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小侯爷》 第一卷 第1章 生死状! 大靖王朝,皇城。 叶玄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被几名禁军从天牢里拖了出来,向着正在举行朝会的乾元殿而去。 重生到这大靖王朝已经有一夜时间了。 他基本消化了原主先前的记忆。 与前世出身于中医世家不同。 这一世的他是定远侯叶定边的嫡子嫡孙,京城一等一的纨绔败家子儿。 平日里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天牢之中,盖因原主寿星嫌命长作死。 昨日傍晚原主喝花酒归来路上遇上貌美女子便想出言调戏,却不曾想对方竟是誉王府的平阳郡主。 更是让其没想到的是这一幕还被出宫体察民情的永盛帝赵峥给撞了个正着。 而据传闻这平阳郡主其实并非郡主,乃是永盛帝养在誉王府的私生女。 于是没有任何的意外。 叶玄直接被五花大绑打入了天牢,挨了好一顿毒打。 现在将自己带去朝会之上,多半是永盛帝想趁着朝会把自己给处理了,顺带着杀鸡儆猴,敲山震虎,震慑一番武将群体。 一刻钟之后,他被带到了乾元殿外。 透过巨大的朱漆殿门,叶玄听到了永盛帝赵峥中气十足而又无比震怒的吼声。 “岂有此理!我大靖号称九州正统,人口何止千万,当真无一人能胜那南晋柳生?竟让其在我国子监门前撒野多日,国子监的学子们都是吃干饭的?” “启禀陛下,这柳生乃南晋大儒陈鸿亲传弟子,博古通今,才学了得,号称南晋百年难遇,寻常国子监学子非是其对手……” “朕不管他是百年难遇还是千年难遇,朕要的是大靖脸面!” “宣旨!三日之内国子监若再不能胜那柳生,朕将严加法办,同时昭告京城学子,凡能胜柳生者,重重有赏!” “遵旨!” 乾元殿外 自觉死到临头,心情抑郁的叶玄猛地听得这番话,眼神随之猛然一亮。 他记起了一些事情:半月前南晋学子柳生于国子监门前设擂文斗大靖学子,连败百十余人,未尝一败! 此事已经大大折损了大靖王朝的颜面。 长此下去,大靖以儒家正统自居的身份将成为一个笑话。 “我是后来者,文斗考究的无非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我前世几近背得滚瓜烂熟,若是我与那柳生文斗,岂不是稳胜?” “只要胜了,今日的死局不就解了?” 一下子,叶玄眼神变得澄明无比。 先前的阴郁随之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乾元殿内永盛帝浑厚有力的声音再起。 “朕近来听闻京城官宦弟子仰仗父辈荫泽横行无忌,胡作非为,本以为只是流言。却不曾想昨日傍晚微服出巡竟然当街撞上,定远侯之孙叶玄当街调戏晚归的平阳郡主,简直胆大包天,恣意妄为!” “御林军,罪犯叶玄可已带到?” “回陛下,已在殿外候着。” “带叶玄!” “诺!” …… 于是叶玄被几名禁卫架着双手拖进了乾元殿之内。 一进入殿内,叶玄便看到了高坐在远处御座之上的永盛帝赵峥。 后者身着龙袍头戴金丝冠,浓眉虎目,神色威严地俯视着自己。 下首的文臣武将身着缝制精致的各色官服和铠甲也都回身看向自己。 眼神各异:惊讶、愕然、意外、戏谑,更多是幸灾乐祸。 同时叶玄也发现了站在武将前列的爷爷叶定边。 后者面沉如水,眉头微皱,一双眸子冷彻的犹如幽潭一般也正看着自己,但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御座之上,永盛帝神色威严,沉声质问:“叶玄,你可知罪?” “陛下,微臣知罪!”叶玄俯身叩首。 “既然知罪,可还有何要说的?” “有!不知陛下可否允许微臣以功抵罪?” “以功抵罪?” 永盛帝凝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下。 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他料想叶玄不会轻易认罪,却不曾想对方竟是很爽快的就认了罪行。 不过他说的这个以功抵罪,却又是让自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陛下,微臣听闻南晋柳生于我大靖国子监门前摆擂连败百十余人,以致我大靖颜面扫地,国威沦丧。” “微臣想问,若微臣胜了那南晋柳生,可否以此抵调戏平阳郡主之罪?” 叶玄高昂着头颅眼神带着几分坚毅的望向永盛帝,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实际上内心早已经惶恐不安。 无他,此时这御座上的中年人左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是准许自己戴罪立功,以功抵过亦或者刺配充军,发配苦寒之地,全凭他一个念头。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叶玄从未像此刻觉得权力是如此的重要。 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也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 “哼!简直是大言不惭,那柳生乃是南晋大儒陈鸿嫡传弟子,一身才学博古通今,岂是你能战胜的?” “就是!别人说老夫还信几分,你一不学无术的纨绔败家子儿也敢言胜那柳生,岂非是贻笑大方?” …… 还未等永盛帝回答,殿内文臣行列之中便有人发话。 叶玄随即抬眸看了一眼。 发话的是吏部尚书安国康与礼部侍郎胡宗宪等人。 挖掘原主的记忆,叶玄获知这几人素来与爷爷政见不合,朝堂之上彼此攻讦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近来彼此的敌视显得尤甚。 原因便是大靖西南边陲南诏国叛乱,爷爷叶定边力主出兵平叛,而这安国康等人不知是拿了南诏国的好处还是怎的,一直持反对态度。 除此之外,原主平日里出入青楼赌坊也没少跟这两位家里的公子哥起过冲突。 今日借此机会贬低自己,落井下石,也实属再正常不过。 唇角勾动,叶玄戏谑一笑:“几位大人的话小子不敢苟同。小子是纨绔败家不假,可谁有规定了纨绔败家子弟便不能胜那柳生了?小子报效朝廷,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何错之有?” 金座之上,永盛帝眉头微微一挑,眉宇间多出了几丝亮彩。 他是压根没想到叶玄这小子竟然还能说出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来。 不论其他,单单这几句便是颇得其心。 不过安国康自是不怎么相信叶玄的鬼话,他轻哼一声。 “哼!为国尽忠,报效朝廷?那也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你一个经史子集分不清的废物,也敢轻言报效朝廷?分明是想要拖延时间,借机逃跑陛下严惩才是真。” 安国康稍微卡了下节奏,继续道:“陛下,叶玄生性淫色,品性卑劣,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绝不可信!而且据臣了解,前国子监教习刘文正十多年前曾替他启蒙,当时便下了定论,其非读书之料。试问,一非读书之人,又怎么能战胜饱读诗书的南晋柳生呢?” “若他能战胜,岂不是说我等含辛茹苦几十载的读书人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了朝堂之上不少官员的共鸣。 众人都是通过科举取士,十年寒窗苦读拼出来的。 叶玄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若真的平日里不钻研读书却靠着临时抱佛脚,就能胜那南晋年轻第一才子柳生。 那真是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最大的不公!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缄默的叶定边突然开口。 只见他轻哼一声,神色戏谑玩味,淡淡道:“安大人,若照你之所说,当初高祖以放牛娃之身起兵,统御万千兵马创立我大靖王朝,成就不世之功业又当作何解?要知道,高祖可是一天书也未读过!” “这……” 安国康面色陡变,哑口无言。 朝堂内,其他诸公也是神色一愣。 是了。 高祖放牛娃出身,一天书也未读过尚且可成就千秋伟业。 叶玄胜南晋柳生似乎也并无不可。 “好了,别再争执了,先听叶玄怎么说。” 永盛帝开腔打断了争执的双方。 同时神情严肃的看向叶玄。 叶玄依旧头颅高昂:“陛下,多说无益,臣可立下生死状!” “生死状?” 永盛帝和朝堂群臣同时惊呼。 第一卷 第2章 甘愿以死谢罪! “没错!” 叶玄神色坚毅地点了点头:“陛下,臣愿意立下生死状,若不能胜那南晋柳生,甘愿以死谢罪!” “玄儿,不可!”叶定边大急。 调戏平阳郡主虽是重罪,却还罪不至死。 若是自己在拼却老脸争取一下,玄儿顶多是被贬为庶民亦或者发配苦寒之地,这样至少还保条命在。 可一旦立下这生死状,那可就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自己这孙儿,简直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糊涂至极! 然而叶玄却是神色庄重,大义凛然。 “爷爷,大丈夫生于天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孙儿虽非有意调戏郡主殿下,却唐突佳人也是真,自是难辞其咎!” “而今孙儿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击败那南晋柳生,帮助我大靖抵御外辱,挽回颜面,以功抵过。在此期间,若是能得到郡主殿下原谅,自是欣喜不已,若不能得到原谅,孙儿以后也还有机会补偿。孙儿心意已决,请爷爷不必再劝!” “你……你这痴儿,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爷爷信你一回便是。” 叶定边摇头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御座之上,永盛帝望着叶玄,难得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难得你有这样一番觉悟!倒是有几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味道。” “不过朕可是丑话说在前头,生死状一旦签下,可就无反悔的机会,一切都要按章行事,若是失败,朕也不会因你是叶侯爷的嫡孙对你法外开恩。” “陛下,为国舍命,日月同光!何况,臣未必就会真的输给那柳生。” 此话之后,永盛帝神色大悦。 “好一个为国舍命,日月同光!单凭这句话,朕就不认为你如传言所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可以写了!” “来人替他解去身上枷锁。” “谢陛下!” 叶玄俯身一拜,让旁边太监解掉身上的枷锁,然后执笔开始书写生死状。 旁边 安国康几人本欲继续发难。 可见永盛帝对其如此态度,也都只好隐忍不发。 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不觉得叶玄这样的废物,根本就不可能战胜那南晋柳生。 一切都只不过是这小子的拖延之计罢了。 少顷,生死状递到了永盛帝手中。 只看了一眼。 “咦?这字……” “陛下,怎么了?” 下首群臣连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 永盛帝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叶玄所写的生死状,旋即让太监总管刘荣将之递给朝廷诸公。 朝廷诸公随之凑上前定眼细看。 只见三尺见方的宣纸之上,叶玄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个字,俱是用的行楷体。 个个笔锋遒劲有力,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竟是颇具大家气象。 一时间,竟是把不少人给看傻了。 “这字……好字啊,笔锋遒劲,刚劲挺拔,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的。” “岂止是好,已然有大家风范,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下首,朝廷诸公又是议论纷纷起来。 包括安国康等人此刻神色也是有了巨大转变。 只听说姓叶的这小子平日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哪曾想竟然还能写这么一手好字。 最吃惊的还是叶定边。 他不是没见过叶玄先前所写过的字,说鬼画符也差不了多少。 可眼下,自己孙儿所写的字完全跟先前所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直接把他给看懵了。 他转身望向站在殿中央的叶玄:“难不成我叶家老祖在天有灵,让玄儿开悟了?” 他哪里知道此叶玄已经非彼叶玄。 现在的孙儿来自后世的中医世家,父亲为了让其修养身性,十几年如一日的用书法来磨砺其心性。 这才有了这般出彩的书法。 面对朝堂之上一众惊咦之声,叶玄视若罔闻。 只见他正了正衣衫,面向永盛帝:“陛下,退敌不宜晚,臣现在便去国子监门前,将那柳生击败,以振我大靖国威!” “现在便去,不需要准备一番?” “陛下,一小国沽名钓誉之辈,何需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永盛帝听懂了他的意思。 叶玄这小子压根没将这柳生放在眼里。 “那好,朕就在这乾元殿等待你凯旋!你若是胜了,朕不仅免去你的罪责,还将赐你一场姻缘。” “谢陛下!” 叶玄再次俯首一拜,转身大踏步的向着殿外而去。 秋日的暖阳将其孤伶瘦削的身影照射进了乾元殿之中拉得很长。 此刻,其整个人都显得挺拔高大了许多。 “安大人,这小子当真能胜那柳生?” “哼!蚍蜉撼树,自取其辱罢了……” …… 巳时一刻 京城国子监,门前擂台 柳生缓缓地走下了高台,来到了一侧贴身随从准备的榻前安然而坐。 旁边小婢急忙上前,递上汗巾让其擦拭,然后又递上茶水润嗓。 随即又一脸讨好的笑说道:“公子,今日您又击败了六人,算上先前所击败的大靖学子,您一共击败了一百五十六人,都说这大靖乃儒家正统,我看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柳生古井无波地喝了口茶水,并未对小婢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突然热闹起来的围观人群问道:“当年大靖孔阳明在我晋国一共击败了多少人?” “回公子的话,一共击败一百六十人。” “如此说来,我再败四人便赶上孔阳明了?” “是!公子,以您之才学,便是超越当年的孔阳明也不在话下。” 小婢旋即又奉承道。 在其眼里,眼前公子早就尽得阁主真传,尤其是在诗词歌赋之上,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早早的便力压国内一众才子。 便是百十年前曾经一人力败南晋一百六十余人的大靖长安书院的孔阳明也未必比得过公子。 “恨不能同生一时,如此也可与之切磋一二,那样,我晋国也不会有百年文坛之辱了。” 说话间,柳生眼眸中现出一抹恨意和厉色。 “碧萝,上去叫阵,本公子要尽快击败剩余四人,以雪我晋国前耻!” “是,公子!” 旁边,婢女听后便欲起身走上高台。 就在这时。 “什么,陛下准许叶家那废物来与柳公子文斗?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岂有此理,难道我堂堂大靖当真无人了不成,竟然选一个废物!” 哎!陛下糊涂!如此下去,我大靖还怎敢自称儒家正统?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丫丫个呸的,昏君误我大靖,叶家废物误我大靖!” 剧烈的吵闹声从不远处围观人群中响起。 一众大靖百姓和文人学子们显得义愤填膺,愤慨不已。 柳生眉头微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名随从小跑了过去,不多时又赶了回来:“公子,似乎是大靖皇帝对您无计可施,使了昏招,让以长安城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与您文斗,长安城百姓跟学子们正在骂呢。” “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是,叫叶玄,似乎是定远侯的嫡孙,平日里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昨日还调戏大靖平阳郡主被大靖皇帝撞了个正着,听朝堂上传出来的消息,这小子似乎是想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把我当软柿子了?” 柳生眼眸瞳孔瞬间一阵收缩,全身弥漫出一股煞气。 旁边随从和婢女见此,急忙低头,神情恭敬,大气不敢喘一声。 大靖皇帝让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来跟他们堂堂晋国年轻一辈第一才俊文斗,根本就是没将公子放在眼里,是纯纯的侮辱行为。 也无怪乎公子脸色会如此的难看。 少顷,柳生深吸一口气,目露凶光:“既然大靖皇帝如此轻视于我,那本公子也就不必再留任何情面。叶家废物?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废!” 第一卷 第3章 忍辱负重! 离开皇宫之后,叶玄便径直地向国子监方向赶去。 由于两地有半个时辰的脚程,永盛帝特地给叶玄安排了骑乘的马匹还有一队护送的人马。 说是护送,在叶玄看来更像是监押,生怕其中途逃跑。 对此,他也不以为意,翻身上马。 但由于昨夜在天牢里挨了一顿毒打,此时叶玄的屁股疼得要命。 故而骑得很慢。 而这便给消息的传播提供了时间和便利。 不消两刻钟的时间,长安城内的文人雅士和学子们便从四面八方向着叶玄所行经的道路涌了过来。 而不明事理的冷嘲热讽与谩骂也随之接踵而至。 起初,这些人还仅仅止于口头上的挑衅怒骂和嘲讽。 不知是谁突然向着叶玄扔了一棵烂菜梆子,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人们纷纷从地上捡拾可以扔的东西向着叶玄扔了过去。 臭鸡蛋、烂菜帮子、土块乃至牛粪尽数向其身上砸来。 身后原本紧跟的一干宫中侍卫见状,急忙与叶玄拉开了距离,躲避文人学子与普通百姓的攻击。 而叶玄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速度,任由各种垃圾落身,不躲不闪。 同时他腮帮子紧绷,神色冷峻,目光平静到几近古井无波的地步,不起丝毫的波澜。 如此,行出去了大半的路程。 道路中央猛然蹿出了几名身披铠甲的年轻男子,有的手持刀剑,有的则撑起了盾牌,一边大声呼喝着吓唬周遭想要试图扔东西的百姓,一边快速地向着叶玄奔来。 叶玄定眼一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来人一共有五人,为首的名叫常宝宝,乃是文远伯之子,其余几人也都是原主先前的死党。 都是武将之后,平日混在一起。 “呔!大胆刁民,我玄哥乃是奉皇命与那南晋狂生文斗,乃是为国出力,尔等再敢胡搅蛮缠,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常宝宝手持刀剑,身披铠甲怒目圆睁,一副下一秒便要杀入人群的架势。 其他四人也都是振刀踏步,大声呼喝。 武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一干好事的百姓都有些怵头,不由的向后缩了缩。 而趁着这个功夫,常宝宝几人冲到了叶玄近前。 “玄哥,快下马,到我们中间来。” 叶玄轻轻摇头笑道:“不必,你们几个能来,兄弟我就很感激了。” “玄哥,你别煽情好不好,我们哥几个之所以来纯粹是因为怕你欠我们的银子没法还好不好?快,别墨迹了,赶紧下马,再不下马,这些刁民真能把你砸死!” 常宝宝神情急切。 刚才他看了,这些人扔的根本不全是鸡蛋和菜叶,有些人还扔石头。 玄哥又不是铜皮铁骨,这样下去还不到国子监估计就挂了。 “呵呵,原来如此,那今日我倒是有个发财的机会,宝宝,你过来。” 叶玄呵呵一笑,招呼常宝宝凑近。 后者不明所以,还是凑了过来,而后叶玄便压下身子扛着两侧扔来的鸡蛋、菜叶与常宝宝说了一番。 常宝宝听后眼神大亮:“玄哥,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照我说的去做,绝对可以大赚,别忘了也替我押一份儿。” “可是你真的能胜那柳生?” 常宝宝还是将信将疑。 自己与叶玄乃是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 后者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说他能战胜南晋柳生,他真的心里打鼓。 可眼下叶玄眼神灼灼,却又不像放空炮,倒是让其有些迟疑了。 “宝宝,我来问你,你玄哥我是个不惜命的人吗?” “那自然不是。” 常宝宝脑袋快速摇动。 诸人之中叶玄乃是心眼最多的一个,平日干架是吼的最凶见势头不对跑的最快的一个。 说他不惜命,鬼都不信。 “那你觉得当今圣上是昏君吗?” “那更不是!陛下文功武治,创造永盛之治,怎会是昏君,玄哥切莫乱说。” 常宝宝胆怯的看了一眼与叶玄拉开了足足有几丈距离的护送侍卫。 “那不就成了,我既非是不惜命之人,圣上又非昏君,与南晋年轻一辈第一才子文斗这般大事,陛下岂会儿戏?” “可是……” “没有可是,今日我必胜!待会儿看我人前显圣。” 叶玄神色从容,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常宝宝注视着他也被其这股气势给感染了。 “好!兄弟我就再信你一回,赌一把!猴子,老苟,你们几个护着玄哥,别让人下了阴手,你们两个跟我走!” 说干就干。 常宝宝连忙吩咐了身后的四名同伴,两名拿盾牌的继续留下护着叶玄。 其余两人跟着他杀出了重围。 目送着常宝宝离去,叶玄牵住缰绳继续往国子监行去。 半炷香之后 满身污秽狼狈不堪的叶玄来到了国子监门前广场。 远远望去,高台之上一名年轻男子,长得是丰神俊逸,仪表堂堂,手里拿着一把摇纸扇,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正是今日文斗的正主儿——南晋学子柳生。 不得不说他这一身打扮再加上其不错的皮囊的确很有眼缘。 虽是在大靖国客场作战,依旧引得不少年轻怀春少女欢呼不已。 再看叶玄自己。 一身囚服,满身的污秽和腥臭之气,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宛若逃难的饥民一般。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 叶玄都感觉自己像是电视剧中即将下线的反派一样。 “我堂堂大靖便是选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跟那柳生文斗?我大靖无人呼……” “穿一身囚服,蓬头垢面,有辱国格,叶家小儿你是怎敢来此的?还不快滚!” “就是,调戏郡主还想妄图文斗柳生公子苟活,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 走到广场中央 此地围观的百姓,讥讽谩骂之声一点也不比来时路上少多少。 甚至一些爱慕柳生的年轻女子言语更是难听恶毒至极。 然而叶玄却是充耳不闻。 他先是走到高台前,伸手轻轻弹掉身上的杂物和污秽,正了正衣襟,然后解开发髻将头发理顺,之后便一瘸一拐的登上了高台。 接着大喊一声:“大靖叶玄约战南晋柳生,问,可敢应战?” 声若洪钟,声震九霄。 第一卷 第4章 擂台立威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几息之后,潮水般的非议与谩骂之声席卷而来。 “无耻至极,你一个废物怎敢挑战柳公子的,怎么敢的?” “完了,今日之后,我大靖文坛的名声怕是要被这厮彻底毁了……” “大靖文坛千古第一罪人!” …… 叶玄根本不为所动。 他径直地走向了依旧端坐在榻前若无其事饮茶的柳生,再次喊道:“大靖叶玄约战南晋柳生,问,可敢一战?” 柳生置若罔闻。 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呀。 叶玄瞳孔深深的一缩,直接喊了第三遍。 而这一次,他旁边的婢女碧萝却是不干了。 猛然起身,清秀的脸蛋之上,柳眉冷竖,带着巨大的怨气大声呵斥:“聒噪什么,没看见我家公子正在饮茶吗?” “你一个长安城出了名的废物就这么急着丢人现眼?” “啪!” “啊……你……” 婢女碧萝压根没想到叶玄会突然扇她一巴掌。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其带倒在地,瘫坐在榻前,捂着脸泫然欲泣。 柳生自然也没料到叶玄竟然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 震惊之余,却也是装不下去了,直接起身,义愤填膺地控诉道:“叶小侯爷,何故突然对柳某一婢女下此重手,不觉失了身份吗?” 叶玄则是直接晒人一笑,面带冷意:“原来柳大公子清楚叶某的身份,我还道你不清楚呢!” 柳生面色冷峻,沉声道:“叶小侯爷出身名门,赫赫威名更是在长安城众人皆知,柳某若是不知,岂非孤陋寡闻了?”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你这婢女侮辱本侯是个废物,乃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莫说本侯只是扇了她一耳光,便是当场杖毙,她也要认!” “怎么,柳公子是觉得本侯惩罚的轻了,要不直接杖杀?” 说话间,叶玄神情邪魅的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的婢女,旋即轻舔了一下嘴唇。 整个人瞬间显得嗜血无比。 直看的那婢女心里打哆嗦。 柳生轻哼一声辩驳道:“那是依据的你大靖法令,而我们是南晋人,自是不能适配。” 叶玄也不急眼,玩味冷笑:“哎……看来柳公子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呀。” “禁军何在?” “末将吴忧禁军副统领在此,小侯爷有何吩咐?” 不远处,护送叶玄前来的禁军副统领吴忧朗声应道。 “吴统领,告诉柳公子一声,若他国之人无端侮辱大靖勋贵该当何罪?” 吴忧如实回答:“轻则罚没钱财,驱逐出境!重则打入大牢亦或者当场格杀!” “那你说这柳公子的小婢女该如何处理?” “哼!一小小婢女也敢欺辱侯爷,直接杖毙便是!” 吴忧虽有些看不上眼叶玄这败家子儿。 但毕竟同为武将出身,再加上今日乃是一直对外。 是以极为的配合。 婢女碧萝彻底瘫软,面无血色:“什么?杖……杖毙?” 柳生的表情也是一阵僵直,声音颤抖道:“你……你这是上纲上线!” 叶玄笑了:“上纲上线?好……那本侯爷上纲上线一次。” “柳大公子,你身为南晋文坛年轻一代第一人,来我大靖与我大靖文人学子切磋交流,自是在官方层面代表了南晋,可你却纵容自家婢女轻言侮辱我大靖侯爷,你当真觉得合适?” “我大靖国百万兵马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已经多年,一直没有磨砺兵锋的机会,莫不是你南晋国想要挑战一下?” 此话一出,柳生身形一晃,差一点没站稳。 此时他是真的慌了。 近半月的连胜,已让其有些飘飘然。 却是忘记了两国之争并非只在文坛。 真正的角力还是经济和军事之上。 而这两方面,自己南晋国跟大靖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大靖称霸中原几百年,乃是当今九州数一数二的强国,人口千万,兵强马壮。 反观南晋,国小民弱。 倘若真因为今日之事,导致两国兵戈相向。 估计国主杀自己的心都有。 顷刻间,他做出了选择。 “啪”的一巴掌呼在了婢女碧萝的脸颊之上。 瞬间鲜红的手印涌了出来。 婢女碧萝一声惨呼,嘴角渗出血迹,震惊又不解地望向平日里无比疼爱自己的公子。 她不明白为何公子会突然打自己,还打得这么狠。 “公子,我……” “贱婢,敢擅作主张欺辱叶小侯爷,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想陷我南晋于危境不成?” “公子……我没有……” “啪!” 柳生扬手又是一巴掌。 “还敢顶嘴?” 这时,婢女碧萝才意识到,公子这是真准备打她。 急忙俯身跪伏在其脚前,弯下去身子。 “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公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哼!我饶你有何用,要看叶侯爷饶不饶你!” 叶玄瞳孔微微一缩,瞧向这屁股朝向自己撅得老高的婢女。 不得不说这婢女的确是个尤物。 不仅脸蛋长得好看,连身段也是极其的好。 前凸后翘柳蛇腰,撅起的屁股丰满圆润,宛若水蜜桃一般,看得人有些火大,忍不住有动邪念的冲动。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柳生这白面小生怎么会对一婢女这般宠溺纵容了。 就这身段,这容貌再加上这蜜桃臀,放在后世妥妥的夜场头牌啊。 这时婢女碧萝反应过来,急忙调转身子面向叶玄叩首,眼泪汪汪,梨花带雨道:“小侯爷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吧。” 说罢,还不断地磕头求饶。 “哼!柳公子好算计,你这话说得本侯非要你这婢女死一样。” “也罢,今日本侯心情不错,就放你一马,可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本侯不怜香惜玉了。” “多谢小侯爷宽宏大量,奴婢再也不敢了。” 婢女碧萝如蒙大赦,快速地起身,扭着挺翘的屁股退到了远处柳生所带来的随从队伍之中。 这边,叶玄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转向柳生。 “柳公子,本侯奉皇命与你约战,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呵呵,小侯爷说笑了,您都说是奉了皇命了,柳某怎敢拒绝,那我还走得出长安城吗?” “再者,若我真不答应,岂非是让长安城的百姓与学子们认为我不如你?” 叶玄旋即冷笑:“你的意思就是比本侯强呗?” 柳生扯了扯嘴,敲了敲手中的纸扇:“别的方面不敢说,若论诗词,柳某不惧任何人!家师更是称我为南晋百年一遇之天才,我想胜小侯爷应该不难。” 来长安城半月有余,他已经连败大靖才俊一百五十六人。 其中不乏在大靖声名显赫之辈,此乃实打实的战绩,也是其自傲的资本。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本侯也有一个称号,号称吃喝嫖赌,不学无术,长安城第一败家子儿。那今日就让我这第一败家子儿挑战一下你这南晋百年一遇第一天才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天才厉害还是我这废物厉害。” 叶玄轻扬了一下眉头,伸手捏了捏鼻尖,神态轻松道。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不过在正式比试之前,小侯爷还需要过了初选才行。” 第一卷 第5章 看我人前显圣 “初选?” 叶玄微微一愣。 柳生:“呵呵,是这样的,柳某在国子监门前摆擂是为与大靖有学之士切磋交流,又恐一些庸才上台耽误时间,所以就写了一些字谜,只有猜对了字谜方可与柳某切磋较量,小侯爷既是要与我文斗,应该不惧怕才对吧?” 话落,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诚然先前一番较量,自己吃了暗亏。 可他依旧不信一个被全长安城称作废物的纨绔子弟,当真有什么真才实学。 用这猜字谜的方式,可以初步的判断传言的真假。 是真,则自己可以省却后面的麻烦。 是假,则自己可以改变策略,小心应对。 可谓一箭双雕。 娘希屁的,一个破文斗搞得跟考研似的,啰嗦不啰嗦? “怕?本侯压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可以出题了。” 叶玄神色从容。 “好!小侯爷爽快,请听题:镜中人!” “镜中人,你确定?” 叶玄浓眉一扬,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镜中人!” 以为叶玄答不上的柳生心中一喜,轻轻颔首。 同时,围观的百姓也议论起来。 “镜中人,你们知道是什么字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我早就上擂了。” “看见没,那废物傻眼了,我就说他要丢人现眼!”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丢自己的脸,也丢我大靖的颜面,待会儿拿臭鸡蛋砸死他!” …… 几十米之外 一驾装饰华丽的马车之上,车帘轻轻掀动。 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婢女钻进了车厢之内。 “郡主,柳公子出的是镜中人,那姓叶的败类肯定答不上,他这次丢人丢大了。” 婢女脸上带着喜色,仿佛叶玄败局一定。 “镜中人?” 被喊作郡主的女子头戴黑色面纱,将面部包裹的严严实实。 口音却是婉转空灵,甚是悦耳动听。 “是,镜中人,郡主,您知道是什么字吗?” 后者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头绪,这柳生既是想羞辱那姓叶的,这谜底自然不是轻易可以猜出的。” “嗯!” 婢女轻轻颔首,旋即冷哼一声,“活该,让他先前欺辱郡主,咎由自取。” 柳生:“小侯爷,莫不是您连这都答不上来吧?” 叶玄邪魅的一笑:“我知道你很想本侯出丑,可我要告诉你你恐怕想多了。” “给本侯取一面铜镜来!” “他要铜镜干什么?” “哼!故弄玄虚!” “文化不多,屁事倒是不少。”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再次嘲弄起来。 国子监负责此次文斗的杂役虽不清楚叶玄要铜镜的目的,不过还是很快拿了一面过来。 当即,叶玄执笔在宣纸之上写了一个字,然后让那杂役高高举起铜镜照了一下。 立时一个大大的人字出现在里面。 “镜中人,镜中的人可不就是入字反过来,妙啊,当真是太妙了!” 突地有人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然后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众人也是如梦初醒。 也终于明白为何叶玄会喊人拿铜镜了。 马车 粉衣婢女:“可恶,竟然让他蒙对了!” 面纱郡主:“当真是蒙对的吗?” 婢女:“郡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 面纱郡主轻摇了摇头,恢复平静。 柳生:“小侯爷高才,下一道:人无信不立!” 就在围观百姓还在皱眉之时,叶玄却已经脱口而出:“无言以对的言字。” “花前柳畔!” “时节的节字。” “半真半假!” “是非曲直的直!” 所有字谜,叶玄毫无阻滞,好似先前就知晓答案一般。 直接把周遭所有人看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这般快,脱口而出!” “若非柳公子出身南晋,我都以为他们俩串通好的。” “似乎这叶家废物也有些本事…… “屁的本事,只不过歪打正着罢了,等着吧,柳公子很快虐死他!” 远处,马车前 粉衣婢女气鼓鼓,面纱郡主则是柳眉轻皱,心思更深。 柳生:“小侯爷学识渊博令人佩服,请上擂。” 说着,他故作潇洒轻提衣襟,率先登台。 动作潇洒飘逸,一身月白色儒衫随风飘荡,端的是潇洒至极。 再看叶玄,跟随其后,宛若乞丐。 举步登台,一个没站稳,脚底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瞬间引得围观百姓和一干文人学子们哈哈大笑。 叶玄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脱去靴子,赤脚登上了高台。 这一番行为自然是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和抨击。 “岂有此理,衣衫褴褛也就算了,还当场脱靴赤脚,太不尊重人了!” “就是,简直不像个读书人,有辱斯文!” 叶玄心中本就有一股怨气,猛地听得此话,却是有些忍不了了。 只见他猛然回头神色阴冷的望向话音传来的方向,冷哼一声。 “读书人,尔等是孤陋寡闻还是眼瞎?我叶玄自始至终都是武将之后,休要拿读书人那一套规则来限制本侯!” “还有,我堂堂大靖竟然让南晋此等小国在国子监门前撒野多日,因何造成?还不是因为尔等自诩为大靖读书人的废物无计可施,技不如人?“ “平日里个个口口声声大靖文人才子,风花雪月无不精通,我大靖真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拉稀了。这就是你们读圣贤书的结果?还是说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说话间,叶玄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吼。 此刻他双目也是圆睁充血,宛若疯魔一般。 “还有,有人说本侯有辱斯文!本侯今日奉皇命来此与柳生文斗,往大里说是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往小里说是为尔等不学无术的读书人擦屁股,为你们保留最有一丝颜面!” “尔等不鼓励不感激也就罢了,还一路朝本侯扔烂菜叶、臭鸡蛋乃至石块,谩骂嘲讽更是不绝于耳,这便是尔等读书人所说的斯文?” “回答我!” 仿佛天空响彻炸雷。 叶玄的嘶吼声直接让围观的百姓和一干大靖文人学子全身哆嗦了一下,心头胆寒不已。 一些人更是被怼的面目羞红,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驳。 整个国子监门前直接陷入了长达十几息的沉默。 所有人只有呼吸声,无人说一句话。 大口呼吸的叶玄见无人应答,眼神睥睨的扫过所有人。 然后狠狠的朝地面上吐了一口吐沫。 “呵忒!一群没胆的玩意儿!但凡尔等反驳本侯一句,我也敬你们是条汉子,全是没种的主儿。”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好了,看本侯怎么替我大靖挽回颜面,怎么人前显圣的!” “柳公子,你可以出题了!” 第一卷 第6章 辞典里没有反悔二字! 柳生压根就没想到叶玄会突然发飙。 被其强绝的气势所摄,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脸上随即现出了几分恼怒之色。 替大靖挽回颜面,人前显圣,岂不是说今日他赢定自己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长安城纨绔子弟也敢口出狂言? “怎么,柳公子是没听到本侯的话吗?” 见柳生愣在原地,叶玄随即又问了一句,眼神依旧锐利,声音冷彻。 柳生扯嘴冷笑了一声:“呵呵,柳某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小侯爷想要替大靖挽回颜面,击败柳某来一波人前显圣只怕没那么容易。” “几道字谜而已,小侯爷莫不会以为接下来咱们比斗的还会是这般简单的题目吧?” “要知道先前被我击败的大靖学子之中,答对字谜也不在少数,可最终还是皆败于我。” 说话间,其身上凭空透射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而此时的叶玄也已经是敛去了脸上的怒意,代之以的是一抹戏谑的冷笑。 “哼!你胜得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的酒囊饭袋而已,根本就无什么真才实学,便是拴条狗也能赢他们!” 柳生:“你!小侯爷此番话莫非是含沙射影,骂柳某不成?” 他心头震怒。 你骂你大靖的文人也就罢了。 缘何还要把我给带上? 叶玄神情淡漠:“本侯只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你何必要对号入座?” 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经快要到了中天,于是催促道,“还是尽快开始吧,我朝圣上还在金殿之上等着本侯凯旋的消息呢。至于我刚才之话,你大可不必计较。今日文斗若是我胜了,你计较也无什么意义。若是我败了,你大可以骑在本侯头上拉屎,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可以说,本侯不说半个不字。” 说完,叶玄撩了一下前襟,端坐在了擂台一角。 神情沉稳冷静,不动如山,只不过一双眸子内却是充斥着冲天的战意。 远处,华丽马车 婢女莺儿:“呸!真是个粗鄙的武夫,说话恁的是难听至极。” 车内,面纱郡主柳眉也是跟着轻轻一簇,不过却并未去接婢女的话茬。 她眼神专注认真地注视着擂台之上的叶玄。 “莺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他有些与众不同?” 莺儿:“与众不同,没觉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若说不同,就是感觉他比先前更爱吹牛了。” “大言不惭地说要赢柳公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敢说出口的。” “是吗……难道我感觉错了?” 面纱郡主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柳眉深锁,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自是也被叶玄这番粗鄙的话给恶心的不轻。 但碍于叶玄刚才的“淫威”却是无一人敢站出来指摘他, 只是原地碎碎念,亦或者用自己鄙夷不屑的眼神狠狠瞪着他,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柳生:“小侯爷此话当真?” 叶玄轻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当真。不过前提是你能胜我。” 柳生:“呵呵,柳某先前既然能胜大靖一百五十余人,自然再胜小侯爷也不在话下。” 说罢,柳生有些急不可耐的猛地回转身,走向擂台的另外一角,然后轻撩了一下月白色的儒衫前襟,轻飘飘的坐了下去。 整个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与叶玄的狼狈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叶玄扯嘴冷笑。 装,继续给老子装,待会儿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小侯爷,你我的比斗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彼此各出三题,能难倒对方便算胜。若都答出或者都答不出则继续加题,直至分出胜负。不过所出的题必须是在吟诗作对以及琴棋书画的类目当中方可算数。” “考虑到小侯爷乃是武人出身,咱们便在吟诗作对之中选取题目彼此考教就可以了,至于琴棋书画想来小侯爷也不甚在行,柳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座位上,柳生正襟危坐,神色倨傲的向叶玄介绍这文斗的规则。 话中轻视之意明显。 叶玄则也不以为意,伸手摘去还落在头顶的一片菜叶,神色散漫道:“怎么能不算琴棋书画呢?既然是文斗,当堂堂正正,否则就算是本侯赢了,岂不是还要落人口实?” “一切照旧好了。” “好,既然小侯爷这般说了,柳某自当遵从。” 柳生眼底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继续道,“小侯爷,我是客,我就先出题了。” “无妨!” 当下,柳生唇角扯着一抹微笑,伏身在面前的桌案上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不消片刻,他放下毛笔,将写就的一行字拿了起来,展示给叶玄以及围观的长安百姓看。 “小侯爷,柳某率先要考教的是一副对联,此对联乃是我师陈鸿大儒于二十年前所作上联为‘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至于下联则是没有,这些年他也曾经想要将下联补全,却是一直未能成功。” “小侯爷,先前你夸下海口,称定然能胜柳某,不知可能对上下联?” 说话间,柳生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甚至带着一抹狞色。 而此刻,叶玄也是惊了。 心道自己穿越重生了竟然还能碰上前世的千古对子。 当真是缘分不浅。 “坏事,这姓柳的不讲武德一上来就拿出了千古绝对,这是不准备给这姓叶的废物留一点颜面呀。” “活该!谁让他刚才夸下海口,只能说自找的!废物就是废物,到哪里都是!” “不错,像叶废物这种人渣就应该午门杖毙,活着就是个祸害!” “嘘……小心让其听见……” …… 柳生的上联一出。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们便开始议论起来。 无人抱其能对上的想法。 都在等看他的笑话。 远处马车 “哼!这下老实了,千古绝对,嚣张不起来了吧?” 婢女莺儿脸上流露出一抹窃喜。 她喜欢风流倜傥,潇洒俊逸的南晋学子柳生,也厌恶那公然当街调戏自家郡主的叶家废物。 眼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让自己厌恶的人吃瘪,没有比此更好的事情了。 车内,面纱郡主依旧柳眉轻锁,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望向远处擂台之上神色依旧平静的叶玄。 他好似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擂台之上 叶玄勾勒出一抹浅笑,旋即轻轻摇头:“看样子柳公子对本侯的怨念还真是有些大呢,一上来就出这种千古绝对,是不准备让本侯赢吗?” 柳生阴笑一声:“呵呵,小侯爷,今日定然胜我这句话刚才是您说的吧?怎么,您该不会反悔吧?” “反悔?告诉你,本侯辞典里压根就没反悔二字!” “你且看好了!” 朗声轻喝,叶玄执笔开始书写。 第一卷 第7章 对的就是千古绝对! 霎时间 原本喧嚣的现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噤声,齐刷刷的看向擂台上的叶玄。 等待他作这千古绝对的下联。 只见叶玄手持毛笔挥毫泼墨,运笔迅驰流畅,竟是比对面的柳生还要恣意飘逸许多。 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写就。 接着他吩咐了身边国子监服务文斗的仆役将自己写的下联高高的举起。 下联为: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对面的柳生起初脸上还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可当其看到叶玄所对出的下联之后,笑容霎时间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 叶玄:“柳公子,我对的如何,可否还满意?” 柳生随即收敛心神,轻笑一声道:“不得不说,柳某的确小看小侯爷了,您的确有两把刷子。” “只不过您这下联看似工整,但离对上却还是差得远。” 幸亏老师出的是千古绝对十一个字有数种读法,不然还真让其对上了。 柳生心中暗自庆幸。 “哦,是吗?” 叶玄冷笑 “小侯爷莫不是不服,我恩师这句上联并未只有一种断句之法。” “谁又告诉你本侯这句下联就只有一种断句之法了?” 柳生脸色陡变,他直视着叶玄:“你是说……” “你是南晋年轻第一才子,难不成断句还不会断?” 叶玄神情戏谑且带上了一抹揶揄之色。 就自此时,台下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妙啊,叶小侯爷对的当真是妙啊,千古绝对,千古绝对竟然真被他对上了,老朽服了” 离擂台十丈远的地方,一名须发洁白的灰袍儒者右手狠狠的拍在自己大腿之上,满眼喜色,手舞足蹈。 “王老先生,您说什么?您是说姓叶的废物对上了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王老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一定是搞错了!” 老者王洵老者对着质疑的几人猛然一瞪,厉声呵斥道:“住嘴!叶小侯爷说的不错,今日他乃是代表我大靖与南晋柳生对决,尔等不鼓励便罢,如此泼冷水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王洵似乎在长安学子之中颇有威望,他此番一说,众人齐齐的噤声,不敢再轻言语。 这时他旋即又开口:“你们是否不服?那老朽就给你们解析一番为何我说叶小侯爷对上了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 “正如那柳生所言陈鸿大儒所作的这上联并非只有一种断句之法,也正是因为不同的断句之法造成了这对子被其创作出整整二十年竟然无一人能对上,包括他自己。” “但今日,叶小侯爷不仅对上了,而且还对的极为工整,恰到好处,甚至说天作之合都毫不为过。” “首先陈鸿大儒这上联第一种读法为: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而叶小侯爷对的则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除此之外陈鸿大儒的上联还有第二种、第三种读法分别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而同样,叶小侯爷对的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试问,对得如此工整,平仄有序,而且三种断句都全部契合,这都不算对上那什么算?” 说到此处,王洵的声音立时变得中气十足起来,好似这对上对子的是他自己一般,与有荣焉。 擂台周围围观的百姓和文人学子们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在消化王洵刚才对叶玄所对出的下联的解析,想得越久心头越是震惊。 同时对于叶玄的态度也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人们脸上的轻视和厌恶开始减少,代之以的是震惊和惊喜之色。 “真没想到这废物还真有两把刷子……” “岂止有两把,这可是陈鸿大儒作出的千古绝对,难住了全天下文人才子整整二十年,今日被叶小侯爷对上了,了不起!”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今日我是服了。” 马车 面纱郡主,眼神流露惊讶之色 “他竟然真的对上了……” 婢女莺儿:“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都让他对上了,郡主,该不会是姓叶的早就知道下联吧?” 面纱郡主轻摇了摇头,语气空灵道:“不可能,这副对子立在南晋书院大门前整整二十年了,一直未有人对上,天下人都冠之以千古绝对了,他岂会提前知晓下联,这与理不通。” 莺儿:“是吗?那这姓叶的还真有些本事呢……” 此话她说得极为不服气,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近处,擂台之上 柳生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无比。 他压根就没想到恩师所作的千古绝对竟然被长安城一个废物给破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恩师只作出了上联却未能作出下联来。 而自己自打拜师也是屡次尝试未曾成功。 现在这姓叶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对上了下联,岂不是说我不如他? 对角,叶玄神情惫懒的坐在位子上,神情略有戏谑:“柳公子,本侯可算是对上了?” 柳生纵使心中不愿,但考虑到对方对上的是恩师的对子,只能起身躬身一拜:“小侯爷当真才情横溢,如此难的对子都能对上,柳某佩服。” “等本侯答上你所有的三题,相信你会更加佩服,你可以继续出题了。” 叶玄面带从容,毫不自谦的说道。 “依照规矩,下一题应该是小侯爷先出。” “还是算了吧,我怕我出第一题你便答不上直接认输,那就太没意思了,还是本侯把后面两题一并答了,我再出题好了,如此我也可以提前回宫复命。” “小侯爷的意思是柳某连你出的一题都答不上来?” 柳生的脸色本就阴沉,猛地听得此话愈发的阴沉。 他眼神阴鸷的死死盯着叶玄,厉声质问。 叶玄揶揄的一笑:“呵呵,本侯的话虽然伤人,但却是实话,你的确答不上来其中任何一题。” “小侯爷,柳某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有自己的傲骨,刚才之话辱人至极,请出题,柳某倒是要看看小侯爷出的题目,是否我真的答不上来!” “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小侯爷莫非不敢?” 柳生剑眉紧皱,冷哼一声。 此时的他是彻底怒了。 感觉人格与才学同时受到了双重打击。 身为南晋第一才子,他定要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叶玄见状,请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执意,那本侯就成全你。” 当即重新拿起毛笔一如刚才一般迅捷飘逸的下笔。 很快他就写就,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仆役。 仆役将宣纸高高的举起,展示给柳生与围观的人看。 叶玄:“柳公子,这是本侯即兴写的一首诗,只要你今日能照此写出一首相类似的诗出来,这一局本侯便算你胜!” 柳生:“哼!一首诗而已,柳某又何作……” 不得二字还未出口。 柳生话音陡然卡住,脸上前一息自信的笑容也是彻底僵住。 此时他终于看清了叶玄所写的诗文。 只是一眼,他整个人全身便是轰然一震,如遭雷击。 其神色肉眼可见的从镇定自若向着张皇失措转变了过去。 细密的汗珠在顷刻间布满了整个额头。 第一卷 第8章 我只说一次! 与此同时 台下的一干长安文人学子们也都看到了叶玄所写的这首诗。 其中刚才对叶玄对联做过解析的王洵老先生更是大声地念诵出来。 “《春》,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一念完,他浑浊的眼眸猛然一瞪,瞬间变得澄明无比。 同时神情也变得无比郑重和严肃起来,呼吸也随之加重。 好似发现了某种垂涎已久的宝物一般。 “这诗……” “王老先生,这诗怎么了?” “王教习,这诗莫非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诗乃是世间少有的妙品,当开创一种新的类别!” “少有的妙品,开创新的类别?王老先生,您怎么越说越夸了?” “就是,不就是一首绘春的诗嘛,似乎并无什么稀奇,此类诗文,我大靖文人近乎是张口就来,另外,这后面两句似乎与前面两句有些雷同,只能说差强人意吧,离妙品着实远了去了。” 此话一出,王洵立时不愿意了。 “差强人意?哼!小子,非是老朽瞧不起你,你若是能作出与之相类似的诗文出来,老朽立时三跪九叩拜你为师!” “咳咳咳,王老先生,您这么客气?” “老朽是与你客气?” 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小子,你好生把整首诗再读一遍,然后再从后往前读,再来说话!” 这名年轻学子不敢再造次,当即照做。 读第一遍的时候,还未察觉出什么。 当其倒着读读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陡然一滞。 神色也变得震惊起来。 不光是他,周遭一干前一刻还看不上叶玄这首《春》的文人学子们也都发现了整首诗的玄妙之处。 一个个眼珠子瞪大,嘴巴张合,表情由不屑、鄙视向震惊、骇然转变。 “怎么回事,这……这首诗竟然前后一样,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叶小侯爷真的做到了。” “乖乖,诗文还可以这样?今日不虚此行,开眼了!” 一时间,各种发乎于心的感叹在擂台四周响起。 此时的王洵也是红光满面,很是享受周围传来的各种惊呼与赞叹之声。 好似叶玄作出这首《春》与之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般,颇有与有荣焉之感。 作为长安书院的教习,他这半生近乎是全都浸淫在诗词创作的研究之上。 故而刚才在念到第三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叶玄所作诗文的不凡。 这根本就是一种超脱于现有诗词格律之外的另外一种诗文创作形式。 它既符合于现有的诗文格律,同时又有自己新的开创。 说其开创一个新的类别,毫不为过。 远处,马车 婢女莺儿望见场内这突然爆发的惊呼和赞叹声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抿着嘴望向眼神已经变得明亮无比的主子。 “郡主,他们都在惊呼什么,姓叶的作得这首诗很了不起吗?” 面纱郡主迟疑了片刻,这才从擂台之上叶玄处收回目光,“莺儿,知道孔大家吗?” “当然知道,大儒孔阳明,我大靖百十年前不世出的天才。” “那你还记得他所创出的边塞诗吗?” “自然记得!”婢女莺儿轻轻颔首,“孔大家游历我大靖北境,亲眼目睹北地的苦寒与将士们的英勇善战,于是创作出了一系列赞颂北境风光与将士保家卫国,英勇无敌的诗文,后世将其统称为边塞诗!” “今日叶玄所创的这首诗就如同当初孔大家创作边塞诗一般,是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面纱郡主浅浅的回答。 “啊?” …… 擂台之上 叶玄:“怎么,柳公子还是没有眉目?你可是南晋第一才子呢。” 柳生身子猛然一颤,毛笔差点脱手,神色更是变得燥红不已,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其这般骑虎难下的情况,叶玄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回文诗最早起源于唐代初期,而现在在这平行时空大靖尚处于南北朝的发展水平。 也就是说回文诗对于此间的人是一种全新的诗歌创作形式。 眼前柳生虽是南晋国第一才子,可想要一时半会参悟透其中真谛也是千难万难。 其实不光这回文诗,便是楷书书法也是刚刚起步没多久。 这也就是为何先前叶玄在朝堂之上写生死状露了一首小楷,便让永盛帝赞叹不已了。 叶玄之于这个时代,除了武力值,其他方面近乎是全方位的碾压。 无他,谁让自己带着五千年华夏文明史开着上帝世界重生过来的呢。 “这不公平!你这首诗乃是新的类别,我家公子先前从未涉猎过,自然一时半会难以想出!而且,我也不信这是你作出来的,除非你再作一首出来!” 突然的一句话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叶玄缓缓的转头,发现说话的竟是先前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柳生的婢女碧萝。 有点意思,先前是主子用激将法救婢女。 现在是婢女舍身救主子。 挺会玩儿呀! 随着婢女碧萝这番话一出,台上柳生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 非是他不会作诗,可是这种回文诗,需要前后照应,又不虚对方,实在是太难。 碧萝这突然的开口,可谓是替他解了大围。 “哼!还真是不长记性,非要本侯杖杀你才甘心?” 冷冷扫了一眼这婢女碧萝,后者胆怯的往后缩了一缩。 旋即又倔强的仰起头,“婢女自知插嘴不妥,但婢女乃是公子的婢女,自当为公子分忧,这是婢女的本分,况且小侯爷与公子的对决关乎两国,婢女自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公发生。” “好一张伶牙俐齿!身为婢女,不知自重,敢插话我玄哥的对决,小爷我今天就斩了你!” 一声厉喝响起。 先前去押注的常宝宝不知何时已经返回。 只见他呲吟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便要奔着那婢女而去。 婢女碧萝脸色瞬间惨白。 “住手!” “玄哥?” 常宝宝一脸的不解。 “今日乃是文斗,岂可动刀动枪。”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切我来解决。” “那好吧,小丫头常爷今天就饶你一命!” 常宝宝宝剑归鞘,退了回去。 叶玄看向柳生,玩味戏谑的一笑:“不错,平日里你倒是没白宠这婢女,关键时候还真上。你的意思,也怀疑这首诗非本侯所作咯?” 柳生强作镇定,轻咳一声:“非是柳某怀疑,小侯爷平日喜好游戏人间,未尝闻有好学之时,故而心中有所怀疑……” “懂了,那本侯就让你心服口服。” “听好了,本侯只说一次!” 第一卷 第9章 南晋第一才子徒有虚名! 围观百姓和文人学子们。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嘛,叶小侯爷这是要再作一首诗让姓柳的心服口服!” “再作一首,他有这么强?” “从刚才的对联与上一首诗来看,只怕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冠以废物之名的。” “听说皇上这些年一直想要对武将下手,会不会是自污名声以求自保?” “有这种可能!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位叶小侯爷当真是个人物……” …… 台上,叶玄并未去管下方的议论声。 他双手背负身后,眼神略有睥睨的看着柳生。 后者已然没了先前的自信从容,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垂在腰间的双手不时揉捏着指肚,以缓解其紧张的心情。 叶玄自是没去管他,直接开始吟诵:“本侯前一首诗乃是吟春,这一首那边吟夏好了。” 眉头微微皱起,他举步作沉思状。 少顷,他猛然抬头,“有了!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几乎是他这两句诗吟诵出来的一瞬间。 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随之一亮。 一片夏日之中莲花绿水被风吹动的和谐美景在人们的脑海之中浮现。 第一句写的是实景,第二句则是作者的主观感受。 用词依旧极为的讲究,一如吟春一般清新自然,给人以无限的美感和画面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叶玄会继续说第三、四句的时候。 他却是闭口不言了。 “叶小侯爷,第三、四句诗呢?” “小侯爷,烦请把第三、第四句诗一并说了,大家都等着呢。” 擂台之下,有人催促。 叶玄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对角面色僵硬的柳生。 “柳大公子,你是南晋第一才子,应该知道我后面两句诗什么吧?“ 他的神情戏谑玩味,看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小侯爷这是作甚,有何深意不成?”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小侯爷这是故意玩那姓柳的呢!这姓柳的自诩为南晋第一才子,定然知道小侯爷后两句是什么,让他来说,就是要打他的脸。“ “打脸?” “不错!你想,这诗乃是小侯爷所作,小侯爷让这姓柳的回答,你答上来,只能说你有些水平,可作诗的更有水平。可如若你答不上来呢,你岂不是丢人就丢大发了?嘿嘿,小侯爷这一招真是牛掰!” “原来如此,可这样作会不会有些侮辱人了?” “侮辱的就是姓柳的!前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上擂与这厮文斗的同仁哪个没被这姓柳的与那婢女奚落过,当时老子就想上台揍人了,只是怕有辱斯文!活该,呵忒!” 台下,围观之人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台上柳生的耳中。 那声音是如此的刺耳,以至于让其气血翻涌。 但他却不能作出任何的反击,只能听之任之。 这时 叶玄:”莫非柳公子这南晋第一才子之名乃是徒有虚名?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谁说我家公子回答不上来!不就是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嘛,这有何难的?” 台下,婢女碧萝再次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可是这一次等来的却不是柳生的大松口气,而是阴鸷噬人的眼神。 柳生回身望向她的眼神几欲杀人。 他岂会真的不会,只是不想作答而已。 因为答与不答,这一局自己都已经败了。 不答,台下长安百姓和文人学子的注意力最终会转向叶玄身上。 可现在婢女一回答,等同于在向世人说他这个南晋第一才子徒有虚名,连个婢女都不如! 果不其然,叶玄的奚落声随之响起:“柳公子,你看,你家婢女都一学就通,为何你却偏偏答不上来呢?” 他这话一落,婢女碧萝立时也反应过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悲切的喊了一声:“公子……” 柳生置若罔闻,对着叶玄晒然一笑,阴冷道:“小侯爷又何必挖苦柳某,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虽柳生虽自负多才,可你这诗文却是全新体裁,柳某一时半会儿不得其要也是正常。若是比先前已有体裁,柳某自问绝不输任何人!” “哦?意思是还不肯认输。” “柳某先前对决大靖其他同仁考教的都是先前存在的内容。” 叶玄旋即轻轻颔首:”明白!意思是说我要出书院中教授的内容,你回答不上你该承认败了。“ 既然已经抹开了面子,柳生自是也不再惧怕什么。 “不错!” “无耻至极!简直无耻至极,堂堂南晋第一才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老朽今日开眼了!” “输就是输,输不起就滚下去!” “诚彼其娘之!” 擂台之下,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们群情激愤,就差上擂揍人了。 马车之上 婢女莺儿:“可恶,他怎么能这样?郡主……” 面纱郡主声音依旧柔美空灵:“怎么,你不是很喜欢这柳公子吗?你不想他赢?“ 婢女莺儿躲了躲小脚娇嗔一声:”哎呀,郡主,人家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再说了,今日关乎我大靖颜面,这姓柳的也太那个了吧……“ 她本想说无耻的,但是心中还留着一丝对他的好感,口下留情了。 面纱郡主:“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今日对于叶玄而言是一个不能输的局面,对于柳生其实也是如此。” “为何?” “因为他背负的是整个南晋百十年来的屈辱,他们想复仇!” 面纱郡主眼神灼灼道,深邃的眸子仿佛穿越了时空:“百十年前,大靖孔大家只身入南晋独战南晋文坛败一百六十人,潇洒离去,南晋恨之入骨,却畏惧我大靖国威,不敢将其如何。而后续百年以来,我大靖文人学子们也经常拿此事来嘲讽南晋国文人,以至于仇怨越积越深。”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才柳生,自然是想要一雪前耻。本来他都要成功了的,却没想到咱们大靖竟然出了一个叶玄。” “如果是你,你愿意心甘情愿认输吗?” 莺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隐情,等等,郡主,文斗还未结束呢,您怎么就知道那废物一定会赢?“ “直觉!” …… 好似对于柳生这样的回答并未感到任何的诧异。 叶玄很容易的便坦然接受。 “本侯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肩负一国一雪前耻的重担,又岂敢轻易言输。只是现实就是现实,国弱则受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用在文坛亦是如此。” “你有你不能服输的借口,我也有我必须胜你的理由!” “看在你只身来我大靖独战大靖学子勇气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可以出题了。” 柳生神情一怔,有些诧异:“我出题?不是应该小侯爷出题吗?” 叶玄轻笑:“我若是出题,柳公子再说我抄袭他人岂非百口莫辩?倒不如你出题,本侯一并答了,也能自证个清白。“ “既然小侯爷如此说了,那柳某也便不再矫情,只要你能答上接下来两道题,柳某不仅认输,以后再遇小侯爷,当以师礼待之。“ “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有鉴于刚才之事,本侯有些信不过你,你立字为据吧。” 第一卷 第10章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柳生神情倏然一僵,脸色难看至极道:“立字据就免了吧?” 叶玄神情玩味:“本侯劝你还是立的好!有鉴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可不保证待会群情激愤的长安城百姓和学子们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文斗输赢是小,丢了性命可就划不来了。” 柳生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擂台之下。 果不其然,先前对自己还钦慕不已的长安城百姓与学子们,眼神充斥恨意,一副择人而噬的感觉。 自己刚才的行径,引起了众怒。 “好,我立!” 柳生心生胆怯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大靖,自古民风尚武,他还真怕这些人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当即不再迟疑,直接俯身立下字据,交由叶玄。 叶玄过目之后,揣入怀中浅笑道:“柳公子别觉得此事丢人,这或许是买命钱,你可以出题了。” 柳生阴沉着脸从桌案旁取了一卷画卷出来,当众展开。 叶玄定睛一看。 画上是一名妆容素雅的女子,站在一座石桥之上,桥下是涓涓河流,一艘乌篷船之上一名儒衫年轻男子拥着一名美妾向着画尽头荡去。 石桥之上女子望着那乌篷船,眼神哀婉,泫然欲泣,流露出极度悲伤却又极为克制的情绪。 艹!怎么有种后世小三上位拐走男主的感觉? 乍看之下,叶玄顿时心生狗血剧情。 与此同时 “竟然是这幅画,这下叶小侯爷难了。” “是啊,这幅画当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柳媚娘万两白银请全天下文人为此画题诗,却始终不能令其满意,今日看这柳生的意思是让小侯爷题诗?” “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这画怎么落在了柳生手中?” “谁知道呢……哎,当年柳媚娘与其夫君也是羡煞众人的神仙眷侣,谁能想到一场意外,天人永隔……” “可不是怎的。” 什么个情况,不是小三上位 叶玄扬了下眉头,心下诧异。 “怎么,小侯爷未曾听说过此间故事?“ “呵呵,愿洗耳恭听。” “此画乃是恩师于三十年前所画,画中女子乃是柳某亲姑姑……” 当即,柳生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同叶玄细细讲述了一遍。 他这才明白,这幅画压根不是什么小三上位。 而是画中女子纪念亡夫所画。 画中女子名叫柳媚娘,乃是临安城的大户人家,家境殷实,自个儿也是生得貌美且颇有才情。 十八岁的时候经媒人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孙清,两人一见钟情,恩爱非凡,从此夫唱妇随,好不快活。 只是天不遂人愿,半年后的一次游船,丈夫孙清不慎落水溺死,独留女子飘零于世。 为纪念亡夫,女子请了大儒陈鸿作画并取名《秋殇图》。 而之后的多年里,不少文人骚客感动于女子的痴情,想要为画卷题诗都被一一拒绝。 三年前,女子柳媚娘,也就是柳生的姑姑郁郁而终,将此画交于其手。 并嘱托其找一位真正的大才为画卷题诗,以了却夙愿。 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差点闹了个大乌龙。 柳生:“姑姑死活,我南晋不少大家也曾想替画题诗,但却无人能令我满意,今日见小侯爷文采斐然,所以想请小侯爷为姑姑此画题诗,不知可是愿意?” 叶玄冷笑一声:“我若是说不愿意,岂不是你直接就赢了?” “取笔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时心神一震。 旁边国子监的仆役连忙递上毛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叶玄再次俯身写了起来。 四句诗,一挥而就,接着他直接扔掉了毛笔,一脸快意道:“如此至诚至善的爱情,当得起本侯作的这首诗。” 柳生眉头立时皱起,面色阴郁起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姑姑的故事,还配不上他写的诗不成? “好画,好诗,好故事,自当由德高望重者来读,王老先生,烦请您老上台,为我长安城百姓与一众学子读诗可否?” “哈哈哈,叶小侯爷盛情邀请,怎敢不从。” 王洵老先生朗声一笑,当即排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台去。 随后他接过了叶玄递过来的诗词,只看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台下 “这老头今个儿是怎么了,又呆住了?” “嗯,是有些戏多了。” “该不会是叶小侯爷又作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出来了吧?” “做梦呢!好诗哪那么容易作出来的?” “可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似乎有那么回事儿。” 见王洵老先生呆住,叶玄连忙上前。 “咳咳咳,王老先生,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您还是先念出来为好,今个儿我可是在赌命,陛下还在金殿等着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首诗的威力,一般人都扛不住。 更遑论一向爱诗之人。 但他更清楚让永盛帝等久了,自己没好果子吃。 “小侯爷见谅,老朽实在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嘴唇嗫喏,王洵老先生神情激动,手都有些哆嗦。 他高高地仰起头,清了清嗓子。 “诗名《临安晚望》: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此两句诗一出,众人便知道叶玄是准备借由浮云、晚翠、落日、秋声等秋日特有的景象来烘托一种凄凉悲伤的情绪。 两句诗虽然极为符合格调也算是上佳之选,却还未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是以不论柳生还是台下的一众大靖文人学子都表现的很淡然。 王洵立于擂台之上自然将一众人的表情看的真切。 事实上他才看前两句诗的时候也是如此,但叶玄真正的杀招是后面两句。 他故意顿了一顿,然后扫视众人,用自己最为浑厚有力的嗓音,无比郑重其事而又语调舒缓的念诵出了整首诗的第三、四句!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我滴个老天爷!” “神了,这两句神了,简直是神品!” “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宛若平地起惊雷。 王洵念出叶玄后两句诗的时候,整个国子监门前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听了前面两句写景的诗句,人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叶玄这首诗只能算是合格之作。 不落下乘,却也不会出奇。 可谁曾想到这后两句,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一下子将整首诗的格调与意境彻底拉了起来。 人们脑海中浮现出了柳媚娘手扶栏杆独望空寂的河流与那乌篷船,回忆美好过往之时,那份凄凉、那份绝望和伤感。 还有哪首诗如叶玄这一首更能贴合柳媚娘当时的心境呢? 画虽好,可再好的画又怎能画出一个人对爱人的思念,一个人在失去挚爱之人时候的那种无助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绪。 台上,念完诗的王洵老先生依旧怀揣激动心情。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突逢佳作时候滂湃的心情。 他想喊想大声叫出来,可却必须强压激动的心情,一句一字的念给大家听。 此刻,看着台下狂欢般的众人,他无比的幸福。 正如他所言,能读叶小侯爷这首诗,当真与有荣焉! 第一卷 第11章 没有名分的私生女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围观百姓与文人学子们的情绪终于得以平复。 同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擂台之上的柳生。 此时他面露苦涩,神情带着几分戚戚然。 不过并未显得过度的悲伤。 他手提画卷径直的走向了叶玄。 王洵以为后者还要胡搅蛮缠。 直接冷哼一声:“柳公子,你身为读书人,受圣贤教化,当拿得起放得下。今日之文斗,叶小侯爷不论是先前的对联还是两首回文诗,亦或者现在这首《临安晚望》俱是上上乘的佳作,若是你绝不认输,继续胡搅蛮缠,只怕你难平天下悠悠之口!” 在他看来。 早在叶玄作出《春》,《夏》两首回文诗之时。 今日这柳生便败局已定。 只是这南晋学子着实脸皮够厚,倒是让其拖延到了现在。 柳生歉然的一笑,对着这王洵微微鞠了个躬。 一改先前厚脸皮的态度。 “王老先生,先前是晚生之错,请容晚生细细讲来。”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生不急不慢,轻轻将手中画卷递了出去。 “小侯爷,可否请您将刚才所作之诗,题写在这幅《秋殇图》之上?” 叶玄自然也捕捉到了此刻这柳生情绪的变化。 略微迟疑,点了点头。 “自无不可!” “多谢。” 当即,柳生竟是一改先前倨傲神色,俯身在旁帮着叶玄研墨起来。 台下围观的百姓和文人学子见此情形,都是一愣。 有些不摸这柳生到底要作甚。 待柳生将墨研墨好之后。 叶玄重新执笔,比之先前更为郑重认真的将《临安晚望》一诗题写在了这幅记录了柳媚娘悲伤爱情故事的《秋殇图》之上。 一侧,柳生小心翼翼的拿了几张宣纸,将多余的墨汁吸干,擦拭掉画卷边角的灰尘,脸上流露出一抹心满意足之色。 “三十年了,《秋殇图》总算是圆满了,不枉我厚脸皮让小侯爷再与我赌了一局。” 王洵恍然大悟:“柳公子,你……你是说你先前故意不认输,其实就是想要让叶小侯爷给你这《秋殇图》题诗?” “没错!” 柳生轻轻颔首,旋即看向叶玄。 “其实在小侯爷吟出两首回文诗之时,我便知道今日不可能赢!但为了完成姑姑的平生夙愿,我也只能厚脸皮一回。” “姑姑当年与姑父相识,恩爱无比,却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姑父年仅二十便弃姑姑而去,独留姑姑一人飘零半生。三年前,姑姑病逝,这《秋殇图》未能题一首合适的诗,成了她一生之憾事,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叶玄轻笑一声:“是吗?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你有想要替你姑姑完成愿望的初衷不假,但同时自己不想认输只怕也是真的。” 见心思被戳破,柳生也没有再隐瞒。 “的确!毕竟当年孔阳明孔大家让我南晋文人蒙受了整整百年的耻辱,只要是个正常的南晋读书人都想一雪前耻。而在小侯爷出现之前,在下已经斗败了一百五十六人,距离当年孔大家败我南晋一百六十人只剩四人,我岂会甘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下终究没有洗刷前人的耻辱。” 长叹一声,柳生转头面向擂台之下黑压压的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们。 “今日,我柳生与叶玄叶小侯爷文斗,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从今以后,我柳生再遇叶小侯爷,当以师礼待之……” 他朗声喊着,声音穿透云霄,久久不散。 台下,一干长安城百姓与学子们闻听此话。 尽皆都愣了一下,接着一股怅然若失之感便袭上心头。 有种莫名空落落的感觉。 柳生,这位南晋第一才子在国子监门前足足耀武扬威了整整半月有余。 期间,他们亲眼目睹了后者如何斗败一众大靖学子的。 对其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有人将其斗败,让其滚出长安城。 可当真有这么一天来临的时候。 却是又让他们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嚷嚷了整整半月有余,弄的满城风雨,惊动了皇上的国子监文斗,就这样落幕了? 远处,马车之上 婢女莺儿手持锦帕轻捂小嘴,眼神明媚,泛着光彩。 她是根本就没想到昨夜调戏郡主的浪荡子弟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真的成了长安城的英雄。 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横行无忌的长安城第一废物摇身一变成了出口成章的叶大才子,若非亲眼所见,她是打死不信。 转身望向车厢内。 郡主似乎也不复先前平静的神情。 一双宛若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带着复杂情绪的望着擂台之上那个人。 有些失神。 郡主应该也没想到先前他极为痛恨的叶家废物突然变成大英雄吧? “莺儿。” “郡主,您说。” 婢女莺儿连忙答应。 “你说昨日我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没有呀,相反奴婢觉得正是因为郡主您,才有今日如此精彩的文斗呀,不然咱们可是没机会见识这番场景,更不可能发现这姓叶的真面目。” “真面目?你是说,这才是真正的叶玄吗?” 透过绣着云纹的砂纸门帘。 赵凝雪望向已经从擂台之上走下来的叶玄,幽幽的说道。 “应该是!郡主,您想啊,若这叶玄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算是被打入天牢一百次,陛下准许他有一千次以功抵罪的机会,只怕他还是不中用。” “唯有他真的有真才实学,方能解这个困局,不是吗?” 扑闪着灵动的眼眸,莺儿煞有其事道。 赵凝雪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你说的不错,倘若他没有真才实学,皇上给他再多的机会他也把握不住的。” “只是我不清楚,放着长安城才子不做,偏偏装作不学无术的叶家废物,被人唾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兴许郡主您可以当面问问他。” “当面?” “郡主您忘了,陛下三番五次派人去王府问有关您婚嫁的意愿,只怕是准备给您赐婚了。而刚才,又差人来问询您对叶小侯爷的印象,只怕是……” 说到这,婢女莺儿的声音变得极为微弱起来。 有关于出嫁的事情,在王府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若非自己是贴身婢女,她也不敢多说。 果不其然,赵凝雪和缓的神色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 “郡主,奴婢说错话了……” 婢女莺儿见状,急忙蹲下身来,诚惶诚恐道。 “起身吧,你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此事总归是父皇的一厢情愿,谁会真的愿意娶一个性格乖戾的丑八怪呢?” 婢女莺儿:“可是郡主,您是陛下的女儿呀。” “没名没分的私生女罢了,永远见不得光的。” 赵凝雪凄然一笑。 第一卷 第12章 一日暴富! 视角转换。 此刻的叶玄已经在十几名禁军的护送下,趁着这些长安城百姓和文人学子们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前,逃出生天,骑着马向着皇宫狂奔而去。 他是一刻也不敢在擂台上多待。 作为一名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没有人比叶玄更清楚,如此多的人流一旦发生踩踏,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后果。 现在人们是把自己当成大靖的英雄,欢呼雀跃。 可一旦发生了踩踏事故,死上一些人。 顷刻间自己这英雄就要背上刽子手的骂名。 是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偷摸的让禁军副统领吴忧将战马牵到了近前,趁人不备,赶忙的骑马离开。 饶是这样,最后一截路还是被拦住了去路,一番撕扯,在损失了两条袖子,一截前襟之后,算是逃了出来。 骑马与叶玄并肩而走的吴忧见叶玄满头大汗狼狈不已的模样,心下也是不由好笑。 “叶小侯爷,再怎么说您现在也是我大靖的英雄,接受他们的欢呼和热情也是应该的,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您的。” 他的意思是,叶玄不应该走这么急,应该与民同乐一番。 叶玄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珠。 “吴大哥,你不懂,人太多了,我若是在那里,一着不慎,极有可能就酿成踩踏事故,到时候喜事成丧事,岂不是膈应?” “原来如此,小侯爷高风亮节,这般时候,还为我长安城百姓着想,吴某佩服。” 吴忧恍然大悟,旋即抱拳道。 “嘿嘿,没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现在我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靠着击败柳生保全小命,要是再因为显摆臭美害死几十条人命,只怕陛下饶我,长安城的百姓也不会饶我,你说是吧?” 叶玄咧嘴笑了笑。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 急忙回身,便见常宝宝几人拍马追了上来。 吴忧不明情况,眼见有人追至,立时紧张起来。 手中长枪一挥,厉声喝道:“保护小侯爷!” 一瞬间,其余的十几人同时拔剑将叶玄围在了正中。 现在的叶玄乃是大靖的英雄,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怕是要提头上殿了。 好在等马匹走近,他们看清了来人,是常宝宝等人。 这才放松了戒心,任由他们穿过护阵靠近叶玄。 “玄哥真有你的,你竟然真的胜了那柳生!” “呵呵,你们来了。我既然夸下了海口,自然要办到!要你们押注没什么问题吧?” 叶玄也没背着吴忧,直接开口问道。 事实上他这是有意为之。 吴忧乃是永盛帝赵峥的人。 自己现在与常宝宝说什么,回头他势必会同永盛帝讲。 这样一来,便可以加深自己在永盛帝心中的份量。 叶玄为求自保请战文斗南晋! 文斗之余还让自己的兄弟下注押宝。 这一系列操作汇报到永盛帝那里去,自己沉着冷静,机智多谋的形象便算是初步树立了起来。 好不容易重生来大靖,且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他可不准备就此碌碌无为的做一个太平小侯爷一辈子。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光古人有这种想法,他也有! “玄哥,看你这话说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常宝宝狠狠的捶了捶胸口继续说道,“玄哥,你一定猜不到这次兄弟们一共押了多少。” “多少?” 常宝宝骚包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叶玄眼珠子一瞪,大叫一声:“五十万两,宝宝,真有你的,那这次咱们赚大发了,哈哈哈……” 他心中狂喜。 下一秒,常宝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五十万两?玄哥,你也真敢想,你以为哥几个家里开国库的呀,五十万两咱们哥几个家里砸锅卖铁怕是也凑不出来。” “咳咳咳,你小子刚才骚包的表情,我以为是五十万两呢。” 叶玄脸红的轻咳了一声。 心道,自己前世看那些古代爽文,那些爽文里男主动不动就能赚个几十万几百万,他直接把自己给带进去了。 “五万两也不少了,赔率是多少?” “你猜猜……” “一赔四?” “再猜!” 常宝宝脸上几近抑制不住的笑容。 “一赔五?” “错!是一赔六!” “一赔六?这么高,也就是说咱们投进去了五万两,净赚三十万两!” 这一下,叶玄直接提高了嗓门。 “正是!哈哈哈,玄哥,咱们哥几个发财啦。” 张开臂膀,常宝宝便是要向叶玄抱了过去。 不过等到凑到近前,闻到叶玄身上的烂菜叶、臭鸡蛋味道却又是止住了动作。 叶玄笑骂一句,抬头踹了他的战马一脚。 “臭小子!” “嘿嘿,玄哥,等你洗漱干净,你让老弟抱着你脚丫子啃一天一夜老弟也绝无二话!三十万两呀,我家老头子一辈子也没见这么多银两,不对,当年跟叶爷爷在北境打仗见到过,不过那是军饷。” “这三十万两,可是咱们自己的。” 常宝宝兴奋的又揉搓了一下双手。 其他几人也都是嘴巴咧到了耳根子,笑的合不拢嘴。 禁军副统领吴忧此时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谈论什么。 “等一下,叶小侯爷,您先前与那柳生文斗,您还下注了?” “呵呵,是呀,整个长安城都以为本侯是个废物,我自然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对吧。” “而且先前吃喝玩乐欠了不少银子,所以就小小的押了几注。” 吴忧脸色一阵抽抽。 几注? 你那几注是整整五万两! 而你赢的钱更吓人,三十五万两。 除去本金,净赚三十万。 户部的银库铸币怕是也没你这么快。 缓缓的抱拳,“叶小侯爷,胆大心细,机智多谋莫过于你。” “哈哈哈,哪里,今日我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侥幸而已。” 叶玄连连摆手,心下快慰。 “宝宝,你去把三十万两兑出来,待我处理完事情再去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分赃……啊呸,分钱!” “记住,别让贼惦记上了。” “玄哥放心,我巴不得有人惦记呢,别忘了咱们各自家里是干什么的。” 常宝宝阴笑道。 自己这些人家里都是武将之家。 那些蟊贼除非是不想活了。 “总之小心为好,三十万不是小数目,而且这笔钱,有用!” 又叮嘱了一下,叶玄这才与吴忧继续向皇宫而去。 …… 大靖御书房 永盛帝赵峥在退朝之后,便招呼了安国康、叶定边等重要文武官员在此议事。 北境突厥今春大旱,草原水草欠丰,根据前方探子来报,突厥有进犯边境的可能。 而由于此同时,远在西南的大靖藩属国南诏,似乎近来也有些不怎么老实。 屡屡进犯大靖蜀郡,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此刻,永盛帝急需朝臣们帮其拿定主意,是先应对北境即将进犯的突厥,还是先应付西南的南诏。 为此,以誉王为首的武将集团与以安国康为首的文官集团此刻正吵的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太监总管刘荣的公鸭嗓在御书房门外响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胜了,胜了,陛下,叶小侯爷不负重托,将南晋柳生给击败啦!” “什么?” 永盛帝赵峥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一卷 第13章 这孙子真会上纲上线呀 “你……你说什么?玄儿真的胜啦?” 太监总管刘荣感觉眼前一花,定远侯叶定边已经冲到了其近前。 扶着他的两只肩膀可劲儿地摇一双牛眼瞪得有两双大! “哎呦喂,老侯爷,您可别再摇了,老奴快要被您摇散架了,是真的,叶小侯爷当真胜了那柳生……” 座位上,永盛帝赵峥此时眼神也变得澄明了不少。 他是真的没想到叶玄这小子真的能胜。 让其以功抵罪,纯粹是看在叶定边这老爷子劳苦功高,给他孙儿一个机会。 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若非清楚刘荣不可能欺骗他。 他也不信。 这时,吏部尚书安国康阴沉着脸也开腔了。 只见他轻轻摇头:“不可能!刘总管,你莫不是把消息搞反了,叶玄乃废物一个,怎可能战胜柳生?” 叶定边大怒:“姓安的,你给老夫把话说清楚,我家玄儿怎么就不能胜那柳生啦?”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家玄儿为国争光,为陛下分忧!” “哼!叶侯爷,你家孙儿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是清楚,一桶不满半桶咣当,怎可能为陛下分忧?” “我踏马!你是不是欠揍?” 叶定边袖子一撸,又要干架。 砰! “有完没完?从乾元殿吵到御书房,你们两个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老臣知罪!” “陛下恕罪!” 叶定边与安国康同时伏身,诚惶诚恐。 “哼!知罪,我看你们是恃宠而骄!” “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永盛帝警告了两人一番,看向刘荣。 “刘荣,消息可是属实?” “回陛下,消息是禁军副统领吴忧先行派人传回来的。他说叶小侯爷不仅让那柳生心服口服,而且还让其以后再遇小侯爷必须以师礼待之。” “陛下,此次文斗,终究是我大靖笑到了最后。” 刘荣躬身贺喜,面带谄媚笑容。 “让那柳生以后以师礼待之,他到底做了什么?” 永盛帝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旁边,叶定边与安国康这对死对头更是相视一眼,眼神之中也写满了震惊。 叶定边先前看自己孙儿那自信模样,知道其多半有法子能赢,但却没料到是这种赢法。 而安国康则是压根不相信叶玄这废物能赢,偏偏还是这种摧枯拉朽的赢,更让他接受不了了。 刘荣躬身,迟疑道:“这个……陛下,具体细节奴才并不知晓,传信的护卫说小侯爷在胜了那柳生之后,一刻也没敢耽误,直接便骑马向着宫城赶来,说怕让陛下等久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永盛帝眼神又是一亮,神色宽和:“你是说叶玄胜了柳生直奔皇宫而来?” “是!” “没接受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的欢呼?” “没有!” 刘荣再次摇头。 亲卫是这么说的,他自然就这么报。 “难得,这般大好出风头的机会,他竟然能不为所动,叶爱卿,看来你这孙儿真的成长啦。” 叶定边心下激动,差点没热泪盈眶,急忙抱拳伏身:“这全是陛下的功劳,多谢陛下让玄儿觉醒。” 永盛帝龙颜大悦,旋即起身。 “好,由此我大靖又增添一名大才,当真是可喜可贺。若是你这孙儿再精通兵法,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大靖只怕要多一位文武双全的孔半圣!” “老臣回去一定好生教导玄儿,以期有朝一日他能为我大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一侧,安国康阴恻恻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心中却尽是鄙夷之色。 有关叶玄战胜柳生之事,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 至于陛下期望的文武双全,在他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报!禁军副统领吴忧与叶小侯爷叶玄在门外求见。” 永盛帝面带喜色:“这么快就到了,快请他们进来。” “诺!” 很快,叶玄与吴忧两人被近卫让进了御书房之内。 这时的他已经换掉了身上的囚服,略作了一番清洗。 本来他是不想的,寻思着怎么也要卖一波惨,凸显自己为国尽忠的不易。 但吴忧非说他仪态有失得体,再加上宫里管事的太监坚决不允,这才作罢! “臣,叶玄!” “臣,吴忧!” “叩见陛下!” 两人伏身,依制叩首。 永盛帝挥手道:“平身吧,这里不是金殿,不必这般拘礼。” “是!” “叶爱卿,刚才朕听说你文斗胜了那南晋柳生?” 看你这话问的。 先前吴大哥不是已经派人传话了嘛。 叶玄心中腹诽永盛帝多此一举。 不过却还是恭敬道:“回陛下,微臣不负所托,侥幸得胜。” “侥幸得胜?可我怎么听刘荣说,你让那柳生以后见你都要以师礼待你了?这也是侥幸得胜?” 靠的! 场面话听不出来呀,只需你说? “陛下,臣只是谦辞。” “这样啊,朕还是喜欢听你说实话。” “是,陛下!” 叶玄身子猛然站的绷直,朗声道:“今日柳生在臣手里没走过几招,便被臣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陛下,这样说,您看成吗?” 永盛帝整个人一愣,旋即笑骂道。 “臭小子,还敢埋怨朕!谁让你先前在长安城风评那般差,搞的朕对你都没信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 “你且向朕一一道来,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这……这不好吧,陛下,虽说当时微臣形象很伟岸,没给那柳生丝毫机会,可这自己夸自己,总觉得有些不要脸皮,不若您让吴统领说吧,他就在边上,看的清清楚楚。” 叶玄伸手挠了挠头。 虽说前世他也不是一个闷骚型的人。 平日里在大学里男生女生也都能打成一片。 可真让其讲述自己战胜柳生的光辉历程,他还真有些兜不住脸皮。 “你小子,不像是个脸皮薄的主儿,现在怎么反倒是扭捏起来了?成,就依你。” “吴将军,你来说。” “是,陛下!” 吴忧躬身应命,旋即开始讲述叶玄从出了宫城到国子监门口再到胜柳生的整个过程。 当永盛帝他们听到叶玄出了国子监们多久,便被长安城百姓撞见,然后又是扔烂菜叶又是扔臭鸡蛋之后。 诸人脸色都是一沉,尤其是叶定边,面色更是阴沉到极点。 唯独安国康流露幸灾乐祸之色。 永盛帝面色也有些不好,他眉头微皱,扫过御书房内的几人。 叶玄出宫城应战一事他是在朝堂上临时做出的,结果不到半刻钟时间,长安城百姓便把人拦住了。 这说明什么? 宫城内有人向外通风报信,今日只是叶玄的行踪,来日若自己微服出访,行踪落入逆贼之手呢? 他的内心已然有了定计! “就在臣护送叶小侯爷即将赶到国子监门口的时候,一队五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身披铠甲,手持护盾替叶小侯爷抵挡两侧长安城百姓的攻击……” “等一下,吴将军,你是说有五人手持盾牌,身披铠甲冲到叶小侯爷近前?” 安国康突然插话。 “是!” “他们是谁?” “文远伯,常遇春的孙子常宝宝,侯君集候将军之孙,候策……”吴忧一脸报出了五个人的名字。 安国康猛然抱拳面向陛下:“陛下,甲胄、护盾乃是我大靖严格管控之军械,文远伯之孙等人却敢擅自披甲带盾招摇过市,此乃触犯了我大靖军律,请陛下严查!” 叶玄瞬间怒目圆睁,心里来了一句草泥马! 这孙子真会上纲上线啊。 第一卷 第14章 本是以诗相赠! 永盛帝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的看了安国康一眼。 “安大人,你是一丁点看不得我们武将好是吗?” 叶定边更是显得怒不可遏。 “若非常宝宝等人拼命替玄儿打掩护,长安城的百姓能乱石将其砸死,玄儿若是被砸死,谁来胜那柳生?” “还有,陛下先前没问,老夫却是要问一句。先前朝堂之上,我孙儿想以功抵罪是临时提出,先前无人知晓,怎么他一出宫城,这消息便传到了百姓耳朵中了呢,安大人,可否给老夫一个解释?” 他半眯着眸子,寒意深重。 安国康冷哼一声:“此事本官如何能知晓,兴许是一些嘴碎的太监传扬出去的吧。” 仰着头,安国康不予作答。 “是不知晓,还是心中有鬼?” “叶定边,你此话是何意?先前朝会,本官未离开半步,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安国康矢口否认,同时他怒瞪双目,一副被冤枉的神情。 “你是没离开,可是胡大人却离开了,他平日里可是跟你穿一条裤子。” “叶定边!本官敬你年迈,不愿与你计较,你若是再血口喷人,本官可是要发飙了!” “姓安的,你尽可以发飙,看老夫怕不怕你!” “行了!刚说两句又吵起来了,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臣不敢!” “臣惶恐!” 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永盛帝,面色微微阴沉:“有关叶玄奉旨文斗消息走漏一事,朕会彻查!吴将军,常宝宝等人当真穿的是制式铠甲与盾牌?” 吴忧:“回陛下,不是。” “不是?” 安国康:“不是制式铠甲也不成,大靖军律,私藏铠甲者,等同谋反!” 叶玄:“谋反?安大人,您还真是会扣帽子,宝宝几人穿的铠甲乃是当年先帝赐给包括我爷爷在内五虎上将的佩甲,莫非您是说先帝怂恿自己的臣子谋反?” 永盛帝:“等一等,叶玄,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所传铠甲乃是先帝所赐?” “回陛下,是!宝宝五人所穿铠甲乃是当年先帝赏赐包括我爷爷在内五人在北境战功卓著,允许他们终身持甲。本来微臣是想学爷爷做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士的,可这些年我大靖国力日强,周遭秋毫不敢进犯,反倒是没了机会。” “可微臣等人毕竟是武将之后,十年卧冰,依旧难凉热血。可制式铠甲我等又无法穿,所以只能偷摸摸的从家里把当年先帝所赐佩甲拿出来耍把式,今日他们五人用的就是先帝所赐佩甲。” “陛下,这应该不能判我们谋反吧?” 说罢,叶玄还故意望了安国康一眼。 后者此刻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偏过头去,不说话。 话头聊到先帝头上了。 再说还有什么意思。 永盛帝也是面部抽抽了一下。 你们几人的佩甲乃是自己老子所赐。 朕总不能说自己老子赐的佩甲有问题吧? 何况,朕本就不想扯这件事情。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既是先帝所赐,自然不能算。吴忧,你继续说。” “是!” 吴忧轻轻颔首,继续讲述。 还真别说,这吴忧虽是武将出身,可却有着说书的本事。 叶玄今日的一番经历愣是被其讲的惟妙惟肖。 再加上他今日的遭遇本就极其富有感染力。 只听得朝堂之上,除了安国康以外的君臣等人热血喷张。 尤其是叶玄无视周围谩骂诅咒登台朗声大喊约战那一幕,可谓是霸气不已。 叶定边更是忍不住连声叫好。 永盛帝作为帝王虽喜怒不形于色,从其眼眸之中也能看出其也是被叶玄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 而后面,当叶玄对出那千古绝对之时。 武夫加文盲的叶定边没觉得如何。 一干文臣却是又连声叫好起来。 最后,终于说到了叶玄为画题诗。 当屋内君臣等人听得叶玄所作的《临安晚望》之时,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之时。 饶是永盛帝努力保持自己帝王的威严,也忍不住连声叫好起来。 “好一个世间无限丹青手,好一个一片伤心画不成!叶玄,你小子这些年当真藏得够深的,单单这一句,便可跻身我大靖诗坛了。” “谢陛下夸赞,臣诚惶诚恐!” 叶玄叩首。 “你不必妄自菲薄,有才便是有才,我大靖就需要你这样有才之人。叶爱卿,朕欲让叶玄去翰林院担任侍读一职,你看可好?” 叶定边眼神瞬间大亮,神色激动,急忙叩拜。 “谢陛下恩宠,玄儿,还不快谢陛下。” “臣叩谢陛下。” 叶玄急忙跟着,他虽不清楚翰林院侍读是个什么官职。 但见爷爷这么激动,肯定差事不错。 “好,明日一早你去翰林院走个流程吧,后面便好生陪几位皇子读书好了,争取让他们也有你之文采。” 原来是陪皇子读书呀。 我说爷爷怎么这般高兴呢。 不过对于永盛帝说的将自己文采传授给几个皇子。 叶玄不抱任何希望。 自己有个屁的文采,全是抄的华夏上下五千年。 我能抄,他们能抄? 除非让老子教他们物化生亦或者家传中医! 想到永远也回不去的前世,叶玄不免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前世他也算是一个小富二代。 家里有家传数百年的中医老字号。 自己只要听去父母建议大学报考一所中医药大学,毕业之后取得中医行医资格证便可在家族医馆里替他人治病。 不说大富大贵,小富小安肯定没跑。 可自己偏偏作死的高考志愿填了跟中医学八竿子打不着的化学专业。 而且还选了一个离家两千公里外的哈工大。 结果就是觉得断了传承的父亲暴跳如雷,差点没将其腿打骨折,父子关系也是彻底降至冰点。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选错专业,也为了躲避父亲的冷嘲热讽。 整整大学四年,除了春节回去,他基本都在学校图书馆里打工。 也正是这一段时间,让其博览群书,借由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 让其学成了个人形知识储备器! 若非如此,先前朝堂问罪,他也不敢自告奋勇想以功抵罪。 只可惜现在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再多,也无法让自己从这一世穿越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爷爷叶定边蹭了他一下。 “玄儿,陛下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陛下,您问我?”叶玄收回思绪问道。 永盛帝额头一条黑线。 这小子,自己问他话,都敢发愣的。 “朕问你,昨日傍晚你可真调戏了平阳郡主?” “陛下,臣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叶玄有些懵。 自己都以功抵罪了,您还问? “朕知道你认罪了,可朕不愿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刚才平阳郡主传话过来,说昨日你并未对其调戏,只是一个误会是也不是?” 昨天原主是真的想调戏平阳郡主的呀。 可我似乎不能这么说。 他搜刮原主记忆,发现原主之所以想调戏平阳郡主,纯纯是自己堂哥叶欢怂恿。 想到叶欢这几年的种种,叶玄眼神一冷。 这位堂哥是想要篡了自己嫡长子嫡长孙的位子呀。 “回陛下,臣昨日的确不是要调戏郡主殿下,乃是想以诗相赠。” “以诗相赠?你说来听听。” 第一卷 第15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叶玄当即端正姿态,神情郑重。 “陛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臣虽不曾与平阳郡主相识,却也常闻其是一位天生貌美,温婉可人之女子,乃是我大靖好儿郎不可多得的好良配!是以对郡主倾慕已久,并且为她作诗多首。” “昨夜傍晚街头偶遇,臣自是无比欢喜,便想上前赠诗,一诉衷肠,却不曾想被郡主殿下与其下人误会,把臣当做了登徒子,然后又恰逢陛下微服出巡,于是便含冤入狱了……” 说罢,他不忘露出一脸苦兮兮的表情,以示悲惨。 然而,实际上昨夜叶玄重生之前,原主的的确确是被其堂哥叶欢怂恿奔着调戏郡主去的。 只是尚未有实质性的动作,便被摁在了地上。 永盛帝眉头微皱:“既是如此,为何当时你不直接辩驳?” 叶玄神情再次惨变,苦涩的摊了摊手。 “陛下,当时您正处盛怒之中,平阳郡主与其婢女又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您觉得臣辩驳的机会大吗?况且,臣先前风评在长安城本不算好,只怕臣开口,陛下您也不会给机会的。” 叶玄这般一说,永盛帝浓眉微微提了提。 貌似的确如他所说。 昨夜自己赶过去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被几名自己派遣在平阳身边的影卫按在了地上。 旁边叫莺儿的贴身婢女则是言之凿凿,大骂这小子是不知死活的登徒子。 而自己又恰逢接到西南军报,正在气头之上。 根本没给这小子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挥手让禁卫将人带走了。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如此说来,还真是朕错怪你了?” “臣不敢说陛下错怪,昨日臣也有错,若非太过冒失,也不会造次横祸了。” 叶玄装模作样,摇头长叹,一副很懊悔的架势。 永盛帝面色缓和,道:“难得你能有这番觉悟,朕甚是欣慰。不过既是朕错怪了你,那调戏平阳的罪名便不再成立。” “朕自然也不能再责罚你,不过你惊吓到了平阳,唐突了佳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大错没有,小过却还是有的。” “朕命你择日登门向平阳亲自道歉,你可愿意?” 叶玄:我要是说不愿意,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打入天牢? 当即,叶玄俯身便拜:“多谢陛下给臣当面澄清误会的机会,臣叩首!” 永盛帝很是满意叶玄的识趣。 轻轻颔首,面色温和:“嗯,到了王府好生与平阳解释,以期尽释前嫌,若平阳能消去对你的误会,朕不介意替你保一份大媒!” “大媒?” 叶玄愣了一下,旋即很快明白永盛帝的用意。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爷爷叶定边却是不敢了。 只见他急忙上前拱手便拜。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平阳郡主乃是天潢贵胄,我叶家却是泥腿子出身的一介武夫,怎敢高攀?”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平日挺直的腰杆又是狠狠的往下压了几分。 就差身子折叠在一起了。 而这情况却也是把叶玄看得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爷爷不是一直对于当年论功行赏未能成为公爵耿耿于怀吗? 这与皇族联姻的大好机会为何却要自己放弃? 而且据他所知,这平阳郡主似乎真正的身份乃是平阳公主,乃是永盛帝赵峥的亲骨血。 爷爷没理由反对才是。 这边,永盛帝面色瞬间阴沉,眉头微凝看向不识抬举的叶定边。 “叶爱卿,平阳虽是天潢贵胄,可你叶家如今也算是世族大家且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在身,我看算不得高攀,俩人正合适。” “况且叶玄刚才也说了,他倾慕平阳已久,先前还作诗来着。” “叶玄!” 叶玄躬身:“陛下?” “告诉朕,先前所言非虚?” “回陛下,非虚!” 没理会自己爷爷疯了般似得挤眉弄眼,叶玄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答应。 “好!”永盛帝脸色稍霁,“朕再问你,可是真的替平阳作诗了?” “作了!” “念给朕来听。” “啊?陛下,臣写与平阳郡主的诗乃是倾诉男女倾慕之情的,这不合适吧?” 永盛帝,眼神随之一冷:“是不合适,还是根本没作?” “陛下,只怕叶玄压根没作,而是为了开脱罪名,与叶侯爷合起伙来编故事来蒙骗陛下!” “陛下,此乃欺君之罪!” 许久未开口的安国康突然开腔。 叶定边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想替叶玄辩解,却又怕其当真根本就没作诗。 一时间,站于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哼!看来安大人是真的想让小子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子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罪行呢。” 嗤笑一声,叶玄正视永盛帝,微微迟疑了片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叶玄的语调很平缓,没有加任何语气的修饰。 但即便是如此,御书房之内,永盛帝等一干君臣猛地听完之后,却是一个个瞳孔骤然放大收缩。 神色震惊,嘴巴张合,差点集体宕机。 安国康更是犹如木桩子一般立在原地。 微微前曲的手悬在半空,竟是忘记放下。 如此 一直过了十数息的时间。 永盛帝终于率先反应过来。 他先前锐利冰冷的眼神重新被温和之色所代替。 “叶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还未取名,臣只是在腹中润色,先前并未写出,今日若非陛下执意,臣还准备再润色润色,看看是否有不妥当之处。” “不必再润色了,此诗遣词造句再合适不过,刚刚好!” 永盛帝淡淡的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叶小侯爷,此诗方方面面已然到了登峰造极之地步,无需再改一词一句。” “叶小侯爷年纪轻轻,诗词造诣便如此之深,令人佩服,陛下,此乃我大靖之幸。” …… 御书房内,溜须拍马之声响起。 “哈哈哈,众爱卿所言极是!今日,叶玄不仅为我大靖立下汗马功劳,而今便是追求女子之情诗也令人拍案叫绝,看来我大靖文坛将兴啊。” “叶玄,此诗回头你去见平阳之时,可当面念与她听,既是为她所作,当让她取个名字。” “至于你爷爷说的门第之间,你不必担心,朕自会为你做主!” “谢陛下!” 虽说还是没搞清楚永盛帝为何如此想要自己与平阳郡主“勾搭成奸”。 但既然他这般说了,叶玄自是不敢反驳,连连应承。 只是再看向爷爷之时。 发现其眉头已然紧锁,不复先前的矍铄神色。 反倒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令人不解。 第一卷 第16章 赶鸭子上架! 难不成这平阳郡主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以至于连爷爷都忌惮不已? 不对呀。 原主的记忆里,这世界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古代封建王朝呀。 虽有牛鬼蛇神传说,却也仅仅只是传说。 再说了,平阳郡主还是陛下私生女,更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那到底是为何? 叶玄不解。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爷爷叶定边突然往前跨出一步,面向了永盛帝。 “陛下,玄儿与平阳郡主一事,可否容臣……” “叶爱卿,此事朕已有决断,无需再提!若是再无端生事,朕定不饶你!” 见永盛帝已然目露凶色。 叶定边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鞠身应是! 随后,永盛帝便宣布要商议军务。 叶玄很识趣地回转身准备告退。 却不曾想被永盛帝给喊了住。 “叶玄,你既为名将之后,便也留下来听听吧,多长长见识,说不得以后你爷爷的担子,还需要你来挑。” 什么意思? 这是准备让我以后领军打仗? 叶玄神色一凛。 他记得自己父亲当初身死之时,眼前这位曾经许诺要让自己这位父亲的独子做一辈子的太平侯爷。 现在自己老爹死了没几年,就改口了? 而这时,议事已然开始。 事情一共有两件。 一件为突厥春夏遭逢大旱,牛羊马死亡无数,意欲趁大靖秋收之后进犯之事。 另外一件则是位于西南大靖的藩属国南诏,近来似有膨胀,认不清自己的定位,数次发兵劫掠大靖边关,导致村镇房屋损毁,百姓死伤数千多人。 而今日要议的便是朝廷该侧重于防御突厥可能得进犯,还是先发兵征讨南诏国。 从御书房诸公的面色和眼神不难看出,在自己来之前,已经争执了几波,尚未让永盛帝做出最后的决定。 “陛下,突厥历来是我大靖心腹大患。今年春夏,草原雨水稀少,突厥遭逢大旱,以致大批牲口渴死,饿死。依臣对突厥的了解,他们决计不会放过秋末进犯我大靖的机会,陛下当尽快做出决断,以免北境陷入被动局面!” “至于南诏国,于我大靖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患,不足挂齿,可暂时搁置。待平定突厥入侵之事后,可再行征伐之事。” “镇国公所言极是!陛下,回溯历史,我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历来来自北境,想要王朝稳固需稳固北境边防,突厥入侵苗头初现,我大靖不得不防啊。” 镇国公郭茂才话音刚落,安国康也随即插嘴。 其表情凝重之中带着一抹焦急之色,好似倘若永盛帝不听取其意见,这大靖天便是要塌陷一般。 永盛帝扫了二人一眼,并未急着做出决定,而是淡淡道:“可南诏之患也是由来已久,从去年冬季到今日,已经是近一年时间。蜀郡太守、刺史接连上奏,陈情南诏之患,若放任不管,岂非要寒了他们的心,寒了整个蜀郡百姓的心?” 安国康当即上前:“陛下,君是君臣是臣,君做出决断,臣只有遵循之责,若是敢妄加指责,便是欺君!南诏之患,虽对蜀郡造成一定的损失,但却仅仅只是小疾,突厥才是亟待我大靖解决之根本祸患!” “况,蜀郡地处西南,山高林密,瘴气横生,南诏国就算是进犯,恐造成的损失也是极为有限,陛下完全可以搁置。” “陛下,安大人说的没错。臣年轻之时曾去往蜀地,整个蜀地除天府盆地有有限的可耕种之地以外,其余尽皆是原始密林,不值得我朝廷在西南方向付出太多精力。” “叶爱卿,你说呢?” 永盛帝旋即又看向叶定边。 后者眼皮微微垂着,站在御案右侧,好似昏昏欲睡。 直到被永盛帝喊,这才有些惫懒的抬起眸子。 稍加迟疑之后,朗声道:“陛下,蜀地既为我大靖国土,缘何要眼睁睁看着戎狄侵略?” “安大人与刘大人说蜀郡死人死的太少,不足以付出太多精力,老臣到时要问了,难不成非要我蜀地血流成河,方值得我大靖用兵?” “只怕到时等不到我大靖用兵,蜀地便是已经反了!” “哼!叶侯爷话说的轻巧!你的意思是我大靖不顾北境突厥进犯之危,而用兵西南咯?” “那倘若北境失陷,又当如何,云中、朔方,离我长安城仅仅数百里之遥,莫不是等两地城破,突厥大军长驱直入,如我长安?” “倘若北境也同时用兵,那便是两线作战,你又可知两线作战,我大靖要耗费多少钱粮?我大靖会死多少儿郎?” 叶定边眸子瞬间缩了一下,满是冷意道:“安大人,本侯不是三岁孩子,本侯是北境戍边三十年的老兵!老夫比你更清楚战争之残酷,也更清楚战争要死人!” “但这并不是我大靖朝廷犹豫不决的理由和借口,更不是你拿来攻讦本侯的借口!” …… 御案前,永盛帝有些头疼的望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目光往前一扫,恰好看到了一脸揶揄表情望着安国康的叶玄。 这小子看来是记恨上安国康了。 “叶玄。” “臣在。” 叶玄本是寻思着找死很么机会坑一把这屡屡对自己发难的安国康。 猛地听得永盛帝喊自己,连忙答应。 “对于刚才商议之事,你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叶玄当即眨了眨眼睛,露出二哈一般“纯真”的眼神。 “陛下,在座俱是肱骨之臣,臣……” “朕现在就想问!” “非回答不可?” “是!” 永盛帝重重点头。 叶玄当即端直身子,扫视诸公。 “陛下,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镇国公与安大人一个问题。” “陛下要问你可有建议,你问我作甚?” “叶玄,莫要转移话题!” 永盛帝则完全忽略了这两位重臣的话音。 淡淡的回了一个准字。 叶玄当即谢恩。 “两位大人,小子想问二位家中可有妾室,妾室可生有儿女?” “你此话何意?”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烦请两位大人回答!” 叶玄神色镇定。 “有!” “自然有!” “那现在小子做一个假设,倘若两位大人儿女都已经各自分家,这一日,正室所生嫡女家门外来了一强盗整日在院外走动却未曾进入院内。而另外你们最不受待见的妾室生了最不受待见的女儿则被一贼眉鼠眼的小偷给惦记上并且闯入其家中将其身子玷污,小子想问两位大人该做何反应?” “叶玄小儿,你敢侮辱本公!”镇国公郭茂才立时大怒,呵斥之声震耳欲聋。 安国康的脸色也立时阴沉,死死的盯着叶玄。 “叶玄,陛下让你回答军机大事,非是让你问本官这些莫须有之事。” “安大人,在下现在回答的便是陛下所问之事,您只管回答。” “哼!这还用想,老夫会去敲碎那王八羔子的脑仁!”镇国公郭茂才大声道,“即便为妾室所生,那也是本公的女儿,岂容他人侮辱糟蹋!” “既为本官之女,定然不能让其受如此之辱!” 镇国公郭茂才与吏部尚书安国康一前一后道。 “多谢两位大人的回答,陛下,臣问完了,现在回答您的问题。” 叶玄昂头挺胸,“陛下,于我大靖而言,北境、西南便如我大靖之儿女,北境为正室所生,西南为妾室所生,而今正室之女仅仅闻听院外风声,未见强盗之切实罪行。而西南为妾室所生,而今已被小偷南诏玷污数次,以后还可能继续玷污。” “试问两位大人,自己女儿不论正室妾室所生,被人玷污都让你们不可容忍,有切肤之痛,更遑论一国之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第一卷 第18章 平阳郡主,丑八怪? 叶玄翻动原主记忆。 立时明白了党项国为何物。 这是一个与前世西夏国有些相仿的国都。 只不过所拥有的疆域和人口相较于西夏要小上不少而已。 而从永盛帝与一众大臣刚才之言语来看,多半这党项国要成为自己提出的这个祸水东引计划的牺牲品了。 就在这时,镇国公郭茂才突然上前,躬身一拜,朗声道。 “陛下,党项国前些年趁我大靖不备,偷袭我河西之地,劫掠我大靖子民,这笔账尚未清算!将其作为祸水东引之地,再合适不过!” “陛下,臣也深以为是。党项国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礼部尚书长孙武也随之附和道。 “其他诸卿呢?” 永盛帝旋即又看向了叶定边、安国康等几位大员。 随之而来的俱是赞同之声。 见群臣表态,永盛帝凝重的表情也随之缓和,露出一抹浅笑。 轻轻颔首道:“既如此,那便就此将此计定下!” “内阁于十日之内拟定出详细的计划出来,不得延误!” 此话一出,身为内阁成员的镇国公郭茂才与安国康以及叶定边等人随即躬身应是。 而这时,永盛帝。 “叶玄!” “臣在!” 叶玄当即应声。 “今日朕要感谢你,为我大靖出了这一奇谋,解了我北境之危。” “臣惶恐,身为臣子,解君之忧,乃臣子本分。” 叶玄躬身说道。 “嗯,你之所言,朕爱听。那么南诏,你可有何建议?” “回陛下,与对待突厥不同,南诏国本为我大靖藩国,藩国畏强不畏德,当施以重拳惩戒之,如此放能震慑我大靖四方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心生歹念,触犯我大靖天威。” “你的意思是我大靖要直接对南诏国用兵?”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 “叶小侯爷,大的不打打小的,难道你就不怕他国嗤笑我大靖以强欺弱,以大欺小?” 安国康声音再起,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况且,南诏国本是我大靖藩属国,此番若真对其用兵,你让四周臣服我大靖的藩属国该怎么看?” “安大人,在下想问一句,南诏国等小国奉我大靖为尊,可是给予我大靖什么好处不成?” “奉我大靖为尊,还不算是好处?难不成,以叶小侯爷之见,非要给予实质性的恩惠不成?” 安国康嗤笑道:“若是如此,我大靖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在?” “颜面,颜面能当饭吃?颜面能喂饱我大靖千千万万饥肠辘辘的子民?颜面能替我大靖挡住北境虎视眈眈的突厥铁骑?颜面能替我大靖挡住夏日黄河之洪水,冬季北境之严寒?” 叶玄此刻眼神冷彻,带着森森寒意,质问道。 “一个小小南诏国,只不过写了几封所谓的臣服的国书,便几百年躲过我大靖百万雄兵,偏居一隅苟安传承几世,而今不知感念大靖天恩,反倒劫掠我大靖子民,侵犯我大靖国土,安大人还要让陛下顾忌所谓的颜面,不觉得不妥吗?” “这……南诏国进犯我大靖疆土兴许其中有误会也不无可能!再者,蜀郡乃未开化之地,密林众多,瘴气横生,此地百姓能有多少,就算是南诏国当真进犯,只怕损失也有限。” “再说我大靖大军大多在北境,若要兴兵伐南诏国,则需长途行军,劳民伤财,大大的不妥。” 叶玄随之冷笑:“我看我大靖每年养兵百万也是劳民伤财之举,不若一并取消,放马归田,甲胄归仓?” 叶定边脸色忽然大变,:“玄儿,莫要乱说!军队乃是抵御外辱的稳固边疆和内政的保证,岂能荒废?” “爷爷,不是孙儿想如此,是按照安大人的理论,可如此做!军队都不抵御外辱,稳固边疆了,留着有何用?” “本官何曾这样说过?” “怎么,安大人不认账?蜀郡是我大靖疆土否?蜀郡子民是我大靖子民否?安大人若说不是,在下可收回刚才之话。” 安国康,脸色大变。 “这……” 永盛帝眉宇间现出一抹厉芒。 “叶玄说的不错,蜀郡即便是再不开化,那也是我大靖疆土,既为大靖疆土,我大靖军队就有戍卫之责。” “来人,即刻拟定国书照会南诏国国主,让其悬崖勒马。倘若依旧不知悔改,今秋兵伐南诏!”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一刻钟之后 事情终于商议完毕。 叶玄跟随爷爷叶定边走出了宫城,乘上了回府的马车。 后者的眼珠子好似长在了他身上一般,始终死死的盯着他。 脸上笑容更是笑容不减。 叶玄被盯得心头有些发麻。 “爷爷,您老是盯着孙儿干嘛?难不成孙儿脸上有花不成?” “呵呵,爷爷是高兴!你小子藏得真够深的,自你父母死后,爷爷对你过度纵容宠爱,本以为你当真烂泥扶不上墙,不曾想今日你竟然给了爷爷一个大大的惊喜!” “斗败南晋柳生,御书房又能说服陛下采取你之建议,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爷爷,您不都看在眼里嘛。” “我是看在眼里,可依旧感觉有些不切实际。” 说罢,叶定边伸手逮着叶玄的脸皮狠狠的揉捏撕扯了一阵。 “哎呦,爷爷,您到底要干什么?” “是真的,哈哈哈,爷爷就是确认一下你小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可不是被调包了。 只不过调包的不是皮囊,而是灵魂。 叶玄揉搓着脸蛋,“爷爷,您想什么呢。孙儿以前是怕木秀于林。” “那现在就不怕了?” “不是不怕,今早那情况爷爷,孙儿若是再不暴露一下自己的实力,怕是现在您老要替孙儿收尸了。” 叶定边随即愣住。 是呀,倘若仅仅只是调戏普通的郡主也就算了。 自己卖着这张老脸,皇上还能赏几分薄面,顶多贬为庶民发配苦寒之地。 可平阳郡主乃是陛下的骨肉,因为当年之事,陛下一直对其有亏欠之意。 这要是坐实了。 只怕玄儿这条小命真的要没。 长叹一口气,叶定边轻轻点头。 “你说的不错,今日这情况,你若不提出以功抵罪,只怕真要凶多吉少。玄儿你当机立断,足见机智,只是先前在御书房你不该说倾慕平阳郡主,现在好了,听陛下的口气,是有意撮合你与平阳郡主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爷爷,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儿与皇家走亲近一些,好晋升公爵吗?” 叶玄凝眉,一脸不解。 “是,爷爷是说过。若是别的郡主,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平阳郡主例外。” 叶定边点了点头,旋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为何?” “你是真不知道?” “孙儿知道什么?”叶玄一脸迷茫。 “平阳郡主乃是丑八怪一个!” “啊?” 叶玄当场懵逼,有种五雷轰顶之感。 平阳郡主是个丑八怪?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陛下的女儿吗? 第一卷 第19章 鬼面胎记? 这一世大靖王朝皇室赵家底子长得不错。 永盛帝虽算不得貌比潘安,却也算是英明神武的俊美男子。 而一般皇上的女人又岂会差。 定然是美貌与气质俱佳的存在。 这般情形下,生出了丑八怪。 他着实不理解,难不成基因突变了? “怎么,你不信?” 见叶玄皱眉,叶定边问道。 “不是不信,爷爷,您能告诉我平阳郡主到底生得如何丑吗?” 叶定边当即摇头:“这爷爷无法与你形容。” “为何?” “因为爷爷也未曾见过平阳郡主的真容,实际上平阳郡主容貌应是并无多大问题,之所以说丑乃是其脸上的一块胎记。” “胎记?” 叶玄瞬间眼神一亮,松垮的身体猛然绷直。 “嗯!”叶定边又颔了颔首,“平阳郡主的生母乃是号称南晋第一美人儿的萧妃,但不知是因何缘故平阳郡主在降生之时脸上却带着一块巨大的四红色胎记,几乎将半个脸蛋覆盖,宛若鬼面!” “鬼面?” “不错!” 叶定边:“因为这胎记的缘故,再加上萧妃乃是南晋人,母子俩在宫中一直不怎么受待见,三岁时萧妃又因护驾被贼人刺死。平阳郡主在宫中便再无依靠,不得已陛下将其送去了誉王府寄养,一直到今日。” “小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平阳郡主还是个孩子,不知胎记意味着什么,渐渐长大之后,平阳郡主便戴上了厚厚的面纱不再以真人面目示人,而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人自是变得愈发孤僻,难以相处。” “前几年,陛下曾经想替平阳郡主寻如意郎君,可王公贵族和朝臣听说是她,无不如躲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只是爷爷做梦也没想到,这档子事儿竟然最后落在你小子头上。” 望着自己孙儿,叶定边连连摇头叹息。 叶玄此刻也是有些懵逼。 敢情原主这傻叉调戏了半天调戏的不是角色美女,而是鬼面郡主! 而自己这位穿越者为了自救,又编了那一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说辞,彻底把这事情给绑定了。 “也就是说,陛下正愁找不到人把平阳郡主嫁出去,我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 “你以为呢?” 叶定边没什么好气的横了自己孙儿一眼。 “本来,今日你文斗胜了那柳生,先前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名号应该可以摘掉了。现在倒好,只怕又要被冠上长安城第一软饭男的称号了,为了吃软饭,连平阳郡主都敢娶!” “而我叶家只怕也要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了。” 叶玄却是有些不以为意,轻笑说道“爷爷,这嘴巴长在他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孙儿只需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对了,爷爷,平阳郡主脸上的胎记是浮于表面,还是渗透进了肌里呀?” “你问这个干嘛?怎么,难不成你小子还想替人家医治不成?” “我可告诉你,这些年陛下和誉王没少耗费心神,可不还是老样子,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怎么叫操闲心呢?那是孙儿的未来的媳妇儿,您也总不想我真娶个丑八怪回家吧?” “若是我真能治好,岂不是白捡了一绝色大美人儿,到时候谁还敢说我是长安城的笑柄,只怕羡慕都来不及呢。” 叶定边见叶玄神色分外认真的样子,微微顿了一下。 “到底是浮于表面还是渗透肌理爷爷怎么会知道,平阳郡主久居深闺之中,爷爷岂会有机会探听这些,更何况,整个誉王府对此事谈之色变,无人敢乱说。” “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你自己亲自打听去,爷爷可不去触这个眉头。” “不过我可提醒你,你若是被轰出门来,可别找我诉苦。” 见爷爷这样说,叶玄微微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心中却是已经打定主意。 改日一定亲自登门,看看这平阳郡主的胎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总不能到时候真娶个丑八怪入门,当全长安的笑柄吧? …… 不多时,爷孙俩赶到了东城巷叶府门口。 将马刚刚栓好,一抬头,便见台阶上则有两人迈步走了下来。 左边的是一名生得丰神俊朗,身姿挺拔的男子。 右边则是一名容貌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子。 乍见两人,叶玄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过很快原主的记忆便被他翻了出来,随即明白了两人的身份。 两人分别叫叶欢和叶灵,是原主的堂哥、堂姐。 叶欢乃是大伯叶重城所生。 按理说其要比自己年长几岁,理当是嫡长孙才是。 可大伯叶重城却是爷爷的二房所生,这嫡长子的身份便依旧落在了原主那短命鬼父亲身上。 自然这嫡长子嫡长孙的身份也就被原主这个废物所占据。 不过由于这些年,原主纨绔任性,专横跋扈,几乎是惹得整个叶府天怒人怨。 因此在叶府上下,原主的人缘是远远不如自己这个堂哥的。 只可惜大靖施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死,这家主之位一辈子也不会落到叶欢的头上。 至于堂姐叶灵,则是自己三叔叶重楼所生。 在长安城也算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女中豪杰” 只可惜这妮子似乎有些没长脑子,一直被堂哥叶欢花言巧语哄骗,成了他最忠实的舔狗。 而对于自己这个堂弟,则是深恶痛绝。 只不过,不同于堂哥叶欢很会遮掩对自己的厌恶。 这位堂姐却是很容易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平日里对方没少跟原主起冲突。 而每每原主依仗嫡长孙的身份总能得到庇护,自然是让后者恨得牙根痒痒。 就在叶玄望向他们同时。 两人也是看到了叶玄,而后两人出现了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 堂姐叶灵毫不遮掩脸上的厌恶之情。 而堂哥叶欢却是在稍稍愣神之后,收敛眼底的厌恶之色,表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微微掀动衣袍前襟,快步的冲下了台阶,迎上前来。 “爷爷,您当真把玄弟平安带回来啦,天佑我叶家,谢天谢地。” 第一卷 第20章 瞠目结舌 “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夜,可是让为兄好生担心,快让我看看。” 叶欢快步上前,先是对爷爷行了礼,然后便一把扶住叶玄,好生打量。 叶玄当即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靠的! 若不是原主的记忆力有你坑他的记忆,老子还真以为你们俩号的穿一条裤子呢! 望着对方那张虚情假意的脸,叶玄真有些不想理会这厮。 碍于情面,只能挤出一抹笑容。 “多谢欢哥担心,弟弟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了。” 他这话一出,立时就有人不愿意了。 堂姐叶灵轻哼一声:“哼!屁的逢凶化吉,若非欢哥使了银子救你于水火,只怕现在你还在牢里呆着呢!” “灵儿!” 正将马匹交给下人的叶定边脸色瞬间阴沉,大声呵斥了一声。 叶灵刚欲反驳,叶欢却是拉了他一把,旋即面带微笑的望向叶定边。 “爷爷,您别生气。灵妹只是跟玄弟说着玩的。” “不管怎样,今日玄弟能回来便是喜事,至于其他,都不重要,您说呢?” 叶定边随即轻轻颔首,“嗯,还是欢儿会说话!” “灵儿,你是女孩子家家,说话岂能一点分寸感没有,直来直去?” 叶灵虽不满叶玄,但对爷爷叶定边的话却不敢轻易拂逆,只能轻咬红唇默不作声。 “对了,你刚才说你欢哥使了银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是使银子救叶玄呀,欢哥昨日告知祖母说叶玄被打入了牢狱,祖母心急如焚,后来欢哥听人说可以用银子疏通关系,祖母便让欢哥拿了五千两银票去打点了。“ “幸亏欢哥一夜的努力,不然他岂能回来?” 叶灵理直气壮的说完,还不忘狠狠地斜了叶玄一眼。 好似在说,欢哥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快说谢谢以样。 使了银子把我救了出来,还是从天牢? 你以为你欢哥是谁? 当朝圣上? 叶玄眼珠子瞪大,神情惊愕。 叶定边则是紧皱了下眉头,虎目之中流露出一抹疑色。 “欢儿,真有此事?” 叶欢神情一滞,“回爷爷的话,确有此事!”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蒙骗到我叶家头上来了,好大的胆子!” 叶定边随之大声咆哮。 “爷爷,您说什么蒙骗?” “蠢货,爷爷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自然是说你们被骗了!” “你说谁蠢货,你把话说清楚?” 叶灵犹如被踩了尾巴的母猫,登时扎刺。 一双丹凤眼怒瞪着叶玄,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的架势。 叶玄嗤笑一声:“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可知昨夜我是被关到哪里去了?” “牢狱!怎么,被管牢狱里,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你可知因为你,昨夜叶府上下几乎一夜未睡!” 叶灵大声叱责道。 叶玄半眯着眸子冷笑一声:“说你蠢你还真蠢出个样儿来给我看呀?” “老子昨夜是被关进了天牢,天牢你知道是什么地方?那是使几两银子能打点的地方?你是觉得那些狱卒嫌命长了,还是觉得你那几千两银子能把陛下的也给买通了?” 顷刻间,叶灵愤怒的表情凝固。 接着,脸上被震惊和骇然所替代。 然后结巴道:“你……你说什么?你被打入了天牢?” “你以为呢? “不可能!你只是调戏民女,怎么可能被打入天牢?” 叶灵显得十分惊讶。 “民女,看样子堂姐得到的消息有出入呀。准确地说,弟弟调戏的是平阳郡主。” “什么,平……平阳郡主?” 叶灵儿直接惊呼出声,嘴巴更是长得犹如鹅蛋大小。 昨日,叶玄一出事之后,她便被勒令不许出府。 府上许多人都只知道叶玄调戏女子被关入了大牢,却并不知他到底调戏的是谁。 而自己向来又对这叶玄看不上眼,自然更不愿意打听有关他的消息。 甚至她还巴不得叶玄永远被关在牢狱之中。 这样,叶家最后会传承到欢哥手中,可以继续发扬光大,而不是被叶玄这个败家子儿最终败掉! “灵儿,你有所不知,你玄弟的确是因为调戏平阳郡主而被陛下打入了天牢。” “不过最后他又将功赎罪把自己救了下来。” 这时,叶定边面色含笑,对着惊讶不已的孙女说道。 叶灵依旧神色愕然:”将功赎罪?“ “不错!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原本欲治其罪,你玄弟自告奋勇请战南晋柳生,以败柳生之天功抵调戏平阳郡主之罪。半个时辰,你玄弟不仅大败柳生,而且还让其以后再见面以师礼待之。” “爷爷,您说什么?叶玄,他……他胜了南晋第一才子柳生?”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叶灵一双凤眸猛然瞪大,惊叫出声。 她柳眉猛然挑起,神情无比惊诧的望着叶玄,表情极度夸张。 一直没再开腔的堂哥叶玄,此刻也终于不能再保持淡定。 脸上同样露出愕然惊讶之色,死死的盯着叶玄,上下打量。 他不明白昨日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连教书先生都说他十窍通九窍的货色,怎么转眼间就能斗败柳生了? 难不成那柳生放水? 不可能呀,柳生乃是南晋年轻一代第一人。 立志一雪当年孔半圣横推南晋文坛的耻辱,要在大靖复制孔半圣之壮举并且超越对方的人物,岂会放水? 再说他也不认识叶玄这小子。 “知道你们不信,不过这也没什么,明日此事整个长安城应该就传开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灵儿,爷爷知道你以前对你玄弟颇有偏见。而今你玄弟击败那柳生,已然证明学识不弱任何人,可不能再以废物称呼他,你可明白?” “爷爷……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的,当初刘翰林都说他不是读书的料……” 叶灵依旧不愿意接受叶玄废物摇身一变变成天才的现实。 “玄弟,不知这次你与那柳生比的是什么题目,可否与为兄说一下?” 这时,叶欢也随之问道。 这是不信自己能胜柳生呀。 “乃是一道谜题,一幅千古绝对,外加两首回文诗以及一首题画诗……” 当即,叶玄将文斗所答的字谜、对联以及三首诗,尽皆念诵而出。 起初,听到所答字谜之时,叶欢与叶灵还未觉得如何。 毕竟,这镜中人,如他们也是能够答上来的,或许之时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可当叶玄念出所答的对联的时候。 两人神色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而等到叶玄说到自己所作的《春》《夏》两首回文诗之后。 两人已经陷入彻底的震惊之中。 他们看着叶玄,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们不明白叶玄这位叶家的耻辱,怎么就变得这般厉害了。 猜出极难的灯谜,对上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还作回文诗,这当真是他能做到的? 未等两人心绪平息,叶玄又给了他们一顿暴击。 一首《临安晚望》直接让叶欢与叶灵二人变得瞠目结舌! 第一卷 第21章 没安好心! 叶玄并不难理解自己这两位堂兄堂姐此刻的心情。 放在后世这就叫做三观震碎! 不学无术甚至说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安城第一废物摇身一变成了击败南晋第一才子的大靖英雄。 任谁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如此凄美的诗句,怎么可能是你能写的出来的?” 叶灵神情木然的扭头看向叶玄。 作为长安城有名的才女,她自然清楚这两句诗的含金量。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长安城近几十年都没有人做出这般惊才绝艳的诗句来。 可是叶玄却作出来了。 这就好比一个平日从不习武的人突然间变成了武艺超群的盖世大侠。 实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极致。 叶玄撇了撇嘴:“怎么,灵姐以为这诗不是我作的?” “以你平时不学无术的作派,怎么可能作出这般凄美绝艳的诗句?” “那我倒是要问了,若非不是我作,是谁作的?” “这……” 叶灵俊俏的脸蛋僵硬了一下。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行了。知道你们不信,但你玄弟斗败柳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陛下已经亲封他为翰林院侍读,不日便要去翰林院就职,说不得是要陪皇子读书的,以后切莫再说他不学无术了。” 叶欢同叶灵心绪尚未平复,猛地听得爷爷这话眼睛突地瞪得滚圆,倒吸一口凉气。 “翰……翰林院侍读,陛下亲封?” “我也不知道为何陛下如此看重我,翰林院侍读虽好,可每日都要早起,真有些不想去……” 炫耀! 赤裸裸的炫耀! 叶欢、叶灵二人感觉心口又是一堵,看向叶玄的眼神想杀人。 “哦,对了,爷爷。孙儿这次被陛下打入天牢,是不可能用金钱来疏通的,欢哥说昨日他从祖母那里拿了五千两银子疏通关系,想来是被人给蒙骗了。” “欢哥,你将事情的经过与爷爷细说一番,我叶府虽然不在乎这五千两银子,可这毕竟事关面子问题,不能不妥善解决。到时定要让这占我叶家便宜的贼人受到严惩!” 叶定边这才想了起来,还有五千两银子的事情。 他浓眉紧皱,面色阴沉:“欢儿,你玄弟说的不错。你且与爷爷细说一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爷爷,我……” “怎么,对方背景很大?是朝中的王公贵族还是文武大臣?你不必紧张,只管道来,你玄弟的事情牵扯到了圣上,不管是谁,只要爷爷去圣上面前告他一状,准保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欢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两腿已经有些颤抖,头上更是冷汗直冒。 “欢哥,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啊,没什么,近来天气有些热,许是我早上穿得有些多了。” “是吗?可是你只穿了一件薄衫呀?” “啊?” 叶定边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了什么。 “行了,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欢儿,回头你先去问问那户人家,看看能不能把那五千两要回来。能要回来,老夫既往不咎。若是不识好歹,那也就不要怪老夫拿侯爷的架子了。” 说罢,他径直的迈步进了府内。 见此,叶玄知道爷爷是有意放叶欢一马,也变没再紧追不放。 起身跟了上去,走过叶欢身前的时候,他突然停住。 “欢哥,该不会你自己把这五千两银子给昧了吧?” 叶欢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嘿嘿,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叶玄贱兮兮的一笑,回身进府。 回府之后,自是被一干叶家嫡系亲属又一番嘘寒问暖。 更有一些甚至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自己回来激动的,还是因为自己回来郁闷的。 总之那场面便宛若后世电影颁奖礼上各色带着面具的演员一般。 背地里恨得你牙根痒痒,脸上还要装作亲密无比。 折腾了半小时,叶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这是一处位于叶府内东侧的幽静小院,不算太大,却装修的极为奢华精致。 紫檀木、黄花梨木的家具、摆件陈设应有尽有,粉色的绫罗绸缎装点各处。 还配备了四名身段极好的年轻婢女,个个花容月貌,娇媚艳丽。 一见叶玄进门,便施施然地迎了上来,嘴里喊着酥死人不偿命的“少爷”俩字。 差点没让他老二当场硬了起来。 连忙叫住之后,叶玄开始打量原主的小院。 不得不说原主是一个极其会享受的主儿。 只不过品味实在是不咋滴。 原本古色古香,小桥流水的雅致小院儿, 愣是让其装点的宛若后世的会所包房一般。 而那四名衣衫艳丽,举止轻佻且富有诱惑力的四名小婢跟会所力的‘公主’有的一拼,业务极其的熟练。 就他熟悉小院的这一会儿功夫。 这四名小婢一直时不时的在其耳畔吹热风,言语魅惑,且不停地搔首弄姿,引诱着走向犯罪的道路。 最后老二邦邦硬的叶玄狼狈的进了屋子,把四名小婢给扔在了院里。 “踏马的,老子晌午还骂柳生跟自己的婢女不清不楚,敢情原主更不是个东西!” “不行,老子虽然也不算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要天天这样,还不被榨干,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必须改变一下。” 当即,他喊来了下人,将原主披挂在房间各处的绫罗绸缎全部扯了下来。 一些原主原本用来闺房之乐的玩意儿以及玩物丧志的东西也一并被其搜集在了一起,直接在院内一把火付之一炬。 至于那四名美艳的婢女,则也被他一人发了一百两银子给忍痛遣散走了。 如此这般一直忙到第二日中午,才算是将一切全部搞定。 吃过午饭,叶玄躺在床上休息,正寻思着要不要出门找常宝宝他们商议分配三十万两银子的问题。 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自己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玄弟在屋里吗?” 眉头一皱,叶玄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便见叶欢带着叶灵两人站在小院门口,前者一脸浅笑,后者则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哟!欢哥,灵姐,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快请进……” 叶玄故作热情的喊道。 “不了,这次我与你灵姐过来是为了半月之后的渭水诗会的。” “渭水诗会?就是五日前,我在爷爷那里听到,想要灵姐带我去,灵姐打死不愿意的那个?” 渭水诗会乃是长安城三大诗会之一,每三年举行一次,来参加诗会的俱是大靖王朝最出类拔萃的文人才子。 半月前叶玄得知,曾经央求爷爷让叶灵、叶欢带他去见见世面。 这位堂姐可是把自己好生一番奚落。 以前不愿意带自己去,现在却突然找上门来。 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呀。 第一卷 第23章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是了。 在昨日之前,谁曾想到玄哥这个号称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公子哥,能够击败南晋第一才子柳生,成为大靖的英雄呢? 只是他们真的能如玄哥一般吗? 突地,候策咧嘴苦笑,摆了摆手。 “玄哥,你别闹!” “你能斗败那柳生,是因为你真的有真才实学,先前只是扮猪吃虎,而我们是真废物,腹中空空,一无是处,能一样吗?” 他的话直接让其他几人也跟着泄了气。 的确,他们每个人的祖上都曾经辉煌荣耀过。 可是自从十五年前,大靖与突厥息战。 他们这些武人便再无多少用武之地。 再加上父辈都是直性子不会钻营。 渐渐地也被排斥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而他们这些文不成武不就的武二代、武三代便只有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份了。 “玄哥,俺觉得猴哥说的没错。您是文曲星下凡,有真本事,我们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再说,现在陛下一门心思发展经济,重文轻武……” 就在这时老家祖籍东山的苟无道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不过还未等他话说完,叶玄便打断了他。 “重文轻武那是以前,很快这种局面就会有改变!” 一下子,常宝宝,候策等人的神色一紧,表情严肃起来。 “玄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势态有变?” 叶玄随即颔首。 “不错!从北境传来消息,突厥大旱,各部牛羊死了不计其数,为了弥补损失,他们极有可能今秋突袭我大靖边关!” “当真!奶奶的,突厥这些蛮人老实了十五年,终于是忍不住啦?” 常宝宝拳头猛然一攥,眼神变得精亮起来。 苟无道:“那岂不是说俺们又要打仗啦?” 候策:“奶奶的,要是真如此,那还真有些机会,老子早就不想过这种窝囊日子了,天天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废物,真不是人受的!” 他拳头攥紧,眼神也是灼灼。 见此情形,叶玄不由的会心一笑。 到底是武将之后,哪有不想建功立业的。 只不过这十五年,大靖安稳惯了,他们有志不得伸罢了。 而今机会来了,自是也想一展抱负。 正所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便是这个道理。 叶玄扫视五位兄弟。 “看你们这般反应,我也就放心了。说明我大靖的武魂还在!” “不过仗肯定是要打,但未必是在北境!” “不是在北境?不是,玄哥,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呀?” “就是,玄哥,你不是说突厥要进犯我大靖吗?” 常宝宝几人又有些傻眼。 “我是说过,正常情况下,突厥也的确可能如此。不过昨日在御书房,我替陛下出了一个奇谋。” “奇谋?” “是!” 叶玄咧嘴一笑,当即使了个眼色,让陪酒的几名花魁离开了房间,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说完,这边苟无道便直接拍了大腿。 “我草!玄哥真有恁的,这般好的主意恁是怎么想到的?” “俺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啪! 常宝宝一拍在其脑后。 “废话!你要是能想到,你就是玄哥了。” “嘿嘿,那倒也是!” 苟无道咧嘴摸着后脑勺笑了笑,然后又道。 “但这样的话,俺们岂不是没法建功立业了?” “苟子说的没错,。玄哥,你这一搞,岂不是把我们唯一露脸的机会搞没了,我爷爷还想着有生之年在去北境浪一回呢!” “放心,常爷爷肯定还有机会去北境浪一会的,只不过稍晚一些时间罢了。” “咱们大靖与突厥乃是上百年的世仇,终会有一场决战的,到那时谁也逃脱不了!” “但是现在,我大靖多年未开启战端,军力到底如何,乃是一个未知数,而突厥这些年虽未与咱们开战,却在东西向乃至北面没少出击,战力一直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准。” “这时候贸然与他们打,小败还好说,大败,可就要把这十五年休养生息得来的财富全都送出去了。” 他这般一说,常宝宝五人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作为武将之后。 在场的哪一位家里没人死在过北境。 哪一位不是与突厥乃是血海深仇。 自然也清楚叶玄所言非虚,突厥的战力的确要比大靖强出太多。 现在大靖又十多年未开战端,一上来便硬碰硬,的确很容易吃亏。 “玄哥,你说咱们的机会不在北境,难不成大靖在其他地方开启了战端?” 叶玄看了一眼常宝宝,点了点头。 “不错,我这里有一条最新的情报,是有关南诏国的。” “南诏国怎么了?” “南诏国从去年冬季到今秋,数次出兵侵占劫掠我大靖蜀郡领土和边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钱粮损失,陛下现在已经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陛下要打?” “已经在拟定征讨檄文了,要不了多久兵部的文书就应该下发到各家。” 叶玄重重点头。 这几位的父辈都是大靖国军中的肱骨。 对西南用兵是肯定要征询他们意见的。 “一个小小的南诏国有什么好大的,再说了,我听说蜀郡尚处于半蛮荒状态,没怎么开发。玄哥,你该不会是想我们跟着去征讨南诏吧?” 叶玄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宝宝,你猜对了。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另外,蜀地也并非你说的蛮夷之地。那可是个好地方,不仅气候适宜,物产也是极为的丰饶,只要稍稍的开发一下,定然会成为第二个天府之国!” “这次朝廷征讨南诏,我是准备去见见世面的,至于你们去不去全凭自愿。不过我是建议你们一个都别落下!” “如果再能在这期间立功的话,你们各自的家族在我大靖在立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说不准,就连爵位也能升一升。” 叶玄之所以敢这般夸下海口,非是信口雌黄。 这个世界虽然种种与前世不同,却也有种种与前世相同。 便如这山川地理,名字虽有一些区别,可地方却如前世别无二致。 叶玄前世便是蜀地之人。 岂会不知道蜀地只好。 那可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粮仓、汉高祖一统天下的根据地,更是八年抗战的大后方。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把蜀地经营好了。 就算是突厥南侵,大靖也绝对能翻盘。 而今在这个平行世界。 这地方还处于一片蛮夷,尚未怎么开发。 这不是摆在自己眼前的功勋吗? 开垦荒地发展农业,兴修水利,发展灌溉,在这一世界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都江堰,想想都让人激动。 常宝宝等人见叶玄说的眉飞色舞,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玄哥,你不是骗我们?” 第一卷 第24章 狗咬人人不能咬狗! “骗?你们几个扪心自问一下,我骗过你们?” 叶玄轻挑了挑眉梢。 “说实话,若非咱们哥几个是过命的交情,我今日绝对不会与你们说这么多。” “当然,去与不去,该如何选择,也都在你们自己。” 说真的。 依照叶玄原先的想法。 他是根本不准备带着几个家伙玩的。 这些年原主堕落至此,虽说自己也有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这几人的拐带。 但是昨日,在朱雀街之上。 在自己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扔臭鸡蛋,烂菜叶攻击的时候。 是他们身披战甲挡在了自己前面,让自己不至于被活活打死。 但就这一条他就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 士为知己者死! 这句话叶玄前世不曾体会。 但这一世他有幸体会了一会,自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有富贵,自然要与兄弟们同享! 就在他这话落下的同时。 腾地一下子,郭宝宝站起身来。 “玄哥,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岂有不去的道理。”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谁人不想,以前是没机会,这次有机会,我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宝哥说的没错!封狼居胥我们没那本事,敲打一下南诏国我们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至少,也算是轰轰烈烈的一把!” 候策也是攥紧拳头,神色熠熠的朗声说道。 此刻屋内的每一个人,精神状态都与刚才有了天壤之别。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哼!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凭你们这一群长安城的废物,你们也配?” “谁,踏马的给我出来!” 常宝宝瞬间勃然大怒,大吼一声,直冲门前。 一把将雅间房门扯开。 身后,候策、苟无道等人也同时暴起,神色愤怒的望向了门外。 “姓周的,是你,你踏马又皮痒了是不是?” 常宝宝愤怒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叶玄抬眸,便看到几名身着京城六扇门官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前,为首之人着从八品的青色官袍,长得人模狗样,不可一世。 跟随在其身后的几名随从,也是青衣,只不过略浅,投向屋内的眼神也是带着鄙夷之色。 翻动原主记忆,很快便清楚了对方身份。 周怀,兵部侍郎周元之子,祖上也算是武将出身。 不过因为永盛帝重文轻武的缘故。 周家为了有更好的发展,与武将划清界限,选择融入文官群体。 而为了能融进去,自然是要纳投名状的。 周怀的父亲与他为此没少做一些坑害武将的事情。 为武将群体所痛恨! 尤其是这周怀,靠着嫁给文官的姐姐和祖上的荫泽在京兆尹府谋了一个从八品的官职。 更是成了文官群体打击武将群体的马前卒。 “姓常的,你给小爷我看清楚了!老子现在官服在身,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尔等敢对我动手,就是妨碍公务,触犯朝廷法度,可想好了后果?” 往前踏出一步,周怀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令牌,神态张狂,不可一世。 “你踏马!” 常宝宝压根不买账,一撸袖子,便要揍人。 “宝宝!” 叶玄眉宇轻皱,端起桌上茶水轻啜了一口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要狗一口吗?” 常宝宝眼神立时一亮。 “玄哥你说的对,狗咬我一口,我要是再咬回去,岂不是与狗无异了?”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 门前,周怀登时大怒。 “姓叶的,你骂谁是狗?” “我骂人了吗?我骂的都不是人!” “你!姓叶的,你有种!” 呲吟~ 一声清脆无比的刀鸣。 周怀竟是直接掏出了腰间佩刀。 常宝宝脸色陡变,大声呵斥:“周怀,你踏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缉拿要犯归案!” “来人,给我将案犯叶玄即刻缉拿,本官要连夜审理!” “是!” 身后,几名随从瞬间一拥而上,便要擒拿雅间内的叶玄。 这时,常宝宝,侯策等人一声厉喝,直接涌了上去。 将周怀以及一干手下给堵在了门外。 常宝宝更是顺手抄起了倚在门后的佩剑,直接拔了出来,大喝一声。 “我看谁敢?” 周怀瞳孔瞬间一眯,面带冷意。 “常宝宝,本官现在是缉拿要犯,你敢妨碍公务,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拿你?” 他也没想到这常宝宝竟然敢拔剑。 一时间,提着佩刀站在门前,愣是没敢上前。 几名手下更是打怵,躲到最后面。 再怎么说,常宝宝几人也都是武将之后。 平日虽吃喝嫖赌,不学无术,可终归早些年也曾被父辈逼着练了一些武艺的。 虽是荒废,但对付他们这些公差,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尤其是常宝宝此刻还拿着剑,气势更是唬人的狠。 “老子妨碍你妈!姓周的,你给老子说清楚,我玄哥犯了什么罪,你要缉拿他?” 周怀半眯着眼睛,“什么罪?调戏郡主畏罪潜逃算不算罪?” “调戏郡主畏罪潜逃?” 这下子,不光是常宝宝愣住了。 叶玄以及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愣了一下。 不约而同的看向周怀,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这孙子睡梦了? 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 “不错!调戏平阳郡主且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叶玄,你当真是好胆!” 叶玄微微一笑,神情戏谑:“呵呵,我可不是好胆。周怀,问你一句,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你休管本官是哪里得来的,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以免连累你这些兄弟,否则本官上报府尹大人,等他带兵前来,不光是你,连他们也都要一并擒拿!” 周怀阴恻恻的一笑。 隔壁醉春楼新进了一批清倌人,京中有商贾需要他周家的关照,便请他去玩耍。 他已经在这醉春楼里带着几名亲信连呆了数日。 若不是怕呆的太久被家中母老虎知道,他还准备继续呆下去。 结果,刚一出醉春楼就听到了街上有人说叶玄调戏平阳郡主被抓之事。 结果再一抬头,便见一道如叶玄一样的身影进了春风楼。 思来想去,周怀觉得这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心一横直接带着手下冲了进来。 一番好找,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躲藏在雅间里跟他几个狐朋狗友喝花酒吹牛皮的叶玄。 还纵横沙场,马革裹尸? 啊呸! 第一卷 第25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叶玄带着一抹浅淡的笑,若无其事的端起案几上的茗茶轻啜一口。 这才抬眸看向一脸凶相的周怀。 “周大公子,何必动怒!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姓叶的,少踏马的诈我!今日我若是不拿你才是真正的后悔!” 周怀阴鸷的一笑,接着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狠狠的向着常宝宝的佩剑劈斩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常宝宝被攻了个不备,下意识的让开了半个身位。 而趁着这个机会,周怀大吼一声冲,然后带着手下冲进了雅间。 来到叶玄身前,更是无比骚包的将手中佩剑搭在了叶玄的脖颈之上,一脸的嚣张跋扈。 “姓叶的,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调戏郡主,畏罪潜逃,罪该当诛,这次便是你爷爷来了也保不了你!” 叶玄则是压根没要理会他的意思。 直接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一饮而尽,神色泰然到将对方彻底无视。 “周怀,你踏马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拿到架玄哥,你知不知道他……” 叶玄眼眸陡然一冷,沉声道:“宝宝!” 常宝宝心中大急:“玄哥……” “宝宝,人家周公子大老远赶来,怎好让他空手而回。既然周公子认定我有罪,那就让他缉拿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那要不要告诉叶爷爷?” 叶玄又是摇了摇头:“不必,会有人救我的,你们只管放宽心好了。” 说完,他对着周怀晒人一笑,“走吧,周大公子,今日你若是能将我带回京兆尹府,算你本事大!” 周怀脸色阴冷,狞笑道:“今日若不能把你带回京兆尹府,也算你本事大!”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叶玄满含深意的瞅了周怀一眼,伸出手,让周怀等人戴枷锁。 周怀自然也毫不客气,将叶玄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将其架出了雅间。 就在周怀刚走到楼下,还未出门之时。 一阵香风突然袭来。 不同于绝多数青楼女子那种浓烈的香气,这一股香风可谓是清新淡雅,若有若无,让人颇为享受。 香风过后,便见一道身着浅蓝色留仙裙的高挑女子急步而来。 女人生的极为美艳,杏眼含春,双颊略施腮红,红唇温润,宛若带水,扭动着盈盈一握的柳蛇腰到了近前。 “叶公子,周公子,你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呵呵,是柳老板呀,没什么,就是凑巧抓了个要犯。” 周怀自然也认识这春风楼的女老板——柳扶摇,号称长安城最有名的交际花之一。 不仅自己生得美艳无双,便是其开办的春风楼之内所养的女子也有好几位可以称得上整个长安城花魁。 “要犯?可是,周公子,他是叶小侯爷呀,他……” 未等柳扶摇继续问,周怀一摆手。 “本官乃是秉公执法,可不管他是不是侯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 叶玄随即开口:“柳老板,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插手。” 他这话让柳扶摇愣了一下。 在看其眼神,带着浓烈的玩味戏谑之色,立时明白这位是想干什么了。 “瞧叶公子这话说的,奴家倒是想插手,可也没那本事呀。奴家只不过是想问一问,先前您答应为我春风居写副对联的事还算不算数?” “对联?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叶玄一拍脑袋,连连说道。 心道,这女人还真会找时机占便宜。 自己昨日胜了那南晋柳生,名声也算是在长安城传开了。 以后的墨宝自然水涨船高。 这柳扶摇是瞧准了机会的。 柳扶摇娇艳的一笑:“那叶公子,要不现在就写?” “呵呵,我倒是想,就怕有些人不让,我现在可是阶下囚。” “周公子,奴家想让叶公子替我春风居题写一副对联,您不会不同意吧?” 说着,柳扶摇还不忘扭动了一下自己水蛇一般的腰肢,眼眸含春,直看的周怀与身后的手下眼睛都直了。 “呵呵,柳老板既然开口,本公子岂有不答应之理。” 周怀脸笑得宛若桃花一般,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柳扶摇的小手,轻轻揉捏揩着油,“只是你让叶玄这一不学无术的废物替春风楼写对联真有这个必要吗?倒不如本公子替你题写的好……” “那真是太好了,快来人,替周公子,叶公子准备笔墨纸砚,让两位公子替我们春风楼题写对子。” 柳扶摇嫣然一笑,连忙指挥下人。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便全部备好。 叶玄神态自然的从小厮手里接过了笔。 周怀却是面色有些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柳扶摇玩真的。 自己他娘的虽然比叶玄这废物强不少,可也没到能题写对联的份上。 尤其是这春风楼又是整个长安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 这要是题写的对联不咋滴,岂不是要丢人丢到整个长安城? 见周怀傻愣愣的站着,叶玄撇嘴笑道:“怎么,周大公子不敢写?” “谁说我不敢写!你不是也没写吗?” 周怀目光不善的冷喝一声。 “我是准备等你写完了再写,要是你实在没想好,那我可是先写了。” “你写便是,管我作甚,难不成想抄袭本公子的对子?废物就是废物!” 叶玄也不以为意,轻轻摇了摇头,旋即俯身在小厮准备好的桌案前,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整个过程可谓是毫无阻滞,一气呵成。 柳扶摇轻提裙角,凑上前来。 微微弯曲的身姿导致胸前双峰略有下垂,恰好让旁侧的叶玄能看到那道深深的沟壑和粉肉。 这妖精! 一定是故意的! 强忍二弟亭亭欲立的冲动。 叶玄没有停笔,继续书写 很快第二幅对子也写就。 接着他将笔往身后一丢,神情洒脱的说道:“好了,有了本侯着两幅对子,以后扶摇姑娘这春风楼只怕文人才子要趋之若鹜,络绎不绝了。” “叶公子,您一下子给奴家题写两幅对联,奴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柳扶摇娇滴的声音再次响起,临了还不忘对叶玄抛了个媚眼。 那要不陪老子睡一晚? 第一卷 第26章 春风楼题对! 我靠,老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定是原主一部分魂魄在从中作祟! 急忙收摄心神。 叶玄瞄了一眼笑眼盈盈望向自己的柳扶摇。 “说报答有些过了,以后叶某跟兄弟们再来喝酒,你少收几两银子便是了。” 柳扶摇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应承。 如今的叶玄,经过昨夜国子监门前那一战,已经成为了长安城文坛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自古文人学子们最喜欢出入的便是烟花巷柳之地。 只要将叶玄深度的与春风楼捆绑,春风楼本就火爆的生意,只会更加火爆。 看着柳扶摇与叶玄你一言我一语,眉目传情,奸情火热,周怀已经是怒到了极点。 一张脸黑的宛若锅底一般。 随即,他重重地咳了几声。 柳扶摇立时意会,眼底浮现一抹厌恶之色。 不过还是挤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莲步轻移地走上前去,一双柔嫩的小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臂之上,胸前的鼓囊挤压着他的臂膀。 “周公子,您也写好了吗?” 周怀正在暗爽手臂传来的柔软之感,猛然听到此话,表情倏然一僵。 “还没有。本公子正在酝酿,可柳老板与这厮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惹得我有些心绪不宁。” “啊?” 柳扶摇杏眸瞪大几分,温润的红唇微微张合,一脸的歉疚表情。 “周公子,实在是对不起,奴家……奴家打扰到您了。” “睡不着觉怨床歪,周大公子倒是会找借口!” “姓叶的,你踏马再说一次?” 周怀脸色瞬间阴沉,大声吼道。 “难道我说错了?一副对联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公子在考科举呢!” “你……!你一个废物也敢侮辱本官,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写的又是什么破烂东西!” 说话间,气愤不已的周怀直接上前一把拿起了叶玄所写的对子。 只是一眼,人便傻在了原地。 第一副对子一共十个字:春风楼上客,客上春风楼。 他周怀虽说读书也是个半吊子货色,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 可也明白叶玄这幅对子绝对不是凡物。 上联意指春风楼上的客人,下联则是客人来了春风楼。 前后呼应,相得益彰。 深吸一口气,强忍惨变的表情。 周怀又看向了第二幅对子。 早来晚来早晚要来,多吃少吃多少吃点。 整幅对子,通俗易懂不说,而且还是设计的极为巧妙。 上下联前面的两组词组成了最后的一组词,可谓是独具匠心。 “这……这不可能!你……你一个废物?” 抬头看向叶玄,他脑海中是一万个不理解。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嫖赌的长安城废物,怎么可能会作对子。 而且还作得这么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下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会不会是抄的?” 一下子,周怀眼睛再次变得明亮。 对! 一定是抄的! 他一个废物如何作得对子! 于是,他狠狠瞪着叶玄,面带嗤笑之色。 “好呀,我就说你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对子,弄了半天是你抄的!为了博得柳老板的好感,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我抄的? 为了博得柳老板的好感? 叶玄有些懵逼。 周怀这货脑回路有些大呀。 周怀眼神阴冷:“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像你这种废物,也就会玩玩这样的小花招了。只可惜本官乃是侦办高手,你一点也骗不了我!” “呵呵,周大公子还真会自我安慰,其实你完全可以大方承认不如我,技不如人不丢人!” 叶玄玩味的一笑。 “我技不如你大爷!抄了两幅对子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走!” 狠狠的推搡了一把叶玄,周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等到众人跨出春风楼,还未走远。 护城巷两侧突然蹿出了数百人,黑压压的向着这边逼来。 最前面的是一群身着锦服,衣着不凡的读书人。 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些素布麻衣的长安城的普通百姓。 所有人都神情激动,直扑而来。 “快……前面的跑快点,好不容易堵到了叶小侯爷,可不能让他跑啦!” “就是,前面的是乌龟爬吗?再不跑快点,可就真让人跑啦。” 震耳欲聋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一群人宛若迎潮而出的螃蟹大军,滚滚而来。 周怀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摸向了佩刀。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回大人,好像是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貌似是冲着姓叶的来的!” “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 周怀凝眉,旋即眉角一提,眼神亮了起来。 “本官知道了,定然是这小子调戏郡主惹得天怒人怨,这些长安学子和百姓看不下去,找他来算账来了。” “哈哈……叶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回身看向叶玄,后者一脸的苦相,心中更是笃定。 他哪里知道,此时叶玄苦的是待会儿该怎么脱身。 上午赢了那柳生之后,他在禁军副统领吴忧的帮助下,悄咪咪的离开了。 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热烈的情绪一直没处发泄。 现在若是让他们逮个正着,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望了望身上这身刚换的华服,叶玄稍有肉疼。 这可是奶奶花了整整三十两银子给他专门订做的儒袍,本是想让其春闱的时候高中时候穿的。 今日只怕是要支离破碎了。 思忖之际,人群已经压了过来。 “哈哈哈,叶小侯爷,叶大家,真的是你,老夫这趟可算是没有白跑。” “叶小侯爷,上午你溜得可真够快的,学生还想向您求一副墨宝呢,幸好现在赶上了。” “啊呸!你还想求墨宝,叶小侯爷现在的墨宝是轻易能给人的吗?给你题个字就不错了。” “题字也成,题字学生也心满意足。” “咦……等一等,叶小侯爷,你这是?” 冲到近前的上百号学子和百姓眼见叶玄手戴镣铐,神情瞬间一滞。 接着有人便破口大骂。 “哪个乌龟王八蛋敢给我们大靖的英雄上镣铐,找死不成?” “岂有此理,敢对叶小侯爷用刑具,不知道他胜了南晋柳生,被陛下封为翰林院侍读吗?尔等敢对陪皇子读书的翰林院侍读用刑具,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 周怀:…… 一干手下:…… 什么个情况? 这些长安学子和百姓不是来找这姓叶的麻烦的? 什么大靖英雄? 翰林院侍读又是怎么一回事? 望着群情激愤的一众人,周怀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人群之外突然挤进来一个人,与周怀穿着近乎相同的官服。 他一挤进来,先是看了叶玄一眼,脸色一变,连忙附耳在周怀身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周怀瞬间眼珠子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接着脚下一个踉跄,瘫软在地。 他知道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第一卷 第27章 告御状! 周怀此刻的眼神有些涣散。 他不明白长安城的第一废物怎么就击败了柳生,成为了大靖英雄了? 自己不就是在醉春楼里歇了两日吗? 事实上,不光是他。 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也是软了手脚。 神情慌张的望着眼前的风云突变。 “大……大人,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一名手下扯了扯还瘫在地上的周怀。 结果直接招致其恶狠狠的眼神。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情况不对。 只是现在的他骑虎难下,除了瘫坐在地上,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直接走人? 那先前说的那些狠话岂不是全打脸了? 不走,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诸位仁兄,你们看,他们几个穿着官服,定然是他们要抓叶小侯爷。” “对,一定是他们,刚才隔老远我就看到他们几个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尔等身为大靖官员,不去捉拿賊犯,却来为难叶小侯爷,是意欲何为?” 最前面的长安学子们经过一番观察,最终锁定了今日为难叶玄的便是周怀几人,于是大声痛斥。 周怀几名手下:“我……我们……” 面对群情激愤的长安学子,他们自是不敢胡来,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作答。 呲吟! 一声长刀出鞘之声。 地上周怀猛然翻身而起,直接拔刀而出。 双目瞪大犹如牛眼,对着一干长安学子大声呵斥。 “大胆!尔等身为大靖学子,不好生在学堂念书跑到这风月场所,还敢阻挠公差执法,你们意欲何为?” 一干手下:“?” 周怀:“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拔刀!” 呲吟! 呲吟! 又是接连几声长刀出鞘之声。 先前胆怯的几名手下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拔了刀。 还别说。 周怀这一声吆喝,还真起到了作用。 一干长安文人学子们被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出了几步,带上了胆怯之色。 一些本就随大流凑热闹的更是躲到了远处,生怕殃及池鱼。 不过还是有一些胆大的,清楚昨日叶玄到底在国子监门口做了什么。 站在原地动也为动。 反倒是露出耻笑之色:“这位大人,您不必吓唬在下。先不说今日是休沐,学堂闭馆,就算是今日不是休沐,我等长安学子闻我堂堂大靖英雄遭逢不公待遇前来应援,又有何错之有?” “再说,春风楼乃是我京城文人雅士聚会交流之地,乃是大众娱乐场所,什么时候成为风月场所了,莫不是这位大人在里面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周怀脸色立时一僵:“你!” 年轻学子,高高地仰起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春风楼这些年不仅举办了多场文会,还赞助了半月之后的渭水诗会,大人说春风楼是风雨场所,是想说我全体长安学子只会混迹风雨场所,趴在女人肚皮上贪图享乐不成?” 周怀脸色瞬间大变。 “你……你莫要胡说!我何曾这般说过?” 叶玄、常宝宝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珠子。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小子有些门道呀,几句话便将这周怀给整到整个长安学子的对立面上去了。 他周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与武将群体剥离开来,向着文官群体靠拢。 今日这与长安学子对立的说法要是给立了起来。 那周家先前的努力便算是全完了。 “没说过吗?可刚才大人不是说春风楼乃是风月之所吗?” “我……我说错了还不行嘛?” 周怀神情慌张道。 叶玄旋即冷笑:“周大公子还真是脸皮够厚,说话跟放屁一样,能不作数的。” 周怀:“……” 叶玄没去理会面成猪肝色的周怀。 抬手抱拳,对着一干长安学子躬身一拜。 “诸位,请听叶某一言。” “叶小侯爷,今日我等长安学子就是来替您主持公道的,您有什么冤情只管说,这些当官的若是敢乱抓无辜,我等直接去告御状便是,在下倒是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告御状!” “告御状!” …… 一人吆喝,瞬间便是成百上千的呼应。 周怀脸色彻底惨白。 告御状这种事这些文人学子们还真干得出来。 这事儿要是真成了,自己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多谢诸位的仗义执言,叶某感激涕零,请受叶某一拜!” 说话间,叶玄对着一干长安学子们躬身一拜。 “诸位,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前日叶某调戏平阳郡主被抓一事。” “是听说了,是谣言对不对,叶小侯爷?” “肯定是谣言,叶小侯爷乃是我大靖英雄怎会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叶玄脸上带着浅笑:“实不相瞒,此事的确为真!” “什么!” “啊?” “叶小侯爷,你怎可……” 在场文人学子脸色大变。 “诸位,先别生气,请听叶某解释。” 叶玄朗声示意众人安静,旋即继续说道:“前日傍晚,叶某在这春风楼与几位兄台吟诗作对,回府的路上,路遇平阳郡主。诸位可能还不清楚,叶某在此之前便仰慕平阳郡主已久,只是郡主殿下一直深居闺中,未曾有与之谋面机会。” “昨日傍晚,恰逢朱雀街上偶遇,便想上前赠诗一诉衷肠,可不曾想被郡主殿下与其婢女误以为登徒子,又恰逢当今圣上微服巡视,不由分说,叶某便被扭送天牢。” “昨日早朝,叶某本是要被陛下论罪处斩的。” “什么,处斩?” “叶小侯爷,您是冤枉的,为何还要处斩?” “圣上糊涂!” “圣上莫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叶玄连忙压下众人议论之声,继续道:“还请诸位莫要妄议圣上。之前,圣上也是不知其中缘由,平阳郡主乃皇亲国戚,圣上震怒也实属正常。” “叶小侯爷说得对,此事圣上不明情况,震怒也的确情有可原,那后来呢?” 先前怼得周怀哑口无言的年轻学子赶忙问下文。 “后来叶某为能够脱罪,便自告奋勇与那南晋柳生对决,之后的事情,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 “叶某先前在长安城名声不好,以至于去往国子监的路上差点被不明事理的长安学子和百姓打死,幸有我身后这几位兄弟拼死相护,叶某才得以到达国子监,击败那柳生。” “之后,圣上明察秋毫,知晓叶某乃是冤枉,便免了在下的罪责,又念及在下略有薄才,便允我在翰林院任侍读一职。” “叶某感念几位兄弟救命之恩,所以在这春风楼设宴款待,不曾想周大公子直接带人闯入,不由分说不由辩解,便上了镣铐,还要带自己回京兆府,叶某实在是冤枉。” 说罢,叶玄一脸悲戚,摇头叹息。 几步之外,周怀眼睛瞪得滚圆。 他听出来了,叶玄这是想让他死! 第一卷 第28章 公务就是玩女人? “周大人,您听到叶小侯爷的话啦?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大人,鉴于您刚才的口吻,在下有理由相信,您是在公报私仇!在下虽是一介书生,但家父也是在朝为官的,此事在下会一五一十的同家父详说!” “家父也当点儿小官,刚刚有资格上早朝,此事在下也会详说。” “家父也是!” …… 学子之中,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周怀脊背发凉,心头打颤。 这要是真成了,那一切便全完了。 自己父亲武将出身却站队文官群体,本就让武将群体大为不满。 只是平日没有攻讦的机会。 此事要是捅到了朝堂之上,等待自己父亲的只怕是如雪花一般的弹劾。 “等……等一下,诸位,周某有话要说。” 周怀连忙收起佩刀,语气和缓道。 “哼!你有何话要说?” “快些说来!” 周怀:“诸位,是这样的,本官并非有意为难叶小侯爷,也并非你们所说的公报私仇!是本官的确接到了手下来报,叶小侯爷前日有调戏郡主之嫌,故而才有此误会!” “误会?骗鬼呢!叶小侯爷文斗击败柳生一事,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你会不知道?” “就是,摆明了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一众学子压根不信。 我踏马是真不知道呀。 老子醉春楼喝花酒玩女人玩了两天两夜,我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周怀叫苦不迭。 “诸位,诸位,请听周某,在下这几日公务缠身,一直忙于公务,并非关注外面的讯息。真的不清楚叶小侯爷身上发生的事情,故而才错抓了他。” “既然已经知道是错抓,还不放人!” 有人大声呵斥! 周怀,胆怯的缩了缩脑袋。 “放,这就放!” “都踏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人找死不成!” 前一秒对一干学子百姓唯唯诺诺,后一秒周怀又支棱起来。 几名手下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忙帮着将镣铐解开。 随后,周怀一脸不情愿加尴尬的走上前,抱拳道。 “叶小侯爷,今日是周某失察,冤枉了小侯爷,还请勿怪!” “是失察,还是本就想给叶某难堪?” 叶玄冷笑一声问道。 周怀脸色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确是冲着对方来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小子竟然在这几日牛逼到这般程度。 击败南晋柳生,这小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不知本官该如何才能让叶小侯爷消消火?” “很简单,我想请今日来救我的众学子们喝顿酒,这钱由你来出应该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 周怀暗松一口气。 “但不知叶小侯爷准备要多少银子?” “不多,来的人每人一两银子就好,总共五百两吧。“ 叶玄神情淡漠道。 周怀眼珠子猛然瞪大。 “多……多少?五百两?”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想给。那明日本侯去翰林院任职,要专门找相关人员说道说道了。” “给,我给!五百两,我给!” 周怀心头又是一哆嗦。 纵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敢冒险。 只能伸进怀里,掏出了刚从那商贾那里榨取的银票递给叶玄。 叶玄清点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五百两不多不少,谢啦。” 周怀眼神阴冷,死死的盯着叶玄,用只有叶玄听到的声音说道。 “姓叶的,今日老子认栽,下次别栽在我手里。”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 突然人群里闪出了三道身影。 只看穿着便知道是那青楼里的烟花女子。 其中一位是老鸨打扮,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另外两名则穿得稍显清秀,不过却也是酥胸半露,分外勾人。 “周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 那老鸨一上来便热情的喊了起来。 而周怀却是脸色大变。 结结巴巴道:“你们找我作甚?” “周大人,找您自然有事呀。” “有……有何事?” 见旁边学子百姓眼神不对,他极力的想让自己跟这老鸨拉开距离。 “是这样的,奴家是来告诉您一声。吴老板说您很是关照他,所以想请您今晚老地方见面,您可不要不来哦。” “你……你说什么,我何曾去过醉春楼,你莫要血口喷人!” “哎呦喂,我的周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您还夜宿在我们醉春楼,小红兰一起伺候的您,您转眼就不认账啦?” “就是,周大人,昨晚您可是把奴家二人弄得舒服的很呢……” “周大人,您弄得奴家现在还疼呢。” “你……你们别血口喷人,我没有……我……” 一众长安学子全部瞪大了眼珠子。 这突然上演的戏码,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这孙子说自己忙于公务,敢情这公务就是在青楼里玩女人! 霎时间,围观的百姓和学子们再次群情激愤,义愤填膺起来。 先前质问周怀的年轻学子:“好一个忙于公务,周大人,您可真是刷新了在下的认知了,此事不会作罢,明日早朝,一见分晓!” 说着,他直接拂袖离去。 却是连求取叶玄墨宝的机会都舍了。 可见其气愤到了何种程度。 他这一走,又有几名父辈在朝为官的学子扔下狠话,愤愤不平的离去。 自是也准备将此事捅到朝堂上去。 而周怀则早已经面无血色,身形踉跄摇晃,彻底傻了眼。 良久,他恢复神志,目光狠绝的指着那三名青楼女子。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扔下一番狠话,便急匆匆的离去。 今日之事他必须马上回去与父亲商议。 不然,此事若真被捅到朝堂之上。 不光官职不保,搞不好小命都要跟着一并丢了。 此时,他心头无限懊悔找叶玄的麻烦。 却已经为时已晚。 “玄哥,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刚才他那样对你?” 见叶玄没阻拦周怀离去,候策大为的不解。 “不放他走,留他们恶心咱们?再说了,他们总归是有公职在身,踩轻了咱们自己不痛快,踩重了,人家拿咱们殴打公差的名义恶心咱们又当如何?” “索性不如放他离去,图个清净!” “再说了,明日早朝,还有大把的弹劾等着周怀和他父亲呢。” “这些年周家树敌不少,没人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说不定明日就能看到这孙子被罢职的告示了呢。” “原来叶小侯爷早已经胸有成竹,奴家刚才还在为小侯爷的安危担忧呢。” 柳扶摇甜腻可人儿的声音响起。 她脸上带着几分娇媚,扭动曼妙的腰肢走近过来。 “呵呵,让佳人替叶某担心,实在是罪过。” 叶玄目光直视柳扶摇那张精致娇俏的脸蛋儿,伸出手抚了抚她的柔荑。 瞬间一股酥软滑腻的感觉让其大呼过瘾。 怪不得周怀刚才抓着这妖精的手不放呢,是有原因的。 “对了,还要谢谢今日柳姑娘仗义相助,否则事情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摆平。” 柳扶摇扑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眸,轻轻将手从叶玄手中抽离,清浅的一笑。 “叶小侯爷,您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呵呵,是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叶玄又是玩味一笑,没去深究。 这老鸨与那两名青楼女子不会凭空出现。 若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哪会这么巧。 柳扶摇腰肢轻扭,摇了摇手中的画扇,“那小侯爷是想奴家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我还是希望你不明白的好。” “为何?” 柳扶摇歪着脑袋,闪动双目问道。 “不明白说明你心眼少,不算聪明。聪明的女子,我不是很喜欢。” “为何不喜欢?” “因为心眼多的女孩子胸部会被心眼坠的下垂呀,哈哈哈……” “你!” 柳扶摇压根没想到叶玄突然会调戏自己一句,猝不及防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 再看他,却是已经大笑着走向了等待他的长安学子。 随之,她伸手轻拢了一下额前的青丝,妩媚动人的一笑。 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呢,以后你可就是姐姐的菜了呢……” …… 第一卷 第29章 做个冠军侯? 酉时上三刻 在花光了五百两银子,送出了几十副墨宝之后。 叶玄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便看见自己爷爷的书房依旧亮着。 迟疑了一下,最终走了进去。 屋内,爷爷正俯身在一张堪舆图上认真的研究着什么。 这时,叶定边低沉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我书房吗?” “爷爷,是我。” “哦,是玄儿啊,听你院里下人说你下午出去了,才回来?” 见是叶玄之后,叶定边的语气明显和缓了不少。 不过依旧紧盯着堪舆图,随口问了一句。 叶玄走近过来,“出去见了宝宝他们,临时又遇到点事儿,就回来晚了。” 当即,叶玄也没有隐瞒什么。 将与常宝宝几人说的话,以及后面碰上周怀的事情一并跟爷爷说了一遍。 见是叶玄之后,叶定边神情随之松垮了一些。 “出去见了几个朋友,临时遇上点事儿,就回来晚了。” 当即,叶玄将自己去见常宝宝几人和与他们说的一些话与叶定边说了一遍。 又把后面碰上周怀,后者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说了一下。 叶定边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这个周家还真是越来越像跳梁小丑了,以前看在其祖上也同属武将群体,放他们一马。既然他们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那也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玄儿,此事你无需担心,明日早朝我写个折子,把这一家跳梁小丑解决便是。” “对了,你说你想带着宝宝几个人随同朝廷一同征讨南诏国?” 叶玄轻轻点头:“孙儿的确有这个想法,爷爷,您意下如何?” “你想参军入伍爷爷自是高兴,毕竟咱们本就是武将世家,理当如此。可你不该去劝宝宝他们的。” “为何?” 叶玄不解。 “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命运,每个人也是!虽说咱们与常家、侯家他们几大家族算是世交,理当彼此扶持。可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圣上!” “圣上?” “不错!这些年圣上为何要重文轻武?明面上是为了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实质上还不是因为抗击突厥那几年,武将群体渐有做大的趋势,让陛下心生忌惮。” “当年的云中王、朔方侯你当真以为是纵容部下祸乱边民,私德有缺才被陛下斩首的?” “大错特错!” 叶定边沉着脸色,“其根本原因乃是恃功骄主,在军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甚至张狂到连陛下的特使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听调不听宣!” “可他们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连做臣子的本分都忘记了,你说陛下还能容他们吗?” “现在玄儿你,想要去西南建功立业,这很好。“ “但最不应该的就是还想着把自己的一干好友也带上,他们可都是武将之后,你让陛下怎么想?” “难不成我叶家也想要做云中王、朔方侯第二?” 此话一出,叶玄的脸色已然大变。 “不是,爷爷,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这般堕落下去,想拉扯他们一把……” “我知道,可陛下知道吗?” 叶定边直视着自己孙儿。 “云中王和朔方候一开始也并没想过要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一旦你处在了那个位置,便会自然而然的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与他们说让他们不去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说收回就收回!” 叶定边板着脸又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解?” 叶玄摊了摊手,一脸的郁闷。 他只是觉得哥几个一直堕落下去不是办法。 而且昨日他们还那般救自己,就想着拉着他们一同去西南捞一波军功,同富贵一把。 没想到这也不成。 叶定边当即沉了脸色,呵斥一声。 “臭小子,你恼什么恼!爷爷有说不管吗?” “那您说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叶定边又是沉吟了一下,“这样好了,你改日再与他们见上一面,告诉他们绝对不要泄露你怂恿他们随军西南的事情。一定要咬死,乃是家中长辈听闻陛下有意征讨南诏,才逼迫他们随军建功立业的。这样便可将你从其中摘掉。” “这不是一样嘛,他们还是要跟着去征讨南诏。” 叶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一样个屁!一个是你聚集怂恿大家去,一个则是武将建功立业,为国建功的欲望催促他们去,能一样吗?” “前者,陛下会防范你,防范我们叶家,虽然现在不会怀疑咱们叶家的忠心,可一旦以后你起势,先前的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陛下怀疑你不忠的罪证!” “可倘若是武将们自告奋勇的请战,则完全不同,陛下不会怀疑任何人,反倒是觉得这很正常,武将就是守护家国,开疆拓土用的不是吗?” 叶玄眉头微微皱着,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孙儿明日便与他们细说!” “明日,你是生怕陛下的探子发现不了你们天天聚在一起吗?找个时间,会一会其中一两个,让他们传达便是。” “成!就按爷爷您说的,嘿嘿,还是您老谋深算。” 叶玄咧嘴一笑,溜须拍马道。 叶定边旋即一声感慨。 “爷爷也是被逼得,若不老谋深算,岂会能活到现在!自古都说红颜多薄命,岂不闻武将能平安终老的也是凤毛麟角。” “武将,既要考虑战场的胜负,又要揣摩金殿上那位的心思,还要防备文官之中小人的攻讦,难呀……” “说真的,若非你小子身上深深的打上了武将之后的烙印,老夫真不想你再走武将的老路。在京城,考取个功名,做个舞文弄墨的文官至少能活得长久不是。” 叶玄当即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 “文官有个屁意思!孙儿既是武将之后,要做就做一个为我大靖国开疆拓土的冠军侯,征讨四方,平定海内,助陛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 叶定边望着自己孙儿,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叶玄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胸藏四海,吞吐八荒的豪言壮语出来。 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良久说道:“臭小子,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今日这话若是让陛下听去,估计又是龙颜大悦!” “陛下虽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不输历代皇帝,可想要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又谈何容易?” “嘿嘿,爷爷,您就瞧着吧。孙儿定然能助陛下成就,到时我叶家,要成这天下最显赫的家族!” “好,爷爷等着!看看你是如何完成自己的豪言壮语的。” 叶定边虽然并未完全相信,但至少叶玄表现出来的志气还是让其十分欣慰的。 随后,爷孙俩又聊了一会儿。 本就疲惫不堪的叶玄便道了晚安回了自己的小院,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天色尚处青冥。 叶玄便早早的起床。 没办法,昨日休沐自己还可以睡个日上三竿。 可今日翰林院正常开门了。 作为被永盛帝亲封的翰林院侍读,自己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 于是只能哈气连天的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吃过早饭之后,便骑马奔向了翰林院。 一炷香后,叶玄赶到大靖翰林院。 下马将绳子交给府里下人,走上高高的台阶,刚要进门。 却是直接被几名当值的门役(看门的人)给拦了下来。 第一卷 第30章 上班第一天揍人! 几名门役之中,一名略微矮胖一些的门役走上前来,直接拦住了叶玄的去路。 而后斜眼望着他,冷声质问。 “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玄微微皱眉:“这里不是翰林院?” “知道还敢乱闯?” “我是来上班的!” “上班?” “点卯!” 叶玄又解释道。 这名门役立时露出了鄙夷之色。 眼光审视的上下打量着他。 “点卯?你小子骗鬼呢!” “翰林院的诸位大人,哪一个小爷我不认识,压根就没你这号人人物!” “敢冒充翰林院的人,你小子胆儿挺肥的。赶紧滚蛋,别妨碍公务,要不然法办了你!” 叶玄当即皱了下眉头。 自己乃是陛下亲封的翰林院侍读。 按理说任命的文书早应该到了翰林院才是。 难不成因为休沐的原因宫里的人没将消息没传达到翰林院。 思忖之际。 这名门役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还不快滚!” “我为何要滚?我是来翰林院任职的。” “你说是就是啊。好,那我来问你,为何不穿公服,令牌又在哪里?” “拿出来,拿出来我就让你进去。” 这门役气焰嚣张道。 叶玄当即摇头。 “公服和令牌我都没有,圣上并未说来翰林院任职还需要这些东西。” 他沉声说道。 “哟哟哟,你听听,你听听!这小子连咱们当今圣上都搬出来了,你怎么不上天呀你……” “你以为你是谁?敢拿圣上出来招摇撞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呀,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我拿了,送交京兆尹府……” 旁侧的其他几名门役眼神瞬间大亮。 齐刷刷的涌了上来。 而这时喊话的门役却是往后缩了缩身子,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这一幕,自是被叶玄给捕捉了个正着。 眼眸微微一凝,立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叶府下人见自家小侯爷受了欺负也是不干了。 一个箭步冲上台阶。 “大胆,我看谁敢!”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定远侯家的叶小侯爷,前日刚刚斗败了南晋第一才子柳生的大靖英雄!圣上亲封的翰林院侍读,你们敢对他不敬,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他这一声吼,宛若洪钟大吕,声势浩大。 直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几名门役也是给震慑的不轻。 纷纷向后缩了缩身子。 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时,那名缩到后面的矮胖门役突然又跳了出来。 “一派胡言!姓叶的那小子是什么德性,长安城谁不知道?一等一的废物,他斗败了南晋柳生,我怎么不知道?还圣上亲封翰林院侍读,圣上岂会找一个废物做侍读!“ “大家别信这俩人的话,赶紧给我把人拿了,送去京兆府!” 还未等他这话说完,他便发现原本站在自家下人身后的叶玄突然走上前来。 “小侯爷?” “我自己来处理!” 叶玄冷彻着眼神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那名叫嚷的门役面前。 见叶玄全身气势陡然变得阴冷,目光锐利无比。 这门役的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是翰林院门役,在编的公差……” “在编的公差,很了不起吗?老子打的就是你这在编的公差!” 一声厉喝。 叶玄猛然抬腿狠狠的一脚迎着他的胸口踹了过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再加上猝不及防。 后者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顺着高高的台阶接连滚落。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弄了个头破血流。 门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迎面突然又现出一道黑影,然后人再次倒飞了出去。 屁股又重重的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直接来了一记后空翻,这才宛若癞蛤蟆一般落地,吃了一嘴的黄土。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立时起身,趴在了地上装死起来。 叶玄则是缓缓的走近,在其身前停下。 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神色冷峻道:“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门役微微抬头,神情惊恐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刚才会用敬称‘您’?” “小爷我以前恶名在外,长安城有几个人不认识我,你说你不认识我?还有,前日小爷我斗败南晋柳生,圣上亲封我为翰林院侍读,还颁布了告示,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你作为翰林院消息最灵通的门役,你说你不知道?” “你踏马的把老子当傻子?” 说吧,叶玄狠狠的一耳光呼在了对方脸上。 “最重要的一点。你如果不清楚我的身份,刚才我踹你下台阶的时候你就应该开骂了,而不是一声不吭!” “因为你知道我是谁,清楚反击的后果你承担不起,所以才选择沉默。” “老子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告诉我幕后主使使谁,我就放你一马。否则,明日一早,我让你看到全家流放岭南的文书!” 门役脸色瞬间惨变,连忙叩首。 “别,千万别,小侯爷,求您了,我招,我全招还不成嘛。” “说,是谁?” “是胡良胡公子。” “胡良是谁?” 叶玄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叶家下人急忙上前。 “小侯爷,胡良就是礼部侍郎胡宗宪家的大公子!” “礼部侍郎胡宗宪?” “是!” “我明白了。” 叶玄眉头微凝,重重点头。 当日自己在朝堂上拂了安国康和这老东西的面子。 自己不好对自己这小辈小手,就让小的来玩手段,再自己上任翰林院侍读的路上使绊子,给自己难堪。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的。 这姓胡的真够小肚鸡肠的,别让老子逮到你的把柄。 重新看向地上的门役。 “你回去告诉姓胡的,他要是想替自己老爹出头,就正大光明的来找老子,再他妈的玩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罢,却是不再看着门役,径直的回转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翰林院内而去。 然而,还未走上台阶。 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冷喝。 “站住!你是谁,为何打我翰林院的门役?” 第一卷 第31章 翰林院,还是精神病院? 叶玄当即皱眉。 没完没了了是吧? 当即回身。 便见一名身着浅绯色公服的中年人倒骑着一头毛驴哒哒哒的到了近前。 一到近前,这中年人翻身下驴,将绳子交给一同骑驴而来的下人,径直的走向了叶玄。 “你是谁,缘何在我大靖翰林院门前出手伤人?” “你又是谁,缘何多管闲事?” 中年人眉头一挑,“你……你不知我是谁?本官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张板桥!” “侍讲学士?” “小侯爷,侍讲学士乃是翰林院负责典籍编纂撰述的,从五品,比您高两级。” 叶府下人上前轻声提醒道。 小侯爷乃是从六品的品级,对方从五品,只比翰林院学士低一级。 “哦。” 叶玄恍然大悟。 “原来是张板桥张大人,在下叶玄,这厢有礼了。” “你便是叶玄,那个不学无术靠着投机取巧之手段蒙骗陛下进了翰林院的废物?” “张大人,这般编排在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叶玄眉头瞬间一凝,沉声质问道。 对方不以为意,“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靠着投机取巧赢得那柳生,又靠着溜须拍马哄得龙颜大悦才得了这翰林院侍读的职位?” “本官早就听文正兄提及过你,说你从小便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想不到今日竟然还能入了翰林院,看来我大靖朝廷是越来越腐朽了,长此下去,我大靖危矣……” 说罢,这张板桥背着手,还不忘摇头一阵叹息。 完全就是把叶玄当做了空气的架势。 叶玄半眯着眸子:“张大人的意思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大靖朝堂尽是蝇营狗苟之辈,便是连圣上也是昏庸无能了?” “本官还没狂傲到这般地步,我大靖朝堂还是有些能人志士存在的,不过蝇营狗苟之辈也的确不少。圣上虽然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于我大靖两百年数一数二,但也有被你这等无能无才之辈蒙蔽视听之时。” “我无能无才?” “难道不是,文正兄多年前便对你有结论,知你不是一个好学之辈。而今却靠着抄袭他人诗作,胜了那南晋柳生,虽风光一时,不过等到事情败露,你势必身败名裂,为天下读书人所唾弃!” “所以呢,张大人觉得我该如何做?” “当亲自承认错误,承认自己抄袭他人诗作,以求获得天下学子的原谅!” 张板桥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仰头阔步继续道:“我大靖读书人,首先讲求的是一个实事求是,是自己的诗作便是是自己的诗作,不是自己的诗作就不是是自己的诗作,绝对不能欺骗他人,做那欺世盗名之辈。” 实事求是? 你踏马的以为自己是谁? 那位大大?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叶玄冷冷的一笑,“慢着,张大人,您的意思我应该实事求是对与否?” “不错!” 对方点头。 “那本侯要问了,你怎知我当日所作诗词便是抄袭他人的?” “这还用问吗?你曾经乃是文正兄的学生,你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根本就是以不学无术,一窍不通之辈,既是如此,又怎能作出那层惊才绝艳的诗句出来?” 张板桥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是吗?张大人,你这就不事实就是了。实事求是是说按照实际情况,求索真知。你倒好,仅凭着刘文正当年对在下的批语便说在下是一个不学无术,一窍不通的无才无能之辈,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若按照张大人这番理论,我岂不是可以根据你的奶妈子说你是尿炕娃说你现在还天天尿炕?” “再又你小时候偷看了人家邻家闺女沐浴,说你现在还整日趴在邻居家窗沿看人家媳妇沐浴?张大人,你是淫贼否?” “你……你怎能如此污蔑本官?” 张板桥大惊失色,身子颤抖,指着叶玄,气急不已。 叶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污蔑?天地良心,张大人,我可是按照你刚才的理论,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怎么,你这就不痛快了?那你觉得刚才那般说我,我痛不痛快?” 张板桥面色瞬间又是一阵青一阵紫。 “你……我不与你胡搅蛮缠!总之文正兄说了,你绝无那等诗才,定然是抄袭他人!” 叶玄眼神随之一冷,直接踏步走向对方。 “那就请张大人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就给我老老实实闭上你这张臭嘴!” “身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不想着编纂撰述典籍,却想着一些编排诋毁他人之事,本末倒置四字用在张大人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得亏圣上和朝廷诸公宽厚,若不然便是刚才你那番话,你能活到今日算是个奇迹!”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叶玄不再理会对方。 转身便往翰林院内走。 “你……你给我站住!你还没与本官说为何要当街行凶呢,你回来……” 背后,张板桥宛若神经质一般,追着他喊。 叶玄却是马不停蹄,直往翰林院内而去。 而等到进入了翰林院 一路上遇到更多的人之后,他才发现这翰林院内诸如这张板桥有些神经质的人还真他娘的不少。 要么就如同张板桥一般逮着自己一顿贬损,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 要么就可劲儿夸自己,将自己夸上天,说自己是大靖建国两百年来文坛第一人。 更让叶玄无语的是,这两拨人在自己一句话没说的时候便互相争持的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 只看的叶玄两眼发直,懵逼不已。 而后面,叶玄遇到的其他人,也都是彻彻底底震惊到了他。 总结一句话。 翰林院之中,除了几个打杂的,几乎就没几个正常人。 当然也有例外,便是眼前自己的顶头上司。 翰林院学士,郑千秋。 这老家伙自打自己进屋有小半个时辰了。 就一直坐在桌案前,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书翻看着,问题是这书他还拿倒了。 嗯,智商情商双堪忧,也不知道这样的人陛下是怎么让他当翰林院学士的。 叶玄心中腹诽。 而就在他要忍不了的时候。 后者突然伸了个懒腰,放下来手中的书册。 叶玄低头一看,眼珠子不由瞪大。 踏马的! 真是踏马的! 这老东西书里竟然夹了一本类似肉蒲团、灯草和尚一样带着画册的艳书! 堂堂翰林院学士上班摸鱼不说,还他娘的看禁书,真是…… 叶玄有些无力吐槽了。 “你很不错,能忍老夫这么久而不怒于面。老夫信你前日斗败柳生那小子是靠着真才实学了。” “不过我相信还没用,这样吧,下午咱们翰林院出去秋游,到时候你在诸位同僚面前好好的展示一番,也让他们心服口服,如何?” 叶玄微微凝眉:“这……这不太好吧?大人,当值期间出去游玩,会不会太那个了点儿?” 郑千秋面色瞬间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谁说我们去游玩了,我们是出去采风,我翰林院掌管的是大靖典籍的编纂和撰修分毫差错都不能出,若不出去体察民情,感受民风,怎能做好工作。” “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你第一天点卯当值,理当为你接风洗尘,这样,中午春风楼,不醉不归,我先去安排一下。” 说着郑千秋便出了门。 留下一脸惊愕的叶玄。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自己第一天上班,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遇到了。 幸亏打小就知道这就是大靖翰林院所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精神病院呢! 第一卷 第32章 不会写我不会抄啊! 正嘀咕之际。 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之声。 叶玄眉头一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郑千秋正与一名翰林院编修吵得不可开交。 这编修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官员竟是丝毫不怵自己的顶头上司,争得是脸红脖子粗。 “大人这是在毁坏我翰林院的名声,哪有休沐后第一日便带全体下属去春风楼饮酒的?这难道不是铺张浪费?” “谁说我是铺张浪费了!今日乃是叶侍读当值的第一天,理当欢迎一番,再说,去年你来翰林院之时,老夫不也是这么办的嘛,难道你忘了?” “可那时下官言辞拒绝过!” “拒绝不还是办了,你就说春风楼的菜肴你吃了没?花魁你摸了没!” “下官那是杜绝铺张浪费,大人既已付钱,自然要物尽其用!” 对方理直气壮道。 “好一个物尽其用,本官就喜欢你这无耻的样子。” 郑千秋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肩膀。 “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叶侍读乃是陛下亲封,背景何其强大,咱们若不小心伺候着,万一后面他给咱们穿小鞋怎么办?” “这……” “所以为了人家不给咱穿小鞋,也为了以后咱们翰林院的和睦,这春风楼是去定了。况且,上次我去春风楼,柳姑娘说了,下次我再去给我打八折,你想一下,若是不去,岂不是亏了?” “好!大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哈哈哈,好,下不为例!小王,老夫就知道你识大体,不错,有前途!” 门前,叶玄见识到郑千秋这番情形,只感觉自己开了眼了。 公款吃喝,还他娘的能打着自己的旗号,也是没谁了。 “叶侍读怎么出来了?正巧,本官带你熟悉一下整个翰林院的布局和人事。” 说着,也不管叶玄同没同意,直接带着他转悠起来。 这一番闲逛下来。 叶玄发现,这翰林院虽有神经病却也并非全是。 至少还有不少饱读诗书满肚子学问之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勤耕不辍,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随后,郑千秋又给他安排另一个工位,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便扬长而去,把他晾在了原地。 叶玄无奈,只好俯身整理自己的工位。 临近午时,郑千秋复又出现,拉着他便往外走。 一出门,便见十多人已经在大门口等待。 稍稍集合了一下,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位于护城河边的春风楼而去。 人还未到 春风楼便有人迎了出来。 叶玄骑马跟在最后面看了一下,是柳扶摇连同着楼内的几名花魁。 各个打扮的事花姿艳丽,妩媚动人。 尤其是柳扶摇,一袭艳红色的抹胸留仙裙,高挑丰满的身材,曼妙玲珑的身段,再加上其娇媚的脸蛋,一颦一簇都是勾人至极的很。 这妖精,才一日不见,怎么感觉就水润了几分。 该不会是被那个天杀的给睡了吧。 正嘀咕之际。 “叶小侯爷,您……您怎么也来了,您是跟郑大人一起的?” 正与郑千秋等人寒暄的柳扶摇,猛然发现了人群后的叶玄,莲步轻移走上前来。 其他几名花魁也俱是施施然的走上前来。 一句一个小侯爷,叶公子的喊着。 声音酥麻,魅惑,勾人的要命。 “呵呵,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今日跟郑大人还有诸位同僚来吃个便饭。” 叶玄微微一笑,故作正行道。 “怎么,叶侍读,你也认识柳姑娘?” 郑千秋略感意外的问道。 跟随而来的翰林院的一干同僚,也都是露出了几分吃惊之色。 你们是家里才通网吗? 老子以前长安城第一废物,烟花巷柳之地跟家一样熟悉,会不认识柳扶摇? “回郑大人的话,卑职以往顽劣之时也曾来这春风楼玩过几回,久而久之就认识了柳姑娘,是不是,柳姑娘。” 柳扶摇嫣然一笑,“正是,郑大人有所不知,叶小侯爷以前可是时常光顾我春风楼呢。”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也就不必再介绍了。柳姑娘,烦请你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拿手好菜,今日乃是我们翰林院为叶小侯爷被圣上亲封侍读举行的贺喜酒,可不能太差了。” “哎哟,郑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您哪次来,奴家慢待您了。” 柳扶摇娇滴滴的笑着,柔荑轻拍了郑千秋这老东西的胸口,在对方要揩油之际却又是一个闪身避开去。 郑千秋也不以为意,顺势将手伸到了旁边花魁的翘臀上揉捏了一把,过了一把手瘾。 叶玄见此,眼皮子直跳。 就郑千秋这般德性,当真翰林院就没有人弹劾这厮? 热闹了一阵,郑千秋便带着一干人往春风楼里走去。 刚到门口。 郑千秋突然站定。 他看到了高挂在春风楼两侧的两幅对子。 “咦,这对子……” 不光是他,翰林院其他诸人也是同时看到,眼神都跟着一亮。 叶玄自然也是看了个真切。 微微挑了挑眉头。 心道这柳扶摇当真速度够快的。 昨日自己才替他写的两幅对子今日便被其装裱挂在了大门两侧了。 只见春风楼的正大门的中央。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玄写的第一对。 是为:客上春风楼,春风楼上客。 再往里的第二道门上则写着:早来晚来早晚要来,多吃少吃多少吃点。 两幅对联俱是用尚好的紫檀木将叶玄的真迹拓印之后雕刻的。 可谓是笔走龙蛇,雄健有力。 “客上春风楼,春风楼上客!” “好啊!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前后呼应。另外一副也是通诙谐生动,妙趣横生。便是这字,也是功底深厚,极见功力。” “柳姑娘,敢问这是从哪里请的大家题写的这两幅对子?” 郑千秋轻抚胡须,连连颔首 柳扶摇当即掩着嘴轻笑:“郑大人,写这两幅对子的可不就在你眼前。” “哦柳姑娘的意思此人是我翰林院的,是谁?” 郑千秋回身向着一干下属望去。 叶玄无奈的举起手。 “卑职不才,昨日偶有兴致就随手写了两句,没想到柳姑娘这么快就装裱了起来,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他这话一出,一干同僚们便是现出齐齐的惊愕表情。 而就在这时,先前质疑了叶玄的张板桥再次发声。 “叶玄,竟然是你!” “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可能写得出这般巧妙的对子?” 叶玄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撇嘴道:“不会写我还不会抄呀!” 第一卷 第33章 干饭天团 张板桥面色倏然一僵。 他岂会听不出叶玄这话里的嘲讽之意。 好在他脸皮够厚。 “叶小侯爷,你与本官说实话,这对子当真是你亲自所作?” “这位大人,您这是何意?昨日我们可是亲眼看见叶小侯爷挥毫泼墨写就得。” “就是,这位大人,您该不会是羡慕嫉妒恨吧?” 还未等叶玄回答。 柳扶摇身侧,几名春风楼的头牌却是不干了。 如今的叶玄乃是大靖的英雄,更是她们争相追逐的座上宾。 岂会轻易容许他人诋毁。 张板桥未曾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引来了几名花魁的反驳,神色又是一阵尴尬。 “诸位姑娘,你们有所不知,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叶小侯爷完全可以先背诵下来,而后当场写就得。” “要知道他先前可是从不读四书五经的,怎么会突然会作诗呢,岂不是太没道理了?” 这话一出。 几名花魁又是不干了。 双手掐腰。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叶小侯爷不读四书五经了?你天天住在叶家啦?” “就是,我看这位大人你明明就是嫉妒,羡慕叶小侯爷的才学!” “我看是文人相轻,自己做不到就觉得他人也做不到!真是的,先前柳生那般耀武扬威,也没见你站出来的,现在叶小侯爷击败柳生了,你又出来质疑,你贱不贱呀你?” “你们,岂有此理!本官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柳生乃是南晋学子,本官若是出手,岂非以大欺小?” “就算不是以大欺小,大人,您觉得以自己的才学能胜了那日的柳生?” 这时,一直未发话的柳扶摇突然开口。 她檀口轻启,声音柔媚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疏离感。 “奴家也不难为大人,不若您把当日那南晋柳生的题目重新答上一遍,也让奴家开开眼?” 张板桥神色一阵迟疑。 “这……” “怎么,大人不敢?大人既是不敢,又何来的勇气质疑他人呢?” “我……” “呵呵,柳姑娘,张大人主攻的乃是经史子集,诗词书画并非其特长,你就不要难为他了。” 这时,郑千秋见气氛有些不对,赶忙的打哈哈。 “既是郑大人发话,那奴家便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也请张大人清楚一点,要质疑他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另外告诉张大人一声,这两幅对子昨日乃是奴家仓促之下让叶小侯爷所作,他也是仓促作答,并无抄袭他人的可能。” “倘若张大人还是不信,奴家自也是没有办法。郑大人,诸位大人请吧。” 说完,柳扶摇面色微冷的让开了通道。 郑千秋富含深意的看了叶玄一眼,然后背负着手带人走了进去。 叶玄作为侍读,在今日一众人之中虽不是官阶最低,却是资历最前的一个,自是走在了最后。 临过柳扶摇身边之时。 “柳姑娘,今日谢啦。” “叶小侯爷哪里的话,以后您多来照顾奴家的生意就是了。” “我倒是想,就怕钱包支撑不住。” 叶玄调笑道。 “叶小侯爷您若是愿意来,只怕我这春风楼内的姐妹倒贴伺候的都一大把,您还怕没银子吗?” “实在不行,再如昨日一般留几幅墨宝便是了。” “倒贴伺候,包括柳姑娘?” “叶小侯爷您好坏,明知道奴家卖艺不卖身的。不过叶小侯爷若真想让奴家伺候,陪着喝喝酒奴家还是很乐意的呢。” 柳扶摇旋即娇媚的一笑,卡姿兰大眼睛随之打颤,勾魂摄魄。 能碰能摸不能干,那我玩个der? 非要把自己搞个不上不下,我蠢啊! “呵呵,既是柳姑娘守身如玉,那本侯若是强人所难,岂非是与那些枪毙良家的恶人无二致了,还是算了。能与其他姐妹深入交流也是一件雅事。” “那奴家就谢谢叶小侯爷怜惜了呢。只不过奴家想问一句,如今圣上有意将平阳郡主赐婚于你,你还敢在外面如以前花天酒地吗?” 叶玄脸色陡然僵住。 这小妞,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咳,郑大人在里面可能等急了,我先进去了。” 打了个哈哈,叶玄灰溜溜的离去。 见其这般,柳扶摇左手轻抚细柳扶风般的腰肢,右手轻掩娇俏的红唇,笑的一阵花枝乱颤,乳浪翻滚。 进了春风楼 郑千秋与翰林院的其他同僚早已经坐定。 各自怀里拥着美人儿喝着茶。 一些手脚不怎么老实的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看那熟练程度不比常宝宝几人差到哪里去,看来也都是老手。 只是这一幕若是发生在夜里发生在散值的官员身上,他尚且还能理解。 此刻可是还在当值,而且还是顶头上司带着下属来春风楼。 叶玄只想到了四个字:聚众X乱! 这时候,郑千秋突然招呼了他一声。 “大人。” “叶侍读怎不叫柳姑娘前来陪侍?” “大人,我倒是想,可那也要有这面子才行呀。” “你不是与她很熟吗?” “没多熟,也就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当即叶玄将认识柳扶摇的种种讲了一遍。 “卑职也就是斗败了那柳生之后,柳姑娘才对卑职刮目相看的,在那之前,也就是个路人。” “原来如此,我还道你与这柳姑娘异常熟稔呢。” 郑千秋微微颔首。 “对了,听说陛下有意将平阳郡主赐婚于你?” “陛下的确有此想法,卑职对平阳郡主也是倾慕至极,只是不知是否能得偿所愿。”叶玄打哈哈道。 “哈哈,自古美女爱英雄。平阳郡主虽不在宫中,却是陛下最宠溺的女儿,若是平阳郡主对你有意,此番你定然能得偿所愿的。” “不过老夫要奉劝你一句,若是娶了平阳郡主,这春风楼可是不能多来了,尤其是柳扶摇这般姿色绝美的女子,更是要远离。” 郑千秋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将柳扶摇这三个字加重了几分。 叶玄当即轻皱了下眉头,明白他是有意提醒自己。 “多谢大人提醒,卑职明白了。” “嗯,孺子可教!喝酒吧……” 之后,这郑千秋便未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调戏起身旁的花魁起来。 很快,美味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几乎是一瞬间,包括郑千秋在内,所有人仿佛饿虎扑食一般,放开了怀中的女伴。 拿起碗筷,疯狂的扑了上去,狼吞虎咽。 在这一刻,翰林院的十几人真正的显示出了什么叫做饭菜上前淫如魔,饭菜上后圣如佛。 只看得叶玄目瞪口呆。 还以为一群饿死鬼投胎了呢。 “叶侍读,赶紧吃呀,再不吃可就没了。” 旁边一名同僚好心劝道。 叶玄抱拳感谢旋即问了一下其中缘由。 第一卷 第34章 林蛋大,楚中天? 这才明白,翰林院这群书呆子个个都有些神经质,要么嗜书如命,要么性格怪癖,竟是差不多九成都是光棍汉。 平日家中就无人生火做饭。 而翰林院的伙房师傅厨艺又奇差无比。 以至于一群光棍汉平日里伙食奇差无比。 而这春风楼聚餐便成了郑千秋带着他们打牙祭改善伙食的大好机会。 出现这番场景也就不难解释了。 闻听他这一番解释。 叶玄恍然大悟之际,却又是连说了几句我草! 这翰林院当真是奇葩成群了。 陛下将自己安排到这奇葩地方,也不知到底是何意。 半个时辰之后 郑千秋带着一干酒足饭饱的下属,出了春风楼。 除了极个别守班人员。 剩下的所有人全被他带着呼啦啦的赶去了长安城外的灞河。 一个时辰之后,灞河外一处广袤的滩涂之上。 远处,旌旗猎猎。 有上几十人的队伍汇聚于此。 路上,他早已经听郑千秋说。 这次之所以出来除了采风之外,更重要的乃是与长安城的几大书院以及国子监商议半月之后渭水诗会的相干事宜。 作为渭水诗会最初的发起方,翰林院自然不能旁落。 “千秋兄好大的架子,这个时辰才来。莫非你翰林院已然看不上这渭水诗会了,若是如此,大可提出来,以后拟定章程之时,将你们排出在外便是!” 郑千秋刚一下马。 队伍之中,便有人轻哼一声,挖苦了一句。 叶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年龄与郑千秋相仿,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须发灰白,穿着一身灰色儒袍,颇有几分出尘气息。 只不过此人眉眼多有凌厉,让人觉得此人有些不怎么好相处。 而在其身后旌旗之上则写着长安书院二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书院的现任院长楚中天。 不知怎的,想到这老者的名字,叶玄便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笑话:林蛋大! 也不知道这位楚院长小时候可曾被老师叫错过名字。 正思忖之际。 一旁秦岭书院的邱文远却也是开口道:“中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千秋兄的难处,这老小子指定又带着下属去春风楼打牙祭去了,翰林院的伙食,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狗都不吃!” “哈哈哈,还是文远兄所言极是。翰林院那伙食,当真是狗都不吃!” 老者楚中天朗声大笑起来。 而跟随在郑千秋身后的一干翰林院人员却是面色沉了下来。 这两位看似是在开玩笑。 实则却是把他们全部给挖苦了一遍。 翰林院的伙食狗都不吃,可他们平日还在吃,岂不是他们连狗都不如。 “呵呵,中天兄,文远兄说的倒也没错。我翰林院伙食的确不咋滴,谁让陛下节俭呢,不肯多拨付一些银两给我翰林院。不像是两位仁兄,弟子遍及大靖各地,虽说良莠不齐吧,可是这筹钱的本事一等一的高,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听说楚天兄前些日子又娶了一房妾室,才十八岁?可是用了弟子的银两?” “你!姓郑的,你莫要血口喷人。” 楚中天脸色猛然一变,大声呵斥起来。 “中天兄,你看你怎么还急了呢,我就随口问问,不是就不是,何必动怒呢。” “哼!老夫懒得与你计较!” 对方一甩袖袍,气愤不已。 郑千秋却也不以为意。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乃是我翰林院新晋的侍读叶玄,也是我大靖前不久文斗斗败南晋柳生之人。” 起初,诸人都不以为意,甚至睁眼都没瞧叶玄一眼。 但在听到他是斗败了南晋柳生的人之后,一下子却都又来了兴致。 楚中天眉头微蹙,上下打量。 “你便是叶老匹夫家的后生,你一武夫,何德何能成为翰林院侍读?当今圣上昏聩到这般程度了?” “在下斗败了南晋柳生,兴许陛下觉得小子略懂学问吧。” “哼!会作几首诗,会对几幅对子便叫略懂学问,那这天底下懂学问的多了去了!” 很显然这位有些不怎么看得上他。 “是,在下学识浅薄,不如楚院长。好在在下还懂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十个字。”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夫不懂?” 楚中天眼睛狠狠瞪大,怒视着叶玄,质问道。 “在下从未说过,也请楚院长莫要对号入座,倘若您强行如此,在下也无可奈何。” “不过就刚才楚院长的行为,上述十字,您的确没有完全做到!” “你!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评判老夫?” 楚中天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大声呵斥。 叶玄轻笑:“在下从未评判,小子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好,好的很!姓郑的,你的下属,你管不管?” 郑千秋一脸的茫然,“老夫管什么,我觉得他没说错呀。” “你!” 楚中天近乎要气炸。 他颤抖着身子,望着叶玄。 “仅凭取巧之法斗败了那柳生,便如此的目中无人,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那完了,楚院长您只怕这辈子都看不到在下不猖狂的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 “笨蛋,他说你活不到他不猖狂的时候。” 这时,旁边河边之上,一名村妇带着两名孩童挑着粪桶晚间劳作正往家走。 村妇随即插了一句嘴道。 楚中天当即怒火攻心,气的连连顿足。 旁侧,邱文远见状当即浓眉冷竖,怒视着那村妇和两个孩子:“小小村妇,也敢妄自插嘴,当真没有体统!老夫送你一副对子:一羊引两羔!” 这邱文远此对子一出。 在场的主人脸色同时色变。 他们哪里听不出这邱文远根本就是在辱骂这村妇和她的两个孩子。 而那村妇虽没什么文化,却那里听不出这邱文远那在骂自己跟孩子。 立时也恼怒起来。 当即怒喊一声:“为老不尊的东西,骂额跟孩子,额对你‘两猪共一槽’!老东西,呵忒!” 临了,这妇人却又是对着这邱文远狠狠的吐出了一口吐沫。 这才挑着粪桶,引着自家俩孩子离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很快,众人便醒悟过来。 这妇人的‘两猪共一槽’可不就是在骂这楚中天和邱文远两人。 一时间,翰林院这边齐齐的大声笑了起来。 长安书院与秦岭书院一方则是一个个寒了脸色。 楚、邱两人更是面色惨白无比。 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在这灞河边被一农妇给怼了。 第一卷 第35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叶玄自也是瞪大眼珠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原是看着这邱文远骂村妇娘仨准备出手帮忙。 不曾想人家自己就摆平了。 看楚中天和邱文远那铁青的一张脸,就知道这两人是有多气。 不由心中暗爽。 这时,不远处又是一队车马赶到。 打着的是国子监的旗号。 而由于叶玄当日替国子监解了燃眉之急,逃脱了永盛帝的惩处。 国子监的几位来人俱是对他极为的客气。 一上来便是各种嘘寒问暖式的客套,搞得叶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中的国子监的博士对其当日对的千古楹联极为的推崇,连连称赞。 而这立时引得旁边的楚中天不乐意了,直接冷哼一声来了句:“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 日你个仙人板板! 不理会你,你没完没了是吧。 猛然回头,叶玄目露凶光:“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 一众人再次哗然。 一来是感叹于叶玄的心思机敏。 二来也感叹他竟然丝毫不畏惧这楚中天。 后者乃是大靖儒家翘楚,弟子满天下,要是让这些弟子知道,还不炸了锅。 而叶玄看着这楚中天脸色时红时白,不发一言,心中也是极爽。 以前历史小说里的桥段竟然被自己给碰上了,真他娘的爽爆了! 这时,郑千秋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商议这诗会的章程吧。叶侍读,你是要参加诗会便不要在这里旁听了,以免落人口实。你诗才无敌,大可徜徉这灞河,看看能否写出传世佳作出来。” “卑职省得了。” 叶玄当即躬身抱拳,便与自行离去。 而这时,邱文远却又突地来了一句。 “传世佳作,郑大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莫不是你当他是百十年前的阳明半圣?” 叶玄当即回身:“邱院长,在下这里又有一副新对子,你可是想听?” 邱文远脸色直接僵直,手哆嗦了一下,愣是没干再多说一句。 叶玄见目的已经达到,嗤笑一声,转身和几位同僚走向了河滩边开始扔石头玩了起来。 背后,两大书院与翰林院、国子监争执了许久,最终算是把章程给定了下来。 而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晚,郑千秋便遣人将散开的人喊了回去。 一到近前,叶玄便感觉数道毒辣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俩为老不尊的货色外加他的徒子徒孙。 郑千秋抚了抚胡须:“叶侍读,如何,这大好秋色,可有所得?” 叶玄看着他。 你这老头,在场大把的人你不问,偏偏问我。 你是生怕我跟他们结仇不深是不是? “大人,今日小子心情不咋滴,没想出什么像样的诗词出来,不作也罢!”叶玄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呵呵,既是没想出来,也不必懊恼,千古诗文,佳作少之又少,岂是那般容易得来。” 郑千秋随即安慰道。 可偏偏这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哼!心情不好,怕不是酒囊饭袋一个,根本就不懂做诗。郑大人,我可是刚才听你翰林院的张板桥说这小子先前乃是一窍不通,不学无术的货色,这突然开窍,不是抄袭他人又是什么?” 楚中天目光锐利的盯着叶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今日背着小子差点把其心肺气炸,不曾想竟然从翰林院内部得到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自然要狠狠地踩一脚这张狂的小子。 郑千秋当即凝眉,望向那张板桥,后者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忽的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理亏,于是挺直了腰杆。 “大人,卑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一个实话实说!” “啪!有了,大人,卑职今日秋词做不成,不过看着楚院长这‘气宇轩昂’之色,忽的便有了诗文。“ “哦?当真,快,快念与老夫听!” 郑千秋眼神陡然大亮,几声催促道。 “是!大人!” 当即,叶玄也不藏着掖着,向着楚中天瞧了一眼。 神情戏谑玩味。 不知怎的,看叶玄这眼神,楚中天心头便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而这时,叶玄也念诵了起来。 “诗名戏赠楚翁,十八新娘七十朗,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诗念出。 万籁俱寂。 河滩之上,所有人,不论是翰林院、国子监亦或者长安书院与秦岭书院的所有人尽皆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在回味叶玄这首诗的意思。 很快,便有人搞懂,旋即拍案叫绝。 叶玄这首《戏赠楚翁》根本就是写刚才郑千秋问询的楚中天妻了十八岁小妾的事情。 这一二句写的便是楚中天七十岁的年纪了还要娶十八岁的新娘,苍苍白发面对一袭红妆的新娘。第三、四句则说是鸳鸯被褥之中情人一双,楚中天七十几岁的老人满头白发宛若那梨花压着身下红艳艳的海棠花,可谓是贴切至极。 明面上是写楚中天老夫娇妻新婚之夜享受鱼水之欢,实则讽刺他白发压红颜,老牛吃嫩草,为老不尊,色心不死! 楚中天站在原地,双目瞪大,颤抖着手指向叶玄:“你……你……噗……” 一口老血吐出,竟是怒火攻心,仰天倒地昏死了过去。 叶玄当即上前替他号了号脉,戏谑一笑。 “没事,好得很,楚院长是得了在下赠诗高兴的晕过去了。” 旁侧,一干人神情异样的瞅着他。 心道,这哪里是高兴的晕过去,这根本就是被你气晕过去了! 不过却也无人反驳他什么。 郑千秋见死对头没什么大问题,自是更不会追究叶玄什么责任。 只是不痛不痒地批了他几句,便翻身上马带着叶玄一干人折返回了长安城。 等到叶玄回到叶府,已经是天色大黑。 刚到叶府门口,便见巷子的另外一头,一驾马车缓缓的驶近。 “是玄儿吗?” 叶定边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 “爷爷,是我,您也刚回来?” “嗯,刚刚去了一趟兵部得到一则不好的消息。” 在下人的搀扶下,叶定边跃下马车,理了理衣衫道。 “不好的消息?” “嗯!南诏国再次发兵蜀郡,洗劫了我会理县县城,城内百姓两千零一十五口外加驻军三百,被屠戮殆尽!” “什么?” 叶玄吃了一惊。 叶定边神色阴沉的望着自己孙儿又道:“这南诏国这次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胆大妄为,接连进犯我大靖边关,真以为自己上了几道臣服的表文,陛下便真对他们不会动武了?简直就是在取死!” 而叶玄则是皱了下眉头,他努力回想前世之时,南诏国所在的格局图。 蓦然间他眼神微微一亮:“爷爷,南诏国北部可是羌族聚集地?” “自然是羌族聚居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坏了!”叶玄一拍大腿,惊呼出声。 “什么坏了?” 叶定边心头一沉,急忙问道。 第一卷 第36章 连夜进宫! 叶玄直视着自己爷爷。 “爷爷,南诏国背后是党项国在作祟!” “党项国?不可能!” 叶定边斩钉截铁道。 “党项国与南诏国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呢。一个在西北,一个在西南,他们怎么可能有牵连?” “再说,党项国也只是一小国尔,怎么可能驱使得了南诏国?” 叶玄神色冷峻:“孙儿这般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所根据!” “好,你说!” 见其神色严肃,叶定边旋即眉头又是一皱。 “是!爷爷,您可能还不知道,羌族其实与党项国的党项族乃是同宗同源,只是对外的称呼不同而已!” “你说什么?玄儿,你不是骗爷爷?” 一下子,叶定边再也不能淡定了。 他目光锐利直视着叶玄,希望叶玄能给他一个另样的回答。 “如此重要的事情,孙儿岂会骗您。” 叶玄重重点头,继续说道:“孙儿曾经在一本有关西北各族古志上看到过有关于党项国党项族的记载,其最早乃是在吐蕃草原的羌族分支,以游牧为生,后因战乱等原因到了今贺兰山及其以北之地,在此扎根,繁衍生息,最终;立国党项!” “而且据孙儿所知,南诏国以北羌族聚集之地很早以前便有立国的想法,只因内部各部纷争不断未能如愿。可若党项国插手其中,以党项国的军力,对付那些小部族还是手到擒来的。羌族聚集地若是被其布局成铁板一块,爷爷您觉得他们南下控制南诏国还是难事吗?” 叶定边瞬间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很清楚,今日若没有玄儿有关于党项族乃羌族分支这一消息。 他是断然也不会将西南、西北两个不相干的小国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对于叶玄的话,他也没完全信。 虽说他说得有板有眼,可这小子毕竟年轻,那本古志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好下定论。 由此,南诏国与党项国是否有牵连也就成了一个不可确定的变量。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清楚此事要尽快让陛下知晓,一做决断。 万一当真如玄儿所说,那整个大靖国西部边境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需要重新拟定战略。 “玄儿,快上马,与我进宫面圣!” “现在?” “不错!你说的这件事非同小可,需要让陛下决断。” 当即叶玄也不再迟疑,重新翻身上马。 叶定边为了速度快些,也舍弃了马车,重新让下人牵了一匹马出来。 爷孙俩快马加鞭向着皇宫而去。 …… 大靖皇宫 永盛帝赵峥刚刚在御书房批阅完今日奏章。 正与应旨而来的一母兄弟誉王用膳。 席间他与誉王说了有关平阳郡主与叶玄的可能。 后者直接皱了眉头。 “皇兄,非是臣弟对叶家有何偏见,只是这叶玄乃是长安城一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说,更是出入风月之所,名声极臭,仅凭着歪打正着的斗败了那南晋柳生,皇兄便想将平阳许于他是否有失妥当?” 誉王赵毅面色微沉,起身说道。 “你站着干嘛,坐下来说。” 永盛帝赵峥摆手示意誉王落座,“朕并没有说非要让平阳嫁于叶玄,而是问询你的建议。” “臣弟的建议是不嫁!皇兄,平阳虽说非是臣弟亲生,却也在臣弟家养了多年,说是亲女儿也不为过,哪有父母想自己女儿嫁给泼皮无赖的。” 誉王偏过头去有些闷闷不乐。 永盛帝眉头一凝,他怎么都觉得誉王这话是在说自己。 放下手中碗筷,“你当真也觉得那叶玄胜那柳生乃是歪打正着?” “非是臣弟如此想,长安城不少人都是这般想法。试问,一个平日不学无术之主,怎么可能突然开窍?” “是吗?那王弟可是听说了叶玄在文斗之时所写的诗词和对子?” “未曾听说。” 誉王赵毅摇了摇头。 他本身对于叶玄这些不学无术的武将之后就抱有一定的成见。 在闻听平阳差点被这小子调戏之后,更是怒火中烧,没差点当晚告御状,直接将那姓叶的小子给斩了。 哪会去关心他文斗的输赢。 “刘荣!” “奴才在!” “取了叶玄文斗所作诗文与对子与誉王看看。” “诺!” 大太监刘荣急忙应声。 不一会儿,端着盛着叶玄所作的托盘走了进来。 “皇弟,你且看了来,再与我说。” 伸手示意,永盛帝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誉王赵毅神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做,将托盘内的宣纸拿在手里摊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纸生死状。 这生死状自然便是叶玄今日一早叶玄在金殿之内所写。 先不说其所立的豪言壮语如何,只一眼他便被这遒劲有力,铁画银钩般的字给吸引了。 “这字……” “皇弟,你也算是本朝的大书法家,你觉得叶玄这字如何?” “苍劲有力,古朴厚重,有大家风范,而且与我大靖现在所流行字体颇有不同!等等,皇兄,这字当真是叶玄那小子所作?” 誉王赵毅猛然瞪大眼珠。 “自然!这小子为开脱调戏平阳之罪,当堂所写。不急,你再看他在擂台之上所作吧。” “是!” 点头应声,誉王继续往下看。 再后面的字他便极为的熟悉了,乃是自己的皇兄当今圣上所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对子。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对子乃是南晋陈鸿二十年前所作的对子,号称千古绝对。 可当他看到后面的‘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之后,脸色立时大变。 “这……” 誉王瞳孔继续的收缩,呼吸也跟着加重了几分。 随即,他又急不可耐的继续往下看去。 越看越是心惊。 对子之后便是两首《春》,《夏》,接着是《临安晚望》 当其看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之时,彻底呆滞。 手中宣纸随着窗外秋风吹过,竟是掉落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良久。 而这时,永盛帝也将碗中的饭菜吃完,接过太监刘荣递过来的锦帕,轻轻擦拭嘴唇。 “如何?王弟还觉得叶玄胜那柳生是歪打正着吗?” 誉王脖子有些僵直的看向永盛帝。 “皇兄,这……这怎么可能,他……” “呵呵,起先我与你一般也是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却是不得不信。叶玄此子乃是扮猪吃虎,先前的一切纯粹是他装得!” “装得?” 永盛帝轻嗯一声。 “我命人调查了他这些年的过往,发现此子自从父亲惨死北境母亲抑郁而终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整日在叶府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然则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叶府之内,他孤身一人全依仗叶定边一人,可这老头这些年被朕拴在了北境,他在叶府无依无靠,试想一下,如不把自己包装成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又当如何自处?” “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死了父母不说,还要于家族争斗之中寻安身立命之法,能走到今日着实不易。说真的,若非此次朕误会了他,让他为求生迫不得已自露,只怕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呢。” 说着话,永盛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对了,你有所不知,此子不仅擅长诗词,对于天下大势也颇有见解。” “哦?” 誉王赵毅眉头一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一名宫中贴身太监跪在了御书房门前。 “启禀陛下,定远侯携其孙叶玄在宫外求见!” 永盛帝愣了一下道:“正说着他们呢,他们倒是还真来了,只是不知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或许吧,来人,宣他们来御书房!正巧,你也看看叶玄这小子如何?” “是!” 第一卷 第37章 合纵连横! 没过多时 叶定边、叶玄爷孙二人被引到了御书房。 自是一番跪拜行礼之后。 叶玄老实的站在了爷爷叶定边身后。 “呵呵,原来誉王殿下也在呀,老臣有礼了。” 誉王赵毅面色古井无波,只是轻轻颔首,算作回应。 对此,不论是爷孙俩也不以为意。 毕竟前日发生了那档子事儿,眼前这位没有直接提刀砍他们爷孙俩,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这时,永盛帝率先开口。 “刚才朕还与誉王说你们来着,不曾想你们爷孙俩竟然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奏?” 叶定边心知陛下与誉王所谈要么是前夜叶玄调戏郡主一事,要么就是昨日文斗南晋柳生一事。 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军国要事相奏,便压下了好奇之心。 “回陛下,刚刚西南传来军情,南诏国再次进犯我大靖,蜀郡会理县县城两千余口百姓连同上百驻军一并被屠戮殆尽,房屋尽毁,钱粮也被搜刮一空,生灵涂炭!” 刚刚坐到御案前的永盛帝猛地听得此话。 眼眸瞬间冰冷,一抹厉芒直刺云霄。 “你说什么?” “陛下,南诏国再次发兵我大靖蜀郡,屠戮会理县百姓与驻军公两千余口!” 永盛帝听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御座之上,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被这则消息给震惊的失去了判断能力。 这时誉王也是色变:“岂有此理,小小南诏,不敬我大靖天威,屡犯我大靖边境,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他们是怎么敢的?” “砰!” 轰然一声巨响。 叶定边、叶玄连同誉王急忙向着永盛帝望去。 只见御案前永盛帝已然面色铁青,一双大手狠狠的拍击御案,咬牙切齿道:“他们已经敢了啦!” “从去年冬末到今秋,南诏国屡屡犯边,朕屡次给他们机会,而今又变本加厉,他们当真以为朕不敢灭他们不成?” “陛下,息怒。南诏国近一年时间,屡次犯边,臣以为其中藏有巨大的阴谋。” 永盛帝脸色当即又是一沉,回身看向叶定边。 “大阴谋?” “回陛下,是!” “玄儿,你与陛下说!” 一下子,永盛帝与誉王二人同时看向了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叶玄。 叶玄当即上前将自己有关南诏国与党项国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与二人和盘托出。 一开始他们的神情与叶定边听到时候几乎别无二致。 因为他们也认为党项国与南诏国乃是西南西北两个地方的国家,中间还隔着一个羌族聚居地和少数民族聚集地。 可当叶玄说出党项国其实与羌族以及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乃是同宗同源之后,两人脸色随即大变。 “你是说党项国与羌族同宗同源?” “是,陛下!” “消息可靠?” “陛下,近些年,党项国屡次遭逢突厥进犯屡次得以逃脱,不都是躲入了羌族聚居区吗?倘若不是同宗同源,那些好战好斗的羌人,岂会容得下他们?” 此话一出,永盛帝眉头瞬间阴沉了几分。 正如叶玄所言,党项国盘踞西北弹丸之地,先是大靖而后突厥,都曾试图灭之而扩大版图。 可每每都被其躲过了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南部山区羌族容留他们,他们岂会存在到现在。 而倘若不是同宗同源,依着羌族好斗的民族本性,又怎会容留党项国的残党一次次的进入他们的腹地呢? 沉吟片刻,永盛帝苦笑:“这么多年,我大靖,突厥一直想不通党项国为何生命力会如此顽强,今日倒是被你一语道破了。” “臣也是突然灵机一现才想到这一层的。陛下,南诏国立国五百年,从来对我中原王朝毕恭毕敬,未敢有拂逆之意,而今却对我大靖蜀郡接连进犯,臣有理由相信,南诏国已经变天了。” “朕懂你的意思,你是说南诏国王室已经尽数被党项国亦或者羌族所控制对不对。” “是!” 一旁誉王:“那为何不是被杀?” 叶玄看向誉王说道:“倘若南诏国国主被杀,南诏国首先不是对我蜀郡进犯,而是会陷入内乱。但南诏国并未出现任何内乱,反倒是大批南诏兵马进犯我大靖,只有一种解释,南诏国国主被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誉王恍然大悟。 “皇兄,南诏段氏历来与我大靖修好,我大靖是否可以此为借口,出兵南诏?” “若是出兵,党项国与羌族再有异动又当如何?北部突厥若是也进犯,我大靖岂不是要同时两面受敌?” 永盛帝眉头紧皱。 一个小小的南诏国,自是可以轻易发兵平复。 可是倘若这南诏国背后再加上一个党项国和羌族聚集地那些乱民,再有一个突厥虎视眈眈。 那这件事就要好生考量考量了。 “这……” 誉王瞬间也是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叶玄却是有些蠢蠢欲动。 永盛帝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叶玄,你可有话要说?” 叶玄当即不再迟疑,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解今日之局面。” “朕就知道你鬼点子多,快快说来!” 永盛帝大喜。 “是!臣的计策为合纵连横之策!” “合纵连横?” “没错!”叶玄继续道:“所谓合纵连横,其实分为合纵与连横。合纵,便是联合弱国来抵御强国,防止强国的侵略和吞并!而连横,则是联合强国,对周边小国进行侵吞和兼并!” “合纵之法可以用来对付突厥,我大靖可联合云国、戎狄、西域诸国以抵抗突厥的进犯和侵略。而连横,则可用来对付周边小国,诸如南诏,党项亦或者其他有不臣之心的小国!” “陛下,我大靖向来以九州中心自居,自诩为儒家正统,国力强盛,百姓富足。但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从军力来论,我大靖是远远弱于突厥的。” “而我大靖想要在与突厥博弈之中胜出,就要在外交军事之上推行合纵之术。联合周边曾经被突厥所欺压的小国,与突厥对抗!使突厥腹背受敌,陷入孤立境地!” “至于连横,则是联合突厥这样的大国,对周边小国进行吞并,以达成领土的扩张势力的延伸!” “而在此次事件之中,我们可以联合突厥以对付党项国,让其在我大军征讨南诏之时,不敢妄动!如此,征讨南诏便不会腹背受敌有后顾之忧。” “往长远里来看,我大靖同样可以联合其他诸国共同抵御突厥,此间合纵连横之术,完全可以根据局势的变化灵活运用!” 永盛帝听后,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誉王:“你这合纵连横倒是并非不可行,只是如今这些小国被突厥打怕了,他们当真敢与我大靖联合对抗突厥?再者,突厥与我大靖乃是世仇,一直想要南下侵吞我大靖国土,又岂会与我们联合?” 第一卷 第38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叶玄轻笑一声,俯身抱拳:“所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然国亦然!只要我大靖对这些小国许以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莫说是让他们铤而走险对付突厥了,便是让他们灭突厥全族,他们也敢尝试。” "同样的道理,突厥为草原部落,生性与狼无异同。于他们而言,我大靖是块肥肉,党项、云国等小国是块小肉,当狼吃不饱的时候,骨头尚且能果腹,更遑论小肉了!” 他这么一说,立时也誉王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叶玄,我大靖周遭这些小国可是一个比一个胃口大,真要让他们对付突厥,只怕我大靖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陛下,许诺的利益和好处并非一定要当面兑现,我们只需要先兑现其中一小部分,让他们愿意联合对抗突厥,此计便算是达成了。” “至于后续的好处与承诺,则可视情况而定,倘若突厥依旧强大,需要继续合纵,则可再施以恩惠和好处。倘若突厥已经势衰真是灭亡,则可不予兑现!” 永盛帝面色一僵:“不予兑现?如此,我大靖岂不是毫无信誉可言了?” 叶定边也跟着附和,“不错,玄儿,若是大靖言而无信,以后我大靖还怎么在九州立足呢?” 叶玄当即玩味轻笑道:“信誉?信誉这东西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只要我大靖实力足够强,又有哪个国家敢指责我大靖不守信誉呢?” “况且,纵观历史长河,战争、冲突的发起,哪一次不是因为背信弃义?可到最后,谁还会谈论谁背弃了谁,谈论的只有那胜利者的丰功伟绩!” “再者,陛下!臣想问一句,我大靖立国两百余年,而今国力日隆,您当真没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打算?” 轰! 叶玄此话宛若一刻炸雷,彻底在永盛帝的脑海之中炸开。 一统天下,千古一帝八个字,不断的在其脑海之中回想。 他壮硕高大的身躯略有颤抖,双全紧握。 一双锐利有神的眼眸,闪烁着无边的精芒。 与此同时,誉王与叶定边二人也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们根本没想到叶玄这时候会抛出千古一帝四个字出来。 他们都清楚,这四字对于一向有着开疆拓土,成就伟业的永盛帝有着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良久,回过身来的永盛帝直直地看向叶玄。 “叶玄,朕问你,你这千古一帝之言,非是嬉笑之言?” 叶玄身子站直,无比恭敬郑重地对其一拜。 “陛下,臣虽然是一喜好玩笑之人,但在朝堂之上,面对陛下绝对不会戏言!” “臣之所以提出合纵连横之计而非仅仅只是为了应对眼前之局势,而是考虑到陛下之圣明仁德,文韬武略,再辅以我大靖现有之国力,着实是我大靖达成一统天下,陛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大好时机!” 永盛帝已然被叶玄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 他一把拉住叶玄之手,无比激动道:”你与朕细说,朕该如何做方能成为千古一帝!” “是,陛下!” 叶玄恭敬一声。 深吸一口:”陛下,想成为千古一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此朝顺应上天,得天眷顾,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国力蒸蒸日上。所谓地利,便是周边国家散乱,无大国、无强国!至于人和,则是指此朝从内到外君臣一心。为君者,心胸宽广,任人唯贤、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为臣者能披肝沥胆,独当一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三者一朝若得其二,便可成为兴盛一时的大国,倘若得其三,当开创万古流芳之运朝,被后世所敬仰歌颂!” “而今我大靖,第一条天时,可以算是占得。第二条地利,也勉强算是占得,至于第三条,臣今日才初入朝堂,尚不能下定论。” “不过可在之后实施合纵连横之术之时得以验证!倘若我大靖朝臣可以坚定的支持陛下之国策,陛下想当这个千古一帝,不说唾手可得,却也并非难事。” 此刻的永盛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眼神更是灼热无比。 “你的意思,只要实施合纵连横,再配上天时地利人和,朕便可以成为千古一帝?“ “臣不敢下断言,但果真如此的话,陛下即便不是千古第一,也可千古第二!” 叶玄之言,自是让永盛帝的热血又好生一番沸腾。 只见他幽深如潭的黑眸之中透射出一抹决绝坚毅之色,右手狠狠地拍击御案。 “朕不要做那千古第二,朕做就做那千古一帝!” 而也正是此时。 屋外,天空陡然落下一道炸雷。 雷音滚滚带着闪电,将偌大的宫城刹那间照射的亮如白昼。 屋内,誉王、叶定边脸色陡变,骇然又震惊的彼此相视一眼。 接着便是毫不犹豫的匍匐在地。 “陛下起誓,上苍以天雷回应,此乃吉兆!” “皇兄,叶老侯爷所言极是,天降雷音,以应皇兄所求,这预示着皇兄将带领我大靖,开拓六合八荒,成就不世之功业,登临千古一帝之名!” “老臣,叶定边!” “臣弟,赵毅!” “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盛帝站于御桌一侧,大手按在传国玉玺之上,望着屋外的雷鸣闪电。 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天降雷音,以应朕誓!看来这是上苍要朕去成就这一统天下之伟业呀。” “好,很好,朕心甚悦!” 永盛帝龙颜大悦。 同时,叶玄此刻也懵逼在当场。 既震惊于这一道天雷降下来的巧合。 也震惊于自己爷爷叶定边和这未来老丈人溜须拍马功夫之炉火纯青。 一道再普通不过的自然现象,竟然也能让他们同永盛帝成就千古一帝之事联系到一起。 当真是无敌了。 而更让他惊讶的还是两人没有任何事先商量的情况下,后面一番马屁还能拍得出奇一致。 望着匍匐在地,屁股觉得老高的俩人。 叶玄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做出了决断。 他选择了加入! “臣叶玄恭贺陛下得天回应,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永盛帝本就脸上笑开了花。 猛地听得叶玄这话,神情瞬间一滞,他无比急切的上前,一把搀扶其叶玄。 “叶玄,你……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靠! 难不成老子拍马屁拍错了? “陛下,臣说臣恭贺陛下,得天回应。”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一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永盛帝脸上笑容复现:”对,就是这一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乃真龙天子,受命苍天,自然我大靖将得永远昌盛!” “叶玄,今日,你当真给了朕太多太多的惊喜了。” “来人!” 门外恭候的太监总管刘荣,应了一声。 “陛下?” “朕要重新打造传国玉玺,明日朝会前,你将此事照会诸公!“ “是,陛下!” 还俯身在地上的叶定边与誉王两人相视了一眼。 知道,陛下这是准备将叶玄所说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作为大靖王朝以后玉玺的玺文了。 “老侯爷,王弟,你们也快些平身吧。朕今日,当真是无比欢心,从未有过的欢心!” 说着,永盛帝上前虚托了一把两人。 “陛下,老臣惶恐!“ “皇兄,臣弟惶恐!” 俩人急忙起身,心头却也是欣喜不已。 多少年了,他们可从未见过圣上如今日这般礼贤下士。 而这一切全都源于叶玄的一句千古一帝。 “叶玄。” “臣在!” “按理说,今日你替朕出了奇谋,朕理当再提拔你一番,以示恩宠!但考虑到你年纪尚轻,且刚有任命,朕便先将此事搁置,待时机成熟之际,再另行封赏,你可有怨言?” 叶玄立时顿首:“臣不敢!臣之叶家一切尽皆为陛下所赐,而今家族身居显位,领受高禄,怎敢有怨言,请陛下切莫如此说。” “嗯!你有这般觉悟,朕心欣慰,不过你毕竟有功,朕若是什么都不赏却也是不对,这个你且收下。” 叶玄随即抬头,便见永盛帝向着自己递过来一枚金色的令牌。 第一卷 第39章 免死金牌! “陛下,这是?” “蠢货,此乃免死金牌,还不快谢恩。” 叶定边突然喊道。 同时心情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叶定边领兵打仗一辈子,为国戍卫北境,力保北境不失,也没得来一块免死金牌。 却没想到玄儿今日仅仅只是为陛下画了一张大饼,就得来了。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免死金牌? 我靠,这可是好东西! 一把从永盛帝手中接了过来,叶玄再次叩谢皇恩。 永盛帝面色温和,示意叶玄起身。 “可知朕为何要赐你免死金牌?” 难道不是因为我画饼有功? “因为臣有功?” “这仅仅只是一方面。”永盛帝重新走回座位落座,“另一方面便是朕怕你出了意外。” “意外?” “不错!” “你虽才华横溢,堪比我大靖百年前的孔阳明孔半胜,但却无他那般显赫身世和高强的武艺,而且你又是一个锋芒毕露之人,才华横溢且又锋芒毕露,必遭人妒!” “朕给你这块免死令牌,一来是庇佑你免受来自朝堂内外的伤害,二来则也是免受朕之伤害。” “你叶家男儿尽皆是正直端正之辈,性格仗义执言,不喜弯弯绕绕,且疾恶如仇。此番性格,为将自是广受爱戴,可立战功。可若是在朝堂之内,却是容易得罪人的主儿。” “前几日早朝,你爷爷几番与安国康争论想来你也看出一二。” “这种性格对上朝臣容易吃亏也容易被人攻讦弹劾,不过这还好说,朝臣清楚你爷孙的性格,自然也清楚你们俱是忠良,虽有时会被孤立,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这种性格有些时候倘若与朕对上,则另当别论!” “朕虽自问是一个广开言路,擅于纳谏的帝王,可也保不准有上头之时。朕给你这块令牌,就是保你在此番情形出现之时,可保你性命,以免因朕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扑通! 永盛帝此话一落。 叶玄还未有任何表示。 叶定边却是已经再次跪地叩首。 “陛下厚爱叶玄,老臣替他谢过陛下。” “起来吧,朕是宠他,也是希望有他的辅佐,朕当真能登上那千古一帝的位置!” 永盛帝示意叶定边起身,旋即又看向叶玄。 “此免死金牌平日切莫乱用,更不可丢失,你可明白!” 叶玄当即躬身:“臣明白!” “嗯!” 随后,君臣在御书房又是一番长谈。 期间,被叶玄激发起斗志的永盛帝,又问了叶玄一些针对大靖周边各国的谋略问题。 叶玄都一一进行了解答。 到最后,永盛帝喜得差点没当场再对叶玄进行封赏。 亥时一刻 宫门打开了一个小角。 三道人影从宫内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上了停在一旁的软轿。 “恭送誉王殿下!” 叶定边与叶玄爷孙俩抱拳恭送道。 “老侯爷,客气。今夜所见,着实让本王开了眼了。” 软轿内,誉王赵毅扫了一眼态度恭顺的叶玄。 “本王听说你给平阳写了一首诗?” “是!” “嗯,前日平阳小题大做,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好在你非但没事,还让陛下发现了你这块璞玉,于我大靖,乃是大大的喜事。” “誉王殿下谬赞,小子只是有一些浅薄之学而已,不足挂齿。至于受委屈之言,更是无从谈起,前日的确是小子行为冒失,惊吓到郡主殿下了。” 叶玄微微躬身,毕恭毕敬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之才学今日本王尽收眼底,心中自是有数。至于平阳一事,想必你也从陛下口中听出一些风声,你可有何想法?” “小子不敢有何想法,一切凭陛下和誉王殿下做主!”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滑头的很。既如此,我便也不多说,后面抽空来府上一趟吧,误会总归是要解开的。” “抽空叶玄必亲自登门致歉。” 誉王轻轻颔首说了声好,这才挥手示意下人起轿。 装饰华贵的轿子随即一颤一颤的消失在了宫墙之下。 一直等誉王走后。 自始至终在自己孙儿一旁未插话的叶定边眸子内泛出一抹锐色。 轻哼了一声:“看来咱们这位誉王,还是有些不死心呐……” “不死心?” 叶玄挑了挑眉头。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路上说。” 叶定边随即翻身上马。 叶玄本就被冻得不轻,急忙走到马前穿上了外套。 爷孙俩骑马溜达着向着叶府而去。 路上,叶定边向叶玄讲述了有关誉王赵毅的一些秘辛。 “爷爷,您的意思,誉王殿下曾有不臣之心?” “他与陛下乃是同母同胞兄弟,幼时更比陛下得先皇恩宠,朝中大臣支持者也比陛下多出众多,最后先皇却将皇位传于了陛下,若是你,你会甘心吗?” 我? 我连王爷都不是,没法感同身受呀! “那陛下缘何对誉王殿下还如此信任,还将平阳寄养在誉王府?” “信任?“ 叶定边眼中迸射一抹冷意。 “陛下若是当真信任他,就不会是其他藩王可以就外,偏偏作为亲兄弟的誉王却被困在京城了。” “您的意思,陛下是软禁?” “软禁倒说不上,只是不想誉王有把内心野心付诸行动的机会罢了。至于平阳郡主,则是陛下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 “嗯!”叶定边点了点头,“二十年多年前,陛下还未登基之时,曾经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女人便是后来的萧妃。萧妃起初对陛下与誉王都有好感。后来,先皇驾崩,陛下登基,萧妃被陛下纳为贵妃,成为了陛下的女人,而誉王,不仅在皇位之争中失败,同时还失去了心爱的女人。” “我靠,这岂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叶玄眼珠子一瞪。 “可以这么说。当时的誉王日日纵情酒色,以酒消愁,如此一直过了三年,萧妃有了龙种便是今日的平阳,但没过几年,陛下遇刺,萧妃为救陛下中箭身亡。” “之后,平阳便被陛下送去了誉王府寄养。” “为何要送去誉王府寄养?” 叶定边无比郑重的看向自己孙儿:”玄儿,你今日能为陛下画那般大的大饼,将陛下哄的龙颜大悦,此间道理却是想不通?“ “此间道理?” 叶玄一阵呢喃。 猛然间,他眼珠子瞪大无比,一脸的震惊失色。 “爷爷,该不会萧妃乃是誉王的人杀……” 叶定边瞥了他一眼:“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 说罢,径直拍马上前。 叶玄则是陷入了头脑风暴。 当今圣上与誉王是同母同胞兄弟。 又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后来圣上抢了皇位登基成功,又抢了誉王的女人。 这等于是事业和爱情双双被截胡。 然后誉王郁郁不得志想要抢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他就出手了。 结果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替抢夺自己皇位的人挡枪了。 而后者为了报复,便把自己与那女人的骨肉放在誉王府寄养,让其每每看到她便想起死去的爱人? 时时刻刻折磨对方? 我靠! 真他妈够绕够狗血!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叶玄全身打了个战战,急忙赶马追上。 “爷爷,果真如此的话,这平阳郡主孙儿是不是不能娶?” 叶定边横了他一眼:“你现在想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 “晚了?不能够吧,爷爷,今日我哄的陛下很舒服,兴许我提这个要求他能答应呢?” “答应?若是今夜之前,陛下或许真会斟酌斟酌要不要将平阳嫁给你。” “可是今夜之后,陛下怕是要铁了心了。” “为何?” “因为陛下虽是帝皇,却也是一位父亲!这些年平阳郡主在誉王府受了委屈,他自然想要弥补回来。而弥补回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替她找一位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叶玄当场呆滞。 这如意郎君可不就是自己嘛! 文能斗败南晋第一才子,武能定国安邦。 在陛下眼里自己就是文武双全的天才呀。 而且还长了一副好皮囊。 “啪!” “你小子干嘛?” 猛地看到叶玄扇自己耳光,叶定边愣了。 叶玄一脸气急败坏又无比懊悔道:”我踏马早知道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先前在御书房我就是憋死也不说一句话,今夜也不会跟爷爷您进宮!” “知道后悔了?后悔也没用了。” 叶定边奚落了一声,旋即又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自怨自艾。” “娶了平阳郡主,未必就是坏事儿。” 第一卷 第40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这还有好事儿?” 叶玄皱眉,一脸苦相。 “你以为呢?” 叶定边眼角余光剐了叶玄一眼。 “今夜你那番话可谓是说到圣上心坎里去了。” “如今在他眼里,你就是助其完成一统天下大业,成就千古一帝威名的不二人选,更何况陛下还赐了你免死金牌,他岂会害你?” 叶玄微微蹙眉:“可是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于我,岂不是让我深陷陛下与誉王之间,如此,我又该如何自处?” “这难道不是一个大大的漩涡,若是处置不妥,恐怕整个叶家也会受到牵连吧?” 他神色忧虑道。 平阳郡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不假,可平阳郡主又是在誉王府养大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未来媳妇儿跟这两人都有感情基础。 可最大的问题是这两位当初争夺过皇位和女人。 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着实让叶玄捏一把汗。 叶定边脸上露出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对着叶玄轻轻颔首:“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的确成长了,知道为整个家族考虑了。” “这件事说漩涡是漩涡,说不是也不是。” 叶玄微微皱眉。 “在外人看来,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于你,的确是让咱们叶家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事实上,不光是他们,在今夜之前,爷爷也是这么想的。” “平阳郡主面有胎记仅仅只是爷爷考虑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爷爷以为陛下有削夺我这个兵部尚书军权的打算,但是今夜入宫,却是让爷爷明白,陛下并非如此。” “那……” 叶定边望着叶玄,目光澄澈:“陛下此番之举有两层含义,一层便是他真的想替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你先前文斗胜了南晋柳生,说明你在才学之上,在我大靖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而平阳郡主素来对于才子极为欣赏,陛下此意便有投其所好的意思。” “再者,你小子长得也算是过得去眼,陛下觉得让平阳郡主下嫁于你,也不算是委屈了她,除此之外,爷爷如今身兼兵部尚书一职,此番也算是一种拉拢,对于巩固皇权也是一大臂助!”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陛下经过这两次你在御书房内的两次谈话,他看到了你身上潜力!” “潜力?” “不错!” 叶定边重重点头:“你在洞悉天下局势之上的潜力,这才是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你的真正原因!” “毕竟,一旦你娶了平阳郡主,便成了陛下的女婿,也算是一家人,女婿哪有不帮老丈人的道理,而我叶家也从外臣变成了皇亲国戚,自然在陛下做出任何决断之时也唯有鼎力支持。小子,不要觉得陛下今日赐你金牌,让平阳郡主下嫁你,乃是他头脑一热。这一切都是圣上深思熟虑过的。” “至于第二层,陛下让你娶平阳多少也有让你自污的想法。” “自污?” 叶玄又是一愣。 “你且先与我回府!” 说着,叶定边却是没有再回答。 而是打马快速向着叶府而去。 叶玄当即跟上。 一刻钟之后 叶府,后花园,鱼池旁。 “玄儿,你来看,这池内游鱼有何异样?” “异样?” 叶玄轻皱眉头,旋即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 这鱼池内一共有游鱼数十尾。 其中有三条为锦鲤,鳞片花色异常绚烂多彩,端的是好看。 可偏偏这三条锦鲤却始终游离在鱼池的一角,与其他游鱼格格不入,好似受到排挤了一般。 他死死的盯着这三条锦鲤,而后又看向了旁边那几十尾品种各样却能处在一起的游鱼,始终不得其解。 这时,爷爷叶定边开口。 “你将这游鱼与比作人,再好生想想。” “比作人?” 叶玄迟疑了一下。 再次看向那三条锦鲤与其他游鱼。 蓦然间,他恍然大悟。 猛然抬头,“爷爷,您是说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和光同尘?” 这边,叶定边大喜,连连点头。 “不错!就是和光同尘!好小子,果真是悟了!” “玄儿,你此番觉醒,大彻大悟,接连做的几件事足以让你光芒万丈,长安城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清楚,等待你和我叶家的将是无限光明的前程。可你有没有想过,大靖的朝堂非只有你一任,大靖天才也非你一人。倘若你处处锋芒毕露,占得先机,起初旁人只会感叹你的聪明才智,智慧过人,可久而久之便会心生嫉妒,而后便会有谋害之心。”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你处处占得先机,得尽陛下之恩宠!这等同于绝了他人的晋升之路和大好前程,朝堂之上善妒之人颇多,他们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针对于你,自古至今,此般例子不胜枚举,我想你应该也能够明了。” 此刻,叶玄已然是豁然开朗,神色也愈发严肃起来。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 虽然自己掌握着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超前知识储备量,在很多事情上可以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甚至洞悉全局,看透本质。 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大学尚未毕业的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在人情世故方面,在为人处世方面,自己还差得太远。 今日,若非爷爷这番提醒,依着自己的性子。 只怕真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要知道,别人一生可能只能做成一件壮举。 而自己这几日的时间里,接连完成了数件,能不引起别人的关注和嫉妒吗? 以前大学一个寝室几个同学之间尚且搞的鸡飞狗跳,更何况大靖朝堂。 当即,叶玄回身面向爷爷叶定边,双手作揖躬身一拜。 “多谢爷爷点醒玄儿,玄儿一切都懂了。” “呵呵,懂了就好!如此,也不枉费陛下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你也莫要当真如那些朝廷之上尸位素餐的朝臣,彻底舍弃了自己的聪明才智。陛下看重的便是你的聪明才智和洞悉天下局势的能力,这也是你立足之本,你也要知晓。” 叶玄连连点头:“孙儿明白。” “不过,孙儿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 “对于誉王,孙儿当如何待之?毕竟,他也算是平阳郡主的养父,可他又与陛下……” 叶玄欲言又止。 这边,叶定边眼中迸射出一抹寒芒。 “玄儿,你只需记住一点。” “什么?”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叶玄眼睛瞳孔一缩,浑身猛然一震。 这边,叶定边继续道:“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这朝廷自然也是圣上的朝廷!二十年前便已经定下,谁也改变不了,他誉王也不行!” “你只需记住了这一点,在对待誉王之时便不会有失偏颇。” “当然,他若是不与你提朝堂之事,陛下之事,你大可将其当作一般长者,不必太过戒备。” “孙儿明白!” 第一卷 第41章 你不敢杀我,你爹也不敢! 随后的几日 叶玄白天便去翰林院点卯当值。 过上了如后世上班族一样的朝六晚四的日子。 起初几日,他还有一些新鲜感,后面几日便感觉清淡如水了。 也不知道是陛下有意吩咐,还是郑千秋知道自己不是个编纂典籍的料,一连几日也没给他派什么活,搞得他天天摸鱼。 终于五日后,休沐时间到了。 叶玄得以有自由分配的时间。 一大早,尚在被窝里准备睡个太阳晒屁股的叶玄,便被常宝宝、候策给喊了起来,要求与他们出城训练。 这俩小子自从被自己那日灌了迷魂汤之后,竟是真的都支棱起来,立志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至于其他三个,苟无道,郭破虏尚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 而李魁则是似乎完全偃旗息鼓了。 对此,叶玄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经历了十五年的太平盛世,以往的武将之后,真的能拿起刀的能有当初的一半便算是很不错了。 略微洗漱一番,叶玄穿了一身适合训练的劲装,带着佩剑和弯弓同常宝宝、候策出了长安城。 一日的训练叶玄给自己三人安排了三公里越野跑、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折返跑等后世特种兵训练课中的内容。 结果就是临近傍晚,三人打马回来的时候,连坐骑几乎都骑不稳了。 三人顶着灰蒙蒙的脑袋,犹如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 好在这样的训练,叶玄的计划是五日一次,否则就这强度真要练废。 入了城,三人任凭身下马匹慢慢晃悠着向着内城而去。 走过南城巷。 迎面突然出现了一队巡防营的兵马。 为首之人身骑高头大马,披着黑色铠甲,颇有几分威武之气。 “哟,这不是长安城的三大废物嘛,这是怎么了,跟打了败仗似的?” 叶玄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镇国公郭茂才次子郭恒,现任巡防营东城校尉。 只见他打马走近,面带轻挑的扫了三人一眼,最终目光定格在叶玄身上。 “听父亲说,你给陛下出了一些主意,让陛下先征讨南诏,将突厥进犯一事搁置?” “怎么,不行?” “自然不行!” “姓叶的,你是猪脑子?突厥乃我大靖第一威胁,你让陛下先弃突厥于不顾,而去征讨一弹丸小国,是想我大靖亡国不成?” “他们不是还没南侵吗?” 叶玄本就累得全身疼,不想跟对方过多的纠缠。 冷冷的扔了一句话,打马便准备离开。 而这时,郭恒却是突然将手中长槊往前一探,横在了叶玄马前。 “此事若不给本将说个明白,休想离开!” “我若是不说呢?” “不说也可以,下马,从本将军马下钻过去,今日本将军便让你过去!” “姓郭的,你说什么?你敢让玄哥从你马下钻过去?” “姓郭的,你踏马以为你是谁?” 身后,常宝宝,候策等人立刻暴怒。 骑马同时上前。 这边,巡防营的兵马也立时涌了上来。 立时,整个巷子内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叶玄神情冷峻,望着郭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受了他人指使来的吧?” 郭恒一脸横相的扫过三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觉得堂堂国公之子,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替你感觉悲哀罢了。” 戏谑的一笑,叶玄不再理会对方,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准备从旁边绕道过去。 马头刚转,空气中,一道破空声突然传来。 郭恒手中的长槊再次横在了叶玄身前。 这一次,却不是在马前,长槊直接贴在了叶玄近身。 郭恒则是一脸阴笑:“叶小侯爷,你莫不是以为本将军是在与你说笑吧?” “要么说清楚,要么下马从本将的马下爬过去,你自己选!” 叶玄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我若是不选呢?” “那可由不得你,不选,本将会逼着你选,到时可就不是从马下爬过去这么简单了。” “姓郭的,你踏马别欺人太甚!” 身后,候策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大骂一声。 直接抽出佩剑打马上前。 一见如此,叶玄神色大变,大呼一声。 “猴子,不可!”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眼见候策上当,郭恒眼底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冷笑。 接着,大喝一声:“候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巡防营动手,找死!” 话音未落,其手中长槊猛然向着骑马冲来的候策刺了过去。 候策虽被其爷爷逼着也曾经练了几年马上功夫,但这些年却一直与叶玄一般醉生梦死在青楼赌场之中,半吊子功夫早就荒废的差不多了,哪会是郭恒的对手。 眼见长槊向着自己平刺而来,他脸色不由大变,急忙俯身想要躲过这一刺。 然而当空,郭恒却又是狠狠的将长槊往下一压,而后狠狠的一抡。 只听“砰”的一声。 猴子一声惨叫,便直接被其这一记横扫千军从马上给扫了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 惨呼不已。 “猴子!” “草泥马,姓郭的你欺人太甚!” 常宝宝见猴子落马,瞬间双目圆睁,血红着眼睛怒骂一声,便要奔上去。 刚奔出两步,却是猛然发现叶玄骑马拦在他眼前。 “玄哥,你为何拦我?” 叶玄冷遮脸,沉声问道:“以你的武艺,你是他的对手?上去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干什么!” “可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讨还这笔账的机会多了去了,何必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时候还要上去送人头呢?” 常宝宝眼神森然的望着对面一脸戏谑嘲弄表情的郭恒,最终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好!我听玄哥你的。姓郭的,这笔账小爷我记下了,回头一定要你还回来!” 郭恒冷笑,“哼!就凭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也配!” “你!” 常宝宝气炸,又要冲动。 “宝宝!” “好,我忍!” 见常宝宝冷静下来,叶玄翻身下马去检查了一下候策的伤势。 发现其不光是身体又多出的擦伤,肩膀也跟着脱了臼。 当即他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他缓缓的起身,看向了骑在马上依旧耀武扬威,一脸戏谑的郭恒。 候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呼喊:“玄哥,别去,这小子下手阴得很,你不是他的对手。” 叶玄背对候策,淡淡道:“我知道,我没有要与他动手,但你是我兄弟,兄弟被欺负了,岂有不出头的道理。” 说罢,径直的向着郭恒走了过去。 “怎么,叶小侯爷,叶大英雄,这是想通了?” “本将军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从本将马下爬过,今日便放你们走。” “你想屁吃呢!” 郭恒脸色瞬间一冷,眼中迸射出一抹阴寒之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屁吃,听懂了?” “嗡!” 一道急速的破空声。 郭恒杵在地上的长槊猛然被其提起,极速的挥动切开空气发出阵阵嗡鸣。 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 那散发着幽光的长槊已经刺到了叶玄近前。 “小子,你是在找死!” “信不信本将这般一刺,立刻叫你去见阎王?” 叶玄面色平静,毫无惧色道:“信,我当然信。巡防营的校尉若是连一个普通人都戳不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哈哈哈,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那你还敢挑战本将军?” 郭恒再次张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能杀我跟敢不敢杀是两回事,天下能杀我叶某人的海了去了,问题是你敢杀我吗?” 此话一出,他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那是打自心底的鄙视和嘲弄。 郭恒瞳孔骤然一缩,一抹森然杀意浮现。 “我不敢杀你?” “你不敢!” 叶玄摇头,果决的回答,“不光你不敢,你父亲也不敢!” “姓叶的,你这是在找死!” “这话你刚才说过了,不觉得聒噪吗?” “你!” 郭恒牙齿已然咬得嘎吱作响。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敢杀叶玄。 先不说这小子本身就是世袭罔替的侯爵,自己父亲虽是公爵。 可自己是次子却非嫡长子,因而父亲的爵位落不到自己头上。 自己若是平白无故杀了这姓叶的就等于是挑战大靖勋贵。 就算是陛下不拿自己试问,其他的大靖勋贵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而且这小子前些日子走了狗屎运斗败了南晋那沽名钓誉的第一才子,如今在长安城名声如日中天,陛下对其也是颇为赏识。 自己若杀他,就是与长安城的文人学子为敌,打陛下的脸。 这小子是料准了这一点。 不过很快,他又是冷笑起来。 “你说的不错,本将的确不敢杀你,谁让你这废物命好是嫡子嫡孙呢。今日我不杀你,但我可以羞辱你!” 长槊轻轻往前一送,压在了叶玄肩头。 “给本将军从马下爬过去,不然我打断你的四肢……” 郭恒阴恻恻的一笑。 第一卷 第42章 免死金牌的威力! “郭恒,你敢!” 常宝宝大急,急冲上前大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郭恒手中长槊向着叶玄脖子贴了过去。 刹那间,锐利的槊锋切割开了叶玄的皮肤,一丝血线渗出。 “你!” 常宝宝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右手直接拔剑。 叶玄却是左手一按,给他按了回去。 “玄哥?” 他不明白到这时候了,为何还要让他忍。 “我说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他们。” 叶玄眸子冰冷的看向郭恒身后同样神色戏谑的一干巡防营的人。 “可是……” “别急,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急什么。” “哦?如此说来,你还有后招?” “那你不妨拿出来,让本将军过目过目,看看能不能震得住本将!” 郭恒又是一番扯嘴阴笑。 “我这后招若是拿出来,可就不是震不震得住你的事情了,而是你们所有人叶某都震得住!不光震得住,还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下!”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说要让本将军跪下,还要让咱们所有人都跪下?” 仰天放肆的大笑之后,郭恒猛然看向叶玄:“就凭你,你以为……” 未等他最后几个字说出。 他眼珠子猛然瞪大,大笑之后张开的嘴直接僵在原地。 对面,被其用长槊狠狠压住肩膀的叶玄,不知何时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 令牌的一面写着免死二字,另外一面则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令牌边缘则是盘踞着象征大靖皇帝的五爪盘龙纹。 “免……免死金牌!玄哥,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同时发现叶玄手中免死金牌的常宝宝眼珠子也是瞪得滚圆无比,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免死金牌,玄哥,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得我被这杂碎摔这么一跤!” 起身扶着肩膀的猴子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不过嘴上还是抱怨了一句。 叶玄也没有答他们的话。 只是将手中免死金牌向着马上的郭恒晃了晃。 “郭恒!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免死金牌还不下跪,你想造反不成?” 这一吼,叶玄几乎是使上了全部力气。 声音震彻云霄。 马背上的郭恒终于反应过来。 在愣了大约两息之后,脸色大变,近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臣郭恒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先前笑的无比张狂的几名巡防营的护卫也近乎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连忙下马齐刷刷的跪伏在了地上。 对面,叶玄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巷子内的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如此,过了整整半刻钟的时间。 郭恒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试图抬头。 “郭将军,本侯让你抬头了吗?” “臣不敢!” 无奈,郭恒只能再次低下身去。 没办法。 叶玄手中的金牌代表的就是圣上。 其上如朕亲临四个字,就意味着见到这块金牌就等于见到了永盛帝。 此刻,若是叶玄一直不让他们起身,他们自然不敢妄自起身,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想到刚才叶玄面对自己的强势压迫却是凛然不惧,还数次挑衅自己。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这样做了。 这姓叶的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做局,让自己往这坑里跳! 可恨的是自己得了那位的好处,本想着出头将这小子奚落一顿。 不曾想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已经可以预见此事被自己父亲之后,父亲将是一番怎样的震怒之色。 叶玄身旁,常宝宝、候策等五人,看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出的郭恒等人,心中已然是爽翻天。 他们不在乎叶玄为什么会得到连自己爷爷们都得不到的免死金牌。 他们只知道,今日被郭恒这杂碎羞辱之事,在此刻全部还了回去。 “不敢?可刚才本侯觉得你很敢的呀?” 叶玄径直的走向了郭恒。 后者见其靠近,眉头一凝,眼神之中透射出浓烈的杀意。 但自始至终却也没敢将头抬起。 “臣……先前不知令牌在叶小侯爷您手上,故而言语举止有失妥当。” “有失妥当?那是有失妥当,郭将军,你都有杀我之心了。” 蹲下身,叶玄伸手犹如拍犯错的孩子一般拍着郭恒的脑袋。 “姓叶的,你别欺人太甚!” 郭恒双目几欲喷火,强忍杀意咬牙切齿道。 “我欺人太甚,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郭将军,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浓烈杀意,怎么,你想杀我?” “臣不敢?” “你嘴上不敢,你心里已经敢了!” “看见没有,免死金牌,免死二字看的明白吗?你可以试着杀我,如果你想被诛九族的话。” 叶玄特地将免死金牌往下一探,在郭恒面前又晃了晃。 后者额头青筋根根,伏地的双手更是几乎要把石板扣出印迹来,但他却依旧不敢起身,不敢反驳半句。 缓缓站起身,叶玄望着刚才耀武扬威而今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郭恒众人。 心中愈发感叹在皇权在这个时代的至高无上。 同时也有些遗憾这时代没有照相机这种东西。 不然,他肯定将郭恒这一番丑态给拍下来,以作纪念。 “算了,真是没意思,还以为你郭恒是条汉子,见金牌也不跪呢。到底还是有些怕头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咱们继续玩儿,郭将军下次我希望你头低的更低一些,这样我会更喜欢的。” 带着如郭恒刚才那般的张狂之色,叶玄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走到了自己的马前,对着常宝宝,候策使了个眼色。 一行三人翻身上马,离开了巷子。 一直等叶玄三人离去,郭恒这才从地上起身。 整整跪了近一炷香时间,饶是其武夫出身也是膝盖发麻,几乎难以动弹。 他眸子幽幽犹如毒蝎一般望向叶玄离去的方向。 一言不发,眼神却几乎能将空气切割。 …… “玄哥,就这么放过郭恒那小子,我还想着上去踹他两脚呢!” “就是,猴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我以为你要也废掉他一条手臂呢。” 候策与常宝宝又嚷嚷起来。 此刻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嬉嬉笑笑,便是连今日训练的疲累此刻也好了不少。 “哼!我若是真那般做了,今日我或许没事,你们可就真要遭殃了。” “为何?” 常宝宝一愣。 “你以为他姓郭的真的是吃干饭的,人家是巡防营的校尉,正儿八经的从四品,又是在巡防京城防务,而且他爹还是镇国公,真要是逼急了,他随便给你们安插个罪名就能把你们收拾了。” “或许他不敢杀你们,可狠狠的揍一顿,打残你们你们又到哪里说理去?” 叶玄这般一说,常宝宝两人瞬间明悟,没再吭声。 第一卷 第43章 见媳妇被拒之门外? 半个时辰之后 东郊叶府门前 叶玄转头望向身后常宝宝,候策。 “今日就先这样,明日我要去一趟誉王府,你们自己在家练习一番。今日教你们的兵法策略和训练方法都给我记好了,后面我会检查,散了吧。” 挥了挥手,便准备进府。 “去誉王府,玄哥,难不成你真准备娶平阳郡主?” 叶玄回身看向常宝宝,“不然呢,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常宝宝当即翻身下马走到叶玄近前,附耳道:“可是我听说平阳郡主生得极丑,你若是娶了她,岂不是砸在手里了?” 他是真替叶玄担心。 虽说玄哥容貌不比潘安,却也是一表人才。 再加上显赫的家世,倘若不娶平阳郡主的话,京城有大把的大户人家会排着队将女儿许配与他。 娶一个丑八怪郡主,着实有些太亏了。 “呵呵,那也未必。兴许有转机呢。” 伸手拍了拍常宝宝的肩膀,“行了,别替我担心了。你们两个好生背诵我教的兵法策略,老子还等着有朝一日与你们纵马疆场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入了府。 见此,常宝宝两人以为叶玄是在麻痹自己,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然后打马离去。 …… 翌日,辰时三刻 叶玄乘着马车来到了誉王府门前。 倒不是他不想骑着高头大马耍帅一番。 着实昨夜在古原之上那一番折腾,几近让其全身骨头都差点散架。 今早起床全身的酸胀让其差点难以下地,最后还是在猛灌了几杯羊奶,洗了个热水澡派了派身体堆积的乳酸,这才得以可以继续活动。 但依旧不能骑马颠簸。 下车的功夫,旁边叶府的随从便是已经将拜帖递了上去。 虽是今日主要是向平阳郡主赔罪道歉来的。 但后者终究还未出阁,是以拜帖还是写的誉王的名字。 只是让叶玄没想到的是,誉王府的下人拿了拜帖进去之后便杳无音讯。 叶玄与两名下人站在门口宛若三根木桩子一般,一立便是小半个时辰。 眼见已经过了巳时,还未见有人出来招呼。 下人们便有些急了。 正欲上前叫门,却是被叶玄给喊住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口响起。 叶玄转头望去,便见誉王赵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名随从缓慢而来。 “叶玄,你这是?” “小子叶玄,参见王爷。” 叶玄当即屈身作揖恭敬的喊道。 “免礼吧,你这是来见平阳的?” “是!前几日小子曾答应王爷要来府上亲自登门道歉,只是前几日因故未能成行,今日得空便急忙赶了过来。” “那为何不入府?” “这……” 叶玄欲言又止。 这时,其身后的下人却是小声说道。 “回王爷的话,我家公子递了拜帖的,只是一直未得回应,是以不敢入府。” 誉王赵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递了拜帖的?” “是!” “王三,你给本王滚出来!” 誉王这一声吼犹如雷霆,在这巷子里传出老远。 不远处,原本紧闭的誉王府大门随着他这一声吼,直接开了一角。 一名四五十岁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梯来到了誉王面前。 “王……王爷……” “本王问你,可曾见到叶小侯爷所递的拜帖?” “见……见到了。” “那为何不引他入府,本王先前怎么与你说的?还是你根本就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誉王赵毅腮帮紧绷,眼中喷涌怒火,拳头也是攥得嘎吱作响。 “回王爷的话,非……非是小人有意刁难叶小侯爷,而是大公子有令说叶小侯爷调戏了小姐侮辱了我誉王府,要给他好看,所以……” “辰儿?他现在在哪里?” “在前庭喝茶。” “去给我把这个不肖子给我喊出来!” “是!” 身后仆从领命快速的离去。 不消片刻,随着一阵慌乱的奔跑声,誉王府大门再次被人撞开。 一名身着锦缎华服身绣云纹样貌与誉王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直冲到了誉王近前。 “父亲,您叫我?” “啪!” “混账东西!叶小侯爷乃是为父的贵客,谁让你将其拒之门外的,你好大的胆子!” 誉王狠狠的一耳光直接抽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 瞬间一条血线从起口中飙飞而出,差点溅在了叶玄身上。 见此情形,叶玄眉头随之一凝。 就算是自己再贵客,似乎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吧? 还是说誉王故意做戏给自己看? “父亲,孩儿不服!” “你有何不服?” “这小子前几日调戏了平阳,侮辱了我誉王府,不应该是我们的仇人吗,为何父亲还以礼待之?” “谁告诉你叶小侯爷调戏了平阳的?” “此事众人皆知,这小子还被抓进了天牢,只不过后因为作了手屁诗得陛下赏识才得以逃脱罪行,难道说只因为陛下垂青,他调戏平阳的事便不算了吗?” “孩儿不服!” “你!” 誉王双眸冰冷,伸手又是欲打。 “誉王殿下!可否让小子说一两句?” 叶玄微微躬身,请求道。 “叶玄,你要说什么?” “小子想与小王爷解释一番当日之事。” 小王爷赵辰:“我为何要听你这淫贼解释?” 叶玄眼神瞬间一冷,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小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我淫贼,试问我淫在哪里?” “调戏平阳还不算淫贼那何为淫贼?” “我调戏平阳郡主?小王爷是亲耳听见了还是亲眼看见了?” “我……” “既没听见也没看见,便给我冠上淫贼的帽子小王爷不觉得欠妥吗?再者,倘若我当真让平阳郡主受了侮辱,小王爷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 “要知道当日圣上也在场!” 赵辰:“这……” “还嫌丢脸丢的不够,给我滚回自己的住处,闭门思过,半月不得出门!” 誉王赵毅狠狠瞪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后者面色臊红,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得瞪了叶玄一眼,转身负气而去。 “叶玄,抱歉,平日辰儿素与平阳亲昵,前些日子听说你调戏了平阳,怒火中烧,差点没提枪杀到叶府,幸被本王及时发现,才未让其铸成大错,还请你不要见怪。” 你这是吓唬呢! 叶玄思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王爷客气,小王爷不明真相对小子有误解也实属正常,小子不会怪他。” “呵呵,好,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如你爷爷一般。请,先入府一叙。” 说着,誉王引着叶玄便欲进门。 但刚走到门前,突地又冒出来几名女子,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平阳身前,前几日指着自己骂登徒子的婢女莺儿。 “王爷且慢!叶小侯爷且慢!” 第一卷 第44章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誉王一抬头眉头瞬间一皱,沉声不悦道。 “王爷,郡主有令,说叶小侯爷明明很早便得了王爷的首肯却隔了数日才登门道歉,足见其心不诚!这歉不道也罢,免得彼此见面互相膈应。” “这……” 誉王瞬间一怔,看向了叶玄。 叶玄:我踏马,还矜持上了? “莺儿姑娘,叶某这几日未曾登门实有原因,非是如郡主所想,可否行个方面让我亲自面见殿下当面解释?” 说着,叶玄躬了躬身,态度谦和。 “不错!莺儿,你便让开路让叶玄进去,若是真要出气,先前辰儿也已经替他出了,要知道叶小侯爷已经被晾在门口半个多时辰了。” “王爷,郡主说了,叶小侯爷被晾在门口乃是小王爷所为与她毫无关系。若叶小侯爷真想入府倒也不是不行,但需要回答对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誉王急忙问道,此时的他倒是显得比叶玄更为急切起来。 婢女莺儿轻握身前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郡主殿下出得几道题而已,倘若小侯爷能答对,郡主便准去他入府。倘若不能,便请他打道回府好了。” “叶玄,你看?” 誉王看向叶玄,神情犯难。 他虽是名义上平阳的父亲,但实际上在府内。 平阳的一切事宜全部是宫内安排,便是其身边起居的婢女也是宫内跟随而来。 他并没有直接干预权。 “呵呵,几道题而已,本侯回答便是。还请莺儿姑娘出题。” 叶玄玩味的一笑。 哪里不清楚这位平阳郡主是有考教自己的意思。 婢女莺儿:“小侯爷果然够爽快,那请听第一题!倘若你只有一文钱,请问你买什么可以装满一间屋子?” 叶玄当即一愣! 好家伙,这是跟自己玩脑筋急转弯呀。 号称南晋第一才子的柳生跟自己猜字谜,现在号称才女的平阳郡主跟自己玩脑筋急转弯。 后世三岁稚童玩的东西在这古代属于高智商人群才能触碰的东西? 婢女莺儿:“怎么,小侯爷回答不上来?若是如此,那就请您打道回府好了。” “非也!” “莺儿姑娘,你确定郡主殿下第一个问题是这样一个问题?” 叶玄还是将信将疑。 “自然!这是郡主殿下写的题目,小侯爷若是不信,但请自己过目。” 说着,婢女莺儿将题目递给了叶玄。 叶玄接过一看,见其上是一行清秀隽逸的簪花小楷,写的正是刚才莺儿所念的题目。 日!怎么感觉有种高考作弊的感觉,这他娘的也太简单了点儿。 “叶玄,可是能答上?” 旁侧,誉王开口问道。 “王爷,此题实在是简单的不足动脑,小子有些胜之不武了。” 摇头苦笑,叶玄当即回答:“只需要买一根蜡烛便可。” 婢女莺儿脸色瞬间一遍,继续问道:“为何要买蜡烛?” 旁边,誉王和叶玄身旁的下人也都是疑惑不解。 一根蜡烛怎么可能填满整个房子呢? “因为蜡烛可以生光,光可以照亮整间屋子,莺儿姑娘不止本侯回答的可对?” 婢女莺儿脸色未变,忸怩了一下。 “算你有些能耐,下一题可就没那么容易回答了。” 说罢,她便将第二题念了出来。 这第二题不再是脑筋急转弯,而是一副对子,上联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见此对,叶玄浑身猛然一震。 倒不是他不熟悉这幅对子。 而是太熟悉了,前世他看过不下数十历史穿越小说都有用到这幅对子装逼的场景。 却不曾想而今自己也碰到了。 这上联意思是绿水本来无忧无虑,却因为吹起的清风起了波纹,意为这平阳郡主并未有婚配的念想,却因为陛下的缘故,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见叶玄轻皱眉头似笑非笑,婢女莺儿当即问道。 “小侯爷何故发笑?” “哦,没什么,莺儿姑娘,这一题只怕本侯又要答上了。” “是吗?那便请小侯爷回答好了,奴婢要看看是否真的契合上联。” “好,那便请莺儿姑娘听好了。郡主殿下出的上联为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我对的下联为,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此联一出。 叶玄明显感觉身前的誉王瞳孔猛然一缩。 府门台阶上的莺儿姑娘更是轻啊了一声,竟是怔怔出神在了那里。 而后更是喃喃自语起来:“怎么会答的这般契合,好像本就是一副对子一般。” “莺儿姑娘,你在说什么?本侯所答,可还满意?” 叶玄轻笑问道。 这副对子在自己那个位面,也算是千古对子了,其中更是用了比兴的手法。 绿水、青山、风、雪,俱是被拟人化,以此来描绘人之情感,恰当无比。 “就算你这一题也过关吧。请小侯爷回答第三题,郡主问,当日金殿之上小侯爷与陛下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说罢,婢女便眼神灼灼的盯着叶玄的眼睛。 但凡他眼睛敢眨一下,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利用郡主苟且偷生的家伙给轰走。 让她失望的是,叶玄眼睛竟是一眨也不眨。 只见他转身走向了马车前,探身从里面取了一副画递向了自己。 “莺儿姑娘,本侯这里有一副画上面还题了一首诗,是先前写给郡主殿下,尚未署名,你交于郡主,相信看了之后她会明白在下的心意的。” 婢女莺儿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轻轻颔首答应。 旋即走下台阶,将画接了过去。 “还请小侯爷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婢女莺儿微微欠身之后,转身迈入了大门。 片刻之后,一栋幽静安宁的小院之中。 厢房之内,一道曼妙玲珑的身影背身而坐,在其面前则是一张刺绣。 此时女子正微微低身,一针一针的绣着其上的图案。 听得有脚步声之后,空灵略显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怎么,人走了?本宫就知道他当日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岂会真如他所说的那般……” 未等他说完,走近的婢女莺儿打断了她的话音。 “郡主,叶小侯爷他没有走,还答上了您出的前两题。” 屋内的声音一滞,“答上来了吗?他是如何答的?” 当即,婢女莺儿将叶玄回答前两题的情形与自家郡主细说了一番。 在说第一题的时候,倒没什么。 等她说到第二题叶玄回答的乃是‘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之后,屋内刺绣的主人身形陡然僵直。 就这般怔在原地,嘴里一遍遍呢喃着‘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这句话。 良久,“那他是怎么回答第三题的,可有眨眼?” “不曾!” 婢女莺儿躬身道,透过话音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此时的郡主已然没了先前的淡然,整个人身体好似紧绷着,呼吸也跟着气促起来。 “郡主殿下,叶小侯爷让奴婢带了一幅画进来,他说只要您见了这幅画,便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画?” “是!” “快拿给我看看!” 第一卷 第45章 我有医治之法! 婢女莺儿点头应是,旋即将手中之画递了过去。 屋内,平阳郡主赵凝雪隔着面纱的杏眸闪现出一抹希冀和紧张之色,微微颤着手将画卷缓缓的打开。 画像上画的是傍晚的朱雀大街,落日余晖,月影朦胧,朱雀大街两旁不少店铺已经开始点起了灯笼。 一驾奢华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之上,车厢的门帘掀动露出一张轮廓立体的俏脸,俏脸的主人是一名妙龄女子,女子身着一身水蓝色镶金边绣云纹的留仙裙。 此时女子微微探头望着车外,下半张脸被黑色的面纱遮罩,看不清其面容。上半部分则是一双灵动清澈宛若黑珍珠一般的杏眸。 此时这双杏眸正望着朱雀街两侧的景致,眼神之中透射出无限的好奇和欢喜,同时还带着一丝丝的向往。 只不过不同于以往她所见过的九州天下惯用的泼墨皴染等作画技法。 这幅画不论是在色彩还是在人物的描绘之上都独具一格,甚至说是另辟蹊径。 画中精致用各色的颜料勾勒的活灵活现,宛若真实。 尤其画中的马车,女子更是仿若现场呈现一般,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一般。 这是凑过来的婢女莺儿待到看到画作之后不由的啊了一声。 “郡主殿下,这副画画的不是您吗?” “嗯呢!” 平阳郡主轻轻颔首,面纱之下的脸蛋上爬上了一抹红霞。 虽然她不清楚叶玄是用了何种技法作的这幅画。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把那日自己晚游朱雀街时候的心境给画了出来。 作为一直深居闺中的她,傍晚在长安城内游玩是一件极为令她向往的一件事。 此时在傍晚余晖的遮罩下,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到她,他可以尽情的在街道之上观察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长安城。 那一刻她的身心是放松的,她会忘却自己身世的烦恼,也会忘却脸上胎记给自己带来的苦难,宛若寻常人家的女子。 “郡主殿下,您快看叶小侯爷写的这首诗!” 猛然间,婢女莺儿再次惊呼一声。 平阳郡主赵凝雪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画卷一侧题写的尚未署名的诗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玄将这四句诗题写的很浅,几近要看不清楚的样子。 赵凝雪微微凝起柳眉,仔细看了一下,才彻底看清。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的声音空灵之中带着些许的清冷之意,清冷之中又透射出一抹柔美。 这般轻声念诵,整个人却是痴在了原地。 望着画卷上的自己,望着那近乎不可见的诗文笔触。 她岂会不明白叶玄这首诗所饱含的深意。 这是在向她表露心意。 婢女莺儿已然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她怔怔的望着画卷,望着其上的诗文。 “叶小侯爷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能画出这般好的画,又作出这般好的诗文出来?郡主殿下,这诗好像是夸您的……” “本宫知道!” 赵凝雪的声音再次变得无比清冷,空灵与柔美陡然被收敛去。 接着她快速的将画卷收起,递回到婢女莺儿手中。 “替我转交叶小侯爷,就说画我看了,让他请回吧。” “为何?” 婢女莺儿没去接画卷,而是怔在了原地。 “郡主,您不是说一直想要找一个诗画双绝的如意郎君吗?叶小侯爷不仅诗作的好,连画也是如此出彩,为何……” “莺儿,你真不知道为何吗?” 缓缓的回转身,赵凝雪手有些颤抖的轻触自己的脸颊。 “这便是为何!” “叶小侯爷未曾见过我的真实面目,他以为我如画中那般貌美,然而呢,我只不过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想远离的丑八怪罢了。” 一声叹息,“与其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让他提早认清现实的好。” “可是郡主……” “没有可是,照做便是,倘若他执意要问,就说本宫未曾看上他所作之画与诗便是。” 婢女莺儿轻咬了咬下唇,有些郁闷的转身离去。 誉王府前 与叶玄相谈甚欢的誉王,见婢女莺儿回返。 “如何,平阳可是答应了?” “回王爷的话,郡主所他未曾看上叶小侯爷所作之画与所题的诗文,请叶小侯爷不要再打扰。叶小侯爷,您请回吧。” 说罢,婢女莺儿对着叶玄欠了欠身,转身准备进府。 “等一下。” “莺儿姑娘,我所作画作,郡主殿下可是真的看了?” “看了!” 婢女莺儿轻轻颔首。 “可否告知叶某郡主当时的反应?” “叶小侯爷,您就不要再问了,郡主他就是不想见您,您不要为难奴婢了。” 婢女莺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玄当即凑上身前扯住莺儿婢女莺儿的一条手臂,沉声道:“可是因为她自己容貌的原因?” “您……您怎么知道?不……不对,您早就知道了?” 婢女莺儿大吃一惊,神色惊讶的看着叶玄。 她本以为叶玄并不知自家郡主的情况,原来人家早就知道。 当即,叶玄转身对着誉王一拜。 “王爷,小子便实话实说了吧,今日小子来贵府,除了登门向郡主殿下表示歉意之外,就是想看一看郡主脸上的胎记情况。” 誉王眉头随之一皱,“你看胎记做什么?” “呵呵,自然是想要替郡主殿下医治。王爷,您也清楚,因为先前之事,圣上其实已经暗许了小子与郡主殿下的事情,自然经过多方打听,小子也清楚了郡主的难言之隐。”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平阳脸上的胎记圣上与本王这些年来已经是遍寻天下名医而不得治,你觉得自己能成?” “而且,因为这胎记久治不愈,如今府上可以说谈此色变,但凡提及胎记二字,都会引得平阳大发雷霆,你若是今日抱着看平阳脸上胎记的打算,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为好。” “王爷,小子今日是不会走的。” “无论如何小子都要见上郡主一面,还请王爷成全!” “你就不怕平阳对你发火,要知道她发起火来,便是本王也招架不住,圣上也是无法。” “小子清楚!” 叶玄轻轻颔首:“其实郡主殿下之所以发火,无非是因为胎记久治不愈,只需要将胎记治好,自然一切迎刃而解。” “你……啊不,叶……叶小侯爷,你当真能治好郡主脸上的胎记?” 婢女莺儿神情也显得激动起来。 “呵呵,实不相瞒,你家郡主胎记一事,叶某早有耳闻。然,叶某对其一见倾心,是以便花了大价钱在民间搜罗了诊治之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叶某找到了。”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今日又岂敢登门造访呢?” 第一卷 第4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誉王虎目微凝,审视着叶玄。 “你便是这般有信心能治好平阳?” 叶玄轻轻颔首,神色从容道:“是!” “那还等什么,即刻进府替平阳医治!” 一把扯住叶玄手臂,誉王突地显得急切异常,同时又道:“平阳脸上的胎记,一直是本王的一块心病,倘若你能治好,便是陛下不赐婚于你,本王定然也要将小女许配于你,以全这段恩情!” “王爷言重了。小子虽说对郡主殿下实有爱慕之情,却不想因这医治之由绑架郡主殿下。倘若殿下当真对小子无感,小子即刻离去便是,不会叨扰郡主殿下。” “哎……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说,又是我大靖文坛新晋的天才,于天下大势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可谓是文武双全,此乃正是平阳的良配。你且放心,只要你能治好平阳的胎记,此事本王作主!” 说着,誉王拉着叶玄的手便往府里奔去。 身后,婢女莺儿也随即急忙跟上。 誉王府,平阳郡主居所。 猛地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屋内清冷的声音又起。 “本宫是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踏入本宫的宅院,你们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扯着叶玄手臂走到院内的誉王猛然刹住脚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旋即,先前在府外面对自己儿子以及下人那般不怒自威,气势凌人的形象瞬间收敛的一丝不见。 接着露出一丝近乎带着几分谄媚讨好的笑意,咧着嘴,脸上笑出褶子。 “闺女,是我,是爹爹。” “哦,是父亲大人,有事吗?” 听得是誉王的声音,平阳郡主赵凝雪的声音和缓了不少,不过依旧没有回身,自顾自的继续绣花。 “咳咳咳,也没什么事,就是近来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也没怎么过来看看闺女,所以就过来瞧瞧。” “对了,闺女,听莺儿说前几日你脸上的伤又发作了,这几日长安天气有些干燥,你还是要时常敷面才是。” 屋内,平阳郡主赵凝雪声音瞬间一滞,等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 “女儿早已经习惯了,让父亲大人担心了……” “你这丫头,你这哪里的话,父亲关心女儿乃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后若是再这般客气,爹爹可是生气了。” “嗯呢!” 屋内响起了顺从的答应之声。 接着便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随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打破了沉默。 “父亲大人……” “那个,闺女呀……” “父亲您先说!” “闺女你先说!” “算了,还是女儿先说吧!” “算了,还是闺女先说吧!” 屋内屋外,父女二人同时一愣。 微微怔了一下,平阳郡主赵凝雪转过身来。 她目光平淡地望着誉王赵毅。 “父亲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额……是有些话要说!那个,闺女呀,爹爹新晋在南方寻回了一个郎中,对于治疗胎记颇有心得,你看……” 未等誉王说完,平阳郡主脸色陡然一沉,气息随之变冷。 “不必了,多谢爹爹关心,让那郎中回去吧!” “闺女,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要不让他试一试?” “我说了让他回去!” 平阳郡主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呵斥之声。 叶玄站在小院门口,望着战战兢兢的誉王,再看向屋内的平阳郡主。 对于这一对养父女却也是惊叹不已。 谁曾想到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怒自威,气势逼人的誉王,在家里,在这平阳郡主面前竟是一个如此软弱的小老头。 而传言中性格温婉,知书达理的平阳郡主却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 “闺女,你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爹爹错了,爹爹这就把人轰走!” 好似生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誉王连忙呼喊试图稳住平阳郡主的情绪,然后一边望着院外退来。 而就在这时,叶玄却是突然迈步走进了院内。 “郡主殿下是准备一辈子躲在闺房不见人,一辈子这般自卑自怜下去吗?” “还是说如古人一般已经讳疾忌医,连看病的念头都不敢兴起了?” 此话一出。 誉王、婢女莺儿脸色大变。 暗呼一声坏了。 果不其然,屋内平阳郡主猛然从座上起身,大声呵斥。 声音已然没了先前的空灵和清冷,更多了几分愤怨。 那怒视着这突然闯进的叶玄:“本宫要怎么做轮得到你一个小小郎中来指手画……是你!” 脚字还未说完,她柳眉却又是猛然一缩,眼神流露出震惊之色的呼了一声。 “不错,是我!” 叶玄轻轻颔首,旋即双手作揖:“叶玄拜见郡主殿下!” 仿佛是生怕被叶玄瞧见自己容貌一般,平阳郡主啊了一声,急忙回转头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恼。 “你为何不死心,为何要进来?我不是让莺儿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的画了吗?” “是,莺儿姑娘是告诉在下了。可在下想知道为何郡主殿下不喜欢,是仅仅不喜欢我作的画,还是连在下写的诗也不喜欢,还是说根本就是言不由衷。” “我……叶小侯爷,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平阳郡主肩膀颤抖了一下,幽幽地叹息道。 “苦苦相逼?在下何时苦苦相逼了?在下只知道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我并非什么窈窕淑女,更不是叶小侯爷所想的好良配,你弄错了。还请小侯爷请回吧。” “呵呵,这可不是郡主殿下说了算了的。在下觉得郡主殿下是便是!” “你……你这人恁的是不要脸吗?” “常言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下以为,若遇倾慕女孩,自当脸皮厚比城墙,如此方能不让幸福从身边溜走,不知郡主殿下以为如何?” 叶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厢房走去。 誉王、婢女莺儿被这一幕都给吓傻了。 他们何曾见过叶玄这般讲话之人,根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而一向强势的闺女(郡主)竟是与他谈话中被压得死死的,完全被叶玄掌握了主动。 而随着叶玄此话一出,屋内平阳郡主的面颊已然飞上了红霞,耳根变得绯红无比,几近要滴出水来。 她何曾听过如叶玄这般讲话之人。 这么多年,自己身边的人无比对其毕恭毕敬。 便是父皇和父亲大人见了自己也都是小心应对,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自己。 偏偏是这叶玄,当日见自己便是出言轻挑,而今更是说话露骨,让其几近接不住。 偏偏他的话自己打心底却又是爱听,一时间竟然没像赶他人一般赶他走。 于是她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怎知是不是这道理,我又从未听说过这些话……” 俄顷,叶玄温醇的嗓音在其耳畔响起。 “是吗?那以后多听听就习惯了。” 猛地听到这近在耳畔的声音,平阳郡主她猛然转身,便发现,一张大大的坏坏的笑脸几近与自己脸庞贴在了一起。 “啊……你……” 惊吓之余,她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然后便失去了平衡向着后方跌了过去。 “闺女!” “郡主殿下!” …… 不远处,誉王、婢女莺儿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平阳郡主也是暗道一声完了,这次要摔惨了。 然而身前突然一道身影浮现,一把将其拦腰给抱了住! 瞬间,四目相对。 第一卷 第47章 调戏郡主!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黑纱,叶玄清晰地看到了对方脸庞。 左脸颊之上,略微干裂的肌肤之下是覆盖了近乎半张脸的紫红色的色素沉淀。 乍看上去的确犹如鬼面一般。 然而,此刻叶玄在看到平阳郡主这副面孔的时候,眼神却是突地变得晶亮无比。 心中更是呐喊了一声:“哈哈,有救了,老子要得一个绝美媳妇儿!” 但,这一切,平阳郡主却不知晓。 起初她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小鹿乱撞,双手蜷缩在胸前,卡姿兰般的大眼珠子清澈如泓,神情带着惊慌之色,傻傻的望着面前呼吸可闻的叶玄。 蓦然间,叶玄的一笑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她再次惊叫一声,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叶玄向着反方向推离开区。 慌乱之下,双手撑在了昨日郭恒长槊划破叶玄脖颈的伤口处。 叶玄冷不丁着道,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然而依旧没有放开平阳郡主的意思。 恼羞成怒的后者柳眉冷竖,娇叱一声:“你这登徒子,快把本宫放开……” 叶玄目光灼灼而坚定,强忍脖颈处传来的刺痛,摇摇头。 “我不能放,我若是放了,你就要香消玉殒了。” “什么?” 平阳郡主神色又是一变。 “你回头看看。” 她随即扭头往地上看去。 刹那间花容失色。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剪刀竟是被自己碰落在地不偏不倚的立在了地面的砖缝之中。 倘若不是叶玄及时接住了自己,现在她真如对方所说的要香消玉殒了。 就在这时,平阳郡主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湿湿的黏黏的,便抽手看了一眼。 当其看到满手的鲜血的时候,眼眸瞬间瞪大,尖叫再次发生。 叶玄本就昨日经历了一天的特训全身酸疼不已,再加上被郭恒那杂碎所伤,体力有些不支。 被怕平阳郡主这三番折腾却是再也稳不住对方的身形,两人齐齐的向下仰了下去。 “啊……” “闺女……小心!” “郡主殿下……” 平阳郡主、誉王连同婢女莺儿同时呼喊开来。 作为当事人的叶玄则是拼劲了全力,狠狠的将平阳郡主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向着右侧翻滚了一下。 哗啦啦! 随着一阵木架折断的声音。 叶玄连同平阳郡主砸进了面前她所编织的刺绣支架上。 连续压断了数根木架之后,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口肋骨传来。 叶玄忍不住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却原来是倒下去的一刻平阳郡主把胳膊肘支了起来恰好压在了其肋骨之上。 远处,誉王和婢女莺儿急忙冲到近前。 “闺女,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啊?” “我没事,父亲。” “郡主殿下,你的手……” “闺女,你手受伤啦?” “不是我,是他,他受伤了,是他的血。” 撑起身子来的平阳郡主指着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叶玄说道。 “叶玄?” 誉王略有迟疑,接着虎目猛然瞪大。 “叶玄,你……你受伤啦?” 他终于意识到这位叶小侯爷不仅仅只是小侯爷,更是如今圣上跟前的红人。 倘若在自己府上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皇兄不说自己什么,只怕心中也会膈应。 地上,叶玄神情痛苦连连摆手。 “我没事,王爷莫慌。” “那你这血?” “乃是昨日被他人所伤,不管王爷跟郡主的事儿。王爷,小子有些岔气,烦请帮我一把。” “哦,好!” 誉王瞬间放下心来,连同旁边的婢女莺儿将叶玄给拉了起来。 “小侯爷,你的脖子还在流血。” “我知道,烦请莺儿姑娘给我找点金疮药跟棉布来,我包扎一下。” 后者恭顺的答应,然后快步的离去。 旁边,重新将面上黑色佩戴好的平阳郡主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他。 “你的伤真的没事?”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郡主殿下没事吧?” “下面有你垫着,我哪能有事。”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玄轻轻颔首咧嘴一笑:“也对,我在下面做肉垫呢。” 当即,平阳郡主的脸蛋儿又是爬满了红霞,只因遮住了半边,只能看到双颊处泛着一抹红晕,耳根也是羞红的要滴出水来。 “活该,谁让你自作自受!” “郡主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她又是一阵羞赧。 而这时,叶玄却是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郡主殿下,可否让在下看看你脸上的胎记?” “你当真就那么不死心吗?我这胎记,十几年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都束手无策,你又何必让我难堪呢……” 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平阳郡主轻叹一声。 “呵呵,那么多人看过,却无一人能找到其中症结,看来这些神医也当真是沽名钓誉之辈。” 叶玄嗤笑一声继续道:“郡主殿下,圣上有意将您赐婚于我相信你已经知晓,作为未来的夫婿,看看自己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总是不为过吧?” “你!” 平阳郡主赵凝雪瞬间羞愤不已,脸色愈发的红了起来。 “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大胆!本宫是堂堂郡主,你这般轻薄,就不怕降罪于你?” “郡主殿下当真忍心?若是降罪与我,可就没人再写好诗讨你欢心了。” “再说,在下当真是为了治好你的胎记,还郡主真实容颜。” 这时,誉王也在旁侧帮腔起来。 “闺女,叶玄所言不错。若他真没这本事,又何故今日厚着脸皮强行登门呢?岂非是惹了你生气,还要惹的爹爹跟圣上生气,那他定然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闺女,你便信他一次,万一呢,万一治好了。你就可以摘下面纱,随随便便在长安城里逛了,这不是你一直做梦都想的事情吗?” “可是……” 平阳郡主依旧迟疑。 “要不这样,在下立一份协议,若是不能治好郡主的胎记,甘愿受罚,可好?” “不必了,我信你便是。” 说罢,她微微侧了下头,将黑色的面纱摘取了下来。 当其整个脸蛋裸露在叶玄面前之时。 叶玄还是忍不住为之叹息了一声。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遮住其那拥有胎记的半边脸。 说这平阳郡主是叶玄所见过的最美女人也毫不为过。 这个前提可以加上他的前世。 在对方的脸上,他看到了遗世出尘,仙风若谷的气质,假若非要拿后世的某个女人来对比的话。 叶玄只想到了一个名字——刘亦菲。 但是相比于刘亦菲,眼前的平阳郡主更有一种皇家与生俱来的富贵之气,圆润精致的鹅蛋脸,挺巧的琼鼻,上方是一双珍珠般晶润的杏眸,与生俱来的柳叶眉,将整个上半张脸装点得几无任何的缺陷。 鼻子之下则是一张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嘴巴,红唇温润,此时微微抿着,略带几分倔强。 这时,听到他叹息声的誉王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叶玄,不能治吗?” 叶玄轻轻摇头,直视着平阳郡主温声说道:“王爷,郡主殿下,你们放心,这胎记在下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治好。”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你刚才吓本王一跳。” “王爷恕罪,在下只是有些感叹郡主如此倾城绝色之容貌却被潘多拉魔盒封禁了这般之久,或许这也上天的嫉妒吧。” “潘多拉魔盒?” 平阳郡主在听叶玄说出九成九的时候,心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她微微皱眉,不懂叶玄这突然冒出名字的意义。 “没什么,你只当是遮掩了你美丽的法术好了。” “嘿嘿,我还真是好运,平白捡了一个漂亮媳妇儿。” 平阳郡主面色瞬间羞红,“你……你这人就不知什么叫礼法吗?简直口无遮拦。” 她虽嘴上嗔怪,却并无埋怨之意。 而这时,婢女莺儿也终于回返。 叶玄让其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又差遣她去取银针。 自己则是准备替这未来的媳妇儿号脉,进行初步的诊治。 第一卷 第48章 你不会是怕疼吧? 见叶玄突然伸过手来,平阳郡主表情又是一怔,面露娇羞神色。 轻咬红唇道:“你又要做什么?” “号脉呀,不号脉怎么替你医治?” “号脉?” 平阳郡主神色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美眸猛然瞪大。 “你……你懂号脉之法?” 同时,誉王赵毅也是变得震惊无比。 “叶玄,你不是在跟本王开玩笑,你当真懂号脉之法?” “啊……这号脉很难吗?” 见平阳郡主与誉王两人同时露出震惊之色,叶玄大为不解。 望闻问切,不是中医学中最基本的操作吗? 怎么在他们看来,倒像是某种极为罕见的事情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号脉之法,早在千年前便近乎断绝传承了?” “断绝?” 听得平阳郡主这话,这次是叶玄震惊了。 他努力却挖掘原主关于这方面模糊的记忆,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实。 那就是中医学在这九州天下竟然在千年前出现了一次大的断层。 以至于现存的医术竟然失去了望闻问切四术之中最为重要的‘切’这一术。 也就是说,现在的医生郎中仅仅只能通过看病患的面色,身体情况,听病患的声音以及问询病患身体的不适,来决定用什么药来医治。 至于通过号脉探查病患经脉的浮沉迟数则是近乎完完全全的断绝。 是以,这也是为什么誉王和平阳郡主在闻听他要号脉之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了。 不光如此,貌似现在九州天下在用药之上也没有叶玄前世那般丰富,各种经典药方缺了十之八九,十不存一。 我靠! 老天让老子重生过来,怕不是来拯救这一位面的中医学的吧? 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玄内心既感叹又恍惚。 自己前世家传的中医,他自以为在这一世没多大用处,如今看来却是特错特错了。 如果自己将前世父亲强逼着自己背诵下来的《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医学经典连同那些药方全部搬到这个位面,岂不是说可以在这里成佛作祖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禁涌现一抹狂喜。 这时,一直嫩白的素手在眼前晃动了一下,将其飘远的思绪扯回。 “断绝?号脉之法何时断绝过,只不过是经历了千年的那一场风波之后,只在很少的医者之间流传罢了。” 轻笑一声,叶玄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将平阳郡主的手拉了过来开始切脉。 见其这般霸道,平阳郡主柳眉又是一蹙,最终还是任由了他的行为。 叶玄两只手各自搭在她的两只手手腕上如此号了约莫片刻中的时间,旋即松开。 “如何?” 誉王神情严肃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郡主殿下的脉还算正常,只不过略有阳亢且行脉阻滞,她这胎记乃是先天胎毒及气血运转不畅所致。” “那是否能治?” 此话一出。 不光是誉王自己,一旁收回手去的平阳郡主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直视着叶玄,呼吸都有些加重,生怕叶玄说出他们不想听到的结果。 叶玄微微坐直了身子从容一笑:“瞧王爷这话说的,小子刚才便说可以医治,这时若说不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王爷尽管放心,半年之内,小子保证郡主脸上的胎记丁点儿不剩!” 誉王当即大喜。 “要半年,这么久?” 平阳郡主则是柳眉一皱,显得有些急切。 废话! 我若是不说半年,怎么得空来跟你套近乎? 不讨近乎怎么能培养感情? 老子可不想自己医治好的大美女,最终成为他人妇! 叶玄心中腹诽。 说真的,之前他是抵触这种古代包办婚姻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很想香,超级香! “若是一般胎记,只需要十天半月便可。但郡主殿下这胎记乃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年,而且中间还被一些庸医用了不当之法,导致体内毒素沉淀。” “在下需要先将你体内毒素清除干净方能对这胎记进行医治,如此便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这边说着,婢女莺儿再次去而复返,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针盒。 叶玄接过之后,打开针盒,里面是十几枚纤细的银针。 制式虽然与前世不太一样,却也是大差不差。 “好了,今日在下先替郡主进行第一次针灸,以后每隔五日针灸一次,如此一月,后面便可只需服药了。” “还要针灸?” 平阳郡主脸色瞬间浮现惊慌之色。 毕竟是女儿身,而那银针纤细且长,她心中畏惧也是再正常不过。 “郡主殿下,若不针灸,面部沉淀的毒素是永远排不干净的,你不会是把疼吧?” 平阳郡主表情倏然一僵,神色忸怩了一番,微微扬了扬头:“谁说的,来就来!” 说罢,便任命般地闭上了眼眸。 见此情形,叶玄心底一笑。 明明怕的要死,还装作若无其事。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而是快速的出针,凭着前世的记忆,开始针灸起来。 如此,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叶玄已经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长吁一口气站直身子:“取端一盆水来,替郡主清洗一下脸部,看看可有变化。” 婢女莺儿当即去端了一盆水回来。 然后拿了一张帕子,小心翼翼的替自己主子清洗起来。 “呀!” “真的,真的变浅了,郡主你的脸……” 擦拭掉脸上渗出的点点血迹和污垢之后,婢女莺儿突然大呼了一声。 旁侧,誉王也是急忙上前,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变陡然瞪大起来。 激动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闺女,是真的,你的胎记真的变淡了。” “快,快取铜镜过来给郡主自己看看。” 旁边下人急忙端了一面铜镜递到了平阳郡主手中。 带着无比紧张的情绪,她缓缓的举起铜镜向着自己的左脸颊看去。 刹那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紧咬着红唇,仔细的观察着那曾经令她厌恶的胎记,轻轻触摸,发现不仅胎记的颜色变淡了。 便是连近几日因为天气干燥而引起的酥痒疼痛之感也近乎完全消失。 两行清泪缓缓从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中流出。 却是欣喜的哭了。 第一卷 第50章 冤家真够路窄的! “少爷,两个贱民打架而已,还是不过去了吧?万一伤着您……” 来福回过身一脸不情愿道。 “贱民,有多贱?” “莫非你以为自己卖身叶府便高人一等了?”叶玄面色阴冷的质问道。 “少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 来福神色大变,连忙解释。 “行了!少爷没空听你叨叨,赶紧救人,再不救人就要被打死了!” “是,少爷!” 来福哪敢再说什么。 急忙冲上前去大喊一声:“住手!” 近乎是同一时间 空气中,一道尖啸声传来。 只听嗖的一声。 一根黑色的箭矢急速的穿过了人群,射入了这胖屠户身前半尺的泥地中。 箭尾的羽毛犹自颤动不止。 “啊……” 这胖屠户被吓得惊声大叫。 连连后退,神色惊恐的望着那跟插在自己身前半尺的黑箭,嘴唇哆嗦,两腿打颤。 刚才若是他再往前迈出一步。 这箭矢只怕就要将其整个人来个对穿了。 一阵轻缓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转身望去。 便见一队军骑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骑白马,穿着一袭红衣的貌美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约有一米七的样子。 曲线玲珑,前凸后翘,娇俏的脸蛋儿,美艳异常。 只见她左手左手持枪,右手扯着缰绳,眉宇间带着冷色,骑马走近。 直到近前,叶玄这才看清楚了对方容颜。 心里咯噔一下:“我靠!真他娘的够冤家路窄的,老子怎么碰上这娘们了?” 眼前女子名叫月红妆。 乃是如今大靖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月刑天之女,红妆郡主月红妆。 当然也是他的生死对头。 至于为何会成为生死对头。 那还要从一件八年前的荒唐事说起。 当时原主跟随爷爷去月王府做客。 原主东闯西闯闯入了这小妞儿的闺房之中,将正在沐浴更衣的月红妆给看了个精光。 从那以后,这小妞见自己便喊打喊杀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四五年前。 月红妆跟随父亲去了大靖东北边境戍边,自己才得了清闲。 却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地遇上了。 “老子直接开溜,还是静观其变?” 回想多年前被这小妞追杀的一幕。 叶玄心里直跳。 虽然当初的事不是他这个穿越者干的。 可这笔账肯定也会如那日调戏平阳郡主一般,记在他的头上。 踏马的的狗日的原主,你到底惹了多少祸出来? 咒骂一句,叶玄望向那伏在地上眼神不甘的少年。 后者虽然被揍的很惨,眼中却始终充斥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同时眼底还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 但不管怎样,他都死死的抓住地上那一块肉和几枚铜钱不撒手。 “为何当街行凶,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吗?” “回将军的话,非是小人要当街行凶,实在是这小贼太过可恶,偷小人的猪肉不说,还想偷小人的钱,是以气不过才下重手教训的,还请将军明鉴!” 屠户神色胆怯却又一脸很委屈的模样,告状道。 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来回打转,看上去无比精明。 尤其是在对上月红妆的时候,眼神还有躲闪之意。 看到此情形,叶玄心中已然有数。 月红妆当即转身看向地上的少年。 “本将军问你,他说的可是属实?” “小人没有偷盗!这肉跟铜钱是小人自己的!” 少年扭头,一脸倔强的说道。 同时望向这屠户的眼神还充满恨意:“郑屠户是看小人好欺负,冤枉小人!” “冤枉你?” “将军,您千万别听他胡说!小人怎么可能冤枉他?” “您想想,小人又不缺他那仨瓜俩枣,至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还未等少年说完,这郑屠户便急忙喊道。 他摊着手一脸装作一脸气愤又无语的模样。 的确具有很大的迷惑性。 一时间,月红妆柳眉紧皱,看了看这边的郑屠户又看了看少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那你们二人可有证据证明他是偷了肉和钱或者自己没偷?” “有有有!将军,他手里的肉跟铜钱就是证据,另外我老婆是证人,她亲眼看到这小子偷了我肉铺的肉跟铜钱的。” “你……你胡说,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少年大急,怒瞪双目,叱责道。 “这肉明明是我在庞老板那里买的,这钱也是他找我的,是你们想要讹我钱财才是!” “我们讹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我……“ 少年瞬间语塞。 刚才自己正在想家中母亲跟妹妹的病情,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 这郑屠户就突然扑上来,拉住他说他偷了钱跟肉。 让他去找证人去? 月红妆当即向着旁边围观的百姓问询一声。 “你们可是能证明这少年的清白?”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干围观的百姓,起初有人想要上前,不知怎的却又是缩回了身子。 见此情形,月红妆回身。 恰好看到郑屠户无比凌厉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 “小人没……没做什么。” “你在恐吓他们?” 月红妆自是不听。 郑屠户立刻流露出怯懦之色,挤出一抹笑:“小人哪敢呀,小人就一个杀猪的屠户,怎么可能恐吓得了其他人?” “将军,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不定他的罪,难不成还想着替他翻供吗?” “本将军有这样说过吗?” “没……没有,那您为何还不给他定罪呢?” “因为本将军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月红妆眼神冷彻,望着郑屠户。 这胖子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市侩之辈。 可是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而少年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她便是想要帮着少年,也是无从下手。 “将军,您……您怎么能这样?小人已经拿出了人证和物证出来了,您仅仅凭着自己的主官判断就说他无罪,那小人难不成有罪了?” “你猜对了,她的确怀疑你有罪!” 一道戏谑之声响起。 接着,叶玄跳下马车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出来,这小妞明显开始怀疑这郑屠户了。 可是人家有人证有物证,这少年却无从证明自己清白。 案子已经卡住了。 倘若继续拖延下去,引来了官府的人。 即便月红妆是郡主,但她却也不能因为主观倾向而救下少年。 官府的人只看证据。 自然郑屠户最终会赢了这一局。 如此,便是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却牢底坐穿了。 “淫贼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月红妆在听到那道熟悉之声后。 轻皱的眉头瞬间皱的更深,猛然回头。 再看清叶玄之后,直接娇叱一声,娇美的容颜之上,浮现一层杀意。 同一时间,手中长枪直接横了过来,狠狠的压在了叶玄的肩头。 立时,叶玄便闷哼了一声。 面部微微抽搐,流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第一卷 第51章 本侯让你心服口服! 见叶玄表情扭曲,月红妆立时嘲弄起来。 “淫贼,你是越来越不堪了,我还未出手,你便开始喊疼,能再废点吗?” 叶玄当即白眼:“你睁着俩眼珠子是出气的呀?看不到小爷我肩膀有伤吗?” 靠的! 还以为几年不见这小妞儿的气消了呢。 妈的气没消,力气倒是长了不少。 月红妆听此,向着叶玄肩头望去。 果不其然,自己枪尖压着的位置,已经隐隐渗出了血水。 略微皱眉,下意识的将枪尖移开了一些。 旋即冷哼一声。 “伤得好,也不知道是长安城哪位好汉替本将军出的这一口恶气!” “那郡主殿下如愿以偿了?心里爽了?” “爽了就烦请把枪拿开,小爷我要替这位少年证明清白了。” 说着,叶玄拨弄肩头的长枪,准备走上前去。 “你能证明少年的清白?” 月红妆先是露出惊愕之色,接着便嘲弄道:“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也能替别人证明清白?” “你骗鬼呢!” “小爷我倒是想骗,可至今没见过那玩意儿。” 没再搭理月红妆。 叶玄狠狠的一推,将长枪从肩头推离,径直的走向了少年。 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小子,都快被揍成了猪头了,愣是一声不吭,十个硬骨头!” “你很不错,对本侯的胃口。今日本侯还你一个清白!” “您……您是叶小侯爷?” 就在这时。 少年眼睛猛然一亮。 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 叶玄打趣一笑,自嘲道:“你若说的是长安城的第一废物,不学无术的叶小侯爷,那就是本侯了。” 拍着胸脯,叶玄又看向一旁的月红妆:“当然,还是十岁便光了人家姑娘的淫贼!”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几乎细不可闻。 可月红妆却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柳眉冷竖,一双凤眸几近喷火。 “你!淫贼,你找死!” 她胸前的衣服随着那一对硕大饱满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 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波涛汹涌之感。 引得周围不少男性牲口们,频频侧目。 而叶玄的自嘲直接招致了这少年的反驳。 “不!您不是长安城第一废物,您现在是大靖的英雄!小的周怀远给您磕头了!” 说着,先前一脸桀骜不驯,倔强的昂起头颅的少年扑通一声跪伏在叶玄面前。 噔噔噔的便是三个响头。 同一时间,惊呼声也从围观的百姓中响起。 “什么!他是叶小侯爷,击败南晋柳生的叶小侯爷?” “是他!那日我就在国子监门口,我亲眼见他斗败了南晋柳生,保全了我大靖颜面!” “叶小侯爷,真的叶小侯爷!” “叶小侯爷好…… …… 呼啦啦。 围观的百姓纷纷抱拳作揖,竟是齐刷刷的同时向叶玄见礼起来。 “呵呵,好说,诸位客气!” 叶玄自是也不怵场,双手抱拳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原本的事发现场愣是成了叶玄的粉丝见面会。 旁边,月红妆额头一道黑线,一脸懵逼。 叶玄这淫贼不是长安城的废物吗? 什么时候成了大靖英雄了? 斗败南晋柳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种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而这时,还礼之后的叶玄却是走向了少年,一把将其搀扶而起。 然后,老气横秋的说道。 “怀远小兄弟,你这一上来就给本侯磕头,可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啊,你先前认识我?” “回小侯爷的话,小人之所以给您磕头,是因为小侯爷乃是小人的恩人。” “我是你恩人?” 叶玄更迷糊了。 自己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对方,怎么就成恩人了? “是!家父周楚乃是北境戍边老兵,十五年前突厥进犯,家父身负重伤,失去双腿,被遗弃荒野,是小侯爷您见家父可怜,命人将家父救起并带回长安。家父说,若是没有小侯爷当日之善举,家父早已经命丧荒野了。是以,小侯爷是家父的救命恩人,也是小人的恩人!” 他这般一说,叶玄这才回想起来。 十五年前,他跟随母亲前往北境探亲,却不曾想突厥大举进犯。 父亲在匆忙见了他们母子一面之后,率军抵抗,不日之后便传来了,大靖军队全线溃败的消息。 自己跟母亲被爷爷叶定边安排返回长安,一路上败退下来的伤兵残将绵延了数十里。 那时候,他的确救过一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却不知道哪一位是这周怀远的父亲了。 “你父亲为守卫我大靖上阵杀敌,我救他也是理所应当,你父亲现在可还好?” 少年周怀远面色一暗:“回小侯爷的话,父亲他在五年前便去世了,冬日得了风寒,无药可医。” “只是风寒便没了性命?” 叶玄眉头一凝,有些意外。 所谓风寒在后世也就是个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属于再普通不过的疾病了。 却不曾想在这一时代竟然能夺走人性命。 这时,一直未开腔的月红妆冷哼了一声。 “只是风寒?你可知我大靖每年冬日因为风寒要死多少人?” “我还的确不知,愿闻其详!” 月红妆扬了扬尖俏的下巴,寒着脸:“我大靖人口五千万,每年因风寒致死数十万,占我大靖人口近百分之一数,你还觉得只是风寒吗?” 叶玄怔了下神:“这么多吗?” 后世的小感冒在这个时代却成了瘟疫一般的存在。 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同时也让他明白,这个时代的医术的确出现了巨大的断代。 “那怀远小兄弟,你今日进城是?” 叶玄见这周怀远风尘仆仆,指甲盖里还夹杂着泥土,便知其不是城内之人。 “回小侯爷的话,母亲与小妹惹了风寒,想吃些肉汤,小人便拿钱出来买肉,路经郑屠户的肉摊,他便诬陷小人偷了他的肉和铜钱,还对小人拳打脚踢,求小侯爷为小人做主!” 直到这里,少年周怀远眼神之中才流露出了一抹委屈,红着眼睛对着叶玄说道。 郑屠户大声吼叫道:“你胡说!小侯爷,您千万别听这小子的谎话!他明明是偷了小人的肉,又想偷小人的钱,被我抓了个现行。” “小人可是有人证和物证的,您可不能因为跟他是旧相识,就偏袒他呀,否则小人不服!” “不服?那本侯就让你心服口服!” 叶玄眼神骤然一缩,寒意迸发。 第一卷 第51章 本侯让你心服口服! 见叶玄表情扭曲,月红妆立时嘲弄起来。 “淫贼,你是越来越不堪了,我还未出手,你便开始喊疼,能再废点吗?” 叶玄当即白眼:“你睁着俩眼珠子是出气的呀?看不到小爷我肩膀有伤吗?” 靠的! 还以为几年不见这小妞儿的气消了呢。 妈的气没消,力气倒是长了不少。 月红妆听此,向着叶玄肩头望去。 果不其然,自己枪尖压着的位置,已经隐隐渗出了血水。 略微皱眉,下意识的将枪尖移开了一些。 旋即冷哼一声。 “伤得好,也不知道是长安城哪位好汉替本将军出的这一口恶气!” “那郡主殿下如愿以偿了?心里爽了?” “爽了就烦请把枪拿开,小爷我要替这位少年证明清白了。” 说着,叶玄拨弄肩头的长枪,准备走上前去。 “你能证明少年的清白?” 月红妆先是露出惊愕之色,接着便嘲弄道:“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也能替别人证明清白?” “你骗鬼呢!” “小爷我倒是想骗,可至今没见过那玩意儿。” 没再搭理月红妆。 叶玄狠狠的一推,将长枪从肩头推离,径直的走向了少年。 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小子,都快被揍成了猪头了,愣是一声不吭,十个硬骨头!” “你很不错,对本侯的胃口。今日本侯还你一个清白!” “您……您是叶小侯爷?” 就在这时。 少年眼睛猛然一亮。 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 叶玄打趣一笑,自嘲道:“你若说的是长安城的第一废物,不学无术的叶小侯爷,那就是本侯了。” 拍着胸脯,叶玄又看向一旁的月红妆:“当然,还是十岁便光了人家姑娘的淫贼!”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几乎细不可闻。 可月红妆却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柳眉冷竖,一双凤眸几近喷火。 “你!淫贼,你找死!” 她胸前的衣服随着那一对硕大饱满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 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波涛汹涌之感。 引得周围不少男性牲口们,频频侧目。 而叶玄的自嘲直接招致了这少年的反驳。 “不!您不是长安城第一废物,您现在是大靖的英雄!小的周怀远给您磕头了!” 说着,先前一脸桀骜不驯,倔强的昂起头颅的少年扑通一声跪伏在叶玄面前。 噔噔噔的便是三个响头。 同一时间,惊呼声也从围观的百姓中响起。 “什么!他是叶小侯爷,击败南晋柳生的叶小侯爷?” “是他!那日我就在国子监门口,我亲眼见他斗败了南晋柳生,保全了我大靖颜面!” “叶小侯爷,真的叶小侯爷!” “叶小侯爷好…… …… 呼啦啦。 围观的百姓纷纷抱拳作揖,竟是齐刷刷的同时向叶玄见礼起来。 “呵呵,好说,诸位客气!” 叶玄自是也不怵场,双手抱拳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原本的事发现场愣是成了叶玄的粉丝见面会。 旁边,月红妆额头一道黑线,一脸懵逼。 叶玄这淫贼不是长安城的废物吗? 什么时候成了大靖英雄了? 斗败南晋柳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种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而这时,还礼之后的叶玄却是走向了少年,一把将其搀扶而起。 然后,老气横秋的说道。 “怀远小兄弟,你这一上来就给本侯磕头,可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啊,你先前认识我?” “回小侯爷的话,小人之所以给您磕头,是因为小侯爷乃是小人的恩人。” “我是你恩人?” 叶玄更迷糊了。 自己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对方,怎么就成恩人了? “是!家父周楚乃是北境戍边老兵,十五年前突厥进犯,家父身负重伤,失去双腿,被遗弃荒野,是小侯爷您见家父可怜,命人将家父救起并带回长安。家父说,若是没有小侯爷当日之善举,家父早已经命丧荒野了。是以,小侯爷是家父的救命恩人,也是小人的恩人!” 他这般一说,叶玄这才回想起来。 十五年前,他跟随母亲前往北境探亲,却不曾想突厥大举进犯。 父亲在匆忙见了他们母子一面之后,率军抵抗,不日之后便传来了,大靖军队全线溃败的消息。 自己跟母亲被爷爷叶定边安排返回长安,一路上败退下来的伤兵残将绵延了数十里。 那时候,他的确救过一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却不知道哪一位是这周怀远的父亲了。 “你父亲为守卫我大靖上阵杀敌,我救他也是理所应当,你父亲现在可还好?” 少年周怀远面色一暗:“回小侯爷的话,父亲他在五年前便去世了,冬日得了风寒,无药可医。” “只是风寒便没了性命?” 叶玄眉头一凝,有些意外。 所谓风寒在后世也就是个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属于再普通不过的疾病了。 却不曾想在这一时代竟然能夺走人性命。 这时,一直未开腔的月红妆冷哼了一声。 “只是风寒?你可知我大靖每年冬日因为风寒要死多少人?” “我还的确不知,愿闻其详!” 月红妆扬了扬尖俏的下巴,寒着脸:“我大靖人口五千万,每年因风寒致死数十万,占我大靖人口近百分之一数,你还觉得只是风寒吗?” 叶玄怔了下神:“这么多吗?” 后世的小感冒在这个时代却成了瘟疫一般的存在。 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同时也让他明白,这个时代的医术的确出现了巨大的断代。 “那怀远小兄弟,你今日进城是?” 叶玄见这周怀远风尘仆仆,指甲盖里还夹杂着泥土,便知其不是城内之人。 “回小侯爷的话,母亲与小妹惹了风寒,想吃些肉汤,小人便拿钱出来买肉,路经郑屠户的肉摊,他便诬陷小人偷了他的肉和铜钱,还对小人拳打脚踢,求小侯爷为小人做主!” 直到这里,少年周怀远眼神之中才流露出了一抹委屈,红着眼睛对着叶玄说道。 郑屠户大声吼叫道:“你胡说!小侯爷,您千万别听这小子的谎话!他明明是偷了小人的肉,又想偷小人的钱,被我抓了个现行。” “小人可是有人证和物证的,您可不能因为跟他是旧相识,就偏袒他呀,否则小人不服!” “不服?那本侯就让你心服口服!” 叶玄眼神骤然一缩,寒意迸发。 第一卷 第52章 巧妙断案! 看到叶玄那冰冷的眼神。 郑屠户立时胆寒,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神因为心虚左右乱瞟。 叶玄没再去理会他。 伸手将周怀远手中死死攥住的猪肉跟铜钱要了过来。 旋即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中已然有数。‘ 他转身看向郑屠户。 “郑屠户,你说周怀远偷了你的猪肉和钱财?” 自始至终这郑屠户都看着叶玄的举动。 见其只是拿了肉和钱看了看并未有什么发现,立时胆子大了起来。 重重点头道:“回小侯爷的话,是!” “确定?” “确定!” “本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叶玄眼神冰冷。 “小侯爷此话何意?莫不是觉得小人在诬陷这周怀远不成?” “哼!你无需装作可怜相,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你戏演的再好也无用。” 叶玄再次看向周怀远:“你也将买肉的经过与我说一下。” “是,小侯爷!小人是在庞老板那边买的这一两肉,当时他还嘲笑小人说没钱就不要学人家装大户,小人还跟他争吵了几句。” “他人可还在市上?” “庞老板住在城外南郊,半个时辰以前肉卖完便出城了,这也是小人为何一直被这郑屠户纠缠住的原因,若是他在定然能证明小人的清白。” 周怀远一脸的郁闷。 叶玄轻轻颔首,扫了一眼郑屠户。 后者眼中带着一抹狡黠之色,见叶玄看他,又是急忙低头。 “哼!这怕不是也是你诬陷周怀远的底气所在吧?” “小侯爷,小人冤枉。小人真没诬陷。” “闭嘴!” “来福,去端两盆清水过来!” “是,少爷。” 先前被叶玄训斥了一番,来福自然不敢再有任何迟疑。 匆匆离去照做。 这时月红妆轻皱柳眉,一脸不解的凑上前来。 “你让人端水干什么,端水就能证明周怀远清白了?” 叶玄斜眼瞥了对方一眼。 这月红妆虽是穿的红裙宽松,可曼妙玲珑的身材还是有些遮掩不住。 尤其是她胸部高耸,几近将衣服撑得张开,屁股也是浑圆无比,看得人忍不住升腾起原始欲望。 这小妞儿,真没看出来,几年不见竟然越来越有料了。 也不知道到最后便宜哪个混蛋! “你在看什么?” 眼见叶玄没回答自己,月红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时面色羞愤不已,大声呵斥。 “淫贼!” “小爷逛青楼都逛了七八年了,你才知道?” 白了月红妆一眼,叶玄没再理会对方。 很快,来福便从旁边卖鱼处端了两盆清水过来。 众人见此不明所以,眼神都充斥着疑惑之色。 “小侯爷,这水也能断案不成?” “就是,小侯爷,两盆清水而已,如何能判定这周小兄弟是无辜的呢?” 旁边围观的百姓开口问道。 叶玄自信一笑:“呵呵,本侯让人端着两盆清水自是有用,你们且看着便是了。” “郑屠子,你去你摊上取几枚铜钱过来!” “是!” 郑屠子不敢不应,只好照做。 这边,叶玄则是将地上的几枚铜钱捡拾了起来。 随后他又接过郑屠子递过来的几枚铜钱。 “大家看好了,这是郑屠户的铜钱,这是周怀远的铜钱,我一并扔入水中!” 说罢,叶玄同时将双方的铜钱扔入了两盆水中。 几乎是郑屠户手中铜钱落水的一瞬间,从这铜钱表面便析出了一层油花。 油花在水的表面荡漾开来,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芒。 而另外一个盆内,周怀远那几枚铜钱入水之后却是沉淀到底,过了一会儿也析出了东西,但却并非油花,而是一层层土渍,直接将一盆清水染得浑浊不堪。 “我懂了!哈哈,我明白了!叶小侯爷,您当真是天才,这种法子竟是也想得出!” 突然间,有人猛地击掌,哈哈大笑起来。 围观百姓却是有些傻眼。 “你懂什么了?快说!” “就是,快说!” 那大笑之人旋即收敛笑容。 “叶小侯爷其实是用这两盆清水来证明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到底是不是这郑屠子的钱!” “诸位,郑屠子是卖肉的,每日杀猪宰猪,手上不可避免地会沾上大量的猪油,自然来买肉的人递给他的银两和铜钱也会沾上猪油。” “倘若这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真的是这郑屠户的钱的话,怎么可能一点油花都泛不出来呢?这根本就说不通!” “再看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其上沾满了土渍,一看就是侍弄田地的庄稼人用的铜钱,这就证明钱不是郑屠户的!郑屠户他在说谎!” 这位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大嗓门,再加上周围人都聚拢在一起。 自是人人听了个清楚。 起初,一脸疑惑的众人瞬间明悟。 “原来如此!秒啊,叶小侯爷,当真文曲星下凡,这般法子您也想得出来?” “服了,真服了!郑屠户,你还有何话可说?” “就是,郑屠户,你良心被狗吃了,连这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坑!” “说那么多干嘛,直接报官!” …… 围观百姓群情激愤,怒视着郑屠户,要将其生吃了的架势。 月红妆此刻也终于明白叶玄端这两盆水的用意。 柳眉轻蹙,有些惊讶于这登徒子今日的聪明,也惊讶于他的改变。 印象中的叶玄,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淫贼一个。 怎么可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断案之法? “郑屠户,你可还有话说?” 叶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郑屠户,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和冷意。 ”小人,小人还是不服!” “什么,他还不服?” “郑屠子,你能再不要脸些嘛,证据确凿,你敢不认?” 旁边围观百姓大声呼喝。 “何为证据确凿,这小子递钱的时候我压根没接,是让他扔进钱箱里的,自然不会沾染油渍。再说,他这块肉明明就是我摊上的,他就是偷!” “你想死!” 陡然间,叶玄冷喝一声。 他是真的有些怒了。 这郑屠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辩,已经让其彻底怒了。 而这郑屠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不过却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挑衅的瞅着叶玄。 “小侯爷,您也别吓我,您虽是侯爷,但却并不代表官府。仅仅只是铜钱之上没有油渍,并不能证明小人就诬陷了这小子。” “看来你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怀远,将肉递给这心黑的郑屠户好生看看,让他仔细看看你这块肉到底是不是他家的!” 这周怀远虽有不明,却还是将肉递了过去。 郑屠户冷哼一声,将肉接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第一卷 第53章 咬牙切齿 “怎……怎么会是这样?” 郑屠户手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打哆嗦。 两条腿有些也跟着打颤。 此时他手里拿着的从周怀远手里接过来这块肉是猪肉不假。 却是一块猪毛为白色的猪身上的。 而今日他所宰杀售卖的猪却是一头黑毛猪。 更让其没想到的是,庞屠户卖给这周怀远的这白毛猪肉还是一块猪皮又厚又硬散发着腥臊气味的猪肉。 猪肉散发腥臊气味只有一种可能,这头猪是未经阉割的种猪。 大靖有律法,不论种猪、种牛还是种羊,但为续种所用的牲畜,尽皆不能宰杀。 若私自宰杀将受枷刑三月,罚没家产。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何那庞屠户今日收摊收的这般早了。 他根本不是肉卖完了,而是怕买了他肉的主顾回头找他麻烦,告他私自宰杀种猪! “如何?郑屠户,本侯再问你一句,这肉是你家的吗?” 郑屠户身子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看向叶玄。 后者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 “小……小侯爷,小人……小人认罪。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见这周小哥好欺负,想要昧他钱财,求小侯爷绕过小人。” 扑通一声,郑屠户跪伏在地,直接认了罪名。 “哼!本侯还以为你要抗争到底呢。想不到你还知道私杀种猪售卖的罪名更重!” “本侯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本侯亲自扭送你去官府,让官府对你严加审判!” “第二条,小人选第二条!” 近乎没有任何犹豫,这郑屠户便连连呼喊起来。 若真要被扭送官府。 寻常时候还好说,今日有这叶小侯爷在场。 京兆尹府尹老爷还把自己打的屁股开花。 挨打就算了,搞不好还要入刑罚没财产,乃是大大的不划算。 叶玄当即又轻哼一声:“第二条,赔偿周怀远小兄弟两百两银子,此事便算是作罢!” 郑屠户,眼珠子瞬间瞪大:“什么!两百两,小侯爷,您就是让小人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呀。” 他瘫坐在地,暗暗叫苦。 “那是你的事,非本侯要考虑的。” “我……小侯爷,小人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您……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一百两,一百两,小人砸锅卖铁也凑出来。” “一百五十两!少一两银子,本侯便扭送你去官府。” 叶玄眼神冷彻,将价码又往上抬了抬。 “一百二十两,小侯爷,求您了。” 噔噔噔! 说完,郑屠户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起来。 “来福,将人拿了,报官!” “是,少爷!” 来福当即撸了袖子,便要上前。 郑屠户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别……别……别,一百五十两,我出,我出!” 哆嗦着,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自己的肉摊前,从钱柜的夹层里摸出了几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然后又从身上摸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并交给了傻傻站在那里的周怀远。 “啪!” 叶玄笑着拍了下后者的肩膀。 “傻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收下。” “小侯爷,这也太多了……” 周怀远一辈子也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神色有些慌张的未敢去接。 “区区百两而已,这是你应得的,拿着!” 叶玄直接从这郑屠户手中接了银子银票一股脑的塞到了周怀远的手里。 “郑屠户!” “小……小人在!” “今日本侯暂且放你一马,若是以后再犯,可就不是花钱免灾这么简单了,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小人再也不敢了。” 郑屠户又是连连告饶。 见目的已经达到,叶玄脸色稍霁,轻轻颔首。 与此同时,围观的一众百姓在此刻也仿佛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其中不乏对叶玄今日断案的褒赞。 如大靖英雄、大靖天才、文曲星此类的话语自是不少。 叶玄笑着对着众人拱手还礼之后,旋即又挑衅般地看了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月红妆。 这小妞儿此刻已然是被叶玄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整得有些懵。 手里提着长枪,如木桩子一般立在原地。 “走吧,怀远小兄弟,去你家里看看。” “去我家?” “不是,小侯爷,小妹现在得了风寒,您不怕?” 周怀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望向对方。 这时月红妆也是回过神来,脸色大变,急忙喊道:“你这淫贼,不要命啦?” “怎么,你这是在关心我?” 叶玄侧身看向月红妆,神色变得戏谑玩味起来。 后者嗓门当即提了起来:“我会关心你?你痴人做梦呢你!” “我只是看在你我世交的份上,不想你去送命而已!” 月红妆面色略有不自然,扭头轻哼道。 “这就?劳你操心了,再说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我死了,你也可以心愿得偿了。” 说完,便准备同周怀远离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叶玄有些不耐烦了。 “你真的要去?” “废话!我去救人,我不去怎么救人!” “可那毕竟是风寒,传染率极高,万一……” “还说不是关心我,这么关心本侯的生死,是不是因为当年之事,你就认定了本侯了,你早说呀!” “叶玄!你是在逼我杀你!” 月红妆眼神喷火,咬牙切齿。 “杀杀杀,你都喊了七八年了,你不烦我都烦了,要杀就杀,做不到,干脆就闭嘴。哦,对了,若是今日你果真要杀小爷,那也得小爷我救了人再说!” 说完,叶玄不再理会被气的已然有些气血翻涌的月红妆钻进马车。 周怀远在迟疑了一会儿,也被叶玄拉了进去。 于是马车驶离了市场,向着城外而去。 “郡主殿下?” “跟上去,我倒是要看看这淫贼到底怎么救人!” “可是郡主,那是风寒……” “淫贼都不怕,我怕什么,跟上!” 冷哼一声,月红妆有些赌气的翻身上马,竟是带着小队跟了上去。 第一卷 第55章 医术救人! 叶玄剑眉轻皱的看了一眼月红妆。 “文化不多屁话多!小爷有跟你解释必要?” “有这时间倒不如多救几条人命!” “死淫贼!本郡主与你不共戴天!” 原地,月红妆银牙紧咬,双手攥得泛白。 她是真的要快被叶玄给气死了! 然而叶玄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抄起了从马车上拿得毛笔与宣纸径直的走向了少年周怀远家隔壁的住舍。 月红妆干嚎了一阵之后,见遭了叶玄无视之后,也随之安静下来。 “姓叶的,本郡主一定要让你好看。” 发过狠,却又是跟在叶玄后面也入了那间屋子。 一进去,她便见叶玄又在为以为与周怀远母亲年龄相仿的妇人在号脉看病。 本欲再找些场子的她选择了安静等在一旁。 而这时,叶玄却是突然松开了这妇人的说了一串她根本不懂的医学术语。 “寒邪入体,咳嗽、黄痰、胃口弱,里热表寒症,大青龙!“ “什么?” “愣着干什么,将我刚才所述全部记录下来!” “你……你说我?” 这时,月红妆才醒悟过来。 “不然呢,要不你跟着进来干什么,不是为了救人?” “我……好,本郡主先忍你这一回!”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暴怒的情绪,月红妆当即捡起了叶玄放在一旁桌案上的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叶玄探头见其没写错,旋即暗自点头。 接着他又走向了屋内的第二人,依旧是中医那一套的望闻问切,一个不落。 而这一位则是一个少女,症状与先前的妇人略有不同,叶玄一番诊治之后,让月红妆写下了小青龙三个字。 之后,又记录了两人的姓名便走了出去。 如此,整整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叶玄便在这原上的上百户人家来回进进出出。 一一甄别每一个人的生病症状和类型,并且让月红妆记录在案。 终于,在日落之前,叶玄总算是把原上所有的病患都给诊治了一遍。 走出最后一家人大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脚步都已经有些虚浮,面色也是苍白无比。 中医诊治本就是极其耗费一件事情,更遑论他一股脑的看了近百数的病患。 也得亏着原上绝大多数症状相似,不然若是像前世自家中医馆里看那些疑难杂症一般还要分析病理,仔细的辨证施治。 他感觉今日能死在这里。 “哼!说你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你还不信,你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呵呵,就算是吧。今日辛苦你了。” 破天荒的,叶玄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反倒是感谢了月红妆一句。 后者微微愣神,半天没反应过来。 卡姿兰大眼珠子瞪大,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语气也随之软了不少。 “你这人真的比四年前我离开时候变了好多,陌生了好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热心肠。“ “呵呵,是吗?人可能是会变的吧,谁知道呢。” 淡然一笑,叶玄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块平日这原上人经常坐的石块坐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月红妆也是靠了过来,坐下。 见其脖颈上包扎处依旧渗血,眉头微皱。 “你这是与人斗殴伤的吗?这伤口若是再往里伤半分,只怕你小命不保了。” 叶玄,轻轻摇头:“不是,昨日与郭恒那杂碎起了冲突,被他用长槊伤的。” “郭恒?镇国公郭茂才的次子,你怎与又惹到他的?” “谁知道这货脑子是不是有坑,昨日……” 叶玄随即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同月红妆讲述了一番。 “你与常宝宝、候策他们去城外古原训练,想入行伍?” “怎么,不成?我叶家虽不及你月家,却也算是武将世家,我入行伍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之前不是一直抗拒入行伍吗?而且当年你父亲战死,陛下似乎也说过让你做一个太平侯爷……” 月红妆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叶玄了。 四年的时间,长安城好像许多人和事都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陛下重文轻武,我大靖武将想伸展抱负也无机会,可眼下不同,大靖四周,群狼环伺,到了我大靖武将一展宏图的时候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北境十五州!我志在我我大靖开疆拓土,助陛下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岂能在长安城做一辈子的太平侯爷!” 叶玄轻哼一声,面带自信之色。 言语更是斩钉截铁。 直接是把月红妆听的有些怔怔出神。 这当真是一个长安城的废物能说出来的话? 又是诗句,又是豪言壮语。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敢夸下海口,说要助陛下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 倘若不是见识了叶玄诊治原上百姓的那一幕,她真以为这家伙得了失心疯了。 即便这样,她依旧是不信。 伸手在叶玄眼前晃了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 “吹牛?呵呵,或许吧。” 他无意去辩解什么。 因为叶玄清楚即便是自己辩解了,这位一向瞧不上自己红妆君主还是不会相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叶玄与月红妆两人同时起身望去。 但见,视线尽头,十几道骑着马匹的人影浮现。 在这十几道人影身后,还有一辆也被驱赶的飞快的马车,上面似乎装满了草药。 待到这十几人到了近前。 叶玄脸色立时拉了下来。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来了。 堂兄叶欢、堂姐叶灵近乎同时下马,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叶欢拜见郡主殿下!” “叶灵拜见郡主殿下!” 两人一上前,便是对着月红妆躬身一拜。 “欢哥,灵姐姐快快请起,你们怎么也来了?” 月红妆见到两人之后脸上瞬间浮现喜色,急忙迎了上去。 与对叶玄的厌恶不同。 叶欢与叶灵二人算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是后来自己跟随哥哥们去了北境戍边,这才少了联系。 如今算是久别重逢,自是欣喜不已。 “回红妆郡主的话,你遣人去了府上说城南原上发生了瘟疫,爷爷心急如焚,恰好我与欢哥刚刚从太学返回,便向爷爷请命请了几位医馆的郎中带着草药匆匆赶来了。哦,对了,现在爷爷已经入宫,过不了多久,太医署应该也会有人会赶过来。” 叶灵见到叶红妆也是欣喜异常,连连回答。 而这边,叶玄在听到叶灵这番话,却是眉头皱的更深,脸色直接阴沉到了谷底。 第一卷 第56章 我踏马死你大爸! “叶玄,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时,一直拉着月红妆的叶灵终于发现了坐在旁边石座上的叶玄。 “你猜!” “我猜?我怎么知道你也在这里!” 叶灵瞬间皱眉,露出几分怨气。 “来福回去没告诉你他为何回府吗?” “来福?我又没见过他,这原上的事情是欢哥告知我的。” “欢哥?” 叶玄视线移向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叶欢。 后者面无表情一副无视叶玄的模样。 只看他一眼,叶玄便知道一切都是这阴货从中搞得鬼! “欢哥真是好手段,想不到连我院内的人都被你收买了,小弟佩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烦请你让开,今日人命关天,我们要救人,没空与你啰嗦!” 说着,这叶欢上前一步,将叶玄推向了一旁。 叶玄本就疲惫到了极点。 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推着向后倒了下去。 “小心!” 月红妆神色一变,疾呼一声,上前去拉,却哪里能拉得住。 于是两人双双摔入了污泥之中。 叶欢本是想给叶玄一个难看,哪曾想到月红妆会出手相救。 眼见两人倒进了泥洼之中,瞬间冷汗直冒。 “郡主殿下……” “红妆妹妹……” 叶玄躺在潮湿的泥洼之中。 冰冷的泥水让其头脑清醒了几分。 可全身的刺痛和酸胀感却让其眼皮几近撑不起来。 中午在誉王府与平阳郡主赵凝雪来了这么一出,已经将其摔的七荤八素。 哪曾想临近傍晚,在这原上又与这月红妆来了这么一出。 自己是跟郡主犯克还是怎的? 尤其是这月红妆还穿了一身甲胄。 各处的铁片撑起来,直接割破了他身上的袍子。 直接是让其胸前血肉变得有些模糊,鲜血淋漓。 “郡主殿下,你没事吧?” “红妆妹妹……” “闪开!” 叶欢上前本欲搀扶月红妆却是被其冷叱一声。 她柳眉冷竖狠狠瞪了一眼对方,直接让后者缩回了身子。 “叶玄,你没事吧?” 清楚自己这一压之威力的月红妆,撑着满手的污泥从叶玄身上起身大声呼道。 然而叶玄却是毫无反应。 一下子,她心神慌了。 朝着叶玄脸上边摔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落日余晖下的原上无比的清亮。 如此接连扇了几巴掌。 猝然间她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那一道讨厌的声音随之响起。 “别扇了,再扇真就要被你扇死了……” “你……你没事!” 月红妆差点喜极而泣。 这家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当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我好疼……” 叶玄一阵龇牙咧嘴,伸手去掀动自己的衣服。 月红妆见状面色瞬间羞红,红唇紧咬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帮忙掀开了上衣。 接着便是“啊”的惊呼出声。 站在她身后的叶灵也是近乎同时尖叫一声。 叶玄的前胸此刻竟是无一处好的皮肉,尽皆被那甲胄的铁片割出了道道口子。 鲜血隐隐渗出,好不凄惨。 “叶玄,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月红妆是彻底的慌了。 作为一名在北境戍边的女将,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伤口只在皮肉里的小伤是有多么的疼痛。 “我知道。不过能不能先将我拉起来,这泥洼好臭好凉。” “啊……哦……好!” 回过神来的月红妆急忙招呼旁边侍卫,一并将叶玄从泥洼里拉了出来,让其坐到了先前坐的石座上。 见叶玄双目微垂,半死不活的样子,月红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你真的没事?” “难不成你希望我有事?” 微微睁开眼睛,叶玄苦涩的一笑,旋即向着她倒了下去。 立时又是惊得一阵尖叫声。 然而叶玄却是半途止住了动作。 “你!”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这甲胄割肉是真的疼,你也是真的重!” 月红妆被说的面色又是一红,神情忸怩,却是不好接话茬。 这时,叶欢终不好再不吭声,上前欲道歉。 “玄弟,为兄……” “你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你!玄弟我刚才并非有意,你何必耿耿于怀?” “并非有意?并非有意,老子差点没了命,你若是有意,我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欢哥,你若是想抢着救人的功劳,大可以直说,小弟让于你便是。这般玩手段不觉得下贱吗?” “你胡说什么,谁要抢功劳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欢面色阴冷,大声反驳道。 “不知道吗?就权当你不知道好了。我现在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买的那些草药买来了吗?” 这时,堂姐叶灵插了句嘴。 “买了一些,不过欢哥觉得你那方子有问题,所以就少买了一些。他说想等到这几位郎中看了之后再另行定夺!” “老子就知道!” 叶玄紧咬牙关,眼眸盯着叶欢,恨不得现在上去掐死对方。 “我的好欢哥,今日若是因你的原因,这原上多死了一人,我叶玄都要你好看!” “来人,马上按照我先前配的方子,就地架起锅灶熬煮草药!” 他这话一落,后面一干叶家跟来的随从却是无一人动弹。 都傻傻的站在原地望向了叶欢。 月红妆确是怒了。 “尔等耳朵聋啦,听不到叶玄的话吗?赶紧熬煮草药!” 此刻她也是怒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只要按照叶玄的步骤来,现在草药只怕早已经下锅了。 却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多岔子。 “且慢,郡主殿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岂能随便熬药。还是等我请来的这些郎中诊治之后,再说吧。” 叶欢直接出言阻止,冷着脸丝毫不让。 “你!” 月红妆气急不已。 “等你请的人来诊治,等他们诊治完,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死了人你负责?” 叶玄双拳攥紧,牙根咬得嘎吱作响。 他是真的怒了。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在他们叶家! “为何我要负责?这里本就是发生瘟疫,而且还是风寒性质的,我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有人死也是很正常!” “我踏马死你大爸!” 叶玄终于是不能忍了,一声怒骂。 强忍身上传来的剧痛,挥拳便是朝着这叶欢面门上便是一拳,然后狠狠的一脚将其踹进了刚才自己跌进去的泥洼之中。 “都给老子听着!按照我先前交代的方子熬制草药,谁踏马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回头让他明白这些年我这长安城第一纨绔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怒瞪着双目,叶玄双目充血,已然到了要疯魔的地步。 跟随着叶欢而来的叶家下人,见此情形,全都傻在了原地。 月红妆这时也是踏步上前,呲吟一声拔出了佩剑。 “还愣着干什么,都按照叶玄说的去做呀!谁若是敢不从,本郡主便以不听从军中调令唯有,就掉处决了他!” 到底是当兵的话好使一些。 她这话一说,愣着的众人却是再也不敢迟疑,快速地忙了起来。 泥洼之中 叶欢挣扎着起身,强忍着面部传来的剧痛,直接冲向了叶玄。 第一卷 第57章 赶尽杀绝? “浑蛋叶玄!你踏马敢打……” 最终他还是没有将最后一个“我”字说出口。 非是他不想。 而是叶玄从月红妆手中夺了去的佩剑已然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玄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再聒噪,我现在就杀了你!” 咕咚! 叶欢当即吞咽了一口吐沫,额头之上冷汗流下。 整个人汗流浃背! 感受着脖颈处那无比锋利而又冰冷的剑锋,他毫不怀疑,叶玄当真有杀了他的决心! 而这时,旁侧的叶灵也终于反应过来。 厉声呵斥:“叶玄,你要干什么?他是你堂哥!” 不光是她,跟随而来的叶家下人们也是连连呼喊,替叶欢求情起来。 今日若是这两位少爷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下人决计也不会好过。 叶玄轻哼一声,戏谑的看向叶灵。 “堂哥?刚才他推我和红妆郡主入泥洼的时候你人去哪了?现在知道他是我堂哥了!” “为夺救人之功劳,使手段,玩花招,支开我前去报信的下人,拖延我先前救人的部署也就罢了。而今却又推我与红妆郡主入泥洼,还差点让我身死,这便是一个堂哥该做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子的仇人!” 叶灵柳眉紧蹙,气愤不已。 “你……你莫要胡搅蛮缠,明明是红妆郡主的两名侍卫来府上报的信,我们才得知原上发生瘟疫的事情,与来福何干?” “还有,刚才乃是你先对欢哥言语不敬,他才出手的,况且他也是无心之举,你何必揪着不放?” “明明是你在小题大做!” 叶玄眼神越发冰冷。 “好,好一个我小题大做,好一个我胡搅蛮缠!你当真被叶欢这王八蛋洗脑洗得有够彻底的!”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了,若非老子在此间主持大局,遣了来福回去报信,红妆郡主的侍卫是脑子有包还是有坑,舍了月王府不去报信,却跑到叶家报信?平白将这份救人的功劳送与叶府?” “叶府是救过侍卫的命还是怎的?就算是,他们就不怕红妆郡主事后惩戒吗?” 叶灵脸色随之一怔,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 “还有!” 叶玄声音冷彻,继续说道:“刚才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老子我为了诊治这原上的百姓已经累到脱力,这孙子却是故意上前推我一把,不是想让老子摔入泥洼又是什么?” “至于红妆郡主,就算是这孙子是无心的,你莫非以为仅凭着一句无心之举,这孙子便能脱了干系?” 叶灵神色越来越慌张。 她看了看叶玄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是黛眉紧皱,面色阴郁的红妆郡主,连连摆手。 “我……我没有这样想……” “可你是这样说的!” 叶玄带着强调的语气狠狠瞪了她一眼。 “都说女人胸大无脑,老子以前还不怎么信,今日你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你!叶玄,你敢辱我?” 叶灵原本还羞愧难当,猛地听得此话,却是当场炸毛。 “我辱你了吗?我说的俱是事实!没脑子,就当个没脑子的花瓶,偏偏还要显示自己的存在感,那只会贻笑大方。” “我……” 叶灵何曾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说一句公道话,避免他们两人闹翻,影响叶府的团结。 竟然会招致叶玄这浑蛋的口诛笔伐。 胸大无脑? 花瓶?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般不堪吗? 迟疑了数息之后。 红着眼含着泪的叶灵银牙一咬。 “叶玄,你等着,我要把这一切告诉爷爷去。” 说罢,竟是舍了众人,嘤嘤而泣着翻身上马,向着城内疾驰而去。 叶灵突然负气离去倒是让月红妆一怔。 作为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她很清楚今日的事情乃是因为这叶欢想来抢功引起。 这叶灵不分青红皂白,却一意将罪责扣在叶玄的头上,实在是有些失了偏颇。 “叶兄,你不必惊慌,若是灵姐姐当真不分青红皂白,我自会亲自登门向叶老将军陈述其中原委。” “呵呵,那就多谢郡主殿下了。” 叶玄对着月红妆温醇一笑,旋即回身抽离了搭在叶欢肩头的长剑。 “你也可以滚了,别留在此地妨碍老子救人!” 被叶玄怼着脸骂,叶欢脸色一阵青紫。 旋即强作镇定,仰着头。 “我为何要走?便是只需你叶玄救人,不许他人救人不成?” “你也救人,就凭你带来的那几个郎中?我看来送命才是真的!” 终是没了什么耐性。 叶玄没再理会对方,径直的走向了不远处架起的几口大锅。 他要亲自把关各种药材的剂量和下锅的先后顺序以确保药效。 一旁,月红妆见叶玄撑着满身的伤害前去查看草药的熬制,也随即上前帮忙。 走过叶欢身前的时候,却是瞅都没有瞅对方一眼。 原地,叶欢僵站了几分钟,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扫了叶玄一眼,带着几名带来的郎中学样子诊治起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红妆派自己的护卫就地架起了火把。 中间几口大锅内,草药已然熬制得差不多,叶玄正在命人往外盛装,准备给原上的病患分发下去。 这时,一阵震天响的马蹄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叶玄眉头微皱,抬头望去。 旁边月红妆却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坏了!” “什么坏了?” “他们要隔绝这里所有的人!” “怎么隔绝?” 叶玄再次问道,隐约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与外界隔绝!此间之内所有人断水断粮,生死由命!” 月红妆一句话,叶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巨震。 这哪里是隔绝,这根本就是让这原上的所有人死! “为何是如此,难道就不能救吗?“ “定然是朝中有人说此地离京城太近,救治的风险太大,怕瘟疫蔓延开来,所以采取了这般手段!” 此刻,月红妆脸上也露出了一些惊慌之色。 因为她不清楚,这隔绝之色如果真的实施,自己是否还能从此地离开。 “什么浑蛋道理,还未救治便想着放弃,等等,你的意思是这里彻底与外面隔绝,岂不是说你我也……” “嗯!” 月红妆轻轻颔首给了确定的回答。 第一卷 第58章 山人自有妙计! “你是郡主身份,他们也敢如此?” “相比于整个长安城的安危,我这个郡主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我这一重身份反倒是成了今日的催命符!” “怎么说?” 叶玄眉头微凝,问道。 “我父亲身为王朝的唯一异姓王,这些年御守东北边境,京城谣传我父亲有裂土分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此大好时机,朝堂上那些弄臣们,岂会放过?” 月红妆望向叶玄,自嘲地一笑。 叶玄稍怔了片刻,也随即明白,轻轻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最终却是在几百丈之外停了下来。 透过夜色,远处火把点点,开始成群结队分散开来,将这土原包围了起来。 接着,一名身穿黑色制式铠甲的军士站在通往土原的大道之上高喊。 “依大靖防疫令,现对小方原行内外隔绝之策。即日起,小方原内一干人等不得私自外出,违令者杀无赦!” 近乎随着这位军士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于沉沉夜色之中,一阵阵拔刀之声陡然响起。 借着微弱的天光,几百丈之外,那成群结队的士兵手中的兵刃,在夜色内,闪烁阵阵寒光。 见如此,原上的百姓稍稍愣了一下,接着便惊慌失措起来。 有人大喊着向着那些士兵冲了过去。 月红妆见此,大急,高声呼喊“别去!” 最终还是晚了。 几个冲在最前几人,离那些士兵尚有十几丈距离的时候,天空中突地一阵乱箭射来。 直接将他们射死当场。 看着那几人一个个倒了下去,月红妆银牙紧咬,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也是把后续想要冲出去的一些人彻底傻了眼。 于是,呼天抢地的哭声在整个原上响起。 叶玄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能说朝廷的防疫令有错! 这小方原地处天子脚下,的确很容易将风寒散播出去,影响整个长安城。 上面派军队来行隔绝之策也属正常。 但这般不留余地,上来便杀,却还是让其心口发堵不已。 作奸犯科之辈,尚且还要公堂会审一番,而这些想活命的百姓又犯了什么错? “尔等再有敢上前者,便如这几日无异,本将军不想再说第三次!” 夜色内,一道令叶玄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面色一凛,当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你干嘛去?你不要命啦!” 月红妆见此,大惊失色,急忙呼喊。 叶玄却是充耳不闻。 无奈,月红妆只能急步跟上想要把他拉住。 不过叶玄却是在走到离隔离的那些军士尚有百丈的距离突然停下。 “对面可是郭恒郭将军?” “哟,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呀?” 军士之中有人阴阳怪气了一番,接着数道火把之后。 郭恒身披黑色甲胄手扶佩刀走了出来。 在看到叶玄的瞬间,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表现出一副无比惊讶的模样。 “这不是叶小侯爷吗?您怎么好端端的跑到这小方原来了?” 你踏马能再假一些吗? 只看一眼,叶玄便知道这货特定早就知道自己在此。 刚才这一番根本就是在装。 “呵呵,今日在坊市碰见了一位军中故人,所以就到了这里来,不曾想遇上这档子事。” “这样啊……那真是有够倒霉的。叶小侯爷,在下接了上面的命令封锁这疫情之所,这小方原之内所有人,不论是谁都不许离开半步。” “所以,叶小侯爷若是想要求在下放你离开,在下也只能说声抱拳了。” 叶玄神色平静:“我没有说我要离开。我只是想问一下,郭将军乃是巡防营东城校尉怎么会巡防到南城来的?” “这就无需让叶小侯爷知晓了,此乃我巡防营机密!” 郭恒望着对面一身污秽,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叶玄,心中冷笑,回答道。 “是吗?叶某知晓了。待此地瘟疫结束,叶某会亲自问询相关人等,另外你刚才滥杀无辜之事,叶某也会上报朝廷的。” “哈哈哈,叶小侯爷想要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在下无权干涉!不过前提是你能活着离开此地!”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事,在下接到的命令是此地一只苍蝇蚊子都不许飞出去,只怕你想要做的事情一样都未必能成!” 夜色里,火把之下,郭恒狞笑的脸上被寒刀映射,愈发的狰狞可怖! “那可未必,咱们走着瞧!” 叶璇当即没再说什么,转身回返。 而对面,郭恒又是一番大声叫嚣,重申了所谓的防疫令。 意味,此地人若不死绝,隔绝绝对不会结束! “是郭恒?” 半途中,月红妆自是也将一切听了个清楚。 “嗯!” “你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难道不是?昨日我才与郭恒那杂碎起了冲突,今日他这个东城校尉便跑到南城来行隔绝封锁之事,而且一上来便做得这么绝,说没阴谋,你信吗?” 月红妆点点头:“我自是也不信,只是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他们明摆着是想我们所有人死在此地!” “哼!想让我们死在此地,那本侯只能说他们白日做梦了。瞧着吧,不仅我们不会死,我还要让这原上所有人都活下来!” 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寒意。 此刻的叶玄当真是被激怒了。 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又以防疫之实,行报复之便。 这位镇国公的次子,可谓是胆大包天! “可是他们若是一直拿防疫令来说事,包围此处,拒不让我们出去又该如何?” 月红妆神情忧虑道。 “防疫令?那是需要有瘟疫才行,可倘若我把此地的瘟疫绝灭了呢,防疫令还奏效吗?” 叶玄戏谑冷笑道。 “再者,就算是他郭恒胆大包天在明知瘟疫已经彻底解除,还行隔绝之事,试图将我们饿死渴死在此地。不是还有你吗?” “我?” 指着自己,月红妆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怎么,你可不要告诉我从小欺负我到大的红妆郡主在东北边境数年,一身武艺没学到?” 月红妆凤眸含怒狠狠的剐了一眼叶玄:“你胡说什么,本郡主虽是一介女儿身,可却也是跟父亲学了一身真本领的,那郭恒我还不看在眼里!” “那就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倘若郭恒一意孤行,你就带着你的随从擒下他,此局自然得解!” “嗯,是个法子。可是万一事后他颠倒黑白,告我们的状怎么办?” 叶玄神色一怔,直接望向了这妮子的胸部。 “你……你在看什么?” 月红妆面色当即羞红,原本英气的声音也多了些许的女子的柔美。 “我先前说女子胸大无脑是说的我那不长脑子的堂姐,你别现在硬往上蹭好不好。” “眼下我们到了生死关头,还哪管他事前事后。只要破了这围困之局,便是杀头的重罪那也是后事!况且,我还有法子反制那小子!” “什么法子?” “山人自有妙计,回头再与你说,我先去救人了。” 说完,叶玄一瘸一拐,身形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第一卷 第59章 治病救人! 几口熬煮草药的大锅前。 叶家的十几名下人早已经无心熬药,一个个神色惊恐,面露绝望之色。 见此,叶玄只能上前又是好生一番安慰才让他们情绪稳定,重新开始熬药。 而这时,不远处的一座房舍内。 得了消息的叶欢一脸惊慌失色地奔了出来。 就在他越过叶玄准备向着那郭恒冲过去的时候,叶玄突然开口。 “我是你的话,就会先看看脚下!” “什么?” 叶欢不解的低头一看。 眼睛瞳孔瞬间收缩,身子更是跟着哆嗦了一下。 “啊”的大叫一声。 脚下犹如装了弹簧一般,直接跳出去了老远。 “他们……他们……” 望着地上的尸首,叶欢颤颤巍巍,神情惊恐。 “怎么,你的亲信没告诉你?” 叶玄轻哼一声,望向那名紧跟在叶欢身后,屁事都没做的亲信。 这时,这名亲信才将刚才发生的种种与他细说了一番。 当即,他眼珠子猛然瞪大,神情惊骇。 “什么!我没喊郭恒来呀,我只是把此事告诉了太医署的舅舅,想让他来处置这场瘟疫,捞一些功绩,等等,我表哥……” “你表哥怎么了?” 叶玄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一把揪住了叶欢的衣领,满面寒色的怒问道。 叶欢神情中带着一抹惊吓和后怕。 “我表哥……我表哥是郭恒的手下!” 此话一出,叶玄与身后走上来的月红妆脸色同时一变。 而后两人彼此相视一眼。 哪里还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派来福回去报信,恰好被叶欢这废物给碰见。 于是叶欢从中发现了捞取功劳的机会,他一面拖延了对这小方原病患的救治,一面将此地发生疫情的消息告知了在太医署当差的舅舅。 而他的舅舅又想让在郭恒东城巡防营当差的儿子也捞取一笔功劳。 于是便让自己儿子将消息告诉了郭恒。 如此,郭恒才会出现在其不该出现的位置。 “玄弟,我……我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 “老子知道!你踏马虽然一直想让我死,可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我,更何况你自己也身在局中!” “不过,你真踏马不是个东西,为一己私利,置原上数百条性命于不顾!” “你给老子看着,看着这七条人命!” 叶玄伸手掰动叶欢的头颅,让其看向脚下不远处死不瞑目的七人。 “他们皆是因你而死,你百死莫赎!” 叶欢神色惊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玄弟,他们说郭恒要困死我们,一个都不放过?” “哼!你以为呢?” “叶欢,你真应该庆幸跟老子流的是一样的血,不然,老子现在已经杀了你了!” 说完,一把松开了紧抓对方的衣领。 后者身子仿佛没了骨头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双目出身,竟是连焦距都没了。 片刻之后,他嘴巴喃喃自语:“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真的不能死在这里!” 倏然间,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向着隔绝的巡防营兵马冲了过去。 就在其即将冲进五十丈的时候。 夜色内再次响起了利箭破空之声。 嗖嗖嗖! 一连数箭,扎在了叶欢前冲的道路上。 也得亏其刹脚刹的及时,否则便如先前那七人了。 而这一下,也彻底将其打醒。 扑通一声跪伏在了地上。 “郭将军,求您放我离开吧,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舅舅是太医邱万川,我表弟是邱成,是您的部下,我刚来此地没多久,没得风寒,您放我离开吧……” 此时的叶欢为了活命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嚎啕大哭起来。 “贼尼玛!” 身后,叶玄见此,双目圆睁,气不打一处出。 一声怒骂,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柴,狠狠的朝着这货的脑袋上抡了上去。 只是一棍,便直接让其昏死在了当场。 “呵忒!没种的玩意儿,我叶家怎么生出你这种败类!” 扔下木棍,叶玄朝着昏死的叶欢狠狠地吐了两口吐沫,然后又踹了几脚,这才让人把其拖了回去。 五十丈之外 郭恒端坐在战马之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他阴恻的一笑,调转马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他不会有事吧?” 望着被拖死猪一般拖到一间闲置屋子安顿的叶欢。 月红妆问了一句。 “这种没种的玩意儿,小爷还真希望他有事!” “我叶家的脸面算是被这货给丢尽了!” 叶玄大口喘息,气急不已。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月红妆。 “郡主,对不住了,若非我考虑不周,你也不会被困在此地,与我身陷绝境。” 月红妆抿了抿红唇,轻轻摇头。 “没什么,一开始不也是我好奇心重非要跟着来的嘛,至于后面的事,谁能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故呢。” “再说,你不是说你有法子治愈所有人并且带我们离开吗?” 叶玄微微低头:“话是如此,可终归是让你涉了险,我心中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月红妆轻轻颔首,旋即嫣然一笑:“好,那我等着!” “嗯!” …… 如此,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 叶玄宛若一部不停歇的机器一般。 不断地吩咐人熬煮草药,然后再让人将草药分发给先前记录在册的病患。 除了这些已经染上风寒的病患,叶玄为了预防,也让剩下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喝了一些辛温散寒的药物。 跟随叶欢而来的几名郎中,起初对他的医术还颇有微词。 可当他们看到叶玄竟然能够背诵那些失传了近千年的汤头歌诀,以及进行号脉诊治之后,一个个惊为天人。 直接叶神医叶神医的喊了起来,就差当场磕头拜师了。 而叶玄自是也没有小气,在每次对各个病患进行复诊开方之时就把这几人一并带着,同时向他们讲解自己为何要如此辨证施治。 甚至说,连黄帝内经、伤寒论也都教授了他们一些。 一直到第四日的早上 叶玄带着几人将整个原上的病患重新复查了一遍,确定再无大碍之后,便去找了月红妆。 第一卷 第60章 好大的杀心! 叶玄赶到的时候,月红妆也是刚刚睡醒。 这几日,她也是一刻也没闲着。 除了带着几名贴身护卫负责原上的秩序工作之外。 还需帮助叶玄熬制分发草药。 如不是叶玄强行勒令她休息,只怕现在还在硬撑。 她掬了一捧水,清洗了一下面容,让自己略微精神一些,旋即看向叶玄。 “今夜便要硬闯出去吗?” 叶玄也随即点头。 “嗯,原上的病患基本上都已经痊愈,只有几个重症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也再无性命之忧。” “不能再拖延几日吗?等所有人都痊愈,便是我闯出去,若是真要与这郭恒对质公堂,也好有个说法。” “不能再拖了。” 叶玄无比坚定的摇头,“原上都是穷苦人家,根本就没几日的余粮。这几日又被咱们强行征召给了那些严重的病患,他们心中已经早有怨言,倘若不能尽快的破局,将承诺他们的粮食补给他们,难保不会发生暴乱!” “而且你应该也已经看到,咱们带的人情绪也有些不稳了,他们的心态也处在失衡的边缘。” 月红妆随即一阵沉默。 “那你觉得几时行动最合适?” “寅时,寅时是人最为疲惫之时,也是这些巡防营官兵最为懈怠的时候,到时你领身边护卫披甲冲阵最是稳妥,不过为了防止郭恒下死手,我会安排人在其他方向制造声响,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旦你冲出了隔离圈,立刻进城面圣,将此地情形告知圣上。” “直接面圣?不先告知叶老将军和我父亲?” 月红妆露出诧异神色。 在她看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冲出了隔离圈之后。 直接去见叶老将军与自己的父亲。 由他们出面去面圣,解决这原上的事情。 “不!我们被隔绝在此三日时间,叶府和月府都未有人前来,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郭恒与他背后那人已经封锁了消息,我爷爷与你父亲他们并不知晓我们在此地。” “而且一旦你冲出去之后,先去找我爷爷与你父亲的话,他们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面圣,而是直接来此地要人,或许郭恒会放我离开,但剩下的原上百姓呢?” “姓郭的只会卡死防疫令,将这些人困死在原上!” “几百条人命,小爷我好不容易救回来,可不是让郭恒这杂碎拿来捞功绩的!” 说着,叶玄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神色也变得愈发严肃。 “可是我该如何面圣?寅时城门尚未开启,更遑论宫门,而且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入宫……” “这个好办!” 叶玄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面金牌递向了月红妆。 “这……这是……” 当看清金牌之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时候。 月红妆感觉自己的手都跟着哆嗦起来。 “免死金牌!前不久圣上给我的。” “给……给你的?” 月红妆一双卡姿兰大眼珠子瞪得滚圆。 “圣上怎么会将这免死金牌给你?” 叶玄轻笑:“呵呵,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你只需要知道这免死金牌是真的就成了。” “有了这免死金牌,你不仅可以叫开城门,也可以交给宫门。郡主殿下,接下来我讲的每一句话,你都需要记得清清楚楚,面圣之时,一字不落的悉数将给陛下听,明白吗?” 见叶玄神情庄重,月红妆收敛心中的惊讶,重重点头。 当即,叶玄将自己早已谋划多日的计划全盘托出。 少顷之后 他看着月红妆。 “可是全部记下了?” “嗯呢!你放心,只要能冲出去,我定然能面见圣上!” “那就好!此间事情只要圣上知晓,这原上五百口人便能够保下了。至于郭恒,老子也会让他明白惹了我会是何种严重的后果!” 一声重重的冷哼,叶玄手中狠狠的拍击面前桌案。 桌案应声碎裂的同时,他的手也被震碎的木屑割出了数道口子。 然而其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仿佛没了痛觉一样。 …… 中午时分 叶玄舍了所有人,一人扛着一块厚实的废弃木门向着郭恒驻扎处走了过去。 还未到五十丈之处,天空箭矢便如雨一般密集的射来。 叶玄当即将木门顶在前面,身形缩成一团,才堪堪抵住了这一波箭雨。 待到箭雨过后 叶玄起身查看了一下整个木门之上密密麻麻的箭矢。 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五十丈的距离,大约为一百三四十米的样子。 依着巡防营所使用的软弓,几近是射程的杀伤距离的极限了。 如此距离之下,郭恒还要求射箭,足可见这杂碎是真想让自己死在这小方原之上。 日你个仙人板板! 待到老子从此地离开,看我怎么炮制你这杂碎! 心中发狠。 叶玄却是对着不远处端坐在一张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太师椅上的郭恒喊了起来。 “郭将军好大的杀心!叶某与郭将军顶多也便是四日之前有那一次冲突,何故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郭恒当即回话:“叶小侯爷误会了。非是本将军要置你于死地,实在是职责所在,为保长安城一城置安危,我只能对试图逃脱疫区的人痛下杀手了,还望叶小侯爷莫怪才是!” “那以郭将军之意,倘若这小方原非是疫区,便不会对叶某下杀手咯?” “不错!” 郭恒点了点头,旋即从太师椅上起身。 “说来叶小侯爷也是出身将门,本将军亦是,你我都是武将之后,若是平时理当把酒言欢一番,可这该死的瘟疫却是让你我不得不处在对立面上。” “倘若没这瘟疫,本将军是很愿意与叶小侯爷开怀畅饮的。” “那真是太好了!叶某正有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要告知郭将军,经过叶某几日的努力,小方原内的风寒之疫已经被尽数扑灭,郭将军可以与叶某把酒言欢了!” 说完,叶玄眼眸露出戏谑之意,邪魅的望向不远处太阳底下的郭恒。 此时后者脸色也已然大变。 “你说什么,疫情尽数扑灭了?” “不错!郭将军若是不信,可遣人进来查验一番,看看叶某说的是否属实。” “不可能!” 未等叶玄话音完全落下,郭恒陡然怒吼一声。 “风寒之疫乃是九州天下死亡率最高的瘟疫,岂会那般容易便能治愈,你定然是想要逃脱特地编纂出来的理由。叶小侯爷,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为能自己得活,弃百万长安百姓的安危与不顾,这岂是你大靖英雄之所为?” 第一卷 第61章 贪生怕死你大爸! 我贪生怕死你大爸! 老子倘若贪生怕死,会出现在这小方原之上? 叶玄当即晒然一笑,冷冷的瞅着郭恒。 “郭将军,你若是不想放叶某离开,大可以寻其他的理由,贪生怕死之名扣在叶某头上只怕是行不通?” “叶某当真贪生怕死,当日就决计不会来这小方原!” “郭将军当真不愿意派人进来查看一下原上百姓的情况,叶某可以以人格保证,原上五百零一口人,除几位重患,尽皆已是康复。” 对面,郭恒当即嗤笑一声。 “人格?叶小侯爷,您莫不是忘记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了,让我相信您的人格,倒不如让我相信太阳可以打西边出来!” “再说,不是还有几名重患没有康复吗?我若真派人进去,岂非也有被感染的风险,我巡防营主管京城防务,你如此做,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动机不纯!” “说来说去,郭将军是既不相信原上的风寒之疫得解,也不愿意派人进来一探究竟?” “不错!” 叶玄轻轻点头。 “那好,郭将军,原上俱是一些穷苦人家,这几日的隔绝封锁之策,大部分住户快要断水断粮了,郭将军可否上报朝廷,准许拨付一部分粮食赈济,以免造成饥荒局面的出现,导致事态严重?” “呵呵,叶小侯爷当真菩萨心肠,郭某佩服!” 这是郭恒对着叶玄抱了抱拳,“只是本将军接到的命令是隔绝小方原与外界之所有联系,自然也包括粮食与水!是以,爱莫能助了!” “是爱莫能助,还是郭将军是有意如此做,想要困死这小方原上所有人?” 叶玄眼神彻底阴冷。 不再与这郭恒继续装下去,冷声质问。 郭恒当即现出“惊愕”神色。 “叶小侯爷怎可如此揣度郭某,我所做一切尽皆奉了上面的命令,按章办事,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倘若您当真如此揣度郭某,那郭某也无话可说。” “哦,对了,临到中午了,本将军要回去吃饭了。就不陪叶小侯爷在这里废话了。叶小侯爷,这原上草根树叶还是有一些的,你不若让他们吃些这些东西,兴许也能能顶饱!” 说完,他又阴沉沉的一笑。 带着玩味戏谑的表情,转身大踏步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军帐。 “姓郭的,莫要让小爷从此地出去,出去了,这笔账我定要与你好生清算!” “那也要你真能出来才行,只不过你觉得我会给你这种机会吗?” 郭恒猛然回身,眼眸中已经现出了狰狞之色。 …… 片刻之后 叶玄回到小方原 月红妆当即叹息一声:“你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那姓郭的摆明了是想将你我所有人困死在此地……” 叶玄淡然一笑,瞄了对方一眼。 “我知道,我是故意这般做的。” “故意?” “是!”轻轻颔首,叶玄继续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二:其一,麻痹他,刚才我告诉这姓郭的咱们这里快要断水断粮了,就是告诉他我们还有几日可挨,尚不会有过激的动作。这样他的提防心理便会减弱,你夜里冲出去的可能性便会增大。” “其二,我刚才故意大声与之交谈,就是要让这小方原的百姓和那些巡防营的军士把我二人的谈话一并听清。如此,回头待老子告御状的时候,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目击证人!我要让圣上清楚,这孙子非是在执行防疫令,而是在明知原上疫情已经被我扑灭,百姓断水断粮之时,还强行封锁隔绝小方原,不予粮食援助,意图绝灭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 “巡防营校尉又如何,镇国公之子又如何?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老子就能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月红妆怔怔的望着眼眸狡黠却又狠绝的叶玄,幽幽的叹了口气。 “先前原上的百姓说你斗败南晋柳生,我还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愿相信。可现在我信了,若是今夜我当真能够冲出去,这郭恒能有条命活,只能算是他命大了。” “非是我心狠手辣,只是有些人死不足惜罢了。” 叶玄对着月红妆又是浅笑了一声。 “快日中了,先吃饭吧,下午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好生歇息。” “嗯呢!” 月红妆乖顺的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并肩去往了少年周怀远的住处。 这几日两人就是住在周怀远和隔壁的几家住户之中。 经过叶玄和月红妆的轮番疏导,周怀远已经从丧母之痛中走出。 第二日便在两人的帮助下把母亲安葬在原外的一处岗上。 而唯一相依为命的妹妹也被叶玄完全的治愈。 只不过因为丧母之痛,两人这几日都少有喜色。 两人赶到时候,兄妹俩已经将今日的饭食做好。 是粟米粥和着野菜叶。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饭食,叶玄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在这原上,在这穷苦人家。 这却是已经算是顶好的饭食。 兄妹俩先是给叶玄、月红妆等人用木勺从锅内挖了浓稠的一部分盛到碗里之后,最后才从锅里舀了上面一层薄薄的米汤和菜叶放在自己碗里,然后蹲坐在墙脚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叶玄见状,当即上前。 一把抢夺了两人的陶碗,将里面的米汤倒掉。 然后走到陶锅前,从底下盛出浓粥倒入两人碗中。 见此情形,少年周怀远当即大急。 “小侯爷,使不得,这些粥不光是今日中午,还有晚上和明日的,你这样,后面就没得吃了……” “呵呵,无妨,中午吃了这些,晚上煮剩下那些不就成了?” “可是那些是给后面几日准备的?” 叶玄当即上前拍了拍其肩膀。 “后面就无需准备了,我跟你说实话,今夜我们要闯关!只要闯了出去,面见了圣上,咱们就算是得救了。后面可以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喝这难以下咽的粟米粥就咸菜了。” “难以下咽?” 周怀远望了望碗里的浓粥,舔了舔嘴唇。 这些饭食平日他们都根本吃不上,还是沾了小侯爷的光才吃上的,怎么就难以下咽了。 这时,叶玄表情也是一僵。 不曾想自己也来了一回何不食肉糜!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怀远兄弟,是这样的,你是这原上土生土长的人,可是清楚这原上是否有可以偷偷溜出去的法子?” “偷偷溜出去?” “是!” “有!” 周怀远突然重重点头。 叶玄与月红妆当即也是眼神大亮! 第一卷 第62章 逃出生天!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与我开玩笑?” 叶玄一把扯住了周怀远的肩膀,眼神灼灼的问道。 周怀远随即重重地点头,神情郑重。 “是真的,小侯爷,我怎么敢欺瞒您?只不过那地方有些瘆人,小人也只是走了一回,便不敢再走了。” “瘆人?” 叶玄与月红妆不约而同的出声,神色带着疑惑。 “是!那是一处古墓,听老人说好像是前朝的一位王公贵族的墓地,前些年被盗墓贼给盯上了,就从原上打了盗洞下去,把里面给洗劫了一空。那是小人还小不懂其中利害,就偷摸的下去过一回,发现可以从其他盗洞爬到原下面去。” 叶玄脸色当即一变。 古墓! 他就说这几日自己围着整个小方原转了不止一圈,探查了数十次,也未见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出去的地方。 偏偏周怀远却是知道。 弄了半天竟然是古墓! 这般的话,那一切就都说通了。 盗洞和古墓都位于地下,人若是通过盗洞和古墓进出这小方原,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察觉。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先前的计划就只能搁浅了。 叶玄随即望向了月红妆。 结果她在看到叶玄看她之时,面部表情倏然一紧。 一双凤眸带着惊惧之色,声音有些颤抖道。 “你……你该不会像让我一个女孩子家爬古墓出去通风报信把?” “我告诉你,我宁愿带着护卫从正面与那郭恒硬碰硬,也决计不从古墓里爬出去!” “那我出去好了,你留在此地稳住大局。” 叶玄也没有逼迫月红妆。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无神论者,叶玄自然对于鬼神一类的事物无任何畏惧、恐惧之感。 但月红妆却是不同。 她生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天生对于未知事物有着强烈的敬畏之心,让其通过古墓爬出去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女孩子家家。 “可是你身上的伤害没好……” 月红妆柳眉又是一皱。 先前自己甲胄给对方带来的伤势虽然已经结疤,可是这几日这家伙为了救治原上的穷苦百姓,却近乎疯魔了一半。 以至于本来结疤的伤口重新崩裂,血流不止。 一双脚更是磨的全是水泡,再加上连日吃不好睡不好,他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很多时候,看着他站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感觉,她都怕他被一阵风给吹飞了。 现在让其一个人进入古墓,她还真有些担心不已。 倒不是自己对他有了某种心思,纯粹是看着他这般努力,有种于心不忍。 叶玄眉头微凝,面色冷峻。 “无妨,一些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再说了,带着这样一身伤去面见圣上更有说服力不是。” 叶玄洒脱的一笑,自我安慰道。 “小侯爷,要不我跟您一同出去好了,那盗洞里的路线分叉很多,我怕您迷了风向,而且有我在,也可以有个照应。” “你愿意?” “叶小侯爷,瞧您说的。您救了整个小方原所有人的性命,小人给您带个路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条路只有小人一人知晓,不然的话,小人相信其他乡亲们也愿意帮忙的。” 周怀远无比郑重的说道。 对于他而言。 叶玄不仅仅是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 也是自己与小妹的恩人。 因为小侯爷,自己才免遭那郑屠户的诬陷,而且平白得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而自己小妹的风寒也是小侯爷给治好的。 后者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 他自是无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那好,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这样好了,此事平息之后,你与你妹妹便不要再继续在原上待了,随我回叶府好了。” “我正好缺人手帮忙,你们就留在我的小院里,可好?” 周怀远听后,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大喜。 一把拉住还在舔碗底的小妹扑通一声跪下。 “小侯爷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愿一生一世为小侯爷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说完,便是扑通扑通的磕头起来。 叶玄并未上前阻止,任由对方把三个响头磕完。 月红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自是也没觉得叶玄这样做有何不妥。 这一对兄妹俩,留在原上生活只是越来越困苦。 可是去了叶府,虽然成为下人,却是温饱不愁。 再加上叶玄本就对这周怀远颇为赏识,说不定以后也会飞黄腾达。 午饭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叶玄与周怀远便迅速的吃完。 两人便急匆匆的赶去了盗洞所在的位置。 至于免死金牌,叶玄没有从月红妆手里要回来。 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旦郭恒发现自己不在,如果狗急跳墙对原上的百姓进行屠杀。 月红妆有免死金牌在,至少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 未时一刻 小方原原下,一处被大水冲垮的河道旁,一处低矮的杂草从之中。 地面突地狠狠的动了一下。 接着上面的泥土掀开,里面抛出来了几块青石砖。 随后,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这青石砖后面狭窄的洞穴内爬了出来。 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玄与周怀远两人。 小心翼翼的出了洞穴之后。 两人观察了一下左右的情况。 在确定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之后,这才一瘸一拐的向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但是由于这几日连日的奔走,叶玄两只脚几近全部磨破,鲜血直流。 一直到酉时下三刻天色彻底黑下来之际,才赶到南城门。 远远的,两人看到巨大的城门在城门兵的推动下开始缓缓的关闭,心随之沉入到了谷底。 叶玄很清楚,这几日郭恒这杂碎为了探查自己的情况,每晚都会专门喊自己的名字。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不在。 难保这杂碎会不会狗急跳墙。 可是望着那关闭的城门,叶玄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免死金牌在月红妆手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叫开城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叶玄回头望去,便见南方管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军骑快速本来。 为首之人眉头紧皱,身后几人几乎同样如此,一言不发的打马从两人身边飞奔而过。 叶玄干裂着嘴唇,站在原地嘴唇嗫喏了良久,终于喊了出来。 这一声他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宝宝!” 不远处,前冲出去的常宝宝心头猛然一震。 猛然回头,同时候策、郭破虏等人也齐齐的回头。 便见自己整整找了三天三夜的那个男人被一个瘦削的男孩搀扶着,身形孱弱的站在秋风之中。 第一卷 第63章 告御状 “玄哥!” 常宝宝在愣了少顷之后,大呼一声。 急忙翻身下马,直冲叶玄而来。 身后,候策等人也终是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翻身下马,紧追而来。 来到叶玄近前,常宝宝神情狂喜的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过后,常宝宝上下打量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叶玄。 虽是一身锦袍着身,却是破烂污浊的不成样子。 而且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也变得苍白不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更显憔悴不已。 只是站在那里,便宛若下一秒便要倒下去一般。 “玄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弄成这般样子?” 身后跟来的候策诸人也是被叶玄这般模样给吓了一跳。 几日不见,玄哥仿佛逃难归来的一样。 “宝宝,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这些,快带我入城,老子要进宫告御状!” “什么!玄哥,你说什么,你……你要告御状?” 常宝宝浑身巨震,吃了一惊。 其他诸人也俱是骇然不已的神色。 “不错!老子要告郭恒这杂碎的御状,快些,迟了就来不及了。” 叶玄双目血红,咬牙切齿道。 眼见如此,常宝宝几人彼此相视一眼,却也不再迟疑。 一刻钟之后 原本关闭的长安城南城门,陡然大开。 一队军骑如旋风一般疾驰入城,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大靖宫城! 戌时一刻 皇宫,御书房之内 永盛帝赵峥刚刚批复新晋送来的奏章,正欲起身回寝宫安息。 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从门外传来。 接着,传话太监声音无比颤抖的喊了起来。 “陛……陛下,新晋翰林院侍读叶玄叶小侯爷敲响了午门前的登闻鼓,他……他说他要告御状!” 永盛帝神色猛然一凛,几步跨到了那传话太监身前,沉声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要告御状?” “回陛下,是定远侯嫡孙新晋翰林院侍读叶玄叶小侯爷,他敲响了登闻鼓,要告御状,不光是他,与他一并来的还有文远伯之孙常宝宝、征西大将军之孙候策等人,请陛下定夺!” 永盛帝眸子瞬间一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让他们来御书房见我!” “喏!” 传话太监当即快速离去。 约莫半炷香左右。 就在永盛帝即将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 穿过御书房外巨大的广场,透过两侧点点宫灯,他看到了那被人双手架着,一瘸一拐向着御书房走来叶玄。 待到叶玄到了近前。 永盛帝原本舒缓的眉头倏然一紧。 此时的叶玄竟是比那日被自己打入天牢还要凄惨。 整个人披头散发不说,面色也是变得极为消瘦,更让其震惊的是他全身衣服破烂,血迹斑斑。 一双长靴更是不知去了哪里,露出了两只满是血泡的脚掌。 “臣,叶玄叩见陛下!” 御书房门前,叶玄推开搀扶自己的常宝宝与候策两人。 强咬牙关用那满是血泡的双脚站在了地上,而后双眼血红的望着永盛帝赵峥,旋即无比恭敬的拜了下去。 “臣,常宝宝,叩见陛下!” “臣,候策叩见陛下!” …… 呼啦啦,常宝宝、候策等人俱是躬身而拜! “平身吧。” 永盛帝维持着一个帝王的威严,示意众人起身。 “叶卿,这么晚了,为何连夜进宫,还敲响了登闻鼓,你可知敲响登闻鼓意味着什么?” 登闻鼓本是放置于县衙之处为百姓鸣冤之用。 永盛帝为了防止民间存在欺上瞒下之行为,特地也放置了一面登闻鼓在午门前。 以为那些蒙有不白之冤拥有一个上达天听的途经。 只是自登闻鼓立在午门前整整二十年,却从未被人敲响过。 不曾想,今日竟然被叶玄敲响。 扑通! 叶玄再次跪伏在地。 他眼睛血红的望着眼前的永盛帝。 “臣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登闻鼓一响,不论缘由,八十大板,这八十大板臣愿意挨!但在挨这八十大板之前,还请陛下救城南小方原五百余口百姓于水火,迟了恐就来不及了!” 永盛帝眉头随之一皱。 “叶卿,你先别激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朕说个清楚!” “陛下!镇国公次子郭恒以小方原流行风寒之疫为由,率东城巡防营于四日前夜围困小方原,行隔绝封锁之事,不许任何人进出,断水断粮,欲置五百余百姓于死地。而今小方原之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步,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要在长安城外出现人吃人的惨案了,而且陛下,红妆郡主此刻也在其中……” “等一下,你说红妆也被卷了进去?” “是!陛下……” 当即,叶玄没再隐瞒。 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并向着永盛帝说了一遍。 包括其在誉王府的种种也未曾落下。 而永盛帝在听后,眉头却是深深的凝成了一道川字。 他俯身看着台阶下的叶玄。 “也就是说,小方原先前的确有风寒流行,只不过还未发展到疫情之势头,你原本想遣人进城买药替那些百姓医治,消息却走漏到了那郭恒手中,郭恒随即将小方原给封锁了,还杀了人?” “是,陛下!郭将军当日以防疫令为律,以保护长安城百万百姓为由,对小方原五百余口百姓行隔绝之事,臣不怨他!可一上来便对受到惊吓的百姓行杀戮之事,中间断水断粮,任凭小方原之内百姓自生自灭,臣实在是难以理解!” “臣想问陛下,朝廷当初颁布防疫令,对疫区进行隔绝,便是要疫区之内百姓自生自灭吗?” 此话一出,永盛帝眸子瞳孔深深的一缩,旋即说道。 “自然不是,划分疫区乃是不让疫情再度蔓延,却非是让疫区内百姓自生自灭!” “郭恒他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巡防营校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擅断专权之事,他想造反不成!” 冷声一喝。 永盛帝心中已然起怒。 古往今来,帝皇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下面之人对自己的欺瞒,以及皇权受到挑衅。 郭恒之所为,已然触及到了这两条。 “陛下!郭恒仅仅只是一东城校尉,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如此独断专行的!”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 叶玄俯首。 “臣不知,臣只是觉得如此大的事情,只他一人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你说的不错,只他一人,此事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的,这里面怕是还有文章!” 永盛帝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第一卷 第64章 狗急跳墙? “影卫!” 几乎随着永盛帝这般一说。 御书房一侧阴暗的角落之中随即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其躬身而立。 “陛下!” “限你三日之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是!” 后者应声,当即再次退回了阴影之中。 永盛帝则是将视线再次移向了叶玄。 “叶卿,朕听你刚才话中之意,这小方原原本的确有风寒之疫?” “是,但并不重,臣原本想遣府里下人去城中购买一些草药给原上百姓服用,不出几日便能绝了这次疫情,却不曾想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 “这般说来你还会医术?” “臣不敢有欺瞒,臣的确通晓岐黄之术!” 叶玄躬身应答继续说道:“陛下,前些日子臣在乾元殿说对平阳郡主殿下一见倾心的确乃是肺腑之言,并非仅仅为了逃脱罪责。郡主殿下虽有胎记在面,但臣却是可以有信心帮其祛除,也正因此,臣自始至终都清楚,倘若能娶到郡主殿下,于臣而言乃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听此一言,永盛帝也当即莞尔。 “臭小子,合着你先前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莫不是调戏郡主一事也是你有意为之?” 叶玄讪讪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看他那贱兮兮的表情,永盛帝自是信以为真。 殊不知叶玄是惊叹与眼前这位帝王大脑之发散!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些不是事实的事实却能自圆其说又能替自己遮掩自己突然废物到天才的转变,自是不会傻愣愣的否认什么。 “也是难为你了,为了追求所爱,竟敢如此谋划,也不怕朕当日一怒之下把你给砍了。” “陛下,臣知道您是明君,故此才敢如此铤而走险的。” 叶玄当即一记彩虹屁。 永盛帝自是面露喜色。 “也罢,朕虽赔进去一个郡主,却也为我大靖发现了一绝顶奇才,不亏!” “郭恒之事,你想让陛下如何处理?” “陛下,郭恒之事牵扯军政,臣岂敢妄议。臣现在唯有一愿:即刻返回小方原,将百姓和红妆郡主救出,仅此而已。” 说完叶玄再次叩首。 虽说郭恒擅自调兵隔绝小方原并且滥杀无辜,而自己又首当其冲。 可说到底其独断专行,欺上瞒下之行为乃是触犯了军律。 自己只不过是以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哪有权力过问此事。 更不要说让永盛帝怎么做了。 倘若自己真在这上面发表个一二。 叶玄毫不怀疑,那以后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即将大祸临头的郭恒好上多少。 果不其然。 叶玄此话一出,本来神色略紧,眉头微皱的永盛帝,脸色可见的舒缓了起来。 “你倒是分的清楚。也罢,就不逼你帮着朕做什么决断了。刘荣!” “奴才在!” 太监总管刘荣当即应声。 “你携朕旨意去一趟镇国公府,将郭恒所作所为与镇国公一字不落地说一遍,让他来处理此事。至于叶卿,你也可以跟着去,替朕看看他镇国公处置自己儿子是否有失公允!” “臣遵旨!” “奴才遵旨!” 当即 诸人没有再迟疑。 一番谢恩之后 叶玄在常宝宝、候策的搀扶下,连同传旨的太监总管刘荣向着镇国公府而去。 亥时一刻 长安城原本关闭的南城门再次突然开启。 一大队人马直接从城内冲出,直奔小方原方向而去。 为首的镇国公郭茂才,身骑高头大马,身披甲胄,面色阴沉到极点,一言不发的行在队伍之前。 他原本正在府里与新晋纳的妾室行着鱼水之欢。 却不曾想圣旨突然就来了。 而且还是大内总管刘荣亲自来颁的旨意。 郭茂才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兴致全无。 急匆匆的穿戴好衣衫出门相迎。 当到院内便见前些日子大出风头的叶玄那小子竟然也在。 正疑惑之际。 刘荣却是将自己次子郭恒近几日之所为与他说了一遍。 当是时,郭茂才便感觉自己差点没直接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场胆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 擅自调兵,欺上瞒下,独断专行,滥杀无辜,哪一条搬出来都能让自己这儿子脑袋搬家的了。 可他竟然全占了。 这个逆子是想造反不成? 他不清楚如今这个局面到底是因何造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这小畜生一错再错,连累了整个国公府所有人! “国公大人,前面就是小方原了。” 思忖之际,旁边同行的叶玄突然开口。 “嗯,好!” 郭茂才急忙点头应声,抬头望去。 便见一片黑夜之中,不远处星火点点,一处若隐若现的土原被这一片星火给完完全全围了起来。 中间一处则是篝火极为通明,似有人员来回走动。 “这个逆子,待会看老夫怎么惩处他!” 郭茂才紧攥缰绳几近咬牙切齿。 “国公大人切莫动怒!恕小子直言,郭将军这几日所作所为虽然罪不容恕,但却也并非全是他之过错!” “叶小侯爷有何指教?” 若是放在以往,他郭茂才正眼瞧都不会瞧叶玄一眼。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小子而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而自己儿子又与他牵扯到了同一件案子之中。 对方又是告御状的那一个。 任凭他再硬气,却也不得低一头。 “国公大人,这几日小子与郭将军也是多有打交道,发现其乃是一个怨气颇重却又极为急功近利之人,而这般性格之人通常极易受到他人蛊惑。便说那日……” 于是,叶玄将五日前在巷子里与郭恒偶遇后者找茬一事与郭茂才细说了一遍。 郭茂才听后,神色瞬间一沉,眼眸中泛出一抹狠厉之色。 “小侯爷的意思,我这逆子是受到了他人蛊惑?” “不错!若非受到他人蛊惑,以郭将军国公之子的身份,缘何会做这铤而走险之事呢?” “你说的不错,若非受蛊惑,这逆子的确没有缘由这般铤而走险!只是谁在背后蛊惑了他?” “那就不是小子知晓的了。国公大人,出宫之时,陛下已经命人调查此事了,您若是不想国公府出什么岔子,当时要做出一番表态的。” 郭茂才当即瞳孔一缩,神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数次,最终沉沉的点头。 “多谢小侯爷提醒,老夫心中有数了。” 几里地之外 通往小方原的大道之上 郭恒望着小方原之内,眼眸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他派人数次叫叶玄之名,都无人应答。 这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联想到那人与自己所言,他紧紧的攥了攥双拳。 当即从太师椅上起身。 “来人!” “将军!” “传我命令,为防止疫情扩散,现对这原内之病患进行彻底清除,就地烧尸掩埋,不得有误!” “将……将军,您说什么?” 那传令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呼在了其脸上。 郭恒色厉内荏,几近疯魔,瞪大双目。 “没听见本将军的话嘛,彻底清除,就地掩埋!” “可是将军,这原内的人都还活着……” “本将军当然知道他们还活着,若是死了还要你们清除作甚!你敢违抗军命?” “卑将不敢!” “不敢就好,即刻行动,以免瘟疫扩散!” “是!” 带着惶恐之色,传令官只能应命离去。 小方原之内 月红妆原本正替周怀远的小妹梳理着辫子,听到侍卫的话之后猛然起身, “你说什么?巡防营开始向原上进逼而来?” 第一卷 第65章 及时赶到 “是,郡主殿下,看样子郭恒是准备狗急跳墙了!” “杀了这原上所有人,来一个死无对证!” 侍卫重重点头,面露忧色。 月红妆俏脸也随之变得阴郁。 她岂会不清楚这郭恒的意图。 原本是想着靠着原上流行的风寒,病死所有人。 可偏偏等了四日,非但未见哀鸿遍野之景象,反倒是被隔绝封锁的人一个个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郭恒自然心知原先的如意算盘落空。 而今日他几度遣人喊叶玄,未见其现身。 也就不难猜测出叶玄极有可能已经从这小方原上逃脱了。 而依着他如今的名声如日中天,又有永盛帝所赐的免死金牌。 一旦让其将此间事情告发出去,郭恒不难猜测出自己的结局将是如此的悲惨。 而如今唯一能改变这种结局的法子便是将原上所有人全部杀掉,而后毁尸灭迹,来一个死无对证! 只是月红妆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郭恒放着好端端的东城校尉不做,偏偏行着铤而走险之事,到底是意欲何为? 当真仅仅是因为与叶玄之间的恩怨? 就在她思忖之际。 郭恒却也已经率部压到了小方原房舍外围。 屋舍之外,黑夜之中尽是星火点点。 星火之侧,则是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容。 见此情形,月红妆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几分。 郭恒虽说只带来了几百兵众,若是在北境,便是浪花都翻不出来一点儿。 可是在今夜,在这小方原。 这几百兵众却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只要一个冲锋,小方原这几百号百姓,只怕活不下几个。 “郡主,情况紧急,为保安危,还请速速经由叶小侯爷离去的盗洞离开这小方原,末将等人留在为您殿后!” 身旁,亲卫躬身一拜,几声催促。 眼下,先前叶小侯爷离去的盗洞,尚未被巡防营的兵马隔离在外。 再让他们继续围下去,只怕这唯一逃脱的机会都没了。 月红妆当即红唇一咬,眉头再次紧锁。 她岂会不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今日能够活命的唯一机会。 但自己当真要舍弃原上这五百多无辜的百姓吗? 望着那一张张无助而又迷茫的面庞。 月红妆终是下定了决心! “为月氏一族为大靖戍守边疆近百年,面对突厥草原各部,从未有畏战怯战之时!而今日只是区区几百兵众,岂能让我月红妆有了贪生怕死之想法?” “今日,本将军要与这原上五百余百姓共存亡!他郭恒,想要屠戮这五百余无辜百姓,首先便要从本郡主身上踏过去!” “尔等即刻披甲戴盔,随我迎敌!” 她的话音不重,也不大,却是在这黑夜之中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身边,那十几名亲卫听此一言。 瞬间身形站的笔直无比,大声道:“愿与郡主同生共死,永不相弃!” 说完,便是快速的披甲戴盔,而后与月红妆一同翻身上马,各自亮出了兵器,迎着那郭恒冲了过去。 当离郭恒还有几十丈之时,月红妆陡然勒马站定。 “月红妆在此,尔等身为大靖巡防营军士,犯上作乱,都不想活了吗?” “什么!月红妆,红妆郡主!红妆郡主怎么会也在这原上?” “红……红妆郡主,莫不是我们要对红妆郡主出手?” “将军!” …… 月红妆这般一喊。 巡防营之中不少军士脸色随之大变。 他们其中很多人并不清楚这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上司说此地流行瘟疫,所以才奉命来此行隔绝封锁之时。 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红妆郡主,他们怎能不惊! 郭恒此刻也是眼皮直跳。 望着百丈之外身披甲胄手持长枪英姿飒爽的月红妆。 他惊的差点没从马上直接跌落下来。 当日自己率部围困这小方原之时,那人可是没告诉自己在这小方原之内除了叶玄那小子,竟然还有红妆郡主在。 今日自己要彻底摆平这件事,岂不是说要一并连这红妆郡主给斩了? 倘若如此,岂不是要将镇北王月刑天也该彻底得罪了? “郭将军,可否出来一叙?” 见这些军士被自己震慑住。 月红妆稍稍安心,随即再次喊道。 而就在这时,郭恒却是突然大叫。 “兄弟们,莫听她胡言乱语,红妆郡主此刻正在北境戍守边疆,岂会在此,她定然是假冒的!莫要信他鬼话,给我上,灭了这假冒郡主的狂徒!” 这边,月红妆眉头一凝,陡然色变。 “郭恒!你当真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错?本将军此刻做的事对的不能再对!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将这原上感染风寒之人,一并给我斩杀了!” 说话间,他率先提槊上前,引着一干近卫越过了封锁线,向着月红妆杀将了过去。 眼见郭恒如此,观望的兵众们于是不再迟疑,随即跟随而上。 眼见郭恒执迷不悟。 月红妆一双美目眼皮直跳,暗叹一声。 手中长枪一提,旋即狠狠的甩动缰绳,战马一阵嘶鸣,而后冲了出去。 身后十几名亲卫也是大喝一声,骑马跟随。 眼见便是要天崩地裂般的冲撞在一起了。 而就在此时。 夜空之中陡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尖啸声。 却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射出来一支冷箭,直入郭恒所骑的战马,直接从其头部贯穿而过。 这战马当即一声悲鸣,脚下马蹄一软轰然倒了下去。 郭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从这马背上狠狠的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其整个人头脑发胀不已。 仓皇起身,还未等他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先前自己冲来的方向,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身骑高头大马手持长槊直冲而来。 却不是自己父亲又是谁? 只看到自己父亲一眼,郭恒便知道今日大势已去。 脚下瞬间一软,竟是扑通瘫坐在地。 “爹……爹……” “逆子!老子活劈了你!” 远处,镇国公郭茂才睚眦欲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 不光要杀这原上的五百多百姓,还要杀红妆郡主! 简直是不知死活! 百丈的距离瞬间赶至,镇国公手中长槊挟万钧之力便要将自己这儿子捅了对穿。 身后拍马跟随的叶玄见状,大喊一声。 “国公大人,不可!” 第一卷 第66章 杀人灭口! “锵!” 一支长枪陡然出现在了郭茂才长槊的前进路线之上。 势大力沉的长槊随之被击飞到一旁,狠狠的刺入了厚实的泥土之中。 “红妆郡主,这逆子胆大妄为至此,你何故阻我杀他?” 镇国公郭茂才猛然抬头,不解的望向出手的月红妆。 月红妆当即收枪,立于马上,郑重道:“郭伯伯,郭恒纵有百死之罪,却也不能如此草率杀之!当交由兵部于大理寺一同会审!” 这时,叶玄也是打马赶了上来。 “红妆郡主说的不错!国公大人,你这般杀了他,让陛下如何想?让朝堂诸公如何想?还是说国公大人意欲杀人灭口?” 镇国公郭茂才脸色瞬间大变。 “叶小侯爷此话从何说起?老夫对圣上,对大靖忠心耿耿,赤诚之心,可昭日月,你岂能这般污蔑老夫?” “国公大人,你错了!小子可没有要污蔑你的意思,小子是在帮你,红妆郡主也是在帮你!” “郭将军之所为总是有个说法的,你这般不明不白的将其斩杀,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我等也相信你是如此,可是陛下和朝堂诸公会这般想吗?” 叶玄半眯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面色死灰的郭恒,心中不由的一阵畅快。 旋即这才冷着脸提醒镇国公郭茂才,“留下郭将军的命,才能助国公大人洗脱嫌疑,可若是杀了他,只怕国公大人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毕竟,您跟郭将军可是亲父子!” 镇国公郭茂才眼睛瞳孔骤然一缩,一双锐利的眸子生出了少有的惊恐之色。 整个脊背也随之汗如雨下,额头之上冷汗岑岑。 当即抱拳:“多谢叶小侯爷,红妆郡主提醒,否则老夫当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了。” “无妨,国公大人乃是我大靖肱骨之臣,今虽郭将军行此愚昧之举,小子却也不愿见国公大人遭受不白之冤的。” 叶玄当即回礼。 月红妆虽未说什么,不过也是拱了拱手。 寒暄之后,镇国公看向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儿子。 当即拔起长槊狠狠的抡了上去。 郭恒一声惨叫趴在了地上,却是惊恐的望着自己父亲,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 “逆子!待圣上亲自审讯了你,老夫在亲手毙了你!” “带走!” 一挥手,便有几名亲卫上前,将瘫软成泥的郭恒给拖了起来,押解着向着城内而去。 原地 叶玄望向匹马而立手持长枪的月红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让郡主殿下受惊了,叶玄罪过!” “说这些作甚,你本就有伤在身,能及时赶到,红妆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月红妆浅然一笑,旋即当着叶玄的面将头盔取下。 一头青丝瞬间当空抛洒,再加上篝火之中映衬的那一张绝美容颜,一时间却也是让叶玄有几分痴迷。 不过很他又恢复过来。 暗骂自己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不再进去看看原上的百姓?” 轻轻颔首:“自是要看看的。” 叶玄当即打马走向了小方原的数百乡民。 自是又一番细无巨细的叮嘱,让他们注意个人和居住环境卫生之后,又许诺明日朝廷便会派人来分发粮食和物资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临走之际,又去看了那几名病情稍重的病患,再次替他们开了药方之后,这才带上周怀远的小妹连同月红妆一行,向着原外而去。 就在他们走出去约几百丈之后。 一名月红妆的侍卫突然惊呼一声。 “郡主殿下,叶小侯爷,你们看!” 两人当即回头。 便看到了这一生都不能让他们忘怀的场景。 小方原近乎所有的乡民高呼着小侯爷、郡主殿下竟是齐刷刷的跪下身来对着远处的两人遥望磕头不止。 见此情形,叶玄便感觉一股浓烈的酥麻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接着他的眼睛被秋风吹得有些迷了。 伸手轻轻擦拭,挤出自觉平生最好的笑容,叶玄对着身后那数百乡民遥遥招手。 一旁,月红妆亦是如此。 如此,好一番依依惜别之后。 叶玄才与月红妆带着各自的下人和侍卫匆匆赶上已经行出去数里远的镇国公郭茂才的队伍,一并向着长安城而去。 接近子时 一行人终于赶回了长安城。 刚入城门,便见两队人马俱是身披战甲,分列城门两侧,给人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意。 左边是镇北王月刑天,右边则是定远侯叶定边。 两人各自手持长枪和偃月刀宛若两尊门神将镇国公郭茂才之路给堵得死死的。 眼见此情形,情知不妙的叶玄与月红妆急忙下马劝说。 如此,好一番劝说再加上郭茂才连连告罪,才算是让两人罢休。 等到叶玄返回叶府的时候,却是已经丑时上三刻。 本已经是疲惫不堪的叶玄本欲回房休息,却是被爷爷叶定边拽住,将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五日前你与郭恒曾经在南城巷子里发生了一次冲突?” 叶定边眉头陡然一皱。 “嗯,这郭恒似乎是有意在堵我跟宝宝等人,一上来便是各种冷嘲热讽,摆明了是想要羞辱我们。只不过他没想到我手里会有免死金牌,所以被我反羞辱了一顿。”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小方原上,他竟然想杀我和红妆郡主!爷爷,你觉得此事是镇国公指使的吗?” “他?他除非脑子装了屎,而今他身居高位,舒服的不行,何必铤而走险?” “那?” “此事的确蹊跷,按理说这郭恒虽是郭茂才的次子,却也是地位显赫,现在又是巡防营的校尉,只要后面累积军功,就算是不能如他父亲那般封王拜相,想要有所作为也是不难,可他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或许待大理寺和兵部共同审理之后,就能水落石出了。如今猜测也是瞎猜。” 叶定边轻轻颔首,“你说的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大理寺与兵部审理之后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经此一事,咱们这位镇国公怕是兵权要被削夺干净了。” 叶玄不言。 自己亲儿子犯了几近等于谋反的罪行,郭茂才不被牵连便已然不错了。 想要继续拥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还保有国公之位,只怕也会被永盛帝边缘化。 随后,叶定边又问了一些有关叶欢的一些事情。 叶玄自是也没藏着掖着,将其所做种种一并说出。 叶定边当即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他准备命下人喊来叶欢惩治一番之时,突然有下人引着一人直奔正堂。 叶玄一看,竟是月红妆的左侍卫胡威。 而他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让爷孙俩呆立当场。 郭恒于押解前往面圣的途中被杀人灭口了! 第一卷 第67章 未必没有救! 叶定边豁然起身,看向对方。 “你说什么,被人杀人灭口了?” 他虎目圆睁,神色惊疑。 叶玄也是眉头一凝,面色沉了下来。 “胡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胡威当即抱拳:“老侯爷,小侯爷,半个时辰以前,镇国公行经宫墙根,正欲带人入宫,突然从阴影处杀出了一队人马,镇国公他们猝不及防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郭恒被一剑穿心当场毙命!就连镇国公大人也被几名刺客联手围剿,身中多出剑伤,伤势极重,只怕……” “只怕什么?” 叶定边当即眼眸再次一瞪,犹如铜铃一般。 身子更是直接跨到了这胡威近前,便是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只怕也凶多吉少……” 胡威不敢正面相迎叶定边凌冽的眼神,声音也随之弱了几分。 而叶定边身形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叶玄急忙上前搀扶了一把:“爷爷。” 叶定边看了叶玄一眼,一把抓住他的肩头。 “玄儿,镇国公绝对不能有事,镇国公事关整个北境的安稳,他若是有事,北境必乱,他绝对不能死,你知道吗?” “孙儿知道!” 叶玄重重点头。 他岂会不清楚镇国公的份量。 永盛帝继位整整二十年,镇国公乃是唯一被册封为国公的武将大员。 虽说平日里,爷爷叶定边与对方因为脾气以及排兵布阵等方面有些不对付。 但却不代表对他的功绩不认可! 北境绵延数千里,爷爷戍守西北边境,镇北王月刑天戍守东北边境。 而镇国公郭茂才则肩负着整个长安城以及以北直达草原各部正北方的防御。 一旦镇国公有事,就等于说整个正北军群龙无首,面对如今虎视眈眈的突厥各部,乃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月红妆的左侍卫胡威。 “胡大哥,是红妆郡主让你来的对不对?” “对!小侯爷,您医术通神,镇国公的生死可能就全寄托在您身上了。” 叶玄当即颔首:“我知道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 “玄儿,镇国公受的是剑伤,不是风寒,你真的能?” 身后,叶定边将信将疑的喊了一声。 虽然刚才自己孙儿已经告知他这几日他在小方原上救下了近五百多百姓。 可是镇国公却是被利器所伤…… “爷爷,总是要试试的!何况,镇国公的生死干系北境安稳,怎能不救?” “那好,既然你看的明白,爷爷也陪你走一遭。” 当即,不再迟疑。 叶定边随叶玄身后连同侍卫胡威快速的出了门。 …… 同一时间 长安城内一栋宅院之内。 几道黑衣人翻墙进入。 而后快速的来到正堂前,单膝跪地。 “主上!” 屋内,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对方。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上的话,郭恒那小子被属下一剑穿心当场毙命,至于镇国公……属下几人将其围住酣战了许久,其身上也是受了多处重伤,应该也活不久了。” 华服老者眉头瞬间一凝,眼眸中闪现一抹寒光。 “没有一击致命?” “主上息怒!非是属下无能,属下几人围杀郭茂才之时,镇北王月刑天突然带人杀至,属下怕被他们围住暴露身份,只能及时退走……” “好,我知道了。” 轻轻颔首,华服老者指了指正面八仙桌上的银票。 “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用,出去避避风头,后面有事,我自会联络你们!” “是!” 后者恭敬应声,然后俯身上前取了银票来到院内,与几名同伴分发了一下,便欲离去。 这时,他却是突然身形一滞。 接着猛地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污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屋内老者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后面的几名同伙也是相继吐血,转瞬间功夫便全没类似生息。 缓缓的回转头,望向院内死不瞑目的几人。 老者微微挥了挥手,略微皱眉:“取一些王水,把尸体化掉,不要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 旁边几名贴身侍卫当即应声照做。 …… 长安城,皇宫 御书房 “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堂堂宫城之下,尔等竟然让人杀人如入无人之境!朕养你们这些宫城禁卫是吃干饭的?” 此时的永盛帝已经愤怒倒了极点。 刚刚他得知了镇国公郭茂才遇刺儿子被杀的消息。 虽然郭恒死不足惜,可其擅自调兵,胆大妄为到想要围杀一国郡主和侯爷一事尚未调查清楚。 这般就死了,他怎能不怒。 更遑论,镇国公乃一国国公,统率正北军,事关北境安稳。 门前台阶之下 禁军统领以及几名副统领全部匍匐在地,颤颤巍巍,连大声喘息都不敢。 一旁,镇北王月刑天躬身上前。 “陛下,如今木已成舟,再责备禁军也于事无补,还需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才是正事,而且镇国公伤势极重,流血不止,若是再得不到有效救治,只怕……” 永盛帝猛然侧身看向镇北王月刑天。 “怎么,太医署的人都无任何办法?” 他双目瞪得滚圆,全身怒意横生,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于宫城之下刺杀朝廷大员而且还是国公,简直就是在扇他的脸! “回陛下,刚刚太医署传来消息说镇国公身上的剑伤深且重,只怕情况不妙。” 扑通! 永盛帝神色怔怔的一屁股坐在御座之上。 “怎么会这样?短短几日,事态怎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前些日子还在谈论如何用边境练兵、祸水东引之策将突厥之患消弭于无形。 现在却突然闹出来镇国公遇刺一事。 事态变化之快,就连坐了二十年江山的永盛帝也有些始料未及。 镇国公一死,就等于整个北境的平衡被打破。 先前谋划的一系列策略都将化为泡影,之后迎接大靖的恐怕就是战争了。 而今北境突厥虎视眈眈,云国也有不臣之心。 南面,南晋似也有异动。 而西北党项国素来又与大靖不和,西南南诏国已经伸出了獠牙。 多事之秋呀。 这时,一直站在自己父亲一旁的月红妆突然上前。 “陛下,镇国公未必没有救!” 第一卷 第68章 看他命大不大了! 月刑天当即皱眉,呵斥一声。 “红妆,休得胡说!” “连太医署都无法子,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月红妆当即反驳,微咬红唇。 “父亲,非是女儿有什么办法,是有人有办法?” 永盛帝神情急切,猛地从御座上起身,虎目瞪大。 “你快说,是谁,谁有办法?” “回陛下,是叶玄!叶玄应该有办法救镇国公大人。” “叶玄?” 一下子,不光是永盛帝便是月刑天也是皱起了眉头。 永盛帝目光锐利严肃的直视着月红妆。 “今日早些时候,叶玄曾经敲了午门前的登闻鼓来告御状,他也与朕说过小方原之上的数百百姓乃是他用草药救治过来的。只是现在镇国公昏迷不醒,又当如何用草药救治呢?” “况且你父亲说镇国公失血极多……” “陛下,既然太医署已经束手无策,而叶玄那边又从未试过,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月红妆面色凝重,沉声又道。 “死丫头,那是镇国公,岂能这般比喻。” 月刑天呵斥一声。 月红妆有些不服的瞅了一眼自己父亲。 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永盛帝凝着眉头,思忖了几息时间。 “你说的不错!既然太医署已经回天乏术,那也只能寄希望于叶玄了。传朕旨意,速招叶玄入宫,救治镇国公,不得有误!” “启禀陛下,我已经着身边侍卫去喊叶玄入宫了,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好,好,好!红妆,此次若是镇国公能救回来,你当居首功!” 永盛帝面色随即一缓,连连点头道。 这时,门外传话太监的公鸭嗓突然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定远侯叶定边与翰林院侍读叶玄觐见!” “快,快宣!” 当即,永盛帝也不迟疑,急忙呼喊。 很快,叶定边与叶玄两人便是被召入了御书房。 未等两人下跪。 永盛帝却是一把上前,搀扶住了两人。 “免礼!叶玄,事态紧急,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有把握救下镇国公?” 叶玄看向目光灼灼的永盛帝,旋即摇了摇头。 “臣无任何把握。陛下,臣未见镇国公不敢下任何定论,但臣有一言。” “你说!”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臣也定当竭尽全力!” “好,便有你这句话,朕也知足了。你即刻去太医署,太医署一切尽数由你调度!” “谢陛下信任!” 叶玄当即俯身叩首,却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回转身一瘸一拐的向着太医署而去。 月红妆望着叶玄离去的背影,轻咬红唇迟疑了片刻。 “陛下,臣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说罢,也不去看永盛帝同不同意,直接披风一甩,大踏步的冲出了御书房。 永盛帝当即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月刑天。 “月卿,红妆对这叶玄?” “回陛下,以往这丫头对老侯爷这孙子近乎是恨的牙根痒痒,每每碰面都是一番冷嘲热讽,这一次却是不知怎的,竟是一路夸个不停。” 月刑天尚未察觉出永盛帝表情的变化,大大咧咧道。 永盛帝神色带上了一抹玩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吗?” 月刑天当即喊是,然后将自己女儿一路上如何说叶玄的种种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告知了永盛帝。 而后者的神色却是越发的沉了几分。 不久前,他刚刚接到自己安插在誉王府的探子的密保。 叶玄似乎与平阳相谈甚欢,不仅如此,叶玄捣鼓出来的医术似乎对于平阳的胎记也是极为的有用。 现在又冒出一个红妆出来…… …… 叶玄自是不清楚御书房内发生的这些。 此刻他强忍着脚下的疼痛,快速的奔向了太医署。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同时各种惨呼声也是不绝于耳。 太医署的太医们则是来来回回的在那几十号伤员之间奔走,一个个满头大汗,却又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助感。 而正前方的堂内,几名身着袍服的太医则是围着镇国公团团转,有点拼命用手压住伤口,有的则是捣捶草药往伤口上去敷,同样是忙的不可开交。 地上,镇国公却是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跟死了无任何异常。 就在叶玄跨步而入的一瞬间。 一名看上去颇为有资历的太医突然起身摇头叹息道:“罢了,都停手吧。国公大人已经没了生息,回天乏术了,派人通知陛下吧。” 叶玄听后,眉头当即一皱。 不敢怠慢,直冲了上去。 “都闪开!” 一声呼喝,随即一把扯开围拢在镇国公郭茂才身前的几名太医。 “围得这么密,是怕人不死吗?” “都出去!” “你……你是谁?” 太医署署官刘宗泉被猛地扯了一把,差点一个踉跄,不由大怒。 对着叶玄呵斥起来。 叶玄却是不答,只顾着快速的检查镇国公郭茂才的身体状况。 他现实切了切脉,摸了摸其脖颈后确认其还活着之后,便快速解掉其身上的纽扣,将衣衫半褪,查看身上受伤情况。 前胸出,离心脏半寸处一处不浅的剑伤。腰部和腹部也各是有多处剑伤,倒是腰部一下没受到什么伤害。 见此情形,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本官问你话呢,谁让你来太医署捣乱的!” 刘宗泉见自己被无视不由勃然大怒,再次大声呵斥起来。 “大胆,敢对叶小侯爷不敬,想死不成?” 身后,太监总管刘荣突然杀到,大声呵斥。 “刘……刘总管,您怎么来了?” 一见刘荣,刘宗泉脖子瞬间一缩。 后者乃是大内总管,却不是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太医署署官敢得罪的。 “杂家是来伺候叶小侯爷的!刘太医,叶小侯爷乃是奉了圣上旨意来救国公大人的,你想阻挠他,你是不想活了吗?” “什么?” 刘宗泉全身一哆嗦,全身瞬间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心知刚才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要是自己刚才再多有不妥的举止,先不说这叶小侯爷奉的是圣上旨意。 单单人家的身份就能压死自己。 “刘总管,烦请你将不相干的人轰出去!另外帮我取温水、帕子、针线、烈酒来,还有让人去御膳房取一截完好的鹅肠、鹅羽和猪狗的尿脬(suī pāo膀胱)来。” “对了,再喊守候在宫外的镇国公的子嗣进来!” “是,小侯爷!” 刘荣被叶玄一连串的吩咐搞得有些懵逼。 要说温水、帕子,针线他还明白是为了救镇国公。 这鹅肠、鹅羽、猪狗的尿脬却又是为何? 不过在看到叶玄无比锐利严肃的眼神他也没敢多问,连忙答应照做。 他刚转身走,月红妆却也是跟着进了太医署,直奔正堂。 “我踏马不是说了不许人随便进……郡主殿下。” 叶玄闻听后面声音刚欲发火,回头见是月红妆之后,语气瞬间缓了下来。 “镇国公可还有救?” “有,不过希望也不是很大,他失血太多了,只能看他命大不大了。” 第一卷 第69章 暂时没死透! 月红妆的面色当即凝重了几分。 在小方原之上,她是亲眼见证了叶玄用那神乎其神的医术救活那些濒死的百姓的。 毫不夸张的说,在她眼里,叶玄的医术已然通神,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也是差不多了。 连他都说这镇国公难救,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嗯呢,你尽力而为便是,若是当真天意难违,我和父亲会即刻返回北境!” “不就是再与突厥大战一场吗,我大靖何时惧过他们!” 说着,不忘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凤眸内迸射出一抹坚毅和果决。 叶玄回身望了月红妆一眼。 “事态倒也没到这般程度,且看我们运气好不好了。” 又是叹了口气,叶玄继续帮躺在榻上的镇国公解身上的衣物。 说来现在这情形多少有些诡异。 明明这镇国公的儿子想尽办法想要杀自己而后快。 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却要出手救对方,而且还是不得不救,自己还心甘情愿的那种。 也当真是没谁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行宫中太监宫女用铜盆端来了温水,找来了帕子以及针线等物事。 叶玄当即接过,开始对镇国公的伤口进行清洗起来。 清洗完之后,直接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烈度白酒,在其伤口周围擦拭消毒起来。 一番消毒之后,又拿起了针线,对各处伤口进行了缝合。 对于这一切,月红妆自是也不难理解。 军中将士在与草原各部战斗之后,也有不少受了刀枪之伤的,随军的军医也会这般缝合。 只不过随军的军医缝合的伤口没有叶玄这般整齐罢了,再就是她也有些不理解叶玄为何在缝合之前要涂抹烈酒。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之后。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从宫外被叫进来的镇国公的几名子嗣横冲直撞的进了太医署。 一看到躺在地上宛若死尸一般的镇国公,便呼天抢地地哭喊起来。 “父亲大人……你这是怎么啦,父亲大人!” “父亲……到底是谁?谁杀了您,孩儿要替您报仇雪恨!” “父亲……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呀,父亲……” 见此情形的叶玄直接皱了眉!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太医署院内瞬间安静下来。 镇国公的几名子嗣满脸泪痕地看向了他。 “尔等想要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是孝子贤孙,就趁早给我滚蛋!我让刘总管喊你们来可不是看你们来唱戏的!” 他的话立时让几人脸色一变。 有人更是往前踏出几步,直接冲到了叶玄近前,一脸的愤怒表情。 “姓叶的,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死了我父亲!” “我害死了你父亲?” “不错!你与我二哥有隙,而我父亲素来又与你爷爷政见不合,一定是你们叶家害死我父亲的,一定是!” “老三!你混账!” 身后,一声厉喝传出。 接着镇国公长子郭子仪直接冲上前,一脚将自己三弟踹翻在地。 “大哥……” “你闭嘴!” “叶兄,还请勿怪。我三弟年幼,家中突遭此变,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父亲他?” 叶玄眼神冷峻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郭家老三郭淮,旋即又看向长子郭子仪。 “暂时还没死透,不过再让你们这般嚎下去,只怕挨不过今天晚上!” “什么?你……你是说我父亲他还活着?” “叶兄,你不在跟我开玩笑?” 郭淮与郭子仪同时惊呼一声。 后面,郭茂才的几名年幼的子嗣也都是露出惊喜之色。 这时,月红妆插了一句嘴,神色淡漠道。 “若是郭伯伯当真无药可救了,他又何必喊你们进来。郭子仪,管好你三弟的嘴,他若是再胡说八道,本郡主会亲自出手!” “是,郡主!” 见一向与叶玄不怎么对付的红妆郡主竟然帮叶玄说话,郭子仪心中稍惊。 不过很快便抱拳应声。 见此,她便没再说什么,点头对叶玄示意了一下。 叶玄当即道:“郭家男丁,凡是十五岁以上者,出列,撸出右臂等着!” 郭子仪等人不解,不过却还是照着。 几乎是同时。 前去御膳房取鹅肠、鹅羽和猪狗尿脬等物事的人也已经返回。 叶玄当即让人把这些东西清洗干净,然后跟月红妆要来了短刃开始制作起输血工具起来。 众人都不解叶玄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叶玄首先将鹅肠切成了一尺多的长度,而后那中空的鹅羽粗的一截切出了拇指长度,一头用丝线紧紧地绑在了洗干净的猪尿脬上,一头则绑在了鹅肠之上。 然后又将鹅羽细细的一段边上的绒毛尽数地切掉,用刀子削出了如针头一般的模样,另外稍粗的一端也绑在了鹅肠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又用烈酒消了消毒。 旋即拿了匕首端着一只瓷碗来到镇国公身前,用短刀在其手指上切出了一个小口,放了些血出来。 见此情形,郭淮又差点冲起身来,却是被郭子仪给狠狠地摁了回去。 接好了血之后,叶玄在里面放了一些清水,走到了一干郭茂才的子嗣身前。 不由分说,直接从老大郭子仪开始,在他们手指上切开了一个小口放血,然后看看与郭茂才血相融的情况。 这般一番折腾又是近一炷香时间过去。 镇国公的气息变得是越来越微弱。 叶玄自是也不敢再迟疑,直接叫过来郭子仪,用针头在其臂弯处刺破血管,将事先排空了空气的临时输血器刺了进去。 肉眼可见的鲜红的血液从郭子仪身体内流了出来,进入到了尿脬之中。 看差不多有四百毫升左右之后,叶玄当即停止,然后快速地拿着收集到的鲜血到了镇国公面前。 在其臂弯上寻到血管之后,用烈酒再次清洗伤口,一针刺入,用手当作压力器,慢慢地将尿脬里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挤入到了镇国公的身体之中。 如此,如法炮制之后。 叶玄又从郭淮那里取了近三百毫升的鲜血也一并输了进去。 待到这近七百毫升血输入进去之后,肉眼可见的。 原本镇国公苍白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不过依旧有些蜡黄。 “叶兄……我父亲他?” 郭子仪客气地问了一声。 “还要等待一下,如果输的血不够的话,可能还要输!” 郭淮当即大喊,再次一撸袖子。 “那还等什么,赶紧抽我的血给父亲,快呀!愣着干什么?” 叶玄瞬间皱眉,面色阴沉道:“倘若你想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你身体里的血全部放干净给你父亲!” “你什么意思?” 郭淮,脸色陡然一僵。 第一卷 第70章 故意揩油! “什么意思,说你蠢你还蠢出个样子给人看?” 叶玄戏谑的一笑。 “我且问你,你父亲为何会昏迷?” “你明知故问不成?自然是因为被人刺杀伤重才如此的!” 郭淮语气也是咄咄逼人,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伤重只是结果,而导致伤重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 “自然是失血过多!我们每一个人体内的血液是定量的,一旦失血过多,过了一个底线,就会有性命之忧!” “郭三公子,我若是将你体内的血液全部抽了给你父亲输过去,你猜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 郭淮面色瞬间一僵,人傻在了原地。 他就是脑子再笨也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忽的他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那要不从我这些弟弟之中抽一些血给我父亲输过去?” 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郭淮:“为何?” 不光是他。 便是郭子仪以及旁边看戏的月红妆也是露出了一片的疑惑之色。 叶玄:“很简单,因为每一个人的血液类型不尽相同,一旦血型不同,输进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让人立马毙命。 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要先从你们父亲身体里取一些血液然后与你们的血液相融的原因。” 郭淮瞬间眼神明亮,直接举手,仿若一个急于回答问题的学生。 “我知道,滴血相融也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对也不对!” “对也不对?” 叶玄轻轻颔首:“没错!人的血液类型大体有四类,分别是甲乙丙丁四类。其中甲乙丙三类最多,各占三成,丁类最少,只占一成!通常父子、父母、子女、母女之间的血液类型大体相同,但也有不尽相同之时,这时候用滴血认来判定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关系往往会出很大的偏差,甚至会酿成惨剧。想要真正确定这些关系,还需要从多方面来入手,譬如容貌、五官特征以及遗传信息来判定。” “你们兄弟之间,刚才我初步筛选,至少在血液类型上你与你大哥与你父亲是完全相仿的。至于你其他几个弟弟,血液之中还有继承了他们母亲一部分导致了血液类型与你父亲不完全相同,是以我不敢冒险。” 叶玄的这一番话,直接把郭子仪、郭淮干的有些懵圈。 什么血液类型,什么遗传信息,这些都是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他们能确认,那就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几个弟弟的血液并不能救父亲。 月红妆站在叶玄神色,眼神则也是变得越来越明媚起来。 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家伙了。 刚才一番话不光是郭子仪等人没听懂。 她也是没听懂,但是她就觉得叶玄说的是对的。 太医署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蓦然间,躺在榻上的镇国公突然呻吟了一声。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给吸引了过去。 “父亲!” “父亲大人!” 郭子仪、郭淮兄弟几人急忙呼喊,就要上前。 不过在看到叶玄眼神不善后却又悻悻而回。 叶玄则是急步上前,再次替镇国公切脉。 片刻之后,严肃凝重的脸色终于舒缓。 “好了,看来这输血之法奏效了,镇国公的性命无碍了,不过想要彻底恢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了。” “取银针来,我要再替他下针,刺激其体内元气的生成,如此好的更快一些。” 见识到了叶玄这神奇输血救人之法的太医署署官们一个个将其奉若神明,哪敢说半个不字。 急匆匆的从自己的针盒里取了银针递了过去。 叶玄自是也没客气,按照前世所学的振奋人体内元气的下针之法,在镇国公身上连刺了数十针。 如此,折腾到了卯时一刻,在确定镇国公的确再无性命之忧后,叶玄拔掉了其身上所有的银针,而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旁边,见此情形的月红妆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这才没让其脑袋磕在石板上。 “叶玄,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有些脱力。” 大口喘息,叶玄挤出一抹苦笑。 “这输血救人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以后谁再让我用这法子救人,每个几千两银子,便是皇帝老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干了。“ 闻着身前月红妆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叶玄蜡黄着几乎毫无血色的脸,连连摆手。 月红妆当即大急,“你胡说什么,这里是宫中,若是让圣上听去,非治你的罪不可!” 叶玄则宛若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 “怕什么,阎王爷还不差饿死鬼呢!我这些天又是救小方原的百姓,现在又救镇国公,一身伤先不说,从昨夜回来到现在天都要亮了,连口热饭还没吃上,我可不是要发发牢骚!” “不成!累死我了,我要回家,先狠狠的吃顿饱饭,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再不睡,我怕我先嗝屁了。” 说着,叶玄挣扎着便要起身。 结果身体脱力的厉害,再加上本就伤势没好,扯动了伤口。 一声惨呼,却又是跌了回去,整个人正面扑进了月红妆的怀中。 “啊……你干什么?” “你!你个淫贼!” 月红妆何曾想叶玄突然来这么一下。 大惊之下,竟是忘记做任何的动作。 中门大空被叶玄扑了个结结实实,一张大脸狠狠的压在了胸前那两坨柔软无比的酥肉上。 瞬间让她花容失色。 月红妆本欲挥拳狠狠的揍叶玄几拳,却发现胸前这时竟是没了声响。 强忍着羞涩,低头看去。 不由气恼啐了胸前的叶玄一口。 这家伙竟然就这般趴在自己胸口上睡着了! 半躺在地上的她一张俏脸羞红得几近能滴出水来。 感受着胸口那不断喷涌出来的温热气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脱力。 这时,太医署院外,突然一声皇上驾到响起。 月红妆瞬间尖叫了一声。 “啊……你……你快起来,你这个淫贼,陛下来了,你快起来呀……” 彻底急了眼的,月红妆手忙脚乱接连推了几把叶玄,却是接连让其重新撞进自己怀中,胸口的软肉与其面部来了数次的亲密接触。 而每一次都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酥麻无力! 终于在第五次之后,叶玄被其推醒了。 只见他瞪大眼珠子,一脸的迷茫。 “我……我怎么睡着了?” “你!你这个淫贼,你要气死我啊。” 月红妆满面羞愤,面色绯红,银牙紧咬,粉拳攥的泛白不已。 “淫贼?不是,我又怎么了你了?” “没什么!” 月红妆气鼓鼓的起身。 同时,门口,永盛帝也现出了身影。 月红妆侧后面叶玄挣扎着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坏笑,哪有一点睡着过的模样。 刚才根本就是他在装睡,故意揩油! 第一卷 第71章 以德报怨! 永盛帝一进入太医署便是铺天盖地的跪拜之声。 他却是直接无视,径直的走向了正堂。 这时月红妆也已迎了出来。 刚才与叶玄那般,让其面色依旧绯红不已,神态显得娇艳欲滴,身子更是略有发软无力。 强自让自己心绪平复。 走上前来,对着永盛帝微微欠身。 “陛下!” “如何,镇国公他怎么样了?” 永盛帝眉头微锁,带着几缕担忧之色。 “陛下请放心,镇国公已无性命之忧。” “当真?” “千真万确!” 当即,月红妆将刚才叶玄用神乎其神的输血之法救治镇国公的过程大略的讲述了一遍。 不光是永盛帝,包括其身后跟来的镇北王月刑天以及叶定边,眼睛都瞪大起来。 虽说对于叶玄的医术,三人都有所心理准备。 可是这拿他人之血补给另外一个人的法子,他们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 太医署的一干署官和太医也是加入了吹捧叶玄的行列。 说其医术如何如何玄妙,如何如何生死人肉白骨等等。 永盛帝当即龙颜大悦,哈哈大笑几声。 “好,很好!实在是太好了!” “朕以前之以为叶卿只是在文韬武略之上不输任何人,却不曾想竟是连医术也如此的通神,看来是天佑我大靖啊。” 随后,他左右扫视,寻找叶玄的身影。 最终在正堂门边发现了倚在朱漆大门之上闭门养神的叶玄。 只见他依旧穿着先前那件破烂不堪又污秽不堪的衣衫,上面被泥土和血迹染成了杂色。 一张蜡黄的面孔满是疲惫之色,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听到响声,叶玄缓缓的睁开眼。 见永盛帝已经到了近前。 旋即撑着双手想要起身。 永盛帝当即俯身按住其肩膀。 “不必起身,今日你立了大功,又如此疲惫,这些虚礼免了便是。” 叶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挤出一抹微笑,神色疲惫道:“多谢陛下抬爱,不过臣也的确没什么力气了。” 倒不是他恃宠而骄。 实在是这几日黑天白夜的连轴转,早已经耗尽了他全部体力和精力。 再加上其本就有伤在身。 整个人已然到了极限。 若不是他还有一番话要等着跟永盛帝说。 现在只要稍稍偏偏脑袋,他便可以轻松的睡过去。 永盛帝轻轻颔首,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朕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朕都记在心里!” “臣何德何能让陛下记挂在心,不过,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就厚着脸皮,想求陛下一件事儿。” 说着,叶玄撑着手,让自己身子坐得端直一些。 他本事想起身的,实在是已经完全脱力,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 而他此话一出。 永盛帝、月刑天和叶定边俱是皱起了眉头。 下首,还跪伏在地上的一干镇国公的子嗣则是一个个脸色大变,神情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预感到叶玄要说什么了。 略微沉默了一下,永盛帝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 “好,你说!” “多谢陛下!” 叶玄感激的一笑,旋即无比郑重道。 “臣恳请陛下不予追究镇国公及其家属有关郭恒一事的连带之责!” 永盛帝当即眼眸一亮,神情诧异无比。 太医署院内,跟随而来的镇北王月刑天与爷爷叶定边也都露出了几许惊讶之色。 镇国公一干子嗣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本以为叶玄会让陛下治自己父亲和整个国公府的罪行,却没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以德报怨? “不追究,为何?” “陛下,郭恒虽是镇国公次子,但平日向来不受镇国公所喜,郭恒在小方原之事擅自调兵,意图谋杀臣与郡主一事断然与镇国公以及其家人有关联。既是没关联,自然不必担责。” “而且,臣觉得郭恒此次胆大妄为的举动多有受到贼人蛊惑之嫌,且有可能是有预谋的对我大靖朝堂和朝臣的一次暗杀!” “你是说这事情跟他过有关?” 永盛帝神色瞬间凝重,眉头紧锁。 叶玄点了点头,神色同样严肃郑重。 “陛下,您不觉得近段时间,长安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赶巧吗?” “先是南晋柳生来我大靖在国子监摆擂文斗大靖文人才子。” “说是两国文坛切磋交流,实则是依仗其陈鸿大儒关门弟子、南晋第一才子的身份对我大靖文人进行打压和侮辱。” “而这样做,不仅打压了我大靖文人的时期,也打压了整个大靖百姓的士气,让天下人对我大靖儒家正统的说法产生怀疑,进而反对,最终极有可能窃取我大靖儒家正统之位。” “而郭恒调兵封锁围困小方原一事,看似只是郭恒与臣有怨,意图报复。实则是想要利用瘟疫让自己和红妆郡主死在小方原。只要臣与郡主一死,势必会打击到臣之祖父和月王爷,间接的北路两路大军也将受到影响。” “幸运的事,臣对医术略有精通,将其这个计划给破灭了。然而对方却又盯上了镇国公,宫城之下将其刺杀,令人猝不及防,而郭恒被一剑刺死则又断了追查下去的线索。对方可谓是心思缜密!而镇国公若是真的死了,则正北军则也将群龙无首,就算是陛下重新派人掌兵,其战力只怕也将大受影响。” “这时候,北境若是出什么变故,恐很难妥善处置!” “陛下,从臣上述所讲,臣有理由相信,针对我大靖的一场密谋已经开始了。” “倘若此时,陛下再治镇国公及其家属的罪行,那势必落入对方的圈套,进一步削弱正北军的士气,打破现有的朝堂平衡!” “一旦朝堂之内有他们收买的人再兴风作浪,后果不堪设想……” 叶玄的声音不到,却字字清晰无比。 永盛帝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事实上,在这之前,永盛帝便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只是未敢确定。 而今叶玄这般一说,则是让其越发坚定自己治猜想。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 笑着看着对方。 “叶卿,朕原以为你要借今日之功求朕尽快处置镇国公与其家人呢,不曾想……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事情,朕也有考虑,只是未曾将一些时间串联起来而已,而今你这般一说,一些事情到时明朗了。”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郭恒差点把你害死,就算是镇国公及其家人没参与其中,也负有连带责任,你当真愿意让朕放过他们?” 叶玄当即重重点头。 “愿意!陛下,臣所考虑的非一人之得失,而是我大靖!” “倘若因为臣怨恨国公一家,而让陛下治其罪导致我大靖北境崩溃,臣百死莫赎!” “所以,陛下,为了大靖,为了我大靖千千万万的子民,臣当放弃个人恩怨,以保我大靖北境不失。也请陛下,不要治镇国公及其家属之罪责,臣叩首!” 说罢,叶玄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下去。 事实上,叶玄内心还是希望追究镇国公及其家人的罪责的。 但他更清楚一旦这镇国公有事,北境必定出事,保不准遭了旱灾的突厥各部就狗急跳墙打进来了。 那时候,自己这个战场小白若是被拉上前线,只怕活命的机会不大。 本着对自己性命负责的原则,叶玄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见此情形。 永盛帝,月刑天、叶定边,以及太医署内镇国公的子嗣连同其他人员,俱是动容不已。 此番叶玄这般以德报怨,当真震撼了所有人! 第一卷 第72章 迎接藩国来使,我? 就在这时。 身后,镇北王月刑天也是上前。 “陛下,此事不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永盛帝轻皱剑眉,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明面上对镇国公大加叱责,甚至惩处,暗地里不予治罪?” “是!陛下,先前叶玄所言却是没错,近段时间,长安城各种风波不断,有些甚嚣尘上之感。臣以为,可借此事着大理寺和京兆尹府调查一番,揪出一些意图不轨的宵小之辈,以稳京都治安。” “且也可以以此探听朝中是否有被收买之辈,也好肃清,还政事之清明!” “陛下,老臣也深以为然!” 一直未吭声的叶定边也是走上前来,抱拳附和。 永盛帝背负着手,看向依旧躺在病榻之上的镇国公。 良久 “既然如此,便这么办吧!明面上拟定旨意,对镇国公相关人等大加斥责、惩处,背地不予治罪,不过不予治罪不代表无罪。郭恒一事,镇国公终归有为人父失察之罪,罚没其一年俸禄,将其公爵之位降为侯爵!” “另,着大理寺与京兆尹府联合办案,纠察京城之内贼人宵小,以防范朝廷重臣再有被刺杀之情况!堂堂天下脚下,堂堂九州天下第一城宫城之下,发生了公爵被刺一事,禁军和巡防营责无旁贷,一并都要获罪!” “不过朕准许他们戴罪立功,若能将刺客擒拿,此事作罢,不然,该如何惩处还是如何惩处!” “陛下圣明!” “吾皇圣明!” “谢陛下开恩!” “谢陛下!” 随着永盛帝拍板。 附和之声接连响起。 伏在地上的一干镇国公子嗣也是个个面露喜色,不断地磕头谢恩。 不光感谢永盛帝。 便是连叶玄、月刑天以及叶定边也是一并感谢了。 郭子仪、郭淮心里很清楚。 倘若此时,这三位强行落井下石的话,借题发挥的话,国公府明日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随后 永盛帝又看向了叶玄。 “叶卿,此次又立下了大功,你可有什么想让朕赏你的?” 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臣前些日子便曾经说过,为人臣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乃是臣子之本份,岂敢讨要赏赐。” “倘若陛下朕若是想给臣赏赐的话,那就让臣早些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吧,臣实在是太累了。” 永盛帝当即莞尔一笑。 “哼!你这话说的好似朕不让你休息一般。” “你且自行想一想,从你文斗那柳生开始起,有那一件事是朕逼你去做的?” “不都是你自己凑上前去的吗?” 叶玄随之一怔,眼珠子眨了眨,旋即一脸的郁闷。 永盛帝说的还真没错。 自己重生过来到现在,似乎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并非别人所逼。 要么是自己为了自救,自告奋勇。 要么就是自己撞上了,出于一腔热血,这位圣上还真没逼过自己。 “合着,我活该倒霉呗?” “臭小子,你的意思替朕替大靖办事之倒霉的事情?” “臣绝无此意,臣是说自己运气不好,净遇上事儿。” 叶玄连忙摇头。 永盛帝,故作生气地板了下脸。 “也便是你,若是他人,这番话朕非治他的罪不可!” “既然你觉得自己净是遇上事,让你不痛快,那这次朕就亲自替你找一件事来办!” “啊?不是,陛下,臣现在只有喘气的劲儿了,您还要让臣做事,您饶了臣吧。” 叶玄瞬间垮下来一张脸,叫苦不迭。 “你急什么!朕又不是现在就让你去做,况且朕给你的还是一个美差!” “过几日,便是三年一度的藩国使臣来京之日,鸿胪寺的人都被朕派去了他国执行你先前所提的计策去了,这迎接招待藩国来使的任务自然就交由你来做好了。” “我?陛下,不是,您没搞错吧?臣一介纨绔子弟,哪能担当此任?” 叶玄眼珠子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朕也觉得你不能担当此任!” “那不就成了。” “可是云国来使、南诏国来使和党项国来使俱是提名要你担当此任!” “啊?” 叶玄傻眼了。 这些藩国脑子有坑不成,缘何让自己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代鸿胪寺的差事接待他们? “叶卿,看样子,斗败那柳生,让你名声已然远播了。人家藩国上表执意让你担此差事,朕也不好拒绝!” “不是,陛下,您就没看出来,他们是一肚子坏水,想让我大靖出丑吗?” “看出来了,想必你击败南晋柳生,他们还不相信,所以想以此次朝贡试探你,倘若你真有才学便罢了,若是没有才学,我大靖将跟着丢丑。” “陛下,您既然知道,还答应?” 永盛帝玩味的看着叶玄。 “因为朕对你知根知底,清楚你非是浪得虚名,更清楚这些番邦在你手里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臣谢谢陛下您呢!” 叶玄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说道。 此刻的他有种在大学里通宵打游戏疲惫不堪刚准备入睡,结果被辅导员叫去当搬运工的感觉。 “不必客气!此事便这么定下了,哦,对了。这次藩国来京,恰好与渭水诗会日期撞在了一起,想来这些藩国使臣会找机会打压我大靖文人,叶卿你素有才学,若是诗会上有不敌者,你帮着出手便是!” “总之一句话,你此次担当重任,绝不允许丢我大靖的脸面!不仅不能丢,更要彰显我大国的气度,明白吗?” “臣明白!” 垂着头,叶玄一脸的无语表情。 旁侧,月红妆见其霜打了茄子的模样,不由的轻掩着红唇笑出声来。 而她这一笑,立时引起了叶玄注意。 他微微歪过头去,看向对方。 “陛下,臣有个请求!” “说!” “臣要求配几个副手!” “副手,好,你准备让谁做你的副手?” 月红妆已然感觉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叶玄带着坏笑的指向了她。 “红妆郡主素来与月王爷在东北边境驻防云国,想来应该是对云国极为熟悉,臣便让他作为臣的副手之一。至于其他几个,臣回头再报于陛下。” “也好!红妆,你便做几日叶卿的副手,帮他梳理云国之事。” 月红妆无奈,只能咬了咬红唇,欠身答应。 “红妆遵旨!”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交代,今日便如此吧。天色已经亮了,朕还要去早朝。叶卿回府好生休息,过几日,莫要堕了我大靖威名。” 又是叮嘱了一番,心情大好的永盛帝背负着双手转身离开了太医署。 月红妆本想责问叶玄为何要把她也拉下水,结果一回身,叶玄却已经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柳眉不由一皱,最终恨恨的跺了跺脚作罢。 随后,月红妆跟随着父亲月刑天也离开了太医署。 叶定边则是遣了几名宫中太监帮叶玄抬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也是打马离去。 一场持续了数日的风波,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时光清淡如水 不知不觉之间,便是几日过去。 这段时间,叶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宛若黄花大闺女一般,躲在自己的小院里,连睡了两天两夜。 随后便被爷爷叶定边逼着将有关个藩国的一些情况给梳理了一遍。 以防其过几日藩国来朝,一问三不知。 到第四日,叶玄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吃过早饭,叶玄擦拭了嘴角,正准备回屋借着啃藩国资料的名义睡一个回笼觉。 门口下人却是来报,红妆郡主竟是又找上门来。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上门了。 第一卷 第73章 月红妆胸口的箭伤! “看来这小妞还是不死心啊,要是能去,我岂会不去?” “游戏练级还要从小怪开始呢,上来就让我干BOSS,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叶玄絮叨了一句,便准备偷摸开溜。 “叶玄,原来你在家呀。” 门前,影壁之后两道倩影突然浮现。 其中一人惊喜的喊了他一声。 叶玄随即不得不止步。 只见月红妆与堂姐叶灵并肩而入,有说有笑。 今日的月红妆,穿了一身鲜红色绣云纹的齐胸襦裙,端的是艳丽无比。 再加上其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浮凸有致的身形,整一个丰乳肥臀的曼妙女子。 她胸前缠着一条彩色的抹胸,包裹的严严实实。 怎奈女主人实在是太过有料。 胸口的两大坨浑圆饱满的软肉依旧是鼓鼓囊囊,撑得抹胸都要爆裂开来的感觉。 这小妞! 前几日穿着皮甲,我还没怎么看出来。 今日一看,没想到这般有料! 这至少是36F了吧? 也不知道上阵杀敌的时候会不会一耸一耸的,影响战斗力。 不过说真的,谁要是娶了这小妞,孩子肯定不会饿着。 等等,她不会是准备色诱老子吧? 一念至此。 却见月红妆突然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 这一跑不要紧。 胸前的硕大,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接开始上下起伏。 叶玄眼珠子瞪大。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波涛汹涌。 什么叫做乳浪翻滚! 我靠! 真大!真软!真弹! “叶玄,今日没有去誉王府和镇国公府?” 月红妆娇喘微微,伸出柔荑扇了扇风,笑眼盈盈的问道。 她知道这几日,叶玄除了在家休养之外。 还要去誉王府替平阳郡主治疗胎记,同时也要去镇国公府查看镇国公的恢复情况。 “誉王府是大前天去的,镇国公府是昨日去的,你每日都在,又不是不知道?” 叶玄白了他一眼。 “怎么,今个儿穿成这般模样,你该不会是准备色诱我吧?” 月红妆面色瞬间一僵。 说真的,在今日之前她还真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是在得知圣上极有可能将平阳郡主赐婚给这家伙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今日,她纯粹是因为还有其他事情。 不过她还是作怪的轻咬了咬红唇,做出了一番欲拒还休的模样,挺着傲挺的胸口向着叶玄贴了过去。 “是呀,那你准备让不让我色诱呢?” “咳咳咳,开个玩笑,你别玩真的哈,老子可不想娶一个河东狮吼,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你!欠揍是不是?” 月红妆瞬间恼怒,俏脸之上布了一层寒霜,挥拳欲打。 “我现在可还是伤号,再有几日藩国使臣便要来京,你要是想让咱们大靖丢脸,只管来!” “哼!就知道你会这般说,暂且放过你!” 高高仰着粉颈,月红妆犹如打了胜仗一般,轻哼了一声,旋即语气又变得柔和下来。 “叶玄,我前几日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不是当时就拒绝了吗?让我去北境随你从军,断然不可能!” “为何?我问过叶爷爷,他说你立志上阵杀敌,为我大靖建功立业的?” 月红妆有些急了。 她本以为这家伙考虑的几日,会答应下来。 没想到回绝的还是这么果决。 “你真的想知道?” “嗯!” “第一,眼下虽说突厥虎视眈眈,北境看上去岌岌可危,但倘若陛下当真采取我的策略,未必会真的打起来。所以,我去北境捞不到战功,我自然不会去!” “第二,我虽说替陛下出了几个计策不假,可不代表我个人就要上战场,就算是上也应该去西南,先从征伐南诏国这种小国积累经验,而不是一上来就去碰最强的敌人!那等于将自己置身险境,对自己性命不负责!北境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至于第三,我觉得不说也罢。” “不,我一定要你说!” 月红妆鼓着腮帮子,颇有些生气的模样,固执道。 “是不是因为我?” 叶玄微微闭眼,重重点头。 “是!” “你是怕我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你?我保证,我绝对不了。只要你跟我去北境,再说,我们现在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那是因为这里是长安,而我也对自己做出了一些改变!可是在军中,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我可能不能适应军中的生活习惯和节奏,也有可能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倘若你看到我这一面,只怕杀我的心都有!” “所以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觉得还是不去的好!” 月红妆神色随之一黯,幽幽的说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与我一起罢了。” “是!” 为了让对方断绝念想,叶玄冷酷着面孔点头应是。 月红妆神情瞬间怔在了原地。 一双凤眸之中突然变得发红起来,接着渐渐地湿润。 她直视着叶玄,良久。 猛然转身。 “好,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你便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径直向着门口而去。 刚走了几步,不知怎的,月红妆突然面露痛苦之色。 而后捂着胸口蹲伏下身来。 片刻之后,噗的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让叶玄震惊的是,这一口逆血竟然是发乌,还带着些许的腥臭味。 见此情形,叶玄脸色大变。 一个箭步直冲了过去。 “你胸口怎么了?” 月红妆强忍着疼痛,一把将叶玄推开。 “我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闪开!” 叶玄却是不管,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月红妆的手腕。 “你!” 她试图挣脱,却发现叶玄一双手宛若铁钳一般死死地将其手给攥住。 望着其凝重严肃的神色,月红妆没来由的脸色一红,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顺畅了一些。 与此同时,叶玄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肺部气血不畅,寒气聚集,似有淤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胸口部位受过伤?” “什么,红妆妹妹,你……你胸口真的受过伤?” 一旁,原本只顾着看戏的叶灵大呼出声。 “灵姐,你莫要这么大声,让人听到了不好。” 终究是女孩子的私密部位,月红妆脸色立时羞红起来,连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红妆妹妹,你当真?” “嗯,半年前,我随父亲巡视边境,被草原流寇的箭矢射中了胸口,当时的随军医生替我把箭矢拔了出来,然后又敷上了金疮药,后来伤口慢慢愈合了,我便没当回事。” “可是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胸口都会猝然一阵剧痛,没想到今日会这般样子。” 望着吐了满地的污血,月红妆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叶玄两人。 “只是拔出了箭矢,敷了金疮药便作罢?” 叶玄惊了呆。 “你可知道你这箭伤已经深入到了肺部,刚才这污血便是肺部化脓引起的?” “啊?有这么严重?” 叶灵又是惊呼一声。 “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严重,从这吐出的血不难看出,这箭矢还是带毒的。郡主殿下,我问你,可时常感觉胸口有酥麻烧灼之感?” “嗯!” “那错不了了,必须马上切开原来的伤口,将毒血引出,并且重新清理伤口!” “灵姐,带她去我屋子,我要替他治伤!” “啊?” 第一卷 第74章 非礼勿视? “啊什么啊,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叶玄狠狠瞪了叶灵一眼。 同时又看向月红妆。 “也得亏你修习过运气的功法,中间还服过一些药止住了这伤口的蔓延,否则,当真要香消玉殒了。” 月红妆望着叶玄严肃的神色,内心竟是有些怯他。 轻声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要不要试试,今日我不管,看看你能不能再撑半年?” “啪!” 近乎是下意识的,蹲着身子的叶玄啪的在月红妆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月红妆猝不及防啊了一声。 下一秒,脸色瞬间变得羞红无比。 她转身怒视着叶玄:“你!” 叶玄自知理亏,讪讪的挠了挠鼻尖。 “咳咳咳,抱歉,拍顺手了。” “我搀你起来!” 叶灵直冲上前,一把推开叶玄。 “不用你,我来!” 知道她是怕自己又占月红妆的便宜,叶玄悻悻一笑,却也是没说什么。 随后叶灵将月红妆搀扶而起。 刚一起身,月红妆一阵剧烈的咳嗽,噗的又是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这一次,又是一口污血,比之先前更要乌黑一些。 腥臭气依旧浓烈。 她原本潮红的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好在吐的污血都不算多,倒没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见状,叶玄神情越发凝重。 “快将她扶进房内,怀远,你去端一盆温水,准备帕子,烈酒,还有针线,快点!” 周怀远连声答应,然后快速的离去。 这边,叶玄也是随之快步的走回了自己小院进了屋子做开胸的准备。 他先是找出了一把大食国进贡来的短刃,此刃短小且锋利,便如后世的手术刀一般。 而后又找了爆炸伤口的棉布,以及用来止痛的银针。 等到这些做完之后。 月红妆也在叶灵的搀扶下,进了小院。 一进小院,月红妆便瞧见了叶玄挂在院内晾衣架上晾晒的几条白色的亵裤,瞬间脸色一红,羞赧无比。 她偏过头去,不去看这些。 对着叶玄说道:“要不去灵姐姐的屋子,或者回王府?” 叶玄笑着摊了摊手。 “我没意见,只要你不怕我堂姐尴尬就行,回王府也成,只要你撑得住!” 这傻妞,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还寻思着不敢寻思的事情! 见叶玄神色不对,月红妆当即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乖乖的让叶灵搀扶着进了叶玄房间。 让她意外的是叶玄房间陈设极为的简单,和传言之中叶玄淫逸奢靡完全不同。 而且让她意外的是,整个宅子内,除了周怀远这一个仆人之外,竟是再无下人。 “怎么还参观起来了,赶紧脱衣服,咱们马上开始!” 他这话一出,月红妆的身子明显跟着抖了一下,连同一对酥胸也是颤巍巍了一下。 月红妆:“非要脱衣不可吗?” 叶玄给了她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瞬间让她有种绝望的感觉。 如此,做了一番心理斗争。 月红妆最终颤抖着双手开始慢慢的褪去自己上身的衣衫。 叶灵见状便欲去帮着关门,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月红妆的身子。 “不要关房门,屋里光线暗,要借光。” “哦……” 叶灵随之走了回来。 这边,月红妆上身的衣物在一件件的减少。 每减少一件,叶玄都能感觉她整个人全身都在颤抖。 原本略微苍白的脸色在此刻已经绯红的宛若傍晚的红霞一般,耳根几近可以滴出水来。 褪去外面襦裙,中间的中衣之后,月红妆便只剩下了一条抹胸裹在自己的胸部。 不知怎的。 月红妆常年与其父亲在北境带兵,应该是风吹日晒雨淋,皮肤当无比粗糙才是。 可偏偏她不仅身上的肌肤凝脂如雪,便是脸蛋也是极为的精致。 虽不似江南水乡的女子那般水润,但也算是俏丽娇媚无比。 望着月红妆胸前的那巴掌宽的抹胸。 饶是叶玄前世也算是阅片无数的老资历。 也是忍不住呼吸加重,口干舌燥起来。 没办法,隔着屏幕看跟现场直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嘛。 感受到叶玄那带有侵略性的眼神还有那粗重的呼吸声。 月红妆脑袋垂得更低了起来。 她紧咬着红唇,神态紧张,额前满是细密的汗珠。 略微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叶玄。 “还……还要脱吗?” 叶玄笑了。 “你难不成想让我这般替你治疗,我又不是透视眼,怎知你伤口在哪里?” 月红妆只好认命。 又是一番心里挣扎。 她伸出小手,缓缓的将缠绕胸前的抹胸一层一层的揭开。 最终,一如十岁那年,月红妆再一次与叶玄坦诚相待。 只不过相比于那时候的飞机场,此时的月红妆胸前简直是高耸的两座巨峰! 叶玄更是差点当场喷出一句我艹来! 他幻想过月红妆揭开抹胸时候的场景。 可真当这一幕来临的时候。 那种香艳之感,那种魅惑之感,还是让其差点没把持住,当场喷出鼻血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伸手去抓的冲动。 不过最终他还是理智克服了冲动。 随即,他猛的看了一眼月红妆胸口的伤疤,急忙转身过去。 “好了!灵姐,你帮郡主把外衣穿上,胸口除了伤口处其他地方可以用衣物遮住,然后让她躺到我床上,我准备开始了。” 叶灵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急忙上前,先是给月红妆披了一件外衣。然后有用扯开的抹胸将月红妆那硕大无比的资本遮住,只露出伤口部分。 这才将其搀扶着走向了叶玄的床榻。 叶玄则是稍微平复了一下邪火,取了工具走上前去。 不知是叶灵没遮掩好还是怎的。 月红妆躺下之后,胸口的衣物滑落大半,其整个胸前又几乎全部展现在了叶玄面前。 叶玄随即急忙回头。 叶灵见状,急忙准备再去帮着遮掩,却是被月红妆制止了。 只听她羞涩的说。 “不必了,我的身子早在多年前就被他看光了,现在多看一眼又能如何?” “再说了,他本就是要救我,我相信他不会乱来的!” 叶灵:“那这家伙敢乱来呢?” “那我就杀了他,然后再自刎谢罪!” 叶玄连忙回头,尴尬的一笑。 “不至于,不至于,你别想太多,我尽量速度快点。” 第一卷 第75章 天大的误会! 眼前平躺在床上的月红妆袒胸露乳的模样虽然给了他极大的诱惑性。 他叶玄还没蠢到真在给她医治的时候行什么不轨之事。 一来,前世叶玄出身中医世家,从小便被灌输了这方面的思想。 面对病患,首要做的便是治病救人。 二来,十多岁的时候与月红妆的那次误会,却也让他明白,此时床上羞怯的不成样子的小妞真要是凶起来,咔嚓了自己的行为他真的能做出来。 自己完全犯不着为了一时的爽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见叶玄这般说,月红妆轻“嗯”了一声,旋即故作镇定的闭上双目将脑袋偏向了里面,不去看叶玄。 只是她长且弯曲的睫毛不时的轻颤,却是让人知晓此时这妮子叶决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平静。 见此情形。 叶玄当即也没有再迟疑。 深吸了一口气,排空心中一些杂乱的思绪,走上了前去。 接着他拿起了那一盒银针,沉心静气。 接着,手如闪电一般,快速的在月红妆身上下针。 几十枚银针在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便被其刺入了月红妆周身各处大穴。 原本因为紧张,身体紧绷不断颤抖的月红妆在银针尽数入体之后,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倏然静止在了床上。 这一幕直接是把一旁的叶灵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她结巴道:“叶玄,这……这是怎么回事?红妆妹妹,她……她手脚怎么不能动了?” “呵呵,郡主若是能动,岂不是我这几十针白扎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叶玄轻笑一生,解释道:“毕竟是要割肉排毒,仅仅只是将胸口处麻痹,虽然说一点也不耽误,可郡主的伤口却是在胸口,乃是敏感部位。” “这要是我正割肉医治之时,郡主殿下突然动一下,搞不好便要割到胸部其他的部位,那就不好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再郡主胸口留下多余的伤痕,我只好让郡主委屈一番,暂时失去活动能力了,还请郡主殿下勿怪。” 月红妆在听到叶玄说到敏感部位之时,面色便又是绯红起来。 不过他的话还是听了进去。 又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叶玄见此,便拿起了那把锋利的短刃,俯下了身去。 而他这动作一做出来。 站在其身后的叶灵唰的一下,小脸立时俏红的不成样子。 因为从她这个角度来看。 叶玄这个动作根本不是在给月红妆治伤,更像是一个登徒子给一个女孩子下了蒙汗药。 此刻正在意图不轨! 啐了他一口,叶灵本欲转身不去看,却又怕叶玄真的会欺负月红妆,只能强忍。 而这时,叶玄手上的短刃却是已经切开了月红妆的伤疤。 看得出当时的军医似乎也是因为要避嫌的缘故,只是草草的帮月红妆处理了一下伤口。 伤口虽已经过了大半年,依旧是没有完全好利索,上面带着紫黑色的疤痕。 顺着这疤痕,叶玄很顺利的将伤口切开。 切开的一瞬间,那些扭曲增生的烂肉便浮现在了叶玄也叶灵面前。 看着那有些可不得烂肉,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叶玄却是不管,用刀子开始切割这些烂肉,一点点,一丝丝的将增生出来的肉切割了下来,而后又把胸口的疤痕也一并切了去。 “好……好了吗?” 叶灵虽然也是立志如月红妆一般要上阵杀敌的巾帼豪杰。 但真见识到这一刀刀从人身上割肉的场景,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这才到那里,郡主的伤在肺部,外面这些只是增生的息肉而已。” 戏谑的轻笑了一声。 叶玄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月红妆。 “郡主殿下,你忍着点,我这一下下去,就算是有银针帮忙,恐怕也是极痛。”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手扶短刃狠狠的垂着刺了下去。 “啊……” 如叶玄所料一般。 前一刻还紧闭双目的月红妆随之大声惨叫出声。 只是其周身被叶玄扎了针,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银牙紧咬死死承受。 而这边依旧没有停止。 只见他轻轻地转动刀刃,短刃在月红妆胸口转了一圈,一层层原本深藏于肌肤之内的糜肉便被带了出来。 散发着腥臭之气。 月红妆自然也是闻了到,她睁眼去看,轻声说道:“这……这些都是我体内的东西?” 叶玄轻轻颔首。 “是!这些糜肉现在还只是刚刚侵入你肺部,若是再等下去,会直接将你的肺部烂掉,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你再忍着点,我将这些糜肉全部清理干净。” “我已经被你用针制住了,我似乎除了忍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月红妆絮叨了一句。 “那倒也是!” 叶玄回了一句,继续割取这些糜肉。 如此又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彻底清洗干净。 就在他取了针线准备对月红妆的胸部开始缝合的时候。 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怒吼声,接着便是脚步声。 屋内 叶玄、月红妆、叶灵三人神色俱是大变。 几乎是叶玄扯起抹胸给月红妆将胸口盖住的同时。 院门口几道身影也随之出现。 “叶玄,叶玄你人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你踏马的到底怎么给我妹妹治的……” 门外,怒吼之人尚未将最后一个病字喊出。 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小院内 誉王世子赵辰,双目圆睁的看向屋内。 他看到了俯身的叶玄,也看到了床榻之上只被抹胸盖住了胸口的月红妆。 只是因为叶玄恰好挡住了月红妆的头部,对方并未看清床榻之上的到底是谁。 但从那白皙滑腻的肌肤,高耸的酥胸。 傻子也知道躺在床榻之上的绝对是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胸大的女人! 作为也时常出入风月之所的人,赵辰哪里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稍稍愣神之后,立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叶玄!难怪我在外面叫你数次,你不答应,敢情是在屋里玩女人!” 第一卷 第76章 我靠,什么情况? 叶玄此刻也是傻眼了。 他哪里想到赵辰这小子会在这个时候杀进来。 直接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小王爷,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是在……” 赵辰大声呵斥:“住口!本世子不想听你解释!” “叶玄,亏着我父亲和小妹如此信任你,陛下更是有意将我小妹赐婚与你,没想到你竟然背着他们做这等苟且之事,你对得起我父亲、我妹妹还有陛下的信任吗?” “告诉你,此事没完,我和就回去将此事告知父亲和小妹,我要让他们知道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谦谦君子的家伙到底是一个怎样恬不知耻的小人!” 说罢,赵辰双目冲火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走廊里。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叶玄傻傻地站在床前,一言不发。 随后他转过身,将月红妆胸前的抹胸重新扯掉,竟是神色冷静的继续开始帮她缝合伤口起来。 月红妆此刻也已然是吓的小脸蛋煞白不已。 待到这赵辰离去,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倘若刚才后者真的闯进来,那自己也就不用活了。 心知叶玄与平阳郡主事情的月红妆微微咬了咬红唇。 “叶玄,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 “没什么,你不必道歉。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去好了,大不了回头我解释一下就是了。” “可是你怎么解释?说你在屋里给一个女人治病,别人会信吗?” 月红妆问道。 叶玄旋即一怔。 他倒是忘了。 这可是古代。 男女有别近乎是深入人的骨髓。 除非夫妻,男女之间一般是不可能随便进入彼此的房间的。 而刚才赵辰看到的是月红妆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还处于酥胸半露的状态。 任谁只怕也会往那方面去想吧? 再联想到原主先前的不良作风,只会让人愈发深信不疑。 “要不……回头我跟你去一趟誉王府向凝雪姐姐解释一番?” “你?” 叶玄神情一怔,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你若是跟我去了,误会解不解得开还两说,只怕你名声却是要臭了,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月红妆咬了咬红唇。 “我知道,我这样说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总不能让你因为救我而蒙受不白之冤吧?” 叶玄苦笑:“这算哪门子不白之冤,又不是什么要砍头的事情。算了,反正我本来风评就不好,也不怕再差这一次。” “你别说话,我先将伤口给你缝合起来。” 说着,叶玄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开始缝合伤口。 见此,月红妆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叶玄才将月红妆胸部的伤口彻底缝合完毕。 望着那略有扭曲的缝线,他略有尴尬。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第一次替别人缝合,水平有限,可能要留一点疤痕,不过我会给你开一些外用药,尽最大可能把疤痕去掉。” 月红妆红着脸带着浅笑。 “你救我性命,我怎么会因为一道疤痕便怨恨你。” “总归是女孩子家家,又是胸口,还是尽可能去掉的好。” 说着,叶玄收拾了缝合的工具,又拿了湿帕子帮着月红妆擦拭掉血迹,这才将银针给她取掉。 而这时的月红妆也因为紧张和疼痛全身早已经香汗淋漓,一身襦裙近乎湿透。 “灵姐,你扶郡主起来。对了,十天之内不能沐浴,只能用湿巾擦拭身子,等伤口完全结疤方可沐浴。” 月红妆轻嗯了一声颔首答应,然后在叶灵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将衣裳重新穿好。 看着背着自己一件件把衣裳穿好的月红妆。 不知怎的,叶玄内心竟是没来由地升腾起了一股失落感。 娘的! 该不会老子跟原主一样也是一个风流种子吧。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 还是想一想怎么解除误会吧。 叹了口气。 叶玄走出了房间,在院里伸了懒腰。 刚才维持俯身弯腰维持一个动作,让他整个脊背都僵直了起来。 这时,月红妆与叶灵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叶灵上前。 “玄弟,我跟红妆妹妹商议了,先由我跟你去誉王府解释此事,刚才我也在场,或许平阳郡主她们会相信。若是不行,再让红妆妹妹过去解释,你看如何?” “算了,信我者自信我,不信我者你便是说破嘴也是无用!就这样吧,倘若平阳郡主当真不信我,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不必强求!” 叶玄抬头望天,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小声嘀咕。 “奶奶的,本想捡一个漂亮媳妇,奈何造化弄人,操蛋玩意儿!” 一旁,月红妆与叶灵见叶玄这般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有些尴尬地站了一会,也只好借故离去。 临走之时,月红妆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想到先前进叶府之时叶玄说的那些话,神色却是又一阵黯然,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院内,叶玄傻愣愣地站了许久。 想到第一次见平阳郡主后者从最开始的拒人千里到接纳自己,再到后面过去,两人近乎无话不谈。 最终他咬了咬牙。 “怀远,备马,去誉王府!” “是,小侯爷!” 半个时辰之后 誉王府 叶玄与少年周怀远赶到。 刚到门口,便见一驾熟悉的马车停在誉王府门口。 “怀远,你看那马车是不是有些熟悉?” “小侯爷,好像……好像是咱们叶府的马车。” 周怀远认了半天突然大声道。 而这时,叶玄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那傻妞肯定让叶灵这胸大无脑的女人带着她来替老子解释误会来了,快!” 猛然醒悟的叶玄,急忙翻身下马。 直冲誉王府。 让叶玄意外的是,本以为的阻拦场景甚至说棍棒相加的情形并未出现。 他堂而皇之的便入了王府。 循着熟悉的路线,叶玄一路近乎畅通无阻的便进了平阳郡主赵凝雪所居住的小院。 一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之声。 似乎是赵凝雪与月红妆以及自己堂姐聊得甚欢。 叶玄当场傻眼。 “我靠,这是怎么个情况?” 第一卷 第77章 平阳郡主,中毒? 叶玄预想中的压抑凝重的气氛并未出现。 屋内的几人好似心情都很不错,有说有笑的。 难道说月红妆这小妞还没来得及解释今天的事情? 就在他思忖之际。 几声急切的呼喊声突然从小院里传出。 “郡主殿下,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呀,郡主……” “凝雪姐姐,你不要紧吧?凝雪姐姐!” “平阳郡主殿下……快来人呐……” 婢女莺儿、月红妆和叶灵的呼喊声几乎同时响起。 “不好!” “怀远,快!” 叶玄脸色陡然大变。 一个箭步直接冲入了院内,抬头一看。 便见正堂方向,平阳郡主戴着黑色面纱柳眉紧皱,神情痛苦地瘫软在了正在绣的刺绣前。 那已经绣好的一对鸳鸯上面俨然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在其旁边。 婢女莺儿、月红妆和叶灵三女正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身子不至于让她倒下。 “凝雪!” 叶玄一声呼喊。 人已经冲进了屋子。 “都让开!” “我来!” 一把撑开围拢的三女,叶玄直接将瘫软的赵凝雪给横抱了起来。 “叶玄!” “玄弟!” “叶小侯爷1" …… 三女齐声呼喊,声音中带着惊喜之色。 “先别说话!” 此时的叶玄没工夫搭理三人。 直接抱着赵凝雪将其放在了旁边的床榻之上。 接着他赶忙察看对方的面色和瞳孔,然后就是号脉。 被他喊了一声的月红妆三女则是大气也不敢喘。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远远地望着,一脸的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月红妆回身看去。 便见誉王爷赵毅和世子赵辰二人紧绷着一张脸,大踏步的从外面跨入了小院。 两人一抬头,见屋内情形。 脸色大变。 誉王手一哆嗦,大喊一声闺女。 脚下踉跄着直冲了进来。 而世子赵辰在看到叶玄之后却是勃然大怒。 “好你个叶玄,你踏马地还敢来见我妹妹,本世子今日杀了你!” 说罢,左右看了看,突地从门前捡了一把平时赵凝雪种花养花的花锄,一脸怒意的杀将了进来。 “红妆拜见誉王爷!” “叶灵拜见誉王爷!” “免礼!” 誉王赵毅压根没心思管这些,直接挥了挥衣袖便冲到了几近昏迷的赵凝雪身前。 “闺女,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爹爹呀……闺女?” 此时的他是真的慌了。 双手颤抖,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王爷,您放心吧,有叶玄在,凝雪姐姐她不会有事的。” 月红妆连忙安慰道。 “你们知道个屁!我小妹好好地,就是因为吃了这小子开的草药才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分明是想害死她!” “我现在就杀了他!”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却是世子赵辰挥舞着手中的花锄劈斩了下来。 “给我住手!” “爹?” 赵辰手中花锄戛然止住,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父亲。 “有什么事等叶玄替凝雪诊治了再说,你再胡闹,我便让你去北境领兵!” “北……北境。” 世子赵辰脸色瞬间一变,声音也随之弱了下来。 “可是父亲,小妹以前好好的,就是服了这小子开的草药才经常吐血的,您还让他给小妹治病?” 誉王看了一眼依旧在号脉的叶玄。 “本王相信叶玄,他不会害凝雪的。” “父亲,您不会以为他说了句倾慕小妹便真信了他吧?万一他说谎呢?” 世子赵辰急了。 起初他也很信任叶玄。 毕竟那日之后,凝雪的脸上胎记的确浅淡了不少。 可是后面凝雪在服用了叶玄给开的药剂之后,却出现了吐血的情况。 而且最近这几日情况更是有加重的趋势。 这让他怎么去相信叶玄? 誉王面色也是一阵迟疑。 “这……” 而这时叶玄却是已经号完脉站起身来。 他转身看向赵辰。 “小王爷,就算是我叶玄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恶毒卑劣,我也不至于傻到通过给郡主殿下治病的方式置她于死地吧?”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自己也要跟着赔进去?” 世子赵辰神情倏然凝固。 他突然觉得叶玄说的貌似有道理。 就算是害人,哪有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叶玄,你不必搭理他。本王问你,凝雪她到底怎么样了,可是有大碍?” “回王爷的话,从目前小子的诊治情况来看,郡主殿下乃是中毒之兆。” “中毒?你说说有人给她下毒!” 誉王脸色陡变。 下一秒。 “来人呐!给我将这风荷苑内一干下人尽数拿了!” 婢女莺儿立时脸色大变。 “王爷……,叶小侯爷,奴婢冤枉……” 叶玄也是急忙喊道:“王爷,稍安勿躁!” “你还要说什么?” “王爷,郡主殿下虽是中毒之兆,但未必所有下人都有嫌疑,此事还需要细细调查才是。” “本王知道,本王就是先将人拿了,然后一一审讯,定要找出敢害我闺女之人!” “一旦让本王找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话间,誉王爷的一双眸子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来人,把人全部拿了!” “是!” 赶来的王府护卫随即上前,将包括莺儿在内的一干下人和婢女尽数擒拿。 “不许拿我院内的下人!” “闺女,你……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 猛地听到椅子上的赵凝雪虚弱的声音。 誉王直接冲上前去,神色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父亲,把人都放了,不关莺儿她们的事。” “闺女,我知道你跟她们相处久了,不忍心,可这些下人以下犯上,敢给你下毒,爹爹可是忍不了。” 平阳郡主立时急了,挣扎着坐起身子。 “我说要你把人放了!” “好好好,闺女,你……你别激动,爹爹放人就是,我放还不成嘛。” 完全被拿捏的誉王连忙答应,然后挥了挥手。 一干护卫这才将莺儿等人放掉。 这时誉王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劳烦你先替凝雪医治,至于下毒的事情,回头再说。” “好!” 叶玄轻轻颔首,随即开始医治起来。 如此忙活了半炷香时间,原本面色苍白的赵凝雪脸上重新浮现血色。 这时,叶玄看到了放在一旁尚未熬煮过的草药。 眉头一皱,直接走了过去。 抓起几把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猛然大变! 第一卷 第78章 救人在床上救? 誉王自然也看到了其神情不对。 几步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几包草药,又看向叶玄。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叶玄当即点头。 “这草药不对,不是我开的药方,里面多了几样东西。” “多了几样?” “不错!” 叶玄从这草药里拿出了几样东西给誉王看。 “王爷,你来看,这是生附子,这是川乌,这两样东西是在我先前开的药方里没有的,但这些草药里却有,而这些俱是有毒的草药!” “你是说正是这些东西导致了凝雪中毒?” “是!” “草药治病并非是胡乱抓取,而是要讲求一个配伍,配伍配得好,方能治病救人。配伍不对,非但不能救人,还会害人!” “这草药方子不对,不仅不对,连药量也有问题,王爷你来看,这里面即便是我要求抓取的草药,份量都大出了许多,接近一倍了。” 誉王此刻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眸子锐利的盯着叶玄,沉声道:“份量大了一倍会如何?” “会吃死人!” 一句话,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而椅子上的赵凝雪面色也苍白了几分,眸子闪烁了几下,咬了咬红唇,突然把头低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被叶玄给捕捉了到。 他转身走了过来,蹲下身。 “郡主殿下,你老实回答,是不是故意加量了?” “嗯!” 仿若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赵凝雪迟疑了数息后,这才点了点头。 接着她抬头看向叶玄,黑色的眼眸中满是歉疚之色。 “我只是想快点去掉这胎记,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更没想到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誉王立时傻眼。 “闺女,你……你说什么?这药量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嗯。”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差点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背负着手,誉王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玄温醇的一笑,柔声道。 “你想尽快除掉胎记的心情我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这胎记乃是近二十年才积累至此,能够半年之内祛除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再想快,就是有违天意了。” 赵凝雪垂着首,耳根一片绯红,伸手捏着衣角。 “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那生附子和川乌不是你要求放的吧?” 赵凝雪当即抬起了头,异常坚定的摇了摇道:“不是!” “那就好!” 叶玄轻轻颔首,旋即起身看向誉王。 “王爷,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这次郡主殿下中毒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她想尽快祛除胎记,以至于加了药量。二是有人真的想图谋不轨害死郡主殿下,在下的建议是即刻报官将那药店老板缉拿归案审讯,而后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幕后主使。” 誉王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赵凝雪叹了口气。 “好,我即刻遣人去办此事。辰儿,这事儿就由你去办好了!” “告诉京兆尹府,务必将敢谋害你妹妹的凶手缉拿归案!” “爹,这点小事你随便派个人拿了王府令牌过去就成了。我留下来还有正事要做。” 誉王当即皱眉,冷斥一声。 “你整日游手好闲,能有屁的正事!” “我怎么就不能有正事了。孩儿的正事就是揭露叶玄这伪善小人的真实嘴脸!” “叶玄,别以为你帮着我小妹治病,我便会放过你。一码归一码!” 世子赵辰大声嚷嚷,然后看向赵凝雪。 “爹,小妹,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小子本性不改,今日我去叶府请他来替小妹治病,你们猜我在他院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誉王和赵凝雪同时皱眉。 叶玄则是摇头一脸的苦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月红妆则是红了面颊,羞怯的如刚才的赵凝雪一般。 虽然她与叶玄并未发生什么。 可这赵辰这般说,却让她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世子赵辰眼珠瞪大,神情带上了几分癫狂,然后大声道。 “我看到这小子在屋内和一不知耻的女子在做那男女之事,而且连门和窗户都不关,简直胆大到了极点!” “什么?” 誉王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急忙看向闺女赵凝雪。 发现其身形也跟着晃了一下,面色苍白了几分。 还说对叶玄没什么感觉。 那现在又算什么? 哎…… 世子赵辰:“叶玄,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小妹倾慕已久,并且想让陛下将其赐婚于你。可今日你却是在自己宅院内与其他女人白日宣淫,你又作何解释?” “小王爷,其实事情不是……” “小王爷,其实这是一个……”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就在旁边,月红妆与叶灵都想出声解释之际,叶玄却是突然开口。 而他这一开口,也是让两女都是一愣。 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同时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叶玄则是没理会她们。 而赵辰在听他此话之后,脸上立时浮现笑容。 “你的意思你承认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咯?” “我何时承认了?” “我亲眼所见,你又不做解释,还不承认?” “小王爷亲眼所见了什么?” “你与其他女人在家里白日宣淫!” 赵辰的脸色冷了几分。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要狡辩。 看我不把你扒个干净! “是吗?那请问小王爷,你进入我院内的时候,我在什么位置?” “在床下!” “那女人在什么位置?” “在床上,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在床前,一个人在床上,怎么做那事情?请小王爷教我。” 世子赵辰脸色倏然一僵。 是了。 一个人在床下,一个人在床上。 怎么办事? 猛然间,他眼神又是一亮。 “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你是在床下不假,可你就在床前,靠着床,那女人离你极近,就算是你们没做那事,也又可能做那事!” “哪事?” 叶玄眼神灼灼继续问道。 赵辰面色又是呆了一下。 他了一眼赵凝雪又看了看月红妆和叶灵。 暗骂叶玄。 当着这么多女孩子的面,那几个字他怎么说得出口。 “我无法说出口,不过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 叶玄冷哼一声,随即他转身看向誉王和赵凝雪。 两人俱是皱眉看着他,眼神疑虑,显然赵辰的话他们已经信了。 “王爷,郡主殿下,按理说这事在下的私事,不应该在此说。但既然小王爷说了,陛下有意赐婚,那在下便解释一下。” “今日下午,在下并非是与哪个女人白日宣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在救人!” “救人?” “是!” 叶玄点了点头。 “救人?你骗鬼呢,救人在床上救?” 第一卷 第79章 自证清白? “小王爷猜对了,还真就在床上救的!” 赵辰当即反驳:“你根本就是在胡扯,救人哪有在床上救的,再说了男女有别,需要在你屋里救?” 他脸上的笑意更盛,带着一丝冷意看向自己的父亲。 “爹,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伪善小人,绝对不能让小妹嫁给他!您要是怕陛下责罚,我去跟陛下说!” 誉王眉头凝起,沉声说道:“这点小事,还不必劳烦陛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这件事捅到了皇兄那里,就等于誉王府与叶家彻底决裂。 从今往后,两家不仅仅再无结亲的可能。 还将成为死对头。 而叶定边为国征战多年,在军中底蕴极厚。 如今又身兼兵部尚书一职,入内阁,乃是朝中真正的实权人物。 仅仅因为叶玄可能在私宅内玩女人开罪他,实在是不明智。 更重要的一。 皇兄对叶玄也是极为器重,且有意让其与平阳喜结连理。 这种节骨眼上,自己唱反调,生性多疑的他会怎么想? “爹,这怎么会是小事呢?” “行了!,此事爹自有主张!” 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誉王又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此事说来发生在你私宅,本王本不应该过问。可你也清楚,我这闺女身份特殊,本王觉得你还是向她好生解释一番为好。” “多谢王爷体谅!”叶玄面露感激之色的抱拳躬了躬身。 然后看向了已经起身的平阳郡主赵凝雪。 此刻她在婢女莺儿的搀扶下也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好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郡主殿下,您愿意相信我吗?” “我自是愿意,但辰哥见到的又怎么解释?” 轻咬红唇,赵凝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委屈,声音也有些幽怨。 从内心深处她是愿意去相信叶玄不是那种品性卑劣的人的。 可是他终究是有前车之鉴的。 更何况,还被辰哥撞了个正着。 她有些埋怨自己过早的将自己带入到了叶玄未婚妻的角色之中。 以至于现在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叶玄苦笑摇头:“我无法解释,因为从他的角度,我就是在白日宣淫。但我要说的是,他的的确确是被一叶障目了。” “那时我正在替病人缝合伤口,微微俯身的姿势的确容易引起误解。” “好,那可以告诉我你救的是谁吗?” 赵凝雪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而几乎随着她这话一出。 站在旁侧的月红妆猛然心头一颤,神情变得紧张无比。 她是准备今日来替叶玄解除误会的。 可事情到了这地步,她却也是有些畏惧起来。 叶玄则是摇了摇头,神情坚定。 “抱歉,我不能说!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声誉。” “声誉个屁,你就是……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赵辰刚要嚷嚷,结果直接迎上了自己父亲冷冽的眼神,瞬间闭嘴。 叶玄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迸射出一抹寒意。 今日,这世子赵辰的行为,已然不仅仅只是为向来不怎么亲近的赵凝雪讨回公道这么简单了。 他如此跳脚,让自己怀疑,是否背后有人唆使他。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呀,人怕出名猪怕壮! 老子也就做了几件事情而已,便让某些人盯上了吗? 回去让爷爷调查调查。 正思忖之际。 赵凝雪又是开口:“可是你不说,怎么证明你真的救人了呢?” “我有下人,下人可以证明。” 叶玄说道。 赵辰再次插话,只见他冷哼一声。 “下人,下人的话也能信?下人还不是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赵凝雪瞬间皱眉,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位多事的哥哥。 “辰哥,这是我与叶小侯爷之间的事情,小妹若是有疑问我会问他,小妹也不是小孩子,会做出判断!还请不要插嘴。” “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也罢,你不让说,你自己问他便是。” 赵辰没想到赵凝雪会这般说,脸色一阵尴尬,旋即伸手捏了捏鼻尖,讪讪不已。 就在赵凝雪低眉沉思再问叶玄什么时候。 他却是率先开口。 “郡主殿下,王爷,你们试想一下,倘若在下当真要行那苟且之事,怎会不安排下人把门,而让小王爷横冲直撞进去呢?” “再者,小王爷闯进去的时候,我屋内还是门窗打开的情况。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要缝合针线,需要借光。若是我为了玩女人,会这样做吗?” 他此话一出。 赵凝雪与誉王同时眼神一亮。 的确。 倘若是一个正常人。 真要干那种事情,岂会真不安排下人把门呢? 还门窗大开,这太不合常理了。 誉王:“如此说来,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 叶玄重重点头,“而且,就算是在下是在白日宣淫,玩女人毫不避讳任何人,似乎这事情叶是我个人的私事吧,顶多算是有伤风化罢了。” “可今日小王爷却紧抓不放,想借此污我名声,在下着实有些不解。” “要知道他是那是我叶府私宅,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告而入,且撞破了我的好事,看到了我的隐私。依照我大靖法令,治罪的应该是他才对!” 赵辰瞬间有些傻眼,一脸冤枉的表情。 “怎么还治我的罪了,是你做苟且之事好不好?” “你擅自闯入他人宅院,且窥探了他人的隐私,依据大靖的法令,理该治罪!” 一直未说话的月红妆突然插嘴道。 “我……我只是急着找他救我小妹呀,我一开始没想到会撞见这种事的……” 赵辰连忙辩解。 叶玄淡然一笑:“正因为小王爷无心,在下才没有真得要怪罪你的意思。可小王爷呢,似乎一直紧抓不放,在下很想问一句小王爷该不会是受了谁的唆使吧?” 赵辰脸色立刻大变。 “你……你胡说什么,本世子怎么可能受他人唆使,你莫要血口喷人。” “当真没有?” “绝对没有!”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赵辰刻意将声音拔高了不少。 只是他涨红的脸,乱瞟的眼神却是在告诉别人,他在撒谎。 旁边,赵凝雪与誉王俱是皱起了眉头。 见效果已经达到,叶玄也便没再揪住不放。 点点头:“没有自然最好,在下也相信小王爷没有。” “不过,就算是退一万不讲。按照我大靖律法,我大靖男儿不论皇亲国戚还是普通百姓,只要财力可以,当允许娶正室之外的侧室,以壮我大靖人丁。此乃是太祖遗训,我想诸位都清楚。这般说来,我就算是真的在玩女人,似乎也并无不妥吧?” “更何况,我与郡主殿下现在也仅仅只是朋友关系,陛下虽有意,却也并未颁布圣旨不是吗?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何故让在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呢?” “当真觉得我叶家好欺负吗?” 此话一出,誉王脸色直接阴沉。 赵凝雪则是身形跟着一晃,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第一卷 第80章 决裂? 她哪里听不出叶玄话中的意思。 他是真的怒了。 既愤怒于赵辰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的麻烦,为难他。 也愤怒与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一时间,赵凝雪感觉周身冰冷,通体阴寒,宛若坠入了冰窟窿一般。 尤其是越是想到这些日子两人相处之时的种种快乐场景,这种感觉越甚。 誉王轻咳了一声,挤出一抹笑容:“叶小侯爷,此话严重了。” “辰儿今日的语气是重了一些不假,可他也是为了凝雪好,并无其他的恶意。” “当真如此吗?” “誉王殿下!叶玄敬重您,先前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却是不得不说道说道了。” “从第一次登门到今日我是第四次登门,而每一次登门,小王爷何曾给过我好脸色?” “他当真以为我给郡主殿下治病乃是欠了誉王府的吗?” “是!在下爱慕郡主,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达成夙愿,娶她为妻。也正是因此,在下才心甘情愿的登门替郡主殿下治疗,在下无怨无悔,因为在下觉得这样值得!” “但是今日!我觉得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在下在誉王府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倒是无端遭受指责、谩骂和怀疑甚至是攻讦!在下毫不怀疑,倘若这件事情我没说不清楚,明日全长安城都会传我叶玄不识好歹,明明圣上有意赐婚,依旧在家中跟那不知廉耻的女子乱搞,且开着门开着窗,不加遮掩的乱搞!” “到那时,在下会怎样?只怕名誉扫地,世人唾骂都是轻的。”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无端的怀疑和猜测,还有不坏好心的指责!“ 说话间,叶玄双目蕴含怒火的狠狠的瞪了那已经缩到后面的小王爷赵辰。 今日,若非是他,本应该是一个和和美美的解决。 自己救下了中毒的凝雪,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事实上,此刻的叶玄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是穿越而来,无论是在知识储备还是眼界都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包括金殿上的那位。 可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刚刚二十岁大学尚未毕业的青年。 遭受不白之冤,怎能不怒,怎能不忿? 是,他是准备娶平阳郡主。 但这更多的是对于重生来第一日发生事件的补救。 另外便是她觉得对方的确生得貌美,性格温婉,通情达理。 如果还有一点私心,那便是他想借此给自己一展宏图搭一个晋升的平台。 可真当着一切无法遂愿的时候。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舍弃幻想,重新做回叶家小侯爷。 或许前路会变得坎坷一些,或许自己起势要晚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这些。 有着近乎先知先觉,超脱这世界的知识储备和超前认知。 叶玄找不出自己在这个时代不成功的理由! 只可惜从整个誉王府所有人,包括赵凝雪在内,都不明白这一点。 叶玄的话将誉王说的半天哑口无言。 神色略有尴尬的站在原地。 迟疑了数息之后,他正欲安抚叶玄。 身后,赵凝雪却是突然开口。 只听她声音冷彻,好似不带任何感情。 “既然叶小侯爷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以后就不必来此为本宫治病了。本宫这胎记好与不好便这样好了。” “至于父皇那边,本宫会亲自去说,绝对不会让叶小侯爷为难。” “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便是!” “爹爹,女儿累了,送客吧。” 说完,赵凝雪转身紧咬嘴唇,眼中蓄满水雾走向了自己闺房的方向。 此时的她脚步虚浮踉跄,是多么的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叶小侯爷,请吧。” “告辞!” 抱了抱拳,叶玄本也在气头之上,却也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叶玄一走,月红妆与叶灵自是也不好再待下去,也只好借故离去。 而这边,叶玄一走。 世子赵辰眼神随之迸射出兴奋欣喜之色。 他探头向着院外看去,见叶玄垂着头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心中更爽。 “爹,我就说这小子不是真心喜欢凝雪,他根本就是受了长辈指使,想要攀附咱们誉王府……” “啪!” 未等赵辰话说完,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却已经落在其脸上。 这一次,誉王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直接抽的赵辰整个身子原地转了一圈这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爹,你干嘛打我?” “混账玩意儿!都是你干的好事!” “爹,我……” 誉王一步一步的靠近,眼神阴厉到了极点。 “我问你,为何今日去叶府?” “我……我去请叶玄给小妹治病呀?” “小妹?以前你可不是这般称呼凝雪的。” “有……有吗?兴许是爹您听错了,我这般叫凝雪很久了。不是,爹,我请叶玄给小妹治病也有错了?” 赵辰捂着肿起来老高的脸颊,一脸委屈的说道。 “请叶玄给凝雪治病自是没错!可你小妹吐血又不是今日开始,前几日便有了,为何偏偏今日去?还有为何不让人通报,直接闯入叶玄的私宅,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什么呀?爹,我就是看小妹吐血吐的厉害才去的,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誉王瞳孔紧缩,牙根紧咬。 “死到临头还嘴硬!” “昨日你与安国康之子在醉春楼露宿了一夜,同行的还有叶家那叶欢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赵辰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直流。 “爹,您……您怎么知道的,您派人跟踪孩儿?” “现在是我在问你!我问你,可是安国康之子要你陷害叶玄的?” 赵辰眼珠子滴溜打转,还想隐瞒。 誉王却是一言不发的走向了侍卫,直接抽出了其腰间佩剑。 见此情形,赵辰彻底傻眼,大声尖叫,两腿使劲的蹬着地面。 “爹,我可是您亲儿子呀,您要做什么?” “是不是姓安的指使你这样做的,不说,我斩了你双足!” “是是是,是姓安的那小子。” “他为何要你这样做?” “他……他说叶玄在朝堂上公然顶撞了他父亲,他要替自己父亲找回场子。” “仅此而已?” “他是这样说的。” “你便信了还帮忙了?” “我一开始不想帮忙,后来他给了我五千两银子。” 赵辰畏畏缩缩道。 誉王眼眸瞳孔骤然一缩,狠狠的攥紧左拳,眼底迸射出一抹杀意。 近乎咬牙切齿:“五千两,好大的手笔!你可知因为这五千两银子,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我再问你,那叶欢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81章 自寻短见! “叶欢是叶玄的堂哥,实际上他才是叶家的长孙。” “但叶欢的父亲却是二房所生,所以叶家的继承权在叶玄手里。叶欢想要继承叶家财产,所以就想弄死叶玄。” “今天的事情都是他替我通风报信的。” 到此刻,赵辰却是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他是真的怕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 但作为儿子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父亲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乃是一代贤王的形象。 可一旦你做得事情影响到了他的计划或者触犯了他的底线。 便是再亲近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做掉。 当初父亲娶了一房小妾,是那么的得宠,可就因为一次冒失的进入了父亲的书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当晚便被父亲用枕头闷死在了床上。 自己是他儿子不假,可若是真的坏了他的大事。 死或许不会死,但这辈子只怕也完了了。 而誉王在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之后,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了一些。 一切都对上了。 叶玄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凝雪的事情。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姓安的那小子怂恿自己这不肖子伙同叶欢陷害人家。 只是现在叶玄已经离去,又能奈何? 出去追? 那自己堂堂王爷的颜面何在? 迟疑了片刻。 他长叹一声。 “罢了,此事作罢。等后面再找机会跟人家解释吧。辰儿,爹再警告你一次,别擅作主张的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否则,你就滚去北境,永远别再回来了!” 望着自己父亲那冷彻入骨的冰寒眼神,赵辰哪敢说半个不字,连连应是。 平复了一下情绪,誉王转身走向赵凝雪的闺房,准备去开导一下自己闺女。 可就在此刻。 屋内陡然传来了一阵花瓶打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婢女莺儿的尖叫惊呼声。 “郡主殿下,您怎么啦?郡主殿下……您不要吓我呀,王爷……” “闺女!” 誉王听到呼喊,神色大惊。 急忙转身冲了过去。 一进入,便看到瘫软在地上的赵凝雪,胸口处则是殷红的一片。 而在其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剪刀。 看到这一幕,他哪里还不清楚对方做了什么。 瞬间头皮发炸,脑子轰得一下,仿若被重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发蒙不已。 “王爷,郡主她……她用剪刀扎了自己的胸口,您快救救郡主吧……” 赵凝雪身旁,婢女莺儿已然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就转身去给郡主倒水的功夫,不曾想郡主便寻了短见。 “对,救人,来人呐,快去宫中传太医救我闺女,快!” 惊醒过来的誉王来不及悲痛,对着外面大声呼喊起来。 “王爷,这个时候传太医恐怕来不及了,您要去喊叶小侯爷,他刚走,只有他能救郡主殿下了。” “叶玄?对,快,快去追叶玄,让他回来救凝雪,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一干侍卫哪敢停留,转身便冲出了小院。 而誉王在喊完这一声之后,却也仿佛泄了气一般。 整个瘫软在了门前,依着朱漆色的房门,两眼有些呆滞,嘴里更是喃喃自语道:“我闺女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绝对再不能失去一个了,绝对不能!” …… 誉王府门前 月红妆与叶灵两人跟在叶玄身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誉王府。 直到出了门。 月红妆这才轻咬了一下红唇说道:“叶玄,我没想到今日会成这个样子,我……” 叶玄苦笑一声,“你不必愧疚更不必道歉。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替我治病,也不会产生这么多误会了。” “你错了,他们若是信我,我自不必解释。他们不信我,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 “再说,先前我救你是因为你的确有性命之忧,当初不是你,换做其他人,我该救还是要救,这跟是谁没任何的关系!” “好了,本还想着能娶个漂亮媳妇儿,结果忙活了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可笑。”摇了摇头,叶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 他几乎可以预见,等明日自己在家中玩女人这件事传扬出去,自己将迎接来怎样的狂风暴雨了。 “其实,你刚才完全可以让我站出来解释的,我不在乎的。” 月红妆双手紧握胸前,抿了抿嘴说道。 “可我在乎!” 叶玄猛然神色冷峻的看着她。 “当年我年少无知看了你身子,导致你名声受损,以至于不得不跟随你父亲去北境躲风波,我心里就已经过意不去了。” “现在岂能再让你重蹈覆辙,那样的话,那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月红妆面色瞬间一阵羞红直视着叶玄。 “我……” 她很想说出那句话。 可是话到嘴边却没了勇气,尤其是现在对方还处于这般处境。 摆了摆手,叶玄长叹一声。 “罢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并不是事事都能称心如意,如期望的一样。” “对了,你的伤还需要在家中静养,这两日我会你府上替你号脉,每日更换药方,会好得快一些。” “嗯!”月红妆面色又是绯红了几分,轻轻颔首,心底带着一抹没来由的窃喜。 “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过几日藩国使臣来了,你还没恢复,帮不了我忙,那我就歇菜了。” “歇菜?” “没办法的意思。” “哦,你这个人几年没见还真是变了好多,经常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出来。” 叶玄笑了笑,自己哪里是变了,自己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好不好。 “尘世如潮人如水,在这大千世界,又有谁是自始至终不会变得呢?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便去掀停在旁边马车的脸色。 月红妆没想到此刻的叶玄竟是如此的温柔贴心,心中触动更深。 轻嗯了一声,提着裙角在叶灵的搀扶下,两人便上了马车。 这边,叶玄正要上马。 突地听到誉王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叶玄……叶玄你站住……” 听到声音,叶玄眉头直接皱起。 稍等了几息的时间,几名侍卫在世子赵辰的带领下冲了出来。 看到赵辰之后,叶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冷声道:“怎么,小王爷这是要强行拘禁在下不成?” 赵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快,快随我回去,凝雪……凝雪她……” 叶玄脸色陡变,直接冲到了赵辰近前,一把抓住了他两条臂膀。 “凝雪她怎么了?” 第一卷 第82章 苦情戏? “凝雪她……凝雪她自寻短见啦!” “什么?” 叶玄身形猛然一晃,脸色大变,眼前也跟着一黑。 幸好身边的周怀远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倒下。 马车内 月红妆与叶灵也是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齐齐的掩住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辰被叶玄手抓的生疼,龇牙咧嘴。 “是真的,你走后没多久,凝雪她便拿了一把剪刀刺向了胸口,你快去看看吧,再拖延,就来……” 未等他话说完,叶玄却早已经冲向了誉王府。 近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最快的时间。 叶玄重新返回了平阳郡主居住的风荷苑。 一进门,便是婢女莺儿的悲哭声。 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誉王倚在赵凝雪闺房门前两眼无神,陷入呆滞之中。 听到声音,誉王扭转头过来。 看到叶玄的刹那间,那双无神的眼睛猛然恢复了一丝亮彩。 “叶……叶玄,你快……快救……救……“ 誉王越是急切,却越是说不出来,宛若半个哑巴一般,手颤抖着指向屋内。 “王爷,您不必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重重的点头,叶玄直接跨步进去来到了赵凝雪近前。 不由分说,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胸前的衣物。 婢女莺儿见状,大惊。 “叶小侯爷,不可……男女有别!” “闪开!老子这是在救命,再聒噪,我让王爷斩了你!” 此刻叶玄也宛若变成了一尊杀神一般,双眸中充斥着无限戾气,狠狠瞪了这婢女莺儿一眼。 婢女莺儿被叶玄这锐利的眼神一瞪,身子一哆嗦,直接往后缩了一缩,却是再不敢说半句话。 这边叶玄却是当即撕扯开了赵凝雪胸前的衣物。 霎时间,一片雪白如脂的肌肤裸露而出,其中还伴着阵阵鲜红。 “日他个仙人板板,老子这一日之内跟着奈子杠上了!” 叶玄腹诽。 上午是红妆郡主月红妆,现在又是平阳郡主赵凝雪。 还几乎是同一个部位,也是没谁了。 “去端盆温水来,再给我拿一把短刃还有针线过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你想你主子死不成?” “没……没有。” 婢女莺儿花容失色,连连摆手。 “没有就快去,凝雪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跑不了!” 最终在叶玄的催促下,后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而这边,叶玄则是将赵凝雪胸前的衣物又往旁边扒了一下。 让其整个左胸近乎全部露了出来。 不同于上午月红妆那饱满傲挺的胸部,赵凝雪的要小上不少,看上去应该只有C+的程度。 但赵凝雪的肌肤竟是比月红妆还要白上不少。 是那种宛若牛奶一般的白皙滑腻。 这虽说与其常年深居闺中,不怎么出门受阳光照晒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的应该还是遗传了父母的原因。 即便是此刻她的胸前沾染了一些血渍,透过那白皙的皮肤,叶玄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软肉之上的条条毛细血管。 收摄心神,探出手,叶玄小心翼翼的去扒弄赵凝雪胸部一侧的伤口。 伤口没有叶玄想象的那般大,虽是在流血,却是已经基本止住。 看到这情形,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般情形就说明,赵凝雪刺进去的剪刀极大可能没有伤到血管和心脏。 不过叶玄并不能完全保证,因为有些时候,人的体位压迫,会让伤口暂时的封住。 于是,他重新将赵凝雪微微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体位,然后再检查了一下,见依旧没有鲜血涌出。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赵凝雪的身子比刚才绷紧了一下,好似在用力。 不由的一怔。 再仔细看去,眼神随之一亮。 只见微微侧躺着的赵凝雪,面颊竟是红了起来,便是耳根也有些充血。 一下子,叶玄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只怕这位郡主殿下自杀寻短见是假,把自己逼回来才是真。 自己在这里上演苦情戏呢。 难怪胸口的伤口那么小呢。 于是他又伸手沾了沾地上的血迹闻了一下。 虽然有一部分是血不假,可更多的却是混合了水的朱砂。 只不过誉王关心则乱,见赵凝雪倒在了血泊之中,早已经失了方寸,没有发现这些而已。 明白了这一些。 叶玄便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眼前这小妞没有性命之忧,仅仅只是搞了一处苦情戏而已。 演戏是吧? 那小爷就陪你好好的演下去。 叶玄眼中迸射出一抹戏谑之色。 然后将赵凝雪的身子摆正,又伸手抚向了赵凝雪的胸部。 不得不说,这小妞的胸部虽无月红妆的那么大那么软,却足够挺,且富有弹性。 他故意往一边拨弄了一下,俯下身一副观察伤口的样子,实则却是在闻听赵凝雪的呼吸。 果不其然,近乎是在他做出这个“下流”动作的一瞬间。 叶玄便闻到身下小妞的呼吸加重了许多,身子也是跟着紧绷了不少。 通过眼睛的余光,叶玄更是看到有那么一瞬间,这小妞竟然微微睁了睁眼,一脸羞愤看向了他。 只不过却又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还装! 那可就不要怪我耍流氓了啊。 于是,叶玄又撕扯了一下其胸前的衣物。 这一次一双大手伸向了另外一侧。 就在其即将得逞之际。 婢女莺儿去而复返。 “叶小侯爷,水端来了,这是针和线,郡主她?” 在刚才叶玄去撕扯赵凝雪衣物之时为了避嫌便走出屋子的誉王和世子赵辰也都是探了探头过来,仔细听着。 “还好郡主殿下只是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刺进去的剪刀并未伤到血管和心脏,伤势没什么大碍,只需要缝合伤口,好生休息便可。” “叶玄,你说的是真的?” “回王爷的话,是真的,郡主殿下无碍。” “那就好,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誉王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爷,小王爷,在下要替郡主缝合伤口了,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哦,好。” 两人当即退了出去。 这边,叶玄起身,又取了上次来给赵凝雪治疗面部胎记时候留下的银针。 示意婢女莺儿替赵凝雪擦拭干净胸前的血迹。 待到擦干净之后,便在其全身各处包括胸口接连扎了数针下去。 不这样做,他还真怕假装昏迷的赵凝雪会疼昏过去。 第一卷 第83章 我的小飞蛾,人都走啦,还装睡呢! 只不过让叶玄没想到的是。 就是自己这蜻蜓点水般的动作,反倒是给了赵凝雪身体莫大的刺激。 他温热的手指每一次触碰到赵凝雪胸前滑腻柔软的肌肤,他都能感觉到后者身子犹如过电了一般轻颤了一下。 水蓝色的襦裙下,两条修长的玉腿更是忽然夹紧,好似在抵抗这股令人欲罢不能的冲击一样。 叶玄自是察觉出来了赵凝雪身体的变化。 她的身体愈发的绷紧,呼吸变得娇喘起来,全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脸蛋已然是绯红的宛若盛开的芍药一般,娇艳欲滴。 “嘿嘿,真没看出来,这小妞还是个敏感体质,以后有福啦。” 叶玄心中一阵窃喜。 旋即恶作剧在扎针之时,手指故意的触碰到赵凝雪胸部。 “嗯呢……” 瞬间,一阵压抑不住的嘤咛声便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刚刚替自己主子擦拭干净胸部的婢女莺儿微微怔了一下。 “叶小侯爷,你有听到声音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 “哦,那估计是奴婢听错了。”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莺儿旋即端起铜盆准备去倒掉。 而这时,叶玄却又是如法炮制。 这一次,后者的反应更猛,双腿突然并拢,猛然蹬直。 不过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叶玄正疑惑之际,侧着身子望去,立时乐了。 这小妞为了让自己不发出声响,整个娇美的小脸蛋上的五官近乎来了个紧急集合。 只见她眉头紧皱,琼鼻微微地凝起,双目用力的闭着,红唇紧咬,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知道再挑逗下去,这小妞多半是要露馅,叶玄随即适可而止。 随后,他又取了几枚银针,刺入了她四肢上的穴道和哑穴,让其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和说话能力。 不然,缝合伤口的时候,自己温热的大手近乎要覆盖在其胸部表面。 依着这妮子敏感的体质,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将针线穿好,叶玄取来烈酒做了最原始的消毒之后,便开始着手缝合赵凝雪的伤口。 虽说后者刚才闹的动静很大,但实际上伤口相比于之前月红妆的却要小上不少,而且也浅的多。 叶玄只用了小半刻钟便缝合完毕。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一次缝合的自然要好上不少。 接着他又取来了金疮药敷在赵凝雪胸部的伤口用棉布包扎好,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疲惫的大口喘气。 “叶小侯爷,您没事吧?” 叶玄摆了摆手,苦笑道。 “我没事,就是一日接连碰到俩这样的病号,有些脱力而已,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莺儿姑娘,刚才在下救人心切言语冒犯了。” 婢女莺儿一边给自己赵凝雪披了一件外衣遮住胸前的春光,一边感激的望着叶玄。 “小侯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救下郡主殿下的命,就是救下莺儿的命,莺儿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怨恨您。” “小侯爷大恩大德,莺儿当衔环结草以还之。” “呵呵,言重了,说来你家郡主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若是先前我态度再和缓一些,不要那么的咄咄逼人,或许她也就不会作傻事了。 婢女莺儿微微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下说道:“小侯爷,奴婢作为下人本不应该说主子的事情。可今日见主子这般模样,奴婢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好,你说!” “小侯爷,您知道我家郡主的身世吧?” “略有耳闻。” “那就是知道了。我家郡主从小便失去了母亲,然后又被陛下送到誉王府寄养,从小便如水中浮萍,到处漂泊。再加上胎记的缘故,从小到大除了身边的婢女可以说话便再无任何的朋友,孤苦无依,可怜至极。” “原本奴婢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没想到郡主竟然会遇到小侯爷您。朱雀街那日您语言轻佻,曾让郡主殿下愤怒不已,想着让圣上狠狠地治你的罪。” “却没想到您竟然在朝堂之上说出倾慕郡主的那一番话出来,并且还为此与柳生文斗将其斗败,那时您知道郡主远远的望着您在台上纵横捭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吗?” “怎样的心情?” 叶玄故作镇定平静,眼角余光却是望向依旧装作假寐躺在地上的赵凝雪。 如果说先前是因为自己上下其手在其敏感部位撩拨,让其脸红不已的话。 那现在婢女莺儿为自己主子仗义发言,却就有种让其社死的感觉了。 他明显能看到刚刚褪去的晕红在此刻重新爬上了这小妞的面颊。 绯红挂耳,好不娇羞。 “奴婢不知该怎么形容,奴婢在主子的脸上看到了患得患失的感觉,她看着您在台上挥斥方遒,纵横捭阖,时而蹙眉,时而娇羞,时而神往,时而又神色黯淡。奴婢其实清楚,她是担心自己脸上的胎记最终让一切只是一场浮华无比的美梦。” “后来,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家郡主听说您要登门便整日在家中翘首以盼,可是您却一直未曾登门。突然又一天,您登门了,主子欣喜万分,可又要故作矜持,于是您就看到了那日的那般样子。” “主子其实明明希望您来,但又害怕您看到她的真实面目最终打了退堂鼓,可您却霸道的要替主子治疗胎记,而且还真的成功了。” “自那日之后,奴婢就发觉主子彻底变了。她变得开朗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嘴上更是时不时的念出您的名字。” “小侯爷,您知道吗?对于我家郡主,您就是漫长冬夜里的一束阳光,不仅照亮了她而且还温暖了她。” 叶玄咧嘴尴尬的一笑:“我还真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厉害。” “您是的!对于郡主而言,您就是这样的!” 婢女莺儿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 说完,她眼神却又是一暗:“您在我家郡主心中的地位极重,可也正是因为她看重您,太在乎您,才会更加的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今日您又说了那些话,主子才会突然想不开……” 叶玄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的不错,你家主子便如那黑夜中的飞蛾,飞过了漫长的黑夜,突然见到一盏灯火,即便是明知道灯火会烧灼自己,也会奋不顾身扑上去的。” “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尽量不惹你家主子生气便是了。好了,你先出去吧,跟王爷报个平安,就说很快郡主就能醒来了。“ “嗯,谢谢小侯爷能听奴婢这番话。” 莺儿轻轻欠身,旋即端起了铜盆走出了厢房。 叶玄这才起身,掀开莺儿盖在赵凝雪胸前的外衣,将一枚枚的银针尽数拔掉。 “行啦,我的小飞蛾,人都走啦,还装睡呢。” 地上,赵凝雪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过却依旧紧闭双眼。 不过红霞已经染红了整个脸蛋和长长的颈子。 “小飞蛾若是再装睡,在下可是要耍流氓了哟。” “你……你敢!” 赵凝雪娇嗔一声,却是再也不装,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