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讨债了尘缘》 第1章 神童参玄学 满朝末年的一天中午,曹玄正在书房里参详奇门术数,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曹家院子,在书房窗台上叽喳。 曹玄知道这是朋友发过来的信鸽,立即走出书房,从窗台上抓住鸽子,果然看到鸽子细腿处绑着一个小竹筒。 曹玄取下小竹筒,从竹筒里取出一张小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速来京城恒玄道观一晤”,落款是温丹。 温丹是曹玄道友,突然信鸽传书,肯定有十万火急之事。 曹玄不敢耽搁,即刻带上随身之物,向父亲曹阴阳告知一声,出门赴约。 曹玄走出村子,见左右无人,随即用借物土遁法向京城方向驰去。 曹玄是秦陇阶州人,距温丹的出生地秦州不远。这里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堪比江南,有“不二扬州”之称。 曹玄家境殷实,从六岁进私塾开蒙,聪颖好学,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 曹玄13岁时参加院试,考得第二名,取得生员,成为阶州少年秀才,一时在阶州名声大振。 三年后,曹玄去金州参加乡试,考中举人。其后又赴京参加了两次会试,皆不中,遂放弃考试,回家过上了年轻举人生活。 这样,曹玄在16岁成为举人后,他的学业再没有进步。 曹玄父亲是阶州有名的曹阴阳,在阶州行艺吃得开,有名望。 曹玄从小耳濡目染,记忆力又好,对父亲摇着铃铛,又说又唱诵经的三本手抄本经文,听几遍就会说会唱,看两遍就觉着太肤浅。而对父亲点香蜡,烧黄纸,捏面人,杀牲祭神,画符写表,手舞足蹈的那一套早已耳熟能详,做起来比父亲更像样子,画符写字更见功力。 曹阴阳见儿子学业中止,在家闲着,就让儿子跟他学阴阳先生。 曹玄听后哈哈大笑,说您糊弄人的那一套我早已耳闻目睹的滚瓜烂熟,不需要学就会,但我不想当阴阳先生。要学真本事,就得学奇门遁甲,学法术,过神仙一样的日子。 曹阴阳不相信,让儿子诵几段经听听。 曹玄手执羽扇,闲庭信步,一口气把三本手抄本经文背诵完,惊得曹阴阳目瞪口呆。 一次,别人请曹阴阳去家里做法事,曹阴阳带着儿子同往。从法事的准备到做法事全过程,曹阴阳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法事全部由曹玄一人操作。 曹玄诵经顺畅,举止得体,画符飘逸,表文精美,说唱大气,尽显大先生风度,令坐在一旁的曹阴阳叹为观止,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这叫“秀才学阴阳,哈哈笑一场”。 曹阴阳见儿子对农村阴阳先生这一套早已掌握,自己已无技可授,就取出三本自己看了近三十年都没有看懂的书,递给儿子。 曹玄一看,这是三本手抄本的线装书,是明朝刘基着的《土洞金书》,《奇门遁甲秘笈大全》和《命奇谈滴天髓》。 曹玄听说过刘基所着的这些术数类书籍,民间传说的神乎其神,他也一直想拜读,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现在突然到手三本,就如饥似渴的浏览起来。 曹玄大概看了一下,已分辨出《土洞金书》是讲卜筮阴阳的,《奇门遁甲秘笈大全》是实用术数类的,《命奇谈滴天髓》是述说星相的。 曹玄如获至宝,没想到父亲还藏有天数,这书与自己有缘啊! 父亲所学阴阳与这三本书的博大精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听父亲说,阶州距离秦州较近,他有时也去秦州行艺做法事。曹阴阳21岁出道,就去秦州秦安县有名的胡家,为其乔迁新居安土镇煞。 后曹阴阳去秦安书院拜访,胡门子弟见曹阴阳年轻有为,把一直闲放在书院的这三本术数书籍赠送给曹阴阳,希望他钻研参读,掌握其精髓,日后所用。 曹阴阳从那时起就研读这三本书,有的章节都能背诵下来,就是参悟不透,在三十年的阴阳生涯中很少运用,也不会施用。 这三本书就像空谷幽兰一般,安静的待在曹家书柜里,存放在曹阴阳脑子里。 此刻,曹阴阳见儿子看不上自己的手艺,要学术数,就将这三本藏书让儿子阅读。 曹玄拿着三本书欢天喜地去了,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专心研读。 曹玄知识渊博,国学根基扎实,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他力求参透书里的每一句话,对一段言语往往做数种解释,做多种演习,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曹玄有时接连数月夜观天象,晨观日出星落,总结星辰运行规律,对照世间万象,以求在天人之间找到契合点。 曹玄还时时翻阅山川地理书籍,有时甚至去秦安书院查找资料,途中不忘去玉泉观访道解疑,到温丹修炼之地参禅论道。温丹师徒就是那时 候与窦玄认识的。 经过数次接触交谈,温丹十分佩服曹玄的学识和博闻强记。温丹的师傅曾说,曹玄所学较杂,注重实用,很接地气,将来会成为百姓眼里的活神仙,发扬光大玄学,成就一番建树。 曹玄按照书中所述,制作了许多道具和物件,他将这些用具组合调配,为己所用。 这些古板的、毫无生机的木件、麻绳、纸条、树枝等物件,在曹玄念念有词的招呼声中灵动起来,有时组合成武器打向指定物,有时载运着东西拉、奔向指定地方。 更有甚者,这些物件有时组合成两个人形,用几根树枝、木板、绳索连接起来,往这组二人抬轿的造型上贴一张画好的符,这组二人抬轿造型就会抬着曹玄向某个方向飞奔起来,比真人奔跑速度还要快。曹玄管这叫借物土遁法。 最有意思的是在野外,曹玄以几棵树或几丛灌木为依托,按照七星、八卦或九宫图形布置几样道具、物件,嘴里念几句咒语,曹玄打个手势,这些道具和物件就按照一定的行走路线动起来,奔走很有规律。 在这些树木、灌丛、道具、物件构成的阵型里,被困在里面的人很难走出来。 曹阴阳见儿子沉迷于术数星相之学,将自己学不懂,看不通,参不透的术数书籍全部学通弄懂,使用的得心应手,知道儿子已学有所成,可以行艺了。 然而,曹阴阳更清楚江湖凶险,阴间的事,神鬼的事是最难办的事,奉事神鬼的人弄不好轻者伤残,重者丧命,往往还会殃及后代。 为儿子行走阴阳两界安全期间,曹阴阳得敬请一尊神给儿子护身才好。 曹阴阳想起自己在安徽滁州行艺时,参拜过滁阳王郭子兴庙宇,自此与滁阳庙住持相交甚好,时有书信往来。 这位滁阳爷极为灵验,可护佑儿子安泰。 只因其时民间盛行拜敬洪武皇帝册封的十八位龙神,这十八位龙神是大明朝开国元勋,有徐达,常遇春,胡大海,沐英,汤和等英烈,全国多地为大明十八位龙神修庙宇供奉。 这十八位龙神封神早,神位高,待遇好,百姓敬仰,保佑着一方平安。 而郭子兴虽功勋卓着,是大明江山的奠基人,却死亡较早,没有等到朱元璋登基的那一天。 郭子兴在洪武三年被明太祖朱元璋追封为滁阳王。 洪武十四年,明太祖诏建滁阳王庙于滁州,永供时祀。 明太祖出游安徽时,先至凤阳,再到滁州,祭滁阳王庙时说“曩者群雄鼎沸之时,民不堪命,王乃奋臂定远,拔濠城而守之。朕方从军,几被他人所害,惟王能活我,致有今日,尽平天下,家国已成,再生之恩,终生难忘。今日督工凤阳,道经环滁,莹祀在斯,遣官致祭。尚飨。” 滁阳爷虽属追封,但神位很高。又因郭子兴为明太祖岳丈,辈分在那放着,大明十八位龙神也要礼让三分。众神聚会,滁阳爷位坐上首。 洪武十六年,朱元璋亲手写出郭子兴事迹,让人刻碑具文。 朱元璋给太常寺丞曰王之恩德,注在朕心。今滁有庙祀而碑刻未具,甚阙典也。汝其据此为文于石。 碑文曰自古帝王之兴,虽受命于天,未始不因乎人,盖心有所佑助维持而后成。惟我皇上,奋布衣,提一剑而起,外无尺土一民之助,而王能脱危难,识潜微,纳于贰室,授以兵柄,慨然不少吝惜,遂肇大业,可谓有知人鉴矣!及今大统既定,四海一家,推本寻源,实由于王。爰建显号,俾永永血食。盖非王无以开万世之业,非皇上无以永王之名。 洪武皇帝亲自撰文碑刻,使滁阳爷声誉大增,滁阳庙香火旺盛。 曹阴阳给滁阳庙住持修书一封,让儿子去滁阳爷庙修习,供奉香火。曹玄执信去了安徽滁州。 曹玄在滁阳庙修习两年,就将庙里的所有经文倒背如流,熟悉了庙里的一切活动,经常跟随住持外出做法事,学会了呼叫滁阳爷的咒语,让滁阳爷附身,在滁阳爷管辖权限内,把自己的意志通过滁阳爷的神威施加到对方或任何人与物件身上,使其就范。 滁阳爷的权限很大,明太祖在封神位时,滁阳爷除了具有十八位龙神的上可通天,中可管理地方事务,下可惩处阴鬼和精怪妖魔的权力以外。他还可以召唤阳世间的动物为其所用,野生动物和家畜皆得听其调遣。 滁阳庙住持按照滁阳爷的塑像,用紫檀小木板雕刻了一方滁阳爷的浮雕像。这方雕像长四寸,宽二寸,厚半寸,雕像彬彬如生,活灵活现。 滁阳庙住持在雕像背后帖一道与雕像同等大小的符,对着这方雕像吹一口气,又放置在滁阳爷塑像前诵经四十九天,然后用细线穿孔结牢,吊在曹玄脖颈。 滁阳庙住持 对曹玄说“这是滁阳爷行像,他从今开始就会一直跟着你,随你行走。你若需要滁阳爷附身,只需念一句咒语,滁阳爷就会附着在你身上。当你遇到事情或突发事件,自己有什么想法或行动,滁阳爷就会替你去办。” 曹玄有滁阳爷护身,开始行走江湖。 第2章 做牛马还债 曹玄走出家门后,用借物土遁法先奔滁州,拜祭滁阳王庙,然后向京城方向疾驰。这一道线是顺路的。 这天,曹玄从滁州飞奔到安徽宣州,走进旌德县境内。 曹玄在路过旌德县水东镇时,看到有两户人家的二十几名群众正在一个枣园里打群架。 这些人很明显地分成两派,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木锨,钉耙,大剪刀,小锯子等器械对打;有的赤手空拳互殴,有的妇女对骂着。 曹玄看得出来,这两派人众虽然在打架,但并未下狠手,以吓唬和阻挡对方为目的。在妇女对骂的称呼里,还夹带着叔伯姑嫂等呼叫语调。这两派人众的长相、口气等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曹玄由此判断,这是两户亲戚人家因家务问题发生的纠纷,虽然目前没有发生死伤,但持续打闹下去有可能发生惨案。 曹玄从路上拐进枣园喝止。这些人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斗鸡似的互不退让。 曹玄从跟前的枣树上折下十几个小树枝,用软草随意挽结几下,略施奇门技巧,对着枝条吹一口气,喊一声“着”,这些小枝条突然就像小孩子一样走进打架的人群里,一束枝条追随一对人,枝条孩子硬性插进每一对互殴的人中间,两个凸出来的小枝丫就像一对手臂,将胶着或揪扭在一起的人群直接扯开。 尽管枝条孩子只有大人腰际高,但力量奇大,两群人被十几个枝条孩子硬生生分开在两边。 这些枝条孩子又排列成人墙似的站在田垄上,监视着两面人众。 这些打架斗殴者被十几个枝条孩子的力量和技巧所折服,都住手看着这道枝条墙发呆,她们更为一边站着的这位书生有此等手段而惊奇。她们似乎忘记了彼此的仇恨,向着曹玄围拢过来。 曹玄见自己使出的奇门小技制止了两边人群的斗殴,对着一排枝条孩子挥挥手,嘴里说一声“归位”,这些就威力无比的枝条孩子突然散架,纷纷倒在田垄上。 事情正如曹玄猜测的那样,这是两家谢姓亲戚之间的纷争。 东边的这家户主名叫谢作贤,有子女加儿媳姑舅十三人,他们一家经营着八十四亩枣园和二十二亩水稻,家境殷实。 西边这家主人叫谢作栋,有子女姑嫂妯娌十二人,这一大家子务弄着九十一亩枣园和二十八亩稻田,虽然田地广,还有两位雇工,劳力多,但一年的产出仅能糊口,日子过得很恓惶。 谢作贤和谢作栋是堂兄弟,谢作贤大谢作栋三岁,父辈们是从爷爷手里分的家。 谢家世代栽种枣树,经营水东蜜枣。谢家枣园出产的蜜枣直送旌德县衙和宣州府,虽然算不上贡枣,却是宣州达官贵人的最爱。 这两大片枣园原来是是一个整体,在爷爷们分家时,一分为二成两个枣园,由谢作贤,谢作栋两兄弟经管。这两家又拓展了部分枣园,成现今这种状况。 曹玄有些不解,这谢家兄弟的枣园、稻田面积差不多,人手也相当,为何谢作贤家的收入和家境要好,而谢作栋的家庭却是一团糟。 当曹玄听了两家人的情况介绍,提出这个疑问后,两边谢家人都不做声。谢作栋满脸怨恨,满腹委屈,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谢作贤只说技不如人,别怨他人,嘴里有讥讽之意。 曹玄明白谢作栋不好当着全家人和堂兄的面说出原因,必定有隐情,就向西面谢作栋家的方向走去。 这片枣园很大,谢作栋家就在西边一座山坡下。 见曹玄径直西行,谢作栋一家人也跟着这位奇人同行。 一行人走到谢家门口,曹玄正在犹豫,却见有两个农人向谢作栋家门口走去。 曹玄听得二人边走边说着话。一位瘦高个农民说“今世我欠谢作栋家的银钱是还不掉了,我欠谢家纹银九两,我这病已治不好,再不用服药,这两天就要走了,这九两纹银我只能给谢家当牛还债了。” 另一位驼背农民说道“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我欠谢家十两纹银,我从山上滚下来被摔断腰已近两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最近背上褥疮漫延,经常高烧昏迷。 “昨夜我梦见黑白无常来我家,明天晚上我大限将至。这十两纹银我只能给谢作栋家做马四年还清,在牲畜轮回道上走一遭。待还债完毕,再回人间道上来。” 这两个人说着,走进谢作栋家大门。 曹玄望见他们又钻进谢家畜圈里。 曹玄知道,这二人是赶到谢作栋家转世投胎来的。瘦高个农民来世投胎为谢作栋家的一头牛,驼背农民来世投胎为谢作栋家的一匹马,他们来世要当牛做马为谢家还债。待还清今世欠债,即可再次转世投胎为人。 谢作栋家的一众人当然看不到 瘦高个和驼背农民今天到家投胎朝生,好多家人也不知道这二人欠家里银钱的事,这事只要谢作栋夫妇和三个儿子知道。 曹玄知道瘦高个和驼背农民与谢作栋家有渊源,他觉得此事还是告诉谢家为好,让谢作栋一笔勾销过这二人的欠债,免得谢家与即将离世的瘦高个和驼背农民的家人产生纠纷。 曹玄对跟在身后的谢作栋说“谢师傅,我刚刚看见一位面黄肌瘦的高个子稻农和一位驼背农民去你家了。瘦高个稻农说欠你家九两纹银,再无力偿还。驼背农民也说欠你家十两纹银,今生偿还不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谢作栋低头略一思忖,说道“先生说的瘦高个稻农是蔡家桥人蔡二文,他向我借过银钱三次,共有九两纹银,一直没还。他去年得了痨病,下不了床,家里劳力不济,经济困难,还钱吃力。 “驼背农民是三溪人孙得力,他也从我这里借过四次钱,先后拿去十两纹银。他上山砍柴时摔断腰,躺在床上两年了,估计一时还不了欠款。 “我没有向他们逼要欠款,他们怎么可能到我家,这两个人可连床都下不了。” 曹玄说“谢师傅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蔡家桥人蔡二文和三溪人孙得力欠你家银钱,一直无力偿还。现在这二人就要离世,他们知道今生已还不了欠债,只有在来世当牛做马到你家还债。 “刚才蔡二文和孙得力的阴魂已离身,到你家畜圈投胎。蔡二文转世成一头牛,已投胎到你家母牛肚子里,母牛就要产崽,产下的这头小牛犊就是蔡二文的化身。 “同样的,孙得力也刚刚投胎到你家母马肚子里,这匹马肚子已经很大,就要临产,产下的这匹马驹子就是孙得力朝生的。 “需要提醒你的是,蔡二文转世的这头牛在你家耕种生活六年,他今生的欠债就还清了,这头就牛会死去。孙得力转世的这匹马在你家服役四年,他前世的欠债也告还清,即刻倒毙。 “蔡二文和孙得力当牛做马偿偿还完欠债,又回到人间道上投胎朝生。” 听了曹玄所言,谢作栋惊诧不已。他正待细问,就听见畜圈里传出小牛犊的“吽吽”叫声。 紧接着,又传出小马驹“哞哞”的鸣叫声。 谢作栋立即向畜圈跑过去,果然看见母牛产下一头黄色小牛犊,正在接受母牛的舔抚。马棚里的母马产下一匹棕色小马驹,已站起来寻找母马乳头。 一切正如曹玄所述,家里新添了一头公牛和一匹公马。 谢作栋对曹玄的手段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又从畜圈里跑出来,邀请曹玄到家里做客。 曹玄因为还有几句话要嘱咐,就跟着谢作栋走进家门。 几个人刚坐下,曹玄说道“谢师傅,蔡二文和孙得力当牛做马给你家还债,二人都熬不过今夜亡故。这二人死后,他们所欠的债务你不可以向蔡家、孙家索要,也不要让他们的后代偿还。天道轮回,自有定数,不可逆天命而行,不然,会有厄运降临。” 谢作栋立即答复“先生所言极是,就按先生说的办。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眼前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它事关我家枣园的成败兴衰,也关乎我们全家人的生活,之前我家与堂兄谢作贤一家人的纷争也是为了这件事。这事处理不好,我家枣园就得荒废。” 曹玄说“我看你家枣园面积大,枣树多,长势旺,枣花遍开,今年肯定是个丰年,怎么就能荒废呢?” 谢作栋没有回答,让儿子提过来两竹篮枣子,请曹玄品尝。 曹玄以为是主人拿出自产红枣招待他,就抓起几个枣子吃起来。 曹玄吃了五六颗枣子,就吃出味道来。 这两竹篮枣子看起来大小、颜色、形状等外形特征都一模一样,但味道完全不同。褐色藤条篮子里的红枣又甜又脆,甘饴如蜜,吞咽果肉后满嘴留香。青灰色竹篮里同样的红枣,吃起来黏涩少甘,味淡略酸,让人不愿多食。 曹玄博学多识,他知道宣州水东镇蜜枣是枣中珍品,甘甜爽口,怎么谢作栋竹篮里盛的枣子外形美观,却味如嚼蜡。他用不解的目光望着谢作栋。 谢作栋看出了曹玄的疑问,又让儿子搬来两坛枣花酒,各盛一杯,让曹玄品尝。 这两杯酒颜色透明,酒体轻盈。曹玄各喝了一大口,咂嘴下咽。他只觉紫色坛子里的酒甘冽清香,绵甜柔和,回味悠长。青花瓷坛里的酒馥郁刺鼻,辛辣微酸,麯味浓重。 为了加深印象,刺激自己的感官,曹玄又在两个酒杯里各喝一口,用同样疑惑的目光望向谢作栋。 谢作栋当然读懂了曹玄的眼光,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水东由于独特的土壤、气候条件和山地、丘陵相互交接 的地貌,生长着品质优良的红枣、青枣。我们谢家祖辈栽植枣树,培植枣园,出售红枣,青枣和加工后的蜜枣。 “我们谢家酿制的枣花酒远近闻名。另外,谢家还加工出售枣核门帘和老枣木,收入丰盈,日子过得挺滋润。 “自从谢家在爷爷手里分家后,我们两家赓续着传统生产工艺,各自经营着枣子,一直相安无事。因为我们两家虽然都生产出售枣子,但还是有所不同。我堂哥家栽植培育水东尖枣。这种枣果实呈长卵圆形,果肉乳黄色,汁液少,质地致密,可食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我家出产的是水东圆枣,果实近圆形,果肉淡绿色,质地细脆,汁液中等,可食率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绝大部分来客买枣子,多是我们两家的东西各买一半。 “大概是我49岁本命年的那年初秋时节,也就是七年前的夏秋之交之际,我们两家的枣园里郁郁葱葱,大小枣树上都挂满了枣子,看来是个丰收年景。 “谁曾想到,入秋后的一天下午,旌德县上空突然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冰雹洒落,风雨大作,闪电如火刀一样劈在枣园里,好几个震耳欲聋的响雷就在我们家枣园上空炸开,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我家和堂兄家的好几棵老枣树、大枣树被闪电和响雷劈倒,我家的三棵老枣树倒下后着火自燃。 “这场风雨雷电雹交加的大暴雨持续了约半个时辰,许多人家的水稻倒伏,谢家两片枣园里有半数枣子被冰雹和大风刮落,我家这面的枣园里有五棵老枣树被响雷击倒,其中三棵被闪电引燃,雨停后依然冒着黑烟。 “我堂哥家的枣园里有六棵高大的枣树同样被雷电击倒燃烧,这六棵枣树也是挂枣最多最繁密的好枣树。还有一棵生长生存时间最长的老枣树被雷电从中间劈开,一半燃烧冒着黑烟,一半枣树仍然照旧翠绿,枣子繁茂。 “这棵老枣树我记得,我爷爷们分家时就是成年枣树,当时就结满枣子,我家这面也有一棵和这棵树龄差不多的枣树。这两棵枣树一直陪伴着我们的爷爷和父亲走完人生路,也伴随着我们成长。 “我39岁时,我家这面的那棵老枣树寿终正寝,枝叶干死,被大风刮倒,这棵老枣木我还卖得十五两银钱。 “而我堂哥家的那棵老枣树却一直活着,直到被雷电劈死一半枣树的那一年,据我估计,应该有近百年的树龄了。 “被雷电劈倒枣树的这一年,我和堂哥家的枣子产量都减半,我家收入减少,而我堂哥家虽然枣子减产,但收入却比往年有所增加。 “我当时不相信,后来听堂哥家一个侄儿说,这年他家的卖枣收入确实比往年好,原因是这年产的枣子特别大、特别甜,加之旌德枣子普遍减产,枣子售价比往年翻番,所以他家收入并未减少。 “我听闻后大惑不解,一是旌德县所有水东圆枣的售价都是一个价。不仅如此,就是旌德别处的水东尖枣也与水东圆枣同价,这我清楚。怎么我堂哥家的水东尖枣就要高出一倍出售,并且全部售罄。 “二是我家和堂哥家枣园都在一块土地上,为啥他家的枣子就又大又甜,而我家枣子就是原来一个味道。 “因为我不相信堂哥家枣子有如此神奇,侄儿专门为我拿来一筐他家产的水东尖枣。我一看一尝之后,相信侄儿所言非虚。 “我堂哥家枣园这年所产枣子,不仅果实比我家枣子大出一倍,而且味道特别香甜,就像往枣子里添加了蜂蜜一般,让人吃起来不欲住嘴。这样的大甜枣卖出翻番的价钱值得。 “但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都是祖辈留下来的一片枣园,为何在一场雷电暴雨灾害之后,会出现两种差异特别大的枣子,难道这是上天对堂哥家枣园的惠顾。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跨入知天命之年。 “在我五十岁这一年,上苍照顾了所有农作物。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和堂哥家的枣园也收获了一个大丰年。 “枣子刚成熟时,我就怀着丰收的喜悦品尝,吃下一颗枣子,感觉味道不对劲。我又挑选了几颗颜色最红,完全熟透了的枣子,结果味道淡如水,略带甜味,有一点点枣味气息,根本不像水东蜜枣。 “我顿时惊呆了,难道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 “我喊来老婆和孩子们尝枣,大家吃出来的味道与我品尝的结果一样。 “我和家里人又逐个品尝每棵枣树上的果子,味道如出一辙。 “天啦,这样的枣子怎么往出卖呀!谁愿意吃这种没味道的枣子!这么多枣子我该怎么处理!我越想越害怕,颓然坐在枣园里。 “还是我老婆有办法,她说趁枣子刚熟,可将大部分枣子尽快加工成蜜枣,借以掩盖没有香甜味的 枣子,这年咱家主要卖蜜枣。 “我听了老婆的话,把当年产百分之八十的枣子加工成蜜枣卖,剩下的一小部分卖原枣。 “然而,事情并不像老婆说的那样。由于枣子品质改变,本身失去了枣性,无论你怎么加工,也吃不出原来水东蜜枣的香甜味,有半数蜜枣没有卖出去。 “就是吃了我家蜜枣的人群,纷纷嗤笑我家蜜枣只有甜蜜,没有枣味,再不愿买第二次,我家蜜枣品牌就这样砸掉了。 “我由枣子变味联想到当年枣树挂果落花时,我家酿制的十几缸枣花酒,不知酒味有没有异常。 “我打开一缸枣花酒品尝,连喝三大口,只觉这酒馥郁刺鼻,辛辣微酸,麯味浓重,枣花的香甜味极淡,与我家原来酿制的枣花酒差异很大,令我十分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家枣园里长的不是枣树?原枣,蜜枣,枣花酒均失去了枣味,叫我怎么经营这片枣树? “这一年,我家枣子尽管喜获丰收,但所有枣产品多半没有卖出去,好多原枣烂在库房里,水东蜜枣和枣花酒大部分积压在家里,我家枣子收入锐减。 “而与我枣园相邻的堂哥家产的枣子和去年一样又大又香又甜,枣子又逢丰年,无论原枣,蜜枣和枣花酒都卖出好价钱,所有枣产品都卖的精光,家里收入猛增。 “其后几年,我家枣子出现的这种奇怪现象不仅没有丝毫改变,而且枣子味道越来越糟,每况愈下,原枣味同嚼蜡,蜜枣难以下咽,枣花酒酸馊扑鼻,所有枣产品几乎无人问津,家境急转直下。 “这么一大片枣园结出的全是废枣子,怪枣子,没人食用。 “我无计可施,只好搭建了一排牲畜棚圈,圈养了马牛羊猪兔等牲畜,枣园里出产的枣子都喂养了牲畜,算是给这些怪枣子找了个出路。 “这几年,我家就买牲畜生活,这么多枣子没人来买。 “与我家的枣园完全相反,堂哥家的枣园产量高,枣子品质、品相都越来越好,近乎完美,去他家买枣产品的客人络绎不绝,枣树上的东西都能卖成钱,堂哥一家很快成为镇上富有的人家。” 第3章 苦枣和甜枣 曹玄一直听着谢作栋的讲述,他脑子里还没有理出谢作栋家的枣子变故的原因和头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有插话。 从前面谢家兄弟家中二十多号人的状况看,曹玄没有发现一个能扭转枣园乾坤的异人。这究竟是什么人让谢作贤家的枣子越来越好,而让谢作栋家的枣子越长越差呢? 带着这个疑问,曹玄说道“谢师傅,你家枣园出现的这种情况世间少有,我也摸不透其中的奥秘。是不是你堂哥家人使坏,在你家枣树上做了什么手脚,让枣子变味,趁机挫败你这个竞争对手,他好一家坐大。” 谢作栋说“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还让全家人留心观察,要发现个中端倪。 “我很快弄清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因为堂哥及其家人很少到我家枣园这边来,我家人也不到堂哥家枣园里去,就像分家后双方约定俗成好似的,并且我家枣园这边地势稍高,浇灌枣园的水也是从西面我家这边流向东边,他家在水里面没办法使坏。 “后来我又怀疑堂哥家的枣园里全部更换了新品种枣树,使两家枣园发生了品种差异。我就借故去他家枣园走动,发现他家枣树全部还是原来的品种。 “堂哥可能看出了我的好奇和疑问,擅自在两家枣园的分界线上做了一道藤条栅栏,这正合我意。不过这道栅栏只有半人高,大人可以跨过去。” 曹玄说“既然你家枣园变故非人力所为,那难道是什么鬼怪从中作祟,你有没有见到或觉察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作栋说“我没有遇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家里一切如常。只是有几次在深夜里,我看到堂哥与一位打扮考究的老者在一起饮枣花酒,吃着虾米花生,用徽语交谈,没见二人有什么反常行为。 “这位老者精神矍铄,满脸赤红,酒量很大,畅饮不醉。 “遇见这种场面的时机均在深夜,我等不住,每次都是我提前撤走,不知道老者回归何处,反正在水东镇和旌德县我没见过此人,在宣州城里也没有这样的老人,因为老者的穿着与现今完全不同,像前朝人的打扮。 “远看过去,老者蓄发挽髻,头戴方巾,着雪白宽松长衫,圆领大袖,穿长筒袜,浅面鞋。 “老者一面喝着酒,一面与堂哥谈笑风生,甚为惬意。 “在我的记忆里,堂哥好像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朋友,但看起来二人很熟悉。 “我最早一次遇见堂哥与红脸老者饮酒,是在我们两家枣园遭遇雷电冰雹灾害的第二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清明节,我祭墓回来,喝了些枣花酒,担忧着枣子的味道,心中烦闷,晚上睡不着,就到自家枣园转悠。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枣园东头,在两家枣园的分界处,看到堂哥家枣园深处亮着灯。此时枣花正开,枣树上繁花似锦,黄绿色的枣花覆盖着每棵枣树,清香扑鼻。 “我以为是盗贼偷折枣花,就悄悄向着灯光摸过去。走到灯光不远处,却见是堂哥与一位红面老者在秉烛对饮。 “我观察等待约一个时辰,见二人饮酒正欢,相谈投机,一时难散,我就悄悄回去了。 “因为我疑心枣味变故,心中有事,时不时在夜间出入枣园侦查,每次走进枣园,都要到我们两家枣园分界处观察一番。因此,在这年的端午节和中秋节夜晚,又两次见到堂哥与红面老者饮酒长谈。由于我之前已见过这种情景,遂不以为怪。 “其后几年里,我都在每年的清明、端午、中秋三个夜晚,见到过堂哥与红脸老者对饮畅谈的景象,但没有发现二人有什么异常行为。” 曹玄听罢,沉思良久,问道“谢作贤家的枣园里,那棵近百年的老枣树还在吗?这棵老树有没有结枣子?” 谢作栋说“堂哥家的那棵老枣树被雷电从中劈开后,活着的那一半枣树枝叶茂密,挂满枣果,长势比以前更旺盛。这半个老枣树上结出的枣子最大最香甜,比他家其它枣树的枣果更胜一筹,所产枣子可以说是枣中极品。 “四年以前,堂哥家那半棵被雷电劈死烧焦的枣树就像枯木逢春似的,先从干枯的枣树根部生出嫰枝,接着从烧焦的半个树干和树枝上也长出嫩绿的枝条。两年后,这半棵黑焦的枣树,就被翠绿的枝叶所覆盖。 “去年以来,堂哥家复活的半棵枣树开始挂果,鲜红的大枣子比长在一起的另半棵枣树的果实又胜一筹。这就是所谓的仙果吧。 “这棵半老半新的枣树就像一对孪生兄弟,也像一对老夫少妻,生机盎然的生长在堂哥的枣园里,不仅结出最甜最香最美最好的枣子,还引来无数游人观看。 “说来奇怪,在我家枣子失去枣性的十多年里,只有靠近堂哥家枣园的那一排枣树结出 的枣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枣味,我参不透其中原因。但总觉得我家枣园变故是堂哥使坏造成的,就多次找堂哥理论,堂哥不承认,我们两家有了口角,后来发生纠纷,乃至相互斗殴,让先生见笑了。” 曹玄知识渊博,他知道被雷电击中的果树,果实极易变异,新形成的果实都要比原来的果实香甜,是培育优良果品的最好种子或母体。 而被雷电劈开为两半,并且半死半活的老果树十分罕见。焦枯后又复活的老果树更是少之又少。复活后重新挂果的老果树可以称为长生不老的仙树。这种树上的果实不是仙果又是什么! 枣树能存活百年的不多,这样的老枣树一般都会自然干枯,倒伏而亡。 如果老枣树遭雷电劈杀,依照曹玄的推测,这棵老枣树下面或老枣树身上,必然会藏着或附身着一个遭天谴的怪物,不劈死它就会祸害人间。 谢作贤家枣园里的这棵老枣树被雷电所击,并且没有彻底劈死,那这老棵枣树里必定藏有怪物,怪物罪不致诛,只让其伤残以示惩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怪物依旧活着,依旧附着在这棵老夫少妻枣树上。 以此推断,使谢作贤家枣园里的枣子日益香甜,谢作栋家的枣子越来越失去枣性的始作俑者,极有可能可能就是这个怪物。 从谢作栋在堂兄枣园里看到的赤面老者与谢作贤彻夜饮酒畅谈的情形看,那位白衣老者穿着的好像是明朝男子衣着,应该是前朝遗民化身的怪物,或者是生活在前朝的动植物,日久修炼成精怪,化为人形,垂涎枣花酒香,来谢作贤家枣园讨杯酒喝,日久生情。 为了报答谢作贤的枣花酒招待,赤面老者在两家枣园里分别动了手脚,导致了两家枣园里长出外形相差无几,却品质迥异的两种枣子。 从这棵老枣树的树龄看,应该是百年以上的老树,这与赤面老者的年龄倒挺吻合。 第4章 惩处枣树精 思谋到这里,曹玄突然想起谢作栋家的枣园里也有一棵树龄与堂兄家枣园里被雷电劈开的老夫少妻树一样的老枣树,那西边这棵老枣树怎么没有遭雷电击杀呢? 曹玄即刻问道“谢师傅,前面听你说,西边枣园里也有一棵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枣树,是与谢作贤家枣园里那棵被雷电劈开的孪生兄弟树同时保存下来的,你家枣园的这棵老枣树没有遭雷电劈杀吗?” 谢作栋略一沉吟,知道在真人面前不能说假话,就答道“我前面的话是有些出入。我家那棵老枣树在我39岁那年是死了,但不是自然干枯而死,也是当日被雷电劈死的。只是我家枣园的这棵老枣树有三分之二的树身被劈死烧焦,只留三分之一的树身活着。 “我见这棵老枣树被雷电劈成一绿一黑两桩,并且大部分树身已死,这样放着很难看,就将这一绿一黑的老枣树全部砍掉,连枣树根也挖出来,又在原地栽植两颗新枣树。 “这棵老枣木连同老树根,我确实卖得十五两银钱。” 曹玄一听,心中有数了,说道“谢师傅,你不该把那棵被雷电劈开而尚未死亡的老枣树砍掉,更不应该把枣树根也挖出来,这等于把这个百岁以上的老家伙连根端掉了。 “因为这棵老枣树下面或树身上藏着怪物,你将老怪物赖以寄身的窝连根端掉,老怪物在你家枣园这边无处存身,心生怨恨,就会报复你。 “我暂不清楚老怪物采取什么办法让你家枣子失去味道,但我可以肯定,你家枣子发生的变故,就是这个老怪物在作祟。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你深夜看到的那位与谢作贤对饮长谈的赤面老者,就是寄身于老枣树的怪物。” 谢作栋听了,心中一惊,细细一想,觉得曹玄说的入情入理。是自己断了老怪物的生路,将老怪物赶到堂哥家枣园,老怪物与堂哥成为好朋友,用非常规手段帮助他家枣园发旺发财,使自家枣园颓败失财。 谢作栋翻过来又想,既然赤面老者是怪物,他就会为害一方,那堂哥与它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遂说道“诚如先生所说,那老怪物时常出入枣园,时间久了,定会祸害堂哥,祸害一方百姓。 “我见先生洞察阴阳两世,法术高明,看能不能趁此除掉这个怪物,一来恢复我家枣园枣性和声誉,二来为地方除去一害。” 曹玄说“这倒不必。从你讲述的赤面老者所作所为看,他仅仅是让你家枣子失去枣性,只与谢作贤饮酒作乐,并没有祸害百姓,上苍也没让这个老怪即刻被雷电劈死,这说明他干坏事不多,还有存活必要。 “目前我只需去谢作贤家枣园探个究竟,弄清楚赤面老者来路,看是哪路神仙,让他复原你家枣园就可以了。” 曹玄向谢作栋问清楚他堂哥家枣园里那棵老夫少妻枣树的方位,于当晚夜深人静之时,潜进谢作贤家枣园,在月光射映下,找到那棵老枣树。 正如谢作栋所说,这棵根部相连,地面以上分开生长的枣树,就像一对孪生兄弟。 曹玄呼唤滁阳爷附身,念一声咒语,他已与滁阳爷融为一体。 曹玄抽出一把折扇,走到老枣树跟前,用折扇轻敲枣树,他嘴里已吐出滁州语“本爷滁阳今日来旌德视察,枣树老怪速出来见我。” 曹玄话音未落,只见从孪生枣树的夹缝里飘出一团白烟,白烟刚一落地,立即化为一名皓发白须,身穿雪白宽松长衫的赤面老者,与谢作栋描述的古人完全一样。 曹玄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赤面老者现身后,立即双膝跪下,纳头便拜“旌德枣树精拜见滁阳爷!滁阳爷有何吩咐,愿听调遣。” 曹玄这才知道,这位赤面老者是一方枣树精。那谢作贤、谢作栋兄弟枣园里发生的一切就都好解释了,就是这个枣树精在捣鬼。 然而,曹玄嘴里说出的滁州语却是“大胆老精,你置十八年前神农爷的惩戒于不顾,恣意妄为,贪杯寻欢,挑衅斗气,行厚此薄彼之事,致使枣农谢作栋枣园失性破产,一家人艰难度日,几近流落。 “现枣农谢弟作栋状告与我,本王爷责成你立即将谢家兄弟枣园恢复原状,二谢平等竞争,公平买卖,和气生财,今秋即见分晓” 赤面老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冷汗直流,嘴里哆嗦着说“老衲知罪!老衲亦是一时负气而为。 “尊王爷旨意,现今正是枣花授粉时节,老衲从现在开始就发功运作,让谢家兄弟枣树同等授粉,力保谢弟作栋家枣树大多异花授粉,多多挂果,枣子香甜,早发枣财。” 曹玄已从枣树精向滁阳爷的禀报中,明白了赤面老者是怎样让谢作贤家的枣子日益香甜,而叫谢做栋家的枣子逐年乏 味的。 此时,曹玄说出来的滁州江淮语却是“枣树老精听着,你身为枣树精魂,本不应该犯此低级错误,却倚老卖老,我行我素。念你修行多年,成精不易,练成人形艰难,就不再削去道行,但活罪难免。 “本王爷会拆掉你老巢一角,以示惩罚。” 曹玄嘴里这样说着,已不由自己双脚点地,身子高高跃起,扬起折扇,对着没有被雷电劈死的那半棵枣树挥去。 只听“咔嚓”一声响,一根朝向东面的大枣树枝已从分叉处被砍断。 曹玄落在地上,见赤面老者白头伏在地上,听候发落。 曹玄轻挥折扇,说了句“你去吧!” 赤面老者又化作一道白烟,飘进老枣树不见了。 曹玄身子一个激灵,附在他身上多时的滁阳爷已归神位。 曹玄只觉身体疲乏,就慢慢向谢作栋家里走去。 第二天,曹玄告诉谢作栋,他深夜看见与堂兄在一起饮酒长谈的赤面老者是一位枣树精,寄身在谢作贤家枣园的那棵老夫少妻枣树里,就是这位枣树精泄愤作法,让他们两兄弟的枣园发生变故的。 昨夜曹玄已召唤来枣树精审问,枣树精向他陈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已按照植物界生存生长死亡的相关法则,责成枣树精恢复谢家两兄弟枣园原状。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今秋打枣子时,你们两兄弟就会收获同样香甜的枣子。 曹玄为此处罚了枣树精,枣树精保证不会再作祟。 谢作栋向曹玄表示由衷感谢!直呼曹玄为曹神仙。 谢作栋又向曹玄提出疑问,赤面老者是怎样让他们两家枣子发生相反变故的?这在枣农看来是非常玄乎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曹玄说道“枣树精是枣树精魂,他只要略施手段,就会使成片枣树发生变化。 “你知道的,枣树属于雌雄同株的植物,它即可异花授粉,也可自花授粉。这两种方式的授粉都能结枣子,但枣子味道却完全不同。当然是异花授粉所结枣子品质好。 “因此,就是单独的一棵枣树孤零零生长,也不会影响它的授粉和挂果。 “在自然界,雌雄异株的植物占绝大多数,雌雄同株的植物只占少数。 “枣树开花期多在一天内完成,授粉期最多不超过三天。也就是说,无论异花授粉还是自花授粉,都要在这三四天里全部完成,不然,枣花凋谢,不能授粉,枣树就不会结果。 “作为存活了百年以上的枣树精,他当然深谙此理。他只需要在这三四天里,调度好枣花花粉的传播方向就可以了。 “在枣花开放和授粉期,枣树精幻化为大量白色雾气将你家枣园里的所有枣树包裹起来,枣树之间被白雾隔绝,花粉不能互相传播,杜绝了异花授粉,每一棵枣树只能进行自花授粉。 “从植物遗传的角度看,没有远交和杂交优势,不能孕育出好枣子,只能结出近亲繁殖的劣质枣子。而且这种劣质枣子通过多次自花授粉的近亲繁殖,会一代不如一代,品质越来越差,最终失去枣性。 “这就是你家枣子被淘汰的原因。 “与此相反的是,在枣花开放和授粉期,枣树精会用他幻化的白色雾气,鼓动起顺风,逆风和不同方向的风。这种风不大不小,最适宜于花粉在不同枣树之间相互传播,完全授粉,使谢作贤家的枣树全部实现异花授粉,形成远交和杂交优势,孕育出又香又甜的好枣子。 “更为厉害的是,枣树精所寄身的这棵老夫少妻枣树,经过雷电击杀半棵树后,活下来的那半棵枣树已发生变异,孕育出你们两家枣园以往从没有过的优质枣子。 “这种枣子是一种新品种枣,也是一种最优良的枣子,可能在水东镇甚或旌德县都找不到。 “这半棵老枣树在孕育出新枣后,在来年开花授粉时,依靠枣树精的力量,将自己的优质花粉广为传播,与谢作贤家的其它枣树异花授粉,孕育出更优质的枣子。 “经过几年的传播授粉孕育,谢作贤家的所有枣树几乎都与这种新品种枣完成了授粉杂交,结出新枣子,实现了全枣园枣品质的飞跃。 “四年后,谢作贤家枣园里那半棵已烧焦干枯的老枣树复活,经过五六年生长,重新开花结果。 “这半棵老枣树也是经过雷电劈死过的,枣子的变异更大,品质更优良。 “这半棵复活了的枣树,又与谢作贤家枣园里的所有枣树再一次实现了异花授粉和杂交孕育,结出更大更甜更香的新品种枣,是他家整个枣园实现了第二次质的飞跃。 “在杂交优势作用下,谢作贤家的枣子一代比一代强。 “需要说明的是,你家枣园靠近谢作贤枣园的那一排枣 树结出的枣子又香又甜,那是因为枣树精施法给谢作贤家枣树异花授粉时,波及到你家那一排枣树,使这一排枣树实现了异花授粉,形成远交和杂交优势,孕育出与谢作贤家枣园里一样的好枣子。” 谢作栋听完,恍然大悟。 曹玄一席话,胜过他多半辈子种植培育枣树技艺。 第5章 悬崖遇二鬼 曹玄处理完谢作贤和谢作栋兄弟的枣园纠纷,在旌德再未停留,直接向安徽以北走去。他要从安徽最北端的宿州进入山东或河南省地界,再取道河北省走京城,赴道友温丹飞鸽传书之约。这是从安徽走京城最近的一条路。 曹玄行路要轻松得多,他即可使用奇门遁甲技艺借物飞奔,日行五百里。也可借滁阳爷附身,呼唤来奔跑速度快,耐力强的野生动物驮着自己奔驰,夜行五百里。 这两种方法施用起来,行走又快又轻松,不需耗费自身力气,且昼夜皆可用,一昼夜可行走近千里。 时至上午巳时,曹玄在路边折下几根树枝,做成四抬轿子模样,画一道符贴在轿杆上。他站在轿子模型中间,又划一道符注明方向。 接着,曹玄念一声咒语,这台轿子模型已化为真的四抬轿子,有四个人形枝条抬起轿子飞奔。 曹玄悠闲的坐在轿子上,摇着扇子,或闭目养神,或观看沿途风景,轻松悠哉。 当晚夜幕降临,曹玄在淮南凤台县打尖。休息一阵后,曹玄又上路了。 曹玄沿官道走到一处无人僻静的地方,念一声邀请滁阳爷的咒语,滁阳爷已通过曹玄吊在脖颈的木雕像附在他身上。 曹玄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滁阳爷。只见他执扇在地上轻轻一敲,嘴里说出滁州江淮语“凤台县地方山神听着,速遣送一头脚力好的灵牲供本王爷驱使。” 曹玄就地等了半个时辰,只见一头像驴又像马的银灰色四蹄动物快速奔跑过来,噗的一下跪在曹玄面前。 曹玄根据《山海经》里的动物描述知道,这是一头野驴。 曹玄跨在野驴背上,在野驴头顶贴一道注明行走方向的符,野驴腾一下站起来,撒开四蹄狂奔。 曹玄又念一句咒语,滁阳爷随即离去。 曹玄骑在野驴背上,身子平稳,感觉不到动物奔跑的颠簸,只听耳边呼啸的风声向后而去,惬意舒畅。 这头野驴很有灵性,曹玄只需在驴前肩轻轻一拍,野驴就会停止奔跑。在它胯部轻拍一掌,野驴又会飞奔起来,比家畜还乖巧。 曹玄就这样日夜行走,四天后到安徽省宿州砀山县一带。 砀山县是淮北最北边的县城,从这里翻过天柱山,即可进入山东单县或河南商丘。 因为天柱山地势险峻,曹玄怕骑着野驴行走发生意外,随即扯去野驴头顶的符,遣送野驴归位回山。 曹玄决定乘坐马车从砀山走山东单县。 曹玄来到砀山县快马驿站,搭上一辆由三匹马驾行的四轮快车。马车上已有5人,曹玄坐上去,刚好6人坐满。 这辆三驾马车上乘坐的6人似乎都有急事,恨不得给三匹马装上翅膀飞起来。 三驾马车行驶到天柱山时已至下午,车夫稳重娴熟的驾驶着马车疾驰。 天柱山险峻陡峭,从砀山县玄庙村过天柱山走单县的路,是玄庙村和山那边的单县蔡堂村村民们用铁锤,钢钎等原始工具一步步打凿出来的。这段路从天柱山半山腰横穿而过。转过这座山,就到达单县地界。 这条山石路宽3米,长4里地。里边紧挨着打凿成石壁的天柱山,外边是悬崖峭壁,陡峭险恶,有的地方石壁坡度接近90度。 这段石壁路的上方被打凿成长长的虎口状,从上空遮着路面,倒不怕雨淋。凿开的石头路边立有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柱,防止马车和行人掉下悬崖。木柱高6尺,顶端雕刻着鸟、鱼、兽等动物脊兽。木柱之间又用木椽连接起来。 这条凿开的石路下方是陡峭的山崖,山崖底有一条河湍急流而过,名曰复兴河。这条石路距离山底80多米高。 天柱山的这4里石板路呈慢坡状,马车在缓下坡石板路行驶时,路边树枝撩人,鸟语花香,车夫和车上6人都轻松欢快的享受着晚秋凉爽惬意的田园风情,三匹马放开四蹄奔跑。 天色慢慢接近黄昏,在夕阳西下的余辉里,马车几乎没有减速的在石板路上奔驰着。 马车就要行驶到一个拐弯处时,坐在后车位的曹玄看到,前面距离马车10米远的拐弯路面上,有2个人好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般,并排站在拐弯路中间,挥舞着手臂挡车。 曹玄感觉不妙,向这2人望去,看见这2人是两个人形鬼魅。 曹玄即刻念一句咒语,呼唤滁阳爷俯身,并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滁阳爷。 眼见这2个人形鬼魅距离前马不足一丈,车夫才看见路中间站着2个人。 车夫毫不犹豫的急刹车,并在即将碰撞到这2个人的瞬间,将马车头快速打向石板路里面。 但在缓下坡疾驰的马车根本刹不住,在巨大的惯性下,三匹马撞断石板路外边缘的三 根木柱护栏,冲出马路,向悬崖下飘去。 坐在马车后排木板上的曹玄,随着滁阳爷俯身,立即感受到这2个人形鬼魅散发出来的阴煞气。他的身体已不由自己飞在马车上空。在一车人马冲出路边,向悬崖下飘去时,他已准确的站在一根路边护栏木柱上。 被滁阳爷控制的曹玄,在这行云流水般的躲避中,尽管用时很短,当他站在路边木柱上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这辆三驾马车在空中散落,人、车、马全部掉下悬崖,有的落在石壁上,有的从悬崖上滚下去,有的直接栽入奔涌的复兴河里,片刻功夫即被淹没。 这时,突然出现在路面的2个人形鬼魅也随即消失 曹玄镇定下来,跳下木柱。他对突然出现在路面的这2个人形鬼魅异常愤恨,立即将诛灭二鬼的意念传达给滁阳爷。 只见曹玄手里已多了一条熔魔袋,曹玄已用滁州语断喝“大胆二鬼,胆敢在这里拦路阻挡行人,祸害路人,致使车毁人亡,罪孽深重,尔等速现身见本王爷。” 只见倏忽之间,之前那2个人形鬼魅已在曹玄面前跪下。 曹玄也不多说,抖开熔魔袋,将袋口对准二鬼,喊一声“二鬼速来受死!” 但见跪着的2个人形鬼魅已化作两道黑影,被吸进熔魔袋,袋子随之鼓胀起来。 曹玄扎住袋口,轻轻摇晃袋子,袋子已瘪下去。二鬼即刻灰飞烟灭,消弭于无形。 曹玄又念一句咒语,滁阳爷随即归位。 曹玄从背袋里取出一些短木棍、铁丝等道具,快速捆扎成6个人形模具,他在6个模具上各贴一道符,对着模具吹一口气,这6个模具即刻变化为6个木人。它们按照曹玄的意志,飞身跳下悬崖,去悬崖边和复兴河里救人。 曹玄的意志是一个木人抢救一位旅客,然后将救出的旅客背上悬崖,放到石板路上。 曹玄给这6个木人已指示了同车6位旅客的讯息,它们救人分工明确,不会出现丝毫差错。 这时,有八九个人跑到发生事故的地方,见有马车翻下悬崖,也循着小路下去救人。 约半个时辰后,6个木人已背着、驮着6位旅客来到曹玄跟前,将背着的人放下。 曹玄见这6位旅客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肚子被豁开的,没有头颅的,有半个脑袋的,不一而足。只有一位四肢和体格健全的人。 曹玄立即奔向那位一动不动的健全人。 曹玄把这人倒抱起来,这人口鼻耳里流出大量河水。待七窍里流水渐少,曹玄立即手嘴并用,一边双手压在心脏部位震动,一边嘴对嘴吹气。一会儿功夫,这人果真呼出一口气来。 曹玄认出来,这位从奈河桥上转回来的人是马车夫。 待马车夫有了呼吸,曹玄又转向其他人施救。 其他5个人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曹玄放弃救治。 这时,那些下去救人的群众陆续上来到马路,他们见这位书生已经把6位旅客全部救上来,并且有一人活过来,大吃一惊。他们有的见识了这位书生的救人过程,疑书生为神仙。 这些人告诉曹玄,他们是砀山县玄庙村村民,听到这里人马嘶叫的声音,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故,立即跑过来救人。 曹玄从玄庙村群众闻声赶到这里救人,群众将死者尸体并排放在路边的熟练程度和救人时的漠然表情看,这些人好像对这起翻车事故见怪不怪,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 曹玄判断,这段悬崖路上可能经常发生翻车事故或者行人掉下悬崖的情况,这些人对这个地方的死人、救人之事已经司空见惯。 事情正如曹玄所料。 当一位头戴毡帽的老者听了曹玄对三驾马车冲下悬崖,冲入复兴河的事故描述后,这位村民告诉曹玄,过往马车和行人在这一路段经过时,时不时掉下悬崖。悬崖下的复兴河水量大,河面宽,掉下去的人畜十有八九被淹死,有的连尸身都找不见。 这段山路上发生的事故,以砀山走山东单县方向的人车为多,因为这段石板路是较长的漫下坡路,且路上有几处山弯,一般的车夫会忽略这几个不大的拐弯,很少刹车。等感觉到马车收势不住时,祸事已在眼前。 从单县走砀山这个方向的人车有时也会发生事故,叫人一直想不通。因为这个方向在这一段的路程是漫上坡路,人车行走速度慢,行走吃力,不应该发生事故,掉下悬崖。 当村民们听了曹玄所说,石板路上有2个人形鬼魅在拦路,导致三驾马车冲下悬崖时,它们才明白过往人车时不时冲下悬崖,掉进河里的事故,原来另有蹊跷。 玄庙村群众在这个地方经常救治掉下悬崖和河里的行人,不知就里。现在看来,就是打凿修建这 条石板路时,被土炮炸死,又掉进复兴河找不见尸首的吕坚石和去山东菏泽拉运丝绸布匹失踪的魏子杰这二人的鬼魂在作祟,蛊惑残害行人。 村民们从曹玄刚才描述的站在拐弯路中间的2个人形鬼魅判断,高个子那位穿着长袍的人形鬼魅,应该是在砀山县城做丝绸和布匹布生意的魏子杰鬼魂所化;而另一位矮墩的穿着短袄的人形鬼魅,则是在打凿修建这段石板路时,被土炮炸死的吕坚石的鬼魂所化。 听戴毡帽老者说,打凿修建这段山路时,他刚三十二岁,吕坚石刚二十岁。当时,玄庙村许多青壮劳力都被征用来赋役修路。 因为用铁锤、钢钎打凿悬崖路非常缓慢,许多人建议用土炮炸石山开路,这样会快一些。 土炮炸石人们很少使用,炸石山危险性大,上年龄的人都害怕。吕坚石自告奋勇装炮炸石,一天只放两炮,干活比较轻松。 吕坚石在一次装好火药后,点着火捻子跑到远处躲避,但时间过去了5分钟,这眼炮一直没响。 吕坚石以为是哑炮,或是火捻子断了,就跑过去查看。他刚跑到炮眼跟前,这眼炮炸响了,吕坚石被炸的血肉横飞,整个人被飞石和气浪打下悬崖,掉进复兴河里。 众人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去悬崖下面找人、捞人,不见吕坚石踪影。 大家在悬崖上和复兴河两岸寻找六七天,没找见吕坚石尸身,连他的一件衣物都不见。 这位头戴毡帽的老者当时就在这里干活,亲眼目睹了吕坚石被土炮炸下悬崖遇难的过程,连当时吕坚石惊恐的脸面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当曹玄说完这2个人形鬼魅后,他立即断定其中矮小的,穿着短袄的人形鬼魅就是本村村民吕坚石。 曹玄问这位村民,那个瘦高个的人形鬼魅怎么就是做丝绸布匹生意的魏子杰呢? 头戴毡帽的老者说“魏子杰是玄庙村人,在砀山县城做丝绸布匹生意。魏子杰经常往返于山东单县和砀山县城贩运丝绸,他运输丝绸布匹的工具是两匹棕色马拉的三轮马车,一次可拉运20匹丝绸。大约一个月后丝绸布匹即可售完,魏子杰又赶着马车上路进货。 “魏子杰从砀山走单县是空车,满载货物回来是重车,走这段石板路又是上坡,车速慢,满载丝绸布匹的马车不可能冲下悬崖。 “大概是这段山路修通五年后,魏子杰一次进货回来,在走过这段石板路时,竟连人带车冲下悬崖,马车,丝绸,魏子杰全部沉入复兴河。 “玄庙村群众闻讯,前来这里捞救。结果只在路下面的一棵大树上,拉上来一架三个胶轮的车架,魏子杰,两匹棕色马和一车丝绸布匹均不见踪影。 “后来魏子杰媳妇又打发在玄庙村的魏家亲戚到这里寻找半个月,仍然没有找到魏子杰尸体,两匹棕色马和一车丝绸布匹也不见踪影。 “从路边大树上拉上来三轮马车架的那天我也在场,魏子杰媳妇一眼就认出她家的这辆马车。她说按照常规,这个时间就是丈夫进货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却发生意外事故,她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魏子杰家人在这里寻人找货半个月无果,就将仅存的三轮马车架拉回家,这起事故就这样过了。 “后来听村里走夜路的人说,他们有时看见身材高大的魏子杰黑影站在这段路中间甩马鞭,有时也看见吕坚石鬼影站在路上招手。 “以前听人说出这种怪事我不相信,以为是吓唬人的鬼话,今天听了你所述,也见识了你的救人手段,我相信村里人所言非虚。这段路上发生的许多祸事,或许就是死去的魏子杰和吕坚石鬼魂在作怪,是它们在蛊惑路人掉下悬崖。” 曹玄问“如此说来,这段路中间站立的2个人形鬼魅是魏子杰和吕坚石鬼魂所化无疑。 “按照常理,一般能化为人形,并且在死亡地点长久不散的阴魂必定有冤情,他们会等在死亡地点报冤,让仇人或其他有瓜葛的人踏上他们设计的死亡之路。待怨气散尽,他们自然会消失。 “我观此二个人形鬼魅,矮个子面容呈常态,手脚很规矩的站立,看不出有什么怨气,属于愚弄行人取乐之类。倒是瘦高个鬼影目眦尽裂,嘴巴大张,长舌伸出,右手高举长鞭,面容异常骇人,似乎有天大的冤屈,属于索命厉鬼之类,会祸害过往行人。 “特别是过往马车、牛车、驴车等畜拉车辆,见到瘦高厉鬼龇牙咧嘴的唬样和高举的皮鞭,拉车牲畜必定会受到惊吓而拐向路边冲下去,酿成车辆掉下悬崖的惨祸,这也是许多马车在这里易发事故的原因。” 第6章 鲁锦店鬼魂 砀山县玄庙村村民们听说这位书生已收服吕坚石和魏子杰二鬼,二鬼就此灰飞烟灭,不会再上路害人,放下心来。 曹玄告诉村民们,命丧此路段的行人颇多,这些行人里不乏冤屈者,他们会化为新的鬼影祸害路人。所以,要通知过往车夫,在驾车通过这段山路时一定要减速慎行,这也是对修路殉难者的尊重。只要过往车辆和行人尊重这些死难者,路鬼也会尊重你,你就会安全通过,此理古今皆通。 曹玄向玄庙村群众告辞,转过这座山弯。 曹玄本想走过天柱山,到山东单县落脚。但思谋到刚刚已熔化殆尽的二鬼,联想头戴毡帽老者所述,曹玄本能的觉着那位手执马鞭的瘦高个鬼魅,表情满含冤屈,充满仇恨,报复气息极重。这位在砀山县城做丝绸布匹生意的商人魏子杰,不知是如何而亡的?他这是要找谁去报仇? 曹玄一气之下,将二鬼熔化于熔魔袋,世间再无二鬼气息可查。但魏子杰的冤情不可不诉,冤案不可不昭雪。这是曹玄的风格,也是术士职责。 这样想着,曹玄又转身回去,他要去玄庙村和砀山县城追查魏子杰冤死真相。 曹玄在路过天柱山这段石板路时,仔细观察,在悬崖山路两边和路面上,再没有看到魏子杰和吕坚石人形鬼魅。看来在这里找不到魏子杰冤案线索。 曹玄来到玄庙村魏子杰家里。 魏子杰死后,他媳妇苏雅兰没有改嫁,把砀山县城的铺面和丝绸布匹生意转让给别人,她就住在玄庙村家里带孩子。 曹玄说明来意,苏雅兰又悲伤起来。 苏雅兰早已从村里群众的讲述中,知道曹玄在天柱山悬崖路救人和消灭二鬼的事。 苏雅兰见曹玄怀疑丈夫的死因,说魏子杰失踪有可能是别人谋杀的,因为魏子杰的人形鬼魅极为冤屈,拉车的两匹棕色马和一车丝绸布匹不见踪影,那辆从悬崖树上拉上来的三轮马车架损坏不大,这说明马匹和布匹有可能被人拉走,马车架也可能是人推下悬崖的,不然马车架会被路边木柱护栏碰断。 听了曹玄的推断,苏雅兰也疑心起来。她和曹玄来到院子里,一起观察那辆仅存的三轮马车架。 这辆三轮车架就放在院子里。虽然时隔5年,车轮、车架依然完好无损。 二人仔细查看,三轮车架果然没有碰撞的痕迹。 曹玄用遁甲术探视车架,在车架上搜寻到些许魏子杰鬼影的气息。看来,魏子杰人形鬼影也在这个车架上呆过。 曹玄询问在砀山县城做丝绸布匹生意的铺面有几家? 苏雅兰说“原来就我丈夫和李三娃两家,我丈夫出事故后,现在只有李三娃的布匹店。我丈夫原来的铺面也转让给李三娃了。” 曹玄问道“如此说来,这李三娃在砀山县城就有两处丝绸布匹铺面,独家经营着。这李三娃是你们玄庙村人吗?” 听苏雅兰说,李三娃不是玄庙村人,他是魏子杰在去山东菏泽进货回来的路上,捡到的的一个孩子,不知道实际年龄,当时也就七八岁大小。 魏子杰那时在单县一个村店打尖完毕,出村子不远,就见这个孩子只穿一条裤子,昏死在路边。 魏子杰停车观看,见孩子没死,就抱起来放在马车上,灌了点水,孩子就醒来了。 魏子杰给孩子掰了一块馍馍,孩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魏子杰又给了孩子一块馍馍,让孩子到不远的村子里去。孩子却不下车,执意要跟着魏子杰走,无论魏子杰怎么使唤,孩子都不听,就要魏子杰带上他。 魏子杰见孩子孤苦伶仃,他不管的话有可能饿死野外,就把这个孩子留在马车上。 孩子到玄庙村家里后,又跟着魏子杰到县城铺面生活。这个孩子就是李三娃。 自此以后,李三娃就在魏子杰的“魏记鲁锦布匹店”混口饭吃,他在布匹店打杂,当个小使唤。 这李三娃记性好,只一年时间就学会了算账,三四年下来已熟悉了布匹店的生意。 魏子杰去菏泽进货时也不必要关门,就由李三娃照看布匹店生意。 李三娃19岁时,魏子杰给小徒弟娶了媳妇,又张罗着在砀山县城找了一间铺面,购置货物,让李三娃也经营丝绸布匹。这样,砀山县城就有了两家丝绸布匹店。 至魏子杰出事故的那一年,李三娃已单独经营布匹店9年了,但他的生意始终没有魏子杰的好。 魏子杰一年至少去菏泽进货11次,而李三娃的“李记布匹店”一年至多进货6次,丝绸布匹走得慢。 魏子杰死后,李三娃每年春节都来玄庙村看望苏雅兰,他没有忘记师徒情分。他的丝绸布匹生意听说不错。 曹玄思 谋一阵,说道“我要到砀山县城去了解一些情况,你告诉我李三娃店铺的位置和名称。” 苏雅兰说“砀山县城就两个布匹店,一个是‘李记鲁锦布匹店’,就是我丈夫原来的魏记鲁锦布匹店改名后的店铺。一个是‘李记布匹店’,这是李三娃最早经营的店。现在两个铺面都是李三娃的,很好找。” 曹玄向苏雅兰告辞,向砀山县城走去。 正如苏雅兰所说,李记鲁锦布匹店在县城小十字位置,繁华热闹。李记布匹店在李记鲁锦布匹店以东一里远的地方,规模和位置都不如李记鲁锦布匹店。 曹玄用遁甲术侦视李记鲁锦布匹店里的情景。 曹玄在两捆鲁锦上探视到魏子杰鬼影的气息。 曹玄分析,这两捆鲁锦或许是魏子杰生前最后一次所进的货,也就是那车失踪布匹里的两捆鲁锦,直到现在还没有销售完。这难道是魏子杰阴魂在惦记着这车丝绸布匹。 在李记布匹店,曹玄竟然也探视到魏子杰鬼影的气息,并且这种气息异常浓烈,在店里的各个地方,甚至在那位矮胖墩的店主李三娃身上都嗅视到这种气息。 一会儿,一位少妇从李记布匹店里出来,曹玄从她身上同样嗅视到魏子杰鬼影的气息。 曹玄猜想,这位少妇应该是李三娃的媳妇。 曹玄寻思,李记布匹店里的阴气这样重,是魏子杰的鬼影经常来这里造成的。魏子杰鬼影常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要在李记布匹店和李三娃夫妇身上索取什么?看李三娃夫妇满脸阴晦气,估计布匹生意也好不到哪里。 凭直觉,曹玄认为魏子杰失踪出事故是李三娃夫妇所为。 曹玄想着魏子杰出事故的过程,演绎着魏子杰满载丝绸布匹的马车从天柱山悬崖路冲出,掉进复兴河里的各种情景,分析李三娃夫妇能经营两家布匹店的前因后果,比划着李三娃夫妇若果真是这起事故的策划者和实施者,那她们两人都做了什么。 曹玄想像着,推测着,就是没有李三娃夫妇谋害魏子杰的真凭实据。 看来,要让魏子杰失踪出事故的案情水落石出,找到真凭实据,必须得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逼李三娃夫妇就范,取得证据,然后惩办之。 曹玄见天色已黑,就向砀山县城以北的申公山永安宫走去,他要在这个道观参禅筹划,明天再赴李记布匹店揪出凶手。 第7章 前世与今生 曹玄在申公山永安宫思谋良久,运筹着魏子杰遇害案如何侦破。 魏子杰在天柱山悬崖路遇害之事已过去5年时间,魏子杰家人当时也没有报案,目前连一点线索都找不见。现在只能根据这几位当事人的生辰八字,来测算他们的前世今生,再到实地察看一番,看不能找到证据。 这是曹玄的破案风格。 今天下午,曹玄在在苏雅兰家里并没有询问魏子杰和李三娃的生辰八字,现在要依据生辰测算当事人的前世今生,就首先要知道这几个人的生辰、属相。曹玄思忖着,该怎样巧妙地获得李三娃夫妇的生辰。 至于魏子杰的情况,曹玄可以直接去玄庙村询问。 第二天上午,曹玄向申公山永安宫道长借了一袭道袍穿上,走出道观,手执折扇,走进砀山县城,先来到李记鲁锦布匹店。 李记鲁锦布匹店现在由李三娃媳妇鲁水莲经管,店里的货物主要是山东菏泽产的产的鲁锦。 鲁锦是鲁西南民间纯棉手纺织物,民间称为家织布,手织布,老粗布。因其纹彩绚丽,灿烂似锦而得名。是菏泽和安徽淮北一带群众最喜欢穿着的衣布。 见一位年轻道士光顾布店,鲁水莲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曹玄用遁甲术再次观察布店里情景。他在鲁水莲身上和依旧放在货架上的那两捆鲁锦上,探视到魏子杰鬼影的气息。 曹玄指着那两捆鲁锦说“老板娘,我要买些鲁锦,就要那两匹。” 鲁水莲见道士要买布,以为是做道袍用,刚说出“这两匹布做道袍不合适”的话,曹玄早已轻挥扇子,运奇门术数对着那两捆鲁锦搧过去,一股经过精准测算的气力即刻施加在两捆布上。 曹玄扇子回搧,那两捆鲁锦已从货架里脱离出来,轻轻落在曹玄面前的柜台上。 在鲁水莲惊愕的目光中,曹玄说道“我一位朋友昨日去世,他昨晚托梦给我,要给他身穿七套鲁锦做的衣服下葬,并且就要这种老式的布料。 “朋友还告诉我,在砀山县城李记鲁锦布匹店有这种布匹。朋友在梦中说出了布店女老板的生辰,说如果生辰对不上号,就不要买。” 曹玄说完,就询问鲁水莲生辰。 鲁水莲见这位道士一次要买两捆布,做七套寿衣,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为了要做成这笔买卖,鲁水莲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生辰,曹玄随即记下。 曹玄一面与鲁水莲讨价还价,商量鲁锦买卖;一面让鲁水莲打开这两匹布查看一下。 在鲁水莲打开鲁锦忙乎时,曹玄暗念一句咒语,滁阳爷已附上他身。 曹玄在脑子里输入鲁水莲的生辰和属相,滁阳爷化身的曹玄已看出,鲁水莲是一头黄色母牛化身,这头母牛怀有牛犊,即将产崽。 黄色母牛站在草坡上不吃草,已向着西边张望了好长时间。 这时,一个牧童走过来,挥着皮鞭吆喝着让母牛吃草。他抽了母牛几鞭,母牛向前走动几步,又站着不动,就是不吃草。 牧童很生气,双手抱起一块石头向母牛砸去。 这块石头正砸中牛肚,牛忍痛向前一窜,奔跑三四步就卧下了。 随着母牛卧在地上,它产下一只小黄牛犊。 小牛犊在地上卧一会儿,踉跄着站起来,头上流着血。 看来,牧童用石头砸中了小牛犊的头。 小牛犊站起来后,摇晃着走了几步,又倒下了,此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尽管黄母牛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小牛犊身子,舔着小牛犊头上流出的血,小牛犊的头还是慢慢垂下来,卧在地上不动了。 见刚产下的牛犊死亡,黄母牛悲伤的流出眼泪,它依旧不停地舔着逐渐僵硬的牛犊身子。 这一情景刚完,曹玄又看到了另一个场景。 这头黄母牛在一块稻田里犁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执掌犁铧,在稻田里转弯时,与母牛同时抬杠犁地的另一头黑牛站着不动,男子吆喝几声不见动静,遂向黑牛猛抽一鞭。 这头黑牛负痛往前一窜,抬杠被裂断。在黑牛拉扯下,另一头在外边抬杠的黄母牛从高坎上冲下,掉在一个水沟里,当场摔死。 紧接着出现的场景是,在砀山县城鲁记铁匠铺里,这头黄母牛影子投胎到铁匠铺一位大肚子女子怀里,女子产下一个女婴,女婴在铁匠铺长大,取名鲁水莲。 眼前的这位李记鲁锦布匹店掌柜鲁水莲,就是铁匠铺鲁铁匠的女儿。她没有继承父业手持火钳铁锤,而是手执硬竹尺,娴熟的丈量着布匹。 眼前的鲁水莲看起来满脸笑容,却难掩身上的阴气。她印堂黑阴,一双大牛眼圆睁,显出惊慌之色,这是阴鬼缠身和做贼心虚的表现。 这时,鲁水莲已检查丈量完两捆鲁锦,又重新捆扎好布匹,曹玄买下这两捆鲁锦。 曹玄说还要再买一些其它布匹。 鲁水莲带着曹玄来到相距不远的李记布匹店。 曹玄说要买几尺绸缎给朋友媳妇做衣服。因为朋友新丧,尚未成考妣的朋友妻子,同样需要核对布店老板的生辰。 鲁水莲向丈夫述说了道士在李记鲁锦布匹店里买了两捆鲁锦的事,李三娃随即说出自己的生辰。 曹玄在布店里挑选丝绸、缎子。 趁李三娃用尺子丈量绸缎时,曹玄暗念一句咒语,滁阳爷已附身。 曹玄在脑子里输入李三娃的生辰和属相,随即向李三娃望去。 但见李三娃左太阳穴有一块伤痕,他不大的身躯竟然就是那头死去的小黄牛犊化身。 原来这李三娃就是前面死在草坡上的小黄牛犊投胎转世过来的。 这鲁水莲与李三娃前世是一对黄牛母子,它们从牲畜道里出来,轮回转世到人间道,成为一对夫妻,做起布匹生意。 曹玄还看到,李三娃虽然在店里走动忙乎着,笑对客人,但印堂发暗,眉头紧锁,身上阴气很重,这是阴鬼光顾过他身体引起的。 曹玄买下一丈九尺绸缎,然后抱着买好的布匹走出李记布匹店。 曹玄已经知道了鲁水莲和李三娃的前世今生,她们的夫妻缘分是前世早已定下的,她们二人的行动轨迹和一生所走的路,都是投胎出生后就划定好的,她们逃不出这个宿命。 从鲁水莲和李三娃满身阴气以及惊慌失措的表象看,这二人的确有杀人越货的重大嫌疑。 曹玄再次来到玄庙村苏雅兰家里。 曹玄向苏雅兰简要述说了这两天的侦查情况。 苏雅兰知道这位活神仙手段了得,丈夫死亡之谜肯定能解开,她立即泡茶做饭招呼客人。 曹玄放下两捆鲁锦和一束绸缎,让苏雅兰看看,询问魏子杰以往去菏泽进货时,有没有买回来过这种鲁锦? 苏雅兰仔细辨认着两捆鲁锦,抚摸着布匹,将自己的脸紧贴在布匹上,眼里早已涌出泪花。当她抬起头来时,早已泣不成声。 苏雅兰告诉曹玄,这种鲁锦是丈夫店里的主打商品,是丈夫每次进货都不可或缺并且进货数量最多的布匹。她是睹物思人,见到这两匹鲁锦,就仿佛见到了丈夫,心里难受。 曹玄向苏雅兰询问李三娃经营的布匹种类。苏雅兰说“因为我丈夫店里主打鲁锦,李三娃的李记布匹店没有经营鲁锦,他所进货物大多是绸缎、印花布,也购进一些洋布买卖。 “据丈夫生前讲,李三娃从来不采购菏泽出产的老式鲁锦。” 曹玄由此断定,这两捆老式鲁锦,就是魏子杰在天柱山悬崖石板路失踪丢失的那车布匹之一。如果自己的直觉没错,那车布匹就是李三娃夫妇在天柱山悬崖石板路杀害魏子杰并抢走的。 李三娃夫妇抢走马匹、布匹,将两匹棕色马卖给外人,把一车布匹拉运到砀山县城自己的店铺。在把原刘记鲁锦布匹店盘到手后,将这一车货又送到换掉店名的李记鲁锦布匹店出售。 5年过去了,那车布匹现在只剩下这两捆鲁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