让,让杨大人来。本官….本官都说。” 狱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王仕鸿一眼,随后急促离去。 刑部衙门。 杨靖还在批着,从应天府发来的刑事档案。 作为天下刑法最高部门,许多小的刑事案件,应天府都能自发的审理。 实在棘手的要案、大案则需要交给刑部、御史台以及大理寺。 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又因暴雨的缘故。刑部已经掌起煤灯。 杨靖按部就班的批了一些文本。便起身揉了揉额头,又坐下将最后一壶浓茶喝于净。 便要吹灯,准备入睡。 恰这时,门外塞塞察察的脚步声传来。 定睛望去,门外来人是刑部牢狱的牢头。 杨靖笑了一下,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 牢头忙道:“启奏大人,王仕鸿要见您。” 杨靖嗤笑一声,道:“本官哪有闲工夫,和他说话?明日再说吧。” 牢头连忙急道,“不是,王知县,是….是他招了。” 杨靖刚弯腰准备吹灯倏地,身子有些僵硬,保持这种诡异的弯腰姿势,一动不动,只感觉脑子轰的一阵翁鸣。 他惊愕的抬头,看着牢头,震惊的道:“你说什么?” 牢头再次笃定的点头道:“王仕鸿招了,要找大人您招供。” 什么! 杨靖瞪大眼睛,粗重的呼吸着,长长的吐气声,在安静的刑部尚书值庐内响起。 杨靖震惊的倒吸凉气,瞪大眼睛,脸不敢相信。 “你们有没有动私刑?” 牢头赶紧道:“回大人,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就那么做完之后啥都没做了。” “而….而且” 杨靖蹙眉:“而且什么?” 牢笼头道:“王仕鸿精神似乎不太好,嗓子已经哑了,可诡异的是,他今天下午都安静的很,反正,反正大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靖实在太震惊了,他真没想到,朱雄英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审讯,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实在想不清楚,这其虫的关键。 “走,带本官去!” 牢头点头,急忙再次披上蓑衣,带头朝牢房走去。 等杨靖走到牢房内,天色已经更加昏暗起来。 “灯火,都点起来。” 明亮的灯光,在王仕鸿昏暗的牢房内倏然亮起。 杨靖仔细盯着王仕鸿。 下午的时候,他还精神抖擞,甚至还在和皇孙叫板。 这才过了一下午啊! 王仕鸿此时,像个蔫了的小鸡崽一样,垂着脑袋,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嘴巴上干涸的已经起了皮屑。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好像严重缺水一般。 但这才一下午啊! 杨靖一阵头皮发麻,再次朝王仕鸿身后看去。 赫然发现他的手腕已经结痂,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王仕鸿仅仅眯起双眼,有气无力的道:“杨大人,你终于来了,我要水。” 杨靖挥手,“给他拿过来!” 水被拿了过来。 咕嚕咕嚕。 喝了两口之后,王仕鸿精神还是萎靡,他看着杨靖道:“杨大人,我招了,我都招了。” 杨靖一愣,开口道:“来人!记下!” 刀吏拿着笔和纸,走了过来。 杨靖再次对王仕鸿,开口道:“说!” 王仕鸿死气沉沉的道:“浙江布政司左参政,杭州府知府,新安江河道衙门指挥使……” 一个个人名和职位,从王大人口中一点点说起。 杨靖眉宇紧紧蹙着。 他说的没一个名字,都是五品以上,掌控机要衙门的高官! 眼睛,脸色越来越愤怒! 等王仕鸿无力的说完,他耷拉着脑袋。口于舌燥的苦笑道:“杨大人,您还不如给我个痛快,何须这么折磨人?” 杨靖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手段,是皇孙使的。” 王仕鸿萎靡的双目,忽的瞪大,显得极其震惊。 “服了。” 王仕鸿道:“本官现在半死不活,杨大人给我个痛快吧。” 杨靖没理他,或者说他没这么多时间理会王仕鸿。 “将王大人松绑。” 冷冷丢下一句话,杨靖便拿着审讯出来的纸张急促离去。 王仕鸿被松了绑,然后痴呆的看着后面的水桶以及漏斗。 再将自己手腕的衣袖捋起,看到已经结痂的手腕,他忽然放声大笑。 “好手段,好手段啊!” “什么都没做,逼老夫交待了所有!” “哈哈,上几十年的官,一朝被一个矛头小子治的心服口服。” 牢狱内的懊恼、悔恨、自嘲等笑声,杨靖已经听不到了。 …… 出了牢狱。 他望着夜色,忽然打了个冷颤。 虽然在下雨。 可明明不冷。但杨大人已经忍不住打了寒颤。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没理解朱雄英,究竟是怎么让王仕鸿开口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能起到这么大的威力! 杨靖手持雨伞,心里颤抖的走出刑部衙门。 皇城外郭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朝左是通往皇宫,朝右是通向东宫。 朱雄英说过,审出来名单,要第一时间去找他。 毕竟老爷子现在还在位,老爷子依旧是大明的这片天! 如果他真先去找朱雄英了。这无疑就意味着害了朱雄英。 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是亲爷孙,久而久之,当群臣忘记朱元璋而只知朱雄英的时候。 那就意味着朱雄英和朱元璋的隔阂,即将产生。 杨靖是何等的聪慧,对官场和权力拿捏的是何其精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判断,怎么做才会对朱雄英最有利处! 深夜的谨身殿,朱元璋批了一会儿奏疏,便准备去歇息。 恰这时,门外有太监蹑手蹑脚走来,小声道,“皇爷,杨尚书求见。” “杨靖?” 朱元璋有些疑惑,随即想起今天才让朱雄英去审嘉兴、海盐知县,想来是为了这事而来。 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朱元璋也没指望朱雄英,很快就能审出来什么。 审人也是一门学问,是洞察人心的一门学间。 朱元璋也是为了朱雄英好。 “哦,让他来吧。” 朱元璋端坐在龙位上,端着茶,漫不经心的喝着。 没多时,杨靖急促走来。 “臣杨靖,参见吾皇。” 朱元璋点头:“这么晚了,杨大人有什么事啊?” 杨靖脸色微微一变,道:“回皇上,审出来了。” “啥?” 汤靖道,“嘉兴知县王仕鸿,被撬开了。” 言毕。 现场一片沉默! 谨身殿陷入沉默。 朱元璋目光复杂的,盯着杨靖。 “你说甚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朱元璋炙热的目光再次盯住杨靖。 朱元璋不可置信的道:“怎么这么快?” 前几天刑部,还说没有一点进展,今天早间朱元璋还对朱雄英说,说嘉兴、海盐两县知县是块难啃的骨头。 这……怎么突然审问出来了? 朱元璋心里充满了好奇,看着杨靖,急忙问道:“怎么办到的?” 杨靖将朱雄英的手段,绘声绘色的告诉朱元璋。 朱元璋听的,连连倒吸凉气。 等杨靖说完,朱元璋已经坐在椅子上。 神色十分复杂,眼中闪烁诡异光芒。 老爷子喃喃说着,“比咱狠!” 朱元璋再次抬头,看着杨靖:“这是什么道理?” 杨靖苦笑着摇头,道,“皇孙殿下手段之高,下官,也只能跟在后面办事,皇上要问这是什么章程,下官也说不出个子丑寅某来,恐要皇上亲自问皇孙了。” 朱元璋晤了一声,看了一眼杨靖,会心笑道:“你不清楚也是正常,毕竟是咱大孙。” 杨靖到也不气恼,只是连连苦笑。 朱元璋挥手道,“成了,他让你审出来第一时间去通知他,你快些去吧。” “也莫太顾及咱,咱不会为这点小事就生出什么不悦,你懂咱啥意思。” 杨靖为什么先来知会他朱元璋, 这是怕咱,还在位他们就找新主子,怕咱记恨。 朱元璋比任何人都懂。 杨靖尴尬的笑笑,赶紧道:“下官遵旨!” 朱元璋挥手,“去吧,咱大孙,这是让咱少操了很多心呐。” …… 东宫,端敬殿。 夜凉如水。 一名身穿蓑衣的汉子,风尘仆仆抵达端敬殿,当蓑衣卸下,飞鱼服、绣春刀顿时暴漏于外。 朱雄英坐在端敬殿喝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何广义,面无表情的开口。 “何广义。。” 何广义闻言,三步并两步朝屋内走去,单膝跪地,叩首道:“卑职何广义,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点点头,开口道:“起来说话。” 何广义赶紧,送上一份名单。 这才开口道,“回殿下,知晓此次押解税银路线的,兵部有兵部尚书茹太素、兵部左侍郎钟助、兵部右侍郎李光弼,沐王府那边,沐家三兄弟还有一名亲军指挥知晓。” 朱雄英目光有些深沉,手指有旋律的敲打着旁边的案牍。 看来知晓这次押解税银,行军路线的人不多,总共不过就七个人。 兵部。涉及到一名尚书。 两名侍郎,都是三品以上的实权高官,在没有绝对证据之下,自然不能随便乱动。 沐玉府那边,朱雄英有理由相信沐家兄弟,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对朱元璋的忠心不必怀疑,退一万步说,他们也没有任何动机去截交趾的税银。 朱雄英看着何广义,淡淡的问道,“沐王府的那名亲军指挥使,叫什么?” 何广义道,“回殿下,此人叫马全,从洪武十三年就一直跟着沐王爷南征北战,云南沐王府,也在对此人审讯,暂时还没有结果。”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你明天去一趟吏部,找詹徽,将此人的履历调出来给我。” “遵旨!” 朱雄英脸色缓缓沉了下来道:“没事了,下去吧。” “卑职告退!” 等何广义走后,朱雄英目光开始晦暗不明。 抛开沐王府那名亲军指挥使,兵部的三个人都有可疑。 茹太素、钟勖、李光弼。 三人都是兵部三品以上,掌握实权的人 虽然说兵部的人,给出了三条运输路线。 但三条路线,他们不需要去断定哪条路线,就是押解必经之路。 他们只要在三条路线都安插到人马,这就够了! (本章完) 第279章 事情败露,朱元璋的怒火! 虽说现在沐王府那名亲军指挥,无疑是最可疑的,但朱雄英,倒是觉得兵部这三人有鬼。 引起西南十司和朝廷的矛盾? 明初直到末期,十司一直都是令大明朝廷头疼的事。 十司制度是对朝廷政权,无力顾及的西南边陲地区,十人头目的一种笼络手段。 核心是“以十宜治民” 朝廷承认各十司民族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与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 可问题是朝廷的,敕诏实际上,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贯彻。 换句话说。 西南十司的存在,就相当于大明内部的小朝廷,不受应天朝廷的牵制。 如果这次劫税银,是为了让朝廷和土司加剧矛盾呢? 顺着这条思路去想,朱雄英突然愣住了。 那么结果是什么? 大明分兵过去防御十司,十司和朝廷形成对峙,丛而分散西南川蜀、云贵等地。 如果真对峙,这一部分兵力要一直留守在十司,那么朝廷的兵力无疑会锐减! 朱雄英面色,渐渐沉重起来。 大明朝廷兵力的锐减,对谁有好处? 谁会是最后的获益者? 朱棣! 朱雄英心惊肉跳。 会不会是这样? 有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真有。 那就意味着云南和兵部,一定有朱棣的内应在! 越是深入想下去,朱雄英就越是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 廖家兄弟,从外面走了过来。 朱雄英收拢心思,道:“怎么了?” 廖镛道:“殿下,刑部尚书杨大人,到了。” 朱雄英愣了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似乎,是和牢狱里那个人有关。” 和那个人有关? 朱雄英眼眸凝重。 “成,去请杨大人过来。” 片刻之后, 杨靖焦急走来,见着朱雄英,依旧震惊不解:“臣杨靖,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道,“不必多礼。杨大人,怎么了?” 杨靖颤声道,“王仕鸿招了。” “哦?” 朱雄英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可能要等到明天,没想到才一个下午,那厮就受不了了。 “我还当他,真是一块硬骨头呢。” 朱雄英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名单给我看看。” 杨靖赶紧将王仕鸿交待的名单,拿给朱雄英,朱雄英看完,倒吸凉气。 浙东涉案的人不可谓不多,且都是有权柄的高官。 “海盐知县,还在关着?” 杨靖赶紧回道:“是!” 朱雄英站起身,看了一眼杨靖,道:“看来,今晚你我不能睡了。” “走吧,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 “海盐知县……” 他本以为嘉兴知县审完,这案子就可以三法司会审了。 却没想到,朱雄英居然还觉得不够。 片刻之后,杨靖才回过神,忙不迭道,“殿下,还要审?” 朱雄英点头道:“自然,走吧。” 杨靖不敢耽搁,急忙跟着朱雄英,再次朝刑部走去。 入夜之后。 雨下的小了一些。 等抵达刑部牢房路过,王仕鸿牢间前,王仕鸿突然叫住了朱雄英。 朱雄英侧身看着王仕鸿,淡淡的道:“有事?” 王仕鸿笑道:“没事,皇孙殿下,本官小瞧你了,大明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朱雄英没理他,继续朝前走去。 夜色已经深了。 朱元璋躺在楊上,辗转反侧。 脑海中,全都是今天杨靖说的话。 老爷子实在太好奇了。 好奇朱雄英,究竟为什么就能将人活活的吓成那个样子。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暴雨在外面畦里啪啦的下着,让朱元璋更加心烦意乱。 一代帝王,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抓耳挠腮。 老爷子干脆也不睡了,起身披了一件衣衫,对外道:“来人,去东宫。” 皇宫是链着东宫的。 只要过了景龙门,就能进入东宫的地界。 整个紫禁城,成大中轴设计,囊括了皇城外郭,皇宫正殿,后宫,东宫。 一般老爷子不召人侍寝,都会在皇宫谨身殿,或者养心殿就寝。 从谨身殿走出来,这里距离东宫不过一里之遥。 几名锦衣卫在前开路,又几名太监抬着朱元璋,朝东宫面去。 因雨夜天黑的原因,宫城内的青石板路滑,朱元璋难得没有自己走路。 与此同时。 东宫的清承宫内,灯火如昼。 从清宁宫端敬殿搬出来之后,朱允炆母子,便搬到了远离东宫正宫的寝殿。 清宁宫紧连着清禧宫,清禧高的隔壁才是清承宫。 此时的清承宫,真是朱允炆母子居住的寝殿。 昏暗的灯光下,倒影出朱允炆兴奋的侧脸。 吕氏有些好奇的,看着朱允炆,不解的道,“昨了,儿子。” 朱允炆叹了口气:“娘,有天大的事。” 吕氏笑笑慈爱的看着儿子,问道:“哦?什么天大的事呀?” 朱允炆放下书本,忙不迭道,“娘,老三宫里的太监,秘密告诉孩儿,说老三和他的贴身丫鬟染指了。” 吕氏一愣,随后一喜,“这还真是一件天大的事。” 朱允熥什么身份? 老大的亲兄弟,朱元璋的嫡孙。 自朱雄英搬到东宫,老三事事都在为老太着想,就连柴薪布缎、茶瓷肉面的日常供给都偏着。 吕氏冷笑道,“老大自从来东宫,就从没来给本宫请安,也从不曾和你这个弟弟说几句话。” “呵呵,想来老三那家伙,已经在老大那边,将我母子两编排的十恶不赦了。” 老三以前受到她母子两欺辱,现在老大回来了,还不怎么恶毒怎么告状? 这都在吕氏意料之中。 若是不然,朱雄英搬到东宫之后,为何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做? 当然她们不知道的是,朱雄英自来东宫之后,一直在忙碌之中,哪有时间去拜见他们母子。 直到现在,朱雄英还在刑部做事。 吕氏看了朱允炆一眼,开口道:“儿,这是好事,老大那边没犯错。老三这边却失德了。” 朱允炆忙不迭道,“娘,那该怎么办?我们去说?” 吕氏摇摇头:“不得,要让老爷子自己发现。” “咱们不要弄巧成拙,不着急,不着急。” 吕氏安抚着朱允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有太监焦急走来:“娘娘,皇爷来了。” 吕氏漫不经心的道,“来就来了。” 反正皇爷那眼睛里面都是老大,来东宫不稀奇,自老大搬进东宫之后,皇帝没少来东宫,可哪次是来找自家儿子的? 太监略有深意的道:“大爷不在端敬殿。” 那太监目光有神,继续道,“三爷前不久说要休息了,还说谁都不要打搅他,唯独将宝瓶叫过去,伺候他。” 那太监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这话什么意思,吕氏瞬间懂了。 她从袖笼内掏出一锭碎银子:“赏你的,下去吧。” “谢娘娘!”太监极速告退。 等他走后, 原本平静的吕氏,脸色一喜,激动的看着朱允炆:“儿,咱机会来了!” 朱允炆有些懵懵懂懂,不解的看着吕氏,开口道:“娘,啥机会啊?” “见你爷爷的机会。” 朱允炆赶紧道:“可皇爷爷,没召见我们呀。” 吕氏笑道:“你这傻孩子!现在就是要将老三打入十八层地狱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快走!” “啊?” 朱允炆有些不理解,不过已经被吕氏拉着,急促朝端敬殿走去。 …… 朱元璋在外面等待许久。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老人脸色一喜,忙不迭站起来,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眼睑又垂了下去。 “儿媳参见皇爷。” “孙儿见过皇爷爷。” 朱元璋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不睡?” 吕氏赶紧道,“回皇爷,本来是要睡了,听闻皇爷来了,便又起了。” 朱元璋摇头,“咱不需要你们照顾,回去吧,都回去吧。” “雄英那孩子呢?” 吕氏踢了踢朱允炆,朱允炆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皇爷爷,大哥辛苦,现在还在刑部。” 朱元璋惊愕的看了一眼朱允炆,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懊恼,不由唏嘘道,“你啊,不要给你大哥难看。” 无论如何,这对母子没有因为朱雄英的到来,就心生不悦,朱元璋还是开心的。 一家人,就该如此。 是你的。 咱从不齐啬赏赐给你,不是你的,最好不要贪心。 尽管自己生病期间,朱允炆弃自己而去,还想着法子争储,桩桩混账事,老人现在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对于家人的包容,朱元璋已经做到了极致。 此时见朱允炆这辛酸懊悔的模样,朱元璋心里也莫名有些心疼,所以才柔声说了这些话。 朱允炆笑着点头,“皇爷爷,您说的是。” 朱元璋点点头,问道:“老三么?” 老三…… 朱允炆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氏赶紧笑着道:“回皇爷,小三爷早早回寝殿啦,估摸着这会儿还不知道您来。” 朱元璋感眉冷冷的道:“怎么?他宫里太监,已经将他架空了不成?” 吕氏忙着道:“皇爷多心了,方才儿媳已经央人去通知老三,不过他宫里太监说小三爷有要事在自己房间。” 朱元璋有些好奇,“去将他宫里太监叫来。” “是!” 没多时,一名太监急促走来。 “陛下!” 太监行礼。 朱元璋嗯了一声,道,“你家三爷,现在在做什么?” 那太监吞吞吐吐的道:“不……不知。” 朱元璋愈加狐疑。 天色也不是太晚,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应当不是入眠的时候。 老三那家伙不会知晓咱来了,都不懂过来请安的。 “走,带咱去看看。” “这……”那太监有些颤抖。 朱元璋愈加狐疑。 朱允炆趁此机会,去搀着朱元璋起来,“皇爷爷,外面路滑,孩儿陪你。” 朱元璋笑笑,“有心啦。” “伺候皇爷爷应该的。” “爷爷……” 朱元璋狐疑的看着朱允炆,问道:“咋啦?” 朱允炆双目流露出深情,悔恨的道:“爷爷,那日您生病,孙儿真的回来给您祈福了。” 见朱允炆垂头丧气的样子,朱元璋心下一软,“好了,事情过去了,不要提了。” 说话间。 朱允炆搀着朱元璋,来到清禧宫。 守门的几个太监,正在清禧宫门前左右看望,见到朱元璋和朱允炆,几名太监倏地一愣。 朱元璋蹙眉,“开门!” 太监有些为难:“皇爷,三爷说……” “恩?”朱允炆打断,怒道,“你们,想死了?” 几名太监冷汗涔涔,慌忙道:“不敢,奴婢不敢。” 清禧宫的太监,颤颤巍巍的将大门打开。 朱元璋淡漠的瞥他们一眼:“你们,就在这站着!” 老爷子心里狐疑,鬼鬼崇祟的,老三这小子究竟在作甚? “走,咱们进去。” 朱元璋对朱允坟说道。 朱允炆忙不迭点头:“是,皇爷爷您先。” 两人的脚步都有些轻。 越进到里面, 朱允炆一颗心在跳跃。 少顷,两人来到一处亮着灯火的厢房前。 朱允炆作势要上去敲门,却被朱元璋阻止。 老爷子支棱着耳朵。 屋内传来轻声细语。 “只要能跟着三爷,宝瓶不要名分。” “那哪行?你且安心,届时我找大哥,将你在宫内的名违给除了,还你一个良籍,然后明媒正娶的给你娶了。” “皇爷爷他,不会知晓这些事的。” “嗯,一切听三爷安排。” “……” 这番对话…… 使得朱允炆,偷偷瞥了一眼朱元璋。 老爷子的双眉不禁皱起,脸上渐渐燃起怒火。 “宝瓶是谁?” 朱允炆忙低声回道,“爷爷,您,您别生气。” “咱问你,宝瓶是谁?” 朱允炆道:“是是东宫的婢女。 朱元璋了然,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怒火。 苍老的面皮上,褶子在有规律的颤抖跳跃! “好啊,为了一个低贱的婢女,要欺骗他亲爷爷,哈哈!!” 朱元璋脸颊,开始扭曲起来I 屋内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无穷的怒火,从朱元璋心头源源不断涌上头! 气愤之处,不仅仅在于堂堂尊贵的皇室嫡孙,不分尊卑的和贱籍奴婢私通! ………………(本章完) 第280章 三言两语撬开嘴! 更让老人生气的是,朱允熥的那番话! 让他大哥给一个丫鬟改了户籍,让其变成良籍,明媒正娶的嫁入朱明皇室! 皇室血脉,难倒就廉价到如此地步? 朱元璋是带着浓烈封建特色的帝王,在他的认知里,皇室血脉最尊贵,嫁娶之人不说达官显贵,但如何也不可能是低贱的奴婢! 更让朱元璋忿怒的是。这小子居然还胆大包天的要欺骗他亲爷爷,要换着花样,将一个贱籍奴婢,摇身一变成为咱的孙媳妇? 老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一腔怒火,一脚将朱允熥寝殿的大门,给踹开了! 屋内榻上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宝瓶死死拉着被褥。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门外一脸愠怒的朱元璋,和一旁‘大惊失色’的朱允炆。 他顿时气血上涌,只感觉浑身冰凉,全身发抖。 “皇,皇爷爷,孙….孙儿……” 朱允熥颤抖的言语开始打结。他已经不敢抬头直视朱元璋。 他已经能于到一股子浓烈的愤怒,以及威严凌厉的且光在自己头上徘徊! “去正殿!” 朱元璋没有一丝丝废话。只说了三个字。 踏步朝外走去。 朱允炆搀着老爷子出门,缓缓朝正殿走去。 朱允熥脑子已经懵了,痴呆的回首,对宝瓶道:“穿衣服,快走,去请罪!” 宝瓶吓的腿脚一软,颤抖的穿戴完毕,急促跟着朱允熥,朝正殿迈着碎步而去。 朱元璋威严的坐在太师椅上。 朱允熥和宝瓶飞一般跑过来,两人噗通跪在地上。 “皇爷爷,孙儿知罪….孙儿知罪。” 朱元璋似乎根本不在乎朱允熥、淡淡的瞟着宝瓶,道,“咱这大孙儿今年也不小了,身边连个贴身人都没有,是咱的疏忽。” 言语一变, 朱元璋盯着宝瓶:“你叫宝瓶?” “奴婢,奴婢宝瓶。” 朱元璋怒道:“你接触咱老三,是有什么心思?” 宝瓶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磕头,惶然道:“皇爷,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个小婢女,奴婢….不敢奢求。” 朱元璋冷笑道:“淮王妃不想做,呵呵,太子妃呢?太子妃如何?” 听了这般诛心之语。 宝瓶只惊得肝胆俱裂,她把头“砰砰”地磕在地上,片刻功夫,白皙明净的额头,便淤青一片,渗出滴滴鲜血。 “皇爷,奴婢哪敢奢求,奴婢只是一个贱籍丫鬟,奴婢….知罪。” 宝瓶的面相不错,长相精致,此时不断的磕着头,披头散发。 清泪,断断续续从眼中流出。 她本十四岁。她吓懵了。 她从没感受过如此天大的皇权,在朝自己席卷而来! 只要老爷子一句话,她立刻就能下十八层地狱。 “皇爷爷,不关她的事,是孙儿….” “闭嘴!”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咱踏马是不是亏待你了?咱给你封了淮王,给你了一切你该有的荣誉!” “你想欺骗咱,你还想让你大哥给这贱人改户籍?” 朱允熥脑海现在还保持一丝清明,赶紧颤抖的道,“此事….此事和大哥无关,大哥不知道这事!”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给朱元璋斟茶,“爷爷,您先喝茶。” 说完, 他又看着朱允熥,道“老三,二哥知道你宅心仁厚,欺瞒皇爷爷的事你做不出来,想来是这贱婢唆使你的对吗?” 这话….更诛心! 先说朱允熥宅心仁厚,做不出这样的事,看样子是在帮着朱允熥,但后面话锋一变,矛头直指宝瓶! 朱允熥如果说是,宝瓶要死。 如果不是,谁指使他的? 不言而喻! “和宝瓶无关,皇爷爷明鉴。” 朱元璋将茶水喝完,淡淡的看边不断叩首的宝瓶。 “老二,去叫礼仪局的人来。” 朱允熥大惊失色。 礼仪局是做什么的? 这种机构,对后宫婢女太监来说,就好比外面的锦衣卫的诏狱! “皇爷爷,您饶了宝瓶,此事在我,全都是我自己犯了糊涂!” “孙儿不敢欺骗皇爷爷,孙儿绝对不敢瞒着皇爷爷!” 朱元璋面色愈加失望,“你当咱耳朵聋了?你方才在屋里说的啥,咱听不到?” “你是咱孙子,你是皇室血脉,你可以胡作非为,啥都行,咱顺着你,你是咱亲孙子。” “可你为了一个贱婢,你瞒着咱,你欺骗咱,咱在你心里算什么?” 朱元璋起身,朱允熥跪着爬到朱元璋身前,抱住朱元璋的腿,哭泣道:“皇爷爷,您不要叫礼仪局,不要将宝瓶送去!”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朱元璋愈加愤怒:“滚!” 老人将脚一踹,直接将朱允熥踹到一旁,然后胸脯起伏,气咻咻离去。 朱允炆看了朱允熥眼,微微嗤笑了一声。 就此离去。 正殿内。 独剩朱允熥和宝瓶主仆二人。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花容失色的小宝瓶。 九年! 他和宝瓶相依为命九年! 很小的时候,小丫头就陪在朱允熥身旁! 在无边黑暗的时光里,宝瓶都是他的精神倚靠! 他对宝瓶,已经不单单是喜欢这么简单,他是真有了感情! 宝瓶双目迷离,眼泪扑簌簌落下,痴痴的望着朱允熥。 额头上已经微微有些红印,血已经结痂。 “三爷,奴婢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朱允熥疯狂摇头,“不不不!宝瓶在三爷心中最漂亮。” “三爷无能,三爷是废物….” 一个男人最大的失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当时他对宝瓶许下的诺言,在这一刻,被朱元璋击的粉碎! 无力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不断的拍打着朱允熥!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跪着爬到宝瓶身旁,将宝瓶狠狠搂住。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会,一定不会!” 宝瓶在哭。 “三爷,奴婢以后伺候不了你了。” 很难去思考,朱允熥对宝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在遭受白眼,遭受东宫所有人冷落的时候,是宝瓶陪着他,陪着他度过最黑暗的一年时光。 父亲死后,宝瓶就是他唯一的倚靠。 “是三爷错,三爷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 朱允熥歇斯底里的抽着自己。 也抽打着自己的身子。 宝瓶抱住朱允熥:“在您最无助的时光里,你都没有如此,宝瓶只是一个贱婢,自幼就被卖了宫,很小就开始伺候。” “宝瓶知道自己是贱人,配不上三爷尊贵的身份,不管三爷的事,都是宝瓶的错。” 朱允熥疯狂的摇头! 日啊! 没多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朱允熥大惊失色,宛如一只无助的兔儿,努力的张开獠牙,朝着礼仪局凶神恶煞的太监撕吼。 “你们于什么?”为首的太监道,“三爷,奉了皇爷旨意,别让我们为难。” “谁敢上前,我让谁死!” 朱允熥猛地站起来,将宝瓶护在身后。 几名太监相互对望了一眼。 “三爷,别让我们难做,这是皇爷的意思。” “滚!”朱允熥不管不顾,咆哮着道。 宝瓶轻轻抓着朱允熥,伸展的双臂,缓缓将他的手臂放下。 “三爷,您好好的。” 说着,她一步步走到礼仪局几名太监身前。 “不,不要。” 朱允熥努力去抓着宝瓶的手,可是,一名太监已经挡住了朱允熥。 “三爷,您早些休息。” 冷冰冰的说完,几名太监拖着宝瓶就走。 …… 刑部。 夜彻底深了。 朱雄英带着杨靖,朝另一处单独隔间走去。 浙东的这两名要犯,自然是被刑部分开官衙。 自秦开辟严苛刑法之后,华夏关于“法’的规定,一变在变,更倾向于尊重人权。 无论西方任何一个国度,都没有资格在我华夏面前,谈论这个问题! 法律在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之后,我们已经废除了太多暴虐的律法,譬如五马分尸,譬如车裂,譬如阉刑等等。 到大明之后,律法只有死刑、流鞭仗。 也是到大明之后,三法司对于审讯工作,已经越来越熟练。 以前的笼统关押,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单独关押,防止事供。 朱雄英背着手,走到海盐知县关押的隔间。 狱卒早已给朱雄英,准备好了太师椅。 朱雄英走进去,淡淡的坐下。 瞥着坐在草席上,打量着自己的海盐知县。 杨靖指着海盐知县,怒喝道,“案犯钱知缺!还不跪下!” 海盐县令叫钱知缺,洪武十三年进士,比嘉兴知县王仕鸿的履历还要长众。 按道理来说,这地方官的履历,就算熬资历,也该上升一步。 可他却依旧守着,海盐一亩三分地。 因为他知道,没有什么地方,比海盐县的油水还要足! 昕着杨靖的质问,钱大人也有持无恐。 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也没必要畏畏缩缩。 所以他表现的比王仕鸿还要无所谓,还要强硬。 漆黑的眸子,不断的打量着朱雄英,随即他轻飘飘的笑了笑,“原来你就是那个死了的皇长孙。” 朱雄英点头:“是我。” 钱知缺笑着道:“不简单,我竟然看到皇长孙了,哎….我也有今日啊,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上一刻本官还在海盐县衙,还是百姓的大老爷。下一刻就成了阶下囚,呵呵。” 朱雄英淡淡的道:“难倒不应该吗?” 钱知缺洒然一笑,道:“应该,天大的罪!” 朱雄英道:“你知道就行。” “我知道海盐屠村之事,你只是一个知县,想来不会如此胆大包天,都察院查了一些商人,我想,还有更多的海商以及官吏,你且说说看,还有哪些。” 钱知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皇孙殿下还是莫费奏章了,尽快让三法司会审吧。”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是必死了,不然海盐村落一百多口人,朝廷没法交待。” “但我可以,给你留个后。” 钱知缺愣了愣,看了一眼朱雄英,道,“你当本官这么好糊弄。” 朱雄英从怀里掏出金印,道:“这是东宫的印章。” 说着,他对杨靖道,“杨大人,去拿纸张来。” 杨靖急忙道:“殿下,你何须对他妥协?” “拿来。” “这…….好。”杨大人不在多问。 等纸张拿来后, 朱雄英提笔,在纸张上写了字据,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 他看着钱知缺,道:“诚意我给你了,机会也给你了。” 说着,他又拿出王仕鸿画押的罪证书,抖了抖对钱知缺道:“其实,我根本不用审你,王大人都交待了。” “嗯,他还说了,屠村之事是你一人所为。” 朱雄英话音落下,杨靖便将另一封供认的文书,拿给钱知缺看。 钱大人终于面颊开始松动。 朱雄英继续道:“刚才我说了我可以不用车裂你,但毕竟你是国朝的进士,我该给你留个后的。” 朱雄英撂下一句话,便要起身。 钱知缺眼神左右转转,神色有些踌躇,咬牙道,“皇孙殿下!你说可以给本官留后,此话当真?” 朱雄英将字据交给杨靖道:“杨大人,你保存着,杨大人和你一样,是大明的进士。” “有杨大人做鉴证,你可以放心了么?” 钱知缺已经有些踌躇:“本官怎么能保证,殿下不会毁约。” 朱雄英起身,淡漠的看着他,道,“我说了,我其实并不需要你,任何口供,因为该交待的王大人都交待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本官….信殿下!” 朱雄英回头,然后看着杨靖道:“让他写,写定了和王大人的对比。” “钱大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糊弄了事。” 刚才钱知缺看到的,王仕鸿交待的名单,是不完整的,朱雄英就想看看他究竟老实不老安。 与此同时, 朱雄英也需要从钱知缺这里,验证王仕鸿供认的名单,会不会有误。 如果这些人心一横,直接将不想干的人报复咬了进去,这无疑是对国朝的损失。 记得在老爷子清理李善长,和胡惟庸余孽的时候,就有许多不想干的人,被报复咬了进去。 朱雄英不想连累太多的人,白白让国朝损失人才。 (本章完) 第281章 朱雄英的出头! 到现在,杨靖似乎知道朱雄英在做什么了。 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敬意油然而升! 查案是个技术活,尤其在这个时代审查大案,想要咬死无辜的人,太容易了,想要炮制出无辜的官吏,也太容易了。 远的不说。 文豫章案已经波及到两三个无辜的京宜。 此时杨靖知晓朱雄英的意图后,默默的看了一眼朱雄英,眼神充斥几分感激。 为了大明各地地方官! 皇权之下被波及的人太多太多,依朱元璋的性子只要名单出来,老爷子可能都不会查太多,直接就会照着名单上的人处决! 而朱雄英在尽可能的,让大明少二些含冤而死的地方官! 这不是朱雄英伟大之处。 朱雄英的伟大,是在用自己的妥协,去保全更多的官吏! 皇权和妥协,向来是不可能沾边的。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对阶下囚妥协! 但朱雄英做了。 如此一来。 杨靖如何不敬佩,如何不肃穆? 少顷之后, 钱知缺将名单写完,然后签字画押交给杨靖。 “殿下。” 钱知缺叫住朱雄英,开口道:“希望您履行承诺。” 朱雄英点头。 然后背着手,朝刑部牢狱外走去。 没多时。 杨靖紧随其后。 朱雄英看着杨靖,问道:“名单对比了么?” 杨靖点头。 朱雄英道:“有没有问题?” 杨靖道,“有几个人王仕鸿交待了,钱知缺没交待,钱知缺交待了更多的商人,当然,也有民间之人。” 朱雄英噢了一声,道,“将重合的名单写出来,不重合的官吏,让都察院再好好查查,这些事怎么和皇爷爷说,杨大人自己决断吧。” 夜深了。 朱雄英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杨靖忙道:“殿下,辛苦了。” 朱雄英笑笑,“没事。” 杨靖又问朱雄英,开口道,“殿下,给钱知缺留哪一个后人?” 朱雄英愣了愣,“什么?留什么后?” 杨靖顿时倒吸凉气。 朱雄英淡漠的,看着杨靖:“海盐一百多名百姓多少孩子,嗷嗷待哺,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谁给他们留后?” 杨靖面颊抽了抽,再看朱怀二股子恐惧之心油然而生! 刚本他还以为朱雄英,会发善心,还以为他当真答应了钱知缺! 原来一切都是虚以为蛇。 关键朱雄英刚才那份丛容,那份认真,连杨靖都信以为真了! 他还这么年轻! 他刚才那份气势。那份轻描淡写谁敢相信,他说出来的话是在扯淡! 杨靖在发楞。 杨靖愣了愣,这才收回心中恐惧,忙不迭道,“臣,这就去拿!” “嗯,我也该回去了,杨大人您也早点回去,今晚辛苦了。” “殿下才是真的辛苦。” 朱雄英勉强笑了笑,撑着伞走在暴雨夜色之中,杨靖看着朱雄英的背影,仿若已经看到一位新的大明帝王。正在冉冉升起! 夜深了,查案是一件极废脑力的事。 朱雄英撑着雨伞,疲惫的走在通往东宫的甬道上。 抵达东宫之后,门子朝朱雄英行礼。 朱雄英没多在意,撑着雨伞朝端敬殿走去。 刚到端敬殿,朱雄英正抬步上阶梯。 忽然感觉石狮子旁边,似乎蹲着人。 定睛望去。 见朱允熥依偎在角落中,暴雨已经将基淋的浑身湿透,像个落汤小鸡崽一样楚楚可怜。 朱雄英轻唤了一声。 朱允熥动了动手指,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的抬起头颅,看到面前如山一般伟岸的身姿之后,顿时如同换了一个人。 “大哥,救我!救宝瓶!” “大哥,求你了!!” 砰砰砰! 朱允熥说完跪在地上,大声磕着头。 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力气很大,仿佛在折磨自己一般。 朱雄英蹙眉。 持着雨伞渐渐远离朱允熥,跨上门前阶梯,对左右门卫道,“将他带进来。” 没有过多的废话,朱雄英径直走到端敬殿正厅。 朱雄英端着浓茶,缓缓地呷着缓解查案的疲惫感。 没多时, 门卫将朱允熥,带到端敬殿。 可朱允熥, 却突然挣扎开门卫的手,跪在暴雨之中,不断给朱雄英磕头。 空气有些安静,朱允熥的声音清晰可听。 朱雄英淡漠的道,“像个男人。”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理你?你是我亲弟弟,你是父亲的亲儿子。” “可你刚才在做什么?摇尾乞怜?博不到任何人的同情,滚进来!” 朱允熥一愣。 “站起来!堂堂正正走进来,别像个娘们!” “你在墨迹,我去睡觉了。” 朱允熥咬牙。 慌乱的爬了起来,急促的朝端敬殿跑来。 朱雄英端着茶水,看他一眼:“说说,究竞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那么糟践自己?” 朱雄英实在太累了,连续喝了几口浓茶,强自扛起精神。 今天做了太多的事,都十分消耗脑力,他很想好好睡一觉。 朱允熥哭泣的道:“宝瓶……宝瓶被爷爷抓去礼仪局了。” “大哥,求您了,一定要救她出来。” 朱雄英看着朱允熥,问道:“宝瓶是谁?” 朱允熥道:“我的贴身丫鬟,大哥,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她陪着我度过的。” “她和我是有感情的,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宝瓶,大哥,我求求您。 朱雄英蹙眉,对外道:“去叫廖家兄弟来。” 朱允熥还在喋喋不休的,叙述着他和宝瓶的过往。 这不是朱雄英想听的答案。 没多时。 廖家兄弟来了。 朱雄英言简意赅的道:“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廖家兄弟忙回道:“回殿下,您走的这段时间……” 廖镛愣忙道:“三爷和丫鬟宝瓶,私通被皇爷抓个正着。” “那时三爷说,要就藩之后将宝瓶扶正,还说需要殿下您给宝瓶改户籍,如此一来,老爷子就不会知道宝瓶的身份。” “老爷子发了一通火,将宝瓶抓去了礼仪局,皇爷应当很生气,当时就让二爷送他回去皇宫了。” 朱雄英听完,眉宇蹙的更深。 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朱允熥,低声喃喃道:“朱允炆。” 神色一变。 他对朱允熥道:“去换一件干净的衣衫。” 朱允熥这才回过神,“不,大哥,您先救宝瓶,求您了,只有您才能让皇爷爷改变心意!三弟不能没有宝瓶。” “我会帮的。”朱雄英认真道。 朱允熥愣了愣,面色一喜,急促离去,片刻折返,已换了干净的衣衫。 朱雄英对朱允熥道:“走吧。”朱允熥连忙点头,随后慌忙跑出去给朱雄英撑伞。 此时,廖家兄弟小心翼翼走过来,低声道,“殿下,不可。” 朱雄英顿了顿脚步。 廖家兄弟道:“这事是三爷犯错在先,老爷子怒火还没有平息,您现在去救人,会让老爷子低看您一眼的。” 朱雄英看了两兄弟二眼,叹口气道“他是我亲弟弟,出了事,我该给他挡风遮雨。” 说完之后。 朱雄英便不在理会廖家兄弟,大步出了端敬殿。 廖家兄弟有些发愣,看着朱雄英远去的背影,面色十分复杂。 值得吗? 您毕竟和他,已经太久没有感情了。 廖家兄弟不明白,也不清楚朱雄英为什么这么做。 可朱雄英自己清楚。 这小子等自己等了许久,在宫里被欺负了许久,在彷徨无助的时候,任何人给予他的关心,都是他黑暗时的阳光。 他能理解朱允熥和宝瓶之间的情感。 恰如当初,他和师尊朱长夜的感情一样。 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每一个陪自己走出黑暗的人,都值得你倾尽全力去保护。 朱允熥为了一个奴婢,放弃了自己男人的尊严。 男人的尊严很值钱,它从来都不是廉价的东西。 但朱允熥,还是放弃了。 朱雄英不能不管他,今天若不管他,日后朱允熥真就废了。 夜深之中,朱允熥给朱雄英撑着雨伞,两人急促的朝皇宫走去。 没多时,朱雄英带着朱允熥直奔后宫礼仪局! 如果说后宫之内, 还有人敢这么嚣张的,穿梭而不受阻拦,那恐怕只有朱雄英一人! 老爷子对朱雄英的宠佞,已经快上天了。 礼仪局外。 几名太监,拦住了朱雄英的去路。 “皇孙殿下,这里是礼仪局。” 朱雄英点头:“我知道。” “您不能来。”那人开口。 朱雄英愣了愣,随即伸出一脚,直接将拦路太监踹的人仰马翻。 他背着手,朝礼仪局走进去。 朱允熥在一旁,热血沸腾。 “殿下,您不能进去。” 礼仪局的首席太监,拦住朱雄英。 朱雄英淡漠的看着他,道:“人在哪?” 那首席太监,踌躇面色有些为难,“皇孙殿下,不要为难奴婢啦。”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在说一次,人在哪?” 陡然升上来的杀气,将首席太监吓懵了,他心一横,道:“奴婢带殿下去!” 少顷。 礼仪局的首席太监,拎着朱雄英和朱允熥,来到一处阴暗的房间。 宝瓶蜷缩在角落内,身上伤痕累累,都是醮了盐水的皮鞭抽的。 朱允熥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一头扑了过去。 “三爷。” 宝瓶无力的睁开眼睛,眼神有些闪躲。 见这模样,朱允熥大怒:“我要杀了你们!!” 朱雄英拦住发狂的朱允熥。 然后回头,看着礼仪局的太监,开口道:“今晚不要动她,找金疮药来给她涂伤口。” “殿下,这…….” 朱雄英道:“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安全。” 那太监深吸口气:“明白。” 等那太监离去,朱雄英看着角落肉的朱允熥和宝瓶,幽幽一叹。 孽缘! 这小子既然这么喜欢她,就不该动她,更不该愚蠢的这么早动她! 所有事都有转机, 只要等你去就藩,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但朱雄英,也没办法去怪罪朱允熥。 朱雄英双目渐渐眯了起来。 他以为朱允炆母子会收手,可他们没有。 看来这对母子,还没死心。 朱雄英轻轻对朱允熥道,“人你也看了,今晚这丫鬟不会出事,回去。” 朱允熥急忙道:“大哥,我要留下来。” 朱雄英冷冷的道:“你想让她死,就留下来!” 朱雄英也没法,和他说着其中的道理。 你现在留下来,你越是对这丫鬟好,就会越伤朱元璋的自尊。 他的权威不容撼动! 今晚来这儿闹,已经够让老爷子气着了,你若再继续在这待下去,神仙也保不住这丫鬢! “大哥会处理,回去睡觉!” 任何事都要有个度,都要懂得适可而止。 越是深入到宫闱,朱雄英越是小心翼翼。 朱雄英带着朱允熥回到东宫。 现在朱雄英,也懒得安慰朱允熥,直接打发他回清禧宫休息。 书房内放着铁铉送来的交趾的文书。朱雄英实在太困,甚至都不想洗漱,倒在床上便睡了。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 延绵数日的暴雨,终于停歇。 久违的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一轮红日。 洪武门和则天门,分别发出报晓的钟声。 熙熙攘攘的应天大街,延绵数里之遥,街区开始开市。 贩卒走夫们如过江之鲫,拥挤在繁华的应天城内。 皇宫内的六部衙门,此时已经开始当值。 刑部尚书杨靖,一早便从皇城进入皇宫,于谨身殿上面圣。 “皇爷。” “这是皇孙殿下,昨晚连夜审出来的。” 朱元璋端着茶水的手停滞了一下,抬头看着杨靖,不解的道:“又审出东西啦?” 杨靖点头,道:“海盐知县,又交待了一些沿海大商贾。” “还有,这一份名单,是嘉兴知县和海盐知县招供,不重合的部分。” 朱元璋再次愣住了,他看着杨靖,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爷子怎能不明白,朱雄英什么意思。 朱元璋杀了一辈子人,自然知道朱雄英在做什么。 这是在尽可能的,不错杀一名官吏。 老爷子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名单放下吧,咱会通知都察院在好好查查的。” “已经定了罪的,暂且不要动,法交给詹徽,让他安排人选,渐渐的将浙东官场的这些官吏,慢慢清除。” “这些账,后面再慢慢算。” (本章完) 第282章 何为皇权! 权力的过度,需要平稳。 尤其涉及到,大面积的地方官。 可以杀,但要缓缓杀。 朱元璋杀人很有讲究,要尽可能的保持地方稳定,保证大明根基的稳定。 杨靖赶紧道:“明白了,皇爷。” 朱元璋嗯了一声,“下去吧。” 等杨靖走后,朱元璋便继续端着茶,想了想,突然摇头,会心笑了笑。 这小子。 和咱像,又和咱不像。 呵呵…… 老爷子笑着低头,徐徐吹着黄汤。 真要批奏疏之际,外面有太监蹑手蹑脚走进来。 “皇….皇爷。” 小太监脸色不太好。 朱元璋头也没抬,淡漠的道:“说。” “皇爷,昨晚……昨晚大爷带着三爷去闯了礼仪局。” 朱元璋一愣,缓缓地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朱元璋冷漠的抬头,看着大殿上的太监,轻飘飘的问道:“然后呢?” “大爷踹了几名太监,让礼仪局的首席太监,昨夜不要为难宝瓶。” “之后就回去了。” 朱元璋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嘴角却在微微抽着,显然在努力的抑制住怒气。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睛。 刚才漏出来的杀气,渐渐的消了下去。 “还知道一些分寸,啊。” 朱元璋笑了笑,“小子,咱让你知道什么是皇权。” 朱元璋突然睁开眼睛,叫住面前的小太监:“将礼仪局首席太监,给杀了。” 那小太监混身一颤。却也不敢违抗朱元璋的命令,急忙道:“明白!” 等小太监走后。 朱元璋缓缓的靠在背后的太师椅上,双目再次闭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 清宁宫的天已经亮了。 微弱的晨曦红光,照耀在斑驳的老槐树上,倒映出一缕缕影子。 夏末时节,经过数日的暴雨之后,炙热的阳光,再次烤在大地之上。 端敬殿是属于老式建筑。 古代建筑最大的特点,就是冬暖夏凉。 尤其是夏天在这种深邃的房屋内,酷暑会被消除一部分。 朱雄英早就忍着困意起床。 昨夜只睡了两个多时辰,放在后世来说也就五个多小时。 他有早起的习惯。 一日之计在于晨,朱雄英不想浪费清晨思考的时间。 早晨起来之后,草草吃了早饭,又在院落内打了一会儿拳。 现在没有秦淮河可以跑,他就退而求其次,在端敬殿内架起了木桩,早晨起来可以打打木桩,权当锻炼。 洗了澡之后。 他回书房,拿着昨日铁铉送来的交趾文书,在端敬殿看了起来。 殿面前。 是廖家兄弟,在一点点和朱雄英说着,朱允熥以及宝瓶的往事。 朱雄英低头看着解缙送来的文书,听着廖家兄弟的叙述。 廖家兄弟有些好奇,却也不知道朱雄英是怎么做到一心二用的。 交趾的情况,目前一切都算良好。 西南边陲的茶马贸易,已经做了起来。 从占城而来的银子,也很好的补充了交趾海军军费的捉襟见肘。 南海已经建出了一艘超级大的战船,六桅长五十九米的宝船! 解缙此次来文书的意思,是想让朱雄英调几门虎蹲炮,以及火器去交趾,以给南疆海军配备。 等他看完来自交趾的文书。 廖家兄弟也将,朱允熥和宝瓶的过往说完了。 朱雄英点点头。 按照老三那性子,如果宝瓶真出事了,他恐怕真要废了。 宝瓶于他而言,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奴婢、婢女,更多的则是种信念。 朱雄英能理解这种感受。 可在如此强势的朱元璋手里,想解救宝瓶,无异于虎口东食。 朱雄英得好好想想,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老爷子放弃处理宝瓶。 朱雄英想了想,抬眼看着廖家兄弟,忽然问道:“昨晚老爷子来之前,你刚才说,朱允炆母子来了端敬殿?” 廖镛愣了愣,他真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都听进去了,于是忙不迭点头:“没错。”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也就是说,朱允炆母子是知道老爷子来了的,之后就带着老爷子去了清禧宫?” 廖镛点头:“是。” 朱雄英嗯了一声,端着茶水漫不经心的喝着。 没多时,外面有人急促走来。 “奴婢,参见皇孙殿下。” 来人是一名小太监。 朱雄英愣了愣。看着那名小太监,不解的道:“你是……” “奴婢礼仪局的。” 朱雄英哦了一声,难怪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道,“咱们,咱们首席太监,被皇爷给毙了。” 唰!! 朱雄英猛地愣住。端着茶杯的手忍不住一颤。 似乎看到朱雄英的失态,廖家兄弟挡住了朱雄英的身影,指着那名太监道:“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等那名太监离去,廖家兄弟才侧过身子,急忙给朱雄英请罪:“殿下,恕罪。” 朱雄英摇头,想了想,开口道:“谢了。” 两兄弟忙道:“大爷,您言重了。” 朱雄英缓缓的将茶杯放下,双目渐渐有些无神起来。 朱雄英呆怔的,坐在端敬殿的太师椅上。 刚才廖家两兄弟,明显看到朱雄英的失态。 印象中,自家的大爷从没有想今日这般微微失态。 为了保护朱雄英的面子。两兄弟很好的将朱雄英失态的一慕,给挡在身后,从而不让面前的太监发现朱雄英的异样。 这有些僭越。 但朱雄英却知道,这两兄弟是真心为自己好。 “大爷,没事儿吧?” “我昨晚答应过,礼仪局首席太监,会保他安全。” “可他,还是被老爷子杀了。” 一股无力感,深深的涌入到朱雄英的脑海。 他知道,昨晚带着朱允熥去冲礼仪局,触怒了朱元璋。 “大爷,卑职斗胆。” 廖镛欲言又止。 朱雄英没有睁眼,只是道:“我将你二人当成兄弟看,于我不要说客套话,有话说话。” 廖镛点头:“卑职斗胆,大爷、昨晚您不该管三爷的事。”“您该为以后考量,说包太逆不道的话,您如果登基了,随便您做什么都行。” 身份易换之后,朱雄英好像是不能在和以前那么任性,当和朱元璋实打实的以祖孙关系相处的那一刻,就再也恢复不到以前那种随心所欲的样子了。 朱雄英都明白。 可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坚守。 太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来朱允熥是自己的亲弟弟,是父亲的亲儿子,他将自己当成了倚靠,当成了山。 自己有义务,帮着朱允熥做一点事。 二来,他也想试试朱元璋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就目前看,老爷子已经纵容了自己的胡闹,如果他在狠辣决绝一点,他处决的就不是礼仪局的首席太监。 而会撕破脸,将宝瓶也处决了。 他是皇帝。 他有天下最高的权柄,芸芸众生在老爷子眼中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可他没有。 他还是给自己留下一点面子,只不过将自己的威严,在礼仪局面前击打的粉碎。 老爷子还是在用他自己的手段,在警戒自己。 有些话。 朱雄英没有深想下去,但廖家兄弟能理解。 廖家兄弟肃穆,开口道:“大爷安心,我兄弟受太子爷和大爷恩惠,于情于理,都向着大爷。” 朱雄英点头。 两兄弟一愣,急道:“不开心了,您….” 朱雄英阻止了两兄弟说下去,道:“你们先下去,我想想该怎么做。” 两兄弟看了朱雄英一眼,然后叹息离去, 如果朱雄英真放弃了宝瓶,明日他兄弟遇难,朱雄英是不是也会放弃自己呢? 两兄弟心里有些复杂,又希望朱雄英坚持下去,又不想朱雄英坚持下去。 等廖家兄弟下去之后,朱雄英再次端起茶盏。 不多时,朱允熥哭着走了进来。 朱雄英勉强挤出笑容,开口道,“你怎么了?” 朱允熥有些痛苦,但还是道:“大哥,对不起啊,宝瓶,宝瓶的事……” 朱雄英笑着道,“大哥在想办法,不要焦心。” 朱雄英没有告诉朱允熥,礼仪局首席太监被杀的事,这些事情不必让朱允熥知道。 他知道了除了徒增懊恼,悔恨,也无济于事。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老爷子消除心中怒气。 恐怕现在, 老人已经不在乎这件事的本身,更生气的是,朱雄英两兄弟拂了他的意。 可能最后老爷子最反感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迁怒到宝瓶身上。 他的说辞绝对没用。 绝对不会有用,相反的,现在越是去激他,就会越让老人想杀宝瓶。 朱雄英深吸口气:“三弟,你信大哥么?” 朱允熥笃定的点头:“信!” 朱雄英道:“好,那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你插手了,她会死。” “后面的事交给大哥处理,大哥保证,一定将她完整的还给你。” 朱允熥面色一喜:“多谢大哥!” 朱雄英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咱是亲兄弟,不说谢,成了,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好!”朱允熥点头。 等朱允熥走后,朱雄英也缓缓站起身在大殿内,徘徊片刻,便背着手心事重重的出门。 本来想径直出皇宫,但走到清承宫的时候,朱雄英还是驻足了。 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 吕氏和朱允炆正在中吃着早餐。 早餐很简单,一碗稀粥两个包子,两个茶叶蛋。 “见过吕娘娘。” 朱雄英行礼。 古人讲究礼仪,即便背后在怎么要阴谋诡计,人前依旧礼数要做全。 吕氏看了朱雄英一眼,“原来是老大,早饭吃了吗?” 朱雄英打量着吕氏,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以皇长孙的身份,和朱允炆母子见面。 “吃过了,最近在愁宝瓶的事。” 朱雄英叹了口气。 吕氏闻言,嘴角扬起笑容,但很快便收敛起来:“这事啊,我们也听说了,你啊,也别太操心了,皇爷自有自己的打算。” 朱雄英点点头,看着吕氏和朱允炆母子道:“是啊,皇爷自有自己的打算。” “一家人和和睦睦,就极好了,这也是皇爷爷希望看到的事。” “吕娘娘,我们都是皇爷爷的孙子,他如何也不会迁怒到他的亲人身上,但外人就不同了。” “今日宝瓶之下场,不知还会不会在别人上演。” “我们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该有自己的认知和定位,强求不来的事就顺其自然。” “物极必反,必遭其噬。” 吕氏点头:“对,我明白。” 朱雄英嗯了一声,“那晚辈,就不打扰吕娘娘和二弟吃饭了。” 说着。 朱雄英抱拳行礼。单手背在身后离去。 等朱雄英走后,朱允炆忽然大笑:“大哥来示威!现在自身难保,还示威,哈哈哈!” 朱雄英这含沙射影的话什么意思。吕氏自然听的明明白白。 吕氏笑着道,“是啊,这说明老爷子对老大不满了啊。” “儿子,你看,事情正在一步步变好。” “老三这一步棋,他下,就让老爷子厌恶。” “他不下,就让老三疏远。” 吕氏冷笑不止。 另一边。 朱雄英漫不经心的,走在应天大街上。 幸运的是。 老爷子没有限制朱雄英的出入。 清晨的应天大街,依旧如往日一样的繁华。 连日来的暴雨退却之后,人潮汹涌! 无数的走夫贩卒,在街上来回走动,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道路两旁。 有从城外挑着蔬菜瓜果,入城贩卖。 朱雄英漫不经心的走着,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朝侧方看去。 随即他笑了笑, 走过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怎么,你亲自来买菜?” 徐妙锦回头,看到朱雄英,面色一喜,激动的道:“你怎么出宫啦?” “奥,我最近学着自己做菜。” 朱雄英有些好奇的问道:“为啥要自己学着做菜?” 徐妙锦道,“在府上闲着也无聊,多学点东西嘛,你不是说我总是高高在上,不沾烟火气么?” 朱雄英一愣,看了徐妙锦一眼,追问道,“可你明明不要改变,活在自己舒适区不好么?” 徐妙锦道,“人总要走出舒适区的呀。” (本章完) 第283章 不可思议,老爷子妥协了! 她低着脸颊,脸颊有些羞红,道,“再说了,哪有媳妇儿不会做菜的,这不是….不是会被嫌弃么?” 朱雄英笑笑。 两人沿着应天大街,走到秦淮河畔。 秦淮河边,有几个下棋的棋篓子。 朱雄英坐在旁边,漫不经心的道,“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我暂时还没想明白。” 徐妙锦愣了愣,随后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朱雄英继续道:“我三弟和一名丫鬟好了,被老爷子知道了,关了起来,我昨晚试图救丫鬟,老爷子却杀了人给我示威。” “马四,平五。” “炮五进三,将军。” 朱雄英道:“总该要做出改变,不是你说的吗?” “和棋了。” 等朱雄英和徐妙锦走后,两个老棋篓子倒吸凉气:“踏马的。哪里冒出来的两个怪物上,棋艺如此精湛。” “长的那么俊俏就算了,下棋还这么利害?要不要人活啦?”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当朱雄英,进入大明这个棋局之内,思维就被固化住,许多事他一个人难以想通。 老祖宗每一段话,都蕴含智慧,有些人能接触到这个层面,会感受到这些话语的魅力。 有些人接触不到,只能听后笑笑。 朱雄英和徐妙锦,坐在秦淮河旁,看着两名老棋篓子,下了一会儿棋,便要起身离去。 徐妙锦边走,边轻轻蹙起秀眉。 她微微看了朱雄英一眼,道:“不破不立。” 朱雄英愣了愣,驻足看着徐妙锦,“什么意思。” 徐妙锦道:“你是当局者迷了啊。” “啊?” 朱雄英有些不解的,盯着徐妙锦。 徐妙锦笑道:“皇爷是宠着你的,你越是想用智谋去和老爷子扳手腕,结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以前皇帝要下嫁我的时候,你怎么做的?现在为何不照着做啊?” 朱雄英摇头,“不一样。” 徐妙锦点头:“一样的。” “不要和老爷子有疏远感。他不是针对你,针对的是你处理这件事上,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故意放轻了手段。” “但还是,触了老爷子的逆鳞。” “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总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样其实并不是好事,并不太好。’ 朱雄英笑着道:“我心胸还没这么狭隘,说说看,怎么意思?” 徐妙锦道,“遇到老爷子这样的强人,你就示弱嘛,老爷子总归是疼你的,这事儿也不是大事,知晓那小婢女的人不就是那几个么?皇室的面子也没丢了。” “再说了,又不是你私通婢女,朱允熥还打算有什么大作为吗?老爷子对他有太太的期待吗?” “老爷子不就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么?” 朱雄英愣了愣,痴痴的看着徐妙锦,忽的开怀大笑,“你真是我得子房,我的小宝贝,我一下就通透了。” “我先回去。” 说着,朱雄英焦急忙慌的转头离去。 可徐妙锦,却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烫。 小……小宝贝。 她活了十八年了,哪里听过这种羞耻的言语。 此时感觉, 从头皮到脚趾,都像是被煮熟的大虾。 脸色火辣辣的,她能感觉自己的脸颊一定很红,很红! 可不知怎的, 见到朱雄英如此开怀,她竟鬼使神差的甜甜的笑了。 望着朱雄英雀跃的背影,徐妙锦笑容更甚,太胆的喃喃:“你也是。” “五妹,你干啥呢?” 身后,徐增寿声章响起。 “没事,你别管。” 徐妙锦将手中的蔬菜瓜果,扔到徐增寿怀里。 “哥,你真是有病。” 说着,徐妙锦板羞脸转头离去。 徐增寿错愕:“嗯,我怎么就有病了?你才有病吧。” 紫禁城的谨身殿,旭日初升。 朱元璋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早早起床之后,便将蒋瓛唤了过来。 “他在干什么?” 朱元璋端着茶水,漫不经心的问道。 按照道理来说。 昨晚给那小子一点教训,他该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了才是。 为什么一个早晨,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元璋心里泛起嘀咕,也有些紧张。 臭小子,不会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了吧? 臭小子啊,爷爷不给你亲自立规矩,你永远不会这么真情实意的感受到,皇权的恐怖! 只是昨晚将礼仪局首席太监杀完,朱元璋就后悔了。 后悔之处, 不在于杀了礼仪局的首席太监。而是践踏了朱雄英的威严。 他明明对礼仪局的太监,保证过他的人生安全,咱随手就将甚杀了。 这不是让那小子的威严,颜面扫地么? 以后谁还敢服他?谁还敢信他? 他说的话,还有啥威慑力可言? 还有啥可信度能信? 朱元璋有些后悔。 一把年纪了,昨晚还是没压住火。 蒋瓛赶紧回道,“启奏皇爷,皇孙一大早吃了早饭,然后去清承宫拜了吕娘娘,之后就一个人出宫了。” 朱元璋忙道:“出宫干啥?” 蒋瓛摇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朱元璋哦了一声,挥手道,“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子幽幽叹口气,感觉心不在焉,强打起精神批着奏疏,却总感觉有些乏味。 平日里他十分勤政,对批奏疏孜孜不倦,但现在居然开始厌倦。 老人背靠在太师椅上,捂着额头,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 门外太监急促走来,朱元璋精神一震,急忙问道,“可是咱大孙来了?” 太监轻轻摇头,道:“启奏皇爷,都察院再次上陈奏疏。” 朱元璋有些失望的道:“送上来吧。” 老爷子漫不经心的,翻着奏疏,这是一封来自河南的拨款上陈,需要朝廷遇拨十万两白银去河南。 朱元璋在上批示:宜拨八万两,你河南紧巴点用。 批定之后,朱元璋又感觉索然无味。 没多时。 太监再次急促走来。 朱元璋破口大骂:“又踏马什么事?” 太监赶紧小心翼翼的道:“启秦皇爷,皇孙殿下求见。” 朱元璋一愣,急忙道:“将人快点带来!” 少顷。 朱雄英出现在谨身殿的大殿之上。 朱元璋不悦的道,“站在那干啥?到咱旁边来。” 朱雄英摇头:“不敢。” 朱元璋气笑了,“你有什么不敢的?礼仪局的人都敢踹,还有啥不敢的?” 朱雄英瘪瘪嘴:“您老不是说过么了,尊卑有序,我踹他们。他们要受着。” 朱元璋哑口无言,“你…….” 他真没想到,自己教这小子的道理,有一天会被这小子活学活用,而且还是对着自己! 朱元璋闭着眼睛,道,“那你就在殿中间站着!” 朱雄英笑呵呵的走过去,给朱元璋倒一壶茶。 朱元璋微微眯着眼,道:“咋了?怎么又过来了?” 朱雄英道:“一码归一码,皇爷爷您先喝茶在置气。” 朱元璋扯嗓子大叫道,“咱生气了吗?咱生气了吗?” 朱雄英捂着耳朵,“您老,中气真足。” 朱元璋:“……” 他真无语了。 哭笑不得的看着朱雄英,最后气咻咻的端着茶水一口灌了,末了还不忘大叫道:“咱和你说,咱没生气。”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皇爷爷,我今天出去,想了一下,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朱元璋道,“咱听听你的歪门邪道!咱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个好歹来!” 朱元璋哼道:“平平安安,成年了去就藩,你们兄弟和睦,这些比啥都强。” 朱雄英笑着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皇爷爷您常告诉我,说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 “为什么现在,不和气了呢?” “老三那小子,别说您老对他没啥期望,我也对他没啥期望,安稳的活着比啥都强。” “爷爷您曾经给我,批了一个楚王的奏疏。” “楚王在武昌啥事都做绝了,皇爷爷您也就让李最隆去吓一吓他。” “为什么到老三这,您反倒受不住气了?” “老三想背着你,将宝瓶转正,可老爷子您顾着自己生气,却没好好给老三设身处地的去想想。” 朱元璋哼道:“咱需要给他想什么?” 朱怀淡淡的道:“说一说刘继祖吧。” “刘继祖是您的邻居,在殿阁您和我说过他的过往,对吧?” 朱元璋点头。 朱雄英继续道:“他也是个泥腿子,祖上还是乞过的贱籍,也没错吧?” 朱元璋继续点头。 朱雄英道,“在太爷爷太奶奶饿死的时光里,您度过了人生至暗时刻,您说刘纸光祖让您感受到光。” “恰如当时,我在人生最至暗的时刻,是您老让我看到了希望。” “咱老朱家的人都知道感恩,这份珍贵的东西,一直在咱血脉内流淌。” “皇爷爷您一年多,没去看过他,最近这些年的时光里,也是那个丫鬟给老三看到了希望,让他堂堂正正像个人活着。” “老三难倒,不该感恩吗?” “我觉得老三对那丫鬟的感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尊贵贵贱可以衡量的。” 朱元璋愣了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朱雄英。 “好啦,爷爷,气一气就过去了,我知道您老是心疼老三的。” 朱元璋见朱雄英这‘撒娇’的样子,忍不住一脸恶心。 “你啊你,真的长大了。” 朱雄英眨眨眼,道,“爷爷您不是说过么,多大了,在您眼里都是孩子。” 朱元璋:“……” 朱元璋沉默了。 再一次被朱雄英堵的哑口无言,朱元璋欲哭无泪,有一种亲手造的孽,自己生吞的无力感! 当时是怎么造孽,和这小子说教那么多道理的啊! 朱元璋幽幽叹口气,道,“咱服你了,老三真的该好好谢谢你。” “咱一辈子,没妥协过。” 朱雄英一喜。 不等朱元璋说完,急忙拉着朱元璋的袖笼,“爷爷,累吗?我看你眼眶有些黑,昨晚没睡好吗?” “去去去,去你的。”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的笑着。 朱雄英诶了一声,道:“那爷爷您睡个回笼觉啊,我先走了。” 说着,便转头疾步跑去。 走到台阶上,忽的一个趔起,朱元璋站起来,见朱雄英没事,在坐下。 哪还有稳重的样子。 朱元璋无奈。 朱雄英激动的,走在皇宫的雨道上。 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徐妙锦真有本事,小妮子果然冰雪聪明! 朱元璋止不住的感叹。 …… 另一边。 没多时,朱雄英走到礼仪局前。 几名太监再见朱雄英,神色再次变的复杂起来。 “殿下,皇爷交待过。” “您,真别让我们为难了吧。” 朱雄英点头,“刚才皇爷让我来领人,将人带来。” 几名太监相互对望一眼。 昨夜首席太监被杖杀的事,他们还历历在目。 天威无常,他们真怕再出了纰漏。 朱雄英蹙眉,冷冷的道,“你们当我敢假传圣旨?滚进去!” 几名太监咬咬牙,横坚都是一死 今天拒绝了皇孙,若是皇孙说的是真话,皇帝听到了,他们必死! 可如果皇孙假传圣旨,最后被老爷子知道了,他们依旧难逃一死! 深宫久居不易,明初的太监更是如此。 “殿下稍等。” 片刻之后,几名太监驾着宝瓶走了出来。 朱雄英看了她一眼,见她气息微弱,便道,“送去东宫。” 说宗,便背着手当先离去。 礼仪局几名太监望着朱雄英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胆战心惊。 少顷。 皇宫方向来了一名太监。 自陈洪被杀,郑和下西洋后,如今服侍朱元璋的贴身太监叫吕芳。 礼仪局的小太监见吕公公走来,顿时吓的心肝胆颤。 “小的们,参见老祖宗。” 吕芳是亲眼目睹,陈洪和尚膳局陈芳是怎么死的。 宫内当值,对太监的情商有十分超高的要求。 吕芳的情商很高,他的眼里只有皇帝,也绝不会在宫里拉帮结派,成为任何人的耳目。 朱雄英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多高,吕芳是清楚的,他有很多接触和投靠朱雄英的机会,但他都明智的没有选择。 因为他知道。 现在他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爷! 吕芳摆摆手道,“不要客气了。” “刘贤死了,也算是风光了。” 刘贤自然说的,自然是礼仪局首席太监。 “皇爷恩荫其祖特赏其祖上从贱籍到农籍,你们去一趟吏部,将皇明传过去吧。”(本章完) 第284章 在此教育朱允熥! 礼仪局的小太监们,瞪大眼睛! 皇恩浩荡! 他们什么时候,有资格沐浴皇恩。 自做了太监之后,其兄弟及兄弟后代,是没有资格参与科考,也将会贬为贱籍。 但皇爷,却开了特例! 这是何其大的皇恩! 宫里有多少太监,死后不过拉到乱葬岗,直接扔了。 谁有资格沐浴皇恩,谁还能恩萌后代? 不可能! 但皇爷这次破例了! 为什么? 礼仪局的几名小太监心知肚明,同时对朱雄英更加敬畏起来! 皇上……居然对皇孙妥协了! 他们也有些庆幸,庆幸刚才没有拂逆了皇孙的意! “好的,我们这就去吏部通知。” 吕芳点头:“去了吏部之后,再去一趟东宫吧,推礼仪局首席太监的重任,皇爷交给皇孙了。” 几名太监倒吸凉气,忙不迭道,“明白。” 身后, 那群礼仪局的小太监们,猛地倒吸凉气! 整个礼仪局,一片沉默! …… 清承宫的阁楼上。 朱允炆正温习一番功课,准备去国子监上课。 恰在这时, 他目光微微一瞥,看到东宫外常常的甬道之中,朱雄英带着几名太监,朝隔壁清福宫走去。 再次定睛看过去,朱允炆瞬间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混身忍不住打个寒颤。 于是乎,他惊慌失措的朝阁楼下跑去。 “娘,娘!” 吕氏笑着道,“你这孩子,这么慌乱做什么了?不是要去国子监上课么了?” 朱允炆咽了咽口水,面色有些难看,“孩儿….孩儿刚….刚才看到,看到大哥回来了!” 吕氏哦了一直,道:“回来就回来。” 朱允炆摇头:“还有,那贱婢被带回来了。” 吕氏一愣,惊呼道:“什么?” 朱雄英….将那丫鬟救下来了? 吕氏微微有些沉默,点头噢了一声,道“儿子,你快去进学吧。” “可是娘。” 吕氏摇头:“不要多说什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哦。” 朱允炆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暗握拳离去。 另一边。 朱允熥双目有些痴呆,坐在门槛上,犹如石头一般,痴痴的望着门外。 那双眼睛中, 充斥着期待,好不盼望着门外会突然出现人影。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朱允熥已经麻木。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只是…. 朱允熥猛地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捧倒在地。 他努力的支撑起身子,瞬间,便急促朝前奔跑而去。 “大哥,我。” 朱允熥哽咽,已经不知怎么感谢朱雄英。 “这,怎么……” 朱允熥欲言又止。 朱雄英笑着道:“人没事了,你先将她送房里找郎中看看。” 朱允熥急忙点头,“弟弟知晓,弟弟都懂!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安置好了,到中厅找我。” 朱雄英说着,便背着手出了清禧宫。 回到清宁宫端敬殿后,朱雄英便揉了揉脑门,端着茶水准备喝茶。 “大爷,外面几个太监求见。” 廖家兄弟走来。 见朱雄英真将宝瓶给救了下来,廖家兄弟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家爷了! 只是此时礼仪局的太监找上门,廖家兄弟却或多或少,替朱雄英担心起来。 少顷,两名太监一脸敬畏的走来。 “奴婢,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嗯了一声,低头喝着茶。 “皇孙殿下,皇爷让你重新定礼仪局的首席太监。” 朱雄英闻言,微微有些愣住。 廖家兄弟更是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朱雄英。 “我知道了。” 朱雄英点头,礼仪局的太监也知趣的走下去,脚步很轻,深怕触怒皇孙。 朱雄英端着茶水,莞尔一笑。 然后吹着热气,继续喝茶。 还是那个可爱的老头! 朱雄英心里一暖,也知道朱元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真是难为朱元璋,疼他大孙的一番心意了。 朱雄英有些感动。 廖家兄弟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询问朱雄英什么,然后抱拳道:“大爷,我们先下去了。” 朱雄英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道,“晚上将东宫卫的编制,拿给我看看。” 两兄弟一喜。 知道这是自家大爷,要给自己升官了,于是乎两人面色激动的涨红,大声道:“明白!” 等两兄弟离去。 朱允熥也火急火燎的焦急走来。 “大哥,唤我来啥事儿?” 朱雄英蹙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老爷子给你这么大的恩惠,你还准备什么也不做?” “你考虑过,你爷爷他老人家的感受吗?” 朱允熥懵了。 朱允熥或许从没有想过未来,或许他想的未来,不过只是携手与宝瓶找个藩地,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余生。 朱雄英看着发愣的朱允熥,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天还早,你且坐下,大哥和你说说话。” 朱允熥嗯了一声,低着头坐在朱雄英身旁。 朱允熥点头:“大哥离开的这些日子,弟弟都不清楚,也不清楚大哥,为啥将小时候的事都忘记了。” 朱雄英静静的坐在端敬殿的主位上,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道,“八岁之前的事,我记不清楚了,有记忆以来,就是按你钟山逃跑的那刻。” “其实我开始过的不错,虽然流浪、乞讨,虽然也有人欺辱我,但后面,渐渐的,人们都对我好了起来。”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这样流浪、乞过一辈子,似乎也还能过得去,也不需要别人怎么看我,反正就是一个乞丐而已,为啥要别人看得起?” 朱允熥不知道,朱雄英为什么开始述说起往事,但他能感受出来大哥心情有些凝重。 朱雄英继续道:“可是忽然有一天,我乞过到一户权责人家,看到了一名乞讨者被权贵活活打死,而无人伸冤。” “我就在想,我能不能换一种活法,如果那样下去,恐怕有一天我也会触怒别人,也会被人活活打死。” “可是呢,我是流民,没有户籍!” “啥也干不了,但那时候我心里就在默默发誓,我不该那样活,因为没尊严,因为迟早会死。” “我很想摆脱身份,我每一个独孤的夜晚和每一个早起的清晨,我都能看到许多父母带着孩子,行走在街肆上。” “我很羡慕他们,我想,也该有我的家庭我的后代,尽可能的让我渐渐过的好一点。” “我拥有一个房子,和一个贤惠的妻子。” “可是我需要机会,但更多的是我需要在机会来的时候,我能把握住。” “于是我在乞讨的时候,我就尽量的开始学习古代的文字,嗯,就是学习文字。” “我去观察权贵们说话,试着模仿他们的气势,言行举止。” “我就像个婴儿,我用了将近五年时间,才完全融入到大明这个封建王朝中来。 朱雄英看着迷茫的朱允熥,继续道:“再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云游的老道,我又抓着机会,和老道学习了很多为人处世的礼仪、社交以及如何与三教九流、达官权贵各且色人相处。” “然后呢。我遇到了老爷子,哦,也就是皇爷爷,从那时候起,我对这个王朝的所有见解,终于有机会开始施展出来。” “其实一开始,我的目标很简单。” 朱允熥不解:“很简单?是什么?” 朱雄英道:“安稳的活着,尽可能的活好一点,娶个妻子,生个娃,能保护他们,好好过余生。” “哦。”朱允熥点头,“确实简单。” 朱雄英也不着急,继续缓缓说道:“不过,如果有机会去做王侯将相,那就不妨努力去争取,因为这样的话,我的房子会更宽畅一些。” “我以后的院落,会更大一些。我未来家里的奴仆,也会更多一些,晚上可以睡的更踏实。” “你看,我有我的规划,每咦步我都在努力的去学习,每天都在强身健体的去习武。” 言语一变,朱雄英十分认真的盯着朱允熥:“你呢?” “我比你大几岁,但你能做什么?遇到事了,你会哭,你会找人帮忙,你会残害自己的身子。” “你比我生活的好,是的,我看过你的履历,也知道你在东宫怎么度过的。” “可是再苦,有我苦吗?” “在东宫这些日子你做过什么,是让你进步的?” “如果今天皇爷爷不赦免宝瓶,你连最后的尊严都护不住了,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了。” “你有想过让自己强大起来吗,你没有,对吗!” 朱允熥呆怔住了,脸颊通红,呆呆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雄英继续道,“别人我可以不管,但你是我亲弟弟,将你放在北疆?你能有宁王和燕王的武力统帅力吗?” “你不妨仔细想想,出去就藩的,那一个王子没立下赫赫战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去了藩地,会不会有布政司的人欺负你?” “你希望获得别人的尊重,但这份尊重不是基于你的身份之上,而是在你展现你能力范畴之后,别人才会打心底尊重你,畏惧你。” “抛开一切光环之后,你不妨想想,你还有什么,如何在这世道上生存?” 朱允熥被说的面红耳赤,有些无地自容的低下头。 朱雄英继续道:“堂堂正正的抬起头,听着我的话,以后不要在用这种软弱,软弱博取不到任何人的悲悯,别人施舍你的东西很廉价,你懂吗?” 朱允熥努力的抬起头。 朱雄英希望朱允熥,以后活的好一点,最起码做一个对大明有用的藩王! 朱雄英毫不客气的继续道:“今天皇爷爷放了宝瓶,你刚才是不是第一时间,想的就是陪伴她身边?”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老爷子为什么会生气?你有没有试图,去挽救老爷子对你的这份生气?” “你也没有,对吧?你以为我来了,你就能万事都依靠我,对吗?我可以帮着你一时,可我帮不了你一辈子。” “许多路,都要你自己去闯,去做一个有价值的人,别人才会尊重你,畏惧你。” 朱雄英语重心长的道:“你喜欢炫耀,我知道,这是压抑之后的报复,可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所有的炫耀,都是你自己的资本吗?不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不会费口舌多说这些话,因为我和别人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说?” “但你不同你将我当亲哥哥看,你对我很好,很细心,我都明白,护卫你也是我的职责。 “但一码归一码。” “你和丫鬟的事,我且不说你是对是错,但万事谋而后动,你或许会愧疚,愧疚你的一时之快,可你知道么?你差点害了你心爱女人的命!愧疚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人都有欲望,但你是一个男人,你要懂得克制住这份欲望,等条件容许你享受的时候,你才能好生去享受。” 朱允熥被训斥的浑身羞愧,大汗淋漓。 “到谨身殿去,跪在老爷子身旁,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老人家心疼你,因为你是他孙子,他今天放了宝瓶,会让宫里人闲话,即便表面不说,心里也会多想,想着老爷子是不是老了,杀伐不会果断了。” “他爱面,好尊严,今天全都为了你扔了。” “呵,兴许你觉得是为了我,是吗?我没这么大面,老人要想动宝瓶,昨晚就能动手。” “他是考虑你的,怕你难受的。” “你是朱元璋的儿子,你要对得起这三个字,对得起你爷爷打下来的江山,做个有用的人,不要在浑浑噩噩下去,想想你今后该做什么,习武也好,学文也罢,你总该要做点事!” 朱雄英说完,便背着手走出端敬殿。 朱允熥独自坐在端敬殿,很久很久,宛如化石。 直到朱雄英身影消朱很久之后,朱允熥才微微回过神,眼中从涣散,渐渐凝聚有神。 他缓缓地站起身,捶着已经颤抖的小腿,走出端敬殿。 外面眼光刺眼,空气清新。 朱允熥深深呼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的决绝,毅然决然的朝皇宫谨身殿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本章完) 第285章 税银竟然找到了! 老爷子脸色也缓和起来,批起奏疏津建有味。 对啦。 朱元璋慢了愣,刚才那臭小子来,似平忘了问,他审讯嘉兴知县的原理。 大的好好的一个人, 在后面摆放个漏洞和水桶,就能让人招了? 朱元璋心里十分惊讶。 可惜昨晚非但没找到朱雄英,还出了那岔子,令地憋屈的事儿家。 今天心情不佳, 好不容易缓和了心思,那小子舔着脸又跑了。 兄弟几个,没一个令咱省心的! 本以为老大会懂事点,到头来也是个闹腾的主儿。 本以为朱允熥好好再不折腾,一路顺顺当当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朱元璋莞尔一笑。 随后,老爷子再次埋头准备批奏疏。 吕芳此刻走进谨身殿,小心翼的道:“启奏皇上,淮王殿下来啦。” 朱元璋脸色沉了下去,沉声道,“让他进来。” 随后,便埋入到奏疏中去。 随即大殿上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朱允熥走到大殿中间,什么也不说。 朱元璋听着声音,不免好奇抬头。 只见朱允熥杵在原地,目光直视自己,虽然至规线还有些害怕,但却少了几分楚楚可怜。 朱元璋愣了愣,总感觉这小子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了?” 好奇之下,老爷子开口询问。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给朱元璋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胡涂!” ……………… 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 朱元璋闻言,默不作声的看着朱允嗵。 朱允熥深吸口气:“孙儿欺瞒爷爷,感谢爷爷,饶恕孙儿的胡作非为!” 朱允熥继续道:“孙儿,给爷爷您添堵了!” 朱元璋嗫嚅着嘴,想说些什么。 朱允熥则继续道:“皇爷爷为了孙儿,救起来了宝瓶。” “您一向好强无论什么时候都没示弱过。” “不仅是因为大哥,更多的是您老人家对孙儿的关心,不愿孙儿连像个男人的事情都做不到。” “在东宫许久,孙儿却如老狗一样,成日浑浑噩噩无所作为,孙儿对不起爷爷、孙儿只能狐假虎威。离开了皇爷爷。孙儿啥都不是。” “爷爷,孙儿想从军,想历练!” 朱允熥说完,再次明首,目光坚定。 似下了什么决定。 朱元璋愣了愣。 朱允熥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道:“孙儿。不愿碌碌无为!” 朱允熥沉默一下。毅然决然的道:“孙儿想从军,想锻炼自己的意志。” “请皇爷爷成全!”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想了连久。才开口道。“这些话,是你大哥教你的?” 朱允熥摇头:“大哥方才骂了我,和我说了一些贴心话。” “啥话?”朱元璋好奇。 朱允熥将刚才朱雄英的话,一点点告知朱元璋。 曾经的过往,以及那份不共于对命运低头的坚决? 朱元璋瞳孔缩了缩,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为他太孙的过去而懊恼。 朱允熥继续道,“大哥问我。我以后能做什么?我回答不上来。” “我在大哥哪里呆了许久许久,才想明白这些。”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心下一软。 即便昨晚再生气,但眼前跪在面前的,始终是他亲孙子。 在老人病重的时候,这个孙子,可是陪了自己一夜不曾合眼。 朱元璋生气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住那倔脾气。 可是后面对自己的亲孙子,心肠又软了下去。 “有志气是好事你大哥训斥的也没错。” “你是咱亲孙子,是皇室血脉,去当大头兵算咱回事?” “历练历练就行了。” “成了,你先回去吧。咱会安排你进五军都督府历练的。” 朱允熥忙道:“谢谢皇爷爷!” 朱元璋低着头:“成了。,耳朵都听麻了,回去吧。” 朱允熥走去之后,老爷子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朱允熥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开心。 “来人去太医院,传一名街医去东淮王那里。” “顺带再去传咱大孙过来,咱有话问他。” …… 另一边。 朱雄英在睡回笼觉,昨晚实在太累,早上又早早起床,这一睡,直到日上三杆,朱雄英才常常伸了懒腰起床。 喝着桂花茶、边翻着郑和留下的宫内太监,娌女的名果,喜好性格等资料。 还没看一会儿,端敬殿外。 吕芳便轻飄飘的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孙殿下。” 吕芳尖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道,“殿下,皇爷传唤您。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好,有劳公公带路。” 对于吕芳。 朱雄英刚才才看过,此人心机深沉,做事沉稳,不争不抢。 郑和也不知道吕芳属于哪一派系的,也摸不清楚吕芳具体情况。 “殿下客气了。” 吕芳不卑不亢的,在前带路,没多时便抵达大殿。 朱雄英有些好奇,走进大殿道:“皇爷爷,找我有事啊。” 朱元璋恩了一声,道:“刚才老三来找过咱。” 朱雄英哦了一声。 “他说想去从军,你怎么看?” 朱雄英愣了愣,然后道:“好事儿,可以磨一下性子。” 朱元璋道:“你和咱想一块去了,咱给他放到李景隆那,让李景隆好好练练。” “对了,那天你审问嘉兴知县用的那手段,是啥章程?” 朱元璋有些好奇。 朱雄英笑道:“心里暗示。” “啊?啥意思!” 朱雄英道,“其实说穿了,不是啥高深的东西,人的内心,心里防线会生出无数的欲望、值想、猜忌、贪婪、惊疑、恐惧,只要朝某个方向去看,总能抓住弱点。” “昨晚审问嘉兴知县,也就是引导他心里防线奔溃。” 朱元璋愣了愣,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 “原来如此。” 他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也不自取其辱了,有些东西他确实不如朱雄英。 都从哪儿来的。 反正结果导向,是好的就成了。 “交趾税银案,有眉目了么?” 朱雄英想了想,开口道,“皇爷爷,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兵部泄密,一种是沐王府的亲军指挥使。” “兵部有一名尚郎,西部侍郎。” “云南那边,再抓紧审查那名亲军指挥使。” 来元德缓缓睁起双眼无论是兵部,还是云南沐王庭,查出来谁,朱元璋都无法接受。 这些,都是他委以重任的衙门和官员。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道:“行,咱知道了,成了,你昨晚和今天都劳累一天了,咱赶明再去找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朱雄英点头离去。 一路无言,很快抵达东宫清宁宫。 刚进殿内, 廖家兄弟便急促走来,道,“殿下,何广义来了。” “哦?怎么回事?” 廖家兄弟脸色有些古怪,道:“税银找到了。” 朱雄英听到廖家兄弟说税银被找到后,愣在原地,沉默片刻,道。“去端敬殿!” 说宗,他便飞速朝端敬殿走去。 廖家兄弟,则去了偏殿将何广义叫出来。径直给叫到端敬殿去。 等何广义到来,朱雄英一双虎目盯了起来,如同朱元璋沉思时的神韵。 他盯着何广义,开口道:“说说看。” “回殿下,今日一早,卑职本是去吏部遇取云南沐王府的,亲军指挥使马全的履历,刚出吏部,皇城内便有使者急促朝山洞而去,” “卑职多了个心,将人拦住了,那使者告诉卑职,税银在云贵被找到。” “我看看。”朱雄英伸着手,接过何广义手中关于马全的履历。 会n川留战役,先是跟着周德兴部下,随后便跟着沐英之后便一直跟着。 他不短翻着马全的腹历,十几岁初露峥嵘,被沐英提拔为亲军指挥使。 一直在云南沐王府镇守南疆,数次立功。 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周德兴这个点。 但抽丝剥茧之后,朱雄英会发现周德兴,其实是是和朱允炆母子沾亲带故。 所以即便有怀疑,那也只能将马全和朱允炆母子联系在二起。 如果真是如此,朱雄英反到不担心了。 这对母子,就在自己了大变故。 但….这对母子有这种心眼和魄力吗? “你将这消息拦下来之后。应天还有别人知道此事?”朱雄英看着何广义。 何广义急忙摇头:“回殿下,没有。” 朱雄英恩了一声,道,“沐王府那边,不是再审马全吗。有结果了么。” 何广义再次摇头,“卑职寻思,这两日就会有。” 朱雄英想了想,冷不丁道:“你说,为什么偏在这时候税银就找到了。” 何广义一愣。 “三面多山。如果我是劫匪,我不想让你找到,我可以让你搜一个月的山,都找不到税银藏住的地方。” 何广义赶紧道:“或许,是他们不想要了。” 朱雄英无语的看着何广义。 他开口道:“因为他们看到朝廷的决心,他们知道,这批税银出不了云贵。就算出去了,也没人敢接手培炼。” 何广义尴址的笑:“卑职愚钝。” 朱雄英继续道:“我再问你,什么人敢培炼朝廷税银?” 何广义忙不迭道:“黑市。” “然后呢?” 然后…… 何广义摇摇头,只是很快,他身子一僵,忙道:“要经过兵部!。” 朱雄英淡漠的看他一眼,何广义赶紧闭嘴, 朱雄英缓缓的站起身。 轻飘飘的道:“走吧,去一趟兵部。” “沐王府那边在做事。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何广义急忙朝前开路。 飞鱼服绣春刀,走在前面就十分唬人。 让他开路到也成风。 东宫距六部衙署,本就不是太远。 逼仄狭长的大理石面道内,同上义威风漂凛的开路,朱雄英走在其后面且沉思。 如果不是沐王府,那就是兵部出了问题! 虽然老谷子对云南沐家绝对信任,但朱雄英,不得不保持怀疑的态度。 人是会变的。 尤其应天和云南,千里之遥。 沐玉府会忠心大明,忠心朱元璋,但他身后的人呢? 谁说的准呢。 没多时,朱雄英已经抵达兵部中厅值底。 有何广义开路,兵部的守卫不敢阻拦。 尚书值庐内。 茹太素笑着道:“皇孙殿下,今天如何有空,大驾光临,外面这是?” 看到锦衣卫,茹太素难免会生出几分畏惧之心。 朱雄英道,“哦,有些事要问一问茹尚书,老大人不必紧张,随口一问。” 茹太素哦了一声:“敢问殿下,需要问什么?” 朱雄英低头喝着茶,淡淡的道,“您可曾将各地赋税的税银路线,泄露给其他人了?” 茹太素提头:“臣只对兵部两位侍郎说过。” 朱雄英哦了一声。对站在外面的何广义道,“去请两位侍郎。” 茹太素皱眉,盯着朱雄英道:“殿下是在怀疑,我们兵部出了问题?” 朱雄英停顿了一下。 亲手给茹太素斟茶,淡淡地道:“老大人,您觉得我不该怀疑吗?” 茹太素心下一惊,随即赶忙微微笑着回道:“对,殿下您说的是。” 朱雄英有点可怕啊。 尤其这小子眉宇间,透露出来的神韵, 简直和老爷子一模一样! 又是一个不好惹的小老虎啊! 茹太素心里跳动的厉害。 眼看着,马上就要退休时候了。 茹太素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最后的一年半载光景。 时间没有过太久。 兵部左侍郎钟勛、兵部右侍郎李光弱走来。 一黑一白,到也匀称。 钟勛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面色黝黑身材高太。 李光粥则是真型的江南人,身材中规中矩,皮肤白嫩,多了几分江南文人仕子的气势。 见到朱雄英,两人都恭敬行礼,“臣,见过皇孙殿下。” 兵部左侍郎是正三品,兵部右侍郎是从三品。 两人都是身居高位的高官,老爷子在武英殿给朱雄英荣誉加身的时候,他们也在武英殿,顶礼膜拜 此时,自然知晓朱雄英的身份。 朱雄英打量着两人,淡淡开口: “交趾税银被劫,你们都知道吧?” 两人皆有些愣神,随后不动声色的道:“回殿下,臣等知晓。” 朱雄英漫不经心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二动。 右侍郎李光强一脸淡定,左侍郎钟助却有些躁动的样子。 朱雄英继续道:“总共知晓路线的,就那么几个人。” (本章完) 第286章 见面了! 姓钟的打断朱雄英道:“殿下,恕臣多嘴,我们都是身居要职,殿下您怀疑吾等之忠们,不免会让人心寒。” 朱雄英眉宇微蹙。 右佳郎李光弼,则劝慰钟助道:“老钟,你听殿下把话说完不行吗?何须脾气如此暴躁。” 朱雄英微笑着道:“没事。” “钟太人,你觉得贼子劫税银,是为了什么?” 钟勛抱拳道:“这显而易见,贼子想要这笔钱。” 朱雄英继续问道:“云贵多山,你觉得贼寇能藏银子么?” “可以!”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并且补充道:“而且只要是藏起来,就根本没法找到。” 朱雄英嗯了一声,随口道:“银子找到了。” “啊?” “啥?” “找到了?” “……” 兵部三人,神色皆诧异。 朱雄英定睛望去,打量了三人片刻,不动点色的道:“对。” “你们别太忧心。” 朱雄英说完起身,背着手离开尚书值庐。 对守在门外的何广义道:“走吧,回东言。” 两人刚走几步,就见一名身穿真色头顶乌边的官吏,朝尚书值庐走来。 朱雄英心神一愣,问何广义道:“他是谁?” 何广义想了想,回答道:“兵部郎中徐真。” 朱雄英点点头,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成了,回去吧。” 何广义赶紧开路,回道:“是!” 多灾多难的洪武今年,夏六月,眨眼既逝。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进入秋七月。 这个夏天, 大明或是受到去年小冰期的波及。整个夏天燥热天气,仅仅也只有那几日。 入秋之后。 天气开始转凉,到秋七月初,又下了一场雨,点点凉意已席卷应天众生。 空中的落叶, 稀稀落落的开始雕零,蹲在枝头的麻雀时而雀跃,时而迈着短腿乱蹦,宛如五线谱上的音符。 大明朝廷在夏六月,后半个月内,展现出强大的调控能力。 淮河、黄河西河的水位落下,各地百姓如浮萍,如草根安稳之后,再次展现强大的生命力。 不过在宁夏、肃州陕西等地,却爆发了几次白莲教作乱。 在元朝末期,弥勒、白莲等教派如雨后春笋爆发出来,朱元璋当时信奉的就是从波斯传来。 在朱元璋霸气打下天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控制宗教,立道教为尊,佛教为辅,其余教派全定义为邪教。 此之后, 最大的教派,白莲教就蛰伏起来。 当按照历史的进度。 奇怪的是,到永乐时期,白莲教应该逐渐走向消亡才对,可纵观整个明史,只有永乐时期爆发的白莲教,最为严重。 声势也最为浩大,尤其唐塞儿,更被教徒尊称为大明女帝。 朱雄英拖着下巴,呆呆的坐在书房内,看着锦衣卫送来的情报思绪乱飞。 何广义经过半个月时间,在彻查交趾税银被劫事件的始末。 最终何广义通过云南锦衣卫,有了蛛丝马迹。 云南锦衣卫那边来报,在云贵一带,曾有白莲教众活动的轨迹。 难道这事,和白莲教又牵扯上关系了? 朱雄英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半个月期间,朱雄英已经秘密让沐春再次护送税银回京。 云南沐王府那边控制住了马全,事实证明,马全是没有问题的,但云南沐王府需要给朱元璋,沐家这次秘密护送税银来京,不仅沐春来了,老二沐晟和老三沐昂皆都秘密来京。 独留下老四沐昕镇守云南。 沐玉府声势如此浩大。 一来是怕税银再次出事,二来也是拖家而来,给朱元璋亲自请罪。 自辨清白和忠心。 这些事。 都是和朱雄英对接的老爷子,并不知情。 朱雄英换了一只手拖着下巴,呆呆的抬头看着端敬殿太院内的老槐树。 清宁宫的布局,和自己秦淮河畔的院落是一模一样的。 老槐树上鸟儿在攒动。 朱雄英目光,有些痴呆。 如果证明云南沐玉府,真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不言而喻,就出在兵部上。 半个月前, 朱雄英试探过,兵部尚书以及左右侍郎。 这半个月内。 朱雄英也让锦衣卫,开始彻查三人的人际关系,从元末一直查到了现在。 从三人履历上来看,都没有过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茹太素要致士了,没有必要冒险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兵部左侍郎钟勖虽然刚硬,说话直来直往,但这是典型的山东汉子,与生俱来的东西。 朱雄英不会因为这人,对自己项撞几句,就挂恨在心。 说白了上钟勛,也是为了维护兵部的荣誉,各部堂衙门,都该尽可能的维挂自己衙门的脸面。 至于兵部右侍郎李光强,是典型的老好人,兵部甚至称甚为李模棱。 换句话说。 无论要他做什么事,他都会模棱两可,也不回答是,也不说不是。 典型的老官僚心态,不会开罪任何人。现在更是在兵部混的风生水起。 李光强也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 朱雄英曾试图想过,会不会这次税银被劫,会导致加剧边军和十司的矛盾。 可现在回头想想,如此简单的计谋,轻易就能看穿了,冒这么大风险。单独就为了这些小打小闹,似乎更加不值得。 如果对方真这么愚蠢,朱雄英反而心安。 可始终,找不到串联的钩子。 不过朱雄英,可以确定一点就是兵部,一定有人在在问题! 一定有人在给对方做内应! 忽然看到院落外,朱允熥迈着虎步走来,旁边还跟着丫鬟宝瓶。 朱雄英收拢思绪,笑着走出去。 这半个月来,老三去五军都督府历练,每一个月才有一次休息, 半月不见,朱允熥气势已经变了。 朱允熥急促走来,弯腰抱拳,行了军礼。 一顰一动间,完全已经摒弃了以往柔弱的一面。 手上还搀着绷带,显然受过伤。 朱雄英看了他一眼,笑道:“军中如何?” 朱允熥道,“苦!” 虽说苦,但他眉宇间是带着坚定,眼神也十分刚毅。 朱雄英心里,有些欣慰。 “虽然苦,但弟弟我,也体验到我大明男儿的霸气及豪迈。” “他们,都值得给予最高敬意!” 朱雄英点点头,回以肃穆。 “大哥,弟自半月前就去军旅,直到现在,才有休息一日,特地带宝瓶来感激打哥救命之恩。” 身旁丫鬟宝瓶,感激的看着朱雄英,深深弯腰,给朱雄英行礼。 “奴婢谢大爷,活命之恩。” 朱雄英摆手,“成了,不必客气了。” 他又看着朱允熥道,“好好在军中历练,以后大哥,会给你安排到最有用的地方,在军中多学。” 朱允熥肃穆,“弟弟听大哥的。” 朱雄英嗯了一声,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实属不易,回去吧,不必来感谢我。” 朱允熥喜道:“那大哥,我先回宫了。” 朱允熥说完后,急促离去。 朱雄英叹口气。 臭小子,才多大啊! 你大哥现在,还是个雏呐! 朱雄英好不羡慕。 不过成婚这种事,朱雄英也不着急。 等朱允熥走后,就在朱雄英准备折返回书房的时候。 宫里的太监吕芳,带着几名小太监彬彬有礼走来。 “奴婢等,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好奇的看着吕芳,道,“哦?怎么了?” 吕芳不卑不亢的道:“启奏殿下,礼部那边堪出吉日,明日皇爷让您以及二爷随他者人家,一起去钟山祭祖。” 皇家对于祭祀想来都十分隆重,声势也十分造大。 朱元璋早就说要带自己认祖归宗,虽然流程都走完了,但还差最后一步。祭拜祖宗,祭拜天地、山川、社稷。 朱雄英点头:“好。” 吕芳轻轻行礼,道,“那奴婢,去清承宫知会二爷了。” 朱雄英叫住他,问道:“老三呢?” 吕芳道:“皇爷不想耽误三爷,在军中历练,这次祭祖也就自家几口人,并没有叫上百官,就不让三爷跟着了。” 朱雄英噢了一声,道,“成,你去吧。” “奴婢告退。” 皇城,乾清宫。 朱元璋刚在乾清宫开完小朝会,六部及史馆等夫子们才下去。 国子监的刘三吾,和方孝孺便结伴求见。 朱元璋宣见刘三吾、方孝孺。 老爷子端着茶水,润了润喉咙。 刘三吾看了方孝孺一眼,方孝孺便抱拳道,“启奏皇上,臣斗胆,请皇长孙去国子监学习。” 朱元璋愣了一下,笑着道:“这有什么斗胆不斗胆的,是咱的错了,咱大孙确实没接受过系统的皇家教育。” “咱恩准了,你们好好教。” 刘三吾和方孝孺,一脸惭愧的道,“臣惭愧皇孙的才学,恐怕没有什么好教导的了。” “那……” 朱元璋愣了愣,随后才明白两人的用意。 这是打算将朱雄英,介绍给更多的文人去子认识。 两人一脸惶恐,心里焦躁不安到极点。 气氛有些沉寂,令人心骇。 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才道:“哦,咱知道了,等明日祭祖结束,咱会让大孙去国子监进学。” 老爷子是帝王,任何时候他都要保持神秘和强势,刚才他们是带着小心思的。 其实言下之意都好理解。就是为了给朱雄英定储,做准备争取到更多文人的认同。 说实话, 在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皇帝可以自己决断定储之事,但任何人如果主动说了,做了,那就这是皇权,绝对不容许,也是绝对的忌违。 不管朱元璋怎么决定。都是该由朱元璋自己来决定。 一个忠臣,就应该唯天子之命是从,天子在时,竭尽忠诚尽臣之忠。 天子驾崩后,殚精竭虑侍奉天子们来左右,朱元璋有任何理由杀之! 可见爷子明显没有动杀气,由此也足可见,朱雄英在老人心中的分量多重! 今天但凡两人,敢为其他人说这番话,恐怕下一刻,已经被朱元璋秘密处决。 …… 一轮缺月。 辉映着淡淡的月光,从天空倾泻而下,夜空中繁星点点。 华夏古人们已经开始,伟大的将目光贪婪的伸向天空,研究着高悬在天空中的那轮皎月。 自古以来, 无数文人墨客,将月亮作为必写之诗。 它神秘莫测,自古就是。 很难去描绘宇宙多么浩瀚,多么伟大,在太阳系上,无数星球围着太阳旋转,最终只有地球,孕育出了生命。 遥望一千多年前的时空,呼吸着一点没有污染的初秋空气,那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环境还没有被破坏,空气还是那么的清新宜人。 朱雄英垂望夜空,感受着生命的奇妙,或许有些事,本身就是一场有迹可循的事,但他已经无暇,在浩瀚的星海之中,未来某一天,或许人类能通过时空扭曲,进入到一千年前的时空。 但前提。 地球还在运转着,还没有被人类破坏殆尽。 朱雄英坐在阁楼上,思绪漫天乱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另一座阁楼上, 朱允炆显然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感慨生命之奇妙。 “儿子,明日祭祀祖宗,眼睛放尖一些。 大明皇室的祭祀,女人是没资格跟过去的。 后宫的皇子都还小,能去参与祭祀的。 只有朱雄英和朱允炆。 朱允炆点头,“娘,我晓得。” 吕氏笑笑,“也不必刻意做些什么,只管孝敬老爷子就成了,万事都机灵点,做在你大哥前头,这都是你改善在老爷子眼中看法的机会,要狠狠握住。” 朱允熥听的连连点头。 即便母子二人, 谁都知道机会渺茫,但乾埤未定,谁都是黑马! 吕氏笑着道:“还记得唐史吗?” 朱允炆握着拳,认真的点头,“李承乾和李泰机会在握,尤其李泰,大好的机会都给他,可最后却让李治登基。” “未来不是绝对的,咱未必就没有机会,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不要放弃,一切有娘在。” 朱允炆闻言,瞬间充斥着精神。 吕氏道,“你早些休息,娘回去了。” “孩儿送娘。” 吕氏摇头:“不必了,你休息吧。” 吕氏下了阁楼,抬头看着清宁宫朱雄英的方向。 即便机会渺茫,吕氏都不曾放弃,大不了鱼死网破,剑走编锋。 只要老爷子敢定储朱雄英,她就敢玉石俱焚。 对于皇位,吕氏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甚至比朱允炆还要疯狂! …… (本章完) 第287章 这不可能的啊! 翌日一早。 天朗气清。 一轮红日。旭日东升。 朱雄英早起,晨练打拳,洗漱,吃早餐。 一切完毕,宫里太监似乎是踩着点走来。 “奴婢参见殿下。” 朱雄英点头,道:“稍等会,我去换衣衫。” 又片刻之后,朱雄英穿着大红蟒袍走了出来,神态丰朗,更显几分气势。 出了清宁宫, 朱允炆也在外面等着,朱雄英笑着走过去。 “大哥,早安。” 朱允炆也换了成严的大红蟒袍,这是明朝祭祀时的正服,和寻日便服天差地别。 这是权力的象征,大明皇室子嗣高高在上的象征! 朱雄英点头:“恩,咱们走吧。” 没有过多的寒暄,在太监的带领下,朱雄英和朱允炆朝则天门走去。 三顶轿子已经在这里等候,锦衣卫、五军都督府、殿前指挥司的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朱雄英和朱允炆,各自上了后面的软轿。 少顷之后, 礼部尚书李原,宗人府经历卓敬,以及数名礼部官吏尾随而至。 众人,都在等候朱元璋的到来。 少顷之后,殿前指挥使曹泰急促走来。 走到朱雄英的轿子旁,轻轻叩响。 朱雄英拉下轿帘,不解的道:“怎么了?” 曹泰道,“启奏殿下,皇爷让你们先过去。” 朱雄英蹙眉:“老爷子怎么了?” 曹泰道,“殿下莫担心,皇爷没事儿,是一封从川蜀来的折子,皇爷要抓紧批一下。” 朱雄英哦了一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还是点头道:“成,先过去吧。” ……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 尽管皇家队伍已经避开了沿街人群,但官道上依旧有许多百姓远远地站在两侧,敬畏的看着皇室马车队伍。 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早已在周围拱卫安全。 朱雄英微微掀开轿帘,看着围在一旁的百姓,看着那一张张敬畏的脸面。不由再次感慨命运。 不久前,他还和他们一样。转瞬摇身一变,已经是万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朱雄英放下轿帘,一股子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 这是自己即将继承的江山。朱元璋爱戴他们如同自己的孩子,未来的某一天,这一份责任将落在自己肩上。 朱元璋总说对自己期望很大,可你准备好了吗? 朱雄英扪心自间,有些踌蹰。 一路无言,抵达钟山的时候天色还早。 只是朱元璋,依旧迟迟未到。 从清晨等到正午,朱元璋还没出现。 祭祀时间,不能过正午。 朱雄英和朱允炆,一前一后的站在钟山帝陵前。 帝陵修建的不算太过于华丽,这里面葬着的是朱元璋的父辈以及母辈。 尽管师尊朱长夜活着,但这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明面上的祭祀还是要有的。 朱雄英虔诚的,望着陵墓,神色端庄沉重。 未几。 李原走来。 朱雄英朝后看去,依旧不见朱元璋上山。 却也不知道,川蜀那边究竟发生什么太事,让朱元璋迟迟未到。 他看了眼礼部尚书李原,道:“行,我们先开始。” 李原点头。 一众礼部官吏,开始在后唱礼。 朱雄英手持祭品和长香,朱允炆紧随其后,先祭拜曾祖一辈。 祭拜需要三跪九拜,行跪礼。 朱雄英也不能,超脱在封建规矩礼仪之外。 紧接着是其他人。 这些礼仪朱雄英在《皇明祖训》,上都看过,做起来张弛有度,礼仪得体。 到最后是自己的更亲一代祖宗,也就是朱长夜。 因为朱长夜是朱元璋老爹,子孙祭拜需要隆重。 行礼之后,朱雄英和朱允炆跪下,两人面色凝重的开始给朱长夜烧纸。 又等了很久,朱元境依旧没到。 朱雄英看着一旁孱弱的朱允炆,不忍心的道:“二弟,你先去休息会儿吧,跪久了腿脚不舒服。” 朱允炆愣了愣,随后笑着道:“大哥,弟弟不累,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某位走之前,都是弟我在床头伺候,下葬那些日子,弟弟更是成天都这么跪着的,也都习惯了。” 朱雄英也愣住了。 刚才他不过,是真的担心朱允炆身子柔弱受不了,毕竟还是兄弟,朱雄英也不能顾此失彼。 然而关心的话,在朱允炆眼里却成了阴谋诡计。 这是朱雄英,第一次感受到帝王家无情。 他和朱允炆,虽不是同袍兄弟,但好互都是一个父亲,做大哥的,哪有不谦让爱护弟弟的。 他本以为朱允炆,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已经安心做个藩王了。 但这一刻,朱雄英才知道他没有! 他还想争! 帝王家,无亲兄弟。 毕竞,谁做到那个位置,谁就能主宰一切,在这个封建王朝一人执政的社会里,皇权代表一切,代表至高无上! 谁不想得到? 谁肯轻易放弃? 谁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尤其朱允炆,还对这个位置,曾经那么触手可及过! 身后,都是礼部官吏和宗人府官吏。 朱允炆的声音故意提高几分,比朱雄英的声音不知道大了多少。 这是在说给后面的人听他们听到了,朱元璋就听到了。 朱雄英看透了朱允炆这点小心思。也没多说什么。 不远处,何广义向朱雄英投来了目光。 朱雄英一愣,见何广义似乎要见自己,于是淡淡的起身,背着手朝远处走去。 人多嘴杂。 朱雄英自然不能,在人群附近与何广义交谈,于是两人又走了更远一些。 等两人消失在众人视野。 后面。 朱元璋的队伍赶来! “娘说的不错,机会一直都在,现在,机会来了!” ………… 另一边。 朱元璋十分生气。 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去怀疑蓝玉等人的忠心。 但朱雄英不行。 即便造反这件事是真的,朱雄英也需要保住蓝玉。 大明的将来,需要他们,朱雄英也需要他们支撑住大明这片天。 还有一场硬仗没打,还有北疆的朱棣野心勃勃。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失去蓝玉这个主心骨! 当然。 朱雄英自然不会去怀疑蓝玉的忠心,但朱元璋不行。 朱元璋做皇帝太多年了,说性子中没有多疑那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个朝代的皇帝,考量的永远都是江山永固! 任何有威胁的人,都必须要用手段给清理掉。 只要皇帝感知到危险和威胁,任何人都可以去死! “咱不能主观去揣测蓝玉和蜀王呀。” “蜀王是您亲儿子。” 朱元璋淡淡的道:“他也是蓝玉的亲女婿,亲情?呵,别以为咱不知道,和咱分开这么多年了,咱和他们的亲情。还有几分呢?谁知道呢?” 朱雄英道:“我相信他们,更相信蓝玉不会造反。”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道:“希望吧,过两天咱试试蓝玉。” 他看了一眼朱雄英,“蓝玉是你亲舅姥爷不假。但咱也是你亲爷爷上谁和你亲,你心里有数,这两天不要接触蓝玉,也不要通风报信,知道么?” 朱雄英忙点头道:“孙儿自然和皇爷爷亲,孙儿都知道的。” 朱元璋微微笑了笑,点头道:“知道就好,哦,你明天去一趟国子监吧。” 朱雄英好奇道,“咋啦?为啥忽然要去国子监?” 朱元璋道:“刘三吾和方孝孺,他们想让你去国子监见见人,去吧,反正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 朱雄英噢了一声,点头道:“好。”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 朱雄英站起来,走到朱元璋身后,给老爷子揉着眉心。 “爷爷批奏疏别太累,切以身子要紧。” 朱元璋闭起双目,享受着朱雄英的按摩。 “治理天下,哪有不累的?最近事多,你的事也多,咱就没叨扰你,等闲下来了,就来帮着爷爷批一批奏疏吧。” “大孙,你是咱孙子,方孝孺和刘三吾叫你去国子监,为啥呀?” “两人都想将你,推给更多的文人认识,让他们支持你,呵呵。” “其实咱需要他们支持吗?这是咱老朱家自己的事,咱需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吗?” “不过他们心是好的,真心为你,咱也就不说啥了。” “这个天下,担子很重啊,两河发水,又耗空了户部不少储存财富,户部已经快要见底了。” “夏粮税收才收上来。就快要见底了,你那十三万两,也得送去户部了。” “以后不能只顾着你交趾的一亩三分地,要放眼天下了。” 沉默了一会儿,朱元璋再次开口道,“国家担子很大,咱也该寻个机会,给你个名分啦。” 朱雄英一愣,心里忽的一颤。 老爷子这意思……是打算立储了? 虽然朱雄英心里澎湃。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依旧自然的道:“爷爷您还能批奏疏,我可不敢越过。” 朱元璋微微哼了哼,道:“你小子,其实咱知道,很多政事你不是不想处理,是不愿意处理。“ 因为你知道咱还在,你觉得一国不能有二主,所以事事,都推到咱这里来。” “等咱给你立储了,许多事你该推不掉了吧?哈哈!” 朱元璋朝后挥了挥手。 朱雄英便停下,给老爷子揉太阳穴的动作。 朱元璋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朱雄英坐下。 他这才道,“皇帝为啥是孤家寡人啊?因为做了这个位置,就不能考虑到仕么亲情感情啦。” “这些东西,别人能有,咱帝王家不能有,所以咱不惜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蓝玉,揣测有可能威胁皇权的东西。” “你现在没在这个位置,终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咱的。” “咱知道,你念感情,义气,头脑子灵活,自信,自信到可以掌控一切。” 朱元璋感慨:“多么的像啊咱年轻那会儿,也是李善长啊、胡惟庸啊、刘伯温啊,咱也是信任他们,可最后咱不惜痛下杀手,就如现在你和蓝玉啊、常茂啊、冯胜啊他们的关系一样。” “你爷爷走过的路,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走的,再聪明的人,再看的通透的人,当你顶上至高无上光环那一刻,你都会陷入进来,逃不掉的,谁也逃不掉的。” “咱唯一希望的,就是在你顶上光环那一刻,不要对你的兄弟叔叔们痛下杀手,你可以吗?” 朱雄英很想说。 大概率不可以,大概率他会动手,但他又不忍心老爷子伤心,只能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听爷爷的话。” 朱元璋道,“咱不是让你听咱的话,咱需要你打心底树立起这个信念,咱一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不要反目成仇。” “好!”朱雄英笃定的点头。 爷孙有叙了一会儿家常,朱元璋便放朱雄英走了。 老爷子还有许多事要想一想,想想怎么试探蓝玉,怎么处理蜀王。 他知道,朱雄英也有许多事要处理,还叮嘱朱雄英,尽快将东宫税银送去户部。 朱雄英无奈的答应。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离去的背影,笑骂道,“臭小子!咱将大明都交给你了,还在乎你那三两个钱,你的,也是大明的!” 朱雄英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徐徐退下。 …… 另一边。 户部。 傅友文找到了户部度支司员外郎王文。 “王大人。” 王文见着傅友文,急忙将手头工作放下,道:“傅大人,有什么事吩咐吗?” 说着,他请傅友文落座,还主动给傅友文斟茶倒水。 傅友文古怪的看了王文一眼。 两人端着茶杯,微微吹了口茶杯内的热气。 “你还记着铁铉吗?” 傅友文想了想,这才语重心长开口道,“记得,你当时拒绝过铁铉,拒绝过给交趾拨财政款,还说交趾没有能力偿还云云的,对吗?” 王文老脸一红,道,“下官见识短驳,请傅大人毋要耻笑下官啦,呵呵。” 傅友文笑着道,“本官没有这个意思。” “嗯,户部的财政余款快见底了。” 傅友文顿了顿,看着王文道:“皇孙说了,让你自己去要钱。”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整个人面色有些僵硬。 “这,这样吗?” 傅友文道:“是啊,你也知道,咱这个皇长孙,不是啥好惹的主儿。” “无论如何,忍一下吧,毕意……哎,如此大任,都交给你了。” (本章完) 第288章 弟287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傅友文点点头,将茶杯放在一旁,道,“茶,本官就不喝了。” “你也抓紧点,户部需要那一笔钱,尽快将其从东宫拉到户部来吧。” 王文面色有些难看,颤抖的点头道,“哦,好的。” 当时铁铉来户部,问自己要钱,自己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 谁又能知道, 短短半年时间,交趾已经赚了这么多钱。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现在还要自己主动去东宫开口要钱。 当时自己百般推脱,也不知道这次皇孙殿下,会不会记恨自己啊! 应该会吧? 这么想着,王文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只是想了一会儿便跺了跺脚,咬牙起身,毅然决然的朝东宫而去。 中午,眼光明媚,初秋的阳光和煦的洒向人间。 朱雄英泡上一壶茶,躺在院落的摇椅上小憩。 周围很安静。 朱雄英闭着眼睛,微微晃着身下的摇椅,面上带着深深的沉思之色。 一切都很古怪,自从朱雄英回到东官之后,一桩事接着一桩事,都在不停歇的朝朱雄英席卷而来。 是有意为之,还是赶上巧合? 南疆税银案还在迷雾重重,西边的蜀王,又被举报密谋和蓝玉造反。 两件事看似一点关连点都没有,可朱雄英仔细想来,似乎都和兵部有莫大的联系。 税银案自不必说, 西南蜀王的谋反,也是兵科给事中检发的。 又是兵部…… 似乎这两件事能关联在一起,但朱雄英,始终找不到关联点。 不过朱雄英暂时还不担心这些,他更担心的是,今天朱元璋在养心殿上的那一旬“试探蓝玉’。 朱元璋要怎么试探蓝玉? 朱雄英心里,打个大大的问号。 风波诡谲的洪武今年,才过了半年,朱雄英本以为他已经脱离了历史的桎梏,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没有! 蓝玉等淮西勋贵是一定不能出事的,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重要性,但朱雄英心里十分清楚! 历史上,老爷子就以谋反案,将蓝玉等淮西勋贵清理干净了。 这次,恰也是谋反案! 这让朱雄英,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虽然他和老爷子关系十分亲近,但他始终没有说过,那就是朱元璋骨子里依旧带着帝王的乾纲独断。 即便自己是他最亲的大孙子,自己也无法完全猜测透,朱元璋的内心。 尤其自打他暴漏身份之后,他更觉得朱元璋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今天中午, 朱元璋在乾清宫的独白,将一个封建帝王的思想,阐述的淋漓尽致! “虽然现在他们没有谋反之心,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谋反之心。” “但是他们拥戴你的目的,是什么呢?简单的以为,你是他们的亲戚么?人心会变的,从来都是如此。” 这两句话看似朱元璋说的平平无奇,但现在朱雄英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老爷子话里有话。 虽然朱元璋爱民如子,但前提是,老朱家的“家天下’能永恒! 这是朱元璋内心,最强烈的需求层次! 也是每一个封建帝王永恒的目标! “舅姥爷,你可要项住啊,千万不能出岔子。” 朱雄英自言自语,面上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没多时。 廖镛轻声轻步的,走来走到朱雄英旁边,低声道:“殿下,铁铉求见。”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宣见。” 等廖镛走后。 朱雄英便丛摇椅上起身,端坐在石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给对面的空杯也倒了一杯。 这时,铁铉也已经赶到。 在朱雄英进入东宫之后,朱元璋就卸掉了铁铉的兵科给事中,现任甚为东宫右谕德。 右谕德隶属于东宫,詹士府左春坊下设官职,如果细细品味,会发现这宜职显然是负责教化太子礼仪大义之事。 也就是太子秘书。 虽然朱元璋,现在还没有正储。 但铁铉的官职,其实已经潜在说明了些什么。 朱雄英盯着铁铉,淡淡的道:“我还没找你。” “你和解大绅,居然连我都骗?当初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皇长孙的身份?嗯?” 铁铉吓的大惊失色,忙不迭弯腰请罪,“殿下,其实。当时我们也透露过一些,臣……。” 见铁铉磕磕巴巴的说着,朱雄英换了一副笑容,“没意思。” 铁铉一愣。 朱雄英道:“好了,和你开个玩笑,鼎石你先坐下吧。” 铁铉认真的盯着朱雄英,见殿下似乎真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松日气。 “殿下,不知传唤臣来所为何事?” 朱雄英道:“先喝茶。” “大绅送过来的十三万两白银,已经找到了。” 铁铉刚端起茶杯,倏地一喜:“找到啦?” 朱雄英点头,继续道:“不过户部缺银,想来一会,就会户部就会有人过来要钱。” 铁铉愣了愣,随后没好气道:“哦,合着现在咱出结果了,他们屁事不手,就想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当时负责去户部借钱的是铁铉,铁铉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自然有怨念。 朱雄英虽然,站在整个帝国层面去看这事,但铁铉不同。 于他而言,这就是户部欺负人。 朱雄英无可奈何,这钱始终还是要给户部,于是他就将铁铉叫来,好让他好生为难为难,顺着羞辱羞辱户部。 这……也算是让铁铉心里,那股子气通顺一点。 其实这笔钱如果放在东宫,这会让穷困的东宫富裕起来。 可没办法。 大明缺钱,朱雄英也不可能不给。 “面子工程啊。” 朱雄英叹口气,随后笑着道:“我都懂,所以今天将你叫来了,有什么气,你在撒回去,不用给我留着。” 铁铉一愣,呆呆的看着朱雄英,这才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 殿下这是顾及着自己的情绪,想替自己出口恶气呐! 如此想着,铁铉心里万分感动。 再与朱雄英这种高格局的目光对比,瞬间自惭形秽。 “臣……目光短浅了。” 朱雄英压着手,笑道:“不怪你,当时是经办这事,谁都会生气,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铁铉忙道:“臣遵旨。” 朱雄英哦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铁铉,询问道:“就是这位壮土,当时义正言辞拒绝你的?” 铁铉面皮抽了抽,咬牙道:“是!” 朱雄英挥手对廖家兄弟道,“让他来。” 朱雄英看着铁铉义愤填膺的样子,他知道这厮是个嫉恶如仇的家伙,也不吝让他好好将受到的气还回去。 当然。 朱雄英心里,也对户部颇有微词。 铁铉说的不错,当时要草吃的时候你不给草吃,现在生下奶了,你要拿去喝,哪有这么简单? 未几之后,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王文,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当时要知道,站在铁铉背后的是皇长孙,他吃了十个胆子也不敢为难铁铉啊! 咯噔! 这么说。 当初的户部司员外郎黄迁,调去交趾宜升级,也是皇长孙所为了? 文有些倒吸凉气,急忙纳首抱拳道,“臣户部度支司王文,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笑着道:“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 “臣,臣不敢。” 不知为何。 王文总感觉这皇长孙,虽然温文尔雅,但却莫名有些心悸不安。 朱雄英打量着王文,问道:“王大人有事?” 王文吞吞吐吐的道:“是这样,臣得知交趾的一笔税银已经运到东宫,故此,臣请命领回税银。”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这是应当的。” 还没等王文一喜,就听朱雄英问铁铉道,“税银到了吗?” 铁铉回道:“回殿下,到了,” 朱雄英点点头,看着王文道:“这事,王大人,你和铁大人对接吧。” 王文一愣,面色有些难看。 果不其然, 这皇孙殿下憋着,果真憋着坏呢。 铁铉笑容有些玩味,道:“没有问题。” 王文一愣,随即感激涕零的道:“多谢铁雄宽宏大量。” 铁铉道,“交趾总共送十三万两税银过来,这一笔银子,是当时交趾布政司,借皇长孙殿下的。” “王大人你也知道,东宫的财政也是捉襟见肘的。” 话音落下,王文愣住。 “啊,这……” 王文神色一僵,喉咙仿佛被堵住-样。脸色很是尴尬。 铁铉继续道:“犹记得当时,我向你户部借钱,你户部说交趾没什么好借的。你还将本官撵走了。” 王文沉默了一下,才勉强挤出笑容道,“本官,糊涂!” 王文默默的听着,也不敢反驳。 铁铉继续道:“你说你当时要借了,交趾非但会将本钱还回去,还能支付高昂的利息。这不好吗?” 王文脸红:“那会,还是借了的。” “是啊。”铁铉点头,“所以,今天只能给你十二万三千三百两了。” 铁铉叹口气:“王大人,你做官糊涂,本官就不说啥了,你做人怎么也能糊涂呢?” “这钱是东宫的,是殿下借给交趾的啊?殿下已经宽宏大量的将钱给你户部了,可这六千十百两的利息,总该给殿下的吧?你户部未免欺人太甚了。 王文愣住了,咽了咽口水道,“这,这样,本官会被考核政绩的啊。” 铁铉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当时你自己造的孽,这六千余银子,你自己拿出来补上不就行了。” 哒! 王文感觉膝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六千多两白银,要他还?还不如杀了他呢? 另一边。 对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朱雄英也没多与其一般见识。 铁铉在这事上,是吃了亏的。 朱雄英和朱元璋一样,十分护犊子。 他自然不能让铁铉,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所以今天一切,都让铁铉自己决策。 不得不说。 铁铉是个人才,这简直是虎口拔牙,还能让户部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王文。哭丧着脸将税银拉走了。 明明取了银子,却一副如丧考妣的脸色。 六千多两的亏空,让他补? 大明的六品文官,一年的俸禄不过一百多两! 在不贪污的前提下,他需要还六十年,然而他现在已经快到四十了,除非他能荀活到百岁。 …… 另一边。 回到户部。 王文如实将这事,告诉户部侍郎傅友文,傅友文含泪给王文政绩考核上打了劣。 明年该升迁的,他又要苦其心志的再熬年! 没办法。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傅友文也只能拍着王文的肩膀。安慰他,让他以后提防着皇孙殿下。 没事少乱得罪人。 当时。傅友文就觉得这家伙印堂发黑,果不其然,现世报这就来了。 户部的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下者畏威而不怀德,为上者要永远保持强势和神秘。 朱雄英渐渐读懂了,朱元璋所以在处理户部员外郎这件事上,自然就心狠了一点。 他也知道王文熬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升迁,在这时候将其政绩压下,是一件多残忍的事。 但他还要做,也需要通过这件事,让户部的人知晓他朱雄英不好伺候! “殿下,臣通透了,臣谢殿下抬爱。” 铁铉赶紧撩袍给朱雄英行礼。 朱雄英笑道:“好了,不要客气了,你回去的时候去一趟鸿胪寺,将沐家三兄弟叫来一趟,我有事找他们。” 铁铉忙道:“臣这就去。” 等铁铉走后。 朱雄英继续端着茶水,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没过多时。 沐家三兄弟,便迈着虎步走来。 三兄弟虽然都比朱雄英大不了多少岁,但累年经月的镇守南疆,让这三兄弟看起来比朱雄英成熟,也苍老不少。 “臣沐春,携二弟、三弟,拜见殿下!” 沐家三兄弟见着朱雄英,再次行礼! 关于朱雄英的传说,他们在云南自然也近过不少。 每一件事都看起来,十分梦幻,最终于百官前荣耀加入住东宫! 关于朱雄英的传说有很多。 不过,一切总结来说,就两字‘传奇’! 和皇帝的过往一样,都充满严重的传奇色彩! 如果这些事, 不是真实发生,他们都以为是茶楼说书先生杜撰的。 朱雄英放下茶杯,起身扶起沐春:“沐大哥不要客气,这没外人,咱都不要拿着捏着了。” (本章完) 第289章 学堂的对峙与矛盾! 一番话,瞬间将表兄弟几个的距离拉进了许多。 “说起来。我对你沐家有很多遗憾。” 朱雄英叹口气。 沐春狐疑道,“哦?殿下何以这么说?” “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回来东宫,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更错过了祭奠黔宁王最好的时机,说来也是遗憾。” 沐家三兄弟诚惶诚恐,动容道:“殿下切不可如此想法,殿下之苦,岂是我等能理解的?家父之死,我等还能陪在身旁。” “可皇家有些人薨时,殿下却连一面也见不得,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朱雄英叹口气。 虽然对一些老祖宗没多少感情,但细细想来,确实更为遗憾。 这一番话。 又将表兄弟几个,拉入缅怀痛苦之虫。 不知不觉间,几兄弟的感情又拉进不小。 沐春道:“殿下,我等还要谢谢您,在皇爷身旁给吾等开辩。” 税银之事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朱雄英从中斡旋,沐家几兄弟命运如何,他们心里没底。 所以对朱雄英,他们更加感恩戴德。 朱雄英笑着道:“客气了。” 沉默了一下,朱雄英看着沐春,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兄弟帮我。” 沐春回以肃穆,“殿下请说,臣等定不遗余力!” 朱雄英道,“有一批火器,要从火器监送去交趾南海。” “兹事体大,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三位兄长若是可以,务必帮着护卫一番,顺利将这批火器送到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沐春高喝:“殿下放心,此乃臣份内之事,如若出纰漏,臣提头谢罪!” 朱雄英搀扶沐春:“大哥毋需如此,有你们在,我放心。” 沐家对于南疆之重要,犹如九边长城对于北疆之重要。 交趾毗邻云南,西南茶马贸易区也毗邻云南。 沐玉府就是南疆的定海神针,朱雄英需要这一支力量。 无论是朱雄英作秀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好,今天这次私下会面,无形之中让云南沐家心里都信服了朱雄英。 朱雄英邀请三兄弟落座,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三位兄长,云南最近似有白莲教活动。” “你们若回去之后,暗中查查,若能抓几个,就好好审二审。” 沐春面色一凛,道:“殿下怀疑税银?” 朱雄英点头。 “沐春若抓到,记得将其碎尸万段!” 沐春点头:“臣,晓得!” 到傍晚时分,朱雄英又邀请沐家兄弟,一起吃了一顿酒,兄弟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很容易就打成一片,又加上朱雄英沉稳的个人魅力,更让三兄弟信服。 等送走沐家三兄弟,已抵近掌灯。 因为烈酒的原因,朱雄英面颊已有些红润,晚风吹过,朱雄英才冷静下来。 让沐家兄弟查白莲教,目的自然不仅仅如此。 这次税银案的背后,一定还有更高层的人控制。 会是他吗? 目的又是什么呢? 朱雄英醉眼迷离,将目光投向了北方那里,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对手,朱棣! 四叔。 是你,出手了么? …… 另一边。 几兄弟长居边塞,又是戎马生涯,这点小酒,自然不会让他们如何。 回到鸿胪寺,三兄弟继续抓着酒壶,开始大口闷起来。 老二沐晟低声道:“大哥,你认为皇长孙殿下如何?” 沐春目光缓缓眯了起来,给出他的评价:“君子藏器于身。,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咱们这个殿下,不简单!” 老三沐昂有些不解,问道:“可殿下,明明啥都没说,为啥大哥你觉得他不简单!?” 沐春反问道:“你们觉得他如何?” 老二老三异口同声的道:“好!” “哪里好?” 两兄弟,被问的哑口无言。 沐春笑着道:“你看。你们不知道哪里好,却满口叫好,为什么?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他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你们对他产生信服感。” “爹在世的时候说过,那时候跟着咱皇爷打仗,也是说不上来皇爷哪里好,可就是信服皇爷。” 说着,沐春目光有些深沉:“这是为上者的特有个人魄力,说不清道不明,却能让你信服。” “无论如何,咱们跟着大殿下混就对了,所以,这差事,一定要顺利完成,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 两兄弟闻言,暗暗握拳点头。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 朱雄英锻炼好后,吃了早餐,刘三吾和方孝孺便结伴而来,邀请自己入学国子监。 朱雄英有些头疼。 上一次见到朱栋那小屁孩,可是将他恶心坏了,对那个挂着鼻涕裤裆,耷拉着小雀儿的熊孩子。 关键是。 这次去国子监,还他娘能见到更多的小屁孩! 还都是自己的叔叔! 老爷子,你不能在造娃了啊! 朱雄英很是无语。 初日的萧索,让矗立在宫内两排的大杨树树吐凋零。 绿色被灰色取代,皇城一片萧瑟。 秋日的清晨,天还有些冷。 刘三吾和方孝孺都是国子监老师,今日能亲自来知会朱雄英,入国子监进学,已经有违礼制。 两人通知完毕之后,便率先回国子监。 朱雄英知道,这是两位夫子来给自己通气,刚才两人,更是将国子监的一些老师的脾性都告诉了他。 这两名文人,真是有心了。 虽然他们是文人,虽然后世对明朝文人的评价,普遍不好。 但朱雄英,不这么认为。 当众人都在关注朱棣杀方孝孺士族的霸气之时,却没人注意到,方孝孺的两名小女儿,是投河自尽的。 方孝孺刻板、正气。 有自己的坚持,有着传统文人所有的品质,对后世子孙教育也都是忠君爱国。 这样的人,一旦忠,就是大忠,而目前,朱雄英是皇室正统继承人! 在方孝孺心里, 恐怕早已将朱雄英,烙印成大明下一代正统储君! 即便有一天老爷子主观想易储,恐怕这群刚硬的士子们,都不会同意! 今天两人来此做什么? 朱雄英也清楚,这分明是要让更多的人,认同朱雄英。 还是那句话。 谁若是不认同,方孝孺这种人,依旧会刚硬到底! 朱雄英收拾穿戴整齐,换了一身便装,便踏步朝国子监而去。 他身后跟着,以廖家兄弟为首的几名大马金刀的锦袍护卫。行走在东宫甬道之上,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一处东宫宫殿的门缝之中,有两名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转着漆黑的眸子,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朱雄英。 两个小丫头,眼中带着畏惧和崇拜。 “二姐,那就是大哥吗?” “是呀,大哥好威风呀。” 朱雄英似乎注意到门缝中,偷看自己的小丫头,也没多说,依旧步履生风的朝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朱雄英才问廖家兄弟道,“刚才清懿宫内的两个小不点儿,是谁?” 廖家兄弟回道:“是庶出郡主,二郡主是宜伦郡主,四郡主是南平郡主。” 朱雄英哦了一声,似乎想起来了这两小不点是谁。 朱允熥和朱雄英介绍过东宫的情况,东宫有五名皇孙,一名长公主,三名郡主。 其中三郡主早夭,现在还在东宫的,只有二郡主和四郡主。 两个小不点一个七岁、一个四岁,他们的母亲是侧妃,在生下两名公主的时候就薨了。 两名小郡主存在感很弱,也很少有人会去管他们,甚至朱元璋都快将他们遗忘了。 朱雄英暗暗记住了两个小丫头,继续昂首阔步的,朝着国子监而去。 国子监的几名夫子,都在大门前迎接朱雄英。 等朱雄英到来之后。 刘三吾带头道:“臣,国子监祭酒刘三吾,参见殿下!” 方孝孺抱拳:“臣,国子监五常博士方孝孺,参见殿下!” “臣胡瀚、苏伯衡参见皇孙殿下!” “臣吴沉,参见皇孙殿下!” 这些人,都是国子监的老师,负责教授天家礼仪。 但朱雄英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多的都是政zhi意义。 国家的文学走向、道德廉耻等风向,都是他们主导。 譬如天子失德,那他们就需要劝谏天子的同时,将失德之事尽可能的合理化,以维持天子的体面。 又譬如当初的朱棣靖难登基之后,之所以如此拉拢这些人,也是希望这些人能用笔墨,将他的行为正大光明化, 朱雄英不敢托大,抱拳恭敬的向几位先生问好。 “雄英,见过几位老师。” 这时候。 朱雄英也摒弃了皇子身份,恭敬的给几位先生行师生礼。 真的融入到这个封建体制之内,朱雄英就得全力以赴的,去适应这个体制的规则。 而不是现在,就做出什么改变。 最起码, 他还没有能力,将整个封建社会的礼仪观给扭转过来。 既然改不了,就只能去适应和融入,这是一个强者时刻要保持的谦卑心态。 即便他高高在上,即便他是朱元璋的长孙,但他依旧彬彬有礼,丝毫不敢自视甚高。 “臣等,不敢当!” 几名夫子,再次还礼。 同时对朱雄英的态度, 也从刚才的刻板,难得露出几分任重道远的笑容来! 教育皇子皇孙,是他们的责任。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今天只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朱雄英已经不需要他们多教什么。 刘三吾和方孝孺,自然没有将朱雄英的一身本事明面化,也没办法揉开了和这些人说。 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碰壁了,如此一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刘三吾和方孝孺,竟有些期待起来。 似乎想起什么,刘三吾左右看看,面色有些不悦的道:“齐泰呢?” 齐奉好不容易从国子监出去,升了礼部给事中,但因为朱元璋病重时,在午门一闹,又被朱元璋从礼部贬回国子监来了。 几名夫子面面相觑,左右也没见着齐泰,却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苏伯衡笑道:“想来,是有些事耽搁了吧?” 随即众人,也就不以为意了。 就在一群人准备去学堂的时候,外面,朱允炆也步履生风的走了过来。 见到朱雄英,朱允炆只是温和的行礼:“大哥,还有夫子们,你们好。” 几名夫子见朱允炆谦卑有礼的样子,也是捋须笑着点头。 在他们这些士大夫的价值观内,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兄慈弟悌,就是他们的价值观。 所以无论对朱允炆还是朱雄英,他们都倍感责任重大,都愿意全心全力的将自己所学教给他们。 朱雄英笑着道:“二弟,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 远远地,齐泰就走了过来。 “臣齐泰,参见皇孙殿下。” 这一礼,是对朱允炆行的。 很显然,齐泰忽略了朱雄英。 几名文人见到这一幕,脸色顿变! 他们是刻板,但不是傻子。 在皇长孙来的时候。 你齐泰不出现,现在皇二孙来的时候,你齐泰就出来了。 这分明是拿皇长孙不重视! 朱允炆连忙搀起齐泰,道:“老师切不可多礼了,在这里,只有允炆,没有殿下,学生朱允炆见过老师。” 朱允炆赶紧又道:“老师,这是我大哥,您还没见过呢。” 朱雄英微微一笑:“没事儿,学生拜见齐夫子。” 齐泰捋须道:“皇孙久居民间,是要该来国子监进学,要将学问迎头赶上皇二孙,掘弃外面乱七八糟的习性。” “老夫丑话放在前头,在这里,老夫谁都可以训诫,也谁都敢训诫,希望皇长孙殿下要安分学习,不骄不躁。” 朱雄英点点头:“学生知晓。” 心里,却有些微微轻叹。 将时间放在这群人的勾心斗角上,朱雄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齐泰这种可笑的伎俩,说实话,朱雄英压根都看不上眼。 “学生知道。定好好向夫子学习。” 朱朱雄英敷衍。 也不想多和齐泰纠缠。 不过刘三吾几人,却看不下去了,道,“齐夫子,方才你去哪了?为人师者,为人臣者,你见到皇长孙不臣不礼,此失态也你劝诫皇长孙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师表师德。” 被刘三吾和方孝孺这么一说,齐泰哑然,面颊有些红,只能惭愧抱拳认罪。(本章完) 第290章 继续诉说西游记后篇! 一行人正说着的时候,外面成群结伴吵吵闹闹涌来一群孩子。 朱雄英寻目望去,面皮微微抽了抽。 唐玉、郢王、沈王等几个小屁孩手持书本冲了过来,乖巧的给夫子们行礼。 然后冲朱雄英,阴险的笑着,随后板板正正的朝学堂方向走去。 朱雄英一脸无语,尤其看到挤眉弄眼的一群熊孩子,那目光似乎还带着开心,和喜悦以及期待啥?不言而喻! 朱雄英嘴角继续微微抽着,造孽啊这! 朱雄英垂着脑袋,一脸憋屈的朝国子监皇室学堂走去。 朱允炆则步履很慢,跟着齐泰在探过学问。 今日是齐泰教学,两人故意走的很慢,似乎是故意彰显关系亲近一般。 朱雄英也没理会齐泰,和朱允炆的这点小心思,很快来到学堂内。 一群孩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朱雄英。 数道目光陡然锁定朱雄英,让朱雄英好不尴尬。 朱栋挤眉弄眼的对朱雄英道,“大侄子?来我这边坐呀。” 朱雄英无语的走到朱栋后面。 小不点都在学堂的前面,稍微大一点的都坐在后面。 唐玉朱桎和沈王朱模,瞬间将脑袋围过来。 “…啊,你这也不大啊?” 朱雄英抽了抽面颊,笑的有些难看,道“恩。” 朱模搓了搓手,小脸兴奋的道,“你真是朱雄英?我就说你和朱雄英好像!你应该叫我叔叔!” “还有我,还有我,叫我二十一叔!” 两个小家伙,都无比的激动。 朱雄英笑呵呵的道:“《西游记》后面还有好多都没说,成吧,我叫你们一句叔,你们敢应我吗?” 几个小家伙,瞬间瞪大了眼睛,“姐夫!” “姐夫!你快说西游记后面,还有哪些?” “对啊姐夫,快些说!” 朱雄英微微笑了笑,“下课再说,一会儿要上课呢。” 几个小家伙忙不迭点点脑袋,眼睛中放出精光。 不多时。 齐泰和朱允炆走来,朱允炆向齐泰行礼,然后走在最前排坐下。 房间内的皇子皇孙并不多,但朱允炆能坐在最前排,也可看出齐泰对其重视。 等人到齐之后,齐泰便环顾众人,威严道,“翻开书本,今日讲解《礼记:大学》。”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更为师读来。” 下面的皇子皇孙们,则跟着摇头晃脑,机械性的复读道,“太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 朱雄英本以为齐泰,会做出一些解释性的白话文。 但没有。 学生和夫子们,都仿佛机器,一直在读。 读完了,还需要背。 齐泰也不会去。管这些小家伙们懂或者不懂,反正就那句话,读上一百遍,自然就懂了。 朱雄英对这种教育模式,不敢苟同。 大抵过一炷香时间,齐泰背着手出去,这是课余时间,让孩子们自己消化,顺带出去小解。 一个上午,几乎都在读《大学》,下午时分,则由刘三吾和方孝孺等人教授三字经、百家姓等简单的东西。 这一日学习的东西,不可谓不多,直到日落西斜,才彻底放学。 放学之后,朱雄英也不愿在国子监继续待着,更做不到朱允炆那样,坐在教室内摇头晃脑的埋头苦背。 他背着手,抬步离去。 刚走出学堂, 后面的几个小藩主,便吵吵闹闹的跟着朱雄英,走了出去。 “姐夫,姐夫?你干啥去?” 朱雄英道,“废话,我自然回东宫?” 郢玉朱栋拉着朱雄英,大眼睛期盼的道:“姐夫,你是不是忘记啥啦?” 朱雄英不解的看着朱栋:“忘记什么?” “西游记!” 朱雄英闻言,有些无语。 没想到这小鬼头还记得这事,他当时也就随便说说。 可总也不能失信于这群孩子,于是无奈的道:“成吧,去东宫。” “喔喔,太好啦!” 一群小家伙激动的跟在朱雄英身后,一蹦一跳的,朝东宫走去。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他就知道,迟早会被这群熊孩子给缠住。 院落内。 朱雄英泡了壶茶,放在石桌上。 一群小家伙,早就搬着小凳子围在朱雄英身旁。 朱雄英则自己躺在摇椅上,几个小家伙负责给朱雄英捏肩、捶腿,端茶倒水。 朱雄英则继续开始进述《西遊记》的片段。 上次给这群孩子,才讲到孙悟空大闹天空,下面就是孙悟空被镇压在五指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何时。 清宁宫端敬殿的大门前,有两个小女孩躲在门口,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朱雄英起身,端着茶壶喝茶,余光偶尔瞥到了门外的缝隙,就感觉四个漆黑的眸子,正在聚精会神的,注释着端敬殿的大院。 两个小郡主,似乎看到了朱雄英的目光,瞬间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赶紧从门缝散开。 朱雄英看的有些心疼。 想了想,对外轻声道:“不要躲着了,进来听。” 外面有些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宜伦郡主才拉着小点的南平郡主,小心翼翼走进来。 两个小丫头水灵水现的,显得十分可爱,走到朱雄英身旁,两人垂下脑袋。 “大….大哥。” 宜伦郡主有些害羞,南平郡主则偷偷躲在宜伦郡主身后,小眼睛打量着朱雄英和一群小皇子。 两人自幼就失去母妃,又因为是女儿身,宫里里外也没人关注他们,都是一些宫女和老嬤嬤在管教着。 两个小郡主,在清懿宫彻底被遗忘了。 朱雄英看着郢王朱栋,道:“去给她们也搬个椅子来。” 朱栋赶紧迈着短腿,呼哧呼哧的跑到屋内,不一会儿就搬来两个凳子。 两个小丫头壮着胆子,围在几个小皇子身后。 朱雄英则又开始懒散的躺在摇椅上,继续开始,口若莲花的,讲着西游记的故事。 他时不时会说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然后再用白话文解释一遍,几个小皇子听的连连点头,眸子中熠熠生辉。 两个小郡主也拖着下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下。 端敬殿内,已经燃起了灯。 朱雄英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这两个‘明’是什么意思,谁知道?” 几个小皇子,一脸迷茫。 虽然今天齐泰教他们读了一天,可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朱雄英道,“上第二个明,解释为使。使人明白什么是德行。” 趁闲着无事,朱雄英决定先将《太学》的意思,都和这群小皇子解释解释。 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几名小皇子听的格外认真。 甚至沈王朱模,还会询问朱雄英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是一件一件做的吗?” 朱雄英点头:“对,而且还是递进关系,更是《大学》的核心思想。” “先要学会自己修习身心,将自己德行正了。才能齐家等自己的小家,被自己治好了,那么接下来,才有资格去想怎么治国。” “国也是一个家,只不过这个家比较大一点,治国的道理,就是从治家的道理,一点点揣摩出来的。” 几个小皇子似懂非懂的点头,觉得朱雄英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也比齐泰说的有趣多了。 最为主要的,朱雄英解释完《大学》的含义之后,他们才不会枯燥的机械性的去读。 而是在读之后,会联想着读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小皇子们,都是朱元璋的种,没有一个是笨人,只是平时贪玩爱玩,觉得学习枯燥。 所以,才学不下去。 朱雄英这一番话说的很有趣味性,让几个小家伙,听的格外认真。 天色不早了,朱雄英起身道:“成了,明天谁将《太学》给背诵完了,才能继续来我这里听《西遊记》,背不出来,明天就莫来啦。” 朱雄英的想法很简单。 甩掉这群鼻涕虫熊孩子。 几个小家伙,嚷嚷了半响。 但朱雄英,没有妥协。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垂头耷脑的离去。 等小皇子们走后,两个小郡主也准备离去。 朱雄英叫住了她们,道,“在大哥这吃饭。” 两个小丫头。怯生生的低声道:“嬷嬤会骂的。” 朱雄英愣愣的,看着两个小丫头。 神色有些愠怒。 宜伦郡主不敢说,倒是南平郡主童言无忌,道,“天天都会骂,可凶啦,大嬷嬷,二嬤嬤,还有教礼仪的三嬷嬷。” 朱雄英听完,呆呆的看着两个小郡主,忽然间,心头升起一股子无名之火。 无论如何,这两个小家伙是自己的妹妹,是东宫的郡主。 下人就是下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骑在主人头上! 真以为两个小丫头,没人撑腰了? 朱雄英将两个小郡主留了下来,让厨房做了许多糕点和鸡鸭鱼肉。 两个小姑娘眸光都开始泛绿了,痴痴的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狠狠咽了咽口水。 这些不过只是平常的糕点,朱雄英似有所思的间两个小郡主道,“你们在清懿宫,没吃过么?” 南平郡主摇摇头,似乎觉得朱雄英比较好相处,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 “嬷嬷说,我们是女孩子,不能吃太多的。”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那你们平常吃什么?” 南平郡主理所当然的道,“红薯粥,唔,还有一些咸鸭蛋。” 朱雄英听后,面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笑着道,“吃,都多吃点。” 两个小郡主还是有些畏生,但食物摆放在面前,两个小郡主再也忍不住,开始太快朵颐起来。 “来人!” 朱雄英对外厉声道。 突兀的声音,让两个小郡主瞬间停下吃饭的手,目光畏惧的看着朱雄英。 朱雄英赧然道:“不好意思,大哥说话嗓门太,吓到了么?” 两个小郡主轻轻摇头。 朱雄英站起身,背着手走出去。 他总感觉这两个小姑娘,被教化的实在太过胆战心惊。 如果宫里的嬷嬤,正常教授,小丫头不会如此惊弓之鸟。 朱雄英走到外面。 廖家兄弟在外等着朱雄英。 朱雄英看了两兄弟一眼,询问道,“东宫平日给清懿宫的开支,很少吗?。” 廖家兄弟想了一会儿,道:“少是少了点,但每月定额定量,也不曾亏待过清懿宫的。” 朱雄英愣了愣,似有一股子怒气渐渐从心里升起。 宫里的老嬷嬷,十之八九都是老油条。朱元璋讨厌太监,所以明初太监不敢造次。 可是对这些嬷嬷们,朱元璋是放任不管的,毕竟老朱家的传统都是直男,从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如此来,难免会让宫里的这些嬤嬷,开始胆大包天起来。 又加上两个郡主这样的小女孩儿,别看身份尊贵,一方面老嬷嬷的职责就是约束郡主、公主们逾越礼法的行为,另一方面呢,她们本就是老油条,而郡主年幼,哪里懂什么御下之道。 自然而然,也就被这些老嬤嬷们拿捏住了! 这等事,在明朝极是常见。 朱雄英听了廖家兄弟的话,脸色再次黑了下去。 钱都定例给的,但清懿宫的伙食依旧这么差,钱去哪儿了? 朱雄英淡淡的道,“去一趟礼仪局,唤几个太监过来。” 廖家兄弟一愣,忙道:“臣,遵旨。” 朱雄英再次背着手回到端敬殿,两个小郡主,已经吃的满嘴流油。 朱雄英见两个小丫头心满意足的模样。微微有些心疼,大抵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清懿宫的老嬷嬷,没有欺辱自己,但平常恐怕没少欺负两个小郡主,年少无知。 还有,他们究竟贪了多少财物,这些事,以前没人找她们,也没人关注她们,但现在,朱雄英这个东宫,似乎还有很多人不太畏惧自己。 似乎还有许多奴嫂太监。在背着自己使坏。 上次朱允熥去库房领人参之事,朱雄英忍了,因为事多,也懒得和这些太监、宫女们一般见识。 正在朱雄英这么想着的时候,两个小郡主走出来,微微拉着朱雄英的袖笼,怯生生的道,“大哥,我们回去啦。” 两个小郡主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还是手牵着手朝清懿宫走去。 (本章完) 第291章 令人震惊的事情! 等两个小郡主走后没多久,廖家兄弟带着礼仪局的几名太监走来。 恶人还需恶人磨,朱雄英也没有必要拉低身份与一些太监、宫女们计较什么。 几名礼仪局凶神恶煞的太监,见到朱雄英后,皆露出敬畏且光。 “奴婢们,参见皇孙殿下千岁。” 朱雄英淡漠嗯了一声,道,“随我去一趟清懿宫。” 朱雄英说完,便背着手朝清懿宫走去。 宫内几名小太监,见到凶神恶煞的礼仪局阎罗们,顿时吓的牙齿打颤。 “奴婢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淡淡的问道,“南平郡主和宜伦郡主呢!” 几名太监听后。 瞬间吓的冷汪涔涔,忙是道:“宫里几个嬷嬷们,将……将郡主关了起来。” 朱雄英眉宇紧蹙:“为何?” “说,说两个小公主乱跑,要教会她们礼仪。” 朱雄英哦了一声,道:“带路。” 清懿宫的太监,两股颤颤的在前开路。 礼仪局的太监们,似乎明白了皇孙殿下想做什么。 这可是一次表现的机会,要是做好了。礼仪局首席太监的位置,说不定都是自己的。 于是乎,礼仪局几名太监,目光更加凶悍起来。 没多时。 清懿宫的太监们,便带着朱雄英来到一次侧殿前。 两名老嬷嬷坐在门前有说有笑,身后房屋的大门关着,里面也没掌灯。 见到朱雄英到来,两名嬷嬷瞬间起身诚惶诚恐的道:“奴婢,参见皇孙殿下。” 朱雄英嗯了一声,“郡主呢?刚才从我哪儿回去了,糕点也没带来,人呢?’ 那两名老嬷嬷,瞬间头脑一懵。 她们如何也没想到,皇长孙会关注清懿宫,于是乎冷汗涔涔战战兢兢的道:“郡主,郡主……” 朱雄英冷冷的道:“在哪?” 两名老嬷嬷急忙跪在地上:“回殿下,在里屋关着。” 朱雄英哦了一声,抬头看着漆黑的房屋,若有所思。 自小孩子被关在幽闭的空间,对小孩子的伤害有多大,朱雄英再清楚不过! 他们是大明郡主,再不济耶是自己的妹妹。 朱雄英淡漠的瞥了两名老嬷嬷一眼,对身后礼仪局的太监道:“人都拉去礼仪局,让礼仪局的人再来查,查查有没有贪污钱财的宫女和太监,一经查到,皆杖之!” 朱雄英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渗人。 礼仪局几名罗刹捋起袖子,大叫道,“奴婢遵旨。” “皇孙殿下,饶命….饶命!奴婢,奴婢知罪,皇孙殿下,奴婢不敢了!” 朱雄英已经懒得理会他们,轻轻推开门,两个小郡主依偎在一起,显然是在床上睡着了。 朱雄英点起了灯。 看着两姐妹依偎在一起可怜的样子,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吹灭了灯,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轻声将门关上。 只是他不知道,两个小丫头没有睡着。 等朱雄英走后,两个懂事的小丫头,也蹑手蹑脚走到门后,继续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朱雄英在院落内。 心里掀起一股子无名之火,对礼仪局太监怒道,“去调人,将清懿宫不守规矩的,全部处理掉,换下一批懂事听话的宫女来。” “奴婢遵旨!” 随着礼仪局的出现,清懿宫惨叫声此起彼伏,叩首饶命之凄厉声不绝于耳。 今夜,朱雄英在清洗东宫! 无数名太监、奴婢为之色变提到皇长孙朱雄英,无一人不颤抖三分! 从今夜起,所有下人也开始明白一件事,这东宫,正式开始易主了! “二姐,大哥好利害啊。” “是啊,大哥好厉害。” 房间内,两个小姑娘痴痴的看着外面的朱雄英,黑暗中,眼睛明亮兴奋。 今夜东宫易主,也是朱雄英在入主东宫之后。 第一次行此凌厉的手段。 前些日子,自朱雄英进入东宫之后,一直有各种事缠身,也没抽出时间好好治一治东宫。 今夜算是忙里找闲,将东宫好好立下了规矩。 …… 另一边。 朱元璋批了一会儿奏疏便斜靠在养心殿的胡床上,手里拿了一本兵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养心殿前。 蒋瓛在事无巨细的,说着东宫的情况。 朱元璋听完之后,拿着兵书的手,搭在蜷缩的膝盖之上,一脸平淡的看着蒋瓛。 “东宫的奴才,着实是反天了。” “在怎么说,宜伦和南平都是咱的亲孙女,一群狗奴才,啥时候可以骑在主子头上了?” 朱元璋不悦的对蒋瓛道,“你再去礼仪局,告诉他们,将清懿宫所有宫女、太监都活埋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朱元璋没有一丝同情心。言语平淡至极,显然没少处理过这种事。 蒋瓛淡漠的道:“卑职遵旨。” 在处理奴婢下人的手段上,老爷子雷厉风行,手段比朱雄英强硬太多! 朱雄英顶多只是杖毙,但老爷子更狠,更无情,直接将人活埋! 同一时间。 后宫礼仪局的罗刹们,一涌而出,直奔东宫而去。 相较于乱象横生的东宫,后宫,六宫倒是安静的很。 已抵深夜灯火阑珊。 每一处宫殿内。 都有灯光摇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个不大的身影,正对着灯火挑灯夜。 这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景象。 这些朱元璋的小皇子们,让他们顽皮斗鸡遛鸟,他们能疯到子夜。 可让他们读书,读到子夜,这压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不可能的事却在今夜上演。 每一个小皇子,都在小声读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他们需要将《礼记大学》篇,给背通完了,若是不然,明天就没有西游记可以听。 就算是挂着鼻涕最小的郢王朱栋,现在小脸上都格外认真。 朱雄英只是随口一说,想甩开这些小麻烦熊孩子们。 可谁知,这些小孩子的毅力,却超出了朱雄英的想象了。 夜深了。 唐玉朱桎率先伸懒腰,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他背完了,终于将《大学)》背完了! 紧接着,是沈王朱模郢王朱栋。 已经到后半夜了。 这些熊孩子们,终于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进入楚乡。 …… 翌日。 又是一天晴空万里,天空湛蓝的早晨。 朱雄英早起。如往日一样打拳、洗漱、吃早餐。 正吃早餐之时, 廖家兄弟走了过来,低声开口:“老爷子又出手了。” “清懿宫,所有宫女太监……” 顿了顿。廖家兄弟面颊微微抽了抽,这才继续道:“都被活埋了?” 朱雄英停顿了一下,心里微微一跳,抬头看着廖家兄弟,脸色晦暗不明。 他以为自己够狠了。 但是, 和老爷子比,自己这才算着什么 “知道了。” 廖家兄弟点点头,自顾自离去。 朱雄英吃好了早餐,再次朝国子监而去。 走在长长的东宫红墙甬道上,朱雄英心里在思索思索着,怎么才能脱离国子监的桎梏。 他不能将每天的时间,都花在这毫无意义的上课之上。 朱雄英边走边想着,要用什么办法离开国子监。 等抵达国子监的时候,天色还早。 朱雄英按部就班的走到学堂,学堂内冷清的很,只有朱允炆在翻着书。 朱雄英来了,他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埋头苦读。 朱雄英此刻,也没有打扰朱允炆,自顾自走到后排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奇怪的是。 郢王、沈王和唐王三个小屁孩,却始终没到来。 没多时,齐泰如往日一样板着脸威严走到学堂。 刚要开始上课,齐泰环顾了学堂,顿时紧蹙双眉。 没多时,齐泰便有些愠怒的道,“皇孙殿下。” 齐泰道,“唐王他们,焉何没来?” 朱允炆回头看了一眼,摇头道,“回老师,学生不知。” “不过大哥,应当知晓的,昨晚二十一叔他们,好似在太哥那儿听故事。” 朱允炆补充了一句。 朱雄英抬眸看了朱允炆背影一眼,也没辩解。 “皇孙殿下,教不严,师之惰。” “老夫自认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怠惰,他们都还小,是明是非正德行的最好年纪。” “汝这是在毁坏老夫的名誉,此事,体要怪老夫刚正不阿了!” 说完,他又看着朱允炆,道,“皇孙殿下,逃课之事,实乃大事,这些皇子本都是老实本分之辈,此事却集体逃课,恐给皇室蒙羞,汝速去皇宫,请皇上来明是非!” 额。 朱雄英起身,抱拳道,“齐夫子,这不算什么大事吧?不必惊扰皇爷爷,想来只是几个孩子睡过了,会儿便来了,责罚一番就是了,何须惊扰皇爷爷他老人家。”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齐泰却非要小题大做。 那几个孩子都还小,被老爷子那暴脾气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暴打。 齐泰压根没理会朱雄英,对朱允炆道,“皇孙殿下,速去速回。” 朱允炆起身点头,“是,老师!” 说着, 朱允炆便急促离开学堂。 齐泰看着学堂内,稀稀落落的皇子皇孙们,哼道:“继续读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清晨, 鸟语花香。 朗朗的读书声,充斥在国子监皇室学堂。 朱雄英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依旧见不到几个小屁孩的身影。 等会儿老爷子来了,这些小家伙恐怕真要被毒扛了! 朱元璋虽起于乡野之间,却不是见识短驳的君王,对子孙后代的教育,朱元璋尤为看重。 而且还十分严格。 当时他聘请了大儒宋濂,教习朱标的学问,朱元璋对朱标的疼爱自不必说。 可即便如此,朱标都挨打了。 朱标尚且如此,郢王那几个小屁孩呢? 这屁股,还不被抽开花了呀! 朱雄英微微有些同情。正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学堂外,朱元璋面色冷淡的,背着手朝这边走来。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陪在朱元璋身后。 没多时。 两人便抵达学堂。 见到朱元璋。一众皇子皇孙顿时吓尿了,无不垂头耷目,没人敢直视朱元璋! 看的出来,这位老人在后代们的眼中,是多么的可怕。 朱允炆回到座位坐下。 朱元璋背着手,冷冷的瞥着学堂内的皇子皇孙,然后问齐泰道:“还没来?” 齐泰忙是给朱元璋行礼,抱拳道:“回皇上,自上课开始,到现在恰有半个时辰之久,三名皇子依旧集体逃课!” ……………… “好,好好好!” 朱元璋声音不大,目光盯着朱雄英:“过。” 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可转念一想,刚才去唤朱元璋的是朱允炆,想来这臭小子,添油加醋的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朱雄英很难理解朱允炆的心思。 这点小伎俩,又能起了什么作用? 为什么,他总乐此不彼的于这些事? 君子怀德。 小人怀士,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古人诚不我欺啊! 朱雄英起身。慢吞吞的走到朱元璋身旁:“孙儿,见过爷爷。” 朱元璋板着脸,质问道:“昨晚你和你几个叔叔说了些啥?你这做大哥的,德行不正胡搞瞎搞,教坏你叔叔们,你知错吗?” 朱雄英挠挠头,“啊这,他们是我叔叔。不是他们才是打的么?孙儿辈分小啊。” 朱元璋瞪着眼,哭笑不得的板着脸道:“你!” 齐泰见皇帝有些松动的迹象,忙道:“皇上,兹事体太,关乎教育,不可懈怠啊。” 朱雄英微微看了一眼齐泰。 朱元璋冷哼道,“咱问你,知错吗?” 朱雄英摇头,“皇爷爷,凡事都有两面性,说不得他们昨夜努力刻苦,所以才缺课了,这也算是什么大事啊。” “况且孩子们都还小,沉重的课业负担,会将其培养成读书机器,孙儿觉得,要课业和私德兴趣一起培养,时不时放个假。也没啥不好的呀。” 课堂内的小皇子们,闻言后忽的瞪大眼睛,激动的看着朱雄英! 听到“‘放假”两个字,小皇子们眼睛都绿了。 齐泰怒发冲冠,大喝道:“皇长孙殿下,你够了,不可如此妖言惑众。” 朱允炆也大声道,“大哥,慎言!我们年纪稍长,更要做表率作用,怎可说出如此浮夸孟浪之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