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行为研习社》 那年的圣诞 又是一个冬天,又将迎来一个圣诞节,异界来客阿尔格尔.劳德悄悄长大了一岁。经过这一年来的“惊心动魄”,长大的不是只有阿尔的个头,金发蓝眼的小朋友待人处事也终于初具人形,简直可喜可贺。同样值得庆贺的还有上个月签订的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的休战书,刚好圣诞节就在这个周末,整个东京都借着庆祝节日的由头忽然热闹了起来,商店街从早到晚奏响圣诞歌,阿尔格尔与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亲朋好友买回好多装饰品,又专门腾出星期五合力打扮巢穴、啊不对,这里的说法是家,如此一来,后天就能一起在研习社吃大餐、度过一个难忘的圣诞节了。 这一天大伙嘻嘻哈哈从早上忙到黄昏,不知不觉间外面阴云密布,闷雷滚滚,空气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楼下租户成步堂父女晚上还有工作,担心下暴雨堵车,还没讨论清楚到底是在大门外挂驯鹿玩偶还是圣诞花环就匆匆离开了。他们不知道后来将发生那样的事,如果知道的话恐怕会走得更加坚定,只可惜当晚始终无人意识到恶意的存在,各自在豪雨声中睡得香甜。 东京少有在冬季遭遇那样的雷雨,声势浩大,噼里啪啦硬是从黄昏下到第二日清晨。好不容易雷声渐远,天蒙蒙亮,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检察官牙琉响也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稍稍有点晕车,然而他刚把警车后排的车窗开条缝,阴冷咸湿的海风立马迫不及待灌了进来。牙琉打了个喷嚏,抹把脸苦中作乐地想不愧是南临东京湾的江东区,这水汽也过于充沛了点。 车载广播被检察官的老搭档眉月大庵刑警调到地方台,本地媒体关注的重点当然是今天的“公寓神隐案”,一名男性公寓住户正在分享自己对案件的看法,按照眉月刑警的说法,这货少说已经唾沫横飞侃了一个小时,眼下竟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怪记者们不挑,实在是一般人对发生在同一栋公寓的凶案都会避之不及,像这样迫不及待接受采访的家伙少之又少;再说对方好歹提出了诸多观点,要猎奇有猎奇,要伦理有伦理,左右警方给不出确切答案,听他吹牛总比空手回台里挨骂强吧? 这不完全是在给案件添乱吗! 青年检察官满脸厌烦地揉揉太阳穴,埋头继续研究手里的资料。照片上是一颗拥有红黑色斑点树叶的圣诞树,一对姐妹花在圣诞前夕为出租屋添置了它,就安放在鞋柜旁边,没成想这棵寄托了姐妹俩美好心愿的圣诞树在买回来的第二天深夜便溅上了妹妹的血。 根据报案人的说法,因为暴雨,地铁停运,她下班后被迫在朋友家借住一晚,第二天起床给妹妹打电话问早安,对面始终无人接听。这一年来多名政府高层离奇惨死,警力有限,朝上面倾斜得多了,留给普通人的自然就少了,治安急剧恶化。尽管姐妹俩特意选择了底楼出入口配备监控的新型公寓,理应不会出事,妹妹突然失去联系,做姐姐的依然难掩焦虑,当即冒雨赶回出租屋找人。 天色昏暗,茱蒂丝公寓号称“永不熄灭,等你回家”的走廊灯尽职尽责地工作,浑身湿透的姐姐喘着粗气爬上九楼,打开902室的门,借助走廊的灯光立马注意到妹妹昨天穿的鞋子、带的挎包全被丢在玄关。她慌慌张张打开灯,高声呼唤妹妹的名字进屋找了一圈,没人,返回玄关想翻翻妹妹的挎包,检查里面是否留有便签说明情况,竟意外在鞋柜旁边的圣诞树发现血迹,这才果断报警求助。 “……根据一楼监控以及电话公司的通话记录,失踪者昨晚于十点二十七分独自返回公寓大厅,最后一通电话在十点三十五分拨出,是到家了向报案人报平安。”眉月刑警一边开车,一边给搭档补充没来得及打印的新鲜线索,“结合血液鉴定的结果,案发时间锁定在昨晚十点三十五到今早三点半。” 这也太宽泛了,牙琉有些头疼“没有其他办法离开公寓吗?” “没有。监控摄像头覆盖公寓所有的出入口,确定失踪者没有主动离开公寓,也没有拍到可以装人的行李箱这类物品离开公寓的镜头;公共区域兄弟们都排查过了,没有藏人。” “那犯人肯定是住在茱蒂丝公寓的家伙。” “啊,我也这么想,已经叫兄弟们围住公寓楼,挨家挨户盘问了。” 牙琉检事的手机突然响铃,眉月大庵自觉噤声,双手紧握方向盘,眉头紧锁,丝毫不见放松。 案件似乎很简单,犯人袭击独自在家的女孩,又出于某种目的,将其藏匿到自己家中,要是足够幸运,说不定失踪者还活着;然而案件根本不简单,案发公寓现有一百多户房客,总不可能一口气开出一百多份搜查令让警察冲进去找人吧?且不说人手不够的问题,没有指向明确的证据就没有搜查令,没有搜查令,警方最多停在人家门口,先客气地鞠躬说一声“打扰了”,问能不能进屋检查,即使被拒绝也只能用保持微笑的手段来避免投诉,然后轻声细语地关心对方昨晚有没有注意到可疑的动静——怎么可能听到奇怪动静嘛!昨晚可是雷雨天,大家要么早睡、要么戴着耳机玩手机电脑,哪里会有空关注屋外的异响? 情况过于险峻,从警察接到命令开始行动起,犯人的心理防线就随时存在崩塌的可能,哪怕失踪者还活着,一旦犯人冲动之下决定杀人灭口……总不能指望女孩自己发现有警察上门、挣脱束缚冲出来求助吧? “唔,情况说不定没那么糟。” “你有线索了?” 眉月刑警惊喜抬头,后视镜里的牙琉挂掉电话,与其带来希望的话语不同,遮挡黑眼圈用的墨镜遮不住检察官逐渐绷紧的嘴角。牙琉响也在犹豫,目击者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这真的会是线索吗?要是误判,刺激到犯人的神经……不,总得先做点什么! 检察官深吸一口气,命令刑警即刻改道前往人情公园派出所。警车在大雨中疾驰,轮胎溅起片片水花,一道道命令通过手机传递出去,一条条线索通过邮件反馈回来。眼见遭到指证的嫌疑人嫌疑越来越大,监控与物业保安也说明对方大概率没有同伙,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跳动,牙琉检事猛地睁开眼,开出逮捕令,要求位于现场的警察立刻动手抓人。 五分钟后,与事发公寓隔河相望的人情公园派出所会议室内,警察欢天喜地跑进来告诉大家,失踪者果真被藏在嫌疑人房间,刚才已经顺利获救送去医院了。阿尔格尔立下大功,得到夸夸有点开心。他偷瞄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成步堂叔叔,学着他的模样浅浅露出一个微笑以示回应。等警察叔叔离开,小朋友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回桌面,重新抱好足有半个他高的布偶“亚历山大先生”陷入沉思。 布偶是哥哥留给他的,金灿灿的头发,绿色的豆豆眼,微笑唇,阿尔格尔爱不释手,除了上学的时候老师明令禁止带玩具,他去哪里都把娃娃带在身边。当然这不是他现在思考的重点,在孤岛上生活了足足七年的九岁小孩正在努力消化“自己提供的线索好像带来了很棒的结果”这件事。 “阿尔。” 小孩扭头仰望坐在身边的成步堂叔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成步堂叔叔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耶。天气这么冷,男人脸上的汗怎么都止不住,头上心爱的针织帽被他拿了下来,抓在手里来回扇风。 阿尔格尔喜欢成步堂叔叔,不单是因为住在楼下的成步堂父女与他一样都把事务所当作家,更是因为这一年来对方一直很照顾自己跟中也。作为回报,小房东阿尔格尔大方减免了成步堂叔叔的房租,如今还伸手在“亚历山大先生”的嘴里找啊找,成功找到前天试做的姜饼人,递过去请叔叔吃。 “谢谢你,阿尔。”成步堂苦笑接过孩子的好意,他实在绷得太紧了,受害人获救的喜讯也不过是让他浅笑了一下,“待会儿来的那位检察官一定会问很多问题,不可以忘掉我们来警局前的约定哦?只说你昨晚看到的事,听到问题别急着说话,默默数到三,我没有阻止再开口回答。” “我没忘。” 小朋友眨眨眼睛,看起来分外乖巧。然而成步堂龙一没法跟小家伙一样放松,他至今都还记得一年前的那天晚上,这孩子是用何等诡异的姿势强势空降自己的人生的。 成步堂,好友御剑,还有前一天才办好证、新鲜出炉的八岁养女成步堂美贯,三人为庆祝圣诞节,买好做咖喱要用的食材刚走到楼下,就听到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男人下意识抬头,惊恐地发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金毛小孩正叼着钞票挂在四楼阳台上晃晃悠悠往下爬——别问,问就是现在想起来大脑都有点缺氧——他们仨大惊失色,好不容易才把倒霉孩子从外墙上摘下来,成步堂认出这是新来的房东家的孩子,本想带娃上楼找家长好好理论一番,结果意外在阿尔家发现了一大摞异能人体实验手记。 啊?人体实验?还涉及都市传说异能力?! 手记书写潦草,掺杂着大量看不懂的外语、专业术语以及兴之所至写上去的吐槽。成步堂人都傻了,他是文科生,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只隐约从几个关键字感受到“敢外泄你就死定了哦”的危险气息,还有眼前这两个小男孩都是实验体的事实。 恶作剧? 成步堂使劲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种自我欺骗式的猜想,因为同行的还有御剑怜侍。御剑跟他这个无业游民不同,是检察局前途无量的主任检察官。位置到那里了,御剑即便负责的主要是刑事案件,照样难免窥探到几分政府高层不可言说的秘辛。成步堂太了解御剑,对方逐渐凝固的表情预示着那唯一正确的答案。 荒霸吐计划。 御剑检事眉头紧锁,指节用力到发白,未被装订成书的纸张沙沙作响。他本不该听说这个词,偏偏最近接连惨死的几位大人物“正巧”都跟这项异能实验有关,主任检察官刚刚带队查到这里,案件就立刻被异能特务科强势劫走——尽管御剑完全不看好这群从来没办成事的傲慢蠢货——档案自此封锁,签订保密协议,可人的记忆无法通过这些手段抹除,御剑因为“荒霸吐计划”这个敏感词,顿时对手记上的内容信了大半。 然而,记载国家级肮脏秘密的手记就这样随随便便、松松散散丢在江东区闹市一栋人来人往的老式办公楼客厅沙发上,这合理吗?这可能吗?绝对是某种“恐吓”吧?!但为什么选上他们?会伤害美贯吗?眼前这两个孩子以后又会遭遇什么灭绝人性的实验? 成年人交换过眼神,控制情绪,冷静坐下准备和幕后黑手谈判。怎么想都不可能逃脱的吧?对手是整个国家,他们毫无防备地入局,没准设下陷阱的家伙正透过监控摄像头冲他们狞笑呢。 中原中也在笑,不过显而易见,现在身体八岁、智商目测顶多三岁的他并非“幕后黑手”。与站在一旁安静观摩的阿尔格尔不同,中原中也似乎天生擅长捧场,没听懂、肚子饿都不耽误小朋友热情鼓掌。小美贯家学渊博,才八岁就已经相当有职业魔术师的风范了,只见她冲观众露出神秘微笑,手臂一扬,帅气甩开粉色斗篷,翻身跳上窗台,准备用新朋友家完好的那扇窗户展示应该如何在不砸碎玻璃的前提下进进出出……咦?进进出出?! 老父亲发出尖锐爆鸣“这是五楼啊啊啊啊啊!美贯你赶紧从上面下来!!!!!” 曾经随手一戳就往外爆猛料的好骗阿尔 美贯是好孩子,爸爸开口,她当然会乖乖下来站好。成步堂泪眼汪汪给女儿补家庭安全教育,御剑则一手抱住蠢蠢欲动想爬窗台的金发面瘫男孩,一手轻抚以为大家在玩游戏、咯咯笑着扑过来的赭发幼崽的脑袋,感觉莫名心累。 总之等这个小插曲过去,天色已经很晚了,小朋友们饿得东倒西歪,最后在咖喱饭的芬芳中,成步堂、御剑没有等来“幕后黑手”,而是从阿尔格尔那里得到了一个穿越故事。 怎么说呢,异能力的存在已经够不科学了,可是从剑与魔法的世界穿越什么的,着实过于魔幻。小孩子往往分不清现实与幻想,阿尔格尔的诞生又跟那种实验有关,他把异能力误认成魔法也不是不可能。 穿越的说法没有证据,存疑,不过阿尔格尔的一言一行确实像在无人孤岛与“哥哥”相依为命的小孩。历史上曾有好几个大名鼎鼎的狼孩,他们的例子足以证明,一旦从有记忆起到上小学之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长期缺失社会环境的干预,便几乎不会产生人类该有的脑功能,比如语言系统。在两个大人眼里,阿尔格尔现在能根据问话进行回答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其一成不变的表情还有毫无起伏的语调这种小问题,嘛,孩子还小呢。 “其他人,这里没有其他人,巢里只有我和中也。” “哥哥说他十四年后回来。” “我今天天亮才穿越过来的。” 面对陌生人的询问,阿尔格尔堪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没有戒心。阿尔格尔没有撒谎,这一点御剑、成步堂甚至美贯都能看出来,但这孩子认定的所谓事实,是否经过那位“哥哥”恶意扭曲?还有这些依靠技术创造的孩子,身体是否存在隐患?这些要紧事小不点不清楚,大人也不敢把他俩带去医院,唯恐打草惊蛇,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探究“哥哥”留下的实验手记,以及阿尔格尔口中的巢穴、这个名叫“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公司。 顺便一提,人类行为研习社居然是个正儿八经去相关部门注册过的音乐公司!他们煮咖喱前在锅里发现了公司的经营执照,任凭检察官先生如何挑剔,手续都是绝对的合规齐全。毕竟这是商业楼嘛,改建成私人住宅在法理上多少是存在风险的,挂牌搞个空壳公司就安全多了,那个“哥哥”真是一个谨慎的家伙……才怪啊!!! 散落在沙发上的手记没有按照顺序堆放,其中混杂着太多不认识的语言,生僻的专业词汇更是绕不过去的大问题。这种事知情者越少越好,他们没法找人帮忙,两个文科生只能绞尽脑汁,尽量不着痕迹地搜罗来浅显易入门的资料以及各色外语字典,努力挤出时间,夜以继日对照翻译手记内容。就这样过去近三个月,阿尔格尔都背上小书包,面无表情蹦跶着与美贯一起上学了,两个成年人不知道牺牲多少头发,才勉强连蒙带猜总结出三个要点 首先,中原中也是军方荒霸吐计划唯一存活的实验体“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也是大众口中引爆横滨租界的“荒神”。疑似拥有特殊异能的实验体兼研究员“哥哥”在爆炸后将孩子带回人类行为研习社(所以说这到底为什么是音乐公司啊?),删除军方在幼崽体内留下的所有操作后门,药物压制肉体生长,封锁异能力,等到灵魂慢慢成长至与身体同岁,药效褪去,中原中也便可按照自己的意志随时操控烧毁小半个横滨市的重力黑焰。 这不就是把核武器开关塞孩子手里吗?!!御剑检事愤怒锐评。 二是“哥哥”改进了军方技术——具体怎么改的、原理又是什么,两个理科苦手表示完全看不懂——“哥哥”为阿尔格尔这个“灵魂”创造了一具肉体,然后在实验成功当天丢下俩懵懂的孩子出了远门,告诉阿尔格尔他十四年后回来。 太不负责了吧!成步堂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最后,阿尔格尔拥有“哥哥”准备的完善户籍信息,中原中也没有。这种区别对待与阿尔格尔得到的“别让中也死掉”的叮嘱相比,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吐槽归吐槽,御剑怜侍太清楚军方、或者说整个上层,他们为了寻找可能在爆炸中存活的“荒神”有多疯狂,不过,笑话,你找荒神跟我们劳德家的中原中也有什么关系?任何一个拥有基本善恶观的人都不会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去,那群魔鬼根本不会满足于“研究”这两个有知觉、有感情的孩子,哼,他们那样的人,只会对力量感到恐惧,产生觊觎之心,不惜一切代价葬送更多孩子的性命,以求造出第二个可控的“荒神”。 阿尔格尔的身份信息天衣无缝,中原中也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也能正常地长大成人,难道要让这个生性活泼的孩子迫于身世在阴沟里躲一辈子吗?又不是他犯了错,凭什么?上学、工作都需要户籍,检察官先生准备借职务之便悄悄处理。 眼下阿尔格尔已经开始上学了,在中原中也能够照顾自己之前,御剑跟成步堂商量好,谁有空就给带在身边照看。阿尔格尔听话,跟他讲清利害关系,小孩保证会对外人保守秘密;而且该说是意外,还是住同一栋办公楼属于同一学区注定的呢?美贯与阿尔格尔两个转学生刚好被分在同一个班,上学的时候美贯可以帮忙照看,也不用小姑娘做什么,引着他多聊日常生活,少碰危险话题就成。 说回到一年后的现在,原则从未改变,秘密不可外泄,但阿尔昨晚的经历对于破案非常重要。成步堂与小房东相处整整一年,看着在孤岛长大、除了生存什么都不在乎的阿尔慢慢理解、学会接受大家对他的好,如今又因为那份“好”,笨拙地想要对外界回报一份“好”,这是多么令人会心一笑的成长!成步堂再怎么不安,也不肯轻易抹杀阿尔发自内心萌发的善意。 大不了我费神盯紧点,成步堂先生嚼着口感古怪的薄荷味姜饼人,攥紧手里的针织帽,总比这孩子受到打击要强……不行,我得再跟阿尔说一遍,绝对不可以说与案件无关的事! 派出所的房子已经很老了,连日的雨水害墙角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潮味。雨再一次变大,墙外不知谁种的芭蕉被雨点砸疼,佝偻着身子抱怨个没完。成步堂一边念叨一边在屋子里转圈,阿尔格尔金色的小脑袋一点一点,说不好小孩是在附和成步堂叔叔的话,还是单纯喝完热牛奶犯困。 突然,阿尔的耳朵轻轻抖动,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在外面门廊上响起,他抬头望去,会议室门被人一把推开,进来的是一名戴墨镜的紫衣青年。笑容和气的年轻人提着公文包,皮肤是那种很有光泽的深色,浅金短发湿漉漉的,大概是淋了雨。 哇哦,小朋友抱紧“亚历山大先生”完全看呆了。 “你好,小天使~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检察官牙琉响也,请多关照咯?” 阿尔格尔的眼睛亮到像是阴云散去的万里晴空,被夸小天使了耶,而且这个哥哥他见过的! 检察官故意无视成步堂,拉开椅子潇洒坐下。他从公文包取出文件夹与摄影机,笑眯眯地与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挺直腰杆、明显兴奋起来的小男孩打招呼。 “你好,请多关照!”在外人面前瞬间恢复镇定的成步堂重新戴好帽子无语侧目,至于这么兴奋吗,倒霉孩子刚才那句话绝对用了感叹号吧,“你是《死神小学生》里的卧底公安先生吗?你也穿越啦!” “什么啊?” 成步堂假装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很是满意。 这正是他们当初商量出来的策略,从来没人指望小孩子能时刻保持警惕严守秘密,不过把思维逆转过来,也从来没人会把小孩嘴里没根没据的“穿越”当成实话。 牙琉检事愣了一下,果然没当回事,爽朗打趣“真抱歉呐,我不是那位可以上天入地的公安先生呢!” 他取下墨镜,低头凑近给小朋友看。 “喏,我的眼睛是棕色哦?” “真的诶,那位公安先生眼睛是紫色的。” 孩子抱着布偶坐了回去,重新恢复社交距离,语气稍显失落。 “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但都是正义的伙伴嘛!”牙琉检事笑容灿烂,还不错,这孩子的情绪比较稳定,确认证词应该不会太难,“能救出受害者多亏了小天使的线索!不过想给犯人定罪还需要我们的小天使继续帮忙呢,我们一起加油,把坏人关进监狱好不好?” “好,我也是正义的伙伴。” 小孩语气平平,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牙琉敏锐,能感受到对方其实相当配合。然而成步堂垂眸陷入沉思,他没有阿尔那么好忽悠。 照理说警方在犯人房间发现了被掳走的受害者,受害人也还活着,这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只要那位小姐出庭作证,一个有罪判决是任谁辩护都逃不了的,这就显得牙琉检事把希望寄托在阿尔身上的态度很奇怪。小孩子的证词从来是律检双方的下下之选,因为他们往往搞不懂、说不清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可信度极低,除非…… 男人抬起眼皮。 所以我讨厌成步堂,牙琉检事眼神闪烁,就是那个该死的“除非”。 一百年前,日本引进了风靡全球的审判制度,“序审法庭”。从此,地方裁判所必须在立案三天内完成对刑事案件的审理工作,确认被告是否有罪;至于罪名的核定、量刑,需移交至高等司法机构即高级裁判所进行审理后确定。序审制度的确解决了法庭办事拖沓的毛病,警察彻底沦为检察官的附属,代价却是无数的冤假错案。雪上加霜,因为某两件性质极其恶劣的案子,如今正是“法律的黑暗时代”,想赢就必须提前假定对手绝对会使用阴谋诡计,以便做出相应的针对,长此以往,相关人员多以不择手段获胜为最高准绳,案件真相反而成为少有人关心的东西。 牙琉检事是难得的清流,可是连他也无法免俗,不得不预先假设被告律师是个会用下作手段帮人脱罪的家伙。受害者昨晚十点三十五还跟姐姐正常通话,疑犯十点五十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仓库处理天花板漏水的问题,今天早上刚回公寓就接受了记者采访。或许是过于自信受害者不会挣脱绳索,又或者坚信犯罪痕迹自己已经全部清除干净,对方一直在镜头前喋喋不休,直到警察将其逮捕。 嫌犯没有时间对受害者进一步施害,这当然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福祸相依,嫌犯被捕后坚称自己不知道受害者为何在自己的房间,狡辩是真正的犯人见势不妙栽赃嫁祸自己。 这当然是借口,却让案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前天嫌犯真的去楼下保安室报备过房门钥匙的丢失,存在外人利用钥匙潜入嫌犯房间的可能性。至于最关键的人证,那位受害者小姐,她先是猝不及防在以为绝对安全的家中遭人偷袭毒打,后被捆绑塞进黑漆漆的狭小衣柜关了一夜,救出来时精神完全崩溃了,根本无法与人对话,亲姐姐靠近都会尖叫痛哭。医生给她开了精神类药物,可谁也无法保证三天内她一定能恢复正常,给出被法庭认可有效的证词。再说,不到万不得已,牙琉检事也不想逼受害人站上法庭,在罪犯与无数人的审视下公开回忆噩梦的每一个细节。 牙琉响也微微收敛笑意,开庭最多拖到大后天……根据一罪不二审的原则,要是这次让嫌犯跑了,之后就再也无法用这项罪名起诉他;这孩子的证词注定成为证据链中最重要的一环,证人身份特殊,按照规定不能出庭作证,今天,今天一定要得到没有破绽的证词! 牙琉检事:啊?这能有我的事啊? 小证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逐渐微妙,他只是抱着布偶乖乖坐等大人问话。检察官也不纠结,取下墨镜,打开特制摄像机,郑重通知特殊未成年的临时监护人“鉴于相关文件你已代表证人阿尔格尔.劳德先生一一签署,长话短说,接下来的笔录我将开启摄影录音设备全程记录,最后确认一次,成步堂先生,你是否清楚劳德先生在此过程中应当拥有的所有权利?” “清楚明白。” 成步堂正色点头,他知道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安排,不过牙琉那个黑眼圈也太可怕了吧?怪不得下雨天都要戴墨镜,现在的检察官都那么拼吗?! 你的眼神太明显了!而且不都是你害的吗!!! 牙琉响也挑眉,想怼又看在孩子的份上生生憋了回去。他迅速收拾好不应该产生的情绪,垂眸望向蓝眼睛小朋友,露出温柔亲切的笑容“那么劳德先生,请问你在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呢?” 因为御剑叔叔是检察官,阿尔格尔对这个职业的基础好感度直接爆表,而且这位检察官先生的配色真心好像动画片里面的公安哥哥耶。他老老实实把告诉成步堂叔叔还有巡警叔叔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有丝毫不耐烦“昨天晚上十点半,我一个人去人情公园散步,看到河对岸茱蒂丝公寓的公共走廊上,一个脸上有红色斑块的大哥哥扶着黑发黑衣的姐姐从一个房间走到隔壁另一个房间,姐姐一直安安静静靠在哥哥身上,我以为他们是朋友,所以没在意。还是今天早上看电视,我看到红斑大哥哥说他昨天在公司加班,没见过失踪的大姐姐才知道他是骗子!我给成步堂叔叔说他在撒谎,叔叔就带我来派出所了。” 牙琉响也点头,嫌疑人与受害者确实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受害者在家经过一番搏斗,被转移的时候大概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且女孩留有一头黑色长发,当天回家没来得及换下工作要求的黑西装就遇袭了,隔着雨幕,隔了一条河,看不见脸,更看不清脑袋、身体上沾染的血,哪怕不是小孩也有可能误会他们单纯是关系好。 阿尔格尔偷偷瞄了一眼成步堂叔叔,看到叔叔点头才小小地松了口气。那个什么,阿尔很乖哦?他有把看到的事全部说出来,只不过在叔叔的要求下,稍稍省略了一点今天早上得知自己可能目击过一场恶性案件时的反应。阿尔格尔一开始并不相信成步堂叔叔的判断,对思维模式更偏向魔兽的野生幼崽来说,红斑大哥哥既不处于易燃易爆的繁殖期,又没有与姐姐互相咆哮撕打争夺地盘,看着也挺身强力壮,不存在再不进食就快活活饿死的情况,那在阿尔的眼里,他就是完全没有理由对同为人类的大姐姐动手啊?多吃力不讨好呀!哪怕偶尔会在电视或者御剑叔叔那里听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案件,哪怕在现代都市生活了一年,阿尔格尔照样没有办法理解凶杀案,因为这在动物眼里,是真.吃得太饱没事闲的。 阿尔真是不懂你们人类在想什么(困惑)。 成步堂咳咳!注意言辞。 阿尔哦,我是说真是不懂我们人类在想什么呢(乖巧)。 牙琉将对面一大一小的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发作。有秘密?没关系,天才检察官最不怕证人隐瞒秘密,只要那个“秘密”与案件相关,他就自信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把真相挖掘出来。牙琉检事带着这样的心情打开文件夹,里面的第一份文件便是异能特务科提供的协查资料。 “昨天晚上十点四十五到十一点半,异能特务科的定位装置确实曾在人情公园面朝河堤的位置发射信号,可是、劳德先生!” 检察官适时加重音量提醒孩子别发呆了,阿尔格尔果然回神,不再摸着左手腕上的手链神游天外。手链与“亚历山大先生”一样,是哥哥留给他的信物之一,上面挂有四片蓝色鱼鳞,还有一个小小的菱形金属,异能特务科可以通过这块金属实时监测并记录异能者的位置。 阿尔格尔不是傻瓜(大概),这一年下来,他能慢慢感受到两位很好的叔叔对很好很好的哥哥相当有意见,可是不管别人怎么想,阿尔都觉得哥哥超级棒!哥哥那么忙,还劳神费力把自己可能需要的所有手续办好了才走——当然要是不走就更好了——所谓“全部手续”,其中就包括去异能特务科登记阿尔格尔的异能。 “劳德先生。”光看牙琉检事现在的表情,常人完全发现不了他对异能特务科践踏法律的行为不满已久,“资料显示,你的异能‘编织’不具备攻击性,所以异能特务科只是发了一个跟踪器,要求你随身携带,对吗?” “对。” 成步堂微微皱起眉头,阿尔格尔,一如既往,没有听出检察官话语里暗藏的机锋。小朋友瘫着小脸抬起手腕,一边炫耀漂亮手链,一边分享在特务科的有趣经历“我的编号是e2000,刚好是两千耶,是整数。” e级是异能特务科可以评定的、危险最低的一档,或许有些人会因此损伤可笑的自尊心而不高兴吧,但幼崽的心思就像海上的天气,突出一个捉摸不定。男孩晃起脚丫,看上去对自己的编号满意极了。尽管不理解这孩子具体在高兴什么,牙琉检事依然用歉疚的语气打断了阿尔格尔的自娱自乐“很抱歉,劳德先生,这意味着除了你以外的人也可以带着定位装置,冒充你的身份前往人情公园。” “诶?”阿尔抱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略表迷茫,“好像是可以哦,但谁会这么无聊啊。” “异议!这种事情没有探究的必要,牙琉检事!” 成步堂条件反射拍桌反驳,那动静大的,把阿尔格尔吓了一跳,当场表演一个抱紧布偶瑟瑟发抖。 “当然有必要!” 牙琉响也舞动双手,在阿尔格尔敬畏的目光中酣畅淋漓弹了段空气吉他。一曲终了,检察官“唰”的一声指向、呃,小天使在给自己鼓掌捧场,那么他选择直指成步堂。 “嫌疑人五柳星贵昨晚真的有带受害者在走廊上移动吗?有的话,看到他可疑行为的又到底是谁!昨天晚上十点半电闪雷鸣,人情公园还发生了电路故障,路灯无法照明。在这种情况下大人都不敢出门去河边散步,证人才九岁,经异能特务科考核认证,体质与普通小孩差不多,他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独自出门!” 成步堂暗叹,不愧是牙琉,他果然会用这个角度回击。 虽说小吃一瘪,不过成步堂明白,说出这些话,牙琉检事并非是对阿尔抱有敌意。在下达判决几乎不需要真相的黑暗时代,想堂堂正正胜诉真的太难了,想做坚守底限的清流真的太难了。御剑在坚持,牙琉也在坚持,不合群的他们一言一行都被放在放大镜下反复审视,他们必须在开庭前尽可能挖出每一个疑点背后的隐情,将其变成无懈可击的证词。牙琉刚才那番质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合理的,“幼童暴雨外出散步”的说法放上法庭能糊弄住谁?检察官仅仅是希望证人不要撒谎,给出昨晚的真实情况,然而……阿尔从不说谎(点蜡)。 “说吧,阿尔。”窗外雨打芭蕉,会议室里的成步堂想打孩子,“告诉牙琉检事,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冒雨出门!!!” 哇哦,额头都爆出青筋了诶?牙琉响也在心里小小起了个哄,笑眯眯托腮看戏。 阿尔格尔得到许可,积极回答“因为成步堂叔叔答应了,今天的晚饭是螃蟹。” “……哈?” 牙琉检事发誓听到自己发出了不体面的声音,成步堂痛苦捂脸,不行,再听一次还是好炸裂。 “劳德先生是、是想去河边捞螃蟹吗?”检察官试图理解小证人的迷之脑回路。 阿尔格尔歪着脑袋满眼莫名其妙,对不大聪明的牙琉检事语重心长道“下暴雨不可以去河边玩的,会被水冲走。” 不,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唯独不想被你科普常识。 牙琉响也不愧是日本顶尖摇滚乐队“牙琉wave”的创作型主唱——等等!作为检察官,你的副业也太奇怪了吧——牙琉检事应对突发变故,反应堪称一绝。只见他轻咬舌尖,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感谢小朋友的好意提醒,再三言两语把这一茬糊弄过去,催他解释昨晚冒暴雨出门的真正原因。 “因为我在海岛长大啊,哥哥教我养螃蟹,每天晚上都要赶它们出去遛一遛。”阿尔格尔想起哥哥,想起那堆没来得及吃的肥美杀人蟹,眼泪都快从嘴角留下来了,他咽下口水,悄悄扭头紧盯成步堂叔叔,今天之内第二次努力用眼神说服对方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合理且必要,“螃蟹多多锻炼,对它的身体好,对我也很好、吸溜,我一直都这样养螃蟹的。昨天下午御剑叔叔给了成步堂叔叔一箱螃蟹,说他最近加班没空处理,让我们赶紧吃……说起来,那个箱子上面画的拉面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想到成步堂叔叔特别擅长的螃蟹料理,早餐吃饱饱的孩子硬是挤出饥饿的眼神,抱紧布偶虔诚憧憬。 牙琉响也瞳孔地震,手里的笔应声落地御剑主任怎么、等等,说到螃蟹,还有拉面箱子,不会吧?圣诞节快到了,我确实提前给聊得来的前辈同僚每人送了一箱螃蟹,那是老家的特产来着……这里面居然还有我的事?!! 成步堂眼见阿尔这倒霉孩子已经在尽情畅想今天可以吃几只螃蟹了,沧桑,又特别习惯地拍拍他肩膀,提醒小孩回神,继续给证词。 检察官先生弯腰把笔捡起来的功夫,阿尔格尔擦擦口水,终于想起自己说到了哪里,小声哼哼“所以我当天晚上就出门遛螃蟹去了。” “冒着狂风暴雨?”牙琉检事一言难尽。 “嗯。” “外面很黑哦?” “也没有很黑吧,天上有闪电。” 阿尔格尔的态度过于真诚,牙琉检事微微眯眼,小孩子有奇思妙想很正常,可若是大人知道却不阻止…… 成步堂后背一凉,求生欲爆棚,立马补充前情提要“我担心放一晚上会死,这孩子自告奋勇说自己很擅长养螃蟹,我就把拉面箱子抱到楼上他们两兄弟的家里去了。后来雨下得太大,我和女儿工作完没有回家,直接在酒吧睡下,今天早上才一起去阿尔家吃了早饭。”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看到茱蒂丝公寓出事的新闻,以及犯人在镜头前的自爆。 行吧,我本来也只是想想而已,牙琉检事遗憾打消控告成步堂的打算。御剑主任偶尔会把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小孩带到检察局照顾,他知道小证人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可这不刚好“那个男人”是临时监护人,而且儿童保护法的条款订制得特别严格,让他有点蠢蠢欲动吗? “好,我承认,劳德先生有充分理由在案发时刻出现在人情公园,然而这还是不能证明证人可以目击到嫌疑人转移受害者的瞬间。”牙琉检事恢复自信,打了个响指,翻过异能特务科的资料,将一份简易地图推到孩子面前,方便他辨认,“劳德先生,请看这个。” 学校有教过辨认地图,阿尔格尔低头,布偶挡住视线也不肯将其挪开,下巴一抬搭在软绵绵的“亚历山大先生”脑袋上,努力将这些横平竖直的线条与熟悉的标志物对应起来。茱蒂丝公寓的大门与人情公园河堤走廊隔河相望,唔,好像也不是很难嘛。阿尔格尔晃起腿,蹭蹭布偶的头顶,骄傲,感觉自己非常值得一个夸夸。 很好,小朋友又一次走神了(大嘘)。 犯罪者痛恨圣诞节 疑点就在这里。 牙琉检事拿笔分别在人情公园与茱蒂丝公寓画了两个圆圈,为小朋友分析现在的矛盾“人情公园的河堤步道沿河修建,理论上,行人确实可以越过大河看到案发地茱蒂丝公寓的九楼走廊。可是劳德先生,遛螃蟹的话……” 触及知识盲区,青年可疑地停顿几秒,阿尔格尔歪着脑袋耐心等待,成步堂则赶紧低头研究地图,假装自己没注意到任何异常。 检察官先生开口了,淡然中带着几分麻木地说“我猜,至少应该低头盯着脚边的螃蟹看,而不是抬头在路上横着走吧?” 出乎意料、不,牙琉其实本来也不指望自己可以一击击中小证人过于崎岖的脑回路——谁家检察官下班没事干回家遛螃蟹玩啊——所以在阿尔格尔出言否定这种猜测的时候,牙琉检事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惊讶,他露出礼貌清爽的微笑,示意劳德先生给出更加详细的解释。 “因为天太黑了,我看不见螃蟹嘛。”阿尔格尔蓝色的狗狗眼十分诚恳,答案也格外简单,“还有哦,御剑叔叔给的螃蟹和我以前养的不一样,明明外面下着雨,它们居然对散步这么有趣的事都提不起劲的,我就想……” 你以后还是不要想了吧,知道下文的成步堂不禁腹诽。 当时的阿尔格尔可管不了别人的看法,小孩自顾自犯起了嘀咕“我就想螃蟹是不是不喜欢我给它们织的衣服呢。” 衣服?牙琉满脸麻木,哦,你的异能是“编织”来着,我大概猜得到那些螃蟹衣是怎么来的。 “但是它们不可能不喜欢我织的衣服!” 此事涉及五年编织老手的尊严,九岁小朋友都激动到把布偶吭哧吭哧举起来,在亚历山大先生腰上愤怒蹭蹭了,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这也没办法啦,才过去一年,阿尔格尔还不太习惯跟大家一样用面部肌肉表达自己的情绪。 “哥哥超级喜欢我给他做的衣服!中也、美贯,还有叔叔们,大家都喜欢,所以错的一定不是我,是螃蟹!” 狂风怒号,暴雨倾盆,金蛇在层层叠叠的阴云间时隐时现,树木摇摇欲坠,发出垂死呻吟,鼻腔始终萦绕着一股湿哒哒的可疑气味,那是草木惨遭泵出汁液,被迫与水腥味同流合污的苦涩。正是在这样的天气,阿尔格尔等中原中也盖好被子一秒入睡,果断带明日的晚餐出门了。他背上绑着亚历山大先生,手里撑着小黄伞,全副武装艰难抵达人情公园,却只能低头怒瞪躲在脚边死活不肯动弹的螃蟹。 他模仿好朋友美贯的动作在暴雨中托腮沉思,怪哦,不应该呀,杀人蟹它们不是特别喜欢暴风雨吗。 阿尔格尔生活过的那个海岛常年无风无雨,哥哥为了不让杀人蟹抑郁掉秤,甚至还要偶尔呼唤来超小型雷雨哄螃蟹开心。小朋友对这些养殖技巧印象深刻,因为雷元素暴走往往会惹来噬魂海狮足足骂一晚上的街,略吵。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些只是普通螃蟹,不是据说有两个你叠在一起那么高的杀人蟹。” 成步堂叔叔第二天早上是这样委婉点评的,阿尔格尔觉得也挺有道理,可惜那个时候的阿尔没有想到这点,他完全按照杀人蟹养殖手册的思路一去不复返了。 一只穿青色毛衣的螃蟹被风吹了个倒仰,咕噜噜无声尖叫着滚远。阿尔见状,赶紧扯动系在腰间的丝线把“猎物”重新扯回来摆正。风太大,阿尔格尔费劲撑着伞,心里还要担忧明天的晚餐质量,弯腰扯小黄鸭雨衣的下摆时,雨水毫不客气打在小朋友脸上,阿尔伸手抹了一把,突然有了灵感会不会是因为螃蟹太久没泡水,不习惯呢?毕竟御剑叔叔说过,这箱螃蟹已经在他家放了好几天,还是他回去拿资料听到动静才想起来还有这码事的。 阿尔格尔,对螃蟹来说足够不幸的是,属于那种相当敢想敢做的崽;而更糟糕的是,当他兴致勃勃决定给螃蟹泡水玩(划掉)试试能不能恢复精力的时候,恰巧人情公园旁边就有一条宽广的大河,于是属于犯罪者五柳星贵的灾难降临了。 五柳星贵?!! 小朋友右手打伞,左手指尖发出微弱红光,在空中按照奇异的节奏轻快舞动。枯枝断叶迅速消解,恨不得立马挖个洞藏起来的螃蟹们刚刚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变大,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呼啦啦”扯着丢进了嘶吼咆哮的大河。 “噗通。” 哇,它们掉进河里的声音还没有雨水打在伞上的大耶? 螃蟹泪奔求你了,赶紧蒸了我吧呜呜呜呜…… 阿尔格尔不急着蒸螃蟹,他是好孩子,想跟大家分享美味,不肯吃独食;同时他也牢记老师的叮嘱,暴雨天不能接近河流。小朋友谨慎极了,加长绑螃蟹的绳子、人远远站在河堤上还尤嫌不够,又飞快编出一条绳子把自己与路边的电线杆牢牢绑定。 亚历山大先生抱着阿尔,阿尔抱着电线杆,这样就安全了,但是河水浑浊,公园的路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都没亮,阿尔格尔什么都看不见。穿越到东京后,螃蟹一般都是现买现吃,小孩太久没有出门遛螃蟹啦,心里满是对明日大餐的憧憬以及对往日海岛生活的追忆,还有哥哥,不知道哥哥去外面工作,能像从前那样随时随地吃上螃蟹吗? 天上的闪电实在刺眼,无法直视,可是此情此景,人总是想要看点什么,再说点什么来助助兴的;哪怕迟钝的孩子不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一阵沉闷,他也是渴望把情感宣泄出来的。 他能看什么呢? 大雨倾盆,没有人在外面走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洞洞的一片,实在寂寞,只有那个地方,那个号称“永不熄灭,等你回家”的茱蒂丝公寓。河对岸的新型公寓茱蒂丝与它旁边的那两栋老楼不同,它的走廊灯始终亮如白昼,这是公寓的卖点之一,吸引来的也多是在东京漂泊打工的年轻人。天空炸开一道惊雷,阿尔格尔揉揉眼睛,重新睁开拥抱世界时,他自然将目光停留在这栋明晃晃的建筑上。 圣诞将近,劳德家与成步堂家一共三个小朋友为了布置研习社,跑前跑后张罗了好久,可惜因为暴雨的突然袭击,他们还没商量好到底是在大门外挂驯鹿玩偶还是冬青花环。阿尔格尔在偏远的海岛待了七年,没见过树,除了胖到分不清头跟屁股的臭烘烘噬魂海狮幼崽,也没见过任何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他两个都想挂,偏偏哥哥做的《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公司铭牌阿尔说什么都舍不得遮挡,导致大门上能挂东西的地方就那么一点,根本没法全放上去。 男孩望着河对岸灯火辉煌的公寓,一边留意不让栓螃蟹的绳子打结,一边走神纠结,此时竟生出了一点好奇心,他想知道,住在对岸的大哥哥大姐姐会怎么选呢?这个圣诞节那么热闹,那些漂亮讲究的大人一定也会好好装扮自己的家吧? 雨幕深厚,靠人眼的话,三米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但是这难不倒阿尔格尔,他耸肩用脖子夹住雨伞,右手别扭地从雨衣下面抽出手机。家里那栋五层大楼位置太好,战事结束后简直供不应求,每层少说十位租户,即便少了成步堂叔叔的那份,阿尔格尔依然能靠租金变成小富翁。因为工作需要,他的手机可是最新款啊,小朋友艰难找出摄像功能,放大,长按聚焦,嘿,清楚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伞抓紧时机好一阵剧烈晃动,阿尔格尔连忙鼓起腮帮子助力肩膀稳住小黄伞。过了不知多久,伞哼哼唧唧放弃挣扎,阿尔也放下心,从底楼开始一层一层地统计有多少人家喜欢红鼻子小鹿,又有多少人家偏爱松针松果编成的花环。 手腕上的鱼鳞和跟踪器随着他的动作清脆作响,金色的大铃铛也很好看呢,拍下来拍下来,那个圣诞老人的卡通布偶……啧,好丑,算了吧。男孩的视线划过一个靠在栏杆上抽烟的卷发大姐姐,小小惊呼了一声,简直对她身边的彩灯圣诞树挂画惊为天人,那树梢上的星星还会转圈圈诶!阿尔格尔咔嚓拍下照片,默默在购物清单上加了一笔,恋恋不舍、但更加期待地将镜头移向上面的楼层。 后天才是圣诞节,明天虽然有安排,不过姑且还有一点时间,阿尔决心一定要把喜欢的东西都买回巢穴囤起来。 毛茸茸的大袜子,超大号的姜饼人,一个脸蛋红彤彤的大哥哥扶着黑发姐姐进屋,抱着彩蛋的小兔子、咦,这不是复活节的东西吗?那家人记混了吧?哈哈,拍下来明天给中也和美贯看。 别的就算了,阿尔格尔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小兔子的事,因为复活节那天,成步堂叔叔的好朋友矢张叔叔提了一篮子彩蛋过来分给大家吃,还讲了一个兔兔下蛋的有趣故事。矢张叔叔是儿童绘本画家,复活节过去的第一个周末,阿尔格尔在书店买音乐书,意外瞅到矢张叔叔的新作,当即捧场买了一本回来看。绘本主角是一只红脸蛋的海蛞蝓,阿尔格尔在海边长大,瞧着小蛞蝓还挺亲切的,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可是家里其他人好像都不太喜欢呢,各自买了一本意思意思就丢书柜吃灰去了。 “坏蛋哥哥很像主角,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刻。”阿尔格尔向检察官先生强调,“真没想到长相那么亲切的人会做坏事。” 成步堂表面高深莫测,实则默默吐槽坏事的背后果然都有矢张,虽然这种可以指明犯人身份的“坏事”越多越好。 牙琉响也沉默片刻,在探讨“因为像海蛞蝓而让人感到亲切,这种话你真的有在夸人吗”与研究案情之间,他坚守职业道德,果断通知搭档眉月刑警,让他赶紧带队去人情公园用检测异能波动的仪器找异能发动留下的痕迹。 “快!要是异能波动散掉就麻烦了!”牙琉戴上手套借来小朋友的手机,起身出门找人确定昨晚那些照片拍摄的时间,“听我说,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的决定性证据就都齐了!” “什么,怎么就齐了。” 检察官先生一阵风似的冲出会议室,阿尔格尔略懵懂,抱着亚历山大先生扭头求助成步堂叔叔。 “记得吗,你在异能特务科那边的样本库登记过哦?现在的警用设备可以根据每个人特有的异能波动确定是哪个异能者用过异能,等对比结果出来,加上你手机拍下的照片,就算没有直接拍到嫌疑人与受害者的身影,也可以证明你本人当时就在现场,提供的证词有可信度。”成步堂摸摸大功臣的脑袋,感叹良多,早上来得急,他只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刚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细节,“不过独自夜游、偷拍人家房门的坏习惯以后一定要改。” “哦……” 蓝色狗狗眼盯着叔叔可怜巴巴地眨呀眨,别的都没问题啦,但是以后阿尔真的不可以遛螃蟹了吗? 成步堂好笑地摸摸头“没有说不可以,就是晚上出门一定要叫人一起哦?” “好耶、呀!” 阿尔格尔一个激动举起布偶欢呼,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牛奶盒。牛奶从吸管洒出来几滴,他赶紧扶正,又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拿出抽纸擦桌子。小朋友卖力擦掉奶渍,感觉干净了,捏着纸巾心虚凑近,努力嗅了嗅,奶香奶香的派出所会议桌……有点可爱,成步堂乐呵呵催他去隔壁卫生间丢垃圾、洗洗手,他就留在这里,以防检察官办完事回来找不到人。 去水族馆吧! 警方的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将检测器收集的数据与异能特务科资料库进行对比,证明编号e2000的阿尔格尔.劳德昨晚确实曾在人情公园河边用过异能,再加上那张兔子彩蛋照片拍到了嫌疑人扶受害者进屋的决定性瞬间,证据确凿,嫌犯的罪名已然无可辩驳。 看来明天的法庭不需要勉强受害者亲自出面作证了,牙琉响也浑身一松,回收完拷贝好数据的手机,哼着自己的出道曲《恋之禁锢刑.13年》离开办公室准备回会议室找人。会议室的大门虚掩着,牙琉检事屈指意思意思敲完门便迫不及待地推开,想要赶紧进去和小天使分享这个好消息,然而等他看清这过于安静的会议室,脸上那标志性的友好笑容立即烟消云散。 “阿尔去卫生间了。”成步堂靠在椅背上淡淡解释。 “是吗,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谢谢小天使呢,看来只能麻烦你把手机还给他咯?”牙琉隔着会议桌将手机递给成步堂,单手戴上墨镜阴阳怪气道,“很抱歉我还有事等不了他了,你应该知道吧,办理开庭手续该有多麻烦。” 男人微微前倾,伸手收下东西后扭头抿唇微笑,头上针织帽的阴影刚好挡住眼睛。他不愿与检察官对视,更不愿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 “说笑了牙琉检事,我现在只是一个不会弹钢琴的钢琴师而已。” “钢琴师吗……” 检察官双手插兜,嗤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开,看得出来他确实挺忙,甚至没功夫打嘴仗。 疾风来了又去,会议室眨眼间又只剩下成步堂一人,他终于能放下伪装,放任自己低头苦笑。前律师先生曾是整个行业的标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一年前那个案子以那种结局收尾,就注定他要背上无法洗刷的污名。 “成步堂叔叔。”门又一次被人推开,这回进来的是阿尔格尔,小朋友抱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眼里满是亮如星辰的惊喜,“我刚刚遇到检察官先生了,他说会给我寄感谢信诶!” 成步堂抬头,眉眼间满是欣慰“那真是太好啦,阿尔!” “嗯嗯,啊,我的手机。” “检察官先生刚才还回来的,话说时间不早了呢,我们给外面的警察叔叔说一声就可以回家了哦?” “呀,中也和美贯还在家里等我们。” “哈哈,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吧?” 终于,一切重归日常,雨停了,碧空如洗,鸟雀纷纷钻出庇护所,三三两两聚在树梢草地互相嘀啾问好,成步堂坐在租来的轿车驾驶座上看地图,研究前往荒船水族馆的路线。战争后期,像是动物园、水族馆这类烧钱的娱乐设施相继倒闭,阿尔前天晚上在电视看到这个新开的水族馆广告瞬间心动,因为早就约好昨天布置房间,所以大家准备今天再一起去玩。虽然早上出了一点小意外,但不会影响孩子们期待的水族馆之旅。 “然后呢然后呢?”中原中也晃着脚脚好奇追问,“那位检察官先生真的是从动画片穿越来的吗?” “不是,他眼睛是棕色的。” 阿尔格尔把亚历山大先生搁在腿上,用力拧开小恐龙水壶的天灵盖。刚才中也手腕上的青蛙手表发出了“咕呱咕呱”的叫声,提醒大家该给中也投喂灵魂滋养液了。 其实那个液体到底有没有滋养灵魂的作用,目前没有人可以确定,阿尔只是寻思,水壶、手表都是哥哥给中也量身定做的魔法(划掉)异能装备,应该不会有错。小恐龙造型的水壶拿在手上很轻,其他人想喝也倒不出来,只有中也可以喝到里面的滋养液。关于这一点,电吹风说明书上的随笔是这样解释的,中也作为技术不成熟的产物,灵魂生长速度远远跟不上肉体的发育,长此以往,肉体为了维持生存必将强行催生灵魂,这会导致灵魂质量远低于正常水平;人类的肉体与灵魂相辅相成,以后长不高还是其次,关键在于若是有人强行打开军方设置的所有开关、也就是所谓的“门”,实验体便会不可挽回地失去理智,力量失控进入二阶段,不断破坏直到自身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要么就别搞这种时髦设定,要么好歹给门锁多加几重生物绑定程序啊,现在这样,不是随便谁破译了开门方式都能操控它吗ooo?”哥哥的笔迹潇洒帅气,阿尔格尔一直在努力模仿,“人类的奇思妙想真可爱~但是删了,因为我不喜欢在巢穴安装遥控炸弹呢。” 小恐龙水壶里的灵魂滋养液顾名思义,就是用温和的方式滋补灵魂。根据实验手记上灵魂依靠掌控身体来影响智力的理论,中原中也肉眼可见在短短一年内成长了很多,跟他被强行压制生长的八岁身体相比,可能还存在那么一点点距离;不过仅就结果而言已经相当喜人,顺利由三岁小智障变成了一个机智的小朋友。御剑怜侍半年前就准备好所有文件,只等中原中也哪天不需要喝灵魂滋养液,便可以随时送孩子上学,毕竟学校人多眼杂嘛,不能冒险让别人发现水壶还有手表的异样。 “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青蛙手表没电的速度好像变快了?”成步堂美贯坐在两个男孩中间,后排座椅被孩子们挤得满满当当,小魔术师艰难地抽出手比划,“以前差不多一个月才会亮红灯示意没电的,这回上上周才换过电池,爸爸和阿尔今天回家的时候手表又红透啦!” “电路老化了吧?不过没关系,按照这个成长速度,中也大概很快就不需要手表了。” 成步堂放下地图,发言十分乐观。他不得不乐观,那个手表功能特殊,还没有备用品,不敢拆卸,无法复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阿尔“哥哥”的靠谱程度。想来那样一个不喜欢在家里安装“炸弹”的人,应该不会让安全装置因为电池老化这种理由失效吧……应该,不会吧?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成步堂有时候还是会跟御剑吐槽,像水壶那种不是电力驱动的异能物品就很实用啊,他一个异能抑制装置为什么非要搞成电池手表啊? 成步堂以前当律师的时候遇到过几起异能案件,异能特务科提供的异能抑制器是特别厚重的铁手铐,据说戴上会让异能者浑身难受——其实外人光是在一边瞧着也觉得压抑——现在到了中也的手上,好家伙,完全不会给身体带来不适感不说,外型还摇身一变,成了小青蛙儿童手表,能看时间,能打电话,能实时监控灵魂缺水程度,甚至还是夜光的耶(美贯惊喜脸)。在中也的灵魂追上身体成长度之前,压制异能力,防止烧毁小半个横滨租界的悲剧在东京重演当然重要,可真的有必要整这么童趣吗……算了,他是研究员,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再说孩子看起来还蛮喜欢那只q版小青蛙的。 成步堂放弃思考.jpg 小恐龙检测到灵魂吸饱水就倒不出东西了,中原中也放下水壶,眯起眼睛对最后一口可乐味的滋养水意犹未尽。美贯习惯性接过水壶,拧紧递给阿尔,阿尔格尔则默默把小恐龙塞回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巴放好。车辆在租车行外面足足休整十分钟,终于可以开始朝水族馆进发了。 荒船水族馆口碑不错,今天又是周六,带孩子来玩的家长还有小情侣堪称人满为患。成步堂自从阿尔免去他的房租,经济一下松快很多——都说了阿尔家的楼位置很好,租金特别高——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孤岛长大的孩子难免紧张,阿尔格尔一手抱紧亚历山大先生,一手挽住中也胳膊瑟瑟发抖,靠谱的成年人叮嘱孩子们在售票广场的入口等他,自己进去排队买票。 那头爸爸在人群中厮杀挣扎,这头美贯也没闲着,她眼睛一亮,指着水族馆上的巨型海报惊呼“快看!上面说里面有小企鹅背着包包到处发传单耶!叫、叫‘来复枪’?好好玩的名字!我们去找找看吧?” “企鹅?哇,它好可爱呀!” 中原中也之前只在儿童频道看过卡通企鹅,此时不禁期待值拉满。 “啊,哦,企鹅,那就去吧。”阿尔格尔把目光从人鱼的字样上拔出来,瞥了眼肉乎乎的企鹅,回答颇有一种魂不守舍的美,“不过来复枪是什么啊。” 中也扭头瞅瞅阿尔,三只小朋友里最博学的美贯托腮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也是一种魔术道具吧?我爸爸、哦,我是说我的亲生爸爸,就用特别漂亮的枪表演过魔术哦?那可是或真敷魔术团的招牌绝技之一呢!” “这样……” 阿尔格尔紧盯‘人鱼’二字继续走神。 中也与美贯对视一眼,男孩奶呼呼地问“阿尔,我们明天一起去码头看巴朗叔叔的魔术好不好?” 或真敷魔术团红极一时,巴朗与美贯的亲生爸爸扎克都是魔术团的核心成员。目前扎克逃亡,巴朗偶尔会来探望美贯,但更多的时候他要忙着为生计四处奔波,如果恰巧在东京有活,还是美贯带着小伙伴们去给巴朗叔叔捧场比较多。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大家明明说好第二天圣诞是要留在家里庆祝的。 “好。” 阿尔格尔反手摸摸手链上的鱼鳞,完全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小朋友们倍感困惑,沿着阿尔的视线一路寻找,最终定格在半人半鱼的漂亮大姐姐身上。 “呀,好漂亮的人鱼姐姐!” “头发跟中也一样,是亮亮的呢!”美贯兴奋地踮踮脚,“决定啦!我们先去看人鱼表演吧?” “什么人鱼姐姐……” 阿尔格尔话都还没问完,成步堂叔叔就挥舞着票在入口招呼大家过去了。 “我们马上过来,爸爸!” “企鹅,人鱼,嘿嘿!” 在欢快的氛围中,阿尔格尔随手把那点不足挂心的疑问抛之脑后,他也不急着迈步,而是先扭头观察大家是怎么笑的。美贯、中也知道阿尔的习惯,扭头笑得更灿烂了,方便他模仿。阿尔格尔心里有了谱,低头努力调动面部肌肉,自我感觉良好地抬起脑袋给朋友们看。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好像科普读物上的水滴鱼哦,美贯与中也高高兴兴上手帮小伙伴微调了一下。 “这下瞧着更像人啦!”美贯双手叉腰满意极了。 “阿尔有进步哦!”中也点点头满意极了。 “我这次笑的比上次好吧?”阿尔换了只胳膊抱亚历山大先生,他也满意极了。 小家伙们蹦跶着绕过广场中央的人山人海跑去找家长,家长早就知道他们有这固定节目,等待期间特意去买了特色小鱼可丽饼。等他们过来,成步堂笑眯眯地挨个摸摸头,一人发一个可丽饼当午餐前的小甜点。所谓小鱼可丽饼,当然不是把鱼干塞进可丽饼这么简单粗暴,只是把里面的馅料做成了小鱼的形状,看起来颇有一种英国传统料理“仰望星空”的美。小朋友们对礼物接受良好,叽叽喳喳围着成步堂说要去看人鱼表演。 “那个啊。”成步堂这一年下来带娃已经很有经验了,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他摸摸下巴,拿出天才律师的记忆回复道,“我记得是走这边,穿过海底隧道,去澳大利亚馆。” “海底隧道是什么呀?” 昨天从早忙到晚,半夜阿尔格尔还抓紧时间出去溜了螃蟹(螃蟹大可不必),他一直没来得及研究可以在水族馆看什么。 “可以在那里看到海底哦?喏,就在前面,我们赶紧过去吧?” 海底耶!阿尔格尔呼吸一滞,下意识摸摸鱼鳞手链,抱紧布偶,跟在成步堂叔叔后面与小伙伴破开人群,直奔海底隧道。 人鱼: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人工制造的海水清澈透亮,螃蟹横行霸道,海星慢吞吞蠕动,水草摇曳,珊瑚五彩斑斓,大小不一的鱼群来回穿梭。天哪,谁会讨厌海底隧道呢?或许只有在这种地方,人们才能暂时抛却俗世的烦恼,假装自己置身于真正的海底,自由畅快如那传说中无忧无虑的人鱼,毕竟连往日看厌了的阳光映照在水里,都天生带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潋滟风味。 成步堂插兜与悠闲的海龟对视,美贯趴在玻璃上学大鲨鱼咧嘴龇牙,中也被蝠鲼迷得神魂颠倒,三角形的大扁鱼拖着细长尾巴缓缓扇动双翅,动作是说不出的优雅烂漫,大鱼游到哪儿,中也就屁颠颠跟到哪儿。大家都在笑,毕竟谁会讨厌海底隧道呢?唯有阿尔格尔定定望着这片繁盛水域,唇齿间可丽饼残余的甜味也没能让小朋友感到开心。 还以为……居然完全不一样啊,不过真奇怪,这里的海底好看多了,为什么笑不出来呀,阿尔有些纳闷。 从前在海岛上的生活是多么枯燥呐,常年无风无雨,携带丰富营养的洋流都会因为嫌弃小岛的偏僻特意绕路,这样的海底自然是一片死寂,没有水草,没有珊瑚,连小鱼都没有一条,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漫漫白沙,圈养在暗礁上意图逃跑的杀人蟹,还有每天按时上岛过夜的凶巴巴噬魂海狮,多无趣的生活!但那时的阿尔格尔有哥哥在身边,哥哥每天都会把阿尔格尔装进一个大泡泡,推着他去海底遛杀人蟹,不管小家伙牵着螃蟹走多远,一回头,永远都能看到哥哥的身影。哥哥离开前告诉阿尔,他们会在十四年后再见,阿尔格尔曾经以为这只是又一次的外出捕猎,可是他等啊等,等了一年,最后在课堂上理解到这个数字的分量,阿尔从来没和哥哥分开那么久…… “呀!” 阿尔格尔没能伤神太久,他循着惊叫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中也摔倒了。在中原中也不远处,还有一个阿尔不认识的小孩坐在地上,大概小朋友们全忙着看鱼,没注意路,才会不小心撞到彼此。成步堂一行人先前不知不觉在海底隧道散开了,见状连忙不约而同地跑过去想先把自家崽扶起来。与此同时,一对年轻夫妇也在快步接近,只见那父亲先是草草道歉,再怒斥儿子不该在这里乱跑,又怪妻子没教好他;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就地一躺开始哭闹撒泼;母亲不敢反驳,胡乱跟着丈夫向中也道歉,却越想越气,愤愤将手里的黑色纱巾揉成团砸向隧道玻璃,责怪都是里面的破鱼勾得儿子走神犯了错。 鱼不会说话,鱼不懂那个两脚兽在做什么,它们甩甩尾巴,自顾自游走了。中原中也目瞪口呆,他近距离欣赏完这出大戏,倒也没有很生气他们毫无诚意的对不起。小朋友微妙地瘪瘪嘴,总觉得……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中也赢了耶! 男孩略显诡异的好胜心暂且不提,成步堂半跪着伸手,急切询问小家伙有没有伤到哪里。可是就在他快要碰到中也的瞬间,无辜的纱巾终于晃晃悠悠顺应地心引力飘落下来,铺天盖地罩住了中原中也的头顶。中原中也的世界似乎蒙上一层青黑,他瞳孔骤缩,脑袋抽痛,某些模糊的回忆不断闪回。 青黑色的黑暗,液体翻涌,有一只大手想把自己拉出去…… “中也?” 黑暗消散,原来是成步堂叔叔抽走了纱巾。大人那纯黑的眼睛充满担忧,而那只大手,中也犹豫着牵住那只大手,是跟回忆不一样的温暖,是他真真切切拥有的现在。 “我没事。”小男孩突然踏实了很多,他吸吸鼻子借力爬了起来,笨拙地转移话题,“我们、我们去找人鱼好不好?” “好。” 阿尔格尔没心没肺惯了,专注于弯腰帮中也拍掉衣服沾上的灰。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不开心,如今更是不可能察觉到中也的情感在短短几秒内有多么的百转千回。再说了,阿尔格尔之所以会对水族馆产生兴趣,就是因为广告上说这里有人鱼表演啊?他超想看人鱼的好吗! 成步堂父女一个是靠打扑克牌赚钱的钢琴师(?),一个是在酒吧表演魔术养家的小魔术师,都在察觉情绪方面比阿尔敏锐太多。然而父女俩只是对视一眼,便默契同意去找美人鱼。因为中也现在明显想要赶紧离开呀,不如顺了他的意,等回家再慢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一行人顺利达成一致,匆匆与麻烦的三口之家道别。小孩的哭闹和父母愈发尖锐的指责声被远远甩在身后,他们飞快离开海底隧道,来到有人鱼表演的澳大利亚馆。这里拥有更多更绚丽的珊瑚,热带鱼如彩蝶般翩翩飞舞,红发人鱼与绿发人鱼不断冲玻璃外的游客挥手致意,美人发丝飘逸,笑容灿烂,双眼顾盼生辉,体态婀娜多姿,鱼尾梦幻闪耀,引来人群阵阵惊呼。中原中也果然没再把刚才的记忆片段挂在心上,大不了就是横滨实验室里的那点事咯,小朋友想得很开,那种事可以回家慢慢琢磨嘛,第一次来水族馆,比起过去那些烂账,他更想留下和大家一起玩的美好回忆。这里的人太多了,中也、美贯两个小豆丁索性合力挤到人群的最前面,以便近距离围观漂亮姐姐。 成步堂蹲下关心东张西望的幼崽“怎么了,阿尔,你不一起去吗?” “我待会儿看大姐姐。”阿尔格尔礼貌回答的同时顺便换了只手抱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对九岁小孩来说着实有些分量,“成步堂叔叔,我怎么没找到人鱼啊?” 成步堂好笑地把孩子抱起,指着水中的美人说“瞧,她们就在那里呀?” 绿发人鱼注意到这边的客人,热情抛来一个飞吻。在大家的好意起哄声中,阿尔格尔肉眼可见地懵了,呆呆地挥爪回应。这个“人鱼”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诶,鱼尾漂亮归漂亮,一看就是假的……不过也挺好看的啦! 就像他去年经常做的一样,阿尔格尔愉快地接受了两个世界的差异。小金毛催促叔叔把自己放下来,他抱着亚历山大先生钻到前面找中也、美贯一起拍照合影——这总不能算是偷拍了吧?!某个因为拍人家房门遭到好一顿教训的男孩警觉地钻回来提问。 那肯定不算啊,男人有些哭笑不得,于是谨慎的阿尔格尔满意离去。 据说这是荒船水族馆的开业节目,一周后,两位人鱼小姐就要回到她们位于大阪的水族馆了,所以今天堵在玻璃前拍照的人不少,还好小朋友们动作灵活,走位精妙,技高一筹,留下好多好照片。逛完澳大利亚馆,四处寻找美贯、中也心心念念的传单企鹅来复枪未果,孩子们拉上成步堂跑去南极馆狠狠过了把瘾。南极馆旁边就是北极馆,路过大门的时候,大人的狂笑与小孩的崩溃大哭交织在一起引起几人好奇,结果就是成步堂眼疾手快抓拍到三只小朋友被白鲸突然张嘴恐吓的精彩瞬间。小家伙抽抽搭搭走出北极馆,含泪买下好多白鲸纪念品,任凭成步堂带他们去海洋餐厅,享用迟到许久的午饭。 点好单,菜还没上,成步堂就离席去接电话了,小伙伴们挤在一块津津有味地回顾上午拍的照片。鱼好看,珊瑚好看,可是让小家伙们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的,果然只有传说中的美人鱼。不愧是号称拿过国际赛事大奖的人鱼小姐啊,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假的,那又如何?不妨碍她们用魔性的美统治整个澳大利亚馆。美贯意犹未尽,警惕地抬头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后兴奋地戳戳阿尔格尔,悄悄问他有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鱼。 “对哦!”中原中也捂嘴小声惊呼,与阿尔格尔同一个色号的蓝眼睛闪闪发亮,“阿尔来的那个地方不是有魔法吗?” “见过!” 哇,说到关键词,阿尔都用感叹号了耶?小男孩举起亚历山大先生,快乐蹭蹭布偶软绵绵的腰。 “人鱼超级漂亮!尾巴很像今天看到的那条大鲨鱼,特别长,有两个姐姐的尾巴加在一起那么长,不过上面全是鳞片呢,捕猎的时候会用魔法激活咒文让鳞片发出好看的光!还有还有,我们那边的人鱼脸是平的哦?” “诶——” 中原中也无法理解,要说平平的脸,他就想到刚才在海底隧道看到的蝠鲼。那条大怪鱼的脸特别平,那样的脸或许称得上可爱……吧,但绝对不可以被叫作“漂亮”啊? 阿尔格尔抱着布偶偏头琢磨了一下,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例子“你们还记得上次去看巴朗叔叔表演魔术,美贯在后台发现的那幅画吗,就是那幅远看是真人,可是伸手摸摸就会发现它是假的画!嗯嗯,人鱼就是在身体上画画,假装自己有人类上半身的大鲨鱼!头发不是头发,眼睛不是眼睛,都是假的,是鳞片,吃饭用的真正的大嘴巴伪装成锁骨,藏在人脖子下面。啊,不过人手是真的哦?小拇指超级长的,上面薄薄的一层鳍一直连到腰部。” 手掌似乎回忆起那独特的触感,阿尔格尔兴奋极了,抱着布偶摇摇晃晃,鱼鳞手链随之发出清脆响声。 美贯脑筋转的很快“我知道啦!这叫彩绘,对不对?” 是拟态吧? “彩绘……哦,美贯知道很厉害的词呢!” 都说了是拟态啦! “嘿嘿~” 那边在商业互夸,这边的中原中也保持沉默,因为他托腮浅浅想象一下阿尔眼中的人鱼就被恶心到打了个哆嗦。耿直男孩到底是憋不住话,弱弱吐槽道“那样的鲨鱼绝对不能说是漂亮吧……” “人鱼当然是最漂亮的!和今天的大姐姐一样好看!”阿尔格尔斩钉截铁,“特别是在星星下面,只需要稍稍变一下动作,那张脸就会变成不一样的好看哦?” 不一样的好看……是利用光线吗? 天才魔术师美贯托腮若有所思,失学儿童中也满脸懵懂。人鱼狂热爱好者阿尔格尔担心自己没说清楚,他注意到桌面高度刚刚好,可以用来模仿海面,灯光也不错,干脆把亚历山大先生放在腿上,两根小拇指绑上撕开的卫生纸模仿所谓长长的鱼翅,双手以奇异的姿势轻轻搭在脖子前面。明明脸上始终没有表情,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娇弱可爱,身体再稍微调整一下角度,白炽灯的光还是太亮了一些,但依旧能变幻出一定程度的圣洁安宁,只要阿尔格尔保持安静。 阿尔格尔才不会安静,嘴巴一张,“圣女”开始叭叭地热情科普人鱼捕猎的小技巧“这是人鱼处理强大猎物的绝招哦?提前布置降低猎物斗志的魔法,再这样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用人形彩绘自带的魅惑术偷袭,手再这样挡住真正的嘴巴,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大家都会盯着人脸看,不会注意到人鱼在吟唱咒语。等猎物的脑袋越来越迷糊,防御法抗越降越低,人鱼这边也差不多蓄好力了,‘嗖嗖’两声打碎脑袋放干净血,就可以把食物拖回巢穴啦!” “……” “……” 美贯战术后仰,目光呆滞不过片刻便果断摸出记录魔术灵感的小本本运笔如飞,虽然但是,这怎么不可以灵活运用到下一个新魔术当中呢?中原中也则抱头泪崩阿尔讨厌!这不是再也没办法直视人鱼小姐的笑容了吗!本来还想把今天的合影放床头呢呜呜呜……要是半夜醒来看到照片,绝对会做噩梦吧?!还有美贯,你不要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个设定啊!!! 阿尔格尔无辜脸这个设定怎么了吗。 杀人蟹养殖守则其三:先做做朋友,满足要求 把中原中也从崩溃中解救出来的,除了服务员送上的海鲜大餐,还有挂断电话回来的成步堂叔叔。成步堂面上不显,心里却记着事,他飞快解决掉自己那份午饭,放下刀叉,用手机查询某艘固定从福岛前往北海道的渡轮,默默算了算,距离船只驶离福岛码头还有时间,便耐心等待小朋友边吃边嘻嘻哈哈讨论随餐附赠的虎鲸表演预热传单。直到去前台付好账,男人才开口向孩子们道歉,说今天的水族馆之行恐怕要提前结束了,他有急事得赶去处理。 一个只上夜班的钢琴师在白天能有什么急事呢? 不管成步堂再怎样努力隐瞒,美贯也能明白爸爸是要去做什么,毕竟父女连心啊。女孩垂眸,随后在大家或明显或隐晦的目光中露出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率先跳下海豚椅,甚至还回头顺手扶了把阿尔,他因为要抱布偶亚历山大先生,所以动作不太灵活。 “我们以后再来玩吧?” 美贯背着手踮踮脚,急切,又有点隐隐期盼地提议。 阿尔格尔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随便谁想转移话题,不会看气氛的他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忙。哪怕他现在只是点点头呢,也大大冲淡了空气中的凝重。 中原中也偷偷瞥了眼成步堂叔叔的表情,非常懂地站出来热情捧场“太好啦!虎鲸到时候会和漂亮姐姐一起表演海盗秀耶?一定很好玩,中也想看!” “……嗯,那就约好了哦?”成步堂勾起嘴角,希望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够到场。 一行人就这样表面期待虎鲸表演,实则各怀心思地离开了水族馆,哦,阿尔格尔除外,他是真想看海贼秀。小金毛钝感力十足,车辆路过商店街的时候他想起昨晚魂牵梦萦的那个彩灯圣诞树贴纸,刚好现在没有雨,成步堂就在路口把孩子们放下,他急着还车去福岛找人。 商店街人头攒动,适逢星期六,明天又是战后第一个圣诞节,大人们带着自家小孩出来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三个小朋友担心走丢,手拉手到处找头顶星星可以旋转的发光圣诞树。那种挂画似乎是战争爆发那年流行的款式,因为种种原因不受欢迎,小家伙们一路找找问问,最后还是在一家二手店才买到阿尔心心念念的宝贝。 阿尔格尔这下舒服了,把老板帮忙卷成卷轴的巨大贴纸塞进亚历山大先生的嘴,美贯则叫上望着街面一对母子走神的中也,准备抄近道横穿人情公园回家。他们还没商量好到底要在门上挂驯鹿玩偶还是圣诞花环呢,还有在水族馆买的纪念品,那些也需要找地方好好摆出来,这都需要时间呀。 “圣诞花环上面的红果果多好看呐!”美贯一蹦一跳地嘟囔。 雨后的公园微风清爽,几只小鸟扑腾着翅膀划过孩子们的头顶。 中原中也托腮陷入纠结“可是我那天选的红鼻子小鹿也特别可爱啊?” 卡在花丛栏杆里的狗狗打了个喷嚏,淡定目送小朋友远去。 “要是可以都挂上去就好了……”阿尔格尔惆怅地用下巴蹭蹭亚历山大先生的发顶,“但是真的只能选一个放上去哦,公司铭牌是哥哥亲手写的,绝对不可以被挡住!” 树叶沙沙作响,蚯蚓奋力蛄蛹,试图从石子路逃回花坛。 “可惜挂在门里面就没有那种‘哇噻’的感觉了,实在不行我们猜拳决定吧、咦?” 三只小伙伴停下脚步,狐疑对视,刚才我们是不是路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小狗!你怎么被卡住啦?” “它一直在抖诶?是不是冷了?”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尔格尔发出锐评,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大家呼啦啦围了上去。小狗湿透了,一缕缕脏兮兮的黑毛乱七八糟挂在身上,耳朵尖尖,尾巴短短,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粗看淡定,细品全是麻木,也不知道在这里卡了多久,自暴自弃了都。人类与狗狗的悲喜并不相通,等到幼犬在大家面前打了个剧烈的哆嗦,小豆丁们才终于想起必须赶紧把它救出来,可是该怎么救呢?中也、美贯两位理论战神手足无措,只说记得电影里救狗的人为了避免小狗受惊挣扎负伤,往往会就近找点趁手的工具,然而附近唯有一个被雨水泡软的纸箱,箱子上有模糊的字迹,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努力辨认,原来这孩子是弃犬呀! 在此危急时刻,阿尔格尔站了出来!虽然他没有救过狗,但是!就跟养中也可以借助养杀人蟹的经验一样(中也?),他救过把自己卡在暗礁里的呆瓜螃蟹呀——尽管那只螃蟹最后因为这段经历自闭不吃食不长肉被下锅了,不过你说救没救出来吧! 美贯自觉望风,防止外人看到,只见阿尔格尔把亚历山大先生往中也怀里一塞,指尖发红,施展异能“编织”虚空抽取小狗身边的枯枝败叶,熟练地把猎物、呸,是小狗的爪子还有嘴筒子绑好,弯腰提拉着后颈皮以及后腿轻轻松松把狗拔了起来。 呵,这就是养蟹专业户的实力,这就是异能力!骄傲! “好耶!” “狗狗得救啦!” 美贯与中也击掌庆祝,难得靠谱一回的阿尔格尔等气氛组欢呼完,才抱着格外老实的小狗平静提问“我记得狗这种动物是有四条腿吧。” “嗯?对啊!” 阿尔格尔转身给同伴们展示小狗独一无二的后腿,真.独一无二!这只小狗居然只长了三条腿!中原中也一直很喜欢狗,这下完全惊慌到褪色,美贯连忙带大家去距离最近的宠物诊所。宠物诊所的医生护士很是热心,做完检查又帮忙把小狗清洗干净,焕然一新的白蓬蓬棉花团精神了很多,它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吐着粉嫩的小舌头颤颤巍巍扒阿尔鞋子上卖力摇尾巴,别提多可爱了,然而…… 医生小姐合上报告轻叹“好消息,这孩子不是因为受伤断的腿;坏消息是她天生残疾,又带点先天不足,血统混杂,现在还染上了轻度肺炎,光是治疗调养就要花一大笔钱,以后恐怕不好找主人。” 对,她,这只狗狗是个小姑娘。 美贯垂头丧气,她家明令禁止饲养宠物,没钱。中也蹲下摸摸狗头,得到热情贴贴一个,他又是喜欢又是失落“怎么会没人要呢?明明很可爱啊……” 阿尔格尔洗干净手重新抱回亚历山大先生,注意力一直没在小狗身上,听到中也的话才开始低头观察小白狗。 这个世界有太多阿尔无法理解、也没来得及去理解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宠物”。孤岛资源贫瘠,阿尔格尔从小练习编织是为了保暖狩猎,饲养螃蟹是为了拥有稳定的食物来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在这样一个环境逼出来的生存主义者眼里,养殖动物不用来吃还能拿来做什么,“宠物”实属于奢侈行为。 阿尔嫌弃地想,养中也就算了(中也!),这家伙都没多少肉,看着还傻乎乎的……对了,不知道成步堂叔叔今天能赶回来吃饭吗?不回来的话待会儿去买炸鸡汉堡好了,还有明天的早饭,去试试看能不能买到新鲜可颂,好久没吃了,那家店太受欢迎真让人苦恼。 阿尔格尔擦擦其实并没有流下来的口水,淡定询问中也是不是想养小狗。 “诶?”中原中也有点懵。 花臂护士大哥硬邦邦地提醒“小鬼(医生狠狠踩了他一脚)、嘶,我是说,小朋友,这狗有肺炎,身体又虚,会花很多钱,你最好给我回家问问你爸妈的想法。” “哦,不用问的。”阿尔格尔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摸出一张黑卡,“我家的钱都是我在管。” 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把钱交给小孩管啊?!医生姐姐捂住胸口瞬间脑补出一万字苦情文,良心遭遇暴击,怒瞪自知说错话的护士大哥。两人道过歉,又是好一顿劝说让小朋友赶紧把卡收回去,别招来坏人注意。 阿尔困惑你们为什么要道歉啊。 医生护士为了不让我们自责居然强忍悲痛假装自己没事吗?真是好孩子啊!!呜呜呜对不起!!! 阿尔? 中也、美贯倒是能看出来两个大人为什么道歉,但是……劳德家这情况也没法跟外人解释啊!他们选择在心底说声不好意思,然后闭麦专注撸狗。 “丑话说在前面,小家伙。”护士大哥粗声粗气的提醒中带着明显鼻音,“这孩子只有三条腿不方便活动,即使肺炎好了也可能因为体质太弱容易生病;还有,她的骨盆太小,不能生育,成年后要尽快带来做绝育手术,这些你确定都能接受吗?” 阿尔格尔作势要再次掏出黑卡。 医生小姐哭笑不得,赶紧制止“需要的不止是钱哦?还要耐心,细心,以及陪伴。” 阿尔格尔这次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在中也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果断举起中也的爪爪。 “诶,我?”中原中也本来还有点懵,被小狗用软乎乎的鼻尖拱了拱,瞬间满脸坚定,“是的,我!我会特别特别用心的!” “我也会帮忙!”美贯激动握拳,那可是狗狗耶! 最后事情就这样看似草率地决定了,就像医生小姐刚才说的,养狗需要的从来不仅仅是经济实力,如果可以,他们当然希望小狗能被性格稳定、有钱有闲的成年人领走,但这孩子的情况实在不好遇到愿意收养的人。和平年代尚有人弃养宠物,遑论战争,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持续太久了,在人活着都难的年代,宠物永远是第一个被抛弃的家庭成员,毕竟,最后一口食物是留给骨肉至亲还是猫猫狗狗,正常人再舍不得也只能在众多残忍的选择中尽量找到可以让对方活下来的那个。 如今大家终于有一点闲钱可以养宠物,也不大会领养遭遇抛弃、性格多少会存在一些问题的狗狗,说到底,经过那场持续多年的战争,谁的性格没有问题?果然还是纯净的、天真的奶狗奶猫会更符合人们的心理需求吧?健康的纯血弃犬都很难成为第一选择,就别指望这只身娇体弱、血统不纯的小家伙能等来完美主人了。愿意把路边捡到的残疾小狗带来诊所,这样的孩子至少不会虐狗,难得他们愿意接手,宠物诊所会留下孩子们的联络方式和地址,还会定时带小礼品回访;哪怕最后小孩失去新鲜感不想要了,狗狗没准也能依靠这一点点好意得以痊愈,带回诊所也能多撑一阵子……唉,还是那句话,战争持续太久了,医生护士这对姐弟太清楚,包括自家小诊所在内,东京愿意收养流浪动物的机构全部爆满,实在没有余力精心照料患病的残疾幼犬。 不过是事急从权。 因为劳德家法理上的临时监护人基本不着家(护士大哥眼神复杂),事实上的那俩也忙(医生小姐表情凝重),再说经济大权在谁手里谁的腰杆才硬,腰杆贼硬的阿尔格尔.劳德踮起脚脚填写资料签名,爽快认养了——等等你们取名也太快了吧,这就叫上“”了?! “那么就要在我们这里住几天院啦!辛苦你们每天抽空过来陪她咯?” 其实的肺炎没有严重到必须住院的程度,只是这样一来,如果中途孩子们发现养狗很麻烦,就可以随时取消领养。医生担心孩子们现在单纯是热血上头,牵回去又不耐烦不肯照料狗狗。 “哦。” “嗯嗯!” “我们一定会来哒!” 护士大哥抱上去输液了,小朋友们欢天喜地跟了过去。医生小姐独自留在诊室收纳档案,闲来不免感到纳闷劳德家的家长到底怎么回事啊?要说不负责,给钱特别大方;要说负责,都有钱给孩子办黑卡了,为什么不干脆请一个保姆随时跟着呢? 杀人蟹养殖守则其三(后续):然后再杀掉,肉质会更好 遇到是个意外,孩子们的安排完全被打乱了。等小狗输完液,迷迷糊糊团成一团倒头就睡,美贯也必须立马动身,赶往哔哔鲁芭准备今晚的魔术表演。 哔哔鲁芭是酒吧,按照常理,一个九岁女孩其实并不适合在那种地方打工,哪怕这个酒吧的氛围不错。然而她的现任监护人成步堂龙一从前之所以声名显赫,就是因为他会挑案子;比起有钱有权不差律师的人,他是出了名的更愿意帮助那些无人辩护的无辜被告。当然,这也意味着他的积蓄相当有限。一年前的“伪证案”导致美贯的亲生父亲扎克不知所踪,还让成步堂失去了律师资格。成步堂背负骂名周转多日,最后只找到一份假弹琴真打牌的工作,优点是方便请假,随时可以外出寻找扎克,但缺点是基础工资过于微薄,根本养不起孩子。美贯在显赫一时的或真敷魔术团出生长大,完全不介意上台表演魔术养家糊口,不如说,这正是她在亲生爸爸身边的日常。哔哔鲁芭老板曾在成步堂的帮助下摆脱莫须有的罪名,坚信以律师先生的人品跟能力绝对不会作伪证;信任是相互的,因此成步堂也愿意把女儿托付给对方。老板确实对美贯特别照顾,看她年纪小,担心表演多了小朋友休息不好、压力过大,节目再受欢迎,放假小朋友再闲,每周也最多让她表演两次,而且每次不是自己就是伴侣亲自在一旁坐镇,以免醉鬼上台闹事。 美贯珍惜老板的好意,从来不肯轻易迟到请假。这样一来心心念念的螃蟹大餐自不必说,孩子们连家都来不及回,草草买来三明治解决掉晚餐就哒哒跑去了哔哔鲁芭。男孩们很是担心,因为成步堂叔叔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大家,今晚他能从外地赶回来接美贯下班吗?要不他俩留下来,陪美贯在酒吧休息间等到天亮再回去好了,实在不好意思麻烦老板放下工作特意送他们回家…… “不用那么麻烦!”矢张政志刚好来酒吧看魔术表演,男人竖起大拇指笑容爽朗,“待会儿我送小美贯回去就好啦,反正也准备在酒吧消磨时间的嘛哈哈哈哈!” 劳德家的兄弟今天遇到太多事了,兴奋劲散去,现在真心有些疲惫。矢张叔叔拍着胸脯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男孩们没有推脱大人的好意,揉揉眼睛,趁着天还没黑,与熟人告别后径直步行回家。 打开光秃秃的家门,纪念品尚且可以在亚历山大先生肚子里先放放,随便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让花环喜登大门,等这些事全部糊弄完,就该做每天必做的功课了。 在成步堂叔叔的劝说下,螃蟹今晚不用出门跑马拉松,在厨房的箱子里窸窸窣窣阴暗爬行。亚历山大先生静静躺在沙发上,阿尔格尔搬来小板凳,坐在茶几前抱着儿童识字书苦读《乐理基础》。昨晚刚发生过“遛螃蟹事件”,中原中也说什么也不肯独自上床睡觉,宁愿打着哈欠与阿尔排排坐、看电视。 “噔噔噔——” 儿童特摄片《大江户战士.大将军》一经播出,多年来热度不减,主题曲激昂如旧,成功俘获不同年代的孩子的心。中原中也在御剑叔叔(咦)的安利下,在三个月前成功转化为大将军的死忠粉,每天晚上必会守着电视机瞻仰大将军的英姿。今天的故事比较特殊,与以往大将军孤身一人杀穿特摄片的设定不同,反派恶大官得到史诗级加强,大将军奋力抵抗,最终从地下水牢把孩子救出的,居然是孩子的母亲。 是母亲啊……果然就应该是母亲吧? 剧情还在继续,中也脑袋一歪,靠在阿尔的肩膀上慢慢出了神。 青黑浑浊的世界,那只把自己拉出来的大手会是妈妈的吗?中也被坏人关在横滨实验室的时候,是妈妈来救他了吗? “中也。”阿尔格尔说。 “啊、嗯?” 中原中也茫然扭头,常年表情缺失的金发男孩不知何时放下了笔,正静静注视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永远都是这样平静,赭发小孩隐隐躁动的心便逐渐安定。 他抿着唇笑,有些雀跃地问“怎么啦,阿尔?” “你是在担心吗。” “是呀。” 本来应该到此为止的,不过那样迟钝的阿尔居然会发现自己不开心诶?对,就是这种安全感,从培养罐爬出来后就一直陪伴着中也的安全感又一次触动了他,小朋友决定与世界上最棒的家人分享心事。 “不完全是因为哦?其实、那个,阿尔,你觉得有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特别开心。”阿尔格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被自己的果决稍微吓了一跳,真奇怪,他明明从来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大概是把哥哥当成爸爸妈妈了吧,阿尔格尔日常思念了一下哥哥,后知后觉地问,“中也想要爸爸妈妈吗。” “啊!”中原中也“唰”地一下蹦了起来,在阿尔格尔迷茫的眼神中拼命摆手解释,“我我我不是说大家对我不好!阿尔、美贯、成步堂叔叔和御剑叔叔都特别好!跟大家过的每一天我都超级开心!” “我知道我们很好,还有,听起来你很想要爸爸妈妈。” 阿尔格尔抓住重点。 男孩的脸红到几乎滴血,他泄了气,背起手低头紧盯脚尖弱弱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这么好我还在想爸爸妈妈的事,真的太贪心了……” “这有什么关系,希望有更多人喜欢自己很正常吧。”阿尔格尔没懂中也在愧疚什么,他只是感觉中也好像很希望有爸爸妈妈,于是习惯性借鉴养殖经验(?),开始思考解决办法,“你想要,我们就去横滨实验室的废墟找找看,说不定那里会有你爸爸妈妈的消息。” “擂钵街吗?叔叔他们说过那里好危险的,不可以去……诶?你说我们去找什么?” 中也一个激灵,抬头呆呆地望着阿尔。 “你爸爸妈妈的消息。”阿尔格尔好脾气地重复。 “可可是!我们不是用机器做出来的孩子吗!” “没错啊,哦,我想起来了,成步堂叔叔他们翻译手记的时候,你的灵魂和身体不协调,应该没留下印象。” “嗯嗯!我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 中原中也紧张到屏住呼吸,阿尔格尔托腮努力回忆当初叔叔们是怎么给自己解释的。那份手记,嗯,不愧是哥哥的作品,总之大家费劲研究到现在其实也没有完全搞懂上面的内容。两个正儿八经有大学文凭的成年人都搞不定,阿尔格尔这个半文盲小学生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直接说结论。 “我们的身体不是被凭空变出来的,它需要借助真实存在的东西——感觉那种技术跟我的异能‘编织’很像诶,先在脑子里确定要做什么,然后找材料去做。” 阿尔格尔从亚历山大先生那里掏出一个毛线球,手指发出微弱红光,米黄色的羊毛线迅速织就一顶可爱的小帽子,目测非常适合。这是他多年来养杀人蟹的习惯,每只螃蟹都要有一件衣服,巢穴未来的储备粮小狗同样不能是例外。 瑟瑟发抖汪? “哥哥笑话创造你的人是小傻瓜……不过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比如刚到东京的我,不知道帽子可以用来做什么,给我帽子也是可以照着那模样勉强做一顶出来的。” 中原中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死死咬住嘴唇,生怕打断阿尔的思路。 “我们的身体就是这样啦,先找一个现成的模版,再拿水还有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照着模版堆在一起就完事了。模版是人类,人类有爸妈,那中也当然也有爸爸妈妈。‘生物学意义的父母’,嗯嗯,我记得御剑叔叔是这么说的。虽然不知道那种父母跟其他小朋友说的爸爸妈妈有什么区别,不过怎么说也算是‘父母’吧。” “当然算!”中也心脏跳得飞快,忍不住握拳大喊。 过去的这一年里,大家都有尽量陪伴中原中也,可是对于生性认真的人来说,上学、工作从来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事。他们太忙了,更多的时候,中也只能靠动画片或者儿童启蒙节目打发时间。 不是不寂寞的。 中原中也情况特殊,暂时没办法去学校,不过期待假期的心跟其他孩子别无二致。假期长的短的都好,只有学校放假,他才可以尽情黏在阿尔、美贯身边;只要和小伙伴们在一起,他做什么都开心。然而假期总有结束的那天,中也总要回归孤独的日常。 如果我有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一直陪着我呢?主任检察官临时遇到案件匆匆离开,小朋友乖乖留在办公室时难免幻想。 如果我有爸爸妈妈,大家就不会这样辛苦了吧?夜班钢琴师支着耳朵打开卧室房门补觉,小朋友安静摆弄亚历山大先生时难免自责。 如果我有爸爸妈妈……两个学生挥挥手转身走进校门,小朋友站在马路对面目送时难免惆怅。 原来他竟然是有爸爸妈妈的吗?哪怕最后只是在远处悄悄看一眼、不,冷静下来! 中原中也使劲摇摇头,一把拉住说干就干、拿上亚历山大先生就要杀向横滨的阿尔“横滨那边、擂钵街很危险!不可以去!” “你很想去。” 阿尔格尔感到困惑。 “我是想去……”中原中也不肯松手,他那蓝色的眼睛像是大海,湿润又坚定,“可是我的异能不能用,你的异能没办法自保,再、再等等吧!我很快就可以不戴手表了,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或许远在天边的爸爸妈妈固然重要,近在眼前的阿尔更加重要,中原中也绝对不会拿阿尔的安全冒险, “哦。”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重新坐回去跟音乐书死磕,没说自己有确保安全的备用方案——阿尔是个半吊子魔法师嘛——不过那种方式……唔,中也的爸爸妈妈,中也都不急,他想以后去就以后去吧,那种方法能不用就不用。 因为白天的劳累,人类行为研习社今晚熄灯很早。第二天就是圣诞节,阿尔格尔按时醒来,叼着牙刷冲镜子里迷瞪瞪的自己说“呀,昨天陪输液,忘记买早饭了。” 问题不大。 他洗完脸摸出手机,给美贯发短信约她去外面吃。美贯秒回,女孩现在在矢张叔叔的出租屋,准备吃完午饭再和叔叔一起回来过节。阿尔他们最开始的担心是对的,昨晚直到表演结束,成步堂才腾出手打电话,说他当天赶不回东京了。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还有些时候单纯是成步堂晚上的工作太忙,第二天清晨才回得来,美贯这时就会上楼跟劳德兄弟一块住,小朋友们互相照应,成步堂的朋友谁有空就去看一眼,一次看三个娃,大家都很放心。但是昨晚矢张在酒吧就注意到男孩们很累,估摸着表演结束的这个点阿尔、中也兴许已经上床睡觉了,不好打扰,他又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住,干脆带她回自己家将就了一晚。 阿尔格尔收好手机,情绪稳定,毕竟这是常有的事。中也似乎睡过了头,还没有起床,阿尔格尔溜达去厨房瞅瞅螃蟹,确认它们活蹦乱跳鲜嫩肥美,又跑去门口的公司信箱找了找。昨天检察官先生说好的表扬信并没有到,阿尔有些失望,楼梯口的声控灯自动关闭,唯有男孩背后的玄关亮着灯。他垂眸,盯着寂静漆黑的楼梯想了想,到底没有独自出门买早饭。 中也确实睡过了头。 阿尔格尔抱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在家里一圈圈巡逻,实在无事可做了,他爬上椅子,打开电脑认真研究小狗毛衣的编织技巧。上午十点半,等到中原中也终于顶着黑眼圈慌慌张张推开卧室门出来,的换洗衣物已经在茶几上堆成了小山。 中也ooo! 中也:阿尔最好啦!当然如果可以不把我当螃蟹养就更好了=-= “你醒啦。”阿尔格尔把没用完的毛线球塞回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嘴里,伸手按住随风乱舞的金发,慢吞吞冲中也打招呼。 江东区南临东京湾,全区夹在隅田川与荒川之间,由于区内运河、桥梁众多,亦被称作“水彩都市”。阿尔格尔喜欢这里充沛的水汽,他总觉得有种故乡海岛的感觉,然而如今肆虐良久的暴风雨终于珊珊离去,看腻了狂风暴雨,城市的气息尚未侵染天空,江东区难得迎回清透爽利的一片蓝天白云,阿尔也会感叹难得,一早就打开了客厅的窗户换气。中原中也起床开门,只觉得晨风湿润清爽,从楼下带来几缕人来车往的热闹。 等等,上午十点半还能算是早上吗? “哇……啊,我是说嗯!抱歉呀阿尔,今天醒得太晚了,嘿嘿。” 是昨天睡得太晚了吧,阿尔格尔抱起布偶,与亚历山大先生那双绿色的豆豆眼一起望向中也若有所思。 盯.jpg 中原中也汗都要流下来了,他可不敢让阿尔继续“思”下去,尽管平时不太明显,但他知道阿尔其实很聪明的。赭发男孩连忙抱拳求饶打断“那个,阿尔饿了吗?我们去找美贯吧?” “美贯中午和矢张叔叔一起回来,今天早上就我们俩。” 阿尔格尔果然放过了中也,他是真的饿了。小金毛刚要起身准备出门,想起护士大哥昨天的嘱咐,要拿些带有自己气味的东西给小狗熟悉,便伸手拿起衣服小山最上面的那套兔子毛衣,召唤中也过来糊他脸上好一顿猛搓。肚皮空空的阿尔并没有蓄意报复哦?毛线球本来就自带阿尔格尔的气味,中也的话,现在是冬天嘛,大家都捂得严严实实,总不能扒了中也衣服强行贴贴,杀人蟹(划掉)实验体幼崽要是冻感冒,处理起来可麻烦了,不敢随便吃给普通人发明的药,只能装回培养罐慢慢调养,但是那个罐子吧……嗯,总之就是非常麻烦,能别生病就别生病! “唔啊!阿尔轻点!我自己来!”中原中也发出悲鸣,混乱间啃了一嘴毛。 “哦。我早饭想吃可颂,你呢。” 中原中也老老实实接过毛衣,把脸埋进去瓮声瓮气地说“现在已经好晚了,我们能抢到吗?” “试试好了,要是没有可颂,她们家的小蛋糕也很棒。” “也是……不过阿尔,你为什么要用毛衣洗我的脸啊?” “这是我给准备的衣服,一会儿要拿去诊所。” “对哦,我想起来啦!仔细看看这件毛衣好小呢,难道茶几上这些都是阿尔给准备的吗?好厉害呀!” 提到,中原中也瞬间亢奋,差点忘了,从昨天起他也是有狗狗的人啦啊哈哈哈!不过在去宠物诊所之前,他们还是要先跑一趟商店街买早饭。孩子们最喜欢的可颂特别受欢迎,面包店阿姨每天上午、下午各做一轮,却还是供不应求。今天他俩出发得晚了,照理说应该卖光了,好在是周末,很多人比起出门觅食,更愿意窝在床上补觉,小朋友们不仅意外买到好多新鲜出炉的可颂,还得到面包阿姨附赠的一袋小甜饼,阿尔格尔吭哧吭哧飞快填饱肚皮,一整个心满意足。 “可是你说成步堂叔叔今天能回来吗?御剑叔叔他们好忙的,上周就说来不了了……” 中原中也踮脚趴在宠物体检台上,着实为今晚的圣诞大餐忧心忡忡。 跟兔兔毛衣配套的还有兔耳朵帽,阿尔格尔把兔子帽递给护士大哥,面无表情托腮想了想,选择无情戳破中也的希望“成步堂叔叔现在都还没回来,没有大厨,今晚的大餐肯定不用期待了。” “诶——” “至少矢张叔叔能来,他的新绘本据说又扑街了,最近闲在家天天没事干。”阿尔安慰道。 中也果然是非常好哄的小朋友,闻言立马笑眯了眼“太好啦!矢张叔叔的烤红薯特别好吃!不过阿尔,扑街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知道诶,应该是好事吧。”可以天天在家玩,不是好事是什么,阿尔格尔认为自己的推理十分完美。 肯定不完美啊!护士大哥在一旁听得胃疼,麻利给狗崽换好一整套新衣服,气呼呼离开病房去拿今天的药。他前些日子拿出所有积蓄出了一套动物绘本,本想以此改善诊所处境,没想到直接扑得无声无息,这下可算是被戳到了痛处。 肺炎发现得早,输完液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今天便恢复了精神。小狗不习惯穿衣服,抬爪挠挠头顶的帽子,再扭头啃咬身上的毛衣,扑腾几下发现弄不下去就不管了,它能发现自己一下子暖和了很多,再说上面还有眼前人熟悉的气味,狗狗喜欢! ,真是非常擅长放弃的小狗呢。 中原中也捧脸傻笑,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眼看玩累了乖巧坐下等待输液,赭发男孩悍然发动偷袭,双臂一撑,跳起来猛吸一口兔兔小狗。狗狗竖起耳朵大为震惊,对突然袭击表示严厉谴责,立马弹射起步猛猛吸了回去。这俩看起来都不大聪明,却刚好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玩得贼开心,中也仅存的那点消沉也在“嘤嘤汪汪”声中彻底烟消云散。 中也变成笨蛋了呢。 阿尔格尔抱着布偶默默嫌弃,丢下一人一狗溜溜达达跑去前台考察诊所售卖的宠物衣服。编织异能拥有者当然不可能放下尊严购买这些结构过于简单的衣物——学校要求购买指定店铺的运动服对阿尔来说已经够侮辱人了——如今没有两位叔叔循循善诱,区区狗狗衣,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所谓“你的款式很有意思,以后就是我的了”,不外如是。 宠物诊所正发生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对面的理发店倒是岁月静好,播放起警队宣传曲(疑似)。可能因为有大街上那几首听腻了的圣诞歌衬托,也不排除单纯是这首歌曲调特别明快,医生小姐尽管忙着埋头噼里啪啦打字杀价,试图买到更便宜的好猫粮,听到这歌也难免舒展眉头,哼起走调的小曲。阿尔格尔光明正大在脑子里给心仪的小蜜蜂连体衣解构建模,完事还理直气壮扭头询问医生小姐歌手姓名。他总觉得那声音很像昨天的检察官先生呢,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牙琉响也。 大姐姐面露欣赏“就是他哦?” “哇!”小朋友满眼尊敬。 阿尔跟其他检察官不熟,他只知道御剑叔叔特别忙,有的时候一个月都没办法回一次家;昨天牙琉先生的黑眼圈看着也特别可怕,练习音乐很辛苦的,他居然还有空发歌,好厉害哦。 “嗯嗯,牙琉先生超级厉害!他可是‘牙琉wave’乐队的主唱,还有编曲、写词、舞台策划也全都是他!”小姐姐热心安利自己喜欢的乐队,对面老板是乐队同好简直不要太棒,这样贫穷如她也能免费蹭蹭歌听,“那个乐队很有意思,成员不是警察就是检察官哦?歌呢大部分是摇滚,偶尔几首抒情的感觉同样很不错,就像这首《是逮捕君不是带不动》,听起来很有美国那边西部民谣的感觉吧?据说是牙琉先生某天在逮捕君主题公园灵感爆棚创作的呢!” 阿尔格尔知道逮捕君是警视厅的吉祥物,所以他刚刚才会通过关键词猜测这是警视厅的宣传歌曲,居然不是啊?小朋友大为震撼,托腮用自己浅薄的音乐知识思考片刻,谨慎地提出一个问题“‘逮捕君发现的命案现场’‘爱的尸检报告’这些词,真的可以出现在一首民谣里吗。” 你应该先吐槽点别的吧?护士大哥端着药盘子愤怒路过,比如这群法律工作者到底为什么能让自己的业余爱好变成现象级乐队啊?简直邪门。 医生姐姐.邪门的牙琉wave忠实粉丝结束战斗,她扛过好一番明枪暗箭才砍价成功,此刻长舒一口气,熟练忽视护士的抱怨,揉揉手腕,靠在椅背上乐呵呵地逗小孩“因为乐器啦乐器!你听,这首歌有非常明显的吉他声吧?我一直觉得吉他是民谣的灵魂呢!” “灵魂……这样啊。”阿尔格尔沉稳地点点头,听起来很适合自己诶。 中原中也准备陪输液,阿尔格尔回到病房,告诉他自己想去不远处的佐藤乐器行买把吉他。 “吉他?好突然哦!” 中也有点小吃惊,不过阿尔对新乐器突然产生兴趣也不是一回两回啦,家里的钢琴、口琴、鼓都是这么来的,再说有人守着就行了,阿尔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呗。 于是阿尔格尔带着小伙伴的鼓励在常去的那家乐器行遇到了牙琉检事。哇,大姐姐,快来看你的偶像!是活的且不带黑眼圈的全新版本诶? “哎呀,中午好啊小天使~你是来学琴的吗?”活生生的青年热情挥手。 托小天使的福,昨天那起案子证据确凿,今天上午,被告的律师稍作挣扎便放弃了抵抗,审判长顺利下达有罪判决,这样牙琉才能忙里偷闲,来老朋友坂木的店取前些日子拜托对方修缮的吉他。这家店除了售卖、维修乐器,为了开源节流,还会教授基础的音乐课程,非常适合初学者启蒙。可阿尔格尔从来都是自学的,因为店长死活不同意他抱一条大鱼进来一起上课。 怎么可能允许嘛,那么大一股腥味!这不纯纯找事吗!!! 店长腹诽着露出挑不出错的客气笑容,冲店里的vip客户恭敬道“劳德小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需要吗?” “吉他,我听了检察官先生的歌,想买吉他。” 阿尔格尔熟练掏卡,他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鱼是奏乐的必需品,他也没办法嘛。 牙琉响也笑得开怀“哦?因为我喜欢上吉他吗?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店长对工作尽职尽责,清楚大客户的喜好,问清没有特别要求便兀自离开,去仓库找适合对方的吉他。尽管和这个小朋友之间存在大大小小的矛盾,不过困难时节谁会跟钱过不去呢(磨牙)? 阿尔格尔目送老爷爷钻进库房,这才仰头认真回答检察官先生的问题“不是喜欢,只是工作。” 小孩抱着布偶一本正经地说“学吉他是工作”,牙琉响也觉得有趣极了,双手插兜乐个不停。 阿尔格尔表示自己不懂大人在笑什么,歪着脑袋问“检察官先生不表演变脸吗,我上次来买钢琴,老板问我为什么上个月才买了口琴这个月又要买钢琴,我这么回答他一下子脸脸都拧巴在一起了诶。”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嘛,小天使别放心上,他属于那种有洁癖的别扭音乐爱好者啦,但凡是跟音乐乐器有关的人和事他都特别较真。”牙琉响也在小朋友愈发困惑的目光中憋住笑,耸耸肩轻快地说,“我是觉得初学者不管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在双手碰到吉他的瞬间,其实就已经没有辜负自己、辜负当时想要接触的心情了哦?” 咦? 遇到生存主义者的知识盲区,阿尔格尔呼吸一滞,抱紧布偶靠近一步真诚求教“‘当时的心情’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就像夏天想喝冰水,如果一直惦记到冬天才把冰水给你,哪怕最后拿到手也觉得没意思了吧?”牙琉检事望着陷入沉思的小豆丁顿了顿,后背一凉,本着职业素养谨慎打上补丁,“这也是分情况的,不好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做哦?” 去横滨帮中也找爸爸妈妈算不好的事吗,那肯定不算,阿尔是在做好事,所以、所以用上那种手段也是可以的。 阿尔格尔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忽闪着蓝色的狗狗眼乖巧回答“我知道了,又是一个全新的小生活技巧呢,谢谢你,检察官先生。” 横滨人的求生欲 横滨,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黑色大楼,午休时间到了,阿蒂尔.兰波再次拒绝首领无理的加班要求,顶着老头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险恶目光,轻轻咳嗽两声,咽下喉管泛出的血腥味,裹紧大衣懒懒转身离去。 兰波认为自己的脾气够好了,明明前天说好他是来港黑养伤摸鱼的,短短三天,那老头不止一次提出合同外的要求,自己单纯口头拒绝,严守“心高气傲的稀有异能者”这一人设,而不是顺从本心当场剁掉他的头,首领先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如果几十年的黑手党生涯养得对方不知天高地厚真敢表示不满,大可去瞧瞧其他外国人在横滨是怎么干的。诸多战胜国肆意趴在战败国的大动脉上划分租界,横滨是东京的咽喉,自然不会被轻轻放过,从此这个国家是死是活,全看大洋彼岸议员老爷们的心思。阿蒂尔.兰波自认算不上“洋老爷”,他?他只是一个在横滨街头游荡、试图寻回记忆的普通人罢了。 当然,他或许也没有那么普通。 “在黑手党养伤摸鱼”,一个重伤未愈、毫无依靠的外地人敢提出这种要求,就是有倒逼黑手党高层捏着鼻子也必须同意的底气。那底气不是在首领面前展示的、可以利用空间异能悄悄转移物资的独特功能,毕竟这种能力港黑不是没有下位替代品,实在不行多花点心思走走灰色渠道,总有办法可以应对。兰波的傲慢并非来自如此鸡肋的工具性,逐渐被衰老逼疯的首领也不可能吃这套,那个傲慢的老头之所以宁愿避开众人独自在办公室跳脚也不敢倾泻被拒绝的怒火,不过是隐隐感觉这个由他亲自招揽的人才拥有即便与整个港口黑手党敌对,也能全身而退的武力值。比起首领用经验跟求生欲堆砌出来的直觉,异能者天然清楚自己异能的极限,兰波也不例外,他信任自己的异能“彩画集”,他清楚,横滨,不,或许是整个日本,没有人够格成为他的对手,这才是他跳脸拒绝首领的底气。 兰波紧了紧围巾,走出电梯,慢吞吞踩上底楼大厅铺设的地毯。看守鞠躬行礼,殷勤堆笑拉开大门,留有一头黑色长发的苍白青年双手插兜,离开黑与恶凝结的肿瘤,融入不远处欢笑热闹的日常。 他真的能融进去吗? 横滨作为租界有很多外国人,作为港口城市也与国外交流频繁,所以圣诞节的氛围格外浓厚。港黑大楼坐落于横滨最繁华的街区,走出普通人默契维持的那条看不见的里世界隔离带,圣诞歌响彻街头巷尾,小孩追逐打闹,年轻人喜笑颜开,中年人阖家团圆,老人舒展皱纹,似乎所有不开心的人都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消失了,只有兰波,兰波不在乎街上的热闹,天太冷了,他自顾自打了个哆嗦搓搓手,逆着人群朝可以通往擂钵街的大桥走去。 兰波是去年横滨大爆炸的受害者之一,纵使往日的记忆随着铺天盖地的黑焰悉数泯灭,他其实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从随身物品上认出了自己的名字,“阿蒂尔.兰波”。日本人不认识法语,将那串优美的字母误读成“兰堂”,兰波便顺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兰堂”的代号在横滨四处漂泊。经过一年的流浪休养,他发现自己身手矫健,精通多国语言,熟悉诸多间谍与反间谍技巧,加上刻入灵魂的对法兰西的自豪,过往身份似乎不难猜测。他一直没有打听到有什么法国人在日本失踪,不过如果猜想是真的,自己曾是间谍,那打听不到反而才是正常的吧? 横滨是美租界,没关系,兰波知道法租界在哪里,这是这个国家公之于众的信息,但是他,很奇怪,不想去。真奇怪啊,他坚信自己忠于祖国,然而那天看到那片因爆炸形成的擂钵街后,兰波就丢了魂,再也没想过跟祖国联络的事。 一切都是为了安全,重伤未愈,自己为什么会遇袭失忆还不清楚,怎么能不明不白直愣愣跑去租界求助呢? 兰波知道,这是借口。 他想留在擂钵街找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绝对不可以向同胞询问对方近况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兰波知道,这才是自己不肯离开横滨的真正原因。 青年的伤没有好全,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不免有些疲惫。他停在桥头眺望对岸的擂钵街,圣诞暖风吹不到擂钵街,这片被所有政府要员刻意遗忘的废墟实际上并不冷清,生死之争从未停歇,那是无主之地拼死保留的最后一点灰暗余烬。无家可归的人收集垃圾,搭建起简陋的庇护所,为一点点果腹的食物搏命厮杀。真可笑,擂钵街与桥那边的国际化现代大都市共享同一个名字“横滨”,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事实。大桥两岸的人仿佛生来就是是企鹅与北极熊,是沙漠和雨林,是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各有各永不交汇的生存轨迹,喜怒哀乐全然不同,明明,他们只是隔了一座桥。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擂钵街就是横滨的一部分,兰波拖着病体也能每天在擂钵街与大都市走个来回。病弱苍白的黑发美人幽灵般日日在贫民窟徘徊,擂钵街的每一个角落兰波都了然于胸,却始终没有找到某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不过今天,与擂钵街相连的灰暗大桥竟然多了些亮丽活泼的色彩。 “好重啊……阿尔,我们该去哪里找呀?” 赭发男孩身穿恐龙雨衣背对兰波,间谍先生光是通过声音都能想象那孩子此刻的表情该有多么迷茫。兰波根据目标衣着作出判断,这是外地普通人家的孩子,估计是听到风言风语跑来探险的,因为当地居民绝对不会主动靠近擂钵街。 青年没有出声提醒,他讨厌在海边说话,冷风将顺着喉管一路侵蚀骨髓肌肉,一旦受到刺激开始咳嗽,身上那些始终没有完全愈合的伤便会隐隐作痛,所以他只是抱起双臂静静倚着栏杆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前面那俩孩子聊天。 对,有两个孩子。 恐龙雨衣身边还有一个小黄鸭雨衣,那个叫“阿尔”的孩子单手抱着做工精良的布娃娃,另一只手则放在前面似乎正搂着什么。小金毛仰头凝视擂钵街边上高耸入云的焦黑骸塞,没过几秒他便开口了,语调格外平静“不知道诶,附近好像都炸光了,要不我们上那个高塔试试。” “好哦。” 眼看小朋友们说完话就迈开小短腿要去骸塞,兰波的目光在那头暖金色短发上停顿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了。 “不要靠近擂钵街。” “呀!有人!” 赭发小鬼机敏一些,被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回望。兰波这才发现他怀里居然抱着一条大鱼,鱼还穿着一套合身的青黑毛衣,有气无力地扑腾着,嘴巴不断张合。 这鱼、啧,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的眼睛,刚好是赭发蓝眼啊,兰波抬手用力揉揉额角,呼吸逐渐急促。 “请放心,我有备用方案,我们会很安全的。” 小金毛的反应要慢上半拍,甚至解释完了才想起要转过来瞅瞅是谁叫住的他们,兰波也因此看清了这个男孩的长相。幼崽的脸还有一点婴儿肥,除了发色,眉眼轮廓也是兰波熟悉的模样;尤其那双眼,孩子气的蓝色狗狗眼,多么温暖的眼型,居然因为主人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清冷,平白透出几分非人的淡漠。 “保罗……”兰波呢喃。 赭发男孩注意到漂亮大哥哥脸色惨白,满脸担忧,刚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大鱼趁他分心奋力一跃,冷不丁滑脱了手。男孩短促惊叫一声,金发小孩的眼神瞬间犀利,指尖亮起红色的光。 “抱歉,兰波,但是我想拯救自己,拯救另一个自己。” 金光一闪,兰波施展异能打开泛着红光的重力子弹,保罗.魏尔伦那双如天空透亮的蓝眼睛褪去往日的温情顺从,他举枪直指兰波,语气是兰波从未见过的坚定。 啊,兰波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深夜,就是在擂钵街,就是因为眼前这个赭发蓝眼的男孩,他们决裂,他没能挽回保罗,他……他杀了他。 “所以呢。”阿尔格尔重新绑好鱼,难得有些迷茫,“这个(他望着那头迷惑人的长发稍稍斟酌了一下),这个大哥哥怎么晕了啊。” “不知道诶……” 中原中也接过大鱼,他牢牢抱住阿尔的“备用方案”,神情恍惚。 昨天过得很精彩,可是让中也说,今天的精彩程度也不遑多让。中也原本乖乖坐在宠物诊所吸,先是被阿尔急火火冲进来拉上新干线,两人一路疾行到横滨,在车站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毛线球,又去市场买来大鱼,直到噔噔噔跑上桥阿尔才告诉他要去擂钵街找实验室。中原中也从有记忆起就被大家保护得很好,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爆炸现场,脚下是隔绝蛮荒与都市的大桥,鼻尖萦绕气味古怪的风,眼前是满目破败疮痍,小朋友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叔叔们口中含糊带过的大爆炸是何等绝望的灾难,而这些都是他引起的…… 中也抱着大鱼默默蹲下自闭,呜,鱼头好腥,更自闭了。阿尔格尔来之前可没想过还会出现这种问题,赶紧蹲下面无表情地安慰小伙伴,说错的不是他,是那些坏人。就这样慢慢洗脑、呸,是顺好毛,中也好不容易重新振作,他俩正要向黑塔进发,一个漂亮哥哥突然冒出来叫住他们,然后没说上几句又两眼一闭晕倒没反应了。 “大哥哥是生病了吗?”中原中也围着青年急得直打转,“还是说受伤了呢?” “管他呢,总之,我们先叫救护车!” 阿尔格尔兴奋极了、等等,你在兴奋什么啊?阿尔当然兴奋啦,他昨天才做了好事被大家夸夸耶?小朋友正在兴头上,想来今天做完好事一定也会被夸夸吧?阿尔喜欢夸夸!小魔法师沾沾自喜,他又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去年的学费没白交,瞧瞧看见病人都知道叫救护车了!比起去年成步堂叔叔突发高烧,阿尔格尔直接快进到含泪烧水准备物尽其用下锅开饭的操作,这进步简直叫人喜极而泣。 只见阿尔格尔反手用异能抽取毛线把亚历山大先生绑在背上,游刃有余地捏住羊毛球摸出手机拨打急救号码。电话是通了,可对面一听病人在前往擂钵街的大桥上就直接假装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横滨人的求生欲把俩东京小孩整懵了,没人教过他们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啊?阿尔格尔不死心多试了几次,依旧一辆救护车都叫不来。 中原中也化身小青蛙气圆了脸“我们把大哥哥挪到桥那边去!市区他们总能来了吧?!” 大哥哥晕倒前是有挣扎的,挣扎的结果就是他没有一头栽倒毁容,而是优雅地靠在大桥栏杆上慢慢滑下去仰躺,突出一个面无血色,冷汗连连。看着病人虚弱的模样,想到急救电话挂断后的忙音,中也如何能不急?阿尔格尔也清楚,把人带下桥好像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但他们该怎么带过去呢? 大哥哥高高瘦瘦,穿得又很厚,阿尔要拿毛线球,一个人单手指定拖不动,更别提双手抱鱼的中也,估计只能喊个“加油”;把东西放下来吧,御剑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说擂钵街非常危险,这些东西阿尔格尔不敢放太远,担心遇到意外来不及拿,唉,要是能多长一双手就好了……咦?手的话暂且不提,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人什么东西都没拿吗? “中也。” “嗯?”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啊。” “哈?” 小鬣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在阿尔格尔的指挥下,中原中也将信将疑放下大鱼。河鱼喘着粗气,还没从上次越狱失败的悲痛中缓过劲,新的机会就突然出现了,鱼不会嫌弃,鱼眼反射出诡异的光,它刚要甩动尾巴蛄蛹向自由的大海,小恐龙雨衣张牙舞爪从天而降,大鱼奋力挣扎未果惨遭镇压,翻来覆去被雨衣裹了一层又一层,最终口吐白沫,五花大绑牢牢固定在全场唯一成年人类的胸口(兰波?!!)。鱼身上的毛衣打完辅助功成身退,谦逊地收回线头,异能“编织”再次立下大功,阿尔格尔叉腰为自己点赞,这下他跟中也就能腾出手来拖人啦——再说你一个淡水鱼蹦进大海才是在找死好吧,好耶,好事+1,非常值得中也夸夸阿尔。 夸!都给我夸! 中原中也叹为观止,热情鼓掌捧场。小豆丁对指挥官的才能更加信服,按照他的命令努力抬起大哥哥一只胳膊,随后发现了新的问题。 “不行呀,阿尔。”中也小心翼翼把手臂放回地面,苦恼道,“大哥哥的姿势不对诶?” 阿尔格尔被夸得都快飘起来了,脑子不太清醒,他实在想不明白中也的意思就自己蹲下上手试试,随即恍然“好像是不对哦。” 阿尔偶尔会带中也去美贯打工的哔哔鲁芭售卖自己编织的魔术手办,利润跟美贯、老板平分,薄利多销嘛,况且小家伙们也觉得卖手办很好玩。但无论家长有多放心,哔哔鲁芭怎么说都是酒吧,是供人喝酒的地方,大环境再清净优雅,也没办法完全避免出现客人酒醉的意外。阿尔格尔观摩过酒保是如何把醉汉扶出去的,一般来说,酒保大哥和被扶的客人会面朝同一个方向,这样才能确保酒保可以双手用力,把人稳稳地撑起来往前带。 目前昏迷的大哥哥仰躺大桥,头朝市区,小朋友们想过去叫救护车,要是把病人的手扛在肩上直接走,就会跟大哥哥呈现出背对背的别扭姿态。他们个子矮,始终有一只手卡在大哥哥胸前抓不到东西、使不上劲——总不能扯大哥哥脖子上的围巾吧?这不直接勒死了吗——与此同时,唯一能用上力的手会把大哥哥的胳膊使劲往后扭,嘶,想想都疼,那换个方向扶?阿尔托腮沉思,他和中也叠在一起也没有大哥哥高,没办法扶着大人带他转一圈对准市区的方向再往前走,因为那双大长腿会始终横在地上不动如山,别到时候救护车还没到呢,再给扭伤了腰,总之就是怎么做好像都很别扭。 “给他翻个身怎么样?”中原中也眼睛一亮,比划起来,“仰躺很麻烦的话,让大哥哥趴在地上,我们就可以架住他往前拖啦!” “咦,好像可以诶,中也好棒。” 说是这么说,阿尔格尔的生活经验到底是要丰富一些,以防万一,他瞄了一眼大哥哥的裤子。咳,那个什么,都说了他俩个子矮嘛,不管如何调整,病人的双腿和屁股绝对会挨着地,考虑到大哥哥一会儿是趴在地上,那姿势……嗯,以编织老手的眼光评估,大哥哥的裤子质量还不错耶,阿尔又伸手摸摸那件及膝的长风衣,感觉也挺结实的,应该不至于走几步就磨破伤到里面的皮肉吧……应该不至于吧?揣起手手略感迟疑。 胸口绑鱼的兰波痛苦面具我求你们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啊,中原中也小朋友觉得自己的主意简直不能更棒!阿尔格尔又是一贯乐于满足中也愿望的养殖大户(划掉),孩子们当即撩起袖子准备开干——都说了阿尔真的是那种行动力超强的崽啊啊啊啊——海风阵阵,中也因为身体发育受制的关系少长了一年,比阿尔力气小,他主动请缨负责蹲下按住大哥哥左侧的身体,阿尔则放下毛线球,背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哒哒跑到右边,先把右手丢过去,再用力把人往中也那边抬。 劳德家的幼崽吭哧吭哧忙活开了,幸好大哥哥不重,没有想象中那么累。中原中也是好孩子,他眼睁睁看着大人带上大鱼翻过来,不敢躲开,生怕大哥哥摔疼,只能闭上眼睛努力想象自己是朵不会动、不会疼的小蘑菇,牢牢撑住病人的身体,乖巧等待阿尔忙完过来救自己。 阿尔格尔在海边经常给哥哥打下手处理猎物,他本来应该很麻利的,但是谁让这次处理、不是,救治的是个大活人呢?心里有所顾忌,手上的动作就会迟缓许多,可是中也不嫌弃呀?他只知道自从阿尔小跑回来,身上的压力明显轻了好多,果然阿尔最棒啦!小男孩配合同伴,脚丫子一点一点往外挪,眼瞧大哥哥的脸终于平安落地,孩子们欢呼起来击掌相庆,至于那条被压在成年人身下的鱼,没听它说有意见啊。在如此欢快的气氛中,阿尔格尔想想那封还没到手的表扬信,纠结片刻到底是良心不安,一屁股坐地上宣布自己要给病人织条毯子,以免拖尸的时候大哥哥不争气坏掉,他是说裤子会不争气坏掉。 “诶?那我们待会儿不是要再翻一遍?”中原中也大惊失色。 阿尔格尔挠挠脸蛋“对哦,毕竟毛毯垫在下面才有用嘛。” “唔,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不过阿尔说的也很有道理啦!本来晕倒就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受伤流血不是更可怜了吗?” 说干就干,阿尔扒拉来毛线球开始忙活,中原中也同样没闲着,嘿咻嘿咻卖力把大哥哥压在身下、跟胸前大鱼贴贴的右胳膊拔了出来,抽出来后发现人家右手手套松了,还相当热心地凑上前去帮他整理。 咦,男孩全身僵硬,这手套摸上去怎么…… 阿尔格尔完全没有发现中也的异常,他低着脑袋,全心全意投入到抽取大桥行道线给毛毯缝小白花的工作当中——反正不会有救护车开过来,这线也没用,小孩气鼓鼓地想——小白花这种奢侈的装饰品属于阿尔穿越后才养成的习惯性收尾动作,几秒后阿尔格尔便大功告成了,他放下小毛毯,鱼鳞手链随着男孩伸懒腰的动作叮咚作响,呼,身心舒畅!阿尔格尔抬头,刚要招呼中也动手翻身,就见他捧着大哥哥的手,脸蛋一个劲在人家手套上蹭。 咦惹,阿尔默默抱紧怀里的小毯子“中也是被传染笨蛋小狗病毒了吗。” “没有那种病毒啦!还有不笨,我也不是小狗!” “哦,我说出来了啊。” “阿尔!” 恼羞成怒了耶?阿尔格尔举手立答“我在。” 中原中也一哽,熟练忽视阿尔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怪话,蹭蹭那只大手,满脸幸福“我这样是因为这个大哥哥是我妈妈呀!” “……啊?” 阿尔格尔瞳孔地震,中原中也则肯定地冲他点点头,就是这只手,不会错!他全部想起来了! 那是中也还叫“试作品.甲乙五八号”时最初的记忆,液体翻涌,一只大手划破眼前无尽的青黑,用力把自己拉了出去,带到这个世界和阿尔还有大家相遇……这不是妈妈是什么?!跟昨天《大将军》的剧情一模一样!救孩子逃离牢笼的当然应该是孩子的妈妈呀?这推理有理有据,简直完美!中原中也暗自感叹,原来妈妈那个时候戴着手套呀,难怪感觉记忆里的手那么凉、那么滑……小朋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么虚弱,也暂且没办法把妈妈的手跟大哥哥的脸对应起来,不过他会努力的(握拳)! 不要随随便便往奇怪的方向努力啊喂! 可怜间谍先生昏迷不醒,纠正幼童认知的重任莫名其妙落在了三年级小学生阿尔格尔.劳德的肩上。阿尔在“我大受震撼”的混乱中捂住脑袋试图理清思路,首先,人类的母亲至少应该是一位女性吧?眼前这个人明显是大哥哥,而不是大姐姐、等等哦!他差点忘了,中也是实验体诶,除了“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创造中也的研究员严格来说确实给予了他生命,符合“妈妈”的定义,原来这个大哥哥是研究员啊……什么嘛,刚才看到擂钵街被中也炸成了坑还以为会很难,原来帮中也找个妈妈这么简单。 阿尔格尔.有常识但不多.劳德瞬间接受了“中也有个男妈妈”的事实,劳德家过分年轻的代理家主抱紧小毯子开始思考,处理陌生病人与中也妈妈的方式合该有所不同,前者只需要拖到市区叫来救护车就可以得到夸夸,妈妈的话则要麻烦一点。妈妈是好东西,阿尔认为每一个小朋友都应该拥有疼爱自己的妈妈,既然中也认为这个人是妈妈,那就必须带回巢穴用心饲养;刚好美贯也没有妈妈,这下三个孩子加起来一共有两个共享爸爸一个共享妈妈以及一年前远行的共享哥哥,听起来均衡多了呢,好耶。当然,阿尔格尔并没有忘记叔叔们的叮嘱,制造中也的“研究员”是坏蛋,这个大哥哥是坏蛋,必须小心。 我会小心的。 魔法师摸摸鱼鳞手链,乐呵呵放任小伙伴猛蹭坏蛋的手套。 两位叔叔告诉阿尔不可以杀人,中也看起来也很喜欢这个坏蛋,不杀就不杀嘛,没关系啊,只要把这家伙的灵魂绞碎,一个连呼吸都需要重新学的人类想来也没办法伤害大家了吧。 如果像呼吸这样最为基础的生理活动都消失,人还能够算是活着吗?太残忍了,现代社会最严厉的刑罚也不至于这样折辱人;而这,才是成步堂、御剑三令五申严禁阿尔格尔前往横滨探寻当年荒霸吐计划相关人员,老老实实留在他们身边上学读书的真正原因。一旦开启杀戮,等孩子发现可以用屠刀解决眼下的所有问题,那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大家习惯统称由野兽养大的孩子为狼孩,他们的例子不多,却足以证明,人类对同族的认同感并非与生俱来,长期与社会隔绝的孩子思维模式比起人类,实际上会与野兽更加贴合。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从来不认为抱团围捕幼狮是“错”,因为成年狮子会杀死发现的所有鬣狗,还会抢夺鬣狗赖以生存的猎物。这种互相猎杀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开始的其实并不重要,面对非我族类的天敌,该个体是否伤害过自己也不重要,哪怕对方是没断奶的幼崽,抓住机会能杀则杀,敌人过于强大则暂时避其锋芒,野兽就是这么简单的行为准则,也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增加自己与族群存活的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阿尔格尔在海岛上度过了最为关键的七年时光,说实话,阿尔哥哥已经够努力了,它几乎没见过人类,却能依靠它的教育,让小阿尔即使错过人类幼崽对族群建立认同感的黄金期,也能成为拥有半颗人心的野兽。短短一年的都市生活到底能让思维定型的野兽改变多少?一年后的阿尔格尔愿意接受教育规训,将“好人”视作同类,主动站出来帮警方找到失踪女孩已经是成步堂他们最开始做梦都不敢想的完美结局,否则,成步堂昨天又何必费心费力全程陪伴阿尔向检察官给出证词,用行动力挺这孩子的善行呢? 小鬣狗从前不认为杀戮有错,现在也是,眼前这个大哥哥是“荒霸吐计划”的研究员,是重伤昏迷的成年雄狮,是引颈就戮的敌人。可鬣狗是极致的生存主义者,既然安全得以保障,它也愿意为了避免与“家人”的情感连接受损暂时克制斩尽杀绝的本性,毕竟它也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它喜欢在温暖柔软的人身边生活。 于是小鬣狗舔舔獠牙咧嘴宣布“我们把你妈妈带回家吧,中也。” 你吵到我睡觉了你知道吗!!! “编织”,跟那些名称类似诗句的异能相比实在太好理解它的功效了,因为好理解,因为和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异能放在一起,只能拿来做衣服的异能看起来格外的无害,所以异能特务科瞧不上阿尔格尔的异能,草草将小朋友的危险等级定为不需要进一步监管的e级似乎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然而人鱼称霸异世界的天空大海,改造自它们本源魔法的异能即使效用大大削弱,哪里又会是真正的纯洁无害呢? 海岛无岁月,哪怕这座钢铁小岛是由人鱼抽取沉船编造的巨大巢穴也不会例外。小朋友每天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生活一成不变,便也失去了计算年月日的意义,唯一能让他发出“哦,又过了一年啊”这种感叹的,只有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岛上、每晚定时定点过来落脚休息的噬魂海狮。这些臭名昭着的海上恶霸光听名字都知道不是好相与的,尤其在一年一度的繁殖季,海狮狂躁到恨不得将感知范围内的一切活物撕碎,哪怕是顶级猎食者人鱼,哪怕是毫无威胁的海蟹,哪怕是柔弱年幼的人类幼崽,它们气血上涌,它们无所顾忌,它们双眼血红,见到什么都要扑上去斗一斗,连难得来一回小岛的浪花也要被追在屁股后面啃两口。每年到这个时候,荷尔蒙冲昏海狮群的头脑,外患尚且可以暂时往后放放,内忧,或者更直白一点,源源不断的年轻挑战者,这才是害诸多小团体首领神经过敏的心腹大患。每当太阳西沉,阿尔安居的悬崖底下都会传来层出不穷的咆哮打斗声,阿尔为什么会在白天睡觉,就是因为这群臭烘烘的海狮大晚上扰民啊!!!房客倒逼小房东改变作息是吧,小房东委屈巴巴改了还要天天躲着走是吧?好好好,如此恶霸,阿尔的哥哥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灵魂,是、布。” 哥哥耐心教导怀里的幼崽,一只大手捂住阿尔的眼,阴寒的力量小心翼翼灌入体内,打开孩子的灵视;另外那只手,那只小拇指极长、指尖连着薄膜的手刻意放慢速度,伴随歌声缓缓在空中画出逆转的编织法阵。涛声寡淡,曲调梦幻,阿尔屏住呼吸,噬魂海狮们遭到束缚,只能老老实实被拖到猎食者面前。于是阿尔格尔发现那些海狮的灵魂很熟悉,看着就像一匹匹灰布,安静,干净,漂亮,柔顺……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小被子,是同款的丝滑美丽诶。小朋友快乐地晃晃脚丫,阿尔知道啦,那是哥哥用海狮灵魂做的被子,对不对呀。 对了。 哥哥轻笑,因为要配合容貌娇弱的人面加强魅惑术效果,明明是可以凭蛮力一巴掌抽飞风暴鲸的设定,它的声音在人类耳朵里却是极致的柔软甜蜜。 编织,顾名思义就是将材料按照一定方式整合出主人希望看到的模样。只需要明白这个概念,就能理解为什么“编织”会成为异世界绝大部分陆地国家的禁术精通编织者,“材料”是什么,编出来的“成品”是什么,端在一念之间。 咒文唱到最后一句,冰冷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孩子那温暖柔嫩的小手,兄弟俩齐心给法阵点上最后一笔。灵魂解构,灰布消散,一条条刻满玄妙小字的丝线浮现眼前,供人摆布。哥哥熟练抽出其中三条分别代表“攻击人类”“攻击人鱼”“攻击杀人蟹”的丝线,曲调突变,法阵扭转,巧手编出名为“守护”的铁律,再次变调,再次扭转,将铁律安插进去,从此,桀骜不驯的海洋魔兽便成为了兄弟俩最忠诚的看门狗。 还有哦,除此之外,阿尔还额外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灰色杀人蟹布偶,毕竟那些抽出来的灵魂丝浪费了多可惜呀。 当然,阿尔格尔的逆转魔法做不到哥哥那么精细。杀人蟹比起噬魂海狮,思维更加简单,所以灵魂也更加简单,哥哥陪他拿自家蟹练习好久,小朋友依然停留在将整块布绞碎的初级阶段,为此很是沮丧。幸好现在情况特殊,阿尔认为自己不需要那么精细,他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已知中也妈妈是研究员,研究员是威胁,威胁必须抹除,而威胁像那些螃蟹一样短暂地变成活死人想来也是无所谓的。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啦。 阿尔格尔瞅瞅中也,赭发男孩正欢呼雀跃,贴贴蹭蹭开心于可以带妈妈回家,好吧,看来他现在没空把脑子外借给阿尔用用了,小金毛仰头独自陷入沉思。杀人蟹灵魂碎掉以后没当几秒活死蟹就因为心脏忘记跳动死掉了,阿尔可不想弄死中也的妈妈,中也会难过,叔叔们也会难过,他现在必须开始考虑施展完法术要用什么办法教中也妈妈重新学会呼吸、消化、进食这些基础本能了,咦,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人类的心脏要是停跳也挺麻烦诶,唔……果然还是先把人塞进医院急诊室再逆转编织好了。 阿尔格尔作出决定,拍拍中也示意他冷静下来,慢吞吞开口道“横滨这边的医院不靠谱,我们把阿姨……(他沉默片刻,瞥了眼那张性别属性分明的脸,若无其事地改口)我是说这位先生带回东京,放医院治好了再领回家养。” “就跟一样。”阿尔进行了毫无必要的补充。 中原中也完全被可以带妈妈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丝毫没有察觉阿尔的恶意——其实阿尔格尔都不觉得自己在干坏事,本来就不带恶意——小男孩把大手妈妈紧紧抱在怀里,想起怎么叫都不肯来的救护车撇撇嘴,又很快愁得直皱眉“车站离这里好远哦,两个小朋友带一个昏迷的大人,这组合听起来都很怪诶,真的能叫到出租车带我们过去吗……” 很好,中原君,你已经完全理解了横滨人的求生欲。 “那个啊,既然他是你妈妈就没问题了。” 坏蛋的命运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阿尔格尔难得慷慨一回,指挥小伙伴一起把人再翻过来。黑发青年静静仰卧,小金毛的手指发出红光,鱼重获自由,立马跳到地上裹着小恐龙雨衣坚强蹦跶,又是一道红光,鱼身上的毛衣眼疾手快伸出线头,将鱼死死绑在大桥栏杆上。中也哇声一片,阿尔格尔得意地踮踮脚,取下在背上看了好一会儿风景的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双手抓住布偶的嘴用力往外一掰,原先顶多可以塞个拳头进去的“嘴”瞬间暴涨到足以完整吞下一个小孩,这是真.吃小孩啊!不过既然能吃下一个小孩,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大人目测也是可以吃进去的。 中原中也这回是真的控制不住哇哇叫了ooo! 鱼!!! 兰波zzz “中也,动起来。”阿尔格尔淡定提醒,“我要控制嘴的大小,你是主力,把这位先生装进去。” “啊?哦哦!” 当中过程不必细讲,中原中也如今就是八岁普通小孩的力气,靠他一个小朋友想推动一米九的成年男子着实艰难;阿尔格尔中途看不下去,换了好几次姿势试图帮忙,最后还是脱下鞋子,用干净的脚踩稳亚历山大先生的下颚才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扒拉人,总之孩子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巨大人类完完整整塞进亚历山大的肚皮。中原中也累坏了,手脱力到不自觉发抖,眼睛却亮到吓人,毕竟他们要把妈妈带回家啦!而且亚历山大先生好厉害!肚子里分明装了一个大活人,一眼看过去还是无辜可爱的布偶一枚呀~中也一直以为它最多装点零食水壶之类的小东西呢! 对此阿尔格尔表示,谁让叔叔指挥自己收拾家里那些危险品的时候,中也还是个只会傻笑的小呆瓜啊。 “阿尔阿尔,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小呆瓜plus积极举手。 阿尔格尔弯腰刚想捡起鱼跟毛线团,闻言回头询问“你现在试吗。” “嗯嗯!” “进来吧。” 金发小男孩捡上脚边某个小东西才放下杂物起身,他故技重施掰开布偶的嘴,中也欢呼一声钻了进去,然后短短三秒就一言难尽地爬了出来。 布偶观察员作出重要指示“阿尔,等有空我帮你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吧。” “好,里面很乱吗。”阿尔格尔心不在焉地回答。 中原中也围着小伙伴转圈圈,急着分享亚历山大先生内部的见闻,没注意对方手里正捏着一枚分量十足的金属纽扣。 赭发小孩手舞足蹈道“超级乱!空间再大也不能这样啊?我还看到了大前天我们做失败的姜饼人,原来你把那些薄荷味姜饼放这里了呀?” “嗯,不可以浪费食物,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阿尔,你是仓鼠吗?” 阿尔格尔随手把纽扣塞进口袋,解开束缚抱起大鱼“那你要帮仓鼠阿尔背亚历山大先生吗。” “我要!阿尔最好啦!” 中原中也兴致勃勃背上神奇布偶,弯腰拎起毛线球在前面叽叽喳喳,阿尔格尔抱鱼跟在后面安静倾听,偶尔给出回应。两个小朋友的组合看起来确实非常无害,他们离开大桥没走多远便成功拦下出租车,一路来到列车站,还没进去呢,乘务员小姐就风风火火跑过来截下了大活鱼。小朋友是讲理的,尽管略微肉痛——因为阿尔在菜市场选的真心是一条非常肥美非常有活力的鱼——但是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孩子们依然乖巧上交违规品大鱼,这才顺利上车,找到一个空荡荡的车厢窝在一块吃列车便当。 吃完便当,小青蛙手表开始一天一次的“咕呱咕呱”,中原中也喝下今日份的灵魂滋养水,据说危险的横滨在身后不断远去,短短半天他经历了太多事情,难免精疲力竭,抱紧布偶靠在阿尔肩上打盹。阿尔格尔还不能睡,强撑着打了个哈欠,从口袋掏出先前捡到的那枚金属纽扣。阿尔确定那位先生倒下去前地面干干净净,所以这纽扣必是对方被他们折腾时从身上掉下来的。太阳艰难刺破连绵多日的阴云,列车轻微摇晃,阿尔格尔就着天上的阳光,就着手里的酸奶,眯眼打量刻印在纽扣背面的字母。 如果间谍先生意识清醒,他或许会发现这个小孩居然用标准的法国东北部夏尔维勒镇方言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医院那群日本人一样误读成“兰堂”,而是发音过于地道的“阿蒂尔.兰波”。可惜,他此时正在亚历山大先生的身体里昏睡,独自跟记忆洪流搏斗,对外界毫无感知。所以现在,在这个空气中洋溢着淡淡酸奶香的下午,只有一个小孩揉揉眼睛,扭头迷迷糊糊地问“阿尔在说什么啊?” “我说,中也。”男孩手指轻轻转动纽扣,语气是难得的犹豫,“你觉得阿蒂尔.兰波这个名字很常见吗?” “咦?我没听说过诶……” 中原中也当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小朋友平日里只会接触那么些人,看的也都是日本人制作的绘本、儿童节目,即使是偶尔去一趟的酒吧哔哔鲁芭,因为位置比较偏,也几乎没有外国人能找过去,中也哪里知道其他国家的取名偏好呢? 阿尔格尔想不到这么多,他自己也是小孩子呀,同伴的想法对他来说可太有参考价值了。填饱肚皮就是容易招来绵绵睡意,阿尔扛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伴随中也重新沉入梦乡的悠悠呼吸,他在眼皮合拢前拼命挣扎装好纽扣,小声哼哼“那就,别当这是意外。” 命运的轨迹因为一枚纽扣得以改变,孩子们无忧无虑团成一团呼呼大睡,唯有亚历山大先生躺在中也怀里,用那双绿色豆豆眼含笑凝视前面的深褐椅背,始终一言不发。 “我答应过,会照顾好他们的……放心吧,哥哥。” 你醒啦?你已经变成男妈妈啦! 眼皮微微颤动,法国顶级异能谍报员阿蒂尔.兰波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只知道自己恢复了所有记忆,那些与亲友保罗.魏尔伦相遇、相知、相惜、相依的时光,以及,他们最后的生死相搏。兴许是身体隐隐作痛过于疲惫,亦或者是单纯无法接受他们二人可能从未真正理解对方的事实,兰波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不愿太早睁眼。 稍微,放纵一次吧,兰波想重新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睡,哪怕几分钟也好,他渴望逃离这个亲手杀死保罗的世界。 然而本能太不听话,十二年的间谍生涯在兰波醒来的瞬间便开始工作,主动收集分析周边信息。青年感觉到自己正平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脑后枕有细绒软袋,身上盖着薄被,左臂环抱某个凹凸不平的毛绒小玩意儿,右手被一双小手紧紧交握,鼻尖是新鲜面包与蒸螃蟹的混合香味,要不是那个刺激自己恢复记忆的孩子在耳边用日语奶声奶气地说话,刚睡醒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兰波没准真会以为自己被什么好心人救回家了呢。 “矢张叔叔突然说不来吗,好吧,毕竟是矢张叔叔……没关系,我们三个一起过节吃螃蟹也很棒啊,还有哦,我和中也从横滨带回一个大惊喜,保证比还要惊喜……嗯嗯,美贯你上次拿的那些衣服我都留在衣柜没动,待会儿你带着牙刷毛巾直接上来就行……好,拜拜。” 间谍先生提起精神,默默记下对方提到的所有名字,硬顶着抽痛的脑子飞快思考。首先是这个说话的孩子,那头金发,那双蓝眼睛,细看之下与保罗某些地方极其相似的骨相,还有发动时会泛起红光的异能力,兰波无法说服自己这仅仅是种“巧合”,对方极有可能是保罗的又一个复制品。 没错,又一个。 随着保罗近些年逐渐闯出名气,参加的任务越来越重要,兰波为亲友获得认可感到骄傲的同时其实也愈发不安。保罗.魏尔伦是异能者“牧神”制造的人工异能生命体,是由人力创造、听命于人的“神”;在这个暗流涌动的世界,不管法国如何打压,只要保罗还在受到重用,证明人造生命的实用,那这种技术在知情者中受到狂热追捧根本是必然的结果。不出所料,兰波和魏尔伦去年接到任务,要求他们潜入横滨,销毁日本军方模仿牧神秘密制造的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也就是兰波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站在小金毛身边的赭发男孩。一般来说实验体不会拥有姓名,男孩口中的“中也”到底是谁?他们已经离开横滨了?实验室负责人居然允许实验体过节?那个“美贯”又是什么情况? 兰波心乱如麻,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是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他问“阿尔,美贯今天要上来住吗?” “嗯,成步堂叔叔一路追去北海道了,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阿尔格尔挂断电话,顺手揣回裤兜。 中原中也抱着妈妈的手虔诚许愿“要是成步堂叔叔这次能找到扎克先生就好了,美贯一定很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爸爸……呀!阿尔,你不是说要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吗?” “对哦,我忘了。” 是说有什么事情没做来着,阿尔格尔从善如流摸出手机。他不会破坏阿蒂尔的灵魂,只是对方昏迷好久了呀,还是送去医院瞧瞧比较好吧。小朋友牢记叔叔们的叮嘱,时刻留心隐藏自己的特殊情况(你真的有藏吗),没有去医院大厅直接在众目睽睽下把人从布偶嘴里掏出来(好吧,算你藏了),而是先把阿蒂尔带回家倒在沙发上,翻出叔叔留下的紧急情况应对方案,一条条严格按照指示,用异能麻利绞碎螃蟹灵魂上锅开蒸,用气味营造生活氛围,再把三人身上的鱼腥味抽出来变成毛线团丢掉,开门淡定签收乐器行老板送来的吉他,甚至当着老人家的面维持人设翻邮箱,意外收获检察局的表扬信,高高兴兴送走人,意思意思给阿蒂尔盖上专门为病人编织的小毛毯,假装他们是刚在楼下小花坛捡的陌生人。在前律师与在职检察官毫不知情的跨时空指导下,小家伙们分工合作,忙前忙后好不容易伪装完犯罪、啊不对,是捡人现场,美贯就给阿尔格尔打来电话,说矢张叔叔放了大家鸽子,还有她要上楼住一段时间。 小意思,常有的事,然而可怜的阿尔格尔这次依旧没能成功叫来救护车,因为他俩话音刚落,阿蒂尔就自己慢慢坐起来了。阿尔终究没有听到救护车“呜啦呜啦”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就是那种“平时没听到就没听到吧,今天都努力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听不到呢,好气哦”的微妙烦闷。阿尔格尔咂咂嘴,遗憾放好手机,背着亚历山大先生近距离围观中也扑到阿蒂尔怀里叫妈妈的温馨场景。 呜,等哥哥回来阿尔也要这样跟他贴贴,还有表扬信!阿尔被夸夸了哦,要装起来留给哥哥看。 “什么妈妈?!” 青年瞳孔地震,下意识捏紧左手边的小驯鹿玩偶,红鼻子小鹿在大门争夺战中落败已经够可怜了,如今惨遭蹂躏,发出“噗叽”的悲鸣声。听听,都破音了,大概是阿蒂尔太感动了吧,阿尔格尔吸吸鼻子,扒上沙发丢开阿蒂尔刚才枕着的小白鲸抱枕,顺利在沙发缝掏出中也预先给水族馆之行准备的大相框,这个大小显然非常适合放他的宝贝表扬信。 “抱歉啊小朋友,我虽然留着长发,但毫无疑问是男性(重音),不可能是你的‘妈妈’。至于‘研究员’‘实验’,对不起,我失忆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诶?” 中原中也抬头愣住,阿尔格尔忧心忡忡用手背试了试阿蒂尔的额头,寻思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会跟成步堂叔叔上回发烧一样不认得人了呢。送医建议再次遭到否决,阿尔托腮片刻便放弃思考,选择另辟蹊径破解难题,扭头提醒又担心又失落的中也“不是妈妈就叫爸爸呀。” “哦!爸爸!”中原中也眉眼舒展,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兰波。 阿尔体贴极了,不愿打扰父子俩的情感交流,兀自跳下沙发,郑重装好表扬信,一边满客厅溜达寻找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相框一边走神话说成步堂叔叔、御剑叔叔还有阿蒂尔加在一起一共三个爸爸耶,会不会太多了点,咦,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三个好孩子三个爸爸,平均下来好像也不多嘛。 爸爸这种事怎么可以平均啊! 兰波哭笑不得,解释好久才让赭发男孩退一步叫他“兰堂先生”。毕竟保罗曾认这个孩子当弟弟,如果应下这声“爸爸”……嘶,头皮发麻。 “兰堂先生失忆了嘛,没办法。” “嗯。” 中原中也稍有不甘,阿尔格尔则对此没有意见。阿尔觉得阿蒂尔和美贯一样换了个爸爸所以改了姓,小事,都是小事,他只是被名字提醒,掏出口袋里的金属纽扣还给失主,得到一声感谢,并在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套出纽扣除了他没人见过的情报。孤岛长大的孩子不在乎姓氏,他更在乎阿蒂尔苍白的脸色,套着厚大衣也瘦得过于明显的身形,还有对方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声音——说起来今天也没有很冷吧,阿蒂尔这样围巾、耳罩、手套全副武装真的不热吗。 阿尔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兰堂抬手遮唇轻轻咳嗽两声,苦笑解释自己身体不好,十分畏寒。中也满脸自责,责备自己只顾着开心,居然没发现兰堂先生的虚弱。 “先拿可颂垫垫,兰堂先生午饭还没吃呢。”阿尔格尔给想做点什么来弥补疏忽的中也指出明路,养殖小能手向来在意作息的稳定性,储备粮不吃好睡好心情好还怎么长肉呢,“美贯,哦,她是我们的朋友,就住在楼下,等她收拾好东西上来我们就开饭。” 那种牛角面包不叫“quaso”,是“croissant”啊! 来自法国的间谍先生用尽毕生职业素养才忍住出言纠正的欲望,他脸上五分客气三分感激两分拘谨的笑容无可挑剔,非要挑刺说有错漏的话,错的也必是那俩观众(指指点点),一个倒腾小短腿忙着端厨房里的可颂,一个一声不吭自顾自转身离开客厅。 兰波谢邀,现在就是有一种表演给瞎子看的感觉呢。 “谢谢你,中原君。”兰堂把盘子放上茶几,又跟中原一块接过劳德摇摇晃晃抱来的几条厚毯子,“也谢谢你,劳德君。” “不用谢,既然把你带回来,我就会好好养你的。” 阿尔格尔拍掉手上的浮毛,摸来一块可颂面无表情地嚼嚼。配合他霸气外露的话,乍一看非常有大佬的派头,嗯,仅限于乍一看,因为阿尔站直了还没兰波的腰高,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像小仓鼠,而且,中原中也心虚侧目,阿尔昨天也是这样对保证的呢。 阿尔格尔.养蟹大户.劳德没问题啊,中也、阿蒂尔还有,都是不可以杀来吃的家养螃蟹嘛,每一条养殖守则我都有严格遵守哦。 一家之主拍板宣布收养决定的时候兰堂裹好毯子正俯身拿“croissant”,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青年笑眯眯抬头将面包分给中原,在赭发小孩紧张的目光中,以不违背人设的姿势欣然接受了“包养协议”。 港黑老首领懵圈啊?你被包养了?!那我呢!!! 兰波微笑你提醒我了,东京、横滨距离太近,你活着的话我好像会遇到麻烦呢,嗯,尽快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吧。 老头在横滨后背一凉,东京的中原中也却快乐欢呼,阿尔格尔伸手跟小伙伴击掌庆贺,礼貌性捧完场立马紧锣密鼓张罗着要去收拾客房。 美贯作为人类行为研习社编外成员都在劳德家拥有两个房间,阿蒂尔当然不会例外,他至少要选一个当卧室吧?不过巢穴太大太空,那些不常用又没有纪念意义的房间自从哥哥走后房门紧闭,大家基本没进去过。闹市区的房子空了一年,楼下天天人来车往的,可想而知彻底清扫该有多麻烦;还有床、柜子之类的家具,需要量好房间尺寸外出添置,阿尔曾经看叔叔们这样操作过,知道那是个一两天干不完的大工程。 “布置好卧室以前兰堂先生就睡客房吧?”中原中也扛起扫把安慰道,“大家偶尔来玩都会在客房休息,那里很干净的。” “你休息好再去选房间,不着急。” 阿尔格尔搬上小板凳,准备站书桌上把客房空调的防尘板取下来洗干净,阿蒂尔看起来很怕冷,晚上最好开空调睡,唔,干脆客厅那个也一起洗吧。时间很紧,小朋友们监督柔弱的大人裹紧小被子,呈上更多热乎乎的点心饮料,又打开电视以免他无聊,拜托他盯着点厨房蒸螃蟹的火,一切安排妥当才风风火火杀向客房,准备赶在开饭前把它收拾出来今天跑了那么远真心很累的,等这股劲过去谁还想要打扫卫生啊? 间谍先生静静在客厅单独待了一会儿,五味杂陈围观脑补完检察局表扬信背后可能存在的弯弯绕绕,耳朵微动,挑准时机,假装过意不去找来客房,说是想要帮忙。男人进屋时,荣获好市民称号的未知实验体阿尔格尔.劳德蹲在客房自带的卫生间勤勤恳恳冲洗防尘板,水流声足以盖过交谈的声音,荒神中原中也则独自跪坐在书桌上开窗透气。滤镜拉满的中也扭头上下打量一番,感觉爸爸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一点,实在不忍拒绝,便指挥他打开衣柜挑个喜欢的花色换枕套。 确实是小朋友眼里非常轻便的活了。 兰波:这最好真的是试探!!! 兰堂眨眨眼,根据第一阶段侦测结果,投其所好拿出印有可爱小狗的枕套,坐回床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干活一边感叹“这里真大呀,我给螃蟹加完水过来找你们都差点迷路呢。” “因为这层楼都是我们的家嘛,等兰堂先生习惯了就不会迷路啦!”中原中也利索爬下书桌,低头找到刚才丢在椅子腿旁边的拖鞋穿好,“待会儿收拾好一起去选卧室吧?除了那几个不能动,其他的随便挑,嗯嗯,阿尔刚才还说呢,要是兰堂先生喜欢客房这样的大房间,我们明天就去找上次那个装修队挑两个小房间把墙砸开连通,不过到时候会辛苦兰堂先生在客房多住一段时间哦?” “不用那么麻烦啦,如果小房间能有这间客房一半大的话,我感觉住着还会更加自在一些呢。” “有的有的,家里的房间都差不多大!我们这是办公楼来着,听说以前全是一模一样的办公室呢,嘿嘿。” 说话间中原中也麻利卷起铺满阳台的瑜伽垫,上周真宵姐姐过来玩,看这阵仗一定通宵晒月光修炼灵力了,难怪第二天起床看她有点流鼻涕。不愧是可以站在瀑布下经受数小时冷水冲刷的灵媒师大人啊,上个星期东京可是迎来了五十年一遇的寒潮!吹一晚上风居然只是流鼻涕,这体质简直恐怖如斯。 裹成球都还忍不住瑟瑟发抖的兰堂先生换好枕套,拍拍枕头侧身询问“对了,中原君,为了避免选错房间,可以先告诉我哪些是不能动的吗?” “其实只有我、阿尔、美贯的卧室,这个客房,乐器房,唔,还有放美贯周边的仓库不可以选啦。” “周边……”兰堂起身帮小豆丁把瑜伽垫放回高层储物格,他注意到里面放有三枚隐隐发光的勾玉,“那位‘美贯’是明星吗?” “美贯是未来的魔术明星哦?”小姑娘元气满满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中也我来啦,螃蟹好香呐,怎么没看到阿尔、哦!你好呀,陌生大哥哥,你就是阿尔说的惊喜吗?” 美贯提着装有洗漱用品的小袋子进门站定,好奇打量陌生来客。中原中也兴奋转身,冲伙伴挥爪“美贯快看,这是我们去横滨捡回来的爸爸!” “……诶?” 美贯瞳孔地震,美贯陷入沉思,美贯、同时拥有两个父亲的美贯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小女孩笑容清爽,乖巧问好“叔叔好!你看起来好帅好年轻哦,完全看不出来是被捡回来的呢!” 兰堂捂嘴轻咳两声,否则他该说什么?谢谢夸奖? 中原中也一个激灵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说错了,不是爸爸,是兰堂先生……” 小朋友知道兰堂先生排斥“爸爸妈妈”这类称呼,见到伙伴过于激动,竟不小心把心里话喊了出来,一时难免心虚。兰堂摸摸男孩的脑袋进行安抚,中也立马振作起来,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阿尔格尔收回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家人之间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了——这点他还是从真宵姐姐离奇曲折的家族史学来的——阿尔跟美贯打过招呼,噔噔噔爬上书桌开始折腾空调,女孩是热心肠,回屋放下袋子,换上方便活动的衣服回来帮忙打扫卫生,中也同样不能闲着,他被小伙伴们怂恿,负责带兰堂先生去选房间、量尺寸,还有哦!看到美贯的袋子男孩们想起来了,兰堂先生应该不习惯用儿童牙刷,家里备用的毛巾也是,恐怕对大人来说太小了,总之吃完饭要记得下楼买。 窗边,门缝,灰尘向来无孔不入,那些空房间没什么可说的,确实无一例外糊上厚厚的一层土。门一开,风从走廊涌入,卷起室内沉闷的空气,带着满满的尘埃,惹得兰堂好一阵掩唇呛咳。这情况也别逞强了,随便选吧,兰堂轻易被灰尘干碎,任由小家伙牵自己回客厅休息,中原中也把人安顿好,返回帮忙选了间能晒太阳、带淋浴室的就算完事。 天色逐渐暗淡,客房本来就没有很脏,清扫组收拾好卫生各自回屋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刚好螃蟹也熟了,香飘满屋。阿尔格尔馋得不行,去厨房给螃蟹关火,中也注意到爸爸眼睛通红,疑似过敏,美贯赶紧下楼把自家药箱提上来,供大人选用。兰堂体弱,大概是真的过敏了,咳到胸口发闷,他挑挑拣拣,找出一瓶没开封的全球通用抗过敏药,就着中也倒来的温水服下。 托成步堂叔叔每年都要花粉过敏疯狂咳嗽的福(成步堂你礼貌吗),三只小朋友多少清楚咳嗽的人吃螃蟹会加重病症。如今临时做其他菜好像又太累了,阿蒂尔吃完药明显好了很多,阿尔格尔恋恋不舍把螃蟹端上饭桌准备留下当夜宵,抱起亚历山大先生便和大家簇拥着兰堂先生出门觅食。 “失策。”中原中也面色凝重,情不自禁握紧爸爸的手。 圣诞夜的商店街热闹至极,“铃儿响叮当”的歌声这边刚结束,那边又开始了,突出一个震耳欲聋、重峦叠嶂、滔滔不绝、烦得要死。当然这些对饥肠辘辘的孩子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餐厅全部人满为患,甚至好些店外都排起了长龙。只有他们三个的话,排队就排队啦,可是队伍里还有病人…… “我们去吃法国菜怎么样?”美贯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爸爸夸过一家叫‘吐丽美庵’的餐厅诶,说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会有位置!我前不久从橱窗偷偷往里面看过哦?桌子椅子特别可爱,女仆小姐也很漂亮呢!” 法国餐厅,是试探吗? 兰堂单手拎起装满日用品的塑料袋,疲惫又虚弱地含笑道“好啊,为了感谢小姐先生们的照顾,我来请客吧?” “好耶,谢谢兰堂先生!” “谢谢爸、兰堂先生!” “哦,谢谢。” 四人说说笑笑一路找去吐丽美庵,说实话那家店位置还挺不错的,不过正因为位置好,今天又是圣诞节,才会显得这家店的门可罗雀更加邪门。节日的热闹仿佛与它无关,放眼望去,只有一个穿和服的老爷爷坐在落地窗前慢悠悠喝咖啡。 幼崽们警觉炸毛,兰波不动声色,抬眼挑剔起人家餐厅的招牌。 tres bien,是想叫 très bien(法语中“很好”的意思)吧?“吐丽美庵”原来是音译啊,但这不完全是错误的拼写吗?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阿尔格尔忙活半天,肚子是真饿了,他完全没在意那个招牌的异样,举手表示“来都来了。” “欢迎光临!” 短发眼镜女仆适时推开店门,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阿尔说得对啊,来都来了,于是他们决定进去试试,于是他们震惊于这里突破常识的高价饭菜,于是他们好奇点来四份招牌套餐,于是他们收获满桌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肴,于是他们毫无准备地把食物塞进嘴。 “……” “……” “……” “。” 阿尔格尔艰难地咽了下去,这一瞬间生存主义者捂住脸想了很多,比如哥哥烧糊的冰晶蛞蝓,比如成步堂叔烤焦的苦瓜,再比如自己忘记给垃圾袋封口、在盛夏晚风中默默发烂发臭的死金鱼,呕。 美贯哆哆嗦嗦拿起套餐附赠的果汁漱口,没成想这玩意儿是跟饭菜如出一辙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小姑娘彻底被击沉,安详倒在椅背上重启中枢系统。 中也不愧是阿尔带出来的娃,拍着胸脯拼命忍住吐出来的欲望,小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囫囵吞下去。小朋友含泪哽咽“难怪成步堂叔叔说这家店永远有空位……好可怜,法国人平时就吃这种垃圾吗?” 诽谤!!! 眼见小家伙们闻言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即便清楚他们仨恐怕从来没吃过正宗法国菜,兰波面对这种是个法国人就不能忍的侮辱,他、他、他选择冷酷地起身付账,可恶!但!凡!他!不!是!间!谍!以及,这最好真的是试探,否则他的舌头、品格、灵魂还有国家尊严不是平白遭受侮辱了吗?! 唯一无法忍受即事事可忍受,兰堂不愧是法国间谍培养学院的骄傲(抹泪),回到餐桌站定时,青年已然平复了心情,他轻叹道“回家吧孩子们,我做饭。” 为了今天仅口头存在过的圣诞节大餐,劳德家的冰箱早已塞满各色食材。阿蒂尔.兰波常年跟亲友在外跑任务,并非每个地方都有顶尖大厨随时待命为他们烹饪大餐,所以他的手艺不说世界顶级,起码做出来番茄是甜的、鸡肉是咸的,还有孩子们事先蒸好的螃蟹是熟的,仅这一点便拯救了大家惨遭蹂躏的味蕾,收获全场一致好评。享用过因为对比格外美味的俭朴晚餐,幼崽们打开客厅空调,催兰堂先生好好窝沙发上休息,继帮忙备菜之余又主动承担了洗碗善后的职责,非常值得一个夸夸。 三只小动物期待的眼神.jpg 兰堂完全不吝啬夸夸,小朋友心满意足。你收碗筷,我擦饭桌,他洗盘子,吐槽餐厅、夸兰堂先生、担心成步堂叔叔、期待抱小狗回家,聊着聊着家务就都做完了,再切盘甜甜的西瓜出来,终于可以休息啦! 暖风阵阵,茶几上堆满零食饮料,电视正播放某个不知名电视台的圣诞歌会,欢快的曲调在整个人类行为研习社回荡。兰堂怀抱小麋鹿懒洋洋坐在沙发正中间,中也跟美贯搬来小板凳贴着青年右腿忙活。 美贯今年足足长高了一个头,原先粉色的魔术斗篷不合身了,她想把新斗篷换成蓝的,因为成步堂爸爸的代表色就是蓝色;还有阿尔说的人鱼,她有好多想法准备设计成道具,但不知道具体放衣服上会不会好看。家里不富裕,幸亏美贯有省钱的妙招,她画设计图,中也帮忙涂色,最后剪出道具,把它们挨个贴披风纸模上看效果如何。 阿尔格尔今晚也早有安排,按照计划,他一天读乐谱书、一天练乐器轮着来,昨天念书,今天该轮到乐器了。新到手的吉他还没找教程,就不练了,阿尔格尔胡乱给茶几扒拉出一个空闲的角,转身去乐器房端来一纸杯小金鱼放在上面,爬上沙发坐在阿蒂尔左手边,淡定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口琴跟毛线团复习《小星星》。 小星星? 精通多项乐器的兰波心情微妙,他注意到成步堂小姐对此习以为常,继续埋头写写画画;中原折好迷你魔术帽,抬头瞅瞅小金鱼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想通了什么。 中也确实后知后觉,活鱼,还有羊毛线,这个熟悉的搭配,阿尔说的备用手段居然是音乐吗?! 虽然但是,结论对了就当你对了吧。 阿尔格尔尽职尽责温习完小星星,伸长脖子确定那五条金鱼还没翻肚皮,拿块西瓜准备歇歇再开始下一首。 兰波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故作随意地问“劳德君,这些鱼是……” “兰堂先生想养鱼吗。”阿尔咬掉西瓜尖,咽下去好脾气地回答,“乐器房有个特别大的鱼缸,等卧室装好你就去捞吧。” “谢谢劳德君,我还没养过鱼呢,可以现在去看看吗?” 从横滨到东京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情况不明,重伤未愈,是以兰波今天下午只是谨慎地在客厅还有几个空房间转了转。他倒是不急,毕竟,“家人”是吗?想必这些小家伙背后的人做戏也会做全套,到时候他能挖出多少信息就各凭本事吧。 “可以啊,中也,你带兰堂先生去。” 阿尔格尔爽快满足拼命用眼神恳求的中也,美贯捂嘴偷笑,忙不迭起身给父子俩让路。中原中也小小欢呼一声,蹦起来拉上爸爸往乐器房走。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人类行为研习社真是音乐公司? 离开客厅,欢笑与暖气在身后渐行渐远,头顶那排白炽灯照亮整条走廊,与最后一盏清冷小灯一起位于走廊尽头的,就是乐器房。这种布局其实还挺合理,乐器房远离所有可以住人的房间,避免里面声音太大打扰别人休息。 中也叽叽喳喳在前面带路,兰波双手揣兜,跟着蹦蹦跳跳的幼崽走过一扇扇厚重深沉的木门。 那些门并非一味静默肃立,房间太多,人住得又散,不好辨认,中也告诉爸爸,原先客人甚至他们两个主人晚上犯困回房,都经常迷迷糊糊开错门,冷不丁吃进一嘴灰。为标记出有正经用途的房间,获得代理屋主、也就是阿尔格尔小朋友本人的同意后,孩子们拿起蜡笔尽情往门板上涂涂画画,张牙舞爪的螃蟹,太阳下奔跑的小狗,光芒四射的魔术舞台,与这些抽象画作相比,乐器房的房门只有龙飞凤舞一行大字,简洁优雅,完全避免了长大看见墙上小时候画的画尴尬到用脚趾抠出富士山的境地。这种成熟得体的行为引得兰波多看了几眼,他深受启发,准备也在自己门上留字、咳,扯远了,间谍先生精通十余种语言,另外遇到那些字形发音格外独特的小语种,他不说能读会写吧,至少能马上反应过来该用哪本字典查。很难得,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认出门上那些字属于什么语言,他只知道,字符运笔间的起承转合神似大门口“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公司招牌,应该也是劳德君那位“哥哥”的手笔。 只剩最后一点路,中原中也快跑几步,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等待。兰波紧了紧围巾,怕冷的青年瑟缩着,在赭发男孩担忧体贴的目光下,步伐依然不紧不慢,就如同他的感叹,闲适,随意。 “这些是字吗?写得很好看呢,是什么意思啊?” “是字哦?阿尔说是‘乐器保管室’的意思。” 中原中也打开房门,兰波瞳孔骤缩。青年曾经不理解为什么研究人工异能生命体的研究室要在闹市区对外开放出租的办公楼创建一家“音乐公司”,要说用来掩人耳目安置两个实验体吧(成步堂小姐目前情况不明,兰波正在观望),偏生又取名叫“人类行为研习社”,引人想入非非,也就公司看起来过于平平无奇,完全一副“只是想随便申请一个公司合法住进办公楼而已啦”的滑头模样。欲抑先扬?还是摆在明面上诱捕有心人的饵?间谍先生曾经对此做出多种设想,直到亲眼看见乐器房的内饰,他恍惚间产生了一个荒诞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真是家音乐公司呢? 乐器房不愧是占据了人类行为研习社最大最好的房间,将近有四个客房那么大。落地窗,水晶灯,红地毯,书柜墙,进门左手边放有钢琴,中间丢着大鼓,米黄色的墙体凹凸不平,布满细孔,看似是音乐厅防噪音的常见手段,实则隐约能看出规律的花纹字符。到此为止确实有几分意思,但兰波之所以看完乐器房还坚持认为音乐公司的说法过于荒诞,正是因为房间右手边直通天花板的那个高大玻璃罐。 罐体呈椭圆状,玻璃透亮,顶部的水草灯洒下雪白光芒,小红鱼成群结队追逐嬉闹,飘逸的尾惊出草叶下串串气泡,带动暗流,水草摇曳,累得虾米苦苦追寻随水飞走的食物碎屑。罐子底部连接多根管道,直通旁边的操作台,哪怕金鱼轻灵活泼,哪怕配上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扬的雪花,哪怕操作台上尽是童稚可爱的蜡笔画,也掩饰不了那过于专业的冷硬气质,更骗不过兰波这位专业间谍的眼睛这【法国俚语】绝对是实验基地用来装保罗、中原的那种大型培养罐啊啊啊啊啊!!! 培养罐嗨~ “我刚来研习社的时候就睡在这个罐罐里面哦?” 中原中也曲起指节轻敲罐体,凑到玻璃前看热闹的小红鱼儿顿时四散而逃。孩子天性使然,见状不禁嘿嘿直乐,兴致勃勃转着圈追小鱼玩,吓得它们甩起尾巴到处躲。 多么童真可爱的画面啊,兰波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不怕,不厌,不怒,赭发男孩的语气就像介绍自己以前睡过的小床那样淡然,与兰波记忆里的那位金发青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对中也来说,为什么不淡定啊,这就是他以前睡过的床没错啊?小鱼们气呼呼躲进水草不肯出来,男孩意犹未尽停下脚步,蹲下检查一番,很好,今天没有水草被调皮鬼金鱼从泥巴里面扯出来呢!于是他心满意足,站起来继续聊天。 “后来我不用睡罐罐啦,阿尔觉得这样好的大罐子收起来好可惜,反正要在乐器房养鱼,为什么不直接用它呢?兰堂先生我给你说哦,这东西超级棒!上面有盖子,不会把房间弄得湿湿的,还可以直接用操作台的按钮抓鱼,特别方便,我们家的小金鱼用都用不完!所有人看到都想找配件在家拼一个出来哦?尤其是御剑叔叔,他养的大尾巴热带鱼好漂亮,鱼缸超大,就是每次停电都要注意调温度补氧气,平时还要除藻,小鱼生病了也很麻烦!不过那个操作台好像很复杂呢,叔叔看了看就再没提过这件事了……如果兰堂先生想养热带鱼的话,等御剑叔叔有空我帮你问问是在哪里买的呀?” “暂时不需要,谢谢你,中原君。”兰堂敷衍道。 别吵,兰波在思考。 法国的间谍机构可以含笑九泉了,只见他们的优秀学员双目放空仅三秒就回过神来,恳请小朋友带他近距离参观一下那个据说“很复杂”的操作台。鱼缸而已,中也自然不会拒绝爸爸的请求,机智地找准机会牵住手手,站上操作台底部自动伸出的矮梯努力为大人介绍。 “现在是精简模式,这个屏幕只会给我们说缸里缺什么,缺什么就按照提示给它补什么……唔,现在是空白的诶,也对,阿尔刚才来过,下次有机会再给兰堂先生看怎么弄吧?” 小豆丁托腮想想不能什么都不给爸爸看啊,毕竟手手都拉了(划掉)。中原中也伸手点点显示屏上的退出按钮,退出精简模式,给兰堂先生展示专业模式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密密麻麻数据栏。中原.日语都还不是很熟练.中也头晕眼花,吭哧吭哧看半天,只认出一个“恒温”,就这还是他去御剑叔叔家围观大尾巴鱼的时候学到的新词。兰波倒是认出了很多专业用语,比如异能抑制剂,虽然金鱼不需要这东西,需求显示为零就是了。 抑制异能?难怪中原一直没有使用异能,可他明明能够引发那样的爆炸,为什么要抑制呢?能力不稳定吗? 间谍先生热情鼓掌,假装兴致高昂地看小朋友熟练调出《吃蘑菇的水管工》玩——所以这东西为什么还自带小游戏,方便研究员摸鱼是吗——摇摇欲坠的脑子恪尽职守,顽强运转,默默与自己见过的其他类似设备对比这个操作台不仅体量小,各种功能似乎都要高级很多…… “对啦,阿尔说这个东西很重要,要小心不能弄坏,兰堂先生一定要注意哦?” 中原中也快乐打过第一关后终于想起正事,连忙跳下矮梯,打开操作台下方某个外壳画有小花花的柜门,里面空间狭小,固定着一个流泪猫猫头。 兰堂弯腰好奇“这是?” “是、咦,叫什么来着?” 中也脸一红,蹲下戳戳猫猫头粉嫩的鼻子,猫咪愤怒转头背过身去“不要碰人家啦,人家会爆炸哦喵~” 猫头嗲嗲的语气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后脑勺上那几排小字,分别用法英日三语写着“超频聚变核电站.迷你猫猫头版”。 真.敢弄坏老子就炸给你看。 兰波撑在大腿上的手,微微颤抖,就算是他……不!他本来就是间谍!即便平时更偏向处理军事任务,可控核聚变是什么东西他姑且还是知道的!不管那名字是真是假,安全起见,都最好当它是真的处理,哪怕兰波是超越者他也不想脸接氢弹啊! 显而易见,间谍先生绷不住了。在青年精神恍惚的注视下,中原中也乐呵呵屈指弹了下毛脑壳,猫猫头骂骂咧咧转了回来。 小朋友揣起手手满脸天真地感叹“兰堂先生跟御剑叔叔一样耶?他那个时候看到这些字也是不说话,阿尔说可以把装过自己的那个培养罐送给叔叔,叔叔却怎么都不肯要,最后就留在阿尔卧室种西瓜啦——明明叔叔之前很喜欢的,好奇怪哦。” 现在茶几上的那盘西瓜不会是……算了,有小金鱼的冲击在前,西瓜也算不上什么呢,哈哈。兰波完全可以共情那个素不相识的“御剑”,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一个弄不好会核爆啊!谁那么心大敢搁自己家!哦,创造劳德的家伙敢,人家不仅敢,还能放手让俩小孩用这种东西种瓜喂鱼) 【法国东北部方言】,神经。 中原中也积极推销“兰堂先生想要吗?吃了半年西瓜好像大家都有点腻,我问问阿尔可不可以腾出来给你养鱼?” “不用!”兰堂嘶声立答,见中原吓了一跳,他赶紧清清嗓子,艰难揣摩了一下自己失忆的人设,确定问出来不会ooc便果断开口,“为什么要配这种、这种能源?不会很危险吗?” 谁家音乐公司拿核武器养鱼啊?你们简直不要太离谱! “因为我们这是老办公楼啊。” 兰波回头,劳德正抱着他形影不离的布偶站在门口。 金发幼崽答道“哥哥说电路太老,承担不起两个培养罐的用电量;叫人来改装要办的手续实在太多,等电力公司弄好没准半年多一年都过去了。哥哥懒得等,就搓了两个猫猫头,毕竟日本人常说吸猫可以充电嘛。” 所以这公司有两个氢弹居然是因为嫌电力公司干活太慢……而且日本人说的充电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兰波捂住胸口久久不能言语,中也则高高兴兴地问阿尔怎么过来了,不用练口琴吗? “差点忘了,美贯让我叫你们去客厅,外面有花车游行,不用出门,我们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 “哇,好棒!走呀走呀兰堂先生!” “好……”别这么萎靡啊兰波,人设!别忘了你的人设! 阿尔瞅瞅没精神的阿蒂尔,操心提醒道“中也,柜子门没关。” “哦哦,猫猫再见!” “喵~” 在柜门合上前,那猫猫头还软软应了一声。 乐器房重归宁静,兰波放空大脑,任由中原牵起自己的手朝客厅走。比起惊世骇俗的核聚变发电技术以及升级版操作台、培养罐,孩子们明显更在意不值钱又烂俗的花车游行,是啊,毕竟是孩子。现实对比过于荒唐,兰波逐渐开始胡思乱想,他居然想起那段自以为彻底埋葬在过往尘烟中的童年时光。那时的间谍先生还没有激发异能,看不清面容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黑发小男孩与同样看不清面容的小伙伴在郊外田埂尽情畅想马戏团会有什么新奇的节目,完全不在乎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的阴云已然悄悄覆盖整个欧洲……活像个傻瓜。 “之前没听说有花车呀?” “可能是惊喜活动。” “我喜欢惊喜!今天真棒!有兰堂先生,还有漂亮的花车!” “嗯,是我们的幸运日。” 幸运日吗,习惯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背叛杀戮的男人抿唇,真是傻瓜。 客厅到了,空调呜呜地吹,电视里欢快的歌曲仍未停歇,小姑娘早早在落地窗前安置好四把小板凳,听到声音兴奋挥手催大家来看街上的热闹。暖风醉人,兰波坐上椅子,略微松开围巾,小朋友们果然黏糊过来扒拉着大人冲下面的奇装异服大惊小怪。 稍微,有点热了。 御剑怜侍的忧思 由异能特务科牵头的多部门联合会议历时小半个月,继与会成员含恨错过圣诞狂欢、新年团聚后,总算在一片怨声载道中于今天上午通过扯皮勉强得出没甚大用的共识全力搜捕暗杀王保罗.魏尔伦。 诶?真的假的?我们搜捕暗杀王?! 保罗.魏尔伦并非力量没有脱离人类范围的普通异能者,而是老牌强国都曾青睐有加的超越者,如今因不知名原因叛逃法国,杀害欧洲诸多要员,本来就若有似无的国际共识哪里能约束没有任何顾虑的前任顶级异能谍报员啊!万一大肆搜捕刺激到国际通缉犯某根敏感神经,对方直接发动袭击怎么办?这不纯纯拿底层警员还有民众的命开玩笑吗?!! 御剑怜侍忍无可忍,黑脸跟随检察局局长离开会议室。走廊的空气跟外面比算不得清新,至少对御剑检事来说已经足够冷冽,冷到他可以深吸一口物理冷静,避免自己退一步越想越气、冲回去赏那群异能特务科的白痴一人一拳。 不愧是异能特务科,在让人失望的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去年夏天开始,日本军政高层多人陆续惨死,同时研究员也遭到大量虐杀。因为研究员身份均被政府加密处理,乍看上去只是普通公民,所以起初没人将这些事联系起来,还是检察官带领警察通宵达旦追查案件,才发现遇害高层与那些“普通人”之间居然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或多或少都参与过军方主导的异能人体实验“荒霸吐计划”。众人正要循着这个突破口查下去,异能特务科得到军方暗示强势介入,逼迫调查人员签下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然后仗着有保密协议封口,疯狂往自己身上揽功,获取上层支持,借机抢走该连环杀人案的调查权,甚至一鼓作气推动立法,规定以后所有与异能相关的案件都要交由特务科最后核定。 夺权第一名,干活不太行,案子抢是抢下来了,结果呢?嗯?果然毫无进展! 高层、研究员照样不断遇害,半个月前更是死了一个前首相。说实话,前首相不值钱,这一年里已经死了三个,但为什么最近那个老头会引起前所未有的动荡?原因很简单,老头与支持荒霸吐计划的家伙不属于同一个政党派系。 选票政治说白了就是花钱买吆喝,可当上议员只是政治生涯的开始,连小混混都知道,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否则要当一辈子的小瘪三。不是政见无法得到认可传播这么简单,而是独狼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保不齐哪天就会成为城门失火结果旱死的那条池鱼,或者别人觥筹交错时菜单上的某碟小菜,再或者,是那头死不瞑目的替罪羊。喜欢香菜的议员同样会站队阻止外来的便宜香菜倾销,保护本土香菜产业,因为给当地夺取到更多利益,他才有机会靠闪转腾挪谋得的资金买入品质更好的香菜,让自己与后代享受更好的生活。反对某项提案可能不是因为正义,支持它也大概率不是出于个人情感的考量,闹得再沸反盈天、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派系抱团攻击另一个派系的事实。一个人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一个人的性命微不足道,不想被忽略,不想成为棋子,想要做出成绩,就必须寻找团队以待来日;别管派系内部能生出多少龃龉,最终彼此都会在日复一日的利益交换中建立牢不可破的纽带。当然,说是这么说,水面不管泛出多大涟漪,只要最底层的水保持稳定,可以在规矩的框架下长久相处下去,大多数小团体就不会穷追猛打逼得对手恼羞成怒把自己的丑事曝出来,平白给人看笑话,毕竟他们谁都不干净。 正是在这种大前提下,以“中庸”为做人准则的前首相在其他派系为荒霸吐计划申请追加资金时没有投反对票,他选择了弃权。若非特务科这段时间承受太多压力,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没有多名特殊异能者一路深挖,大概连死者都想不起自己过去还以这种姿势参加过荒霸吐计划。如果说之前尚有不同派系的高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调查结果一出,瞬间人人自危。凶手的报复人群扩大了,光是“弃权者死”这一条都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等这批人死完,凶手的怒火会蔓延到那些阻止但没成功的人身上吗? 不知道。 军方决定拿几十上百个儿童做人体实验,他们计算手里的票可以换取多少利益;实验失败惹来大麻烦,他们谈笑风生嘲笑那群家伙收尾不干净;现在危及性命,他们倒是因为一个模棱两可的“不知道”急了。重重压力下,异能特务科被迫请回专业人士辅助调查。啧,“辅助调查”,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特务科不可能痛快分出自己抢到的权力。相关资料不给,荒霸吐计划到底是什么死活不松口,只含含糊糊说他们推断凶手可能是法国前异能谍报员暗杀王保罗.魏尔伦,也没有推理依据,异能特务科代表干坐在那里拍桌子催大家想办法赶紧抓住他,呃,或者她,考虑到某些特殊异能,暗杀王也可能是它? “蠢货!” 一位检察官对战斗匆促收尾很是不满,这种事回去躲在自己办公室骂还有什么意思?他果断选择在会议室门口开麦,继续骂个痛快! 御剑检事的老搭档糸锯刑警亦是愁眉苦脸“我们能想什么办法的说……” “是啊!照片没有,性别不清楚,外貌特征不知道,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身份不能说,就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凶手姓名,我们去哪里找啊?要不他们先猜猜看人家为什么叫暗杀王?!” “还‘一周之内必须找到’,【一连串礼貌的东京俚语】,我【东京特色俏皮话】连凶手的行为模式都不知道该怎么抓?脑子进水了吧!” “吓唬谁啊?摆脸色给谁看啊?我们检察官跟他们【大阪方言】压根不是一个系统!合作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没学过吗!” “哼,我的下属要是敢用这种态度跟愿意合作的证人说话,今年一整年的工资评定都有他们好看的!” 群情激奋,负责接待的异能特务科文员自知理亏,只当没听见,假笑纹丝不动,殷勤带领外援从秘密通道离开。 荒霸吐计划涉及阿尔和中也的身世,御剑怜侍面上不显,实则心急如焚。异能特务科为什么认为是那个欧洲暗杀王杀的人?根据现场照片,凶手手段残忍,明显在发泄恨意,被憎恨的实验相关人员里会包括幸存的实验体吗?御剑办案多年,“当初死的是你不是他就好了”这类杀人借口他也不是没见过。 检察官先生不动声色,随大流简单附和几句领导下属的抱怨,因为这些年愈发内敛的性格,确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男人功成身退,坐上特务科安排的低调轿车,准备离开横滨回去处理这几天因为秘密会议堆积的公务。 “外面这是怎么了,这么吵?” 御剑揉揉太阳穴,皱眉望向不远处的滚滚浓烟。 司机用余光瞥了眼窗外,清清喉咙,尴尬地对外乡人解释“应该是港口黑手党吧?他们首领昨天晚上突然发狂,杀掉好几个干部后当场自杀,惊动了敌对势力高濑会和gss,三方一直混战到现在……那个,请问御剑主任是要回家休息还是去东京检察总局呢?” 御剑抱起手臂很想说些什么,他知道横滨黑恶势力嚣张,但不知道居然这么嚣张,大白天混战你们都不管的吗?想想横滨的特殊性,他到底没对开车的底层人员说重话,只是靠在椅背上疲惫道“回检察局。” “是!那个……” “嗯?” “其实我们横滨一般来说还是挺安全的。” “……说这话的时候,至少要露出值得别人信任的表情,而不是自己都一脸怀疑。” “呜、对不起!”qaq “开车吧。” “是!” 司机小哥羞愧自闭,御剑怜侍合上双眼抓紧时间休息,哪怕不管特务科那个没头没脑的协助搜捕,他回去也还有的忙呢,一切都是因为法律的黑暗时代。 由于成步堂的伪证案以及在职检察官杀人案,物议如沸,大量检察官还有警察顶不住压力选择辞职,留下的人压力陡增,一天之内连上两次法庭然后晚上加班跑案发现场都是常态。御剑曾听代理局长抱怨,如果有幸某天夜晚可以上床睡觉,他第二天准能在枕头上发现大把脱落的头发。好在御剑家没有秃头基因,御剑的头发目前还算茂密。 一路无话,御剑怜侍下车还没走进办公室就遇到一件关系到权贵的案子,受害者家属点名要求他来负责调查。御剑检事升职到主任检察官后依然初心不改,从来不挑送上门的案件。他接受任务,麻利带警察跑完现场,问话证人,抓捕嫌犯,收集物证放回专门的证物室。平安通过证物室大门的时候,御剑暗暗松了一口气。为防范异能者进来做手脚,证物室安装有最高级的异能检测装置,既然没有触发系统,证明异能特务科没有在自己身上做手脚,那今天晚上没有新案件的话可以去看看孩子们,没准阿尔从他“哥哥”那里听到过关于暗杀王的消息。 怎么说呢,御剑瞧不起异能特务科办事能力是真的,认为异能力稀奇古怪、特务科常常搞些不必要的用心险恶也是真的,仔细一点总没错。 案件清晰明了,选定明天开庭,御剑怜侍一边办理手续,一边分神想成步堂追去北海道找美贯的亲生父亲已经好几天了,始终没有进展,看来又将是一次无功而返;还有小家伙们,那么期待圣诞节,结果临到头来矢张放鸽子,其他人全都去不了,昨天的跨年夜也没人陪,一定会觉得寂寞吧?下班记得买点礼物,给孩子们一个惊喜。 与特务科磨嘴皮生生浪费了小半个月的生命,御剑只觉得全身沾染上那群白痴的白痴气息。想想活泼可爱的美贯,想想单纯热情的中也,想想阿尔、哦对,会议中场休息处理公务的时候,他看到了牙琉上交的异能案件调查报告。阿尔作为证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提供线索成功救下受害者,大家长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欣慰至极,尽管小朋友半夜跑出去遛螃蟹非常值得一顿教训,不过阿尔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主任检察官的愉悦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在这个理论上的下班时间,御剑终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公务。钢笔笔帽才刚取下来呢,人情公园派出所的巡警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是御剑特意拜托的,自己和成步堂都忙,朋友们也没办法时时看顾,那三个孩子再怎样明事理,懂得互相照料,年纪到底是太小了,偏生阿尔、中也的身世又有太多不可说的地方,无法请家政时时照看,那样孩子们也会觉得不自在,巡警在巡逻路过时稍微多注意一下,大家便都能放心。 “非常抱歉,打扰御剑主任了!我看到孩子们抱着小狗和一位外国小哥上楼去了,以防万一想问一下,那是劳德家的亲戚吗?” 狗的问题暂且不谈,劳德家能有什么亲戚!特务科的神神叨叨意外颇有成效,御剑呼吸一滞,立刻联想到那位立场不明的暗杀王,保罗.魏尔伦不就是外国人吗? “诶,外貌?呃、抱歉我没看清,只记得是白人,个子很高,有一头黑色长发……” 御剑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男性少有留长发的,更遑论那种杀手。 “你说什么?哦哦,你看清了啊……报告御剑主任!我搭档说那个男人有一双黄绿色的眼睛!” 陌生人!御剑呼吸一滞,果断丢下钢笔披上外套匆匆离开办公室。 哈哈,阿尔要挨骂啦(悲) 幼犬相较成犬更为体弱,遭到遗弃淋过大雨,身体虚透了,肺炎多有反复,好几次看着快好了又是一轮剧烈咳嗽把小狗干趴下,万幸经过将近一周的精心救治,小家伙终究得以痊愈。新年第一天,虽说因为某些意外劳德一家早上没能起得来床,等他们吃完早午饭收拾好家,依然第一时间就赶到宠物诊所把狗狗接了回去。 刚到人类行为研习社有些怕生,缩在中原中也怀里怎么都不肯下地。在一阵阵鼓励加油声中,狗狗从主人臂弯里探出脑袋,抽动小黑鼻子谨慎地嗅了嗅,屋子里到处都是熟悉的气味诶?尖耳朵慢慢竖起,不再紧贴后脑勺。美贯见状让中也慢慢放下,小狗果然不再拼命往回钻求抱抱,而是一瘸一拐跑去闻闻鞋柜,又扒拉在阿尔脚上舔舔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垂下来的腿,歪歪脑袋咂咂嘴,回味一下这令狗困惑的诡异口感,见其他主人换好鞋往里走,赶紧摇起尾巴“嘤嘤汪汪”屁颠屁颠追上去,忙得不亦乐乎。 阿尔格尔得意叉腰,就说他每天坚持拿衣服给大家洗脸让小狗熟悉味道很有用吧。 兰堂用脚尖轻轻挑开试图跟进厨房的毛茸茸,规矩要尽早立好,万一小狗哪天窜进来吃了不能吃的东西,就怕送去抢救都来不及。这个名字还真没起错,惹到它可算是惹到了一团,幼犬懵懵仰头与严肃的大主人对视,小家伙连挣扎都没再试着挣扎一下,思索片刻便果断放弃进军厨房,若无其事转头探索其他房间,这个巢穴对小狗狗来说真是太大啦! 孩子们早在确认收养狗狗以后就开始搜罗新成员能用上的东西,此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担心沾灰全给收在各自房间里,还是今天中午才在大人的帮助下合力将宠物用品挪到客厅沙发旁边。为什么有兰堂在还是“合力”呢?因为素未蒙面的专属用品包括可以并排躺三个小朋友的大号狗床,足有半层楼高的短腿猫专用城堡型猫爬架,竹条编织的成人衣柜,以及南瓜形状的食盆水盆。 买下南瓜盆的兰堂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这孩子才巴掌大,你们买东西的时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啊?” 当然,让间谍先生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兰波昨天独自去了趟横滨,“回去拿行李”纯粹是说出来忽悠小孩的,哪怕那段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兜兜转转在横滨漂泊一年,他也能凭借肌肉记忆确保每一个落过脚的安全屋都不会留下指向性明确的生活痕迹。将港黑的事收完尾已至深夜,兰波用假身份入住港黑敌对势力开的豪华酒店。恰逢新年,哪怕是横滨,闹市区总有人小心翼翼地热闹着。他透过落地窗望向人间烟火,不需要顾忌幼崽们的感受,暖气直接调到三十度,不需要理会孩子们的劝诫,懒得管隐痛的伤口灌下烈酒。 热风烈酒作伴,身体竟还是冷的。 兰波放眼望去,这个房间,这家酒店,这座城市,没有一处留下他的痕迹,就好像阿蒂尔.兰波从未活过。明明是故意为之,明明十几年都是这样过下去的,夜空洒满烟花,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无法忍受,大概因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在人类行为研习社留下了几分自我吧?酒精上头,兰波想起小朋友们的殷切嘱托,正好酒店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内置宠物店,他买下一对南瓜盆,找到回东京的借口,心满意足将其放进异能构筑的空间退房离开,理直气壮连夜赶回去摇醒三只呼呼大睡的幼崽,向大家炫耀世所罕见的漂亮南瓜盆瞧瞧这弧度,这色泽,还有这趴在南瓜柄上看书的小人,多配这样的小狗啊! 且不提“亦未寝”的孩子们在凌晨三点半是何等艰难地撑开眼皮应付发酒疯的大人,也不细聊今天早上所有人睡过头放宠物诊所鸽子的原因,如今面对乌溜溜的狗狗眼,中原中也率先绷不住了,低头紧盯脚尖,哼哼唧唧地解释“大狗床躺上去打滚真的超级舒服诶、咳,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嘭’的一声突然长大,也不用担心她没有地方睡了啊?” 美贯背手望天,假装天花板上长了两个爸爸,粉的是亲生爸爸,蓝的是成步堂爸爸——好啦,她承认了啦,看到这个猫爬架一时没忍住,那可是城堡耶?!她恰好又跟阿尔合伙卖手办赚了一笔零花钱……这不是理智尚存特意买的矮脚猫专用款吗?蹦得上去啦,哈、哈哈,大概蹦得上去吧(心虚)。 阿尔格尔骄傲挺胸,虽然大家都不靠谱,但是他准备的成人衣柜绝对没有问题。竹子衣柜多好呀,没有奇怪的味道,那堆可以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的衣服也有地方放,嗯嗯,阿尔真棒,非常值得一个夸夸。 空调暖风呜呜地吹,.今日限定款小蜜蜂吐起舌头,呼啦呼啦开始喝水。大伙兴致高昂围观完狗狗喝水,争先恐后擦掉溅在地板上的水渍,又七手八脚帮它换上一身更加轻薄的马蜂服,在的配合下一点也不嫌烦,甚至更兴奋了!中也、美贯带小家伙离开客厅,挨个巡视房间,阿尔对“宠物”不感兴趣,摸去厨房暗中观察今天的晚饭,然后就被阿蒂尔抓了壮丁,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给番茄削皮。 前几天大鱼大肉吃腻了,劳德家的大厨兰堂先生今天准备整点素的,像法国的经典菜式普罗旺斯炖菜就很不错——兰波对吐丽美庵的“法国菜”耿耿于怀,誓要扭转幼崽们对故乡的印象——普罗旺斯炖菜需要很多番茄,阿尔的异能又在削皮这一方面格外好用,毕竟编织嘛,用什么不是编呢?不过是把羊毛线换成番茄皮抽出来罢了,番茄皮还能倒进操作台喂鱼,一点都不浪费。阿尔这个生存主义者对此表示非常满意,阿蒂尔.兰波这位大间谍则表示小朋友的心理简直不要太好拿捏。 阿尔格尔麻利收拾出一篮子番茄,才洗干净手就听到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成步堂叔叔跟御剑叔叔都有钥匙,是谁来啦?阿蒂尔在保暖手套外戴了层厨用手套,忙着给鸡腿去骨准备狗饭,其他人在里屋吸,小男孩自告奋勇,抱上亚历山大先生跑去迎接。玄关尽头的门把手缓缓向下转动,阿尔放慢脚步,后知后觉感受到某种人类称之为“心虚”的情感。 那个什么,阿尔陪输液打针的时候可不是干坐着,他见证了不少围绕宠物爆发的家庭战争。不仅仅是花钱给小动物治病受伤绝育,还有日常的陪伴、喂养、打扫卫生,小朋友们逐渐明白养好狗狗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他们也没有后悔,今天离开诊所前,郑重拜托兰堂先生在正式的收养文书上签了字。不过此时此刻,阿尔格尔终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收养狗狗这种大事,好像应该先给同为家庭成员的家长们说一声诶……哈哈,阿尔要挨骂啦(哽咽)。 兰波虽然我这样讲会很奇怪,但是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背着家长捡人是比背着家长捡狗更值得被骂的事呢? 目前没有一个小朋友意识到这点,点蜡。 阿尔举起亚历山大先生,藏在布偶背后弱弱跟御剑叔叔打招呼。中也刚好出来拿狗饼干,撞见这一幕笑容瞬间僵硬。美贯等了几分钟没见中也回来,来客厅喜提一个大家长吓得差点没抱稳怀里的。 很好,全军覆没。 “我决定要养的!要骂就骂我好了。”有小伙伴在身边,阿尔格尔放下举高高的亚历山大先生,哆哆嗦嗦试图一力承担后果。 “不能怪阿尔!他是因为我才答应养的!”中原中也接过御剑叔叔买的蜜柑泪眼汪汪。 “我当时也想养狗狗所以没有阻止!我也有错!”美贯抽抽搭搭不肯独善其身。 “汪!”察觉到气氛不对,跟着孩子们脆生生地叫,小耳朵紧紧贴在脑后,全身微微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御剑略感无语我今天是领到恶人剧本了吗? 御剑怜侍观察力何等敏锐,几乎在幼犬出现的瞬间就发现这孩子只有三条腿,不禁轻叹一声。残疾的混血狗很难找到收养家庭,检察官太忙,认识的人也忙,都不适合养狗,所以他只是耐心教育孩子,让他们以后有事一定要给家长说,还有既然决定了收养,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峰回路转,狗狗留下来啦!孩子们瞬间收住眼泪欢呼雀跃,扑到叔叔身上贴贴抱抱蹭蹭。看似坚不可摧的御剑检事挨个摸摸头,他也收养过一条小博美啊,那孩子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爱屋及乌,他怎么会不希望每一条狗狗都拥有爱它的家人呢? 而且,检察官先生抬眼望向厨房,白人青年取下最外层的厨用手套,笑眯眯地从里面走出来,这位才是此行的关键。 “看来可以留下来了,真是值得庆祝的事啊。下午好御剑先生,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我叫兰堂,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呢?” 青年伸手,眉眼弯弯,端的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和善模样。 “当然,感谢你的邀请,兰堂先生。”御剑看得分明,对面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他与使用假名的家伙握手,支开三只幼崽,“不过这样一来菜应该不够了,美贯,你带阿尔他们去一趟超市。” “好哦。” 美贯恋恋不舍弯腰放下小狗,阿尔格尔被中原中也拉着往外走,小金毛锲而不舍地回头好奇“御剑叔叔不去吗。” “我?”人称“恶鬼检察官”的男士抱起双臂,轻笑道,“我想兰堂先生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吧。” “是呢,有御剑先生帮忙,我们今天的晚餐一定会非常丰盛。” 大人默契十足,互相配合还糊弄不了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小朋友?阿尔格尔眨眨眼,果然没有继续发表意见,任由小伙伴牵着自己走出大门。 相较于温暖的客厅,一门之隔的楼梯间阴风阵阵,实在太冷,冷到小朋友们霎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缩缩脖子团好自己,唯恐遭到寒气偷袭,静待身体习惯这个可怕的温差。美贯搓搓手,真诚怀念分别不到一分钟的温暖小狗,可惜超市不让宠物进去,唉。偶有租户上上下下,认出小房东和他打招呼,阿尔格尔艰难张嘴一一回应,其余时间闷声低头走路,看他眼神,居然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这给了中原中也勇气,他向小伙伴求证“美贯,我怎么觉得御剑叔叔和兰堂先生之间有点怪怪的呀?” 等等,按照这个前后文逻辑,不应该问阿尔吗? 那肯定不能问阿尔啊,你指望一个直觉系野生小动物解释清楚具体是哪里不对吗?再说了,劳德兄弟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擅长从微表情或小动作读懂对方感情波动的从来不是御剑叔叔这位主任检察官,也不是成步堂叔叔这位前律师,而是美贯。年仅九岁的小姑娘据说继承了外祖父传奇魔术师或真敷天斋对人特攻的敏锐观察力,这也是她的魔术表演永远大受欢迎,成步堂叔叔打牌从来不输的真正原因——咦,这是在作弊吧喂?! 女孩笑容清爽“没错哦中也,他们让我们出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聊啦!跟一样,御剑叔叔要亲自确定兰堂先生是不是可以留下来的人呀?” 阿尔格尔恍然合掌“哇,还有这种事吗。” 中原中也本来也想惊讶的,但是在此之前他决定先例行吐个槽“阿尔你刚刚不是一直在想事情吗?为什么会一副‘我完全没想到诶’的表情啊!”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阿尔呢? 小朋友这种生物,有时坐摇摇车上嗨一整天都不嫌烦,有时候又哭又闹好几个月爸妈才给买的大将军手办,玩上三分钟就丢开高高兴兴和小伙伴荡秋千去,阿尔格尔的专注开关目前明显处于关闭状态。 “我是在想晚饭要加什么菜啦。”小面瘫随口答完中也的疑问,用眼神狂喜跑题,“刚才我真的有做出表情吗。” “有呢,眼睛比平时稍稍瞪大了一点!阿尔好棒!有进步哦?” 美贯积极比划给朋友瞧,所谓“指尖宇宙”也不过如此,但是对阿尔来说已经是大大的进步啦!阿尔格尔欢呼着举高高亚历山大先生,在布偶的腰上疯狂蹭蹭,中原中也鼓掌捧场,面容却略有不安。小姑娘注意到这一点,贴贴安慰道“不用担心啦,兰堂先生最后一定能留下来哒!” 中也将信将疑,难得没有立刻相信专家的判断。眼见自家崽情绪低落,阿尔大方将亚历山大先生借给中也抱抱,赭发男孩接过布偶哼哼“可是这几天下来,我觉得爸爸、我是说兰堂先生没有特别喜欢我们诶……” 纵使全程戴着“妈妈滤镜”,中原中也本能排斥往不好的地方想,那也架不住兰堂自己越来越懒得演了,中也又不瞎,把对方亲昵中暗藏的冷漠看得一清二楚——这里没有说阿尔瞎的意思。 不瞎但钝感力十足的阿尔格尔歪歪脑袋“诶,他有不喜欢我们吗。” “有的,但这不是我们的错啦,他更不喜欢他自己哦?”精通情感的天才魔术师踮踮脚,开朗又不失同情地说,“可怜的兰堂先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看起来好难过呀,对我们已经在非常非常努力地喜欢啦!当然咯,我们超级棒,他会慢慢喜欢我们也是应该哒!” 通过窃听器掌控幼崽动向的某人卡顿片刻,继续与难缠的检察官交锋;中原中也神情复杂,但至少看得出来他在想事情;阿尔格尔就简单多了,小鬣狗搞不懂阿蒂尔在想什么,也听不懂美贯在说什么,只是耿直宣布“那我们以后多照顾照顾兰堂先生吧。” “嗯!我会加油的!” 中原中也打起精神,美贯摸摸他的头以示鼓励。阿尔格尔凑热闹同样伸手摸摸,他想,虽然按照哥哥的说法你们应该是兄弟而不是父子……称呼而已,是“爸爸”还是“哥哥”无所谓的啦。 肯定有所谓啊!这不完全差辈了吗?! 大人们随口一说让去买菜,孩子们也就那么随便一听,笑死,哪有小朋友揣着大把钞票去超市会忍住不买零食啊? “所以这就是你们买这么多薯片的理由?”御剑抱臂冷哼。 “诶嘿?” 中原中也抱起试图用舌头帮主人洗脸的,露出小孩特有的天真讨好的笑;美贯歪头轻敲自己的脑袋,吐舌试图萌混过关;阿尔格尔发挥稳定,抱紧亚历山大先生对餐桌上好看好闻的菜肴当场表演一个垂涎欲滴。 不愧是你们,各有各的绝活,兰波取下围裙叹为观止。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孩子饿了,简单说几句直接开饭吧?美贯没猜错,御剑与兰波顺利达成一致,之前仅阿尔不可见的剑拔弩张暂时隐入炊烟。别管他们到底坦诚到了何等地步,总之劳德家继后再添一个新成员,得到御剑允许,某些最高保密等级的资料终于可以向兰堂开放,小朋友们再也不用捂着抽痛的良心拼命隐瞒啦!尽管这仨什么都没能瞒下来,但他们知道的不多,关键资料都在阿尔哥哥的手记上。 这顿饭用的是一派祥和,对自己的狗狗饭非常满意,小屁股被螺旋桨尾巴带得扭出了花。御剑检事用过餐,仔细补充几句养狗心得便匆匆离开了,那堆公文还留在他办公桌上纹丝不动呢。小朋友们习惯性承担起饭后收拾的责任,间谍先生自觉已经超额完成今日指标,放下碗筷窝回沙发,裹好小被子开始打盹。 这些日子对兰波来说仿佛一场梦,每天按时起床、吃饭、散步、看书、去诊所看狗,又像一阵暖风,缓缓融化他心头那块压抑多年的坚冰。自从十四岁秘密加入法国情报部,十五岁假死狱中,有足足十二年不曾这样悠闲自在,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法国少年。兰波在水花四溅的背景声中昏昏欲睡,以前潜伏拼杀连轴转完全没时间感觉累,被这些孩子照料着居然还学会躲懒了…… 是,兰波当然知道自己在被那些孩子照顾,否则今天终于遇上正事,他怎么会跟那个检察官来场不说掏心掏肺、至少跟以前比起来算得上单刀直入的对话?果然还是直接动刀子的活干多了啊,三个软乎乎、甜丝丝的糖衣炮弹打过来,他坚持不到三天就宣布举手投降,虽然其中也有自信能力强大,推理出幼崽背后并不存在任何阴谋家(至少现在没有)的缘故。而且,要兰波如何忍心拒绝呢?小劳德与保罗长得太像了,没有表情,眼神却活泼灵动,一个看似冷漠,实则软乎乎、甜丝丝的年幼亲友,兰波一看到劳德的脸就有些分不清,也不愿分清。 这头性转版白雪公主在悲春伤秋,那边的小矮人已经合力收拾好厨房。中也、美贯欢天喜地给系上绳子,准备进行颇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遛狗。阿尔没兴趣陪狗溜达,兰波更是无精打采,一大一小都拒绝了邀请。 其实“阿尔没兴趣”只是说给兰堂先生听的借口,照顾他的自尊心。昨天小家伙们就预料到兰堂先生不会去遛狗啦,毕竟青年电量有限,除了第一天出于礼貌姑且意思意思坚持了一下,之后将近一个星期,大人每每吃过晚饭就自动进入省电模式,盘踞在沙发上放空直到熄灯上床睡觉。由己及人,如果所有人都出门了,可怜的兰堂先生一定会感觉好寂寞的,于是幼崽们昨天商量好轮流留下来陪兰堂先生解闷;阿尔格尔见小伙伴都很期待第一次外出遛狗,索性申请自己今天轮班,他是真的对狗不感兴趣。虽说兰堂先生昨天三更半夜摇醒大家非常坏坏,不过没关系哦,他是伤员嘛,大度的小朋友们决定原谅他,然后今天中午起床暂时没收兰堂先生的所有藏酒——你个伤员喝什么酒啊(指指点点)。 送别兴高采烈的朋友,小金毛爬上沙发,调整姿势背靠大人坐好,从布偶嘴里掏出毛线球准备给狗窝织床单。兰波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熟悉的压力,睁开黄绿色的眼,侧目静观孩子顶着一头金发,白嫩指尖泛起红光,织就绣有小狗的可爱床单。 “你根本不会理解我,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实话!”亲友控诉。 保罗背叛,兰波当然是恨的,这是生命遭到威胁的本能反应。然而那恨如同清晨的露珠,都不用太阳暴晒,仅凭时间流逝,无根之水便轻易消散,徒留自责的草木牢牢扎根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给主人绵绵不绝的刺痛。 如果以前再多关心保罗一点,他们是不是不用走到这一步? 恍惚间,兰波又一次看到那个青年。他璀璨的金发本该温暖,他湛蓝的眼睛本该澄澈,他红色的异能本该指向敌人。间谍先生手指冰凉,下意识隔着厚厚的手套抓紧毛毯,毛茸茸的异能产物努力拥抱兰波的手,试图给予对方温暖。 “以后多照顾照顾兰堂先生吧。” 不,不对,这孩子不是保罗,保罗已经死去。自责涌上心头,兰波又一次从美梦中惊醒。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阿尔呢,他会给你答案的。”检察官对疑似暗杀王的男人提议。 或许听起来有些反常识,御剑冷静下来后其实相当信任这位突然出现在劳德家的陌生人。检察官先生不想承认,但阿尔是把能力值全点给生存的极端幼崽。小朋友为什么理解不了别人的想法,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对自己无害的感情波动;与此同时,一旦让他感知到恶意,阿尔格尔会立即评估敌我双方力量差距,弱的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强的立马逃跑无影无踪,根本不存在允许对方进入自己地盘贴贴的中间项。“兰堂”——拜托这显然是个假名——此人身份不明,戒心极强,知道很多秘密,唯一的好处是经过阿尔认证,对作为实验体的孩子们没有恶意。这就够了,御剑深知自己与成步堂势单力薄,想要保护这两个小孩,志同道合的朋友越多越好。 “不要做多余的事,给孩子们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这是御剑在谈判中唯一一句较为严厉的话,意为警告对方适可而止。御剑没有证据,他只是直觉“兰堂”危险,若对方真是暗杀王保罗.魏尔伦,且不谈告发成功后阿尔、中也的安全,首先日本根本没人打得过超越者,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贪生怕死的上层滑跪请来他国超越者协助追捕魏尔伦吗?有多少陈封的案件就是因为牵涉外国人、上面明令不可以解决的,御剑心里一清二楚;超越者有多飞扬跋扈、做事不顾后果,检察官也是了解的。给其他国家提供正当借口干涉内政,最后只有更多普通民众受伤。 不知道被误以为是自家亲友的兰波当时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阿尔呢?” 男人的提议回忆起来确有几分真心,就当我昏了头吧。 兰波缩脚藏进毛毯,懒洋洋地问“劳德君,是谁创造了你?” “哥哥啊。”阿尔格尔对床单的蕾丝边不太满意,他还是第一次搞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呢,织出来歪歪扭扭的,难看,果断拆掉准备重编,“兰堂先生想找我哥哥的话要等十三年哦。” 呜,十三年,也太久了吧,阿尔每次想起来都想哭。小朋友吸吸鼻子,灿烂的金毛仿佛都黯淡了下去。 “你哥哥一个人干的?” 裹成球的间谍先生心肠冷硬,对小朋友的悲伤视而不见,发出残忍追问。兰波之前就隐约猜到一点,独自创造人工异能生命体什么的,哼,他难免因此想到创造保罗的“牧神”,那个家伙还是死得太轻松了。青年不高兴地放松肌肉,好让小家伙靠得更舒服一点。 “对哒,我哥哥超棒!”涉及哥哥,阿尔格尔的语气总是会比寻常激动,他丢下床单,抱起亚历山大先生快乐蹭蹭,“我的身体,还有中也的改造都是他自己做的!” “中原君被改造了?” 这点兰波倒是不知道。 “我听叔叔们说好像是把中也身上的开关删掉了……咦,是这个意思吗。” 意料之中,兰波压根没指望一个九岁的小孩能牢牢记住用词艰涩高深的实验报告。况且抛却哥哥留下的“礼物”,阿尔格尔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多年的海岛生涯严重阻碍了他理解语言文字的速度。小家伙托腮回忆半晌,最终放弃折磨自己的脑袋瓜,伸手在亚历山大先生的嘴里找啊找,费劲掏出一大叠没有装订的纸反手塞进兰波怀里。 “这是……” 间谍的身份要求兰波精通多门语言,同时为了确保亲友的康健,他在工作之余还尽可能多地去了解相关研究。所以此刻不需要像那俩倒霉文科生一样苦苦翻查字典,他把那摞花花绿绿的纸拿在手里,立马就能读懂商店街打折传单上用法英德三语混写的随笔,《利用电能合成异能因子的方式及其对人类基因稳定性的负面影响》。夸张的标题,随性的格式,潇洒的笔锋,偏偏内容看起来有理有据,足以突破一年前兰波所知道的最前沿的异能研究成果。这还只是第一张啊,怀里过于沉甸甸的重量让间谍先生有点不知所措。 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虚与委蛇,不需要杀人放火,更不需要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篇放出去绝对会引起轰动的论文就这样被孩子随手塞给自己…… 检察官先生耸耸肩“阿尔会给你答案的。” 逐渐熟练的报警流程 兰波下意识发动异能彩画集,金色的光芒在墙体一闪而过,接管人类行为研习社的物理规则,从根源上避免外人窥探的可能。阿蒂尔的行为不带恶意,所以阿尔格尔没有发现周围环境的异样,他只是自顾自托腮,认为身娇体软的家养超越者手上已经拿了好多纸,担心一口气掏出亚历山大先生肚子里剩下的那一大堆手记会压坏对方。小朋友挪挪屁股缩缩脚,坐直扒拉开布偶的嘴,像当初从横滨回来把阿蒂尔倒在沙发上一样,一点一点轻轻倒出手记,并果不其然成功在脚边堆出一座小山。 哇哦,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这么壮观耶。 阿尔格尔对知识充满敬畏地打了个哆嗦,反手戳戳背后那团毛茸茸做出预警,一个后仰倒在阿蒂尔腿上,抱着亚历山大先生细细欣赏对方震撼的下颌线,颇为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嗯嗯,我明白的,这些叫人直呼不可战胜的玩意哪怕是哥哥留下的,我也不想多看一眼呢。不过既然阿蒂尔感兴趣,那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哒。” 兰波刚眼疾手快把手稿拿开,免得分量相当实诚的小朋友膈到会疼,听到这话精神一振,是要谈交换条件了吧?间谍先生进一步加强笼罩整个公司的异能屏障,虽然觉得“交易”这个词跟劳德君搭在一起哪里怪怪的,但这些肉眼可见价值连城的手记需要付出代价反而更令人安心,不错,这是他的舒适区,这样的文件意义过于重大,必须搞到手,等到回国……是啊,兰波理应尽快将这些东西上交法国相关部门,然而这份手稿,还有那一大堆手记,说到底都是为制造人工异能生命体服务的。 “你根本不能理解我。”亲友的眉眼冷冽绝望。 睫毛轻轻颤抖,与暗杀王骨相相似的小家伙却没心没肺翘起脚丫,一晃一晃地说“哥哥把我从培养罐里抱出来的时候,这些没有装订的手记就已经零零散散丢在客厅啦,后来我怕到处丢会不小心踩到弄坏,让中也帮忙一起抱到茶几上,顺序就更乱了。成步堂叔叔和御剑叔叔有努力想要整理哦,不过好多东西他们看不懂,听说也有哥哥想到哪里就随便写到哪里的关系啦,总之大家到现在都不明白该怎么归类排序。” 兰波稳住心神暗自思索,他调查过孩子们的背景,御剑怜侍是检察官,成步堂龙一是前律师,所学所用的专业知识与异能研究毫无交集,看得懂才有大问题——兰波的意思是,他俩当初大学专业选的有大问题,这么有天分能靠自学一年基础课本读懂如此超前的技术,不去异能研究所发光发热简直是全人类的损失。 “兰堂先生。” 兰波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戏肉来了,说吧,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的法国,非常过分的要求他也能接受…… 阿尔格尔停住脚,目光沉痛且略心虚“手记乱糟糟的,辛苦你自己整理啦。” “嗯……嗯?” 居然走神没听到说“辛苦”之前提出的要求,兰波默默谴责自己逝去的职业素养,一定是太激动了,不,一定是被那双与保罗很像的眼睛晃了神,唉,重新问一次吧,劳德君应该不会介意。 阿尔格尔当然不介意,他好脾气,又有一点迷惑地说“我刚才确实没说交换条件啊,咦,‘交换条件’,好酷的说法哦。你非要我说一个的话,那兰堂先生看手记的时候动作可以轻一点吗,这是哥哥留给我的,阿尔不想它们坏掉诶。” 兰波被天降馅饼砸晕,迷瞪瞪地回答“理、理所应当。” “啊,还有。” 间谍先生不知道第多少次打起精神。 “兰堂先生记得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可怜的阿蒂尔,他那么瘦,转生成杀人蟹恐怕都达不到下锅标准吧,阿尔格尔对待食物超严格的,“不用着急,慢慢看。” “……我很强,劳德君。”所以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条件,兰波呼吸急促,试图借此证明什么。 尔格尔歪头努力思索,随即眼睛一亮,自以为理解了一切,拍拍阿蒂尔的爪爪宽慰道,“没关系啦,兰堂先生是大人也没关系,我们是家人嘛,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像中也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呀,不用急着找工作,阿尔超有钱,会照顾好你们的。” 沉默,还是沉默,一蓝一绿两双眼睛静静对视,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小狗味,今晚没开电视,只能听到楼下汽车鸣笛疾驰而过的声音。那是与逝者一模一样的,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睛,兰波却再也不会认错,或许这个对比有些奇怪,但他必须承认,哪怕在不知多少真心多少伪装的情浓时,保罗也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真奇怪啊,男人僵硬地扯扯嘴角,真奇怪呐,明明这么像,明明他们都是用那种方式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要说有哪里不一样…… “没有了吗?”他问,不敢深究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不一样。 “没有了啊。”阿尔眨眨眼。 兰波丢开刚才还紧紧攥在手里的资料捂脸,阿尔格尔见状满意极了,拿起床单继续研究蕾丝的织法。小男孩换上更细的毛线球想,美贯的建议不错啊,句子最后加个“哒”真的会显得自己特别可爱诶,阿蒂尔一定是被可爱到了,待会儿中也回来一定要跟他分享这个小技巧。 然而中原中也用不上这个技巧,因为接下来的时光阿蒂尔.兰波先生拿出了当时埋头苦读、唯恐亲友身上会留有隐患的劲,一头栽进新鲜出炉的卧室琢磨阿尔哥哥的手记。别说贴贴撒娇,连一日三餐都是小家伙们做好,牵着狗狗强行把人拖出来吃饭顺便放风的。当然,要说兰波没有按照阿尔的要求注意休息倒也不至于,青年钻得一手好漏洞,毕竟他有乖乖按时吃饭睡觉啊,全靠幼崽提醒的生活规律又怎么能不算是一种生活规律呢? 三只小朋友还没步入社会就提前感受到了成年人的阴险,真是可喜可贺。 第不知道多少届人类行为研习社餐桌会议顺利召开,阿尔格尔告诉御剑叔叔昨天中午十二点阿蒂尔在吃饭,大家都可以作证他没有外出后挂掉电话,用眼神向其他与会成员充分表达完自己的痛心疾首,一语道破间谍先生目前面临的最大危机“阿蒂尔这样下去绝对会秃,我今天早上看到他枕头上掉了好多头发。” 这大概是兰波不在的唯一好处,孩子们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反正他听不到。 中原中也忧心忡忡,举手发表意见“是压力太大了吧?后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们白天不在家,爸爸还能记得按时吃饭吗?” 会议荣誉主席小姐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担忧,骄傲地摇起尾巴,狗狗不会忘记吃饭!是,有御剑叔叔友情提供的自动喂食机,是不用担心小狗会饿肚子,只要南瓜食盆里面有食物,就会嗷嗷扑上去飞快炫完,但兰堂先生该怎么办呢? 中原中也没办法从小恐龙水壶倒出饮料、呸,灵魂滋养水了,这意味着他的灵魂终于长到与肉体同岁,更意味着小朋友可以和小伙伴一起去江东小学念书啦!最好的情况是中也戴上小青蛙异能抑制手表去阿尔他们的三年a班慢慢习惯上学的感觉,然而江东小学校风过于优良,属于由校长领头的、难得的强硬拒绝校园暴力派,所谓强硬,也就代表人家拥有外力不可轻易动摇的原则,比如户口本上年仅八岁且毫无学习基础的中原中也经过测试,最多只能上二年级,偏偏二、三年级所在的教学楼被操场隔绝,课余时间来往非常不方便。 “安心啦,没有小朋友会不喜欢中也哒!有问题就找老师呀,校长先生说给中也挑了特别负责的班主任老师呢!” 美贯是三只小朋友里最乐观的孩子。 中原中也叹气,两位叔叔选的学校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他担心的是爸爸。小朋友心思细腻,能感受到爸爸这几天心情愈发低落,只有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饭才能稍稍轻松一点。中也害怕所有人都去学校了,爸爸会彻底沉闷下去;不过要说因为这个不去上学,小朋友又感觉实在对不起叔叔们的苦心。 阿尔格尔,这回是阿尔格尔站出来了! 在美贯不知该欣慰还是无语的复杂眼神中,生存主义者一如既往没有发现小伙伴千转百回的细腻心情,阿尔格尔拍桌提醒“御剑叔叔昨天遇上大案子不知道要加多久的班,成步堂叔叔后天晚上才回来,中也上学需要的东西不可以再耽搁了,我们今天先去买好吧?” “所以。”兰堂靠在门框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为什么我也要去。” “中也第一次去买文具诶,他说想要仪式感,让你付钱、唔!” 阿尔格尔被美贯手动闭麦,中原中也脸蛋爆红,手舞足蹈疯狂找补“因因因因为我们要选文具哦?” 呜,刚才想好的理由是什么来着?阿尔怎么可以把玩笑话说出来啊?!简直崩溃! 见中也羞愤挠墙,美贯好心帮他说完“很多店不许小狗进去呢,到时候麻烦兰堂先生抱着在外面等我们啦!” 拙劣的借口,是想让我出门晒晒太阳以免发霉吧,不过我接受。 间谍先生轻哼一声,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中矜持颔首,应允同行。兰波转身回房拿上钱包,关门,弯腰捞起自觉叼起狗绳绕着大家转圈圈的小狗,顺便,真的只是顺便哦,伸手摸了摸蹲地上抱头自闭的中也的发顶。 御剑之前抽空带中也去报过名了,学校有发必备用品清单。一家人浩浩荡荡出门,先去江东小学指定的老店买运动服,再去商店街最受欢迎的文具店买文具。临近开学,文具店到货独角兽系列新品,里面的大人孩子实在太多太吵,美贯、兰波进去挑,阿尔则跟中也在外蹲守……咦?不是给中也买东西吗?怎么主角在外面?! “真怀念啊。”劳德家的代理家主面无表情嗦了口奶茶,与美贯不同,他不在意流行,更对高密度人口过敏,所以更乐意待在外面,“我现在都还记得去年成步堂叔叔带我来商店街买笔的震撼,居然有人专门售卖不能吃也不能穿的东西,而且几乎每家店都在放音乐诶,哇。” “音乐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撑着脑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太阳晒得他犯困,小朋友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再不吭声自己绝对会抱着原地睡着——小狗甚至已经两眼一闭呼呼大睡了——文具店人挤人,担心会把手表弄坏,再说以后买文具的机会还多着呢,中原中也拜托审美在线的兰堂先生进去帮忙选,自己陪阿尔留在外面。反正自从得知帽子必须统一购买那个丑丑的款式,中也就对购物之旅失去了兴趣,学校为什么不许学生自己准备好看的帽子呀?帽子爱好者摸摸头上堆满花花的帽子表示无法理解,顺便一提,这是爸爸给中也买的哦?嘿嘿。 是啊是啊,特别想带亚历山大先生上学的阿尔浑水摸鱼趁机谴责。 “音乐……哇!” 阿尔格尔没能把话说完,谁让他嘴里喝着奶茶心里想着可颂呢,谁让那家深受全家喜爱的面包店刚好在对面二楼呢,总之小朋友下意识抬头往面包店瞄了一眼,就这一眼,小家伙抱紧布偶一整个目瞪口呆。任由中也迅速察觉异样、慌慌张张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阿尔格尔掏出手机,在其他路人因为他们的古怪举动发现面包店异样发出尖叫之前,心里慢吞吞闪过一句话,成步堂叔叔再也不用担心我认不出凶案现场了呢。 那确实,任谁看到一个风评不好的熟人短短几秒内猛挨数十刀,都会知道……该报警了啊。 兰波好想逃,却逃不掉 商店街属于江东区核心商圈,不远处就有一个迷你派出所维护日常治安。有人腿脚利落,跑去叫来巡警维持秩序,面包店外迅速拉起警戒线,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片警处理不了,必须向上汇报,等待总部增援。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商店街人多,摩擦也多,偷盗争执时有发生,以前还出过几起命案,然而没一起是大白天在闹市区直接动刀杀人的,不管是出于后怕还是兴奋,众人一致推断凶手敢这么做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抱团好啊,要是疯子杀掉一个还觉得不满足呢?与大家聚在一起心里姑且能有些安慰,这要是落单遇上犯人,啧啧啧…… 别说普通人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连总部接线员听到案件详情都懵了一下。暗杀阴影笼罩在日本司法体系的头顶,昨天又一个高层暴毙,警方差不多所有能动的人手全部或主动或被动地投入到某项看不到前路的工作中。至于是什么工作,只是寻找一位不知年龄、不知性别、不知外貌且不知真实姓名的外国生命体而已啦。哇,真是好具体、好清新脱俗的通缉令啊,诸多参与者不免发自内心夸上一句异能特务科,你们可真【日本各地俗语】是【亲切问候对方家属的高级词汇】啊! 咳,扯远了,总之现在这案子又是什么情况,恐怖袭击,报复社会,还是邪教教唆?警局领导拉响警报,阴谋论在脑子里疯狂刷屏,任何一种可能都将成为轰动整个国家的大案!立即集结剩下的精英警员赶往现场! 然而阿尔格尔的动作只会更快,等刑警们抵达面包店展开调查,他早带大家熟门熟路去派出所提供一手情报啦。两个目睹犯罪瞬间的小孩子主动前来提供线索,这本来是好事,派出所却因此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出于某种不可对民众声张的原因(磨牙),警方人手紧缺,没有可亲的女警,没有和蔼的老警察,本部派来的全是五大三粗、因为常年与命案打交道而面目凶恶的硬汉刑警。众硬汉愁眉苦脸,蹲在墙角互相打量,瞅来瞅去居然只有永远精神饱满的青年警部番轰三比较适合应付小孩——指不会把孩子吓哭的那种适合。 “就你吧,老大,你擅长这个。”警察们推脱敷衍道, “为了正义。” 番刑警果然又一次顺利被下属拿捏,眼睛一亮,振臂高呼“哦哦!justice!”之类的话,脚下踩着名为正义的火光,大荒星陨般浩浩荡荡冲进会议室。其他警察默默用监控关注事态发展,发现那俩孩子意外地很吃这套。面瘫金毛完全忘了自己还抓着弟弟的手,噔噔站上椅子举起布偶跟老大一起大喊“justice”,赭发小孩也不发呆了,被金毛连拖带拉跪坐在椅子上稀里糊涂喊口号,喊着喊着觉着有趣,咯咯笑了起来,同行的小姑娘为这段表演热情鼓掌,兴之所至还甩开披风来了场魔术秀,引得会议室内外阵阵喝彩。 临时监护人兰波。 兰波没有辜负间谍机构数十年来的培训,至少面上瞧着还是那个苍白柔弱却阴郁帅气的有为青年,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内心在崩溃尖叫“你们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就这职业素养,非常值得培训老师感动到潸然泪下。间谍先生险些用脚趾抠出一座埃菲尔铁塔,此时此刻,他完全忘了堂堂正正走进警察局时的微妙心情,只想真诚地问一句这会议室我是非待不可吗?感觉他们的精神状态完全不需要安慰和陪伴,我的存在好像很多余呢。 青年放下美贯塞自己手里的哔哔鲁芭魔术秀宣传单,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过于欢快的氛围瞬间凝固,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食草动物,又像是直面大家长的顽皮小孩,三只幼崽与番刑警(?)乖巧缩回座位,一本正经做起笔录。 “我认识被捅的那个叔叔。”阿尔格尔第一个发言,正色道,“他叫信田叔叔,租了我家三楼302号办公室,开的是给大家送钱的公司。” 诶?真的有人会给自家孩子取名叫“叔叔”吗,还有给人送钱的公司又是什么鬼啊??? “信田正义,金融公司社长,从事民间放贷业务。” 兰波做出订正,并眼疾手快按住伸长脖子试图拿人家会议桌磨牙的小狗——这货也是个不省心的——他冲满脸感激的番刑警淡然点头,表示请放心,自己很熟悉翻译工作。 “阿尔刚注意到面包店出事我就回头了,我、我从窗户看到卖好吃可颂的面包阿姨拿着刀。”中原中也因为情况特殊,向来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暴力血腥的画面,如今是又震撼又生气,同时还有些困惑,“她身上好多血啊,刀上也有血。” 那种牛角面包不叫“quaso”,是“croissant”啦,兰波习惯性默默纠正孩子的口音。 “有一点很奇怪诶。”阿尔格尔.屠宰老手.劳德抱着布偶,满眼天真地晃晃脚,“信田叔叔完全没有反抗,阿姨又不是只捅了一刀,光我看见的就有好几刀呢,他连挥手阻挡的动作都没有,明明听说他当过拳击手的来着。” 杀人蟹死前还知道有气无力甩甩钳子反抗呢,虽然没用就是了,嘻嘻。 “叔叔被绑住了吗?”美贯懵懂询问。 中也壮着胆子仔细回忆一番,摇摇头“没有哦?他背靠窗户慢慢滑下去的,我看得很清楚,身上没有绳子。” 而且经过初步检测,死者体内也没有使用过药物的痕迹,牙琉检事推门进来,顺便在心里补充。 牙琉响也的老搭档眉月大庵最近被调去国际组了,检察官先生没有急着选固定搭档,呵,不如说因为异能特务科的“大胆设想”,几乎半个检察局还有警力都被拖去瞎折腾,剩下的人都是谁有空找谁合作,没那么多讲究,毕竟连觉都睡不了还玩什么精神洁癖或者党争啊?不配好吧!牙琉不挑的,只要分到手上的警察别拖后腿、别动歪心思就成。 牙琉检事接到这个案子,偶然发现小天使在证人名单上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阿尔格尔过于雷厉风行的性格多多少少给这位检察官留下了心理阴影(划掉)深刻印象,虽说警察因为工作关系,慢慢都会知道异能者的存在,不过异能特务科那个吹弹可破的保密协议还是要礼貌性遵守一下的,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牙琉赶走监控室的众人,只留下番刑警,他不认识对方,但知道番刑警曾在某起着名异能犯罪中有不错的表现。万一,牙琉响也是说万一,这又是一个“雷雨天用异能遛螃蟹”的故事呢? 还好这次不牵涉异能,也不带一点螃蟹,有兰堂先生辅助校正信息,笔录做得飞快;与此同时抓人也抓得飞快,面包店老板雨宫麻美那身沾满血的白色厨师服实在过于显眼,商店街那个人口密度,路人又不瞎,等阿尔一群人走出派出所,她已经被捕到案了。一切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不,或许不止是因为顺利才让人觉得奇怪吧,就像中原中也在回家路上嘟囔的那样“面包阿姨为什么会杀人呢,她不是那样的人呀?” 阿尔格尔也觉得奇怪,每次他眼巴巴趴在柜台上问有没有可颂的时候,如果卖光了,那位阿姨和她唯一的儿子都会背着其他客人悄悄塞一块小甜饼给阿尔,不让他失望而归。对珍惜食物的海岛孩子来说,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善举!圣诞节前那个红脸蛞蝓哥哥之所以会绑架大姐姐,是因为蛞蝓喜欢十几个串在一起聚众生宝宝,不巧这种行为在人类世界似乎很变态(你这什么逻辑啊?!),阿尔自顾自想着,那面包阿姨呢?她也跟某种阿尔不认识的动物很像吗? 美贯对此发表锐评“人做坏事不是因为长得像动物啦!不过……” 心灵魔法师挠挠脸颊,犹豫着说“不过我觉得,阿姨被抓到后其实很开心哦?” “咦。” “真的!她好像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呢!” “既然是美贯说的……那面包阿姨是因为伤害别人觉得愧疚吗?” 孩子们在前面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甘寂寞“嘤嘤”叫着凑热闹,兰波单手夹狗走在最后面,暗自感叹这小姑娘的观察力确实敏锐。间谍先生没去过现场,没看到尸体,更没目击所谓“杀人的瞬间”,那只是一种曾帮助他完成诸多危险任务的直觉。兰波站在警局门口,越过层层叠叠的警察望向那个强行假装阴郁的女人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个人没有杀人,因为她身上没有杀害同类会留下的特殊气息。 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寒风凛冽,兰波轻拍狗头,不许它啃自己的围巾。他十四岁因为一腔热血加入情报部,十五岁按照安排假死狱中,在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十二年,几乎被勾心斗角浸入了味。曾经在意的正义不重要了,曾经坚持的真相也能割舍,作为专业的异能谍报官,一切都可以让步,什么冤假错案杀人放火,兰波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会主动推上一把,就为了更加彻底地隐藏身份,确保任务的完成。当初那个赤诚的法国少年早已消失,就像父母朋友的面容,兰波都快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要带这个孩子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乡下生活。”亲友抱着中原,目光坚定。 兰波不敢继续想下去,闷闷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揉揉太阳穴。中原中也见状立刻塞给他一把薄荷糖,阿尔格尔慢半拍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拔出热水壶,美贯从魔术斗篷里变出暖宝宝——很好,今天也是被小朋友们照顾的一天呢——兰波笑纳大家的好意,却还是全身紧绷,手脚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对劲,十分不自在,毕竟像现在这样单纯地坐在听审席上围观审判,而不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站在下面等待有罪判决,也不需要绷紧神经找准时机趁机做掉谁,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新奇的体验。 没错,就在案发的第二天,一家四口留下在家尽情用沙发腿磨牙(沙发等等!!!),整整齐齐来到法院的三号法庭旁听庭审。牙琉响也不愧是得到阿尔极力赞美的年轻检察官,昨天晚上美贯上网搜索哪种幼犬磨牙棒最好,在本地论坛发现当天下午发生的案件已经抓到了嫌犯,令大家伙意外又似乎没那么意外的是,被提起公诉的并非面包阿姨,而是一个劳德兄弟不曾在案发现场见过的中年大叔。其实真相早有预兆,昨晚临近黄昏的时候,办公楼下突然来了很多警车,番刑警还特意上来问阿尔格尔这个小房东拿了被害者信田公司大门的备用钥匙,忙活好久才带队离开的。 案件确实应该另有隐情,可当初阿尔亲眼目击面包阿姨捅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尔一边把扯下的纽扣给缝回中也外套,一边发出好奇的声音“庭审在什么时候呀,我想看。” 美贯点进新闻“是明天诶?” “我也想看!”中原中也暂停教育淘气小狗,积极举手,“美贯帮我们申请旁听资格吧!” “好哒!” 明天同一时刻,隔壁二号法庭有更加劲爆的案件,据说是出生政治世家的模范丈夫杀害了新婚妻子,吸引走大量关注,后知后觉的小朋友们抢庭审名额还算顺利,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按照规定,三个未成年至少要有一名监护人带着才能进去听审,所以……幼崽们再次敲开间谍先生的门,兰波沉默片刻,应下邀约。 法庭一日游 总之他们今天就来三号法庭听审啦! 序审法庭嘛,围观群众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顶多偶尔提供一下写作证人读作真凶的观众供检辩双方自由发挥。阿尔格尔还是第一次来等候室呢,抱着亚历山大先生东张西望,意外在自动售货机发现了小型手拧礼炮,瞧那包装可精致了。一位老夫人是听众席常客,退休在家闲着没事干就靠看审判打发时间,见孩子们扒拉在售货机上大惊小怪,笑眯眯告诉新人,作为合格的气氛组,如果被告被判无罪,大家就会拉响礼炮给自己找点乐子(划掉)为对方庆祝。 “今天的控方是牙琉检事呢,别看那位小哥才十八岁,从去年的出道战开始他就没输过啦。”老奶奶投币买下四个礼炮,热情地给帅气小伙和三只幼崽一人塞了一个,“虽说这次估计是用不上了,不过第一次听审总得拿点纪念品回家吧?礼炮可是法院的人气商品,瞧,把手那里还画有官方授权的q版徽章,我看看啊,哟,小姑娘的是律师徽章,两个男孩子是法官,小哥开出了限定款检察官,运气很好啊,刚好可以凑个迷你法庭出来哦?” “哇,好棒!我要把律师徽章带回家送给爸爸!”美贯开心地举起礼炮转圈圈。 中原中也兴高采烈“阿尔你看,售货机还有卖法官配套的小槌子诶?” “买。” 小金主言简意赅,从布偶嘴里掏钱的动作格外潇洒帅气。 兰波拒绝不能,默默把礼炮还有劳德君雨露均沾的法官槌收进大衣口袋。这司法系统真完蛋啊,搞周边盲盒是吧,异能谍报员冷漠拿出钱包,同样完蛋的还有中原君的审美,明明法院模型更有趣,而且还实用,以防万一必须给孩子们备上——这是在以防什么万一啊你醒醒! 法警通知入场,老妇人的座位距离大家很远,她道过谢,心满意足抱着最新出品的魔法学院版法院模型挥手道别,劳德家则提着满满一口袋法院盲盒从另一个入口进场。这个角度意外地好,对面是座椅高高在上的光头法官,低头能看到汗流浃背的被告大叔,牙琉检事在席位上与辩方律师唇枪舌剑,证据一样样摆出,随着气氛组尽职尽责的吸气议论声,曲折离奇的真相逐渐明朗。 被告中村在死者信田社长那里借了高利贷,眼看还款期限将至,谈判破裂,信田警告再延期就爆破中村的通讯录。中村不肯在亲朋好友面前丢脸,一怒之下抄起桌上的小刀连捅八刀,信田当场死亡,中村丢下凶器换了身干净衣服迅速离开。 没过多久,信田的秘书藤野小姐催债回来摸黑拿退烧药,迷迷糊糊滑倒摔进尚且温热的血泊,惊恐发现社长死了。藤野同样欠社长一大笔钱,前几天喝醉还跟男友在人来人往的小食摊上大声埋怨,说想杀了社长。她担心自己报警不方便,再加上高烧和受惊过度,稀里糊涂之下竟然决定先跑再说。 雨宫先生、也就是孩子们口中面包阿姨雨宫麻美的独子,按照约定来接生病的女友秘书小姐下班,在楼下看到对方全身是血落荒而逃的可怕画面,想到女朋友的醉话,他战战兢兢上楼,信田先生居然真死了。雨宫先生人都傻了,小情侣感情甚笃,他拼命安慰自己女友这么做一定是被社长逼的,努力收拾现场,把凶器小刀捡起来擦掉指纹,伪装成入室抢劫的假象,完事不敢在命案现场多待,更忘记自己把带血的公司钥匙随手丢衣服口袋里了,浑浑噩噩下楼不知该怎样面对女友,索性回家喝闷酒。 雨宫夫人能在战时独自养大儿子,是何等精明强干的女人。雨宫先生回来后一反常态醉酒睡下,老母亲心存疑虑,收拾外套时发现了金融公司的血钥匙,连忙开车摸到办公楼,发现尸体。她以为是儿子为女友杀了人,崩溃愤恨之余决定替两个年轻人顶罪,仔仔细细把办公室清理干净,带尸体回面包店,打开空调混淆案发时间,又在第二天上午以大扫除为由闭店一天,挑准商店街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拿出尸体靠在窗台,假装搏斗中误触自动窗帘的开关,像模像样演了一出谈崩杀人、夺路而逃的戏码。 好家伙,这剧情也太百转千回了吧?! 直到法官爷爷一锤定音宣布被告有罪,牙琉检事表示将以妨碍公务、侮辱尸体等罪名起诉做错事的那些人,大家意犹未尽离开三号法庭,美贯都还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底听了什么”的恍惚状态。美贯如此,阿尔格尔就更懵了,抱紧亚历山大先生机械地跟着人群往外走,试图理解什么叫“爆通讯录”——这不完全还停留在故事开头吗——至于中原中也,小朋友被牙琉检事展示的证据链征服了,什么新鲜的刀伤不致命、致命的是旧刀伤啦,什么用鲁米诺试剂在社长办公室找到大片血迹啦,中也只觉得用空气吉他为犯人送去有罪判决的检察官先生好帅!即使检察官黑眼圈都快长到太阳穴了也很帅!他以前最多在御剑叔叔的办公室看动画片,原来御剑叔叔他们的工作这么厉害吗?! “我以后也要当检察官帮助大家!”赭发幼崽抓着礼炮大声宣布。 实验体说要帮助大家啊,兰波一阵恍惚,竟突然想起那个金发青年,同为用科技手段创造的人类,保罗对世界恨之入骨。 小伙伴们纷纷回神为中也欢呼鼓掌,路人发出一阵阵充满善意的哄笑与鼓励。 兰波展开异能空间,保罗麻木收割,敌人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阿尔格尔插嘴感叹藤野小姐发烧了都还要工作,大人的世界简直可怕。 人造异能生命体终于结束每个月一次的“体检”噩梦,踉踉跄跄离开实验室。 中原中也扯扯大人衣角,眼巴巴却格外理所应当地等待兰波的支持。 亲友曾无数次隐晦试探,暗示自己想逃。 美贯踮起脚尖,小小声提醒兰堂先生该夸夸中也啦。 兰波无法理解居然有人希望离开法兰西,只说任务紧急,以后再聊。 直到最后,他们一次都没坦诚聊过。诚然,兰波没想敷衍保罗,可两位超越者的任务似乎永远都做不完,他总想着再等等吧,等到以后再聊。 “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山寨’!”创造劳德的家伙曾在电影海报上写下感叹,“给同一套灵魂代码套个不一样的壳,居然就敢给上面打报告说是自主研发的产品?学会惹,必会活用到阿尔身上~” 那人是怎么活用到劳德身上的似乎很明显,手记说的很清楚,小家伙拥有与保罗类似的外形,却因为完全不同的灵魂代码拥有完全不同的行为模式。所以那个例子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拥有“同一套灵魂代码”?鉴于存活的人工异能生命体只有三个,答案显而易见。 兰波这些日子其实不太看得进去手记,经常拿着笔在书桌前发呆,等孩子们敲门热热闹闹拱进来叫自己吃饭(?)。 保罗与中原拥有相同的灵魂……为什么,如果他们灵魂相同,按照手记上的理论,两个人的所思所想应该没有太大差别……是啊,为什么之前一直不敢想下去?只是“最初”相同罢了,不管兰波如何想要逃避,答案都在那里。一个被迫投身无穷无尽的血雨腥风,受尽他人的审视防备,看惯背叛伤害;另一个有家人朋友教养呵护,自信满满,认为被爱被鼓励都是自己应得的。一切从开始就错了,所以他们注定成为不一样的人,所以决裂早已注定,即使没有荒霸吐计划也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计划,将两个从来没有真正理解对方的搭档推向生死相隔的结局。 在中也逐渐忐忑但确实不理解为什么不夸夸自己的等待中,兰波咽下喉间苦涩,合上眼睛,倏忽又勉力睁开,缓缓抬手轻抚幼崽发顶。法庭人来人往,暖阳透过玻璃铺满走廊,曾经的间谍先生却觉得好冷啊,冷到他只能瑟缩着挤出一句轻叹“真好啊,中也。” 对不起呐,亲友。 无需敏锐的美贯额外提醒,所有孩子,包括阿尔格尔都能明白阿蒂尔此刻非常伤心,否则他脸上滑落的水珠总不会是雨吧?今天是周六,美贯不得不为宣传一周的新魔术提前去酒吧做准备,一家三口送完女孩回家,兄弟俩的忧虑并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更加溢于言表了,因为兰堂先生没有钻回卧室琢磨实验手记,而是问出大家晚饭想吃马赛鱼汤后打开冰箱盘腿坐在冷冻层前,说是找食材解冻,实则吹冷风发呆,连冰箱发出尖锐警报都没能让他回神。 那可是特别怕冷的兰堂先生诶!大家都热到换下羽绒服,唯独他还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裹好自己的兰堂先生!这绝对出大事了啊! 虽然用牙磨花沙发腿,但它是只好狗狗,尝试站起来舔舔大高个主人的脸受限于身高未果,苦恼片刻,默默跳进主人怀抱,默默把自己团好,默默用小肚皮盖住主人的手手,然后默默被冷风吹得疯狂发抖。 …… 兰波抬手盖住小笨狗,刺骨寒意由内向外,也由外向内,他忍耐着,垂眸任由小朋友自认隐蔽的悄悄话传入耳间。他不是故意偷听,却也实在提不起劲告诉孩子们自己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阿尔,爸爸到底怎么了呀?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觉得要说错话也是我说错话。”阿尔格尔对自己的语言能力还挺有自知之明,兰波恹恹评价,“我没错,所以中也你也没错,呃,也不是阿蒂尔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小金毛陷入纠结,可恶,今天那个案子已经够复杂了,为什么还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阿尔说什么中也就信什么,他小小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心,因为还是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难过。 兰波闭眼,泛着红光的毛毯摆脱重力,歪歪扭扭飞到背上盖好;脚步渐近,某个滑溜溜的小东西试图在手背上站稳,最后自暴自弃被塞进怀里。 青年睁开眼,氢弹猫猫头沧桑又包容地仰躺在腿上望向他。蹲在一旁暗中观察的阿尔格尔露出期待的眼神,怎么样,我特意把西瓜培养罐的电源猫猫撬下来给你吸吸了哦,有没有觉得充满电了呢——你怎么还记得吸猫充电这一茬啊!!! …… 兰波总算肯动了,他放下狗,家用核电站还给劳德,裹紧小毯子,随便捡了块冻牛肉——等等不是说好吃鱼汤、算了,大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青年关好冰箱门,顺路摸摸赭毛小孩的头,飘进厨房也不给牛肉解冻,甩出金色立方体直接将其暴力粉碎,一股脑丢进平板锅看起来想要熬汤……加那么多水,他大概是要熬汤吧? 幼崽们一只面无表情抱住忧心忡忡想跟进厨房的狗狗,一只化身小尾巴,胆战心惊跟在家长身后,一会儿捞出随手丢锅里的土豆皮,一会儿捡起滚得到处都是的青橄榄,还好在家里不用戴异能抑制手表,可以用重力辅助,否则等兰波做完这顿饭,中原中也非得累瘫不可,尽管他现在也很累,心累。 兰波最后端上桌的,是一锅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呃,炖菜?水多菜少,应该是炖菜吧?小朋友们向来乐意给家人捧场,尤其兰堂先生现在看起来很难过,更不会扫他的兴。孩子们羡慕嫉妒恨地给满上正常(重音)狗粮,抓上彼此的爪子互相鼓励做好心理建设,颤颤巍巍拿上勺子即将含泪吃下这玩意儿的时候,惊喜来了!他们没有煮饭诶!没有主食,那是不是不用吃了?!好耶!!! 为这个家牺牲太多的狗狗 咳,当然咯,即使直面散发出诡异气味的粘稠不明液体,体贴的小朋友们也不会轻易把劫后余生的喜悦表现出来。天色暗沉,庭审中场休息时法院提供的午餐盒饭很一般,现在大家都饿得头晕眼花,重新煮饭未免太迟了点吧——瞧瞧这是多么正当的借口——中原中也果断逃出家门,他确实是去买快餐的啦,但更重要的还是散心。刚刚近距离围观食材在锅子里阴暗爬行最后变成那坨“炖菜”的全过程,善于哄自己开心的幼崽觉得非常有必要暂时离开被黑暗气息污染的家,缓和缓和因此产生的心理阴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呢,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在慢慢沾染上那股怪味耶,真不愧是阿蒂尔,做菜都这么厉害。 阿尔格尔.十级滤镜大师.劳德捏着鼻子面无表情冲中也竖起大拇指,沉稳点头,表示你放心去吧,我会勇敢承担责任的。代理家主说到做到,目送连滚带爬战术撤退的伙伴,肃穆戴上隔绝气味的口罩,忙前忙后拿毛毯把柔弱的罪魁祸首捂严实,开窗换气,再将理论上可以食用的“炖菜”连锅端进亚历山大先生的嘴里毁尸灭迹、啊不对,是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只剩下打扫厨房啦。不愧是亚历山大先生,吃下能让阿尔惊恐万分的菜肴,脸上的笑容照旧雷打不动,小男孩背着布偶顶着呼啦啦的冷风站小板凳上洗汤勺,还得时刻提防坐在餐桌前发呆的阿蒂尔一时兴起溜达进来再整一个创意菜品。 咦,是不是少说了这个家里的谁? “呜汪!” 哦对,差点忘了为这个家付出太多的小狗。 习惯了早晚两次外出散步,今天只有早上出去过,吃饱饱的她平时这个时候就该呜呜咽咽叼起狗绳随机抓一个主人出发啦!然而孩子懂事,今晚只是狗狗祟祟送到门口,假装不知道巢穴充斥着古怪气味,含泪躲开赭发主人习惯性套绳的手,忍痛放弃出去撒欢、跟小狗朋友互相闻屁屁的快乐时光,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跟在毛茸茸大主人身后转移到沙发,扒拉扒拉裤腿,熟练踩上金色小方块钻进毯子跳到怀里,露出小肚皮任凭嗅起来好伤心的高大主人随意摸摸。 狗狗我啊,今天真是超棒呢,人模人样叹了口气,抬起爪爪捂住小黑鼻子。 这边岁月静好,厨房那边的阿尔格尔正与糊底的电饭煲内胆互相折磨。所以说你个炖菜为什么能用上电饭煲啊,以及跟阿尔一起说谢谢中也,如果不是中原中也率先闻到焦味、当机立断用重力扯掉插头,人类行为研习社怕不是要当场燃起来(物理)。阿尔格尔正一边哀悼自己对食物诚挚的爱不干净了,一边发自内心庆幸还好没吃这鬼东西的时候,兰波开口了。 “你为什么叫我阿蒂尔?” 法国人对自己国家的骄傲渗透到言谈举止的方方面面,哪怕是精英间谍,兰波也会尽量在细节上保留一分母语的尊严,比如他一直告诉大家他叫“兰堂”,而非不伦不类的“阿蒂尔.兰堂”。 小朋友还以为自己的嫌弃被阿蒂尔发现了呢——确实发现了,你们仨就没藏住——阿尔格尔已经心虚到提前预支了一个哆嗦,听到原来是这个问题才放下心来,多挤了点洗洁精卖力刷洗锅底,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天捡你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你的金属纽扣啦,上面有写呀法语)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兰堂是你新爸爸的姓氏吗。” 幼崽努力找话题聊天,意图哄青年多说说话,别闷在自己的小毯子里一声不吭。除了一脚踩上兰波根本不记得父亲样貌的伤心处之外,其实,呃,昧着良心来讲,阿尔格尔确实达到目的了啊。 首先必须解释一下这是多语言使用者的通病,有时候他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说别人眼中的外语。觉得那种语言的那个词放在这里特别合适所以就用了,比如劳德的“哥哥”;偶然用某种语言读了某个词所以顺势用同样的语言接着往下聊,比如劳德自己。 兰波眼神闪烁,捏捏的狗爪,职业病发作,条件反射般开始分析阿尔格尔的话。 早在拿到那份实验手记之前,他就暗地给这几个孩子做过背景调查。成步堂小姐有问题,但起码是个人类,以后再说。劳德君那位“哥哥”为他实打实准备了天衣无缝的前尘往事,若非孩子那张脸与亲友太像,又自爆实验体的身份,兰波哪怕心有疑虑,光凭资料也没办法肯定劳德的身世有问题。至于中原君,“哥哥”把军方后门删除后似乎就不准备管这个孩子了,偏偏那位御剑检察官的手段又稍微保守、正直了一点,要知道纸面记录从来不是间谍唯一的情报来源,至少没法糊弄打定主意要查出疑点的异能谍报员,尤其他的异能彩画集刚好在让人说真话方面小有建树。或许第一次见面就对与保罗经历相似的小孩生出了间谍不该有的怜悯之心,又或许单纯不喜欢给其他情报员留残羹剩饭的恶趣味发作,兰波收集完自己需要的资料,用些“小手段”为中原编织了一段完全属于普通小孩的过去。 言归正传,一项项证据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哪怕是成步堂一家还有那位检察官,都不会比兰波更清楚这两个孩子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世界上的,之后不曾离开过日本,事实上连东京都鲜少离开。 那么,他想,为什么阿尔格尔会如此熟练地使用法国东北部的方言呢?更精准一点,发音习惯很像保罗基因提供者的故乡阿登省夏尔维勒镇当地人,尽管很不爽承认这点,不过在日本教法语,怎么也该教巴黎佬的口音吧? 兰波想得头疼,小狗暗戳戳叼起袖扣磨牙,还刚好是暴露兰波真实姓名的那枚。 “真巧啊……” 男人轻叹,却又莫名释然。不是为了亲友,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祖国,此时此刻,是阿蒂尔.兰波这个活生生的人十几年来第一次彻底刨除间谍的身份,单纯对某件事感到好奇,想要得到或许只对自己有意义的答案,非常稀奇的体验,但是感觉不坏。兰波立刻反客为主,准备引孩子多说几句。 “什么。” 阿尔格尔关上水龙头问,他没听清,这也是洗碗人经常遇到的尴尬,水流哗啦啦震耳欲聋,区区人类的叹息还想从中横插一脚?唉,真苦恼,听说现在有个叫洗碗机的神奇电器呢,阿尔格尔决定改天去商店街看看。 兰波懒洋洋把纽扣从狗嘴里救出来,往后一躺,用乡音感叹“我说很好,你上学期在英语补习班成绩垫底是吧?我很满意。” 兰波的故乡摩泽尔省省会梅斯市同在法国东北部,发音与夏尔维勒镇稍有不同,但至少能进行正常交流。 阿尔格尔只是略迟钝,不是傻。他放好电饭煲内胆等它自己滤水,再把小板凳抬回去默默蹲那里品了一会儿,这才噔噔噔跑到兰波面前提出质疑“你刚刚是不是在嘲笑我英语不好。” “没有,大约有七成法国人没办法脱离字幕看英语电影呢。”兰波不曾忘记故乡独特的发音,可那仅限于工作需要,他太久没像现在这样轻松地扯东扯西了,所以出门在外说同一种语言就是容易拉进彼此关系啊,“阿尔,你记住,比巴黎佬讨厌的永远只有英国佬!日本人怎么想的,居然不让孩子从小学法语而是英语,真没品味。” 阿尔格尔艰难从英法两国日常的互相嫌弃中找到自己关注的重点“可是御剑叔叔说学校要考的呀,如果不懂英语,平时说话用的片假名都没办法理解诶。” 那确实,日本如今越来越普遍使用的片假名说到底就是给外来词汇注个音,只有发音没有意义,这就导致阿尔哥哥提前给孩子准备的语言库不够用了,想要理解某个词汇真正表达的意思,还得去学英语。插句题外话,自从美国黑船轻轻敲开沉睡的国门,外来词汇铺天盖地涌入这个国家,日本人在外经常被嘲笑英语不标准,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说的本来就不是英语,而是最标准不过的片假名。 兰波想到这里,觉得法语还是别被片假名化比较好,那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发音啊。他宽容道“除了一些特别的行业,我们不考英语,生活中也用不上。” “哇……”阿尔格尔投来羡慕的目光。 小朋友托腮尽情畅想,要是能让学生自己选一门日语以外的语言参加考试就好了,阿尔超级擅长法语呢,或者说,阅读能力略有缺憾的阿尔讨厌所有需要自己从头开始学的人类语言。 “所以呢,阿尔。”兰波漫不经心逆着撸的毛,“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阿尔格尔救出委屈哼唧的小狗,愤怒至极,跳到地上跑去喝水劝自己冷静。 “我没有学啦,是哥哥,哥哥直接把日语跟法语输进我的脑子了。” “……真方便。”偏偏也是这两个国家成功制造了人工异能体。 “是呀,要是可以顺便把英语也输进来就更好了。” 做梦时间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兰波沉吟片刻冷不丁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当初说要养我,是因为中也还是因为你哥哥?” “最开始是中也想带一个妈妈回家啦,后来是因为哥哥(才施展灵魂魔法未遂)。‘照顾好中也和阿蒂尔’,嗯嗯,这是我哥哥说的哦。” 中原中也刚好买完盒饭进门,看起来有些难过。他刚才习惯性跑去面包店觅食,发现那里大门紧闭,墙上也贴着转卖广告,他才反应过来面包阿姨和她家的大哥哥都犯罪被抓了,心情好低落。中也把装有饭盒还有论坛上备受好评的磨牙棒放上茶几,看着阿尔帮忙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放自己最喜欢的特摄片大将军,再凑近仔细打量一番被子里的大人,发现对方气色好了很多,小朋友这才忽然开心起来,招呼乱糟糟的小狗过来梳毛,随口询问大家刚才在说什么。 阿尔格尔自动切回日语“在说哥哥让我照顾好你和阿蒂尔。” 中原中也困惑回头“阿蒂尔?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阿尔说的‘阿蒂尔’是指兰堂先生吗?” “对,我的全名叫阿蒂尔.兰波。” 兰波坐起来,伸手摸出一根粉色磨牙棒捏捏玩玩。 中也鼓鼓脸颊“阿尔和阿尔哥哥都知道兰堂先生的名字,只有我不知道呀?” “我哥哥什么都知道哦,他超厉害、咦?”阿尔格尔这次没能盲目吹下去,小金毛洗干净手从筷笼里数好筷子,眨眨眼谨慎订正,“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啦,比如‘中也’这个名字就是哥哥离开后,中也自己取的。” 等等哦,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哥哥不知道中也的名字,又怎么会说出“照顾好中也”这种话呢? 阿尔顿了顿,抱着筷子歪起脑袋努力回忆了好久,久到筷子都染上幼崽的体温,他才抿抿嘴唇,不太确定,更有点不可置信地嘟哝“我好像记错了,哥哥的原话应该是……” “别让试作品甲乙五八号死掉,至于阿蒂尔.兰波,出现了再说。”金发青年森冷的绿眼睛映照出男孩的懵懂面庞,“记住,阿尔,它们不可以死。” 中原中也瘪瘪嘴掰开盒饭盖子,他不喜欢“试作品甲乙五八号”这个称呼,而且什么叫“它们”啊?他决定讨厌阿尔哥哥的话,总觉得里面有种冷冰冰的感觉呢。兰波把磨牙棒还给哼哼唧唧的好奇小狗,在孩子们的连声催促下慢吞吞起身净手。 前任间谍背着客厅的光打开水龙头,微微皱眉,字斟句酌琢磨这诡异用词背后的含义。只有一点不出所料,那人果然没打算让阿尔长久地照顾中也。 寻找阿蒂尔.兰波 感觉怪味散的差不多了,兰波擦干手关好窗户,回到客厅接过筷子开始用餐。人类行为研习社按时奏响大将军激昂的片头曲,今天的剧情可有意思啦,小朋友们一边扒饭一边大呼小叫,小狗也早就忘了大主人摸乱毛毛的仇,趴在兰波脚边快乐啃起磨牙棒。真是一派岁月静好啊,兰波咬下鸡腿肉,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非常久远又微不足道,仅仅是在机密档案中简略带过的小事。 因为任务需要,间谍先生曾经拥有无数假名,每一个他都可以做到说换就换,内心毫无波动,但始终有一个名字对他的意义与众不同,那就是作为魏尔伦家唯一的孩子,父母充满爱意给予的名字,“保罗.魏尔伦”。啊对,以前好像没提到过吧,他的真名从来不是“阿蒂尔.兰波”哦,而是“保罗.魏尔伦”,可惜随着当年那个十五岁少年按照官方要求假死狱中,就再也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了。 腥风血雨匆匆过去七年,曾经的魏尔伦刚刚完成剿灭某个反动组织的任务就得到消息,线人终于确定了反政府异能研究员“牧神”的藏身处。牧神非常强大,还能利用指示式与特殊金属粉末操纵自己制造的人工异能生命体,这个名为“黑之十二”的秘密武器可以控制重力,让一切物理攻击无效,这些年来牧神所向披靡,成功杀害多名政府要员少不了黑之十二的协助,是法国政府的心腹大患。作为异能谍报员中少有的全面型超越者,魏尔伦与七年间无数次的责无旁贷一样,第一时间接下了任务,没有片刻休息就辗转潜入据点开展调查。要降低暗杀牧神可能带来的伤亡,必须先无害化黑之十二,情报部早早摸清牧神的操控原理,魏尔伦破坏掉金属粉发生装置,正要动手,没想到黑之十二摆脱控制,立刻动手反杀创造者牧神,毁掉一半的实验设施后晕厥倒地。间谍浅浅感慨一番,便老老实实将黑之十二带回上交,唯一一点私心——他当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藏起牧神留下的研究笔记。虽说因为内容过于高深,魏尔伦大致翻了翻暂时看不太懂,不过反正黑之十二要被政府处理掉,又何必搞清楚它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呢,像那样的实验体一个就已经够多了吧。 间谍先生伸手,暖炉的火苗近在咫尺,他却一点温暖都感受不到,真冷啊,这个夏天。 没成想上级非但没有销毁黑之十二,反而认为可以利用它的力量为法国夺取更大的利益,没多久把黑之十二送回魏尔伦身边,命令他监视、引导这个实验体,把它培养成合格的间谍。魏尔伦有点懵,不过既然要做间谍,那以后当然不能再用“黑之十二”这个由牧神给予的代号,人工生命很快从魏尔伦那里得到了自己的新名字,“阿蒂尔.兰波”。 一直以来的说法是将组成“黑之十二”的字母变换顺序即为“兰波”,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可事实恰恰相反,那是因为实验体的基因提供者、早已死在牧神手术台上的小小少年就叫阿蒂尔.兰波,所以“牧神”才会给复制体取名黑之十二。 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小狗玩累了,趴在如今的兰波拖鞋上昏昏欲睡,青年不禁在孩子们为大将军加油助威的声音中露出一抹苦笑,多讽刺啊,只有保罗死去,他才有时间慢慢回味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在专门为他们腾空的秘密基地,间谍先生准备将那个死去少年的名字交给实验体,宣布完这个决定,魏尔伦突然想到,作为法国珍贵的超越者,如果说有人能够在任务中途压制突然暴走的兰波,那只能是自己。以他对上层的了解,那些人永远不会信任这样一个没有牵绊的人工生命,毕竟创造者牧神已经死在兰波手里,可能与之产生亲情连接的基因提供者和其父母同样早早身亡,他们注定将是彼此永远的搭档。 永远不会分离的搭档。 间谍先生怦然心动,怔然凝望搭档那双安静的蓝眼睛,时隔多年忽然想起了故乡的晴空。他抛下过去与名字,习惯了只能被代号称呼的现实,这样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彻底忘却了故土的人,故土的景,还有那些不需要时刻警惕身边人套取机密的时光,此刻因为那双眼睛,因为眼前这个人,他竟如此轻易地又想了起来,仿佛那些岁月从来没有弃他而去。 人需要一个可以归去的地方,人需要可以在脆弱时依赖的同伴,后来大家收拾好客厅,兰波接过幼崽们强行塞怀里让他带回房间一起睡的,在三双大眼睛诚挚的担忧中想通了这个道理。然而当时的他想不通,他只是险些喜极而泣一无所有的我,生前死后都注定无人知晓的我,居然还能在国家的允许下为新生的友人全心全力做些什么吗? 魏尔伦不知不觉间被永远做不完的血腥任务束缚,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排解这些对法国无益的惆怅,可惆怅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它们不断堆积,逼迫牢记自己真名为“保罗.魏尔伦”的那个人越来越冷,越来越累,越来越喘不上气。他似乎陷入了看不见尽头的死亡沼泽,直到上面将全新的、空白的黑之十二交给他,要求他带着它成为法国隐于黑暗的刀。 永远不会背叛彼此的搭档,多么让人心动的词汇啊。 冲动裹挟着理智,让魏尔伦提出了兰波来到身边后的第一个要求,不,是请求。兰波没有拒绝,它从有意识起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它分不清命令与请求的区别,它默默评估,最终选择垂眼表示接受。于是他们顺利交换了名字,间谍先生如获新生,他终于可以在工作中的漫天谎言里找到一个锚点,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那个被时光固定,所以永远不会改变的保罗.魏尔伦。 自此,新生的阿蒂尔.兰波爱上了保罗.魏尔伦,说是爱情也好,友情也罢,总之最初那浓厚炽烈到让魏尔伦不知所措的情感其实是间谍先生对曾经那个自己的补偿。这种事说实话并不稀奇,人本来就应该爱自己,而且哪段感情的开端不是喜欢上一个幻想中的人呢,心理学上都还有投影机效应这种说法呀。好就好在尽管从事扭曲人性的间谍工作十余年来一天都不曾休息,兰波受益于父母在生命最初展现给小魏尔伦的健康的爱,他知道什么是正常的,没有走向极端只关注投射的幻影,一旦发现真实的人与想象的不一样就迁怒身边人,而是在五年的朝夕相伴中逐渐认清并接受保罗不是自己的替身,保罗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保罗是人的事实,开始真心期盼与这个人并肩走到生命的终点。 可惜他们没能一起走向死亡。 小朋友们把狗窝拖进兰堂先生的卧室安置好,兰波蹲下身,两只幼崽排队上前踮起脚尖跟他和狗狗抱抱说晚安。趁乱吸溜了一口大主人凉凉的脸,怎么这么冷呀!小狗伸长脖子努力帮他舔舔,被推开也不介意,爪爪抱紧主人的手,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和大主人分享自己暖暖的狗窝。 好孩子,但是大可不必。 小狗叼人未果,被关进金色立方体捉急打转,在狗窝里哼哼个没完。阿蒂尔.可以操控异能空间里的物理规则但偏不隔绝叫声.兰波无奈将小家伙转移到自己枕边,这下终于满意,下巴搭在枕头上,嘤嘤道过明早见,就竖起耳朵沉沉睡去,一副随时准备大主人半夜蒙在被子里默默哭泣自己就爬起来贴贴安慰的警惕模样。 想什么呢,兰波当然不会哭。空调呜呜地吹,兰波睁着眼,闻着鼻尖的小狗味,疲惫至极的身体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与旧梦不舍告别,开始想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 “别让试作品甲乙五八号死掉,至于阿蒂尔.兰波,出现了再说。记住,阿尔,它们不可以死。” 间谍先生大概能想象出阿尔“哥哥”说这话时冷漠的语气,已知中也在日本军方的代号就是试作品甲乙五八号,那他口中的“阿蒂尔.兰波”又在指谁?拥有过这个名字的人一共三个,首先排除保罗的基因提供者,那个最初的“阿蒂尔.兰波”早就惨死在牧神手里,不存在一年前阿尔那个神通广大的“哥哥”还在叮嘱“绝对不可以让它们死”的可能。 亲友亡故……那就是指现在使用“阿蒂尔.兰波”这个姓名的他自己? 兰波自认跟中也除了亲友以外,今年以前再无交集,更没有任何共同点,所以绕了一圈还是与中也同为人工异能生命体的亲友吗?不应该啊,且不说“哥哥”原话听起来要是“阿蒂尔.兰波”死了会遇到大麻烦,但阿尔直到今天为止都还过得潇洒自在;他们两个私下交换姓名是五年前的事了,亲友得到“阿蒂尔.兰波”这个名字的时间严格算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分钟,档案上也只说自己将名字交给黑之十二,又给自己重新定了一个代号。当时他们位于谍报部的秘密基地,身边不存在任何生命反应,“哥哥”不可能知道当时的情景,总不能是亲友去年没死…… 不,不可能,别做梦了。 小狗似乎梦到自己的南瓜食盆里没有食物,愤怒地拼命蹬腿哼唧。兰波伸手摸摸,狗狗停下挣扎,迷迷糊糊睁眼舔了一口金色方块又一秒断电倒头睡了过去。 亲友死了,是我杀了他啊。 不管过去留下了多少疑问伤痛,生活还要继续。天一亮小朋友们就开学啦,新年后的第一个学期第一天没有入学仪式,光是领课本,还算轻松。劳德家的编外成员美贯例行摸上来蹭早饭,大家一起去江东小学转了一圈,三年级的俩小学生拿完书就急火火陪中也去他二年级的教室,让小伙伴好好认认老师同学的脸。等到正式上课的那天一早,兰波夹着,与消失多日、憔悴许多的成步堂一起颇具仪式感地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门口便各回各家自闭的自闭,补觉的补觉了。 然而阿尔格尔没法自闭,更不能补觉,小朋友从来没有如此焦虑过,坐在小板凳上只觉得浑身都有蚂蚁在爬,今天是中也第一天上学呀!阿尔格尔满脑子想的都是中也会习惯跟那么多人类幼崽坐在一起吗?他能忍受整整坐四十五分钟才可以稍稍休息十分钟的规矩吗?中也看得懂课本吗?青蛙手表应该不会被人弄坏吧? 两个年级的教室相隔甚远,小金毛艰难熬过上午的课,好不容易到了约定一起吃饭的午休时间,拉上美贯带着饭盒一路狂奔跑到操场看台。两个小朋友望眼欲穿等啊等,二年级的教学楼已经跑出来好多学弟学妹啦,怎么还是没看到中也……在阿尔实在等不下去,撩起袖子确定今早还看到学校水池有活鱼,决定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中也的时候,赭发男孩终于跑出教学楼大门,身边还跟着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适时阻止了焦虑到想挠墙的小鬣狗做出危险行为。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中原中也合掌卖乖道歉,“我帮天马同学找符咒,忘记时间啦!” “真真真的很抱歉!” 豆豆眉女孩为表诚意,红着脸猛地一鞠躬,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险些一头栽下去。美贯、中也连忙伸手扶人,阿尔则眼疾手快抢救从她怀里摔出来的饭盒(不愧是你)。 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阿尔格尔照例对陌生生物评估一番,放下警惕,甚至难得大方地还回战利品饭盒——甚至什么啊甚至,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啊喂——这姑娘给阿尔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奇怪,是什么呢。 奇怪的友情增加了 管她为什么看起来很熟呢,开学第一天,小朋友们不再像放假那样随时可以享用零食饮料,上完半天课早就饿得快不行了,利利索索为新来的小伙伴擦干净看台座椅,大伙热热闹闹坐下一起干饭。劳德家两兄弟的便当法兰西风味浓厚,美贯的爸爸擅长烹饪海鲜,至于自我介绍叫天马梦见的小姑娘,她妈妈超会炸鸡耶,闻起来香香哒,四只幼崽互相交换感兴趣的菜,友谊从美味的食物中诞生了! “我昨天没看到天马同学,但是今天一见到她就觉得超级亲切。”中原中也热情分享藏口袋偷渡到学校的糖果,然后若无其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塞进来的狗饼干放回裤兜,“班上那么多同学,只有天马同学没有表情诶?我第一次跟那么多陌生人待在一起本来好紧张的,天马同学刚好坐我前面,看到她就想到阿尔,一下子就安心啦!” 美贯大大“哦”了一声,击掌直呼原来如此。她昨晚没睡好,今天一直没多少精神,刚才明明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她却一直模模糊糊感觉天马同学好亲切,又怎么都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中也这么一说美贯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跟阿尔同款的奇奇怪怪的可爱呀! 阿尔格尔晃晃脚小声抗议“我哪里奇奇怪怪了。”小朋友觉得自己可正常了好吗。 天马梦见倒是不生气,面无表情道谢接下糖果,声音怯怯地认真解释“我昨天被妖怪百百爷附身生病了,是妈妈帮我来学校报名拿书的,所以劳德同学没有看见我。” 说完小姑娘也歪歪脑袋有些纠结,现在面前有两位劳德同学,她以前没有关系好的同龄人,尽管按照社交礼仪,出现同姓氏的人直接叫对方名字是可以的,不过她总觉得有些害羞呢——等等,哪里来的两位“劳德”?那就要问御剑检事了,他给孩子上户口前专门问了一句中也这么独特的名字到底是谁给起的,毕竟考虑到阿尔的艺术品味还有中也当时堪比三四岁幼童的智力水平,嗯,有所怀疑也很正常对吧?中原中也向来问什么答什么,御剑发现中也印象中的自己就是这个名字以后,警戒度直接拉满,拍板决定户口本上的正式姓名绝对不能是中原中也,以免有心人追查发现不妥。靠谱的检察官先生与孩子耐心商量,姓氏好说,就跟阿尔姓,名字的话,否掉小朋友提出的“大将军”等特摄片看太多导致的奇思妙想后,最终翻开劳德家的户口本,中也那一页写的名字是“朱诺.劳德”。因为“朱诺”与“中也”在日语中发音类似,这样中也真正的名字就可以用昵称的形式光明正大存在于世啦。 “你可以叫我中也哦?”中原中也非常直爽,特别会交朋友。 美贯乐呵呵补充“我们三个一直都是互相叫名字哒,所以以后叫你梦见好不好?” “阿尔格尔,或者阿尔都行。” 阿尔格尔捧场用眼神表达鼓励,梦见眨眨眼,与中、中也君念叨一个上午的“阿尔”对视,慢慢地,慢慢地,女孩一点点放松下来,不再抓着裙角不放。她感觉到了心灵的指引,阿尔君是没有表情还经常说怪话的同类(?)!也不知道这俩小面瘫用目光具体交流了什么,阿尔格尔突然转变态度,用力点点头,左手夹住自己心爱的饭盒,右手与心灵之友梦见紧紧相握,莫名其妙的友情莫名其妙地加深了! 美贯叹为观止,中原中也则惦记着梦见提到的陌生名词“话说百百爷是什么呀,你被那个东西附身不舒服,今天来上学没关系吗?” “百百爷是一种会让人生病的坏妖怪哦?”梦见掏出一张画有奇妙图案的符咒热心安利,顺便一提,就是它被风吹跑,害两个小朋友在教室到处找,“我现在已经没事啦,妈妈说带上这个符咒,喝下感冒药就能把百百爷赶走。” 因为认识有真本事的灵媒师,三只幼崽没有怀疑新伙伴的说法。阿尔格尔这个魔法师更是警觉竖起耳朵,藏在袖子下面的鱼鳞手链微微发热,他悄悄打开灵视,反复确认梦见身上没有附着奇怪的东西才放下心来散去魔力,跟大家一起拜托对方多讲讲妖怪百百爷的故事。 虽然今天的午餐时间因为有梦见意外加入于是变得玄幻离奇,不过远比预想中的开心多啦! “按照常理来讲,帮她消除病痛的应该是感冒药而不是符咒吧?” 与楼下成步堂父女一起用过晚饭,兰波抱着热牛奶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小朋友们回来就送了他一打可以治疗失眠的符咒,据说是从新朋友那里学到的生活小妙招……啧,姑且算他们有心吧,知道关心自己脸上的黑眼圈。 中原中也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人一狗自从放学回来就陷入了过于黏糊的贴贴状态。之前中也还不太熟悉自己的力量,现在的荒神小朋友已经完全掌握重力,开着黑洞跟狗狗在家里尽情飞高高玩得不亦乐乎,就这还能抽空回一句“可是梦见妈妈觉得没问题啊”,足以证明母子(划掉)父子(好像也不太对)兄弟情深。 阿尔格尔对此满意点赞,在劳德家,哥哥是老大,阿尔老二,中也老三,老四,阿蒂尔是老五、是最小的崽,而且目前处于原因不明的自闭状态,那当然值得哥哥们用心关照。二哥认真强调“梦见妈妈炸的鸡块超级好吃,所以她说的话绝对没有错。” 阿蒂尔.今年满二十八岁.并不知道自己是九岁小孩以及一个月大幼犬的弟弟.兰波无语侧目“你看看自己这前后文有逻辑吗?” 怪不得国语课上得那么费劲,果然还得给娃报个补习班。 阿尔格尔打了个喷嚏,无所谓地撒娇“阿蒂尔好严格哦,放学的时候我们碰到梦见妈妈,漂亮阿姨夸我们超会说话,她好喜欢我们的,还说明天会炸丸子让梦见带来一起吃。” 天马女士能不喜欢这几个孩子吗?因为和丈夫忙于工作,女儿在故乡九尾村长大,村子盛传百鬼传说,以至于梦见胆小的同时又格外笃信妖怪的存在,转到东京念书后即便有老师引导,没被同学欺负霸凌,但聊不来就是聊不来,友情是无法勉强的。梦见永远形单影只,上学放学只能靠天马女士亲自接送来尽可能多地陪女儿聊天。孩子说不介意,可做母亲的哪里会不知道,小家伙从来没拥有过同龄朋友,自然不会明白友情的快乐。今天梦见跟三个小伙伴嘻嘻哈哈跑出校门,天马女士险些潸然泪下,正好阿尔他们家距离天马母女俩的公寓很近,一行人直到人情公园才分开,约好明天早上来这里一起去学校。 阿尔格尔对现代家长一无所知,无忧无虑抱起亚历山大先生想掏点毛线球出来给梦见织一个饭盒套当见面礼——他老毛病又犯了,总喜欢在自己的东西、啊不对,是亲朋好友身上留下织物做标记——结果发现毛线球库存所剩无几,这可是必备用品啊,小金毛立马拎起亚历山大先生风风火火跑下楼补充战略物资。中原中也前后脚给栓好绳子,邀请爸爸散步无果,本想等阿尔回来再走,反倒被爸爸催着带狗出门了。 “别玩太久,回来还有作业要写呢。” “诶?真的耶!好棒,我可以跟大家一起写作业啦!” 赭毛幼崽高高兴兴出门了,兰波挥手送别却又忍不住叹息。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啊,他为中也骄傲,更为没机会经历这些的亲友感到歉疚。 没有孩子,没有幼犬,刚才还叽叽喳喳充满人气的人类行为研习社随着关门声彻底归于死寂,唯有血红夕阳在客厅窗台外恋恋不舍,可它再恋恋不舍,也终将收走最后一丝余温款款离去。兰波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他知道这是心病,然而实在没力气想办法治疗自己。青年坐大大的狗窝上,托腮眺望藏在高楼间隙苦苦挣扎的夕阳。 美贯就是在他愈发自闭的时候上来的。 中原中也是充满责任感的好孩子,抱着狗狗下楼遛弯,还特意拜托伙伴上来陪陪爸爸。美贯欣然同意,抱着蜡笔和绘图本就来了,甚至还找了一个理由告诉兰堂先生她来找阿尔做绘画作业,照顾大人的自尊心。成步堂今天吃完晚饭就赶去俄罗斯餐厅销假了,要是客人太多,兴许会忙到明早才能回来也不一定。小女孩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里……至少这几天不想,即使中也不邀请,她恐怕做完作业也会跑上来打发难熬的睡前时光。 兰波不置可否,他差不多习惯了幼崽们对自己的担忧与照顾。青年懒懒站起,帮女孩收拾好乱糟糟的茶几,看着这个养父昨晚独自回来、今早眼睛红得不行的小朋友快活地念叨,一会儿说这周六记得带去诊所打疫苗,一会儿又说她的巴朗叔叔难得回东京一趟,想要周末带大家一起去捧场。 “真厉害啊。” 兰波感叹,明明昨天晚上还因为又一次没能找回亲生父亲痛哭,他看得出来,女孩的难过是真的,此刻的开心也是真的。 “咦?” 美贯回头,兰波只是坐回沙发好心提醒“阿尔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没关系啦,我也想再改改魔术手枪的稿子!” 小魔术师转身爬上沙发,靠在兰堂先生身上向他展示自己的杰作——她习惯这么称呼对方了——图纸徒有道具外观而没有内部关键的机关,对方又颇有品位,很是能提出值得参考的意见。 和昨天下午的初版不一样呢。 兰波挑眉,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职业素养在此,哪怕只是稍有变化,在他的眼里依旧是如同暗夜里的烛火,想不注意到都很难;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还有心情改稿,在手枪把手上加了朵格外精致的粉花。 啊,他想起来了,美贯最开始魔术斗篷就是粉色的,听说跟她亲生爸爸的斗篷一样。 “很好看吧……”美贯何其敏锐,她垂眸望着小花,抿抿唇,抬眼又是灿烂的笑容,“我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起来画会儿画就轻松多啦!” “是吗。” “兰堂先生也可以试试呀?这个方法超级好,唔,也不用非得是画画啦,唱歌、看电视,什么都好,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只要开始上手做,就会觉得……” 开心?不,从来不是那么奢侈的东西。 “就会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可以做到一点事情的。”女孩轻抚那朵昨晚哭着擦了又画、画了又擦的小花,“我想这就够了吧?” “……嗯,够了。” 美贯眨眨眼,好奇关心“兰堂先生喜欢做什么呢?” “我不记得了。” 前间谍先生淡淡回答。 “咦?那就是以前确实有喜欢的事咯?” “或许吧。” “也挺好的呀,一个个试嘛,没准找着找着就能找回过去的想法啦!” “如果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了呢?” 女孩吐吐舌头“那也没关系吧?重新再找就好啦,毕竟现在的心情才是最重要哒!” “……”兰波沉默,门外传来阿尔叫人帮忙开门的求助声,他轻笑道,“谢谢。” “诶嘿~要是兰堂先生能帮我看看手枪哪里还能改得更漂亮就好啦!” “我的荣幸,小姐。” 或许。 他起身跟在美贯身后,门开了,阿尔背上背着布偶,身前抱着鼓鼓囊囊的大口袋,里面全是羊毛线球,得亏这孩子记住不可以当着别人面往布偶里塞明显装不下的东西,硬是一口气抱着那么多毛线球摇摇晃晃爬上五楼。 逝者已逝,往事不可追,或许他应该试试捡起那个法国少年十几年前丢开的笔,留下现在的心情。 辅导小孩哪有不疯的?强撑罢了(沧桑) 时间眨眼便过去了一年,阿尔格尔顺利升到四年级啦!可惜这个新年小家伙注定要过得格外煎熬,不仅是因为学校下个学期会将他头疼的英语正式列入课程名单,还因为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兰波又一次被老师叫到了学校。才小学四年级就低分飘过及格线的国语成绩都可以稍微往后放放,阿尔作文里“我的家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储备粮,我超级喜欢大家”的惊悚标题足以让兰堂.劳德先生(这都是些什么不走心的假名)老老实实缩在椅子上接受年轻女士长达一个小时的单方面输出。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日本近一个月来最受欢迎、最神秘的大诗人一想到这儿彻底绷不住了,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在小朋友们同情的目光下把代理家主熟练拎进半年前布置好的书房私聊。 兰波发誓,谈话开始前他真的有再三告诉自己要控制脾气,然而……大抵是所有家长被老师约谈后都多少带点狂躁的debuff吧(悲),话说着说着他的音量就控制不住高了起来,阿尔格尔则瘫着小脸委屈巴巴躲在布偶亚历山大先生背后一个劲偷瞄阿蒂尔。那小眼神可怜的哟,绝对有在模仿撒欢乱跑结果爪爪卡进窨井盖拔不出来拼命求助的模样啊! “我不是故意写出心里话的。”那不还是心里话吗?!! 小金毛真诚道歉,效果非常显着,除了让兰波捂住胸口感觉更加心梗以外,也让他下定决心给倒霉孩子报个国语补习班。法国人悲伤地想,阿尔的说话技巧目前看来是没救了,说不定还能在文笔上努力努力,大不了以后跟自己一样靠笔墨跟外人交流嘛。所以大诗人为什么不亲自教,而是选择找补习班呢?呵,他这一年其实一直在教哦,只是没用罢了;或许有些钱就该人家赚吧,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亲情,这种压力还是转嫁出去比较好——注意,这里的经验兰波认为同样适用于聪明的中也,懂事的美贯,胆小的梦见,甚至温顺的。 辅导功课哪有不疯的,强撑罢了(满脸沧桑,想摸根烟,看看孩子又放了回去)。 国语补习,再加上没断过的英文补习班,阿尔格尔想想简直都要哭了,却还在奋力争取最后的死缓“可是,寒假只有两周……” 呜,小朋友真的好讨厌补课啊。 寒假太短,确实没必要——根本不是因为心软了哦——兰波叹息,主动退了一步“那就下个学期开始。” “好耶!”阿尔格尔才管不了那么多呢,立马放下布偶,拉起阿蒂尔高高兴兴往外走,“我们出去吧。” “真是的,有这么开心吗?”兰波起身吐槽。 “当然开心啦,庆祝会我们悄悄准备了一上午,想给你一个惊喜……咦,我好像说漏嘴了qwq” 其实兰波一进门就发现了家里的变化,不过他还是屈指轻敲小笨蛋的脑壳,含笑抱怨道“这就是你让我帮忙请病假,然后一个人去学校挨骂的理由?” “诶嘿,我跟美贯在忙着准备节目道具嘛。” 兰波看破一切,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借口,不想被老师骂才专门把准备时间挪到了今天。 咳,总之大伙在庆祝什么呢,一是庆祝劳德家正式入驻第四位小朋友天马梦见,人类行为研习社从此彻底沦为江东小学分部,二是劳德家的大诗人这周五成功以笔名“醉舟”出版第一本诗集《地狱一季》啦!虽然出版第二天就被自家崽的国文老师叫去恨铁不成钢炮轰了一顿就是=-= “恭喜!” “汪汪!” 孩子们拉响礼炮,兴冲冲模仿大人举杯庆贺。他们,还有,杯子里装的当然都是羊奶,难得有空的成步堂、御剑满上咖啡,派对主人兰堂则弯腰让中也给自己戴上纸帽,矜持接过梦见端来的橘皮姜茶大方喝了一口、嗯嗯嗯?橘皮姜茶?!大哥你还没到三十岁啊,这就开始养生了? 兰波怎么,有意见? 没有意见(乖巧)。 由于劳德家族各自复杂隐秘的身世背景,这是个相当私人的小型派对,不过筹划者们尽力了,其他派对有的这个派对都有,比如各色美食饮料;同时人家没有的他们也有,比如用核爆猫猫头跟实验体培养罐联手培植出来的各色水果…… …… 哈哈,没什么大不了啦,很健康哒!拿家里另一个核电站养的鱼也没开口告诉大家这有危险啊? 除了欢天喜地的一群幼崽,唯二受邀的客人亦对兰波的真实身份心照不宣。御剑掌握第一手资料,对比兰堂先生堪称自闭儿童的活动轨迹,早就排除对方是活跃在全球各地的暗杀王的可能。不过大差不差吧,成步堂私下跟御剑说,他应该也是某个大国的叛逃间谍。成年人顾虑太多,没办法和孩子一样因为一顿饭就瞬间建立牢不可破的友情。好在保护劳德兄弟的目的相同,大家保持分寸来回拉扯试探,兰波心思细腻,与两个正儿八经的文科生意外还挺聊得来,这才慢慢成了朋友,几经波折最终成就了一代大诗人以及他线下催稿的忠实读者。 不说那些话题啦,几个小学生吨吨吨喝完羊奶可兴奋了,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着名诗人的出书派对诶?别管那位大诗人平时有多和蔼可亲(除了辅导作业的时候),他们每天吃人家亲手做的料理点心,这派对也是自己办的,但那是现在最火的诗人醉舟耶!这一年来几乎去哪里都能听到大家热烈讨论兰堂先生的诗歌,小朋友们都可骄傲、嘴也可严啦,超级喜欢放学回来把今天收集到的大家对兰堂先生的喜爱七嘴八舌一一转达。唯一的遗憾是几个孩子受限于识字量,暂时欣赏不来那样的词句,每次收拾家里垃圾还要格外留心。有一回美贯上来参观劳德家新买的洗碗机,顺手帮忙收拾纸箱、泡沫板的时候就差点把记在快递单背后的新诗错手扔了——所以到处留笔的坏习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阿尔哥哥诶嘿~ 洗碗机辛勤工作,幼崽吃饱喝足,带上兴致高昂为大人们表演电影《吉尼亚之狼》的经典片段。这部电影今年六月份上映,据说是根据大英雄福地樱痴在吉尼亚共和国歼灭怪兽人狼的亲身经历改编,很受小学生的欢迎,很有趣,他们排练了好久!只见饰演反派狼人首领的笨拙压低上半身,“汪嗷汪嗷”地大叫,气势十足,就是身高矮了亿点,还不停摇尾巴,配合黑豆眼跟身上蓬松细软的白毛,看起来略显蠢萌。魔术师美贯今天甘愿退居二线,揪下培养罐早上插在水果中间紧急培育出来的花瓣,为主角卖力抛洒。阿尔格尔确实今天单纯不想去学校才求兰波给请的假,不过他也够努力了,用异能编织出福地樱痴标志性的日本刀,不知道里面是加了什么,闪闪发光加了特效一样。中原中也拿刀摆出帅气姿势,与饰演狼人妻子兼福地初恋的女主角梦见含泪喊话,再假装怒极,在阿尔的配合下折断手中毛茸茸的刀。 “……” 家长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纷纷表示幸亏自己一直很忙,没来得及看这部红遍日本的大电影。拜托,这怎么好意思把“根据真实事迹改编”当作卖点大肆宣传的啊?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稍微懂一点内情的人都知道、至少知道福地先生今年年初就在某个大型酒会上当众宣布与自己的剑结婚了! 成步堂脚趾扣地,诚恳发问“福地先生清楚导演在电影里给他乱加感情戏吗?” 那肯定是不清楚的,御剑抱臂冷笑“如果哪天福地先生控告这部电影侵犯名誉,我会帮忙的。” 兰波淡定品姜茶,看笑话“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要让她演据说有三米高的雄性狼人啊?” 的“妻子”梦见跪坐在地上一边撸狗一边对词,看起来开心极了,不过作为观众,他们必须说,这画面,这台词,配合起来简直抽象。然而再抽象也好过小朋友知道电影背后血淋淋的真相,比如那所谓的怪兽人狼其实不是电影美化的自然突变的狼犬,而是异能实验生物;福地歼灭的数量也不是五只毛茸茸,而是足足十万。 家长们默契十足,举杯闲谈,笑看幼崽玩闹。 等孩子们过完戏瘾,领到片酬一盒罐头,庆祝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小学生叽叽喳喳约好过几天有空一起去五刷《吉尼亚之狼》就要各自离开,成步堂父女下楼休息,御剑开车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去欧洲开会,顺路送梦见,阿尔格尔准备回乐器房练琴,中原中也抱起给狗狗擦嘴,兰波适时叫住孩子们,宣布等寒假结束,自己计划去吉尼亚共和国采风。 阿尔格尔积极举手提问“阿蒂尔也对《吉尼亚之狼》感兴趣啊。” “汪汪!” 听到关键词吐出舌头,疯狂在中也怀里摇尾巴,下次跟小主人玩就可以吃罐头加餐的好事一定还要来找她呀? “可阿蒂尔不是说自己没看过这部电影吗?听说吉尼亚共和国有些山区风景很棒呢!” 中原中也因为爸爸突然准备外出有些失落,判断力却还是在线的。去年他们两个好好谈过一次,那时心理年龄成功抵达八岁的中也终于明白兰堂先生不是自己的爸爸,也不是妈妈(兰波。)。虽然刚开始很难受啦,不过后来把兰堂先生当成大哥哥的感觉也很棒,中也便慢慢过了这个坎。这段略显复杂的心历路程给中也留下了一定影响,那就是他从此打开了“爸爸”“阿蒂尔”“兰堂先生”混着叫的奇怪开关,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叫的是谁,兰波也没意见,所以没有刻意改口。 “哈哈,你们说的都没错,只是比起故事和风景,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国家的脑科医学。吉尼亚共和国在发生战乱之前非常擅长脑科检查哦?阿尔哥哥的手记有些地方我始终看不懂呢,想去吉尼亚找找资料辅助理解,这样以后给你们体检,心里也能更有底气嘛。” 鉴谎大师美贯不在这里,当然,就算她在这里也看不出前间谍先生在撒谎。兰波和成步堂、御剑提前通过气,阿尔、中也是选好的捧哏,他本来就打算到时候带着这俩孩子跟美贯、梦见再说一遍,谎言半真半假早已编得很圆满了。 所谓真,兰波去吉尼亚共和国的目的之一确实是为了找学习资料。兰波是偌大一个家里目前唯一一个文科是爱好,理科是专业,工科是工作的全才。可是那手记上的部分内容过于跳脱,他承担起这俩孩子的健康工作后,不得不偶尔外出搜罗学习资料。劳德兄弟的身份实在敏感,平时生病就已经足够提心吊胆,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常人的剂量服用药物,学校、包括以后工作一般都会组织集体体检,一两次学校体检不去,他们几个大人还能找借口把自己做的数据上交学校糊弄过去,但每次都缺席,迟早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装的仪器倒还算齐全,兰波硬着头皮尽力解读给出的各种参数,检查每项数据是否都与普通孩子的相同,有偏差的到底是疾病、挑食等后天因素引起的,还是制作身体时留下的,最忙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可以把自己分成两半搭把手。 至于假,或者确切一点,是兰波隐瞒不说的部分,则跟美贯的身世有关。他们这群人里只有兰波、梦见跟成步堂龙一父母双全,兰波恐怕这辈子都不能见到爸妈了,但美贯那么思恋她的亲生父亲,他也愿意帮忙追查当年那起同时毁掉成步堂、逼迫美贯亲生父亲扎克不断逃亡的伪证案。而兰波,他确实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您好,请问您是我家小孩弄丢的爸妈吗 要聊那起掀开法律黑暗时代序幕的案件,就必须先介绍成步堂美贯的身世。 之前说过,美贯对人类特攻的敏锐洞察力从外公那里一脉相承。认识阿尔跟中也后,小姑娘超级讲义气,自觉帮忙维护两个弟弟的秘密,慢慢把观察力给练成了被动技能,随时都在发动,成为了一枚特别不好忽悠的小朋友(乐)。但是在女孩生命最初的八年时光,美贯年纪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多特别,因为那时的她尚且需要集中注意才能发现对方有所不妥,而外公跟妈妈只需要随便看一眼就能捕捉到周围人的感情波动耶?与开挂的或真敷家族相比,美贯的亲生父亲奈奈伏影郎在这方面要逊色许多,不过他的前半段人生其实也算得上一部传统爽文。 奈奈伏先生年轻时凭借优秀的魔术天赋拜入传奇大魔术师或真敷天斋门下,加入或真敷魔术团,顺利以“或真敷扎克”的艺名出道,迎娶天斋的独女或真敷优海,生下女儿美贯。后来老师日益年迈,精力不济,他与妻子、师弟的拿手绝活《扎克和巴朗的速射秀》逐渐撑起魔术团的门面,一时风光无量,家庭事业双丰收。可怜志得意满的奈奈伏先生哪里猜得到,自己最后会沦落为通缉犯呢? 根据成步堂这些年在御剑隐晦帮助下收集的案件资料,或真敷天斋晚年饱受病痛折磨,病重住院一年后,老人得知自己还剩不到三个月可活,分别写信要求两个弟子扎克与巴朗当晚按照他规定的顺序来病房用表演速射秀的道具手枪杀掉自己,而且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当天晚上真的被枪杀了。 师兄扎克先到病房,自称开枪击中床边的小丑玩偶,天斋认为扎克通过考验,留下遗书,正式将或真敷魔术的表演权交给扎克继承。师弟巴朗后到,同样自称对玩偶开枪,老师天斋死于扎克的子弹。扎克被捕,成步堂作为辩护律师临危受命答应为其辩护。庭审当天,本来一切都在按照大律师习惯的步骤发展,成步堂当庭揭发巴朗在案发现场动过手脚,在提交决定性证据、也就是由美贯在开庭前经陌生人拜托临时转交的天斋手记后,检察官牙琉响也突然传唤秘密证人,证实手记是伪证,局势瞬间反转。成步堂面对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伪证指控,仍在据理力争被告的无辜,却注定无济于事。眼看扎克即将被判有罪,魔术师先生果断在女儿的协助下逃跑,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庭审中断,真相未可知,正义蒙上尘,牙琉心有不甘,拘留巴朗,针对法庭上发现的破绽对其进行进一步审讯。巴朗咬死不是自己杀的老师,无奈没有足够证据,时间到了警察便放了他。 舆论主体偏向扎克是真凶,但也有人认为扎克是想包庇真凶巴朗才逃跑的。不管大众如何争论,成步堂被律师协会取消律师资格,全程仅牙琉检事的哥哥大律师牙琉雾人帮他说话;巴朗同样因为给出假证词导致名声一落千丈,尤其巴朗没有或真敷魔术团的魔术表演权,从那天起只能表演自创小魔术,生活相当窘困。 被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成步堂当然不甘心,这些年砸下多少钱搜集线索,又多少次离开东京外出追查,可惜始终没能找到案件关键人物扎克,仅仅从巴朗那里得知,美贯的母亲或真敷优海在某次排练《扎克与巴朗的速射秀》时意外中弹离世。巴朗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中的谁打中了优海,只知道老师天斋为了魔术团的延续强行压下丑闻,也因此拿到把柄,开始疯狂折磨他们师兄弟,否则,呵,再怎么听话的弟子也不可能因为老师的一封信赌上前程跑去开枪杀人吧? 成步堂笃定巴朗是凶手,兰波对此不置可否。青年到底没有牵涉其中,看问题更容易摒弃情绪的影响,至少他陪孩子们去看他们“巴朗叔叔”表演时,美贯的反应可不像面对杀害外公的凶手,那个落魄魔术师身上也没有杀人犯的气味。然而这并不妨碍兰波信任成步堂,法庭是那个男人的舞台,案件辩护、所谓的真相不需要他这个前.法外狂徒操心,兰波只需要把奈奈伏先生找出来,让他站回被告席说出自己看到的真相就行了。扎克太能躲了,比起一个猛子扎进湍急水流追寻魔术师故意留下的幻影,兰波选择把目标以前的经历统统翻出来,一步步倒推、建模对方的行为模式,推测扎克目前可能的藏匿地点。也正是在探寻魔术团的过往时,兰波发现了一件怪事。 “优海女士出事后,天斋先生曾长期定时给一个账户打款。这个账户属于吉尼亚共和国国家银行,资金先是流向吉尼亚最优秀的脑科医院,后来转向首都疗养院。等到人狼之乱爆发,天斋先生病情突然急剧恶化,被迫住院,并开始花大价钱到处求人,辗转雇佣多名国际上有声望的侦探、雇佣兵,要求他们立即冒险深入吉尼亚共和国。我联系上其中五位,鉴于保密协议,他们只肯透露天斋先生在拜托他们找人。” 趁着小家伙们上学,兰波约上完夜班的成步堂来人类行为研习社密谈。男人不愧至今仍是律师界的传说,立马意识到其中异常。永远温柔疲惫的黑眼睛瞬间犀利,成步堂深吸一口气,抓起兰波提供的资料默默研读。最后一条转款记录停在传奇魔术师给徒弟们传信,要求他们杀死自己的前一天。 天斋在找谁?那个在弟子眼里自从女儿出事,整个人都变得偏执疯狂的老人会拼尽全力找谁?又是谁因为人狼之乱杳无音讯,让身患绝症的人苦苦坚持一年后终于绝望,选择用最扭曲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真敷优海,美贯口中早年间离世的妈妈,小姑娘面对天马夫人偶尔会面露羡慕想起的母亲,她当年或许根本没死。 “优海女士……”成步堂声音干哑,“巴朗说优海头部中弹倒进血泊,他跟扎克完全懵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天斋先生,他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全程不许两个弟子靠近。” 成步堂一直专注于寻找扎克,可是仔细想想,当年的排练事故简直疑点重重。一个大活人死了,真的可以悄无声息压下去吗?现代社会,如果处理尸体特别容易,杀人犯哪里还需要想方设法毁尸灭迹?尤其优海是天斋的老来得女,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女儿没了,恰逢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日本乱得厉害,作为父亲,天斋既然有那个经济实力,再怎么想隐瞒消息保护魔术团,总会愿意买下一块安全的墓地,避免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吧?要想掩人耳目,便必须就近尽快掩埋,东京这座城市建立多少年了,好墓地全被捏在政府还有大企业手里,越是正规,做事越是谨慎,埋人进去需要很多手续,官方开具的死亡证明是诸多申请材料中的基础。 兰波弯腰捞起粘过来撒娇的,轻叹道“优海女士在日本很有名气,一个明显被子弹击毙的名人不是说想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天斋老先生没在里世界混过,手段有限,我也没找到类似的痕迹。如果他决定亲手隐藏弹痕,唔,那样的手段说来简单,无非是对尸体进行更大的破坏,刀劈,火烧,泡进王水池诸如此类,可他舍得对独女的尸身做这些事吗?” “他把所有人摆了一道!” 成步堂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吓得狗狗打了个哆嗦,兰波把炸开的毛毛按下去。 “没错,优海女士还活着,至少在吉尼亚共和国发生人狼之乱以前。”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忧心忡忡。是啊,叛乱前还活着,但估计当时身体情况就不太妙,否则天斋再恼恨弟子误伤女儿,哪怕只是为了血脉相连的优海跟美贯呢,他也绝对不忍心强迫母女分离,甚至任由扎克暗示美贯母亲已经亡故,平白害小姑娘落泪难过。现在倒是有办法确定优海女士是否离世,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两个人暂且没空,大家已经约好时间,三天后见。不管三天后优海女士是死是活,吉尼亚都肯定要去的,兰波其实没报太大希望,感觉会变成单纯的脑科资料搜集之旅,毕竟人狼没了,那个国家却一直动荡不安,当年的疗养院兴许有幸存者知道优海女士的下落,问题是伤重虚弱的病人有可能在人狼和炮火的侵袭中活下来吗?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万一她卷入后续暴乱……扎克不会遇到生命危险,找他的事可以往后放放;在吉尼亚共和国找到尸体或者活人之前,不如就让美贯继续以为妈妈很多年前便离世了吧。 “还有,中也明天有空吗?”大诗人的笑容毫无破绽,“去年中也好不容易可以上学了,很该好好庆祝一番,偏偏我那时状态不对,前些日子才终于准备好了庆祝的礼物。那个礼物稍微有些特殊,没办法移动,去拿的话恐怕少说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呢。” 阿尔格尔没有生疑,中也的上学礼物大家都给过了,确实就差阿蒂尔那份;再说过去的这一年,阿蒂尔也不是完全蹲家里写诗,偶尔也会独自出门溜达溜达啦,这次应该差不多吧,就是拉上了中也而已……阿尔格尔疑惑地瞅瞅中也,小伙伴明显非常惊讶,看来阿蒂尔之前没跟中也商量呢。 没说就没说呗,那有什么关系。 小金毛淡定点头,嘱咐完他们记得收拾出行要用的东西,转身朝乐器房走去。 这个冬天过于冷了,兰波经过一整年的休养,身体恢复很多,不用戴耳罩,却还是系着围巾,就这还是家里开空调的缘故,出门更需要注意保暖。兰波对“礼物”的勘察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早早收拾齐全所有可能用上的装备,今晚只用闲适地坐沙发上撸,一步步引导中也思考在极端天气外出需要准备的物品。 第二天,大家聚在人类行为研习社热热闹闹吃过早餐就散了。阿尔格尔跟女孩们要带去梦见家看她从老家九尾村带来的妖怪大全,中原中也今天难得穿一身色泽深沉的衣服,心里痒痒的,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拍下有意思的妖怪图片发给自己看。等兰波换好黑色长款厚大衣,一一确认家里门窗紧锁,慢条斯理系好围巾再换好鞋,两拨人终于下楼,在路口分别。 兰波领着中也前往机场,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又激动又紧张,牵着大人的手问个不停。一路顺遂平安,不过一个半小时他们就离开了山口县宇部机场,又去某个地下车库取来兰波事先做好改装的车。山口县与东京不同,有好多好多的山,中也来到一个新地方,刚开始还挺好奇,趴在窗口瞧个不停,后来兰波开车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颠,小朋友晕得难受,艰难在大人的引导下用重力辅助自己坐稳,免受山路之苦。 “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赭发男孩跳下车都还觉得世界在打哆嗦,放眼望去全是青山绿树,距离大海很远,感觉阿尔不会喜欢,不过应该挺愿意来跑酷哒,因为这里没人哦,中也可以用异能帮自家残疾小狗上天入地、自由奔跑。 且打住,先别跑,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车子停在这里是因为前面没路了,强行开上去难免在草木枝叶上留下痕迹。兰波按住蠢蠢欲动、很想替狗狗试试这里好不好玩的小朋友,展开异能彩画集,把汽车整个丢进金色方块,方块消失不见,随时等候主人需要的时候再取。 “走吧,中也。”前间谍先生摸摸孩子的发顶,心情复杂提醒道,“用异能跟紧我。” “好哦。” 家长该做的事 妖怪图鉴被猛地丢开,钻进阿尔格尔的怀里不停呜咽。 “战争爆发,柏村夫人独自回到母家,母子二人没能享受多久天伦之乐,那个孩子就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了。” 阿尔小声安慰委屈哼哼的狗狗“都是假的啦。” “柏村夫妇团聚后开了一家小诊所,柏村先生还成为了议员,生活看起来平淡幸福,可实际上……” 天马梦见瑟瑟发抖,连忙给三只小伙伴分发符咒,据说可以防止妖怪窥视。 “你或许有看到一个老头?他表面上是柏村家的佣人,其实是特工,异能特务科在柏村夫妇不知情的前提下对他们进行二十四小时监管。” 成步堂美贯忐忑道歉,说自己不该揭开书上的封印,放出坏妖怪。 “好孩子,不怪你。” 阿尔格尔学梦见的模样把符咒贴上脑门,疑惑为什么要封印那只妖怪。 “原因……哼,无非是又心虚又贪婪而已。” 美贯壮着胆子捡回妖怪书“咦?这是什么意思?” “中也,那群被害妄想症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他们觉得把那对夫妇牢牢控制在手里,万一哪天你跳出来要向他们复仇,多少也有谈判的资格。” 兰波轻拍孩子的背,眸光闪烁不定,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截止到一年前,荒霸吐计划牵涉到的研究员、军政高层全员惨死,不排除他国间谍窃取情报顺便灭口的可能,但异能特务科,包括兰波,一致认为如此惨烈的死法,是知情人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更高。 当年被绑上实验台的“中原中也”年纪太小了,尽管凶手杀害计划核心研究员n的同时,特意带走基地保存的原初实验体的尸骨,柏村夫妇给儿子准备的墓地后来还被埋进来源不明的骨灰,不过那孩子进入实验室之前的生活过于简单,小学二年级还没念完就先后迎来社会意义、生理意义上的双重死亡,凶手根本不可能有时间与之产生如此深厚的羁绊。特务科从检方手里抢过高层被害案,比起小朋友的友谊,他们更偏向于凶手与柏村夫妇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特务科忙活半天找不到可疑人物,又转而声称是暗杀王保罗.魏尔伦干的,发起一波毫无意义的兴师动众;最后一无所获,为求交差,还带着点“万一是荒神干的没准还能拿这对夫妇逼它归顺”的小心思,异能特务科这才派遣人手长期秘密监视柏村夫妇。 静观特务科一连串荒唐到滑稽的操作,他们费劲搜集的证据、以此为凭证做出的推论真的有可信度吗?肯定不可信啊,然而兰波面对与亲友有关的事永远没办法保持冷静,他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悄悄潜入检查过那些现场照片,那种手法要说是保罗干的,确实像,可又有许多细节对不上,说到底这世上有谁能比兰波了解亲友呢? 是模仿犯吧。 希望破灭,唯余无尽的落寞,兰波回家抱着几只崽吸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因为打击过大,连愤怒异能特务科消费过世亲友的感情波动都没有。 太像了啊!虐杀荒霸吐计划的参与者,带走真正的“中原中也”的尸骨,最近听御剑透露,还把脚步扩展到其他试图跟风制造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国家……保罗如果还活着,想必迟早会干出这样的事呢。 兰波明白亲友对世界的恨意,兰波不明白那个模仿暗杀王的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收集信息的速度为什么可以这么快?那份暗杀名单太长、太全了,望之触目惊心,第一个目标竟然是在横滨爆炸后的第三天遇害。两年过去,兰波至今没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即便恢复,他恐怕都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出如此完整的暗杀名册;至于那几个与荒霸吐计划牵连甚少的日本高层,他们的死法与其他人一模一样,要说是模仿犯扩大复仇,后来又莫名收手转战国外,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兰波真的搞不懂,唉,先顾好眼前的事吧。 兰波揉揉太阳穴,对小小的孩子说“这大概是最好的机会,中也。” 男孩闷在家长怀里不吭声。 “特务科擅长放弃,柏村夫妇这次进山,他们只派遣了那一个异能者贴身监视。”青年感觉到幼崽的身体突然僵硬,不禁暗叹这孩子过于伶俐聪明,“那人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把他们抢回家给你当爸妈。” “……阿蒂尔。” “嗯?” “你越来越像阿尔了。” 小中也顶着红红的眼睛无语抬头,怎么回事,突然没那么难过了呢,给你抢个爸爸妈妈回家养什么的,这既视感简直不要太强=-= 阿尔格尔诶嘿。 “哎呀,一家人越来越像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阿蒂尔.上一个被抢回家的战利品.兰波轻笑,“我的稿费足够养两个大人啦,嗯嗯,只要阿尔不介意我再吃一年白饭。” “阿尔不会介意哒……” “所以你呢,你愿意吗?你知道,不管怎么选,我都会帮你。” 这句话他早该对另一个人说,此时此刻对这个孩子说,或许也不算太晚。 “……” 阴云密布,猴群长啸,鸟雀匆匆划过天空,在望远镜里生活的柏村夫妇伸手望望天,招呼老仆一块回屋避雨。 “我不愿意。” 金色立方体挡下豆大的雨点,男孩轻声回答。中也想了很多,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说出来又觉得好委屈。就像阿尔说的,哪个孩子不希望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呢?他闭上眼睛,重新躲回青年温暖的怀抱。 “我已经有大家了,他、那个‘中也’什么都没有。叔叔阿姨是最后会记挂他的家人,连他们也夺走的话,那个‘中也’不是太可怜了吗?叔叔阿姨也是,如果发现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苦,一定会很伤心吧……” 没叫柏村夫妇爸爸妈妈呢,兰波静静抚摸孩子细软的发丝。 可以预见的结果,他亲自听到中也甘愿放弃却还是感到一阵阵难过。这确实是极不公平的,对自家的中也,对那个死去的“中也”,对尚在人世的柏村夫妇。或许因为兰波这一年习惯了做家长的感觉,他之前做应急预案的时候难免反复代入那对夫妇的视角。 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慢慢接受独子意外离世的现实,尽管心里空落落的,夫妻二人互相劝慰扶持,倒也能够勉强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突然某天有人袭击家里佣人,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跳出来说出当年真相。他们会信的,兰波调查过夫妇俩的为人处世,当然,利用彩画集的特殊性可以瞒下袭击异能特务科成员的事,但观测目标突然多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还是眉眼很像他们的孩子,迟早会引起怀疑。兰波在今天之前便做足准备带这一家三口逃亡海外暂时避避风头,吉尼亚共和国不就是最适合的第一站吗?然而柏村夫妇呢,他们或许愿意丢下一切,跟着陌生人背井离乡,从零开始躲躲藏藏,不过一旦得知真正的中也遭遇了什么,哪有父母能心安理得与另一个孩子享受全新的生活? 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轻易接受了孩子的死;自责,自责与伴侣相拥而泣时儿子或许还在某个秘密基地饱受折磨;憎恨,憎恨不借助荒神的力量单凭他们自己无法报复的日本。 面对那张与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即使柏村夫妇能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狠下心逼迫中也为他们复仇,兰波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推演到最后全是互相折磨,共同痛苦的结局呢……可人心就是偏的,不管中也想选哪条路,兰波都会陪他走下去,这是家长该做的事啊。 “我想回家了,爸爸。” “好,我们回家。”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走出狗狗公园的大门,阿尔格尔啃一口天马阿姨准备的饭后零食烤橘子,好甜,他努力控制住因为糖分感受到的喜悦,在路人的憋笑声中拽拽绳子,示意回头。狗狗艰难回头,男孩抱着亚历山大先生蹲下,预备跟储备粮来一场走心且严肃的谈判“你真的想好了吗。” “呜汪!” 别看小白团子站起来爪爪甚至没办法扒拉到兰波的膝盖,不过她已经是做完绝育手术的成犬啦!在蜜罐子里泡大,性格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眨眨黑葡萄一样水灵的眼睛,含糊地呜咽着,小幅歪歪脑袋,试图向主人传递信号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呢…… 阿尔格尔瞅瞅小狗嘴里足有三只那么长的粗树枝,咂咂嘴,眼神颇为一言难尽。家里买过好多好多玩具、磨牙棒,这个小混蛋最后居然对狗狗公园的树枝一见钟情。一根左看右看都很普通的白桦树枝,绝对是园林工人修剪完落在角落忘记带走的产物,却引得六条大狗冲冠一怒为红颜嗷嗷乱战,要不是它们的主人手忙脚乱拼命拉架,哪里轮得到自家芝麻小汤圆趁乱滚上去抢回来啊——阿尔表示自己真的搞不懂你们狗的脑回路——确实聪明,知道要在大狗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路,一瘸一拐三条小短腿倒腾得风快,还晓得顾念大局,回头哼哼唧唧招呼同伙跟上。 被迫成为同伙的五只人类满头大汗那、那我们跟上? 其他狗的主人青筋暴起赶紧走!我快拉不住了!!! 等等啊,阿尔,美贯,梦见母女,这不才四个人吗,哪里来的五只?因为最近在过年哦?梦见的父亲天马出右卫门终于放假啦,特意赶来东京与家人团聚。男人身材高大,面相凶恶,性格一板一眼,是现任天马市市议员,是曾经的蒙面摔跤手,更是深受孩子们追捧的妖怪扮演游戏职业级选手,正是他施法把小朋友下午不小心放出来的坏妖怪装回去哒! 刚跑出公园就累坏了,放下战利品吐出舌头呼呼喘气,缓过劲来又转身挨个作揖卖萌,求大家帮帮忙拿树枝回家。阿尔格尔对狗不感兴趣,他只是不喜欢丢下好不容易到手的战利品,最终点头认可了的第一百三十七号新玩具。等阿尔满眼嫌弃扛起树枝,天马先生站出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大伙该送美贯去成步堂工作的那家俄罗斯餐馆了。 “如果兰堂先生他们今天回不来,阿尔可以来我家住呀。” 冬天黑得很早,成步堂叔叔在餐馆门口含笑道谢的时候路灯都亮起来了呢,梦见瘫着小脸发出邀请。成步堂父女与天马夫妇同样纷纷出言劝说,这正是他们担心的事,小孩子一个人在家睡觉实在没法叫人放心,什么,你说还有陪着不算一个人?嗯嗯,如果狗狗能自己把树枝叼回家的话,那勉强算她是个战力吧,可惜不能(冷漠脸)。 阿尔格尔接受了大家的好意,中也不在,美贯不知道会在餐厅忙到什么时候,一个人是好无聊啊。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成步堂叔叔作为餐厅不会弹琴、又经常请假的钢琴师,能保住这份工作全靠打牌从来不输的噱头吸引客人。一般来说前律师自己的观察力够强,通过对手的微表情小动作就足以维持常胜的招牌,然而面对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强敌,他不得不请出真正的心灵魔法师美贯做些、嗯,辅助工作,为了生存嘛,不寒碜。就是今天要辛苦天马一家收留柔弱无助的阿尔格尔跟啦,因为阿尔还要绕路回一趟办公楼,拿晚上要学的乐理书,以及今日份的寒假作业。 “诶……”梦见停下脚步,瞳孔地震,“作业?!” 小姑娘年仅三年级,是“放假第一天干完所有家庭作业”的传统派忠实拥趸,可她以前从来没有跟好朋友一起过寒假耶?寒假时间短,架不住天天都有新活动啊,加上大伙一块儿筹划圣诞、期待新年,梦见玩得超级开心,完全忘记还有这码事啦!天马夫妇哭笑不得,他们一直以为女儿跟以前一样,放假那天晚上是在卧室老老实实写作业呢。不过与难得的友情相比,全是小事,再说昨天才正式放假,一切都还来得及。夫妻俩努力安慰看起来快要碎掉的悲伤梦见,阿尔格尔见缝插针,暗戳戳向小伙伴安利“每天只做一点点”的异教宗旨,并逐渐出现洗脑成功的趋势。 阿尔格尔洋洋得意,什么嘛,我这不是超会说话的吗,看来开学后完全没有必要报班去补习国语呢。 兰波对此发表锐评做梦) 老话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呃,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啦,总之两拨人刚好在办公楼下面遇到。兰波皱眉在衣服口袋里找底楼大铁门的钥匙,中也牵住家长的手低头踢小石子玩,阿尔格尔眼睛一亮,心跳逐渐加快,他仿佛瞬间回到从前意外等到哥哥提前结束狩猎,满载而归的美好时光,当即扛稳大树枝,捞起狗狗,背好巨大布偶,欢呼着扑过去贴贴! “你这是什么造型?” 兰波抬手挡住因为惯性差点糊自己脸上的树枝,看清后又是好笑又是伤感,亲友每次做完任务都会在现场留一根白桦树枝呢——当然是迷你的那种。 “这是的战利品,她从六条大狗嘴里抢下来的哦。” “诶?!没受伤吧!!!” 中原中也大惊失色,接过毛茸茸翻来覆去仔细检查,尽管远远看过去还是白蓬蓬的一团,就怕万一啊,狗狗这种动物超会忍痛的!不知道主人一号在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小狗只是觉得这么翻来翻去脑壳略晕,不过看到主人二三号好开心呀,大家有整整半天没见面了耶,非常值得摇起尾巴一人一个舔舔。小狗倔强地在旋转中找到平衡,伸出舌头奋力雨露均沾;阿尔格尔则注意到中也眼角的红痕,情不自禁往前凑了凑,中也红着脸避开视线,检查得差不多啦,他抱好狗狗欲盖弥彰地冲天马一家打招呼。 “你们吃饭了吗?”兰波脱下手套,伸手敷衍小狗的热情,手套材质特殊,不喜欢那个触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会遇到堵车,现在回去做饭有点来不及,我准备带中也在外面吃。” “吃过了。”梦见积极举手。 阿尔格尔歪头瞥了一眼中也,摸摸肚皮补充“我还能再吃一点。” 阿尔都看得出来赭发男孩的惆怅,那天马夫妇只会发现得更快。等三个幼崽约好明天下午等美贯补好觉去看电影,他们便适时带女儿道别离开了。 “中也想去哪里吃呢?” 安静下来,兰波戴回手套。 “去吃面吧……”中原中也低头捏捏小狗的耳朵尖,闷闷地说,“我想去麦面老爹那里吃豆酱拉面。” 哦,看来哭了很久,需要用咸得要死的豆酱拉面补充盐分。阿尔格尔自认为已经了解一切,抬头丢给阿蒂尔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们今天到底做什么去了啊,你不是说开学礼物吗。 回去告诉你,兰波眨眨眼。 阿尔真心是个很好打发的小朋友,阿蒂尔都答应了回去说诶,那就回去说吧。 麦面老爹的小推车跟往日一样停靠在人情公园的角落,似乎因为太晚了,大家不舍得离开家门出来觅食,根本没有客人。窝在主人怀里养足精神,被放下地跟老爹昨天抱回来的幼犬莲花分享自己的宝贝树枝。狗狗们追逐玩闹,一家三口坐在小方凳上等面,与老爹闲聊。 麦面老爹一大把年纪啦,永远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为了不让人挑剔卫生,老人家宁愿花钱去买餐饮专用口罩,也要痛痛快快张嘴聊天,从今天早上发现面粉涨价到莲花一进宠物诊所就哭,最后在食客们默契地倒数声中,果不其然又聊起了他的儿子。 “那个臭小子,做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老爹熟练给阿尔煎好火腿肠,“莲花今天早上有点咳嗽,我问他该吃什么药,他丢下一句不知道就急火火地跑了!” 中原中也知道没用,却还是弱弱提醒“老爹,叔叔他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啦……” “哼,有什么区别吗?豆酱拉面跟豚骨拉面不都是面吗?!”很好,老爹没听进去,但他为中也免费加了个蛋,“那家伙就是死脑筋!脾气倔得很,嘴巴又臭,不知道就不知道,语气那么硬做什么?我是他老子还是他是我老子?在外面不晓得要得罪多少人哟,还不如回来继承我的拉面摊!” 老人给兰堂先生盛上面,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安。最近街上老有传言,说儿子的老对头宇狩辉夫与极道组织北狐组眉来眼去,似乎达成了合作。北狐组的威名赫赫可是趁战后混乱真刀真枪干出来的,麦面老爹难免担心,担心宇狩会借北狐组的势,害自家过于刚直的儿子吃大亏。 兰波掰开筷子,好声好气地安慰“上个月出台《暴力团对策法》以后,警察那边盯得紧着呢,没道理为一个医生把好几代的基业毁了,最坏也不过是回家操持老爹你的面摊啦。再说现在想考到医师资格证多难啊,他有那个本事,在外面闯闯总是好的嘛。” 老爹这才略微轻松一些,他卖了一辈子面,对那些事实在不了解,还好兰堂小哥年纪轻,却很有见识,脾气又好,老爹也愿意信他的话。唉,儿子从小到大就那个脾气,老伴走得早,他一个老头又不怕被牵连,只要那小子照着自己脾性过得痛快了,没有性命之忧,那他也是愿意放他去闯的,多少还有这辆卖面小车做退路呢。 “来,兰堂小哥,你的减盐拉面!” “咦,这里还卖拉面呀?” 女孩哗啦啦胡乱翻着菜单没话找话,服务员也不恼,没质问小妹妹居然进拉面店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找茬,也是“嗯嗯啊啊”随便答着。两人素不相识,现在竟然默契十足,不时便抬头透过面店大打开的门,望向马路对面那家西餐店。 天色暗沉,学校放假了公司可没放假,周围办公楼涌出众多上班族,西餐店的暖气稳定发挥,为老板招来大量客户,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外国青年明显不是这里的熟面孔。他有一双忧郁的蓝眼睛,打耳钉,金发编成辫子懒懒滑落颈边,身着得体的黑衬衫与西装马甲,气质直接让那家平价西餐店平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美人垂眸,对自己引发的人心浮动置若罔闻。餐点还没上,他坐在窗前静静品读一本诗集。如果有人留心,就能发现那诗集正是大诗人“醉舟”最新出版的《地狱一季》。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指尖轻轻划过带有墨香的字句,故意用日本人说话的习惯写诗又如何,保罗.魏尔伦的灵魂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认出了那熟悉的气息。兰波,他的亲友永远是那么的多愁善感,是兰波教自己认字,教自己写诗,亲友总是愿意极力赞美自己的文笔,殊不知他那些脱口而出的辞藻,才是令自己都不免产生共鸣的悲戚孤绝。是啊,那些是任务之外、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情,世上没人比魏尔伦看过更多兰波的笔墨,所以他才会在横滨街头听到那对情侣吟咏诗句时立刻上前询问。 据说诗人格外注重隐私,外人至今无从知晓醉舟的住址;不过再小心的人,只要他还想刊登新作,就一定会跟编辑保持联系。 暗杀王撩开眼前的碎发,懒懒望向不远处那栋高楼。大楼属于东京知名杂志社《四季》,醉舟的每一首诗都最先发布在这里,想来,关系应该不错呢。 灵媒师的邀请 一夜好眠,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然而褪去白日的欢笑,阿尔格尔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小朋友双眼紧闭,一会儿被今天下午人类巫女食用人鱼尸体的妖怪传说吓得躲进被子瑟瑟发抖,一会儿细细回味在办公楼下偶遇家人的欣喜,祈祷要是哥哥也能哪天突然回家就好了,转而想起那个十二年的约定又不免沮丧。 哥哥超级喜欢阿尔,哥哥从来不骗阿尔,所以十二年就是十二年,怕是一天都不能少…… 阿尔格尔伸手把放床头的布偶亚历山大先生拉进被窝,抱着布偶悲伤翻滚。幼崽体热,冬天盖的又是厚被子,阿尔格尔才小小蠕动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了,从被子卷里拱出红扑扑的脸蛋,面无表情思索片刻,寻思中也大概已经睡熟,果断跳下床,胡乱穿上拖鞋,拿上枕头跟亚历山大先生准备去找阿蒂尔一起睡,然后意外在阿蒂尔门外偶遇满脸犹豫的中也。 尔两只手都不得空,用眼神热情打招呼。 中原中也同样怀抱枕头,穿着一身黄色电气老鼠的连体睡衣。“想让家长陪睡”,这种事对一个自认已经是大人的小孩来说太丢脸了啦,不过中也看到阿尔手里的枕头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丢脸的事有伙伴一起做就不会尴尬,再说阿尔穿的小火龙睡衣跟自己的好搭耶?赭发男孩莫名被愉悦到,露出灿烂笑容,伸手轻轻敲响房门。 兰波果然还没有睡,孩子们开门进来时他正斜倚在懒人沙发上逗金鱼玩。青年若无其事放下捞网,在小红鱼们愤怒的吐泡泡声中直起身,温柔关心自家崽崽遇到了什么麻烦,听到一起睡觉觉的邀请亦是欣然同意。那么现在只剩一个问题,就是当初兰波布置卧室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随便挑了张单人床;平时自己睡还成,多两个九岁左右的男孩就太挤了,转身都困难。 “所以我们去客厅支帐篷吧?”兰波笑眯眯地提议,“刚好美贯的星空灯我帮她修好了,还没还回去呢。” “在家野营吗。”阿尔格尔眼睛一亮。 中原中也更是欢呼雀跃“好耶!” 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客厅特别大,东西特别多。沙发、茶几这类实木家具自不必说,还有家庭成员在这几年间不知不觉留下的独特印记,比如音乐研究员的乐谱,帽子爱好者的配饰,忧郁诗人的养生茶包,储备粮的宝贝树枝,还有水族馆之旅的白鲸抱枕,法庭周边森林小屋限定款法院,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叫人一看便知道这里生活着一家人,一家特别开心的人。 兰波直接把所有物件打包全部丢进彩画集,至于地毯还有地板上的灰尘,中原中也召出迷你黑洞一键清扫,他俩忙着在空地上支帐篷,阿尔格尔则跑前跑后安装星空灯,还要时刻留神别踩着凑热闹、脚边窜来窜去的小狗。可兴奋啦,主人今天要睡客厅耶?等帐篷完工,是狗窝也不睡了,叼起自己的小被子哧溜一声钻进去,挨个贴贴道晚安,紧接着就地一倒,四仰八叉睡得香甜。 狗狗打起小呼噜,阿尔格尔给盖好被子,颇有仪式感地缩回睡袋。已经十二点了,大家都没有说话,阿尔望着对面墙壁上缓缓旋转的静谧星空,还是会想恐怖巫女故事跟哥哥的约定,可是身边就是家人清浅的鼻息,几种不同的洗发水味融为一体,小朋友惬意地晃晃脚,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坚持着,努力咕哝了一句“晚安”。 “晚安。” “zzz” 昨天对生活规律的幼崽来说真心睡得好晚啊,不过第二天早上七点,他们仨准时准点睁开了眼睛。倒不是因为他们生物钟准,准的是,小狗才不管呢,睡醒只觉得浑身舒爽,在主人身上快乐跑酷,嘤嘤汪汪吵着要干饭、要出去玩。阿尔格尔拖着脚步昏昏沉沉去卫生间洗漱,中原中也揉揉眼睛,帮阿蒂尔浮空,兰波没有小碍事鬼捣蛋,迅速把客厅布置回原样。收拾齐整,两个小朋友精神多啦,如约出门去梦见家接朋友一块儿去俄罗斯餐厅吃早餐。阿尔检查过手机,美贯临睡前发来短信,说昨晚特别忙,自己差不多凌晨三点才在员工宿舍躺下。小伙伴们约好去餐厅等她,没准会用过午饭才回来呢。 “阿蒂尔不用准备我们的份。”阿尔格尔挥手道别。 中原中也残忍推回叼来狗绳的毛茸茸“拜拜咯?” 大门在破碎的目光中合拢,兰波不慌不忙撕开酸奶纸袋,尖尖的耳朵瞬间竖起,狗狗丢下绳子,高高兴兴摇着尾巴滚到厨房,爪爪努力扒拉大主人求给口饭饭。兰波把“饭饭”倒进南瓜食盆,漫不经心撸着狗,垂眸目送楼下那两个孩子结伴远去。 一切都很顺利,他想,餐厅那边有成步堂呢,不会让小家伙们提前离开的。 兰波用过早饭,打开电视陪小狗观赏了一集猫和老鼠,终于等来那位可以确认优海女士是否离世的小姐,仓院流灵媒师绫里春美。 这里说的灵媒师,跟街头小巷的神棍骗子完全不同,人家是有真本事的。绫里家族以血脉传承力量,聚居在仓院之里这个小村庄——所以叫“仓院流”嘛——族内部分女性可以操控、修炼灵力,被称作“灵媒师”。告诉她们死者的真名、样貌,灵媒师就可以召唤亡灵附在自己身上,使得死者暂时复苏,不仅完全恢复死前的精神状态、记忆、相貌和体态,还可以利用灵媒师的身体如生前一般自由行动。当然,灵媒师永远掌控主动权,可以凭借自我意识或借助道具随时驱逐恶灵。 仓院流灵媒道几经波折,数年间被牵扯进多起阴谋算计,前任家主与继承人相继离世,现任见习当家叫绫里真宵,她是成步堂、御剑的朋友,经历过那么多事,依然在熟人面前保留着最初通透纯真的模样。真宵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甚至外国进行家主修行,但只要有空,她就会来东京找大家玩,劳德家客房的衣橱里还有这位见习家主留下的勾玉呢。 比起这位,兰波其实跟真宵小姐的表妹春美小姐更熟。 春美比阿尔他们大一岁,却已经是族中数一数二的灵媒师,召唤亡灵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小姑娘可活泼热心啦,据说兰波没来的时候,一旦成步堂他们没空,基本上都是她主动过来帮忙照看孩子,以免小家伙们饿死、啊不对,是出事。现在有兰波在,春美放心多了,加上自己慢慢长大,学业逐渐变重(英语真的好难),家里也在抓紧督促修炼,她最近一段时间才来得少了。这次寒假也不例外,直到今天,春美终于结束第一阶段苦修,应邀离开村子,避开美贯,悄悄来人类行为研习社帮忙确定优海女士的安危。 优海女士曾是或真敷魔术团的顶梁柱之一,想找她的照片并不困难;至于名字嘛,鉴于日本独特的习俗,可能是或真敷优海,也可能随夫姓改名叫奈奈伏优海,春美灵力充足,决定都试试。在兰波紧张的注视中,年幼靠谱的灵媒师尝试多次,每次都通灵失败,一大一小兴奋地交换眼神,美贯的妈妈还活着呢! 灵媒,多么作弊的手段啊。 兰波为这个好消息精神一振之余,又不免低头定定盯着自己的手。他承认自己心动了,他想见亲友,哪怕只是一面……保罗是人,保罗拥有灵魂,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春美小姐根本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没有照片又如何?兰波作为前间谍极其擅长人物画,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亲友的眉眼,可想来那个人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吧? 兰波将愁绪隐藏得很好,小姑娘猛猛吸一口,抬起脑袋,拍拍胸脯热情保证“放心,我每天晚上都会尝试召唤优海阿姨的!还有哦,兰堂先生,真宵大人接到委托,决定临时中断修行,下周回仓院之里举行灵媒仪式,大家想去观礼吗?真宵大人经常外出,已经有整整两年三个月零五天没有接受正式委托啦!机会非常难得!” 兰波摇摇头,轻笑道“谢谢你的邀请,春美小姐。我想尽快去吉尼亚共和国呢,那边情况复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我会帮忙问其他人去不去的。” “啊、优海阿姨!对不起我忘了……” “你已经帮到大忙啦!” 事实上,兰波当天晚上确定自家两个崽已经完全恢复精神就收拾行李赶去吉尼亚共和国了。他坐在飞机上还对玻璃窗反射出来的青年开玩笑呢,吉尼亚共和国地属东欧,在那里找一个活的亚洲女人,足够幸运的话没准找到人还来得及回来陪孩子们参加开学典礼。然而一切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寒假倒计时第五天,兰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刨除赶路的时间,速度是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快。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兰波从吉尼亚共和国的邻国波鲁吉尼亚带回一位罩着面纱的低调盲女,以及担心女士安全、坚持与她一起行动的小男孩马基.托巴尤。 不错,现在那位叫“拉米洛亚”的女子正是美贯的亲生母亲或真敷优海。 优海女士经好心人搭救,从吉尼亚共和国的人狼之乱中活了下来。他们辗转逃到波鲁吉尼亚边境,边境线上难民众多,优海意外与好心人失散,失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所有记忆,记得的最早的事,就是她在波鲁吉尼亚的小餐馆跟马基一起表演。 好心人回国探望亲属,刚好遇上来疗养院遗址找人的兰波。兰波根据线索四处奔波找到优海时,对方已经凭借梦幻空灵的歌声在当地闯出名气,被誉为“叙事诗女神”,还有制作人找上门来请求签约。不过优海刚在这里落脚的时候,生活可不是这般柔顺温和的模样。女人是典型的亚洲长相,波鲁吉尼亚却是东欧国家,与众不同的外貌,全然陌生的语言,空空如也的钱包,隐隐发虚的病体,优海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强,别人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妙态度都能带给她一种深深的孤立无援。万幸马基会几句日语,能给予一些安慰,却也仅限于避免她的精神彻底崩溃;马基太小了,优海不可能、而且受限于语言,也没办法把所有心事告诉他。苦闷无处倾诉,不知道自己叫“或真敷优海”的女歌手拉米洛亚不断内耗;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她对失去的记忆惶恐不安,害怕自己做过不好的事,否则她为什么会落到孤身远离故土,在异乡艰难求生的下场呢? 兰波随身携带美贯与优海女士的照片,马基是优海的眼睛,小男孩能发现两个人的相似,正如兰波能发现他的纠结。波鲁吉尼亚的拉米洛亚只有马基,马基又何尝不是只有拉米洛亚?小男孩咬咬嘴唇,最后还是告诉他唯一的亲人“你们真的很像呢。” 优海决定来日本看看,马基像小保镖一样同行,成步堂父女往后几天的行程不用多说了,兰波到家倒头就睡,御剑在欧洲开会,梦见跟爸妈回老家拜年。中原中也是最惨的,小孩玩疯了,直到今天才发现居然只有自己没做作业,含泪拼命赶工,负责摇尾巴为小主人提供啦啦队服务。春美辛辛苦苦邀请一圈,跟她同行回村的居然只有阿尔格尔,哦,还有亚历山大先生。 对此阿尔格尔信心满满地表示,虽然自己的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国语这一科的考试分数也永远令人遗憾,但他回来一定能把真宵姐姐精彩绝伦的灵媒表演转述给大家的。 这很难评,总之,祝他成功吧。 阿尔格尔瑟瑟发抖(冷的) 仓院之里说是距离阿尔格尔目前的巢穴东京江东区不过两个小时的电车车程,实际上位于群山当中,下了电车还需要走一段路去车站转乘公交。迷你公交开动时虽然声音大,但是开的也够慢啊,刚好让阿尔格尔趴在座椅上品味山村野趣。村庄后面是御魂山,翻过高山便是大海,阿尔格尔看不见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清水秀,古朴民居错落有致,散落山林。昨夜下了大雪,车外大片大片的翠绿与雪白,这对只在都市、海岛生活过的孩子来说可稀奇了,阿尔格尔兴冲冲打开车窗伸长脖子学电影里的主人公大喊大叫,差点被狂风抢走帽子都没有生气,帮忙拿行李的灵媒师绫里春美倒是被吓坏了,赶紧揪住衣领用力把娃扯了回来。小朋友受了好一通教训,重新坐好系上安全带却还有点意犹未尽,掏出手机想拍照片发给大家看,意外发现不管他摆什么姿势手机都收不到信号。 “这是因为我们在车上吗。”阿尔格尔感到困惑。 春美眼神沉重,关好窗户顺手轻抚弟弟的狗头“是因为仓院之里附近没有信号基站哦?” 傻孩子,别惦记你那手机了,仓院之里对外的联络方式有且仅有绫里家那部座机,以及村门口的公共电话亭。 “诶——” 阿尔格尔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流行翻盖手机,阿尔用的却是刚出现两年的触摸屏手机,触感贼差,胜在屏幕够大,方便主人欣赏照片,就是游戏体感比起翻盖手机糟糕多了,他平时都懒得点开那几个内置小游戏,这种情况下有没有信号无所谓啦,大不了回家再给大家看照片嘛。 村落依山傍水,随着公交缓缓接近仓院之里的腹地,屋舍水田逐渐密集,道路两边堆满清扫过去的积雪。公交站位于村子正中,孩子们作为唯二的乘客礼貌向司机先生告别。山里要比城市冷上很多,阿尔格尔自认今天已经被阿蒂尔裹成毛球了,刚下车仍然免不了吃一嘴寒风,狠狠打了个喷嚏。十一岁的春美身穿灵媒师经典短款单薄和服,没有裤子,甚至是赤足穿木屐,小姑娘有灵力护体,完全不觉得冷,只是赶紧帮身娇体软的弟弟拿上布偶,催他加件衣服。阿尔对姐姐肃然起敬,老老实实打开背包找出春美姐临行前强行塞进去的外套,边穿边打量车站旁边那块造型古怪的石柱。 瘦高的大石头顶着一脑袋白雪,腰间挂有一圈白色符咒,石柱前是一块古老的牌子,写了好多好多汉字讲述巨石的起源。得益于哥哥塞进脑子里有备无患的“日本古代贵族必学语言”以及汉字一直没怎么变过的特性,阿尔格尔读它要比读如今通用的片假名轻松多了,至少能迅速看明白这是一块“寄宿有灵魂的岩石”。 真的吗。 男孩挺直背,眨眨眼睛,鱼鳞手链微微发热,阿尔格尔借用哥哥的魔力打开灵视,石柱里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灵魂呀。倒霉孩子终究没有问出“春美姐的先祖是在骗人吗”这类绝对会被揍的问题,并非情商突然上线,而是迎面走来一队手持长棍猎枪巡逻的大姐姐,完全吸引了阿尔格尔的注意。 仓院之里是围绕灵媒师组建的村庄,灵媒师只能在传承绫里家族血脉的女性中诞生,所以这个村庄以女子为尊,普通人又尊崇灵媒师的修行理念,生活格外清苦保守。男人因此大量外逃,造成如今女多男少的局面,巡逻队、猎户、屠夫,这类在世俗印象中由男子负责的工作自然也交给了女人们。 “春美大人!”自然卷姐姐带队快步过来打招呼,绫里家族地位高、实力强的女性成员常常被叫作什么什么大人,“这位就是来观礼的小客人吗?” 仓院之里地位分明,阿尔格尔认出大姐姐是拥有灵力的灵媒师,因为她胸前戴着串有珠子的勾玉项链,她身后的其他姐姐没有这种项链,所以属于没有灵力的普通村民。阿尔在观察,女人们也在瞧他。村庄迎接过很多贵宾,外国人也来过,不过像阿尔格尔这样金发蓝眼的面瘫幼崽鲜少在此地出没,巡逻队员有好几名成员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是越瞧越喜欢,征得同意后捏捏抱抱好好过把瘾就赶紧离开了,她们还要继续巡逻呢。 吊在队伍最后的簪花小姐回头卖力挥手“劳德君的背包太显眼了,快回宅子吧!” 阿尔格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是我国语学得不好的关系吗,这前后文没有关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下车以后,阿尔是觉得这村子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比如,唔,明明是在过年,街上除了巡逻队一个人也没有……这绝对出了大问题啊喂! “最近有点乱,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敢随便出来……” 春美鼓鼓脸颊,顾不得说清楚便急冲冲拉着阿尔回大宅放行李。“乱”是一回事,春美想赶紧回去见真宵大人又是另一回事。春美出发去东京的时候对方还没到家呢,小姑娘好久好久没见到真宵大人了,好想她呀! 巡逻队确实不需要专门送人,小朋友们没走几步就抵达了村庄中最壮观、规模最大的建筑,那是绫里家族的祖宅,也是灵媒师的据点。比起都市如今动辄十几二十层的大楼,眼前最多三层高的大宅看起来是低矮的,可等阿尔格尔真真切切站在足有四五个自己那么高的大门前,他才理解了什么叫古时候的“高门大户”。 阿尔格尔ooo 早知道今天有客人来,门没锁,春美带着阿尔径直往里面走。阿尔格尔在玄关换下鞋子,一路东张西望,他还没亲眼见过这样的老房子呢。 灵媒师作为村庄的经济支柱,村民们狂热追捧她们的修炼方式,尽管受限于天赋,没办法练出灵力,但是练得个个身强体健。这么冷的天——尤其今天还在化雪——风又大,比平时还要冷上好几个度,连抗冻的阿尔格尔都在瑟瑟发抖,年纪不一的女人们就跟不怕冷似的,沐浴着小朋友敬畏的目光,穿着与春美类似的短款和服在和式大宅内来去匆匆。青瓦白墙,曲折的回廊,沧桑的地板,微微泛黄的木格纸板门,身着传统服饰的女子,小朋友莫名产生穿越到老电视剧的错觉,而且还是充满玄幻色彩的老剧,毕竟绫里家的底层庭院不见植被,铺满辅助聚集灵力的白色碎石,以及他俩路过的修炼室、空中花园,样样不同,样样古老。 古老的宅子里生活着一群活泼的人,灵媒师与仆从们路过见到春美大人,纷纷热心告知真宵大人今早刚回,现在正在房间补眠。那肯定不可以打扰真宵大人休息呀,春美泄气,却又很快振作起来,带阿尔直接去北面的客房。 客房门半开着,春美因为领路走在前面,只见她停在门外,惊讶地喊“小樱姐姐?” 屋内传来一连串应和声,阿尔格尔光听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慌乱,他上前与春美姐并肩,探头往里瞧。客房没开灯,里面有个扎着低马尾的大姐姐,身形丰满,一身仆从专用的精干淡粉色短款和服,唯一一点与众不同就是左手腕用红绳系上的金铃铛。女人手拿抹布,圆圆的脸蛋飞满云霞,眼泪汪汪,跪坐在地上连声道歉,说自己现在都还没把房间打扫好,实在对不起。 阿尔格尔非常大度地挥挥手“没关系,姐姐看起来好难过哦,你慢慢哭你的,我可以自己打扫。” 小樱被这话哽住,她困惑地抽噎起来,努力辨认这是在安慰,还是讽刺或者责备。阿尔格尔才不关心对方在想什么呢,他把亚历山大先生往背上一挂,顺利找到水盆,哒哒哒跑进屋艰难撩起袖子,蹲下开始淘洗里面的脏抹布了。 呜,水好冷哦,小毛球面无表情炸开了毛。 看来不是在骂我啊,小樱迟疑地想着,又觉得小家伙实诚笨拙得可爱,不禁破涕为笑,连忙上前把脏抹布抢过来,请小朋友帮忙拿鸡毛掸子擦擦花瓶。 “好。” 阿蒂尔的建议真不错,男孩擦干手美滋滋地想,把亚历山大先生的手脚缝在一起,这样就不需要每次要背的时候再临时用异能啦,如果被不知道异能存在的人看到,会被异能特务科打电话骂呢。 春美本就勤快,再说客人都直接上手了,她这个小主人更不可能闲在旁边干看着。小姑娘放下阿尔的行李,拿上靠在墙边的熏香点燃,气呼呼地说“又是打扫到一半被凉子姐或者其他人突然找来帮忙了,对不对?真是的,不能看小樱姐老实就这么欺负你呀,不行,我待会儿一定要说说她们!” 小樱含泪傻笑,手上的动作却相当麻利,直到春美大人抱怨完才细声细气替自己的伙伴求饶,说大家都是好心,知道自己不擅长应付客人,这几天再忙也尽量互相商量着把不需要出面的活留给自己,礼尚往来,她当然不会拒绝帮忙,只是手脚太慢,竟然耽误了时间,连累春美大人与客人一起打扫实在不好意思。 “姐姐以前也从来没拒绝过她们啊?”春美犀利吐槽。 比起这些恩怨,小男孩对大姐姐手腕上的铃铛更感兴趣,擦花瓶都不忘抽空瞄上两眼。女人在擦地,动作幅度很大,铃铛晃来晃去,阿尔格尔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好久呢,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不免好奇“小樱姐姐的铃铛为什么不响呀。” “诶?” 小樱吃了一惊,下意识低头望向那颗色泽温润的铃铛。 “喏,你们看我的。” 阿尔格尔大方举起手腕,房间里顿时响起鱼鳞与金属片叮咚撞击声。小朋友每次动手时不注意,手链就会响个不停,热闹极了;平时听着很有趣,上课就非常令阿尔苦恼了,简直时时提心吊胆,唯恐老师发现藏在校服袖子里的手链——学校是不许带这些东西去的。 春美恍然合掌、呃,算了,手里拿着香呢,她赶紧稳住摇摇晃晃的香,跺了下脚聊表震惊“怪不得今年夏天我陪兰堂先生去学校找你们只有阿尔穿着长袖,原来你要藏手链呀?不热吗?” “肯定热啊!”阿尔转头冲春美姐抱怨,都用上感叹号了,听得出来确实超级热,“哥哥留给我的亚历山大先生太大,带不进学校,可是我好想哥哥哦,当然舍不得把手链也给放家里,只能努力想办法贴身藏着。” “好辛苦啊……”小姑娘叹气。 “辛苦也没办法啦,手链是哥哥离开前为我编的,把手链留在身边,就好像哥哥也一直在我身边一样,这样才不会难过哦。” “劳德君,你哥哥如果知道你的心意……” 小樱突然开口,阿尔、春美纷纷看向她。女人放下抹布,伸手想碰,却又担心粗糙肮脏的手指刮花那铃铛,反手用皮肉细嫩的手背轻吻金铃。她抬眼,泪水滑落面颊,女人在光暗交织的和式客房中笑容恬淡又落寞。 “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阿尔格尔望着那双眼睛,他读不懂人类的眼神,什么喜悦、愤怒、悲伤、恐惧,统统分不清,然而他此时看见那眼里有混杂淡淡血丝的白,纯净的黑,还有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忽然听到海风越过群山在耳边轻笑,阿尔乱了呼吸,心中那过分朦胧的情感终于愿意含蓄掀开一角。他抿唇,第一次没有刻意调动肌肉,露出一个浅浅的、但确实成形的笑。金发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揉捏鸡毛掸子,对她,更对她眼中那个模糊的人影轻声诉说“其实能这么想哥哥,我也很开心哦。” 布偶随着孩子的动作仰头埋进他的颈窝,它依偎着他,一如当年的他付出所有爱与信赖依偎着它。 猴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为阿尔格尔准备的北面客房因为经常招待客人的关系并没有很脏,三个人又都是干活的老手,伤感完很快就打扫干净了。收拾好清洁工具,春美叫住匆匆跑过走廊的侍女,得知真宵大人还在睡,算算晚餐时间也还早,决定带小伙伴还有小樱姐姐一块儿出门去附近逛逛,眼看天都快黑了,村子应该安全了。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对此表示不解,天黑一般来说不是会更危险吗,但是管他呢,阿蒂尔特意嘱咐过,让小朋友回家的时候带点仓院之里的特产蜂蜜酒,春美姐姐答应陪他去找居酒屋的姨姨预定耶,赶紧出发吧。 小樱同样没有意见,不管怎么说,两只幼崽走在街上还是太扎眼了,有她陪着会好上很多,毕竟……别看她爱哭,小樱可是仓院之里连续三届普通人格斗冠军哦?区区哭成泪人,并不妨碍她仅凭双拳就能把挑战者一个个掀下擂台。 春美倒是没准备让小樱姐姐保护自己和阿尔,她体格好,阿尔也超级灵活,实在不行她还能拉着弟弟逃回家。小姑娘只是觉得姐姐今天已经够辛苦了,留在家里大概没几分钟又会被叫来叫去指挥得团团转,出门散步就当休息啦。 “小樱姐姐是不是不会拒绝人哦。” 阿尔格尔居然都能察觉到这点,小男孩重新洗干净爪爪抱回亚历山大先生,理直气壮当着大姐姐的面问春美。 小樱又一次红了脸,也红了眼,嗫嚅半天怎么都说不出话。好好的路,她走在上面都紧张到快要同手同脚,唯独手里的长棍拿得还挺稳当,一看就贼能打。 “而且很像那种泪失禁体质。” 小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阿尔格尔若无其事做出补充,还分享欲极强地告诉大家,自己班上有一个男同学就是这样,情绪稍有波动就会掉眼泪,根本忍不住。日本是多么强调男子汉气概的地方啊,强调到甚至有些病态了,班主任老师不想那个男孩自卑,更不愿意看到其他孩子嘲笑欺负他,特意花一节课的时间给同学们解释了有些人“天生爱哭”的原因。阿尔格尔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就是激素导致的,体质问题,没法改,与性格无关。 春美蹦蹦跳跳在前面絮叨“天生的那确实没办法……不过每次!是每一次哦?不管是谁,也不管请求的态度诚不诚恳,事情是不是真的急,只要求到小樱姐姐这里,她都会一口答应下来,这总不是体质问题了吧?!” 阿尔格尔本来想举手反驳来着,想想小樱姐姐是爸爸妈妈生的(?),不是和自己一样用代码编辑人格诞生的,所以没吭声,静静围观春美姐苦口婆心劝小樱姐姐做人不要那么老实,看着她说到去年也是在冬天,小樱光惦记帮别人的忙,结果分给她的活没干完,被管家婆婆抓住好一顿臭骂,而那个让小樱去帮她的家伙凉子呢,居然因为工作干得漂亮升职了!劝到一半,春美把自己给气了个倒仰,鼓鼓脸颊撩起袖子看起来很想打人。 小樱依然低眉搭眼,软乎乎地道歉“春美大人别生凉子的气啦,当时是我不小心加多了盐,害得大家重新返工才耽误了自己的事,被婆婆骂也是应该的。” “才不该是你被骂呢!做饭根本不是小樱姐姐的工作,姐姐那段时间睡不好,整天整天的没精神,凉子姐还强拉你去帮忙,一开始就是她不对嘛……” 阿尔格尔难得有机会教育别人,模仿家里大人成熟的模样叹息摇头“我知道有人发高烧还要被老板逼着加班呢,小樱姐姐这样好容易吃亏哦,万一哪天需要离开仓院之里办事该怎么办呀。” 这不刚好说到去年冬天嘛,阿尔不禁联想到开启劳德家法庭周边收藏之旅的那次诡异的连环顶包案件。新闻还有后续报道,秘书小姐姐说是自己烧迷糊了,惊恐之下居然没报警就直接穿着血衣逃了,非常不应该——至于她说的“不应该”具体是指不报警还是不换衣服惹来后面那些麻烦,嗯,见仁见智吧。 女人垂眸,弱弱回答“我就是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才回来的啦。” “诶——”春美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了。 灵媒师除非外出修行,否则不准随意离开仓院之里,外面的人想做灵媒都得自己来村子,村民就更是如此了,生活完全可以坐山吃山,自给自足。好多人从生到死都没走出过村庄一步,像真宵大人那样仗着见习家主的地位无人管训,借“修行”之名时常往大城市跑的才是异类,这是习俗,更是铭文规训,真宵大人试图改变,可是目前唯一的成果只有春美,小姑娘自己也是因为有家主亲自作保才能相对自由地外出。春美太小了,很多事情不记得,别人也不会特意给她说,居然现在才知道性子温吞、特别喜欢村子的姐姐以前还打破戒律跑到外面的世界闯荡过,这是为什么呀? 孩子们好奇地看过来,小樱却低头避开视线,言语含糊“那个,劳德君说的没错哦?我啊,确实没办法在外面的世界活下来呢……” 眼看姐姐又抽抽鼻子开始哭哭,幼崽们体贴地没有逼她说下去,生硬地聊起蜂蜜酒有多受阿尔家里人喜欢,试图转移话题。话题转移得还算成功,小樱慢慢止住眼泪,陪两个小朋友走出宅院的大门。居酒屋就在绫里宅隔壁,阿尔闻到淡淡的酒香,里面似乎还有婴儿在哭。说明主人在家呢,小樱笑眯眯地说,老板娘的第二个女儿才出生半年,最近天冷,有些感冒,孩子不舒服特别爱哭。春美开心地跑过去,刚撩起店门布帘就爆发出一阵尖叫,小樱笑容一僵,快步上前挡住孩子。阿尔格尔炸毛抱紧布偶,布帘后炸开一连串吱吱喳喳的咆哮,春美下意识后退把弟弟藏好。 “给我滚!” 女人带着哭腔挥棍扑了进去,春美姐护得严严实实,阿尔格尔只听到木棍重重砸在地板上的闷响。阿尔眯起眼睛,透过晃动的布帘缝隙终于看到了罪魁祸首。猴子,居酒屋里有好多好多猴子,它们又大又脏,眼睛通红,脚下有不少酒瓶碎片,似乎喝醉了,非但不跑,还敢弓起身体龇牙恐吓。酒没了就没了吧,更可怕的是猴群中间隐约有一团彩色的布,布里有东西蠕动着,发出凄厉的哭声,是孩子!猴群闯进民居来抢孩子了! 小樱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但是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这具身体,听觉,嗅觉,触觉运转到极致,她顾不得探究老板娘为什么不在,她只听到孩子们大喊“它们伸爪要抓宝宝了”!不好!女人索性闭上眼免除干扰,居酒屋内部构造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婴儿的位置,猴群的位置,风声带来那群畜生的行动轨迹,木棍点地,冲刺,挑飞,呻吟,重击,在武力的谆谆善诱下,猴子们终于摆脱了酒精的蛊惑,丢下战利品争先恐后从后门夺门而出。 阿尔格尔心有余悸,在春美姐的掩护下飞快解体挡在小婴儿身前的丝线,咳,这不是不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异能吗,阿尔都记得哦。 小樱风风火火冲上去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泪眼婆娑,根本没发现任何异样。这边的骚动终于引来宅院众人,女人们大惊失色,赶紧帮忙去找老板娘,居酒屋姨姨直到这时才拉着大儿子姗姗来迟,她觉得天都黑了猴子们该休息了,趁女儿好不容易睡着,带儿子去绫里宅打饭吃,哪里想得到会遇到这种事!妇人花容失色,抱起小女儿连道谢都来不及说就直奔仓院之里唯一的医生家去了。 阿尔格尔与被妈妈丢下的小男孩对视,看他正懵懵地啃手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阿尔想了想,不情不愿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一颗糖塞他手里,不无同情地安慰“虽然你妈不要你、唔。” 春美使出无情铁手给弟弟闭麦,会共情了很好,进步很大,不过请不要瞎共情,谢谢。 小樱抬头眺望村外那茫茫大山,眼神很是担忧“这些野生猕猴听说是前年还是大前年,附近那家动物园开不下去跑出来的。今年冬天特别冷,猕猴们没有食物就下山找东西吃,先是翻垃圾桶把垃圾扔得到处都是,后来直接上手抢,已经有好几个村民受伤了,巡逻队也是因为猕猴闹事临时组织的,前几天才消停一点,没想现在都开始抢孩子了……” “大概因为昨天那场大雪吧?”一个留下来帮忙收拾居酒屋的婶婶叹气,“山里怕是更不好找食物了,猕猴才会冒险进村。” 大人们唉声叹气,猴灾的事上个月就报了上去,至今没有回应,只能看家主与管事婆婆的安排,这巡逻队看来还要排夜班啊。热心的姑娘们不忘叮嘱小客人,千万不可以在村子外围吃东西,会被猕猴追着抢的。 阿尔格尔跑偏重点,眼神瞬间犀利敢抢我的食物?! 春美托腮补充“也不要一直盯着猕猴的眼睛看。” 尔懂,这是野生动物通用的挑衅信号。 夕阳西下,小樱细声细气地提议“我们回去吧?差不多该开饭了。” “嗯嗯!” “好耶,开饭。” 三人原路返回,果然院子里剩下的人已经在招呼大家吃饭了,阿尔也看到了一直活在对话中的凉子小姐。女人的地位要比小樱高一个级别,穿着的仆从服饰看用料也要稍微好一些,说话很是泼辣爽利,招人喜欢,至于长相,阿尔只记得她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凉子催小樱快去仆人房吃饭,她可以带春美小姐与客人小劳德去餐厅。小樱累了一天,当然不会拒绝,路上春美语重心长劝凉子以后不要欺负小樱,凉子不搭腔,只是笑着几句话把两个小朋友糊弄了过去。 来到餐厅,是如出一辙的纸拉门,女孩们适时安静下来,门开着,阿尔格尔往里一瞧,主位上端坐的正是好久不见的真宵姐!她穿着更为正式的紫色灵媒师服装,趁室内一男一女转头观察新来的客人,端庄娴静的表情一垮,笑容瞬间阳光灿烂,偷偷挥手打招呼。 凉子适时悄悄退下,阿尔开心地踮踮脚,被春美姐拉了拉袖子,赶紧跟着憋不住笑的春美与两个陌生人互相做自我介绍。他们就是这次的委托人了,与阿尔的北客房不同,住在隔壁的东客房。西装男名叫渡边达司,曾经是县议员,如今头发花白,精神萎靡;和服美妇则是青木月,出身传承多年的青木家族,眼神不太好,却为了仪态不肯戴眼镜,跟渡边是儿女亲家,因为她与绫里家族有故,才能请动常年在外修行的见习家主真宵特意回来帮忙。 客套很快结束,两个大人跟两个说话声还有点奶的小家伙没什么可聊的,礼数周全便好。几人终于落座,阿尔格尔虔诚地拿起筷子,他不期待能用上美味珍馐,即使没来绫里家吃过饭,想想灵媒师们的修炼方式也该明白,人家是走苦修这一路数的,衣食住行返璞归真,为客人送上来的哪怕尽力“城市化”,放在东京也是简餐中的简餐,阿尔虔诚就虔诚在他是真的饿了。 委托人心事重重,身体瘦削得过分,明明是特供的饭食,依然没用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渡边先生谦和道歉,说自己肠胃不好,吃多了难受,青木夫人更是直接就着温水服下胃药,据说女儿过世后她的胃病越来越厉害,能吃下东西已经是努力的结果了,要知道刚来仓院之里的时候,他们俩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什么都吃不下去。 真宵苦不堪言,她是家主啊,不能让客人看着自己吃吧?那也太失礼了!真宵只好飞快又优雅地多刨两口饭,默默泪奔放下碗陪客人喝茶说话。看到这情况春美也不大好意思继续吃了,没想到她抬头就看到阿尔埋头吃得可香,咽了咽口水,在真宵姐悄咪咪鼓励的手势下端起碗猛干起来。 真宵修炼之人消耗大,本来就很需要补充能量嘛!春美,阿尔,带着我的份尽情吃吧呜呜呜待会儿回去我一定要加餐! 猴子的坏心思可多了 见习家主的加餐计划必须再往后挪挪,因为按照家规,只要家主身体康健,没有在外面到处乱跑(咬牙),每天用过晚餐就必须前往修炼室,带领众灵媒师与普通村民做晚课。真宵早习惯了正餐吃不饱的情况,因为大部分委托人砸下重金就图与逝去家人多说几句话,执念深重,自然满腹愁肠,胃口不佳,说话做事不体贴都是寻常事,她可以体谅。再者仓院之里没有网络信号,村里仅有的那点娱乐场所也由于老板们前去参加晚课而无人照看,处于关闭状态,客人反正回房后也无事可做,往往都会接受绫里家的邀请,一块去修炼室,模仿灵媒师的姿势调整呼吸,感受自然,缓和情绪,就当是体验特色民俗了。这也是仓院之里多年来总结出的避免客人没事找事、咳,错了,是避免客人过于活泼,无端给村民制造困扰的好办法。 这回的委托人同样需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漫漫长夜,尽管受制于天赋,他们没有感受到灵媒师们说的“灵力在体内涌出”,起码通过静修,内心的确平静了很多。阿尔格尔也没办法生出灵力,整整两个小时的晚课,小家伙既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平静,阿尔悄悄打开灵视,默默感叹原来这个世界的灵力是这样诞生的啊,灵媒师们的灵魂也好漂亮呢,仿佛自带圣光特效,格外与众不同,他瞧得可开心啦。 “……就是修行需要大开着门,然后光脚跪坐在地板上冥想,大家担心客人冷,专门搬来了暖气炉。这样是很暖和啦,不过我真的好渴哦,幸亏修行室里放着热水壶,听说昨天叔叔阿姨来的当天晚上就抱怨过这件事,今晚就给加上了。”阿尔格尔珍惜地舔掉杯子里最后一滴水,趴在柜子上用座机继续跟中也分享今天的奇妙体验,“其实不止是我们三个觉得渴,好多灵媒师小姐姐完事都受不了跑去厨房找水喝啦,她们好辛苦哦,现在还在修炼室开会呢。” 至于开什么会,当然是商量该怎么防范山上那堆猕猴啊。 “暖风吹多了是好难受的,抱抱阿尔(阿尔格尔听话摆弄着亚历山大先生抱了抱自己)。不过灵媒修炼听起来超有趣啊,我好羡慕你哦,作业感觉怎么做都做不完诶……” 茶几上的作业本与阿尔离开前相比毫无变化,堪称一个空空如也,中原中也含泪发出羡慕的声音。兰波在孩子旁边一边无情嘲笑,一边拼新到手的太空堡垒版法院乐高。其实小学生的寒假作业真心不难,也不多,文本量加起来甚至都比不过兰波以前任意一次任务报告的一半。然而谁让中也这倒霉孩子对国语课颇为苦手呢,令大诗人头疼的是,中也跟阿尔的“苦”还不一样,他属于那种灵感来了能写出“我做着花瓣的梦醒来”这种灵气十足的字句,要是灵感不来,就会像现在这样,老师布置的观察日记硬是磨蹭快五天了还没动工,常常前一天才绞尽脑汁挤出来十个字,第二天一早叼着笔左看右看不满意,吭哧吭哧又给擦掉了,家长瞅着实在着急——就快开学了呀! 阿尔格尔.曾主动提出帮忙写却被婉拒.劳德肯定道“确实比你做作业好玩。” “阿尔——你和阿蒂尔都欺负我qaq” “果然阿蒂尔也觉得委屈巴巴的中也很好玩吧。” 兰波轻笑一声,见中也不敢置信地扭头看过来,大人还特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小朋友瞳孔地震,愤怒关掉手机外放,缩腿蹲在小板凳上团成一团生气气。 “嘿嘿,回来给你们带伴手礼哦,如果居酒屋还有存货没被猴子砸掉的话。” 阿尔格尔捂嘴打了个哈欠,晚课看到居酒屋姨姨抱着宝宝、牵着弟弟出现的时候,他想了想到底没有挤开迎上去关心对方的村民,直勾勾跑去问酒的事。 “猴子居然是这么可怕的动物吗……阿尔千万小心哦?” 手机那头发出应和的声音,听到伙伴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中原中也微微皱眉,椅子泛起红光,他往侧面一倒,顺势扒在兰堂先生膝盖上看向厨房挂的时钟。 “怪哦,现在才九点呀,你这就困了?” “大概是坐车坐太久了吧。” “那不说了,晚安!” “晚安,没有你们在身边感觉好不习惯呀,希望今天可以在梦里看到大家。” “诶、诶嘿,那我们也会努力在梦里看到你的!” 兰波适时捏捏在自己脚下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的小狗,乖巧“汪汪”,于是阿尔感叹“说的对啊。” “对什么对啊,你又在假装自己听得懂狗狗的话!晚安!” “好哦,中也凶凶,呜呜,晚安。”啧啧啧,看来还在记仇自己昨天开玩笑,说听懂在骂中也随便伸手去摸别人家的狗呢。 谢邀,有一个超受同类欢迎的主人有时候真心很烦) 小狗不说话,小狗什么都懂,静静盯着赭发主人,竟忽然惆怅地叹了口气。中原.在狗狗公园结交多名跨物种好友.面对求摸摸的小狗永远管不住手.中也一个激灵,瞬间恢复手机外放,再慌慌张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小饼干送到狗狗面前求原谅。 男孩放软语气,格外心虚地糊弄道“阿尔不要假哭了啦,晚安。” “好严格呀,晚安。” “晚安”说过千万遍,两个小朋友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后从来没有离对方这么远过,黏黏糊糊晚安好久,把电话转交给阿蒂尔又隔空贴贴了一会儿,然后是,最后向不在这里的其他人远程表达完思念,阿尔格尔彻底撑不开眼皮了,说话越来越含糊,兰波连声催促,幼崽终于挂断电话,深一脚浅一脚回房睡觉。 一夜好眠,阿尔格尔睁开眼睛,虽然没梦到大家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感觉今天精神超棒耶。洗漱完毕,阿尔抱着亚历山大先生蹦蹦跳跳跑去餐厅,外面的雪已经全化啦,早餐是一如既往的菜式简单,胜在量大管饱,小男孩舒爽干完饭,这才静下心来倾听坐在正位上的真宵姐姐说话。见习家主首先是宣布了昨晚村民会议的决定,巡逻队将会加强巡逻,不过以防万一,客人们最好留在宅子里不要独自外出,这点大伙连连称是,谁都不想跟饿疯了的野兽对上;然后是明天早上的通灵仪式,真宵今天一天都要为仪式做准备,昨晚辅助家主的灵媒师小姐姐却意外吃坏了肚子,为避免准备过程出现意外,春美将作为绫里家最有天分的灵媒师代替对方从旁协助。 春美焦虑啃手,能帮到真宵大人的忙她是再开心也没有的了,只是阿尔…… “没关系,通灵的事比较重要。”阿尔格尔等委托人纷纷起身离开,竖起大拇指面无表情地鼓劲,“加油啊,真宵姐。” “真抱歉呐,阿尔,明明说好是带你过来玩的。” 真宵苦笑,委托人寄予厚望,可她的灵力不如春美稳定,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就召唤自己不熟悉的灵魂,总有点时灵时不灵的感觉。以前就因为天赋不足生出过许多事端,许多人也一直在观望,明天的灵媒必须成功,她绝不允许绫里家的声望败在自己手里。 “这样好了,我让小樱姐姐陪你吧?”春美眼睛一亮,想到个好主意,“阿尔跟小樱姐很聊得来呢,而且昨天出了那种事,猴子应该不敢靠近她啦!” 说到那群不请自来的嚣张邻居,真宵不禁捂脸哀叹,巡逻队今天天刚亮的时候就差人过来汇报,村庄附近出没的猕猴更多了——这几年山上到底繁衍出了多少猴子啊——灵媒师还好,从小苦修,有灵力加持,打不过至少还能跑;然而村民大都是普通人,冬天尚且可以躲在屋子里不出去,等到春耕该怎么办?初春的山林食物依旧匮乏,到时候青壮外出种地,老人幼童留在家里,不纯纯给猴子送吗?!真宵决定明天完事,带春美送阿尔回家的时候四处打听打听,问问哪里有可靠的人可以帮忙抓猴子。 阿尔格尔将姐姐们的烦恼记进心里,乖乖被春美姐牵去找小樱姐姐。全套准备仪式非常复杂,春美一路询问有没有人看到小樱姐,好不容易在一楼仆从吃饭的地方找到人,简单交代一番便小跑着离开了。阿尔眼里有活,见大家在收拾碗筷,刚背起亚历山大先生撩起袖子准备帮忙,就被姑娘们嘻嘻哈哈推着他跟小樱出去,让他们好好玩。 “虽然我们村连洋装店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咳!”年轻厨娘抽回被簪花姐姐狠狠来了一下的脚,又丧又怂地坦言,“我是说,我们村风景不错,虽然因为猴子的关系不能出村,水也冷冰冰的不能、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吧?!” “总之,你们一定要玩得开心哦?” 小朋友点点头,假装没听到厨娘小姐在旁边抱着脚嗷嗷惨叫,冲笑容可亲、背后逸散黑气的簪花姐姐道谢,拖着小樱姐姐飞快逃跑。一大一小越跑越快,白色的石子路经过特殊处理,踩起来又舒服又不会觉得太滑,两人停在庭院尽头,小樱回头望向那栋大宅,丰盈的脸颊上露出浅淡梨涡“所以我喜欢大家啊……” “什么。” 阿尔格尔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有点长了,好麻烦哦。 “啊呀,我是说结衣只是很喜欢仓院之里,听不得任何人说它坏话,劳德君不要害怕哦?” “结衣是谁啊。”阿尔困惑。 “就是那位头上戴了小花的姐姐,嗯嗯,说到这个,我们一起去楼上的空中花园玩吧?” “好。” 小男孩不挑的,老老实实取下背上的亚历山大先生跟在姐姐身后上楼。说是空中花园,其实庭院种的多是古木,花丛低矮,也不多,但是栀子花特别香,杜鹃花特别艳,待在这里身心舒畅,难怪大家没事就喜欢过来逛逛。 阿尔格尔目送又一位侍女躲完懒离开,托腮纳闷“这是开花的季节吗。” “哈哈,当然不是呀?开花是因为灵力啦,据说灵媒师们散发出的灵力会对植物的生长很好,不愧是值得尊敬的修炼者……” “小樱!” 脸上有疤的凉子大姐姐找了过来,她看起来非常着急,胡乱跟阿尔打完招呼,不断催朋友快去厨房帮自己收拾中午为客人们准备的饭食。小樱张嘴正要答应,想起春美大人的嘱咐,又迟疑低头看向阿尔格尔,表情格外纠结,看起来很想去给朋友帮忙。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十岁的小男孩差不多脱离了没有成年人在身边就心慌的阶段,尤其阿尔格尔不说怪话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凉子催得急,小樱再三叮嘱不可以乱跑后还是离开了。阿尔格尔没有乱跑,溜达着在花园逛了逛,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薯片嚼嚼,花花好香哦,嚼嚼,要是薯片也有栀子花味的会不会好吃…… “嗖——” 耳朵捕捉到风的异样,小朋友抱起布偶就地一滚,青瓦打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碎片崩溅,薯片撒了一地。阿尔格尔抬头,目光锁定房檐上的两只猕猴。猴子身形健硕,一击不成捶胸顿足“吱哇”乱叫,这些家伙敢冒着巡逻队四处巡视的风险到人类聚居的地方觅食本就是胆大妄为的主,如今视线交汇,敌意交融,猕猴更是气急败坏,顾不得地上它们真正的目标薯片,当即掰下房上青瓦就又要砸过来。 鱼鳞微微发热,魔力伸出无形的触手捂住幼崽双眼。阿尔格尔看到了,袭击者的灵魂是珍珠白,美丽而脆弱。小鬣狗判断自己稚嫩的爪子足以撕裂袭击者,于是局势反转,猕猴的“猎物”竖起耳朵,微微压低身体,喉管发出嗬嗬低笑。 狩猎开始。 一切都是这么的刚刚好 猕猴在猎食者冰冷的审视下纷纷炸毛,它们不明白下面那个金毛矮冬瓜为什么突然看上去无比可怕,野生动物赖以生存的直觉拉响警报,猴子连虚张声势都不敢了,当机立断胡乱扔下瓦片,试图扰乱视线争取时间逃跑。有一只猴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盯着掉地上的薯片不舍得走,另外那只狠狠拽了伙伴一把,捡起自己脚边的红色塑料袋转身就跑。 阿尔格尔闪身躲过瓦片的袭击,望着猴子远去的背影咂咂嘴,到底没有直接动手。大人们这些年的苦心栽培颇有成效,阿尔格尔长成了极具责任感的魔法师。中也以为“施展魔法需要活鱼”,他这种说法其实不太准确,事实上逆转编织这一魔法的施展从来只需要提取手链上哥哥寄存的魔力;鱼,还有阿尔放在亚历山大先生体内的羊毛线团,是拿来构建净化魔法,消除逆转术带来的污染的。阿尔格尔依稀记得谁说过村子外面的大山上有河,可惜位置不确定,早上厨房里的那几条鱼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被搁上案板,所以他不敢随意扩大魔法的攻击范围。 “污染会引发非常不好的事。”哥哥转着笔嘱咐道。 “我知道啦。” 阿尔格尔脱下碍事的厚重外套,随手丢到地上,然后冷到打了个喷嚏。看来必须抄近路上房顶,他揉揉鼻子想,要尽可能拉近与猎物的距离,这样布偶里面存放的小金鱼就能派上用场,构建最小范围的净化魔法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虽说狩猎遇到诸多困难,阿尔格尔其实还蛮开心的。 刚好,敌人弱到可以杀掉永绝后患;刚好,真宵姐姐正在烦恼这些家伙的侵扰;刚好,蜂蜜酒不一定有剩,仓院之里的新特产就自己送上了门。 阿尔不嫌弃“特产”还需要自己劳心劳力做进一步加工,灵魂布匹温润独特的光辉已然征服了小朋友的心。这个冬天是真冷啊,阿尔格尔可以用它们的灵魂给中也准备新帽子,为阿蒂尔织新围巾,叔叔们的手套,美贯的披风,还有好多好多人需要礼物呢,的也不能少,阿尔已经想好要给狗狗的新衣服勾上几条蕾丝边啦,嘻嘻、吸溜,小朋友抬手擦掉并不存在的口水,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迅速选定攀登点位,硬是抗住一只巨大布偶还有身上其他毛茸茸厚衣服的拖累,“咻咻”几声便手脚并用爬上了屋檐——此处实名感谢哥哥为了锻炼小朋友,天天陪他在海岛悬崖爬上爬下,才换来阿尔如今的好身手。 青瓦惨遭猴子踩踏,凌乱地格外明显,阿尔格尔拍拍手,猴子脱毛脱得还挺厉害,它们在这儿站了应该还不到一分钟吧,小朋友爬上来就给粘上了几根臭臭的猴毛。空气中充斥着红豆馅大福的香味以及另一种叫人不安的气息,鬣狗强行止住追击的步伐,记住猎物的灵魂色彩,关掉灵视,重新蹲下来仔细嗅闻。阿尔格尔很快找到瓦片上碍眼的红色污点,伸手沾取,垂首轻嗅。这粘稠度,这铁锈味,是新鲜的血。 不是错觉啊。 男孩抬头顺着猴子造成的凌乱瓦片往前看,星星点点的血迹与猎物的行动轨迹几乎完全重合,在阿尔之前,那俩猴子绝对对其他人动过手了。 糖分与脂肪在自然界中属于稀缺的生存资源,尤其前天那场大雪一下,山林中可能存在的食物彻底不见踪迹,猴群估计现在都快饿疯了。薯片的话,应该是野猴偷看阿尔往嘴里送才知道这是食物,红豆馅的大福则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那至今弥漫在半空中的霸道香味对野生动物来说就是降维打击,足以冲昏本就供血不足的头脑,先动手抢过来再说。 刚好几名女仆结伴来空中花园摸鱼,无意间看到有只小毛团蹲在梁上,连忙跑过来叫孩子别怕,她们马上想办法救他下来。阿尔格尔不知道自己在姐姐眼里是被困树梢、下不来急到喵喵求助的幼猫,小鬣狗歪歪脑袋,揣起手手困惑地瞅了两眼小姐姐,觉得需要帮助的孩子不是自己,所以她们叫的也不会是自己。这逻辑除了结论不对以外简直严丝合缝,阿尔放下心,视线划过大宅门口画风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继续默默推理有人遭了毒手已是确定的事实,与昨天大家救婴儿的动静相比,宅院里没有响起任何有关的声音,或许受害者还没被发现……啧,暂且放那些猴子一马,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受害者的位置。 屋檐下的小姐姐们呼朋引伴,似乎正忙着准备救个别的什么下来(女仆是在救你啊!),阿尔格尔舔舔嘴唇艰难压下杀意,认为不能求助,打扰她们(女仆你倒是求助啊!!),自己沿着凌乱的青瓦往猕猴来的方向找,总能找到的。屋檐很平,甚至都不需要异能辅助,小毛团在下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脚踩吱嘎作响的瓦片,手扶温润厚实的木柱,一路飞檐走壁溯源追到底楼厨房,果然在一条隐蔽的小路旁边发现了头破血流的倒霉蛋,居然是凉子小姐! 女人倒在地上说不出话,头顶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染红大半张脸,染血的碎瓦片昭示着凶手的身份,万幸胸脯还在微微起伏。这条路通往阿尔刚才所在的空中花园,是厨房帮佣常年踩出来的小道,只不过大伙忙着准备午饭呢,没空摸鱼,要不是阿尔找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凉子才能被人发现。 阿尔格尔心脏跳得飞快,他昨天不是没有看到猴群围攻婴儿,不过今天早上还活蹦乱跳、会撒娇逗趣的人如今竟气息奄奄倒在这里……小朋友咽下唾沫,转身冲进厨房叫人。厨娘小姐第一个出来,跪扑到伤者身边拼命呼唤对方的名字,满脸绝望,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熟人两只手硬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们给凉子止血,我去找管家婆婆!” 小樱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撩起裙角,跌跌撞撞朝大宅深处跑去。 “笨蛋!找婆婆做什么,先找医生啊!” 簪花姐姐见小樱跑得风快,说话间人影都看不着了,又急又气,生怕对方没听见,骂骂咧咧甩开脚上碍事的木屐赤足追了上去。 厨娘差点泪奔“等等啊喂!你们倒是给我说说头上这么大的口子到底该怎么止血再走啊?!” 幸亏听到动静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追着阿尔从空中花园跑来的姑娘们也气喘吁吁爬下楼梯加入战场。见到这幅惨状,惊慌失措的有,竭力镇定的也有,混乱中几个人站出来高声维持秩序,指挥去拿急救箱,再手挽手组成人墙,避免后来者推挤,留下确保伤者呼吸顺畅的空间。众人乱中有序地忙活起来,管家婆婆带人赶来的时候,好歹凉子的伤没再往外渗血了,只是脸色依旧白如金纸,说不出话。医生婶婶考虑到猕猴的爪子脏,瓦片也在房顶上日晒雨淋,脏得吓人,必须尽快送去附近乡镇的医院仔细查查,千万别感染了,那可是头顶啊,离脑子这么近…… 又是好一番折腾才把伤员送上救护车,想想猕猴随时可能闯入宅邸袭击人,大伙一阵后怕。人巡逻队也委屈呀,她们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地干活,这段时间不知道赶走多少猴子了,问题是哪有千日防贼的啊?猕猴这种动物又是出了名的狡猾灵活,巡逻队员一个没留神,猴子抓住机会就翻墙爬树溜进来了。 “对了,劳德君呢?”婆婆捶捶老腰,只觉得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简直头疼欲裂,“被春美大人请来仓院之里玩却被畜生追着打,咱们可得好好给客人道歉;还有谢礼,他救了凉子,谢礼千万不能少。” 谁料女人们居然面面相觑。 “我记得小家伙刚才还站在你身边吧?” “没注意啊,我在忙着给凉子妹妹喂水。” “他倒是给了我一瓶碘酒给棉签消毒,喏,还剩一半。” “谁管这个啊?一会儿赔孩子一瓶新的!” 厨娘换下沾上血的衣服,搓搓手心有余悸“你们说,是不是场面太乱把劳德君吓跑了?” “拜托,你以为劳德君是你啊?他可是被臭猴子砸瓦片还敢爬屋顶想打回去的孩子呢、咦?” “……” 寒风卷走村口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沉默,众人眼神逐渐惊恐。 “那孩子该不会去找畜生报仇了吧……”簪花小姐捂住胸口呻吟道。 “嘶——” “快!速效救心丸!” “婆婆!婆婆!你挺住啊婆婆!” 仓院之里的喧嚣传不进阿尔格尔的耳朵,小朋友不愧是行动力极强的崽,眼看抢救慢慢走上正轨,他留下友情赞助的碘酒就摸了张村庄地图找路上山去了。寻仇,嗯,肯定是要报仇的,他的薯片、碘酒,还有凉子小姐的伤,而且将心比心(?),阿尔格尔必须除掉那俩从伤人中尝到甜头的家伙,一旦放任它们回到族群肆意宣传袭击人类可以获得食物,未来的麻烦绝对没完没了,再说阿尔的伴手礼还需要猕猴们的“帮助”呢。 阿尔格尔跟猕猴藏身的御魂山不熟,但他和那漂亮的珍珠白灵魂很熟,鱼鳞给予魔力,孩子一路开着灵视杀向最近的那几只猴子。幸也不幸,那两只猕猴正是跑去宅院撒泼的小团队!它们被小金毛吓到魂飞魄散,来回换了好几个地方才选定悬崖上的枯树蹲好,刚撕开袋子准备分享抢来的大福压压惊,还没塞进嘴里呢,脖子一凉,果断回头,那个恐怖矮冬瓜追过来了啊啊啊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怕这个仇只是单方面的,矮冬瓜、呸,阿尔格尔眼神一凌,猕猴这回是宝贝食物也顾不上了,跃下枯树爬下崖壁飞快遁走。阿尔会魔法,有异能,擅攀岩,还有食物补给,可惜他腿短,耐力也比不上成年雄性猕猴,同时快饿晕的猴子也甩不掉这倒霉孩子。因为有魔力震慑,护短的猴群对阿尔退避三舍,一人二猴彻底陷入僵局,眼看光线愈发昏暗,阿尔累到不行,决定暂时休战,回去干饭。 说是要回家啦,跟着野猴跑那么远,阿尔格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全是树,原路返回的话也太累了,幸亏阿尔昨天参加晚课,记得灵媒师们的灵魂颜色,分散在山上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在忙什么,阿尔不准备打扰,他想到了哦,标记那些聚在一起的就准能回到绫里家。阿尔格尔找到的直线后半段是一条山涧溪流,小朋友仗着没有猴子敢靠近,从亚历山大先生那里掏出巧克力默默啃,都说了平时在随身空间里多放点食物很重要。 天色朦胧,兽寻穴,鸟归巢,动物们抓紧太阳消失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阿尔把巧克力包装塞进口袋,回味着口中的甜,蹦蹦跳跳沿着溪水往下走,水花四溅,村庄近在咫尺,他已经能透过树叶缝隙隐约看到那些亮起的灯了,呃,还有大家呼唤自己名字的声,话说那些分散在山上的灵媒师不会是在找阿尔吧。 …… 哈哈,阿尔又做错事了啦(小狗呜咽,但下次还敢)。 “劳德君?” 小朋友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原来是小樱姐。女人站在前面那处山崖上,身穿厚实的长裤长袖防护枝丫与猴爪的伤害,斜挎腰包,一手手电筒照明,一手猎枪护身,模样很是精干。确认孩子身份,小樱眉眼舒展,劝小家伙停在那里别动,她马上过来。 阿尔格尔是个听话的孩子,乖乖抱紧布偶等小樱姐姐过来。 头顶响起铃铛,倏忽又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没过多久,小樱姐姐踩着水花伴随“叮叮当当”的铃声跑到小朋友身边。女人背上枪,蹲下慌慌张张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阿尔低眉搭眼,怂怂道歉。 阿尔大概真的是错了诶,呜。 阿尔格尔真的只想好好吃一顿饭 “劳德君怎么上山了?不是说过这里很危险吗?还好我想着找不到你无论如何也要过来试试……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遇到猴群该怎么办?!” 溪水潺潺,夕阳西下,金发蓝眼的小男孩抱着布偶,被捡起枪的和服女人牵到河边,乖乖听训。小朋友不擅长控制面部表情,但是经过这几年挨骂(?)积累的丰富经验,通过模仿被骂的小伙伴,他完全掌握了要如何第一时间摆出可怜又真诚的姿势;如今神功已成,只见阿尔格尔态度格外沉痛,反省超级认真,捎带手还能反过来宽慰家长老师受伤的心灵,简直可以评选幼崽必修课程的课代表。 “我们家的大人都好厉害,如果被骂,一定是我们做了非常不好的事,甚至有可能伤害到我们。”美贯解释道,“再厉害的人也会觉得生气后怕哒,道歉是必须的,安慰也是必须的哦?” 阿尔格尔对心灵魔法师慷慨分享的人生哲理向来奉为圭臬,做错事挨骂要态度端正,那没做错纯纯迁怒的话就别怪他、咳,总之,小樱姐姐尽管不算“我家的大人”这个范畴,可是她都哭了诶。阿尔看到熟悉的人泪如雨下慌得不行,刚想解释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后知后觉发现因为答应过家人还有异能特务科的大叔,不可以在普通人面前泄露特殊能力的存在,自己现在居然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 难怪大家这么着急啊…… 小朋友愈发愧疚,阿尔意识到犯下大错,立马加倍诚恳地道歉,配合抬手转圈圈任由检查,晕乎乎停下来后又逞强踮脚摸摸姐姐的脑袋,忍痛抓把糖出来塞进姐姐手里。 小樱简直哭笑不得,万幸幼崽除了衣服脏一点、湿一点,至少没看见外伤,孩子也没喊疼,想来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想到这里,她终于松了好大一口气,抹掉眼泪问起劳德君什么时候上的山,得知这倒霉孩子见凉子得救就追进密林了,直到刚刚才顺着溪流从山上下来,整个人听得心惊肉跳,见劳德君背好布偶,试图表演个后空翻展示自己的健全,赶紧伸手阻止——收了神通吧崽,这里的石头浸过水,特别滑,别到时候找到人结果还给摔出脑震荡——一番折腾,过于活泼的模样总算让小樱放下心来,她确实饿了,也不扭捏推脱,把孩子送的糖果分享一半回去,一大一小嚼起软糖,抄近道往山下走。甜份很好地安抚下焦虑后怕,不过那只是暂时的,毕竟猴子才伤了人就敢一个人莽进山?怎么想的!问题很严重好吧?!小樱飞快咽下糖果,絮絮叨叨没念上几句越说越气,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最可怕,原本柔和的语调不断提高,再次激动过度哭成泪人。 阿尔格尔到底明白大姐姐在关心自己,最后也只是柔软地低头哼哼“对不起……” “回去好好和大家说对不起吧?我也有错,不该让劳德君一个人在花园玩的,再忙也该找人帮忙照顾你,这回恐怕所有人都不敢离开你半步了。” “诶,我不需要人照顾哒。” 阿尔格尔急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几乎没一个喜欢被陌生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根本自在不起来,玩都玩不痛快。小樱姐姐是春美姐搭线介绍的,心灵相通,三个人还一起打扫过卫生、救下了居酒屋的宝宝,算是阿尔比较熟的大人,脾气也好,又随时可能被随机刷新的路人叫走帮忙,所以阿尔格尔觉得没关系,但是换成其他人,他可不乐意。而且、而且,阿尔现在还满心惦记猕猴的事呢。如果不能报仇以绝后患,也不能让它们为自己亲朋好友的过冬事业出把力,阿尔格尔的一些,就是比如他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灵魂都会被毁了。 猕猴真为你“出把力”,我们的灵魂才是被毁了吧?!! 天快黑了,山里很冷,有些路段尚且堆积着前天下的雪,阿尔格尔不习惯这种地面,之前集中精神还好,如今要分心抗议,那当然是一脚一滑。女人看不下去,索性抱起男孩,认真跟他讲道理。 “你不知道,虽然闯进宅院的猕猴一时被吓走,可这不代表山上的猴子就不危险了哦?它们抱团在一起,听说连老虎都敢试着欺负欺负呢!今天劳德君没有受伤,已经是供子大人保佑了。” 小樱微微蹙眉,说到受伤,她就忍不住想起凉子满头血昏迷的惨状,也不知道医院那边的情况如何,希望供子大人能保佑凉子。这边在愁容满面,那边的小朋友却被转移了注意力“供子大人是谁呀。” 女人眨眨眼“春美大人没有告诉劳德君吗?我们绫里家族全是供子大人的直系后裔,是供子大人的血脉力量让绫里家出现灵媒师的哦?” “咦,小樱姐姐也姓绫里吗。” 小樱勾起唇角,夸孩子敏锐“对呀,仓院之里的所有人都姓绫里,从血脉上看,我的外祖母与春美大人的外祖母还是亲姐妹呢!” 阿尔格尔小小“哇”了一声,略感震撼,要知道他们劳德家一家五口就有三个姓氏,只有哥哥、跟自己姓“劳德”呢——这是什么“我对狗不感兴趣,但是狗要跟我姓”的占有欲啊喂! 等等,以上发言好像有更奇怪的地方吧?为什么是你哥跟着你姓啊! 小朋友才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呢,积极举手提问“姐姐你都姓绫里了,还超会打架,为什么不当灵媒师呀。” 女人垂眸,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距离村民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她沉默良久,才轻轻捏了把小朋友的脸颊,轻叹道“因为我没有灵力呀,劳德君,这注定我没有成为灵媒师的资格。”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原来没有灵力就不可以当灵媒师啊。大概是两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差异,阿尔其实也没有魔力,穿越前没有,穿越后更没有,施展魔法全靠哥哥留下的鱼鳞。小朋友现在超会共情,只是稍微想想周围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拥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可以感受到完全不同的世界,阿尔都觉得好寂寞啊,像是被阿蒂尔关进冰箱被迫睡觉觉的刚揉好的蛋挞皮,与外面望眼欲穿的中也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小金毛鲜少这样替别人难过,老老实实道歉。 小樱温柔地笑“没关系啊,劳德君。不过你记住,仓院之里的大家都很崇拜灵媒师,都好想变成灵媒师的,以后千万不要问别人这个问题啦,会戳到大家的伤心处,没准还有人会像以前的我那样冲你发脾气呢。” “诶,小樱姐姐会生气吗。” “怎么,刚才我还不够生气吗?” 女人作势绷起脸故意吓唬小朋友,阿尔格尔抿起小小的笑,努力解释“姐姐刚才生气是因为我做了错事啊,不小心说错话也会让姐姐生气吗。” “无心的言语最伤人呐,劳德君。”从出生起就因为没有灵力必须低人一等,绫里樱怎么会不愤怒,“当年的我,唉,也是太年轻了,永远都在生气,甚至因此伤到凉子,害她脸上留下那么大一个疤……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阿尔格尔靠过去贴贴姐姐冰凉的脸蛋安慰她,难怪只要凉子小姐需要,小樱姐姐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去帮她啊。此刻二人终于走出树林,脚下是平坦宽阔的村道。来到安全区域,阿尔被放下站好,他抱紧布偶,仰头围观小樱姐熟练抬手捣鼓起手腕上的铃铛。女人见小朋友满眼好奇,特意晃了晃手腕,铃铛又恢复成第一次见面时的沉默啦,阿尔格尔大受震撼。 小樱笑眯眯地解释“工作的时候要是走到哪里响到哪里,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吧?” 小朋友眼睛一亮,合掌大声道“就像上课的时候不可以让鱼鳞发出声音一样。” “嗯嗯,就是这个道理。其实手链也不一定必须戴在手上嘛,那里怎么说还是太显眼了,而且天热穿长袖会很难受哦?别人看着也会觉得奇怪,说不定反而会生出好奇心,天天注意你的手腕,带来更大的麻烦呢。” 阿尔格尔“嗯嗯啊啊”捧场应和着,迫不及待抬起左脚认真考察自己的脚踝。他现在当然看不见脚踝,因为被裤腿、袜子挡住了,天热穿长袖会奇怪,但是穿长裤就没关系了呀。 “谢谢姐姐,我知道怎么做啦。” 阿尔格尔单脚往前蹦,一手抓布偶,一手拉姐姐保持平衡,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真诚。 “呵呵,劳德君很聪明呢。” 聊天就此打住,几位灵媒师走过来准备上山恰好发现了他们,冲上来捞起男孩抱住伙伴又哭又笑,在两人“好紧哦”的柔弱呼救中朗声呼朋引伴,让大伙赶紧发射信号弹,通知山里的人可以回来了。 其他人顾忌阿尔客人的身份以及救下凉子的恩情,不好多说什么,只围着小樱责备她再着急也不该独自上山找人,灵媒师的体质比普通村民强很多,明明说好由她们组队进山的,猴群下午才见过血,蠢蠢欲动,要是伤到该怎么办? 阿尔格尔瞪大眼睛,望向刚刚还义正言辞教育自己不该乱跑的大姐姐。小樱软软啜泣的同时,还不忘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阿尔尚且沉浸在“奇怪的同伙增加了”的复杂心情中,春美已经撩起袖子踩着木屐噔噔杀了过来。客人?恩人?她才没有这些顾虑呢,两个都该骂! 谁能体会小姑娘的崩溃?她辛苦协助完真宵大人的准备仪式,出门就发现到处乱糟糟的。凉子遇袭入院,阿尔可能上山追猴子去了,还有贵客之间的尖锐矛盾,这一连串爆炸性新闻砸得春美晕头转向。医院那边留守的伙伴已经打来电话,凉子平安度过危险期,找不到小樱姐姐也挺正常,她没准是被谁叫去帮忙了,那么别的事情姑且可以放放,关键是娃跑到哪里去了?!春美做过一段时间的阿尔饲养员,对小家伙超强的行动力再清楚也没有了,村子里找成这样阿尔都没现身,绝对是去找猕猴算账了啊啊啊啊!知道弟弟有异能护身,架不住她不清楚阿尔能做到什么地步,何况那群猴即使不加上今天的凉子也是血债累累,春美脑子一嗡,当场拔腿就往山上冲,好不容易才被人拦下来。 春美当时哭得有多惨,小樱与阿尔格尔如今就被训得有多惨——救人心切的那只暂且不提,熊孩子,呵,是他应得的——最后止住春美眼泪的,是远在东京的兰波。电话那头的法国青年温柔似水,几句话便逗得哭哭啼啼向他请罪没看好崽的小姑娘破涕而笑,至于那个“没被看好”的崽本崽,他被听筒那边阿蒂尔若有似无的杀气吓到炸毛,想也知道回去还要挨一顿说啦,呜(悲)。 解气归解气,见小樱姐姐哭肿了眼,小朋友也可怜巴巴,春美到底心软了,谢绝婆婆姐姐们的陪护,嘱咐小樱姐姐去吃饭休息,自己洗把脸带弟弟换好干净衣服前往餐厅。 “待会儿可能会有点乱……”春美本不想告诉阿尔脏了他的耳朵,想想一起吃饭总是躲不开的,委婉提醒,“如果有人吵架,阿尔不用管哦?像昨天那样好好吃饭,乖乖睡觉,做个好孩子就可以啦!” “嗯。” 阿尔格尔虔诚期待起晚饭,零食好吃归好吃,吃多也就腻了,还是饭最踏实啦。然而可怜的阿尔连这点要求都得不到满足,昨天悲伤但起码氛围平和的餐厅如今剑拔弩张。两拨人跪坐在餐厅主位的两边对峙,渡边先生、青木夫人红着眼睛,怒瞪对面的黑发紫瞳大姐姐与眼镜哥哥。阿尔注意到大姐姐手指甲很长,还是闪闪发光的粉色,挺好看的,跟女孩子们喜欢摆弄的那种粉色指甲油颜色好像不太一样……那个什么,当然,眼下这种情况指甲颜色不重要。绫里家的几位女仆小姐苦口婆心挨个劝大家消气,大哥哥屈指扶扶眼镜,率先扭头向尬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逃还是该进来的小朋友们打招呼。 一看就有仇啊喂,阿尔格尔悲伤地想,我真的可以好好吃完这顿饭吗? 世人的纷争与阿尔格尔无关 “谁说我们是来阻止灵媒的?商业合作,刚好撞上了而已。” 理夏小姐抱臂冷笑。 “多大脸啊,当我跟你俩一样成天没事干,整天惦记你们在做什么吗?” 渡边先生克制住脾气将信将疑,他已经不是议员,唯一的孩子又背负冤罪死去,不过渡边家好歹是延续近百年的政治世家,纵使门庭冷落,他也多少有些门路探听当年那起案件最大的嫌疑人青木理夏的近况。众所周知,已故的青木先生极度厌恶大女儿理夏,偏偏他早年出过意外,除了与青木夫人生下的两个女儿再也没有其他血脉。那样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可以迫于形势把继承人改成恨不能将之除族的大女儿,却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千秋死后,青木先生生命中的最后一段短暂时光堪称肆意妄为,干出不少以前不敢做的荒唐事,在财团内部埋下大量地雷。渡边先生每每去探监求儿子说出实情遭拒,回到空空如也的家,仅剩的那点安慰就是想想那个女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骗儿子为她顶罪,千辛万苦换来的董事长之位也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至今都没能接触到财团的核心利益,全在忙着给她爸擦屁股。青木财团高层蠢蠢欲动,名义上的掌权人不得人心,以后还有得她受的。 青木夫人咽下胶囊,心理作用的缘故感觉一下舒缓很多,所以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曾经的董事长艰难止住哽咽,皱眉喝问“合作?青木财团是开发药物的,你来仓院之里合作什么?” 关于这个,春美倒是断断续续听过一耳朵。青木财团偶然在仓院之里旁边的御魂山上发现了非常厉害的新型药材,可惜不清楚中间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旦移出御魂山那草药就活不下去。理夏小姐想尽快推动这个项目——婆婆给小朋友解释过,要是成功研究出新药,赚到的钱绝对能帮理夏小姐在财团站稳脚跟——整座御魂山都是绫里家族的祖地,上面还有一个帮助修炼的溶洞,虽说现在因为安全问题暂停使用,不过意义对灵媒师来说足够深远,大家都不肯卖出去让人在那里建研究所。 理夏小姐坚持每周都带秘书先生亲自来一次进行洽谈,每次态度都很好,开出的条件据说也相当有诚意;再者,绫里家前些年处境艰难,理夏小姐当时还没跟青木先生闹掰,作为青木财团明面上的二把手,她明里暗里给过不少帮助,是绫里家族的恩人。 大伙对此也实在没办法,人家就是打定主意馋那块地啊,只能当理夏小姐是来山里放松的,好好招待,其他的别管就是了。 由于理夏小姐嘱咐过这事牵涉重大,不足为外人道也,春美张张嘴,在秘书阿久津先生的眼神示意下没有吭声帮忙解释。青木夫人都不知道的事,阿尔格尔这个第一次来仓院之里、第一次与青木财团相关人员见面的崽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小男孩肃穆放下筷子,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阿蒂尔闲聊时,曾跟家里两个孩子谈起,有些实验室偏好用人类的远亲猴子来做实验,猴子实验没有异样,才会招人类志愿者做最后的检验,结合青木财团是做药的……阿尔懂了,是抢猴子的敌人(?)!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阿久津先生与理夏小姐一唱一和,他清楚仓院之里的人比较单纯,估摸着那两个心脏的老东西随便套套话就差不多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了,此举完全是为了恶心对面,“青木夫人的股份早年间已经全部转交给青木先生,而青木先生的遗产已由理夏小姐尽数继承,十分抱歉,不过夫人你没有资格了解董事会的内部决议。” 秘书并非是想讨老板欢心,青木家的老一辈给理夏小姐添了太多麻烦,也给他添了太多麻烦。阿久津孤注一掷站队大小姐,尽管一直忙于各项杂务,又天天加班熬夜陪酒吃了不少苦,好歹自己的事业也慢慢开始风生水起。正值志得意满之际,青木先生与理夏小姐的关系迅速恶化,某天更是直接在会议上正式宣布变更继承人。签署过正式的工作合同,当然不至于被赶出财团,可实际上也差不多了。无穷无尽的冷板凳,无穷无尽的白眼非议,眼睁睁看着熬命熬来的美好人生瞬间化为泡影,要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阿久津被迫加入军队前往澳大利亚备战,等到回来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那些生来高高在上的家伙根本不懂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被毁掉所有努力的痛苦,这些家伙怎样用鄙夷无耻狗腿的眼神瞪自己都无所谓,他的恨绝对不掺杂一丝虚情假意。 晚餐最终不欢而散,该感谢他们还记得现场有俩无辜孩子,没有直接上手打起来吗?阿尔格尔擦干净嘴,抱起亚历山大先生加入大部队往修炼者之间走,默默吐槽这饭吃得又香又紧张,他的胃好像也不怎么舒服了。等他们到的时候,村民们已经三三两两聚在里面,或疲惫,或害怕,或担心,或惊怒,暖风呼呼地吹,婴儿小声啜泣,人群中弥漫着一股烦躁不安的气息。仓院之里的生活向来平静规律,今天,不,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上晚课纾解一下火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阿尔格尔这回没开灵视,闭上眼睛专心跟着台上指导大家的春美姐放松身体,尽情与自然交融。情绪逐渐和缓,累积在肌肉中的疲劳慢慢释放,阿尔开始觉得手脚有些酸痛,也是哦,他跟猴子绕着御魂山上上下下兜了好大的圈子呢,不累才奇怪吧。 空调吹得人口干舌燥,不过晚课结束,众人的神情肉眼可见平和了许多。管事婆婆清清嗓子,提高声音催大家回房休息,晚上正是猕猴睡觉的时间,防御工事修缮得差不多了,巡逻队连续半个月巡视村庄,今天更是加班加点,身心俱疲,明天就是真宵大人的灵媒仪式,务必养好精神,断不能再让猴子下山伤人!大伙应声散去,唯有八名守夜人苦哈哈相约去厨房泡点浓茶提神,婆婆很是担忧猕猴饿极了会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还是叫人守着才能安心。 阿尔格尔一阵闪转腾挪,顺利找到背起小宝宝、拉上大儿子准备离开的居酒屋姨姨,抢在理夏小姐还有阿久津先生前,先是笨拙关心了一下婴儿的伤情,然后火速以小朋友特有的生硬说话技巧直入正题,问蜂蜜酒还有没有剩。漂亮阿姨愣了一下,村子就这么大,什么消息都流通得很快,她也感激这孩子昨天想买酒,才意外赶在那群畜生伤害女儿前叫人发现了家里的异状,于是笑盈盈告诉他宝宝没事,不过店里只剩烈酒了,劳德君想要的话可以留下地址,下个月最新那批蜂蜜酒便酿好了,她到时候找人给送过去。那感情好啊,阿尔爽快答应,从布偶嘴里摸出纸笔留下便签交给姨姨,高高兴兴准备回房休息。春美累了一天,想想阿尔格尔的北客房距离理夏小姐的西客房,还有青木夫人的东客房都很远,不必担心,小女孩也不强撑,道过晚安兀自迷迷糊糊飘回卧室睡觉。 小客人心满意足挥手道别,难搞的那一批呢,长辈精疲力竭,结伴回房,年轻人则约上居酒屋老板娘准备去她家喝上几杯,这也是他们来仓院之里的惯例了。老板娘正愁闹猴子损失巨大呢,有老客人上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有人守夜,客人们到时候回去,叫一声门就开了,方便得很。因为没有讨厌的人在场,理夏眉眼柔和,耸耸肩开玩笑说实在不行在居酒屋将就一晚也没问题,阿久津翻了个白眼,抱怨她从哪里染上了开地狱玩笑的习惯。怎么不是地狱玩笑呢,别看理夏出生豪门世家,实际上因为父亲的厌弃以及阿久津当年离开日本,无力援助,这位大小姐睡了小半年的公园长椅,居酒屋总比长椅好啊。 烦心事已然过去,偌大的宅院亮起灯笼,竭力点亮这个黑夜。阿尔格尔独自在走廊上漫步,晚课的时候他就坐在暖炉旁边,那风吹的,可把孩子渴坏了,索性楼梯就在眼前,他决定去底楼厨房找点水喝,毕竟一天都没回过客房,阿尔不记得水壶还有多少水,要是不够还要再跑一趟,那样更累。树影幢幢,寒风阵阵,阿尔格尔瑟缩着紧了紧怀里的亚历山大先生,加快脚步往灯火明亮的厨房跑去。厨房里面的人还挺多——都说暖风吹久了真心好渴——似乎水不够了,村民们一边等烧水,一边在炉炤旁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抱怨泼猴无法无天,担心至今还躺在医院的凉子。 “刚才来电话,凉子的伤反复得厉害,又晕了过去……”小樱抽泣着,低头抹掉眼泪,“医生说就看今晚了。” 簪花姑娘伸手环住伙伴贴贴安慰“玲香妈妈准备柴火的时候砸伤了脚,婆婆安排我一会儿去医院跟她换班,你那么担心凉子,要不我留下来,你去吧?” 小樱却哭得更大声了,摇摇头,只口齿不清说着“我不配”之类的话。簪花姑娘叹息,另一个女孩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厨娘赶紧扯扯她,使眼色走到窗边低声解释“小樱在自责呢!今天她不是让劳德君自己留在花园玩觉得愧疚吗,大福做好后不免念叨几句,凉子刚好把米淘洗完,听到这话便拿食品袋装了几个大福说给孩子送去,结果你也知道,她在小路上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猴子。” “嘶!这该死的猴子!幸亏那孩子不知道……” “是啊,约好了哦?大家都答应不可以跟劳德君讲的,免得小朋友多想。” “放心,我知道,错的明明是猴子嘛。” “还有那个该死的动物园。” “对!什么人呐,倒闭之前的那段时间还不够他们想办法处理好里面的动物吗?怎么能这样让猴子逃出来!” 后面她们是如何声讨不负责的动物园以及至今没有动静的有关部门,阿尔格尔其实没有听到。小朋友胸口闷得厉害,捏了捏布偶的手,也不想进去喝水了,舔舔嘴唇凭借记忆摸黑走到发现凉子小姐的地方。那是一条很窄、很隐蔽的路,藏在高墙中间,确实距离空中花园很近,阿尔站在这里都能听到叶片在斜上方沙沙作响,还有寒风带来的淡淡栀子花香。他晚饭前就被好好说过了,也答应不可以到处乱跑,现在应该乖乖回房,把昨天太困没看的乐理书补上,然后完成今天的任务练练口琴,一觉睡到明天天亮,观看真宵姐姐的灵媒仪式,用完午餐坐车回家,准备后天的开学仪式。 计划充实又能同时兼顾到人类幼崽需要的充足休息,非常完美,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阿尔格尔不甘心。 仿佛还能闻到夹杂在大福甜香味中的血气,害那么好的大家担惊受怕受伤的猴子,攻击阿尔的猴子,快被青木财团抢走的猴子,呜,不用姐姐在山上提醒,幼崽也清楚明天白天大人们一定会重点关注自己的行踪。大家已经好累了,阿尔不忍心添麻烦的……不被发现还会成为麻烦吗。 不会哦。 男孩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劳碌大半天的四肢隐隐酸疼,蓝眼睛映照出小路尽头灯笼散发的柔柔辉光。 他清楚,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状态不好没关系啊,婆婆说过,晚上是猴子睡觉的时间。小朋友记起那两只抽瓦片砸人的猴子身形健硕,还能联手守望相助,按理在族群中不会挨饿。它们宁愿冒巡逻队开枪的风险都要闯进来抢食物,山上绝对是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吧,阿尔格尔自认再累也不会比猴群的情况更糟糕。 他的心里只有猴子 “啊,劳德君在这里!” 背后突然有人叫自己,阿尔格尔还以为是上山计划被发现了呢,缩缩脖子心虚回头。因为小朋友的表情纹丝不动,卷发灵媒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小小呼出一口气,快步过来告诉小客人有电话找他。 阿尔格尔同样悄悄松了口气,稳住心神乖巧道谢,迈开小短腿哒哒往客厅跑。现在大家都还没睡,在外面晃悠实在太容易被看到了,必须再等等,小金毛想着想着肩膀往下一塌,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打来电话的是中也还是阿蒂尔呢,阿蒂尔的话,一定会因为白天乱跑的事挨骂吧。 “喂……” 小狗怂怂探出脑袋,兰波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家崽心虚背后的沉闷,不禁苦笑,可气的时候是真可气,可怜的时候又是真可怜,这还让他怎么狠下心教训孩子呀?窗外寒风凛冽,锅里却在煮清热降火的菊花茶,青年打开柜子找出冰糖调味,轻声细语逗小孩说话。阿尔格尔慢慢恢复精神,软塌塌趴在电话柜上跟家长撒娇,绝口不提给自己安排了“保卫家园”的临时任务,只是好奇阿蒂尔大晚上在那边咕噜噜在煮什么,还有中也呢,怎么没听到他跟的动静。 兰波冷哼一声,于是中原中也弱弱收回关心阿尔的耳朵,坐在茶几前含泪撸昏昏欲睡的,琢磨这纹丝不动的观察日记到底该如何下笔——作业还没写完吗?后天就要开学了啊喂! “明天下午我开车去仓院之里接你吧。”再跟中也互相折磨下去,兰波觉得他们的父子情、不对,是兄弟情就要因为家庭作业堂堂完结了,反正有他没他小朋友都写不出来,兰波决定出门散散心,今天晚上全靠菊花茶降血压续命了属于是,“刚好春美小姐说家主想来东京求助绫里家族交好的大人物解决猴灾,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走。” 阿尔格尔眼睛一亮。 他为什么白天无功而返,因为施法距离没办法延长;为什么不能延长,因为需要的鱼太大、太能蹦跶了,必须牢牢绑在身上,防止挣脱。然而大鱼那个重量平时静静站着,稍微久一点都会嫌沉,何况阿尔还要追在猴子屁股后面爬山……他不是没努力过啊,换下来的湿衣服就是这样来的,只能说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成功,晚上的他甚至还是白天的弱化版,更不可能成功了,说到底准备上山不过是不甘心而已。现在听说会有专业的人帮忙,那当然好啊,阿尔不喜欢无用功,也不想隐瞒关心自己的家人。 兰波关掉炉火,给孩子泼了盆冷水“但是我觉得不要抱太大希望,你知道印度那边一直有很多野猴,以前我去那里(撬英国佬墙角),见过当地人处理猴灾。印度教里有个神猴,他们不肯杀生,先是广撒网送去医院绝育,结果没多久猴子就能远远认出警服跟麻醉枪,不但抓不到,还让它们记住了脸,一找到机会便报复警察;后来专门绝育猴群首领,没等老首领从麻醉中醒过来,猴群就又选出了新首领,变本加厉继续打砸抢烧。” 好强的报复心,小朋友倒吸一口凉气,竟平白生出一分名为“惺惺相惜”的、不必要的感情。 “最后印度人想办法一口气抓了上千只猴子,把它们送去远方的自然保护区,我听房东说不到半年、还是一年来着?大部分猴子又平平安安跑回来了。” 阿尔格尔目露忌惮,好难缠的对手,杀又杀不死,赶也赶不走,抓还抓不完,简直无解。多亏小朋友通过学习难搞的英语自行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上无难事,只要愿意降低要求(?)。阿尔默默为自己打气,哪怕不到一个星期猴子就找到路回来也好啊,至少能保下明天重要的灵媒仪式,大家还可以趁机休息,放松天天轮班巡逻绷紧的神经。 “阿尔。” “在呢。” “你知道,我会支持你做任何事,只要那件事不会伤害到你自己。” 阿尔格尔愣了一下,低头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爪爪,嘴角微微扬起,没有瞒住啊,可是好开心哦,阿蒂尔说要支持我诶“嗯!” 尽管已经得到大家长批准,在异能特务科保密协议的约束下,阿尔格尔不可能用“我有异能,请大家放心”的理由堂而皇之上山,黏黏糊糊跟家人多聊了几句,不舍互道“晚安”,挂断电话依然异常乖巧地回到客房。他的选择没错,一路走来,不光遇到好些人在走廊上吹风降温,还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人影在单薄的纸门上轻轻摇曳。 还要再等等。 好运的是,不知是谁帮忙添满了水壶,阿尔格尔不用跑厨房啦。他吨吨吨喝够水,翻出乐理书默读,犯困就沾点凉水擦脸提神。等到手机发出剧烈振动,小家伙猛地抬起脑袋,除了什么都没记住的脑子,他还剩下被桌面烙红的脸蛋以及困倦难当的迷蒙双眼。 阿尔格尔傻在那里迷瞪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关掉闹钟。凌晨两点,应该都睡熟了。他晃晃脑袋,书也懒得收,随便丢在台灯旁边,慢吞吞爬到纸拉门前侧耳倾听门外的声音。山风呼啸,靠灵力苟活至今的蛐蛐低声悲鸣,世界仿佛沉沉睡下。阿尔格尔打了个哈欠,夹着亚历山大先生,轻轻推开纸拉门。风席卷栀子花残余的清香,吹起男孩渐长的金发,阿尔格尔撩开头发,这下倒是清醒多了。他再次凝神倾听,没有踩在木地板上吱嘎作响的声音,亦没有窃窃私语,安全。 阿尔格尔小心关好房门,万籁俱静,他记得白天的时候踩在房顶瓦片上动静可大,猴子也喜欢踩上面走,经过凉子小姐的事,大伙正是警惕的时候,看来不想吵醒别人被抓个现行,只能老老实实走楼梯。走廊上的灯笼大都被守夜人熄灭,小朋友不敢开灯,摸黑蹑手蹑脚来到底楼玄关,换鞋离开大宅。目前困住阿尔格尔的就剩下外面那圈高墙,墙头同样装点着碍事的青色瓦片。乌云蔽月,瓦片在朦胧月光下反射出“你敢碰我敢叫”的幽光,阿尔放轻脚步贴墙走,依次观察院子的四扇大门。北门、东门、还有南门,都有女仆点灯持棍看守,小朋友逐渐死心,已经开始盘算用什么姿势爬墙可以不用踩响瓦片了,强迫症一般去瞅瞅西门,竟然有意外收获西门黑黢黢的,没人守! 阿尔格尔默默欢呼一声,赶紧跑去检查,坏消息,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好消息,锁是开着的。 好耶,阿尔格尔一溜烟钻了出去。 御魂山在晚上看起来要比白天更加浑厚深重,像是一个墨色巨人,冷冷睥睨渺小的众生。阿尔格尔.钝感力十足.什么睥睨.什么众生.劳德高高兴兴跑进树林,他已经完全被寒风吹醒啦。孱弱的月光被细密树枝遮挡,再也无法照明前路,小朋友不指望猴群睡觉前把五感全晾树梢上第二天再安回去用,不过驱赶嘛,动静当然是越大越好。阿尔格尔掏出布偶里面的手电,打开灵视,跟白天一样惊起一片鸟雀走兽,直奔猴群而去。 猕猴果然纷纷从饥饿焦躁的浅梦中炸毛惊醒,它们听到邻居们发出警报,它们觉察灵魂对混沌魔力的本能恐惧,吱吱喳喳呼朋引伴,赶紧跑路。 阿尔格尔深吸一口气,拔腿追了上去。猴子确实聪明,翻过山后竟勉强恢复了几分理智,不再盲目从众,而是结成小群四散而逃。阿尔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间竟突然理解了印度人抓猴群首领的计划。真的很诱人啊,那个灵魂颜色最正的珍珠白一看就战斗力爆表,特别能够一呼百应,换句话说,威胁也最大。小金毛白天的损耗还没恢复,累得远比白天要快,他恋恋不舍目送最强壮的猴子带领族群精英潇洒远去,将目标定在了数量更为庞大的猴群身上。阿尔格尔只有一个人呀,力量有限,给尽可能多的猴子留下无法克服的心理阴影,吓得它们短时间不敢回来,那才是最适合他的选择。其他的厉害猴子还有巡逻队呢,阿尔筛掉大量杂鱼,巡逻队厉害的姐姐们足够防范剩下的那些猴子啦。 思考间小朋友又打了个哈欠,他拍拍脸蛋,努力为自己打气猴子饿到不行,阿尔吃得饱饱,优势在我,出发。 这一出发就出发到早上五点,又翻过一座大山,猕猴慌不择路,越跑越少,口吐白沫。阿尔格尔也没好到哪里去,纵使有异能辅助,后勤补给充足,可他年纪太小了,全身脱力,连吸气都觉得口腔、喉咙、肚皮连成一片火辣辣地疼,最后完全是靠意志驱赶猴群。小朋友将二十只猕猴驱赶路过某个村庄,村子边缘一个自称江户川乱步的绿眼睛少年被猴群吵醒,叫住热到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衣的阿尔格尔,两人合作,居然轻松活捉了这堆猴子。 江户川哥超有大哥的样子,把快累晕过去的幼崽带回家投喂零食清水,还叉腰答应帮忙把仓库里面的猴子交给动物园。反正天再亮点,江户川爸爸的朋友就要来接他去横滨读书,那——么大一个城市,他们在横滨生活了那——么多年,找到可以接收这么多猴子的动物园应该不难吧? “真的不可以……” 阿尔小弟哆哆嗦嗦回赠大哥夏天扔进亚历山大先生忘记拿出来的冰冻波子汽水,眨巴眨巴眼,经过短暂休息,大脑部分重启,他重新对猕猴们垂涎欲滴。他真的超努力哦,奖励一小团漂亮的毛线球不过分吧。 “不可以啦!” 少年美滋滋笑纳波子汽水,即便在盛夏,妈妈也会严格管制他喝冰水的次数呢……想到妈妈,他突然沉闷,仰头猛灌一口汽水,牙齿冻得直打架,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却是足够的冷静理智,完全看不出来他今天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超自然的异能力。 “不仅是异能,你其实还有更加要紧的秘密吧,爸爸?妈妈?还是其他家长,他们都告诉你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但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突然出现十几只死猴子绝对会惹来麻烦啊?真是的,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难道你们异能者天生要笨一点吗?” 阿尔格尔一哽,见大哥如此斩钉截铁,居然稀里糊涂按照江户川大哥的思路想了下去。已知江户川哥可以一眼看破自己有秘密,是阿尔认识的所有异能者都做不到的事情——大胆一点,这位将来的天才侦探只凭借头脑,就能以无能力者的身份打败所有超越者——小学生顺利说服自己,星星眼疯狂点头、呜,还是别点了,扯得胸口疼“大哥你好聪明,说对了耶(没对啊喂)。不过大哥一定要记住,在外面千万别说这种话哦,异能特务科的凶巴巴大叔说了,这种事要保密哒。” 至于为什么保密还能让江户川哥发现异能的存在,嗯,应该没人指望一个眼睛被汗水刺痛、什么都看不清的幼崽使用异能的时候能发现身边有人吧? “哼哼,我明白了,因为要照顾智力水平只有婴儿的异能者,所以要求大家装出蠢笨的模样,避免你们难过呀!放心,乱步大人会好好照顾你的!” 江户川乱步跳过诸多思考步骤得出结论,一下神清气爽,自以为理解了一切。他之前还奇怪呢,明明是爸爸的朋友,那个叔叔居然看不出自己一眼就能推理出来的事,说的话也很蠢,什么嘛,还担心是自己哪里不对劲,原来差只差在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设定啊。 阿尔格尔大大“哇哦”了一声,崇拜道“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大哥,有大哥照顾,婴儿阿尔真是超级开心的。” 等等!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吗?! 靠谱的乱步大人不觉得哪里奇怪,乱步大人叉腰大笑“啊哈哈哈哈,有乱步大人在,你就安心吧!” “好耶,谢谢乱步大人。” 呜,救救,捞捞 阿尔格尔不会说漂亮话,但胜在态度足够真诚,身上又累又痛还在坚持为新认下的聪明大哥捧哏。在一阵阵“大哥好棒”“能遇到大哥真是太好啦”的吹捧声中,江户川乱步挺胸抬头,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爸爸妈妈告诉自己“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时,偶尔会从神情中带出的那几分愁绪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在担心自己没办法与笨笨的异能者共情,会仗着比对方聪明随意伤害弱小啊。 放心吧,少年在心里悄悄对前往天堂的爸爸妈妈说,我会像你们教我的那样,好好照顾这些笨蛋的。 呃,虽然乱步自觉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努力扬起下巴不许伤感的泪水在小弟面前滚落的模样很帅,不过……都说了“笨”的不是异能者,与江户川一家三口相比,他们仨以外的所有人类都很“笨”啊! 很不幸,乱步的思路跑偏了(沉痛)。 乱步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从小拥有超出常人的推理能力。江户川夫妇很早就发现了儿子的天赋,江户川先生是警察,见证过太多所谓的“天才”因为把普通人看作牛马畜生而非同类,最后走上众叛亲离的不归路,于是特别担心乱步会在心性不定的幼年期逐渐变得傲慢孤僻。想避免这种局面不难,天才儿童在成长的过程中更加需要陪伴与开导,夫妻俩知道该怎么做。警察先生经常出差捞他菜菜的同事,而他因为种种原因最终选择留在家中当主妇的妻子实际上比警察先生还要聪慧,她一直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乱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与丈夫努力引导孩子建立内心防线,然后等孩子再长大一点,他们就会牵着他的手,陪他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平庸。这种教育思路不存在任何问题——他俩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唯有一点,夫妇二人没能算到自己的撒手人寰会如此突然。上周,一场意外残忍夺走乱步双亲的性命,江户川警部的旧识很讲义气,帮忙操持完朋友的葬礼,留下孩子收拾家里的东西,他们赶回横滨张罗着四处走关系,准备把年纪不达标的乱步送去横滨警察学校。几名刑警一致认为尽快前往警察学院念书是孩子最好的选择,江户川家似乎只剩下几个远亲,葬礼都没来参加,着实不靠谱;而且即使他们愿意领养老大哥的孩子,架不住少年他自己不愿意被领养啊,乱步与父母感情深厚,实在没办法接受全新的家庭,总不能强求嘛……这种时候就显得警校很好了,管吃管喝,毕业后还能拿到铁饭碗,接下江户川警部的衣钵呢。 被寄予厚望的新一任江户川大哥提前伸手抓住小豆丁的兜帽(顺便不动声色把珠子汽水瓶上的水珠蹭掉),好心提醒“劳德君,你回去绝对会挨骂哦?” “诶。” 小金毛呆呆抬头,与海平线上将落未落的弯月默默对视。月亮要回家了,夜晚快要结束了呢……阿尔格尔瞬间猛男落泪,吱哇乱叫转身就要跑,却被提前预判的大哥拉住帽子扯了回来。 “看在你是我小弟的份上。”少年打了个汽水味的嗝,兴致勃勃道,“乱步大人帮你想一个绝对不会被骂的完美说辞吧?” 幼崽用眼神破涕为笑,快乐贴贴大哥并发现了疑点“谢谢大哥,不过大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痛。” 江户川.哪个孩子小时候没跟爸妈斗智斗勇过.只不过全输了而已.乱步若无其事收回怒敲小弟脑壳的手,背到身后揉揉指节暗自吐槽,这孩子脑袋怎么长的,这么硬?乱步气呼呼拉长脸“你还想不想学了?” “想的,拜托你了,大哥。” “哼哼,看我的吧。” 智力型超越者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块小黑板,戴上爸爸的平光眼镜,像模像样掏出妈妈玩算术题用的粉笔,洋洋洒洒边说边写自己准备用于在父母眼皮底下偷偷进城买大福的计划,一时间又伤怀,又感慨这样细心为小笨蛋量身定做应对策略的自己,已经完全变成大人了啊。 “你觉得呢,劳德君的家长?”绿眼少年转身询问。 兰波怎么可能放开手任由家里未成年出去撒欢嘛,他挂断电话把中也跟托付给空巢成步堂就赶来仓院之里,远远跟在阿尔身后保驾护航,比如给头晕眼花看不清路的小朋友脚下垫块异能空间,免得他摔跤之类的。若不是阿尔睡着,之前合作的时候江户川又往他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兰波还想成全幼崽的这次单独冒险呢。青年替趴桌子上睡着的小孩换好干净衣服,站起身轻轻鼓掌“非常完美的计划,江户川先生。” 江户川先生?刚刚过完十三岁生日没多久的少年有被愉悦到,快活地踮踮脚,蹦蹦跳跳绕着陌生来客走了一圈,不时点头摇头,不知道看出了多少。兰波全程笑而不语,垂眸专心给阿尔擦脸上的泥点,全当是遇到一只好奇猫猫。等猫猫失去兴致停下脚步,兰波留下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公司名片——都说了那是正经的音乐公司——又从异能彩画集的空间里找到胃药跟下午刚做的马卡龙做谢礼,掏出阿尔手机拍下小黑板上的“标准答案”,抱起自家哼哼唧唧的崽准备离开。 “可惜家里没人陪我欣赏马卡龙的美好。”兰波望着那双过于天真纯粹的翠绿眼睛,和气地说,“江户川先生看起来很喜欢甜食,我有预感,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随时欢迎你来。” “……”他在担心什么?爸爸妈妈不会骗我的,我是普通人,异能者才是需要保护的婴儿。 乱步低头,满脸嫌弃地用指尖推开胃药,他才不会因为一瓶冰水倒下呢,不过这种夹心饼干叫“马卡龙”啊,乱步大人浅尝一口,眼睛一亮,决定从此将马卡龙列上零食名单。 “好啊。”小小少年坐上沙发晃起脚,避重就轻含糊回答,“我会来找你们啦,你们都是异能者,是我的小弟嘛,请我吃甜点是应该的哦?” 兰波自然好脾气连连称是,再不回去就真的晚了,青年与海边长大的江户川先生友好道别,踩进金色的异能空间,从高空抄近道回绫里家。 阿尔格尔累坏了,尽管因为肌肉酸痛被抱抱的时候哼唧了一会儿,不过这怀抱好熟悉呀,小家伙迅速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抱着布偶脑袋一歪睡得更沉了,徒留兰波任劳任怨地赶路。 好歹阿尔结结实实翻过了两座连绵不绝的大山,他们走天空专线还是走到天擦亮才将将抵达宅院上方。兰波止住直接下去把小朋友塞回客房的想法,皱眉观察下面的混乱。 “劳德君不见了!” 有个女人哭哭啼啼地大喊,啊哦,兰波露出幸灾乐祸(划掉)悲伤的笑容,捏捏阿尔的鼻子把崽强制叫醒。阿尔格尔抬起脑袋迷瞪瞪看了这个大人半天,终于瞪大眼睛惊喜欢呼“阿蒂尔”扑过来贴贴。兰波先生成熟地享受完贴贴,松手让小朋友浮在异能空间半空,今天还好,阿尔运动过度肌肉受损,没有像从前那样挥舞手脚狗刨乱飞,方便兰波召出另一个小小方块,为小孩补上“哈哈哈,我出去浪了一晚上哦”的战损装。 “?” 阿尔格尔用眼神打出一个问号。 “我可没有连夜用异能赶来仓院之里陪你疯呢,想也知道那一定会被春美小姐骂啦。” “所以我被骂就没关系吗。”阿尔微微歪头,大受震撼。 大人乐呵呵地把脸摆正描补泥点“是啊,那多有趣、咳,我是说,你自己选择要出门的嘛,当然要承担被发现的后果咯?” 阿尔格尔、阿尔格尔缩缩脖子,觉得阿蒂尔说的好有道理。幸好兰波不准备在今天终结他们的兄弟情,提示崽看看手机,上面有他江户川大哥的完美计划。陪睡眠不足看到字就晕的娃背完计划书,兰波冷漠无情将小朋友塞进院子外面无人经过的草堆——他甚至没想把阿尔直接送回客房。 加油,我下午开车来接你哦? 青年眨眨眼,不顾孩子的无声挽留转身飞快离开。在阿尔格尔看不到的地方,兰波收起笑容,他还有的忙呢,要用中也那个小青蛙手表说明书为灵感改装的仪器消除自己的异能波动,还要先阿尔一步进去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长乐于欣赏自家孩子闹出的笑话,可兰波确实没想到绫里家的人会那么快发现阿尔的失踪。 灵媒师走苦修的路子,很早就要起床修行,在她们的带领下,尊崇灵媒师的村民还有来宅院打工的仆从同样起得很早。城里来的客人少有能够习惯仓院之里的作息时间,尤其阿尔还小,哪怕今天有重要的灵媒仪式,哪怕春美知道阿尔从来不睡懒觉,灵媒九点开始,昨天又是何等的兵荒马乱,大家自然愿意宽容幼崽多睡一会儿懒觉,不会轻易进门打扰。 所以,兰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村民们不顾礼仪也要跑去叫醒或许正在休息的客人呢? 阿尔格尔不清楚阿蒂尔的警惕,草丛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小朋友收起满腹幽怨,赶紧抱住亚历山大先生往下一缩。 姐姐们声嘶力竭地飞奔高呼“戒严!全村戒严!” “咔哒”,阿尔捕捉到大门合拢的细微动静。小朋友晚上断断续续睡了最多三个小时,现在脑子完全是一团浆糊,人跑远了也不能放下心来,打完一个大大的哈欠才发现腿在抖,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心脏跳得好快。他在时代剧里听说过“戒严”这种说法,是因为阿尔不见了吗?孩子有点吓到,根本不敢大大方方走出来,满心都在琢磨要想办法悄悄摸进门,只要在宅院里面被人发现,就可以假装自己早起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尽可能减轻罪责。 就这样做。 阿尔格尔拼命撑开眼皮,探出小脑袋仔细辨认不远处那扇大门的标识,好耶,刚好是西门。他左看右看确认周围没人,踮起脚尖风似的跑去轻轻推了推,呜,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开着呢,怎么现在锁上了呀。阿尔格尔心里着急,转而去试了一扇又一扇门,这回没有奇迹发生,不是人来人往,就是大门紧闭。 小朋友不甘心蹲回草丛,村庄苏醒,走出家门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加上昨天猴子的事,巡逻队还有给防御设施收尾的人也会行动起来,到时候更不方便躲藏,看来必须尽快爬墙进去。 阿尔格尔泪眼汪汪(困的)我记得江户川大哥有说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来着……好晕哦,想不起来了,呜呜,大哥救救,捞捞你菜菜的小弟呀。 果然被冰汽水放倒的乱步大人吃完胃药躲进小被子补觉,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场放弃投降不是阿尔格尔的风格,小男孩悲伤地捂住嘴长吁短叹,用一两分钟充分抒发郁闷的心情,立即行动起来。只见他闪身避开人群,飞快物色好一堵好爬的墙。不知是村里小孩顽皮还是怎么的,这里的墙居然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坑,对别人来说或许稍显吃力,有坑落手,对阿尔来说已经足够啦。 小金毛侧耳听了听高墙里面的动静,感觉没有人说话耶,好机会。幼崽寻思鞋子沾满泥巴,会弄脏绫里家的墙,麻利脱鞋从布偶嘴里找个塑料袋再塞回去,手脚并用,没过多久就顺利在墙头露出一双警惕的蓝眼睛,忍住抗议的疲惫身体暗戳戳观察。阿尔正对的那间房纸拉门大打开着,门外簪花姐姐扶着柱子俯身低头干呕,还有一位,看那个昂贵的传统长款和服应该是青木夫人吧,她跪倒在走廊上,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呜咽躲进陌生灵媒师怀里,紧紧抓着人家小姑娘的衣袖不肯松手。 好奇怪…… 阿尔格尔原路缩回墙角,克制住逃回草丛以待来日的想法,踌躇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崩溃哭嚎。 “别进去!” 咦,是簪花姐姐的声音,她缓过来啦。 这,果然应该是她吧? 簪花姐姐缓过来能开口说话了,可言语间仍带着一股惊恐过度的感觉。阿尔格尔对认识的人向来热心,拍拍脸蛋提神,深吸一口气,狗狗祟祟重新爬回墙头朝里面张望。 原来是管事婆婆带巡逻队过来了。 青木夫人崩溃依旧,簪花姐姐却终于等来了主心骨,一把抱住婆婆怎么都不肯撒手,面如金纸,只知道哭叫着拼命阻止大家进去。 “好,好孩子,我们不进去,啊?” 婆婆艰难抽出一只手,轻拍簪花姑娘的背。她冲巡逻队使了个眼色,四名队员便自觉散开守住门关,老人又对被青木夫人缠住的灵媒师低声嘱咐几句,灵媒师得到指令,总算可以收起脸上的不知所措,扶起贵妇好言哄劝,准备把她带去会客厅。 “别怕,我的好姑娘,咱们已经封锁道路,开始搜村了。劳德君也好,杀害渡边先生的犯人也罢,指定都可以慢慢找出来。”婆婆下意识往房间看了一眼,又突然刺痛般哆嗦着收回视线,喃喃道,“警察很快赶到,他们来了就会好起来的。” 渡边先生死了…… 在餐厅见到的那个头发灰白的萎靡大叔逐渐在脑海中模糊,阿尔格尔屏住呼吸,神经再迟钝,他此刻也能反应过来仓院之里如此大的动静不单是为了自己的失踪,而且仔细看看,眼前这个房间看着好像分给阿尔住的客房啊……这是渡边先生的房间吗,他现在就在里面吗。阿尔情不自禁抬头,目光故意错过突然可怕起来的房门,直直望向墙壁,好像这样就能越过巨大的房屋,看到住在房子对面的理夏小姐,还有她的秘书阿久津先生。小朋友瞬间理解了婆婆刚才那个眼神的含义,她嘴里说是陌生人做的,其实最怀疑的应该是理夏小姐吧。随即阿尔格尔自己就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可能,昨天在餐厅闹了那么一出,所有人,包括阿尔都能发现两拨人的关系有多糟糕,渡边先生一死,谁都会猜是她下的手啊,江户川大哥说普通人比异能者聪明好多的(误),应该不至于这么笨吧,可是婆婆也不会异能呀,她手上没有异能特务科发的小金属片,为什么聪明的她会怀疑理夏小姐呢。 男孩趴在墙头越想越晕,簪花姐姐倒是慢慢松开手,红着一张哭花了的脸向管家婆婆道歉。婆婆自然不会怪她,仓院之里承平已久,唯有几年前因为分家首领图谋绫里家族主家族长之位,与外人里应外合闹出过一起杀人案,那次发生在神圣的灵媒室,年轻女孩们根本没机会亲眼看见同类的尸体,平时再勇武,猛地遇到这种情况慌乱失措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那根本不是一般的尸体! 簪花姑娘第一个听到青木夫人的尖叫声,她乍一听有人死了当然不信,进去是想瞧瞧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不过现在想到渡边先生的惨状,想到尸体旁边不该出现的新鲜白桦树枝,只觉得脊背发凉——仓院之里附近的白桦树前几年因为疫病死光了啊——女孩又扑到走廊边缘,捂住胸口痛苦干呕。老人家连忙跟上轻抚年轻人的背,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带她去会客厅。管家婆婆早早下达了命令,除去必要的人手组队搜查村庄,剩下所有人必须立刻集中到大宅的会客厅,等待警方前来问询。 婆婆临行前叮嘱过,不可以破坏现场,所以那扇门是不可以关的。风不解人情,肆意卷出房内那过于浓郁的血腥味,昭示里屋的惨状。守卫持棍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渡边先生昨天跟她们说过话,她们还在睡前跟关系好的姐妹悄声议论过青木家那堆腌臜事,谁能想到今天早上人就没了呢?风声,远方的说话声,不断接近的急促脚步声,衬托得这里更加死寂,不断提醒众人,薄薄的墙后有一个人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神经即将崩溃的瞬间,在转角处出现的居然是小樱,大家纷纷松了口气,颇为不好意思放下枪口向她道歉。 小樱听从管家婆婆的命令,过来为伙伴们送口罩。个头高挑的女人本来还浅笑着对伙伴们说没关系,风一吹,被血气煞到不禁后退几步,泪眼汪汪实在不敢靠近,她来得匆忙,忘记给自己预先戴好口罩了。守卫也不为难,领头的女子赶紧跑去接下物资分发给姐妹们,让她不舒服就赶紧回会客厅,别在这里多待。然而小樱还不能走,因为婆婆给她发布任务的时候刚好青木夫人就在旁边。 今天是灵媒千秋的重要日子,长辈们昨晚就约好,以免理夏和她的跟班从中作梗,他们需要早点前往灵媒室等候真宵大人。青木夫人凌晨五点半起床,应约在自己房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竹马敲门找自己一起出发,听到外面逐渐出现仆从走动的声音,她坐不住,屈指敲响墙壁发出信号,住在隔壁的渡边先生一直没有应答,明明对方睡眠很浅的。夫人担忧不已,道声“抱歉”,赶紧离开房间拉开渡边的门,沿着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路找到狭小的衣柜,打开一看,里面蜷缩着的正是已经不成人形的渡边达司,脚边还有一根光滑洁净的白桦树枝。 青木夫人自从失去女儿旧病复发,受不得任何刺激。认识几十年的竹马横尸眼前,对她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泪止不住地流,胃也是止不住地疼,偏偏出门太急,她没拿药,仓院之里的小诊所也没有她用惯的那种胃药。贵妇如今是决计不肯回房找药的,其他人无论她怎样拜托也不敢靠近案发现场旁边的房间,那能怎么办,最后只能兜兜转转找上绫里家最好说话的小樱,拜托她送口罩的时候顺路去拿一下装药的小包。 守卫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敢来,难道村里的姐妹就敢了吗?“顺路”是吧,说得好生轻巧!女人到底不忍心,提出三个人守门绰绰有余,自己可以陪小樱找东西,多少壮壮胆气。小樱感激涕零,连连鞠躬道谢,不过青木夫人好歹是贵客,哪怕是对方先提出来帮忙找东西的,真要带上伙伴到处翻找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小樱求守卫留在门外陪她说说话,有口罩挡下部分血腥味,还有人聊天,她没准就不紧张了。女人满口答应,可惜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小樱一想到隔壁就躺着一具尸体心慌得厉害,花了好久才找到装药的小包,手忙脚乱把其他东西放回原位,向姐妹哽咽道谢,快步回到会客厅,并顺手在大厅外面的走廊上捉住了消失的劳德君。 小樱盯着孩子脏兮兮的小脸欲言又止,叹气婉拒小朋友讨好塞过来的糖,带他回会客厅。这里太挤了,差不多整个仓院之里的人都在,看得阿尔格尔炸毛,当场犯起高密度人口恐惧症。无情的女仆小姐牵着幼崽找到管事婆婆,向她汇报完情况,将孩子留给闻讯赶来的春美大人,问出青木夫人的位置,独自把包送了过去。贵妇被胃病折磨得冷汗淋漓,含糊说完感谢,颤颤巍巍开包找药。只见里面一新一旧两瓶药,青木夫人取出旧药瓶中最后一颗胃药,小樱适时为她送上温水,又扔掉旧药瓶,总算能获得片刻安宁,默默退到墙角,不安等待警察的到来。 眼下一个委托人惨死,另一个委托人仅仅勉强振作了一会儿,要来电话与某人联络完毕,继续捂着腹部哭得神魂颠倒。更令人无语拜服的是,青木夫人都这样了还不忘打起精神控诉大女儿杀人灭口。理夏小姐与秘书一块在居酒屋借酒消愁,直到凌晨五点才回来休息,被灵媒师们叫醒带来集合起床气极重,青木夫人这么一骂双方眼看又要干起架来,哪里还顾得上灵媒哦?真宵紧急出关处理突发事件,见习家主头皮发麻,带人围住青木母女努力劝慰,避免她们逃跑、呃,是试图让她们冷静下来。总之春美特别自觉,带着一看就出去野了很久的阿尔躲在小樱姐姐身后,避免真宵姐姐看到阿尔徒生担忧。 “对不起……” 人多的地方自然会暖和很多,阿尔格尔被暖暖的风一吹,全靠寒意支撑的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刚想抬手揉揉就被春美一把抓下来。春美气到极致如今也只剩下无奈,这孩子(明明她就大了阿尔一岁)真不省心啊,手这么脏,怎么能碰眼睛呀? “这样吧,春美大人。”小樱小声提议,“劳德君这么困,不如我带他回客房收拾干净,稍微休息一下?” 春美心动了,理夏小姐他们就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现在搜村的结果还没出来,不知是否有外人入侵,但小樱姐姐连续荣获三年仓院之里普通人格斗冠军,武力值超高,巡逻队也一直在附近巡视,实在运气不好,大喊一声总能争取到时间,只不过…… 小姑娘托腮“万一阿尔在外面玩的时候有发现,还是尽快告诉警察叔叔比较好吧?” “也是……” “发现什么。” 阿尔格尔都来不及恐惧密集人群了,就差眼睛一闭当场给大伙表演一个瑟瑟发抖站着昏睡,居然还记得回答姐姐的问题,该说听话呢,还是不听话呢,啧,总之就是很难评。 “劳德君,请你认真想想,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事情呀?”小樱急切追问。 小朋友困迷糊了,歪着脑袋努力调动卡顿严重的大脑想了很久,摇摇头说没有。春美放下心,瞅准时机跑去找婆婆报备一声,得到许可后回来让小樱姐送阿尔回房,叮嘱他们要是遇到歹徒一定要大叫。小樱郑重点头,特意挑出一根结实的竹棍,见劳德君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呼呼大睡了,无奈把竹棍背在身后,弯腰抱起孩子跟他形影不离的布娃娃离开吵吵嚷嚷的会客厅。 动作间,阿尔格尔迷迷糊糊睁眼瞅了一下,确定是熟悉的人后重新倒头继续睡。小男孩被放进被窝,手本能划拉了几下试图寻找亚历山大先生,有人轻轻握住他的爪爪,温热的湿毛巾仔细擦干净手指上沾染的泥土青苔,幼崽却还是不满,哼哼唧唧眼瞧着快把自己气醒,两只爪子总算擦干净了,也摸到了软软的亚历山大先生,舒爽地咂咂嘴,任凭毛巾怎么擦自己的脸蛋都不管了,彻底陷入黑甜梦乡。 亚历山大先生窝在阿尔的怀里,它静静勾唇微笑,森冷的绿豆眼瞧着女人帮自家小孩脱下脏脏的鞋子,分寸感十足,不动外套裤子,只是尽量轻柔了动作帮他盖上被褥,收拾好一切,取下长棍战战兢兢守在纸拉门后,唯恐有人突然闯进来。 阿尔格尔没有姐姐那么多愁绪,舒舒服服睡到下午,肚皮咕咕作响才分外不舍地睁开眼睛。俗话说得好啊,前一天如果运动过量,那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保管痛得怀疑人生,小朋友清醒的瞬间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醒过来。好痛啊呜呜呜,喉咙、四肢、腹部、腰背,几乎每一个不是死沉死沉还又酸又痛的,快点随便吃点什么垫一垫,然后一觉睡到恢复健康吧。阿尔格尔含泪刚要跟躲在纸拉门后的小樱姐姐打招呼,就见姐姐拿食指抵住唇瓣,示意他安静。 ? 小朋友乖巧闭嘴,他也没有很想动弹啊,可是真的好饿哦,阿尔郁闷之际竟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外面说话。 “抱歉,福地阁下,作为合作者我想我必须提醒你,e2000号异能者年纪太小,又睡眠不足,强迫他醒来提供证词毫无意义。” 呀,是御剑叔叔。 幼崽高高兴兴摇起尾巴,哦,他不是,没有尾巴来着,那就当阿尔在用眼睛笑吧。 醒来就可以看到御剑叔叔简直不要太棒。 工作时间要称职务 阿尔格尔才睡醒,稀里糊涂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顾着傻乐。门外的众人可没有他这般闲情逸致,一位小姑娘怒瞪御剑怜侍,显然她无法接受自己崇拜的队长遭到拒绝。 “好啦,烨子,不要这么急躁嘛。还有御剑检事,你也别那么紧张,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小朋友似乎已经醒了哦?”男人突然提高声音,听起来像是豪爽的性格,“我没听错吧,劳德君?” “这也能听出来吗。” 阿尔格尔感叹完就哭唧唧不肯吭声了,痛痛,原来说话会扯到这么多地方吗,阿尔再也不要说话了啦。他是怎么想的没用,御剑叔叔率先拉开纸拉门进来了,小金毛微微侧脸用眼神表示惊喜。屋里没开灯,外面的天还亮着,来人都是背着光的,阿尔看不清脸,也就顾不得瞅瞅是谁听出来自己醒了,只是快活捻起亚历山大先生的手手,歪歪扭扭摇晃几下打招呼,可爱柔弱地活像个小甜豆。嗯,如果不是警方在深山中断断续续捕捉到“小甜豆”的异能反应,异能特务科的定位器也终于找到机会避开大山自带的信号屏蔽发出过定位,显示这倒霉孩子一晚上从仓院之里翻过两座山跑去海边小镇又风驰电掣跑回来的话,御剑许久不曾感受带孩子的痛苦,或许还想不起来阿尔拥有何等的行动力呢。 鱼鳞手链上的菱形金属状定位器嗨~ 主任检察官清清喉咙,铁石心肠蹲下向孩子问话、哦,他没能问出来,因为小朋友终于看清叔叔脸上可怕的黑眼圈,转头忘掉刚才立下的“再也不说话”的誓言,努力“哇”了好大一声,窝在被子里连珠炮似的忍痛关心叔叔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对哦,叔叔不是说要去国外开会吗,今天怎么来仓院之里啦。”他最后补充。 御剑承认,自己有被孩子暖到,但更多的还是无语“你忘记仓院之里出命案了吗?” 阿尔格尔瞪大眼睛,眼瞧他终于从刚睡醒的迷糊以及看到叔叔的惊喜中清醒过来,对话可以正常进行,女仆小樱小姐识趣地起身离开,准备为小家伙弄点吃的。 不过在回答问题之前,阿尔还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我们不是在仓院之里吗,为什么不直接拜托真宵姐灵媒渡边先生,问他是谁杀了自己呢。” “死者也可能因为有自己的顾虑,选择撒谎啊。”御剑想起过去的经历略显惆怅,随后飞快调整好情绪,认真回答幼崽的疑问,“以前就出过那样的事,后来专门出台了补充条款,官方不会采信一切利用特殊手段让死者亲自给出的证词。” 叫御剑说,这其实有点矫枉过正。任何证词不管是否由死者给出,没有物证支撑都存在证人欺瞒检方的嫌疑,只是多一条查证的方向罢了。 阿尔格尔似懂非懂,他不理解死人为什么要撒谎帮忙掩护害死自己的家伙,但是御剑叔叔说的话一定有道理,阿尔只需要乖乖等待接下来的问话就好了。 军方拥有本次联合办案的主导权,特殊部队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却双手一摊,主动放弃了询问关键证人阿尔格尔.劳德的权利。他放弃,他的下属大仓烨子在事件不牵涉到队长的时候,同样是位足够冷静的军人——虽然喜欢用异能把自己固定成小女孩的外观这一点略显变态——她没有任何意见,本来他俩的异能就不适合从小学生嘴里挖出东西啊,这么大的幼崽稍稍受点惊吓便会崩溃到什么都说不出来,何苦折磨彼此呢,还不如让专业的检察官兼证人临时监护人来问。当然,最要紧的是他们经过实地勘测,已经基本确定这起案件是个乌龙,与猎犬的目标无关,所以才会顺便卖个好,用眼神逼迫想要说点什么的异能特务科成员闭嘴,以免对方坏事。想想也是可笑,上层完全被那根出现在尸体旁边的白桦树枝吓破了胆,以为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暗杀王又发病准备给大伙整个全新版本的血流成河。福地樱痴刚刚闯出些许名气,迫于压力,没法直接带上烨子转身就走,他得到的死命令是至少要坐在这里陪上层的耳目之一特务科特派员等出一个结果。 男人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希望这位被强行从欧洲叫回来的检察官能对得起他的赫赫威名,速战速决吧。 涉及自身性命,习惯斜眼看世界的高层们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御剑怜侍不是检察局职位最高的,可绝对是检察局里目前最有能力的,这点他们门儿清,所以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主任检察官先生轻轻把娃抱出来放到软垫上坐好,抱起双臂,语气格外严厉“告诉我,劳德君,你昨天晚上一个人出门是为了什么?” 不喊“阿尔”叫“劳德”,阿尔格尔明白了,现在就是所谓“工作时间要称职务”的关键时刻。小朋友缩缩脖子,举起亚历山大先生,藏在布偶背后拼命思索江户川大哥给出的标准答案,理直气不壮地弱弱回答“我去帮大家赶猴子了。” “……?” 有时候害太多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真的需要回过头来捋捋思路,看看有问题的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首先阿尔格尔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闭眼吹),多好的孩子啊,他只是想替村民分忧、赶走那群讨厌的猴子,这能有什么错呢?什么“恶意伪造异能情报,隐瞒真实的危险等级”,不存在的事,没有证据不要诬告嗷!小朋友腿那么短,他根本追不上猕猴使用魔法嘛,如此一来人工异能生命体最大的危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御剑怜侍才能安之若素坐在这里,静静等待自己看着长大的崽开始表演——他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便跟兰波秘密通过气了,方才的拒绝不过是演戏。 阿尔格尔又不知道叔叔跟阿蒂尔交换过情报,怂怂抬头,越过亚历山大先生的肩膀飞快瞄了一眼御剑叔叔,默默为自己加油鼓劲阿尔还有江户川哥帮忙想的借口呢,不会挨骂的。 可是乱步也没法凭空猜出妈妈口中神秘的巫女之乡会发生命案啊?好在他定下的计划足以完美糊弄除江户川夫妇以外的所有大人,乱步亦没有辜负小弟那声声情真意切的“大哥”,专门为笨蛋异能者留下了突然忘掉说辞的补救措施。 阿尔格尔正拼尽全力酝酿情绪,想想开学以后要上的国语、英语双料补习班,想想把自己丢在大宅外面潇洒离去的阿蒂尔,登时悲从中来,眼泪簌簌流下,抽抽搭搭争取到足够的回忆时间,按照国语考试每次都是艰难及格的标准水平,为大家展现了一个“泼猕猴闯村打伤人,小朋友上山怒驱赶”的感人故事。当然,故事因为掺杂太多抽噎实在支离破碎,具体内容主要靠一屋子各怀心事的大人自己脑补。 至此,小金毛基本过关。成年人们经过激烈争执,勉强达成共识,阿尔格尔便被带去厨房投喂了一点食物补充能量,又让叔叔抱着绕大宅走了一圈寻找当初爬过的那两堵墙。最终成就阿尔在被人发现前出现在院子里的墙挺好找,越过墙头恰巧可以看到二楼空中花园垂下来一片金灿灿的迎春花瀑布。阿尔浑身酸痛,好歹吃饱睡足,背上布偶换下鞋子爬个墙还是蛮容易的,几乎眨眼间就“哧溜”一声爬上了墙头。御剑的老搭档糸锯警官对这身手目瞪口呆,在检察官先生威胁再不动就扣工资的视线下迅速冷静,快步上前对墙拍拍打打仔细勘察,回头默默冲御剑检事摇头墙体构造特殊,成年人不用异能、不经过猎犬那样的异能手术强化体质根本爬不上去,而警方不曾在绫里家大宅内部检测出异能波动。 如今只有两名正式成员的猎犬这孩子真有天赋啊,略馋。 御剑盯.jpg 猎犬开玩笑啦哈哈,毕竟劳德君的异能完全不适合战斗呢。 至于最开始那堵物色好的墙要难找一些,小小的坑洞并不显眼,加上小朋友早上回仓院之里的时候已经很累很困了,记性不好也是有的,最后还是在御剑的提醒下,阿尔格尔想起自己看到了簪花姐姐跟青木夫人,才确定自己爬的是渡边先生那间东面客房正对着的墙。 “我早上没有这么快啦,那个时候真的很累、很困、很饿哦。”阿尔格尔故技重施攀上墙头,拍掉爪爪上沾到的灰,就地趴在墙上跟下面看起来矮矮的大家诉苦(他喜欢这个视角),“要是西门没有锁就好啦,我也不用紧张兮兮到处找墙,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又发生那种事……姐姐们一直守在那里,我怎么还敢从这里翻下去嘛,只好又费劲找了花花墙。” 糸锯警官挠挠头小声嘟哝了一句,御剑检事眉毛一挑,抓住重点“西门怎么了吗?” 福地樱痴收回手机默不作声,警方那边的消息到了,劳德君去过的那个村子今早确实有人报警送去三十三只猴子。动物方面的专家也说,那个品种的猕猴夜盲症非常严重,白天没吃饱,晚上看不见,施加一点小手段就足以吓得那群畜生魂飞魄散,看来这孩子大晚上冲进山里为民除害的故事是真的。 阿尔格尔还以为这茬早过去了呢,现在在专心思考御剑叔叔的问题,满眼困惑“西门没怎么,就是跟其他门一样打不开啊。” 御剑检事耐心提醒“你每一扇门都去试过,但特地把西门拿出来说的理由是什么?” 阿尔格尔眨眨眼,瞬间恍然大悟,不仅回答了问题,还主动补充更多信息“我离开宅院的时候没有翻墙,走的就是西门,所以回来当然会想去试试西门还开没开啦。其实仔细想想好怪诶,昨天另外三扇门都有大姐姐开着灯结伴看守,只有西门黑黑的,没有人在……门上是有大锁挂着没错,我摸了摸发现没锁,直接推门就可以出来啦。” 重大线索! 检察官先生放心与配合多年的警察率先离开,风衣衣角在狂风中上下翻飞,超级帅气,阿尔兴致勃勃低头捣鼓起自己的衣服。眼看专业人士有眉目了,福地樱痴翻身上墙,毫不客气地蹲坐墙头,摆出和气大叔的模样,从绫里家的饭聊到横滨动物园的猴区有多大,跟别人家的娃天南地北聊天套近乎打发时间,不,不是在打发时间,他在一步步引导小朋友回忆昨天那些跑散的猴子到底是在哪里与大部队分开的。问到阿尔格尔实在想不出来了,大叔夹住小孩轻盈跃下墙头,阿尔双脚落地,懵了几秒,随即快乐举手申请再玩一次。福地樱痴哈哈大笑,大仓烨子上前牵起劳德准备去找御剑检事。没办法,劳德君的监护人兰堂.劳德先生(兰波的假名)接到仓院之里出事的电话,不耐烦等中午那趟电车,结果租车刚开到高架桥中间就被前面发生的连环车祸堵死了,至今没能离开东京;监护人不在,把孩子交给绫里家大仓烨子又不放心,她听说过主任检察官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纵使这次……没有无关听众,没有整理成册的证词,检察官先生结案的时候一定用得上这位关键证人。 “大叔不陪我玩了吗。”阿尔格尔走得很慢,忍不住回头望向大叔独自离开的背影,“我看你们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诶。” 大仓女士对未成年公民向来宽容,何况劳德君忍痛都要回头找队长,果然是感受到了队长的魅力吧,好品味!所以红发粉瞳的小女孩听完这话也仅仅用力捏了把幼崽的脸,搀扶着小家伙恶狠狠强调“我们猎犬很忙的,臭小子!” 肯定忙啊,比如大仓现在负责意思意思跟完案件最后的流程,福地则去山上把伤人扰民的猕猴全部抓起来,哼,想要为民除害的可不是只有眼前这不省心的孩子啊。 下地狱吧!!! “痛。” 阿尔格尔小声埋怨,因为一只手抱着亚历山大先生,一只手被新认识的小姐姐?小妹妹?她要求叫姐姐那就姐姐吧,总之就是小姐姐挽着,实在腾不出空,只好举高布偶,用它软绵绵的脑袋蹭蹭自己脸蛋。小朋友特别认真地记下脸脸之仇,然而绝交不到三秒,他看着空荡荡的古宅回廊却又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大仓姐姐身边蹭了蹭。 寒风萧瑟,寂静无人,院子铺满洁白的碎石,上面稀稀拉拉堆起一簇簇枯叶,竹扫把也随意丢在枯叶旁边的地上。阿尔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听说客人遇害,洒扫仆从来不及顺手将扫把靠在墙边,就被婆婆派出的人手匆匆叫去集合了。 周遭过于太安静,阿尔格尔这几天逐渐习惯的热闹繁忙仿佛突然被按下中止键,是因为凶杀案吗。不知道为什么,阿尔竟然想起了那家自己曾经特别喜欢的面包店。面包阿姨跟面包大哥没有杀人,不过包庇“嫌犯”、伪造现场、侮辱死者,这些实打实的罪过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坐完牢出来也没办法在商店街立足了;而且听面包店斜对面的文具店婶婶说,阿姨着急给儿子凑保释金,由于在面包店藏过尸体,店面不好卖,她辛苦大半辈子才攒够首付贷款买下的店铺,最后是以赔本价转给远房亲戚的。阿尔格尔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每次与亲朋好友路过那家科技感十足的手机店,都不禁快走几步,赶紧离开。 这就是死人的代价啊…… 阿尔格尔惆怅着,大仓姐姐适时握紧的手带给他温暖,男孩晃晃脑袋,悄悄与脑海中那对会送他好吃小甜饼的母子道别,忍住身体绵密不绝的疼痛,开始跟小姐姐没话找话、不对,是深入探讨对方听起来好有趣的自称。 “猎犬,哦,姐姐是在跟大叔一起养狗吗。”阿尔格尔注意到福地、大仓身穿同样款式的制服,而“一起”这个词瞬间愉悦到了大仓.福地樱痴狂热单推人.烨子,幼崽敏锐捕捉到大仓姐姐疯狂上扬的嘴角,深受鼓舞,“我家也有养狗哦,很聪明,还会陪我们演戏呢,她最擅长《吉尼亚之狼》里面的那些经典片段啦——诶,姐姐应该有看过那部电影吧。” 小朋友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今天的阿尔也有严格遵守家长们耳提面命的叮嘱,对外只谈生活趣事不聊过去呢,真棒;还有这次就不用夸夸了,可以抵消春美姐的批评就好啦(合掌祈祷.jpg)。 见幼崽重新打起精神,大仓放下心之余本来没准备跟他闲聊——她又不是来带孩子的——劳德愿意说就说吧,大仓顶多“嗯嗯啊啊”敷衍过去,可是小朋友在讲《吉尼亚之狼》耶?那部电影根据队长在吉尼亚共和国平定人狼之乱的真实经历翻拍,是投资上亿的大制作,她期待了好久啊! 大仓烨子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追问“电影怎么样?我太忙了,从首映礼到现在一直没能抽时间去看,托人买来的典藏版也在家里吃灰,真的好可惜。” 阿尔格尔沉痛地点点头,自以为明白了一切真可怜,大仓姐姐一定是因为报了太多补习班忙不过来吧(哈哈,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姐姐怎么可能需要上班嘛)。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会客厅对面的茶室。在阿尔格尔无忧无虑补觉的时候,这里被征用成为临时办公室,透过大开的纸拉门可以看到御剑检事正在里面问一位大波浪灵媒师姐姐的话,刑警们不时进进出出,报告查出来的最新线索,看起来不是很方便进去打扰的样子。大仓烨子想了想,带孩子去走廊拐角处坐等案件结果,她的身体经过异能技师改造,这个距离刚好可以兼顾到检方进度以及电影剧透。 随着《吉尼亚之狼》的爆火,身边人或主动或被动都去看过那部电影,阿尔格尔好久没过向别人安利的瘾了,顿时坚定眼神,清清嗓子,决定给潜在的同道中人全方位无死角地介绍这部特别酷炫的电影。阿蒂尔陪他们这群小学生五刷电影后是有狠狠吐槽过啦,但是阿尔格尔坚持认为有大狗狗参加的三角恋超级别致,超有意思的(兰波你小子口味还挺重)。 “……哈?跟什么东西三角恋?!” 猎犬副队长身经百战,做事向来沉稳可靠,如今却在这个平静祥和的乡村宅院破了音——等等,哪里祥和了,不要为了对比出副队长的崩溃闭上眼睛瞎吹啊喂,小心渡边先生死不瞑目哦——那个什么,别管仓院之里祥不祥和,至少大仓烨子很多年后都能想起此刻劳德君一句话干烧自己cpu的感觉。她自认对队长可公开的丰功伟绩了如指掌,件件倒背如流,吉尼亚共和国的人狼事件就在其中,除了队长,谁能比她这个十年老粉更了解当年发生过什么呀?然而根据这孩子过于贫瘠的语言能力,大狗狗应该是指人狼,跟人狼有关的三角恋……嘶,那些拍电影的不敢吧?他们敢吗?好像为了票房也是敢的吧?! 大仓女士心中涌现出不祥的预感,狞笑(划掉)露出温柔可亲的笑容,亲切拜托劳德君仔细讲讲,那天杀的电影到底拍了什么鬼东西。 “电影里没有鬼啦。” 阿尔格尔认真订正,随后兴致勃勃为“小”伙伴讲述了一个邪恶毛茸茸误打误撞救下大英雄初恋,初恋动心,暗中收留受伤的毛茸茸小队,经历过一番曲折的心路历程,最终选择与毛茸茸同流合污、伤害人类,最终被大英雄发现端倪,嘴炮无果后忍痛斩杀毛茸茸,初恋狼狈逃跑的催泪故事。 “咔!” “咦,什么声音。” 阿尔格尔好奇地东张西望。 “没有声音哦,是错觉吧。”单推人若无其事收回出鞘的刀具,力道控制得极好,纵使刀柄上的手用力到发白,小朋友也完全没有觉得她扶着的那只胳膊有被捏疼呢,大仓烨子额角青筋暴起,磨牙微笑道,“有些家伙,真需要下地狱好好悔改啊……” 阿尔格尔还以为遇到知己了,连忙忍痛微微点头“对呀对呀,看到福地先生冲大姐姐喊话,拜托她想想家乡的老父亲知道她背叛国家会有多难过的时候,整个影院都哭啦。那把刀多漂亮啊,是福地先生离开家乡外出闯荡前,大姐姐亲手送给他的成年礼哦,福地先生一直随身带着,可宝贝了,最后决裂,硬是在大姐姐面前给掰断了,好可惜哦。” 该可惜的是这个吗! 哦~可怜的大仓烨子,她已经气疯了。 “福地阁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打造出电影界划时代的艺术品!” 这就是导演开机时握住队长的手,言之凿凿保证的艺术品?这【东京俚语】不完全是各种古早烂俗老梗的缝合怪吗?!! “动作戏也请放心,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美国最好的特效老师,保证让观众眼前一亮!” 亮你个头啊!可恨大家忙着追查高层遇袭的事,否则那时就该提高警惕了,哪家正经导演动作戏请的不是武术指导而是特效师啊?难怪这倒霉孩子说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就是队长挥刀,落下片片唯美的白色樱花。这哪里美了!跳到半空劈叉跟毛茸茸、呸,人狼对砍,这种动作正常人类能想出来吗?! “当然咯,为了确保电影拥有足够的传播度,我们需要对剧情做一点小小的艺术加工,烦请福地阁下谅解。” “小小加工”?队长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白月光吧——其实还真有,某知名不具的银狼武士打了个喷嚏——这种电影有必要特意来找队长要授权吗?呵呵,烨子我啊,还是太松懈了,早该发现不对劲的,明明小劳德说到《吉尼亚之狼》就来劲,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发现男主角的原型刚才跟自己说过话……制作人你们到底把队长改成什么样了啊,变成这副谁也认不出来的德行不是随便谁上都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打着队长的旗号啊啊啊啊!!! 拇指来回摩挲刀柄,大仓烨子温馨提醒电影相关人员,寒潮来袭,今天晚上你们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哦? 阿尔格尔浑然不知自己的倾情演说即将给大电影制作方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这大概就是世事无常吧(乐)。小朋友意犹未尽咂咂嘴,抱起布偶开始认真期待续作,不知道那把漂亮的刀还有一看手感就贼好的毛茸茸们会不会复活,当然要是那位银发黑瞳大姐姐可以跟福地先生再续前缘就更棒啦,阿尔是无所谓,不过中也他们一直特别喜欢这种大团圆结局呢。 “我朋友说现在就流行这个套路,把人气高的角色强行复活然后再杀一遍什么的,虽然初恋大姐姐只是逃跑没有死。”阿尔格尔读不懂气氛,但是看得见御剑叔叔起身离开茶室冲自己招手,高高兴兴提醒新朋友,“大仓姐姐,我们该过去啦。” “啊?哦,好的呢。” 大仓烨子正忙着尽情想象制作组众人今晚受尽极刑后需要打马赛克的可爱模样,转头非常非常温柔地冲小朋友笑了,除了让小鬣狗本能炸毛以外,一切都是显得如此温馨美好。 阿尔格尔狐疑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猕猴在周围鬼鬼祟祟才放下心来,跟在大仓姐身后摸进茶室。检察官先生告诉小学生一会儿需要的时候请他站出来提供证词,阿尔乖巧点头。他们到的最早,之后几名刑警又叫来一些人陆续落座,最后除了小证人、御剑检事、糸锯刑警、大仓副队跟异能特务科特派员之外,只有青木母女,秘书先生,小樱小姐,管事婆婆以及大波浪灵媒师在场。 说实话,这种与推理小说同样儿戏的断案程序绝对是不合规的,然而这已经是御剑怜侍极力向上面争取到的较为公正的结果了。等到所有人签署完保密协议,由糸锯协助展示证物袋,检察官先生正式宣布本次凶案并非异能案件。 御剑早早与军方、特务科达成共识,包括保密协议在内,尽量避免提到“暗杀王”这类敏感词汇。表面上是因为机密信息能少说就少说,实则他曾私下问过阿尔,阿尔哥哥有没有说过暗杀王与他们的关系,避免现在突然提起引发阿尔情绪波动,让观察力过于敏锐的猎犬产生怀疑。检察官先生在权限范围内尽可能说得明白,现场却还是有人完全懵了。 管家婆婆与大波浪灵媒师交头接耳,低声嘟囔“突然说这不是异能案件……” 婆婆也是灵媒师,年轻时归特务科的前身、特别能力管理组管辖,后来年纪大了经不起苦修,灵力逐渐消散,慢慢把重心放到管理家族上。仓院之里长期与特务科来往密切,所有灵媒师都知道异能的事,她们只是奇怪,一开始叫嚷着说是异能案件,怎么查到最后又说不是呢?警方手里有可以检测异能波动的仪器啊,难道她们记错了? 想到刚才保密协议上隐晦不明的条款,理夏小姐面色微变,秘书先生低头不语,小樱眼角含泪,怯怯问出在场另一拨人的困惑“异能是什么啊?” 是了,知晓异能存在的人很多,不过那些工作、生活都不会接触到异能者的人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数。由于政府对此采取保密措施,他们一般没有途径了解世界的另一面。 御剑简单解释了几句,颔首示意小朋友辅助展示一下。阿尔格尔热心极了,忍着酸痛抬起手臂,指尖微微发红,凭空拆掉茶室空余的坐垫,编出一顶漂亮草帽。 “这、这是!” 小樱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她抬手捂嘴,手腕上无声的铃铛轻轻摇晃。 御剑检事淡淡道“这是杀人计划的重大疏漏啊,你说呢,绫里樱小姐。” 他是蠢货吧? 检察官先生的眼神指向性过于明确,阿尔格尔屏住呼吸,诧异望向默默垂泪的小樱姐姐。这几年的相处让他天然信任御剑叔叔的判断,可是、可是那是小樱姐姐啊!姐姐性格绵软,喜欢仓院之里,在乎村子里的大家,那样的小樱姐姐怎么可能让委托人死在绫里家呢? 阿尔去年因为面包阿姨案自家办公楼死过人,在家长们的提醒下适度降低租金,就这也是空置了好几个月方把死者大叔那套办公室重新租出去。与劳德家即便全部房间都租不出去至少还有存款跟阿蒂尔写诗这个进项相比,灵媒师的处境则要艰难太多。真宵姐姐某次醉酒跟大伙诉苦,她当上见习家主慢慢接手家族事务,才明白母亲当年的艰辛。 普通村民手脚勤快,过着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这听起来很棒对吧,但若是原始的农耕时代真有那么美好,为什么上任家主始终在努力带大家与城市加深接触呢?深山土壤贫瘠,没有肥料农药优质种子等现代科技成果,仓院之里这种规模的小村落随便哪年气候不好便会遇上毁灭性的打击。村庄产出基本上只够自己一家人嚼用,任何一位村民生老病死都需要主家花钱补贴。主家的灵媒师成天忙于苦修,能从哪里搞到钱,全靠委托啊,这是灵媒师受到普通村民尊崇的真正原因。由此可以想见,一旦委托人在仓院之里遭到村民杀害,绫里家族声誉一落千丈,是何等巨大的打击!当然,灵媒师拥有无可取代的能力,不至于因此沦落为阴沟里的老鼠,然而那些与她们血脉相连的普通村民可能得到善待吗?灵媒师有概率生出普通人,普通人从来没生出过灵媒师,遗传基因这类事她们不懂,她们只知道随意暴露自己的弱点,任由外界伸进触角,仓院之里这片祖祖辈辈拼死维护的净土就再也没法保护在上层人士眼里毫无价值的同胞,灵媒师将变成顶级权贵的禁脔。为什么遇到猴灾的求助发出去小半个月始终得不到回应,为什么真宵被逼到绝境也只说想找私交良好的大人物寻求专业人士的联络方式,就是因为有人在等,等待绫里家族松口让出部分自主权,他们不敢违背与绫里家先祖的盟约,那位供子大人力量强大,她的直系后代到底能不能用灵力做到除了灵媒以外的事,谁都说不好,谁也不准备冒险。 正是这种全体村民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紧密联系,管家婆婆笃信自家姑娘不会杀人,立马站起来挡住小樱,怒斥这位本来颇受绫里家尊敬的检察官先生“请慎言,御剑先生!小樱以前根本不认识渡边达司先生,她没有理由杀害对方!” 大波浪灵媒师下意识跟上,张开双臂把婆婆、妹妹护在身后“没错!小樱妹昨天在守夜,哪有时间动手!” 她说完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妥,仔细想想居然手臂微颤,惊疑不定咬紧了唇。灵媒师刚才接受了检察官先生的问话,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下羞愧承认,是小樱主动提出帮自己原来的搭档守夜,而自己稍后不舒服吃过药犯困,也是她劝自己离开西门小睡一会儿,猕猴夜盲,她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之后事发,灵媒师唯恐凶案与自己的失职有关系,想跑去告诉婆婆,还是小樱拉住自己说不用担心,她一直守着西门,确定那里无人进出,凶手决计不会是从西门遛进来的,没必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惹婆婆烦心…… 灵媒师不知道阿尔格尔在门锁上的指纹配合证词足以证明妹妹撒了谎,她仅仅依靠直觉神情便愈发慌乱,像是要劝服自己似的,松开渗血的红唇大喊“小樱妹妹那么温柔,你们、对,至少劳德君你应该知道!不管谁要她帮忙她都没法拒绝的,小樱不可能杀人!” “那可不一定。” 大仓烨子捏捏男孩的脸颊不许他开口,嗤笑插嘴道。她讨厌眼前这幅画面,老人、族姐在尽力保护后辈,那个躲身后哭到说不出话的后辈呢,明显利用了她们的信任。大仓看得出来,绫里樱的眼睛哭了,绫里樱可没哭,那表情冷静得叫人心寒。 异能特务科派出的代表还没有反应过来,青木夫人却扭头直勾勾盯着大女儿青木理夏。青木财团继承人为什么能指挥绫里家的普通女仆帮忙杀人,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夫人不在乎,检察官先生的话冲击性十足,让她意外地慢慢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的丈夫由暗杀王残害,第一发现者就是那天恰好孤身上门找父亲谈判的理夏。 青木夫人拉开衣柜目睹了渡边达司的惨状,发现那根白桦树枝的时候差点吓得一头背过气去,她之所以着急忙慌给相熟的人打电话警告暗杀王再次出现,就是因为竹马与丈夫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奇怪的是警方没有像以前那样在现场检测到异能波动,证明这次案件不是暗杀王干的。暗杀王身份保密,不过对方制造的尸体个个血腥离奇,属于那种一看就会猜测“该不会是异能者干的吧”的经典死法,犯人想栽赃至少要先弄清楚即将模仿的案件是不是异能案件。没错,警方鉴别异能犯罪的方式对大众保密,但是找意志薄弱的基层警员针对性套套话,绝对可以问出答案。真凶不问,不关心,因为那是突破她认知的东西,根本没往哪个地方想。 会是谁呢,是谁可以看清父亲的死状,是谁能够察觉到官方对尸首旁那一小截白桦树枝呼之欲出的恐慌,是谁因为从小忤逆父母、不肯按照他们的意思与亲贵结交,后来从学校毕业直接在大财团打杂打到现在,压根没有途径得知异能的存在呢。 “是你,理夏,只有你。” 青木夫人惊怒交加,眼睛胀得通红,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贵妇人全身都在发抖,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女儿?青木理夏,你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理夏闭上眼睛,秘书阿久津先生却抬起头,打断想要开口的御剑检事,噼里啪啦地说“我不知道渡边先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不过你们之前问过不在场证明吧?至少在那个时间段,老板跟我一起在居酒屋喝酒,不信可以去问居酒屋的老板娘。” 御剑抱起双臂深吸一口气,所以说他讨厌这种不正规的程序!偏偏渡边达司曾是政治家,死亡现场留有暗杀王每次动完手都会留下的白桦树枝,死状也跟从前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一样惨烈,直接引爆了因为这一年来的安定逐渐平静的高层,连警察这边异能波动的检查结果都等不得了,立即召回在欧洲开会的自己以及准备动身去非洲出任务的猎犬,要求尽快确认是否暗杀王又一次动了杀心。不过如今排除掉利用异能杀人的可能,那么推翻真凶的不在场证明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御剑早就有了思路,刚要开口,就又被打断。 “不用了,阿久津。”说话的是理夏。 阿久津次郎握紧拳头。 “不用了。” 女人疲惫睁眼,她从小聪明到大,也从小输到大,如今不过是又输了一次而已。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理夏便想明白了一切。这不是理夏第一次杀人,决定再次用灭口的方式解决问题后,她耐心花上好几天的功夫筹备出一个完美计划。理夏错就错在计划太完美,完美到有异能存在的话,她的手法反而起到了画蛇添足的作用,真凶的身份瞬间昭然若揭。 “早知道换个栽赃对象啦。”理夏耸耸肩,调整了一下合乎标准的社交坐姿,抱着腿看起来格外慵懒,“上层可真是一把双刃剑呢,本来还想有那群吓破胆的家伙在,能逼迫你们把精力全浪费到连环杀人犯身上。” 现在嘛,不在场证明再充分又如何,意识到自己被愚弄,酒囊饭袋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御剑平静地说“我会如实记录你自首的全过程,作为是否可以减轻刑罚的凭证。” 大仓烨子一个眼刀恐吓特务科的家伙闭嘴,青木理夏至今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这让她非常不满,可是大仓自愿接受改造手术成为猎犬,就是因为做好准备誓死扞卫这个国家的秩序。“坦白从轻”这条法律就是秩序,大仓也相信眼前的检察官不是那种会被犯人轻易蒙骗、随便给出轻罪建议的蠢货。 他是蠢货吧? 理夏听出对方是认真的,不禁抬起眼皮,诧异地瞥了主任检察官一眼,想这家伙不会是个蠢货吧。她当初敢剑走偏锋定下这个计划,就是认清地位越高的家伙越是欺软怕硬,如今棋差一着,反噬就反噬吧,大不了一个死刑,把这条命赔进去而已。理夏不认为这样烂透了的自己有对方冒着以后仕途不顺的风险也要拯救的价值,不,更确切一点,那都不是风险,自己把高层的脸皮撕下来踩,帮她说话的家伙根本不可能落得个好下场。 我是他的话,一定会放弃我啊。 女人后仰轻轻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阿尔格尔注意到理夏小姐的裤腿因此向上拉起,露出一小截脚腕,上面有一根眼熟的红绳,绳上系着一枚小巧勾玉。理夏毫无察觉,兀自抬手欣赏那十根长长的粉色指甲。看起来多么完美啊,这是她找人定制的特殊材料,不花上半天时间自然风干,绝对没办法呈现出如今这样完美的弧度,它本该用来证明,这双手最多只能握笔,根本不存在用力抓紧斧子铁锤虐杀成年男性的可能。 她不明白。 “我学医,渡边脖子上的致命伤是我割开的,足以让他坚持五分钟才死。至于绫里小姐,她以前离开村庄在外面闯荡,我意外拿到了她的把柄,逼她替我监视仓院之里……” “不是的!” 绫里樱急切地从婆婆身后爬出来,眼泪,不争气的眼泪在激素的推动下不断滚出眼眶,害得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扑上去抓住理夏的手拼命摇头。 青木理夏试了试没挣开,也任她去。 “我要求她一旦有谁找上门要求灵媒千秋或者阳太必须立刻告诉我,渡边先生是一周前预约的灵媒,我强迫绫里小姐找个机会给宅院里的人出主意,说这个冬天太冷,让她们晚课的时候烧够暖炉,照顾客人,千万别给冻感冒了。”理夏顿了顿,“我不想让案发当天的夜晚显得太特别,所以叫绫里每天都给厨房里的那口水井下药。” “什么?!” 大仓的刀已然出鞘,管家婆婆捂住胸口剧烈喘息,灵媒师哆哆嗦嗦给婆婆找速效救心丸,御剑更是心头一紧,下意识望向自家小朋友。阿尔格尔毫无人造生命体质可能比较特殊的自觉,不理解叔叔为什么要看过来,歪歪脑袋疑惑地瞧了回去。 小孩子不懂就算了,成年人无法不为之感到心惊。仓院之里希望加强村民之间的感情纽带,一直要求全员参加晚课。打开暖风一口气吹上一两个小时,就算是不想起夜、晚饭后习惯不喝水的老人,也会主动倒点水喝。哪里的水最方便呢,当然是大宅里的厨房,考虑到女性的特殊情况,那里永远备有热水,温水跟凉白开也有,生冷井水更是不缺,总之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面对刀光,理夏依旧满不在乎地解释“没有毒性,是财团利用御魂山上的新品种草药开发出的简易强效助眠冲剂,还没上市,我自己每天都在喝。” 孩子,青壮,老人,只要还能在外自如走动就必须参加晚课,只要参加晚课就肯定会喝水,病重在家休息的人本身就不会外出、不需要喝水。药物溶解充分,每个人喝多喝少都不一样,刚好一杯下去是能让人感觉到困的程度,睡完第二天起来就分解完了,不过要是不幸遇到排异反应,或者太渴大晚上一连喝两三杯,那就只能抱歉地说一声不幸。 阿尔想回家 阿久津次郎不动声色地咽下唾沫,他必须承认,自己紧张得直到现在才发现后背湿透了。 青木理夏傲慢抬起下巴,不顾众人愤怒的眼神接着往下说“新药目前没有开发成功,暴露在自然环境只能保留一天的活性,封进胶囊冷冻保存也最多维持五天药效。厨房平时人来人往,天天跑去水井下药迟早会被发现。我想了个法子,提前买通渡边达司的佣人,叫他每顿饭食都洒一点药草粉末,骗他只是想给渡边一点教训,让老不死的拉肚子丢脸。” 阿尔格尔眨眨眼,这个他听得懂,他们一起吃过饭,渡边先生确实抱怨过自己的肠胃不好,原来是被下药了吗。小朋友担心极了,望向另一位肠胃不好的大人,青木夫人难道也……贵妇人脸色铁青,她的症状不同,所以并不担心中了招,她担心的是达司直到昨天晚上用过饭还有点拉肚子,晚课中途都悄悄离开过几次,现在看来应该是理夏特意将草药粉交给了内应,可是为什么?理夏明明知道做的越多,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那么她宁愿叫女仆冒险也要坚持下草药粉的动机就非常可疑了。 青木理夏都下定决心杀人了,当然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来赌气。 “御魂山真是长了好东西啊,那种草药的根可以助眠,茎刺激肠胃,叶片却含有大量现代仪器检测不出来的成瘾性成分。”有人发出低声惊呼,理夏歪头盯着母亲肆意嘲笑,“你们居然这么怕我呀,秘密举行灵媒仪式?嗯?甩下所有仆从又如何,他来到仓院之里也逃不开戒断反应!客人脾气暴躁,吃不下东西,绫里小姐在厨房工作的朋友怎么可能不找她诉苦;她到时候只需要顺水推舟,按照自己热心助人的人设赶上厨房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全村食材的点,过去撒点草药粉就好了。厨房最忙的时候其他村民基本不会过去打扰,里面的人又都有各自的活干,等朋友惊喜地发现,绫里小姐作为这代年轻人中唯一一个脱离村庄在外面生活过的人,尊贵的客人只吃得下她做的城市菜,那她每天出现在厨房便十分顺理成章了。” 御剑怜侍闭上双眼,将找青木财团索取草药资料作为证据的计划放上日程。他之前坐飞机赶回日本,远程指挥调查相关人等的背景,检察官那时便得知理夏小姐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一直在积极推动对新草药的研究,据说对方再忙也会尽量抽空关心项目进度,亲自了解药物特性。去年青木家二小姐的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御剑亦有所耳闻,当天法庭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被告抢着认罪,辩护律师第一次独立辩护,检方又是检察局内部出了名的为胜诉不择手段,最后二小姐的丈夫渡边阳太被判死刑,理夏小姐成为最大受益人。渡边先生四处奔走,宣称真正的凶手是青木理夏而非自己独子,在这种前提下理夏小姐绝对不能买通下人直接投毒灭口,因为调查人员注定会将目光锁定在她这个死者仇人身上,佣人能被金钱收买,那样的人品即便不向警方举报,迟早也会按捺不住威胁勒索,后患无穷。大仓烨子不禁暗叹犯人的胆气,现在看来青木理夏就是杀害亲生妹妹的凶手,对她而言,必须阻止千秋小姐通过灵媒仪式现身说出当年的真相,即便关键证据可能已经随着时间湮灭,理夏小姐在财团如履薄冰的地位禁不起任何舆论风波,不如干脆赌一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连环杀手身上,那个时候死者体内那一点点不致命的未知毒素又有谁会在意呢? 樱的手很凉,理夏无意间碰到她手腕上不会说话的金色铃铛“具体手法我想你们都猜得到,无非是我趁渡边睡熟割开了他的喉咙,然后立马回到居酒屋制造不在场证明。你们应该知道,自从发现那些草药,我一直希望获得御魂山的使用权,这小半年几乎雷打不动每周一次带阿久津来仓院之里谈生意;接到绫里家答应灵媒的消息,正好我那周还没来过,第二天去实验室准备好第一份药,过来悄悄交给绫里小姐。” 第一份药……管家婆婆轻轻握住灵媒师颤抖的手。 “可是这个计划有一点非常麻烦,那就是新型助眠药的保质期仅有五天,我必须在动手当天亲自来一趟送新药。我掐准时间,在厨房准备饭食的时候带阿久津以谈生意为名来到仓院之里,管家果然为我们安排了轻易不能碰到渡边他们的客房。我故意打翻水,让阿久津去厨房帮忙倒点水来,绫里小姐会在那里帮忙准备渡边的饭菜,假装偶遇拖住他;我则换上绫里提前藏好的女仆装,稍微遮掩一下面容,带上武器悄悄进山,到上次放药的地方放下药包,取回绫里小姐在目标入住时画下的客房分布图,以免找错位置。说起来猴灾也省了我们的事,有人遭猕猴袭击受到重伤,孩子又失踪了,村庄完全乱套,我来去都没有人发现,绫里小姐同样不需要故意引渡边过来看到阿久津,独自上山拿药也无人在意,一切都变得更加自然。”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还要感谢你们呢,绫里小姐不会说拒绝,你们跟我一样,使唤她使唤得很习惯吧?本来她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低级女工,工作时间突然消失会非常奇怪,现在倒是方便,哪怕有谁注意到她没有在规定的地方干活,大家也只会以为她中途又被谁叫去帮忙了。” 糸锯警官笨拙拍拍阿尔格尔的肩膀以示安慰,小声告诉孩子,他不失踪凶手还是能找到机会上山藏药的,生怕娃多想。阿尔懵懂点头,他其实还没来得及多想,小朋友抱紧布偶亚历山大先生,睁大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小樱姐姐的模样。 上山拿药,对啊,就是上山拿药!猕猴众多,灵媒师尚且需要组队上山寻找自己,为什么偏生小樱姐姐会一个人不管不顾闯入山林,在人人苦修的仓院之里找几个身手不错的伙伴又不难。不可能是情绪上头,要上头他刚一失踪就该上头了,阿尔都跟在猴子屁股后面翻过一座山了,小樱姐姐还在距离村口很近的地方徘徊。 当时只道是寻常,有些事情经不住想,阿尔格尔把脸埋进软软的亚历山大先生,居然又发现了更多细节。 山林树木茂密,没有叶片,光秃秃的枝丫照样足以遮挡视线。找人至少应该开口大喊吧,然而昨天下午直到小樱姐姐突然出现在悬崖上叫住自己,阿尔敢肯定根本没听到过对方的呼喊,还有那枚铃铛,铃铛同样没响,是她转身准备找路下来的时候才有的——她不是漫无目的过去找人,而是直接去悬崖拿药,听到下方溪流传来踩水花的声音才发现了阿尔!为什么要不停追问自己具体什么时候上山的呢,阿尔格尔那时就觉得好奇怪啊。幼崽行动能力超强,脑回路又比较清奇,因此经常惹家长担心,深知一般这种时候大人会关心有没有遇到危险啦、这么做的原因啊,教育以后不可以这么冲动,引导思考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呀,哪有像小樱姐姐这样纠结是什么时候开始调皮的啊?阿尔格尔原本以为姐姐是关心则乱,如今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担心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必须问个明白呢?万一当时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她又准备怎么做? 女人当时拿着的猎枪长棍突然十分碍眼,阿尔格尔低下脑袋缩成一团,孩子的身体对情绪过于敏感,他突然觉得好累,好冷,好想回家啊。 理夏小姐的坦白还在继续。 “晚饭免不了一顿大吵让所有人瞩目,哼,他们也很配合呢,视线顺利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做完晚课,我照旧带阿久津去居酒屋打发时间,老板娘喝过宅院里的水,一直昏昏沉沉强撑着陪我们说话。凌晨两点半,约定的时间到了,服过药的人这时候睡得最沉,我故意叫醒老板娘问她时间,以便加深印象,随后用去卫生间的借口从后门离开居酒屋,实则跑回绫里宅。” “因为白天的事故,管家临时安排人守夜,排班完全随机。绫里小姐没排上,主动与人换班,我匆匆告诉她熄灯为号,门缝下面没有透光的就是她成功支走同伴给我留的门。有提前准备的简易地图,我直接找去渡边房间,套上雨衣动手割开喉管就立马脱衣服走了。阿久津经常陪我去饭局,酒量很大,回去的时候他果然还很清醒,浓郁的酒气掩盖掉可能沾上的血腥味,我又一次叫醒老板娘,开了一瓶新酒邀请她一起喝,我们三个就这样喝到不在场证明彻底做实才慢悠悠回去。” 青木财团会为新药招揽志愿者做人体实验,万一出事财团内部也有专门的实验室解剖研究,因此理夏很早就知道尸检没法把死亡时间精确到几时几分几秒,最好的法医也只能提供一个范围尽可能小的时间段,而她刚好知道几种干扰死亡时间判定的手法,比如温度。“又是虐杀”,理夏记得父亲惨死后警察来到现场脱口而出的话,于是她便明白那些伤是人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虽然要在目标断气前制造出所有伤口困难了一点,不过这种特色鲜明的杀人手法多么适合拿来栽赃啊! “你怎么能利用你父亲的死?!”青木夫人出离愤怒,竟拔下发簪就要扎过去,大仓烨子作为全场唯一的女性观众当仁不让,立马冲上去按住她,“放开我!你这个、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他把一切都留给你了,你还要这么利用他!他已经死了啊!!!” 出现重大疏漏的杀人犯靠在墙上,面对母亲愤恨的指责,也只是淡淡回答“青木财团是我应得的。” “那是你父亲的东西,哪里就成你应得的了?!” 小家伙兀自变身阴郁蘑菇在那里自闭不用多说,成年人却纷纷侧目,青木夫人似乎忘记,已故的青木先生能拥有财团完全是因为他娶了她。 “那他能给谁?”理夏果然觉得好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论能力,我们这一辈的人没一个比得上我,多难、多复杂的工作交给我都可以做出完美结果,他又做了什么?辛辛苦苦为他打理家业那么多年,转头把我踢出公司,要把财团交给千秋!千秋?哈!一个只知道悲春伤秋的蠢货!根本扛不起青木财团!他为什么给千秋不给其他亲戚?因为那是他的血脉啊,他用行动证明只有他的血脉才有资格继承他的帝国,我也是他的血脉,所以我当然可以成为继承人!” 阿尔格尔被理夏小姐陡然拔高的声音惊醒,对方论证自己地位正统性的话好像很对,又哪里不对,他听得有点晕……咦,他似乎不止是心理层面上的晕,小朋友抬起爪爪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哇,我好像发烧了诶。 青木夫人早年能以一己之力抗住财团内斗风波、收敛父亲晚年发昏散出去的权力,机敏如她瞬间便找到破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捅了上去“你原来就是继承人,是你自己非要跟父亲闹翻,是你先不要青木财团的!” “完全是那老东西没事找事吧!”理夏绷直腰杆,整个人怒火中烧,“就为了我不想要孩子这点事闹得天翻地覆,那个时候他就该去看看脑科了!” “你父亲还不够体贴吗!他都松口同意你不生孩子了,只要等千秋生下宝宝,抱一个到你名下……” “我说过多少次?我不想要孩子!” 理夏第一次破了音,孩子孩子孩子!她喘着粗气怒瞪母亲,不理解为什么对方遭遇那种事以后还能说出这种话。 青木理夏无家可归 青木家的老宅太大了,一到晚上仆从纷纷睡去,整座庭院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小女孩突然惊醒,打开床头灯静静坐了会儿还是很害怕,想到保姆阿姨这个点一定陪着妹妹在婴儿房休息,下床刚打开房门,便听到客厅方向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年幼的青木理夏又怂又好奇,蹑手蹑脚跑过去躲进拐角,悄悄探头往房间里面瞧。 呀,妈妈回来啦!早知道今天熬夜也要等妈妈了。 小朋友觉得今晚突然醒来见到妈妈一定是神明大人的眷顾,她最喜欢妈妈了,觉得妈妈是整个客厅最漂亮、最耀眼的人。然而漂亮耀眼的青木夫人眼中满是疲惫,她一身工作用的西装沾满酒气,应付喜欢动手动脚的合伙人让她筋疲力尽,回到家却还要被推到沙发上接受母亲、丈夫、公公婆婆、董事会元老,以及好多认识不认识的亲戚轮番上阵,指责她都结婚有孩子了还不安分,非要去外面陪老白男抛头露面,花了多少心思在工作上?又花了多少心思经营家庭?现在公司不断亏空,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不慎中招再也不能拥有孩子,大女儿又变成那副没教养的模样,家族声誉还要不要了?果然女人干不成事,回归家庭才是人间正道! 如今的理夏工作十年,她知道有时候连续赔本不一定代表眼光不行、没有能力,她会大声嘲笑男人管不住下半身,软饭硬吃非要脚踏多只船遭罪纯属活该,但那时的小姑娘只会捂住嘴巴默默掉眼泪。她理解妈妈、不对,是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每天都好辛苦的,父亲大人心情也总是不好,所以自己超级努力想做一个好孩子,不让他们担心,可是到底怎样才能成为好孩子呢?天生爱笑被骂轻浮,绷紧脸嫌弃木讷,读书用功是书呆子,放下书本不堪大用,关心长辈叫生性软弱,尽力不在乎又变身白眼狼,小理夏在这个家是真正的连呼吸都是一种错。他们,包括父母在内,不停说爱她、花钱给她买漂亮衣服,同时又不断否定她的一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我错了,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呀? 没人肯告诉她什么是对的,小朋友越来越沉默,动作越来越迟缓,因为她必须花上其他人好几倍的时间反复揣摩做出这个行为会不会引来谩骂,尽管揣摩本身就会招来指责,不过权衡利弊,她还是发现做一根小木头竖在墙角不要被任何人看见性价比最高。在小木头的沉默中,青木家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千秋,理夏因此发现了性价比更高的自保方式。所有人都讨厌哭声,她只需要家长们敷衍了事过来看稀奇的时候悄悄拧一把妹妹,或者启动藏在婴儿床里的恶作剧玩具轻轻电一下她,大家顶多看一眼就被吵走了,这样她便可以留下来躲清闲,左右妹妹还小,不会责备理夏捂住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哭声的动作毫无教养。 纸包不住火,保姆阿姨来家里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现了小朋友做的手脚。那位姨姨没有直接跑去告状,理夏的处境她看在眼里,找来六岁的大小姐聊了很久,告诉她应该向无辜受罪的妹妹道歉,也告诉她不必把所谓家人的谩骂放在心上,除了伤害妹妹这件事,错的一直不是理夏,而是借用伤害她来发泄怒火的大人。 理夏懵懵懂懂,不久后,父亲大人出事,母亲大人不堪忍受家庭事业双重打击,最终在那个晚上低头妥协。青木董事长签署众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将股份尽数转移给丈夫,又命令仆人处理掉所有工作服,第二天在众望所归下变成她早该成为的贵族夫人。 一个家庭几度痛苦到即将分崩离析,会因为女主人选择放弃事业而瞬间获得幸福吗?当然不会,家庭出现重大问题绝对是双方都有错,大小的区别罢了。不着家的父亲大权在握,从此更有理由不着家。母亲仰仗父亲给的生活费买奢侈品、与贵妇们谈包包、谈老公、谈小三,再也没能摆脱“青木夫人”这个看起来清闲得体的称呼。 孩子是母亲的寄生虫,会把母亲拖死在名为“家庭”的泥沼。 理夏从那时起就明白了青木家的生存法则。 真可笑,“抱养妹妹的儿女”“不用你亲自抚养”“只是记一个名字在你户口下面”,难道母亲刚开始不是听人说“请保姆照顾孩子”“家里的事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帮忙”“财团不能没有继承人”,才答应在事业上升期暂时停下脚步生孩子,从而背上甩也甩不脱的道德枷锁,一步退步步退吗?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负责任啊,阿久津陪酒喝到住院还不忘拜托她替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挑一个洋娃娃当生日礼物;孩子是无辜的呀,绫里细声细气安慰在公司晚会与父母走丢的淘气小孩。伙伴们的话理夏总是愿意多想一想的,确实,跟小时候她不应该伤害千秋一样,她该讨厌那些还没想清楚拥有孩子意味着什么就草草决定生下来再说的父母。 “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 理夏反复对外宣告自己的底限,她根本不想承担拥有孩子以后被迫交出权力的风险,所以干脆不要孩子,这样对她、对那个因为成为她的孩子所以绝对不会被她爱护的小家伙都好。 然而青木夫人注定无法理解大女儿的决心,没有孩子不是私事,若无子嗣,家族该怎么延续下去,财团又该怎么办?理夏说到时候会把财团交给可靠的人,那个可靠的人是谁?会从千秋的子孙中挑选,还是留给她的秘书或者保镖?理夏坚决不要孩子的强硬态度,以及她是否重用某人全看对方能力的用人标准,青木夫人笃定她会给古老财团带来巨大的动荡。 在日本,不合群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大财团们“终身雇佣制度”、论资排辈按年岁慢慢晋升职位的群,要知道这些手段都是换皮以前将军贵族收买武士的方法,是现代日本社会维持的根基。美国用黑船砸开日本国门,是谁从那巨大的钢铁巨兽上看到了威胁?不是每天低头盯着肚皮,发愁明天会不会饿死、可不可以少卖一个孩子的平头百姓,不是躺在民众身上吸血数百年的高级贵族,而是那群地位不上不下的低级武士。他们发现那是威胁,也是阶级跃升的机会,满怀欲望发动明治维新,结果呢,领头羊遭到暗杀,一部分大名将名号换成议员,和以前一样继承世世代代固定的选区,剩下的则随大流利用人脉资本,摇身一变成为财阀——青木财团就是这样来的——普通人,包括当年那群武士,当然可以靠自己天生的机敏抓住变革时机一跃变为人上人(至少青木财团董事会里就有人的先祖这样上位),然而少之又少的“异类”从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拉拢其他权贵,不断让自己的家族与阶层同化,要么螳臂当车,被庞然大物捻得骨头渣都不剩。青木夫人曾经引入美国财团即所谓“老白男”的力量尝试不合群,结局是投资接连失利,重重打击下被迫放弃董事长之位;理夏倒好,不肯向“老规矩”低头,更不肯向外国人低头,一个人莽莽撞撞向上冲,那些规矩是她够格挑战的吗! 虎父犬子,鸡窝飞出凤凰,这都是有可能的。男人生孩子又不费劲,随着上层人没有压力,子孙后代越生越多,全靠祖先荫蔽的家伙理所应当也会越来越多。依靠祖上荣光吃得满嘴流油,谁会不想把这等好东西交给子孙无穷无尽延续下去?理夏不会,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理夏不会,到时候这个离经叛道的董事长选上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家伙继承青木财团该怎么办?数代人靠利益交换、联姻投资产生的牢固纽带荡然无存,难道他们甘心失去棋手的身份,沦落为新一任董事长手里有用留下、没用就滚的棋子吗? 不甘心的。 青木夫人太清楚那些家伙的手有多脏,眼高于顶的蠢货目光短浅,内斗起来不管不顾,不断失利的投资项目险些把财团整个拖垮他们都不在乎。深居老宅的女人当年是主动发去信件,支持数年未见的丈夫把继承人换成千秋。那孩子与渡边家族的阳太结婚,青木夫人亲手养大小女儿,更是看着竹马家的独子长大,她清楚夫妻二人都没有才干,没有就没有吧,有什么要紧呢,有理夏在前,董事会一致认为足够老实、不敢打破常规的继承人才是好继承人。谁料竟会因此害死千秋!至于阳太,青木夫人从来不信憨厚老实到不像出生政治世家的女婿会杀死女儿。 理夏静静看着母亲,多可笑,母亲不理解自己,自己却是理解她的。聪明人在财团待了那么多年,哪里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始终没法接触核心利益——否则也不至于出现“不知道异能者存在”这么大个疏漏——可是那又如何,因为这就要委屈自己吗?跪下一次就一定会不断下跪,母亲的教训她始终铭记;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保姆阿姨的宽慰她从来没有忘记。 “对不起,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动杀人。理夏披头散发夺路而逃,只隐约听到背后传来妹妹气若游丝的哽咽。你道什么歉,她想骂她,泪水遮住视线,害她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大门,错的不是你,是父亲,是母亲!他们根本不在意青木财团对我们来说到底是什么! 她回到桥洞,没想到会遇上深夜前来寻找自己的阿久津。他负伤归乡,妹妹也因为社会动荡卷进一场劫案没了,整个人憔悴至极,看到自己浑身的鲜血后竟然还是硬扛着战争ptsd独自回去帮她处理现场。 错的是我。 理夏躲在阿久津的出租屋里瑟瑟发抖,最后等来的不是警察,是父亲的心腹秘书。阳太自首?阳太为什么愿意顶罪,是千秋求的吗?还是阿久津说服了他?理夏不知道,她不敢知道,她为了保持自己不知道的状态什么事都敢做。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们,可惜这条路我再也无法回头了。 “大概就是这样。”凶手别开眼,起身撞开痛哭的好友,走过低头不语的知己,将双手递给刑警,“是我划出了致命的那一刀。” 她假装满不在乎地强调,希望尽量减轻好友为她制造出那等死状的罪责。 青木理夏垂眸戴上手铐,主谋束手就擒,糸锯警官当然不会忘记帮凶。管事婆婆与灵媒师还没缓过劲来,看得心绞痛,纷纷转身低头避开小樱的被捕瞬间。 “布谷~” 清脆的鸟叫突兀响起,一连叫了四下,提示主人现在下午四点,可以开始给女朋友须须木准备晚餐了。糸锯警官轮休惨遭加班,如今更是脸涨得通红,赶紧在御剑检事无语的注视下手忙脚乱把电话调回静音,吭哧吭哧掏出手铐朝绫里樱走去。出乎所有人意料,女仆小姐重重推开刑警,糸锯刑警因为她温顺的姿态放松了警惕,一下没站稳,踉跄着跪地伸手想抓。小樱身手敏捷,哪里是他随便一抓就能抓到的,女人闪身躲开,起身径直朝阿尔格尔冲去。 阿尔格尔晕乎乎地歪歪脑袋,没反应过来就被御剑叔叔护在了身后。 大仓烨子动作极快,左右青木夫人没有攻击性,连忙松开她冲上去控制突然暴起的嫌犯,压在地板上不许动弹。理夏正回头告诉秘书先生自己在行动前立下遗嘱,会把所有股份留给他,见状大为震惊,皱眉呵斥“你在搞什么?” 小樱艰难抬头,又是一阵剧烈抽泣说不出话,无力垂下脑袋。 她果然猜到我给的药是什么了啊。 秘书先生取下眼镜,扯动嘴角,疲惫地冲小朋友笑笑“她的意思是时间到了,请你捂住耳朵,闭好眼睛,劳德君。” 我们会帮你 什么东西的时间到了,炸弹,还是杀人机关?发现尸体后,绫里一族的管家立马封锁现场,将所有人聚集到会客厅,想做手脚只能是提前布置,可位置类似的房间还有好几个,他又怎么知道警方会选择这个茶室作临时指挥部呢? 阿久津次郎在此之前一直是背景板一样的男人,他说出的话竟惊得全场军警出了一头白毛汗。特务科特派员整个人都吓软了,可以忽略不计,大仓烨子仍然蹲坐在绫里樱身上,肌肉紧绷检视四周,糸锯警官一把拎起阿久津的衣领厉声质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御剑怜侍反手将娃再往身后扒拉扒拉,手指划过孩子的脸庞,不禁皱眉,阿尔身上好像有点烫。 阿尔格尔确实在发烧,他迷瞪瞪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热的呢,对了,阿久津先生说什么来着,小樱姐姐让我不要看、不要听。男孩犹豫着,手腕上鱼鳞手链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发出清脆撞击声,叫他想起客房含泪落寞的双眼,想起溪流边温暖担忧的怀抱,终于乖乖闭上眼睛,抬手试了几次,发现抱着布偶不方便,窸窸窣窣背好亚历山大先生,两只小手紧紧捂在耳朵上。 于是他看不见樱哭着笑了,于是他听不到阿久津淡然安慰大家不必紧张,他没打算伤害无辜的人。 精准打击吗,那问题来了,谁不是阿久津心里“无辜”的人?青木理夏趔趄后退,红唇微启,几乎就要唤出那个名字。 “夫人,我去为你倒杯水吧。”女仆怯懦垂首,说话声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想来是被血腥味吓坏了。 “谢谢。”贵妇人迫不及待夺过女仆手中的小包,翻出旧药瓶紧紧握在手里,眉眼间稍有慰藉,因为心理作用,她的胃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还能勉力开口叮嘱,“我要温水。” “是。” 虐杀渡边达司的帮凶笑容羞怯,小碎步跑开替她倒来一杯温度适宜的水,静静站在旁边看她服下胶囊,然后恭敬接过空杯,匆匆离去。 青木夫人沐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深觉荒谬,胃受到刺激又开始抽痛、不对!不是胃!青木夫人没来及说话便失去了意识,仰头便倒。这个房间铺着近年的木地板,这要是倒下去砸伤后脑勺怎么得了!全场只有猎犬大仓烨子来得及反应,她一边默默吐槽自己今天就跟救火队员一样到处窜,一边身手敏捷,原地弹起冲上去扶人。女孩轻轻一捞,却见怀里的青木夫人紧咬牙关,全身抽搐,心跳混乱,呼吸浅缓,这是中毒了!大仓连忙把人放平急救,然而毒性太烈,来不及了,人几乎将将躺到地上便不再痉挛,肌肉松弛,瞳孔散大,呼吸、心跳彻底停止。 她死了。 阿尔格尔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他被叔叔塞进管事婆婆怀里,在持续的低烧劳累中失去了意识;余下所有人,全部呆呆望向被青木理夏钉死在帮凶身份的绫里樱,以及即将清清白白接手青木财团的阿久津次郎。男人低头抓起衣角擦眼镜,女人依然匍匐在地,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哀哀抽泣,身上是绫里家为帮佣准备的粉色和服,色泽娇俏可爱。和服的主人哭着,嘴角却抽搐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泪眼汪汪,梨涡浅浅。 你呀,老是下不了决心杀掉会背刺你的母亲,没关系,我们会帮你,我们不会像去年那样丢下你一个人了。 “傻瓜吗……” 理夏嘴里埋怨着,眼中竟潋滟出发自内心的轻松。 军方代表验完尸,起身正色宣布:“氰化物中毒。” 大仓烨子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杀人犯当着一屋子军人警察的面毒杀公民,这是何等屈辱!女童外表的猎犬副队抓紧刀柄,拼命克制滔天杀意。她深深吸气,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拔刀捅上去,犯人已经被捕,现场还有无辜民众,他们今天受到的打击够大了,不需要雪上加霜。大仓冷冷注视警察在检察官的提醒下慌乱掏出手铐铐住剩下两个犯人,抽空额外往小朋友那里看了一眼。在猎犬的感知中,小孩刚才短暂昏迷了一会儿,好在如今恢复了知觉。 是啊,“阿尔格尔”醒了。绿眸森冷,指尖轻轻拨响无形的琴弦,呼吸间魔法已成。怪物接手孩子的身体,很是看了一场好戏,魔兽做足幼崽乖顺的姿态,安静伏在长者肩头,兴致高昂品鉴欣赏凶手们交错的命运。 御剑怜侍戴上手套,接手尸体大致检查一番,结合之前问出的情报以及嫌疑人反应,立即推出了下毒手法。绫里樱自从回到故乡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没办法搞到氰化物,只能是阿久津借助职务之便从公司实验室拿的。想想其实会觉得非常离谱,青木财团那种大公司怎么可能让致命毒物随便谁想拿就可以悄悄拿走呢,是啊,如果不是御剑坐警车赶来仓院之里的路上得知内部最新情报,大阪一大学弄丢可以致死二百五十人的氰化物,过去半个月瞒不下去了才报警开新闻发布会道歉的话,他确实会稍微怀疑一下呢(疲惫假笑.jpg)。御剑敢肯定,待会儿去问青木财团有没有丢失毒物,在这边拿不出确切证据之前,他们绝对会义正严辞地否认丢过东西。这跟青木董事长偷取研究用药草却无人报警的原因相同,他们大概知道是谁拿走的,把事件捅出去只会证明己方管理不严,还会闹出丑闻影响前途跟财团名声。不过是两条与自己无关的人命,他们更在意该如何帮忙把这事掩盖过去,当然,也会私下做好准备随时与犯罪者划清界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绫里小姐不知道这是毒药。”秘书先生努力把最重的罪往自己身上揽,如同理夏坚持自己亲手留下真正致命的伤痕,他们作为仇人的身份注定无法一个人无法完成计划,拖绫里下水是理智,撇清绫里的关系是情感,“我告诉她,我希望加重青木夫人的胃病,以免老夫人坚持灵媒,扰乱目前最要紧的草药开发计划。” 阿久津协助理夏多年,她不说,他也不够聪明到事事明察秋毫,只是对她太了解,了解到刚好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挚友决定灭口渡边达司而已。杀一个渡边达司根本不够,青木月这位老太太阴魂不散,始终是个隐患。理夏恨透了母亲为灵媒仪式提供妹妹的照片,偏偏再三纠结,下不了手。青木夫人何尝不是重重悲剧的幕后黑手之一,为了垂死挣扎的新生事业,阿久津下得了手。秘书先生不清楚理夏的杀人手法,那个无所谓,他笃定青木夫人听闻竹马死讯会受不了刺激,胃特别难受,到时候必定会服用胃药;绫里不需要做别的,她在理夏身边做保镖的时候青木夫人幽居老宅,从来没见过面,所以案发后维持热心人设,在夫人身边晃荡,然后适时听令为她送上一杯毒水服药就好,厨房人多手杂,绫里表面上跟青木夫人素不相识,根本查不到她身上。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青木夫人没带药包,绫里当仁不让接下委托,前往夫人的客房寻药。怎么说也是客人,绫里樱得到充分借口谢绝他人帮助,独自在室内翻找,顺势把包在胶囊里的氰化物换进旧药瓶。夫人惯常服用的药是胃溶性胶囊,消化需要两个小时,不过她那胃纯粹是情绪病,绫里樱换的药是肠溶性胶囊,需要三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夫人也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她怎么知道夫人一定会先把旧药瓶里面剩的药吃完?”糸锯刑警很是迷茫,“这手法的不确定性也太大了的说。” 大仓烨子基本冷静下来了,黑着脸解释:“什么时候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换了药青木夫人就肯定会死,犯人只是想达成这个结果。” 樱含泪笑得释怀,是啊,幸亏刑警先生的闹钟响了,我才能估摸着毒性快要发作提醒劳德君别看,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结局。 绫里樱拥有自认为糟糕透顶的人生开头,先祖大人一定是在玩弄自己吧?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配上该死的甜甜酒窝,还有这一激动就泪崩的倒霉身体,回回没认真吵起架来便哭得浑身抽抽,满肚子火发不出去,又因着眼泪莫名低了别人一头。樱痛恨低人一头,偏偏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低了太多人一头。 女孩感受不到灵力,这是天生的,真奇怪啊,明明她与现任家主舞子大人、下一任继承人千寻大人、真宵大人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凭什么自己感受不到灵力呢?樱不服气,尽管灵媒师对待村人十分和气,可她就是不甘心,不想一辈子跟感受不到灵力的妈妈一样,庸庸碌碌一辈子围绕田地还有尊贵的灵媒师打转。樱怕苦,怕累,怕疼,不仅是身体上害怕,心理上也由于体质格外排斥这些会害自己落泪出丑的刺激,但她坚持下来了,求得村里长者教自己舞枪弄棒,鸡鸣而起,日入而息,冬练三九,暑练三伏,凭借意志力与卓尔不群的天赋,将将十五岁便成为了村庄的守护者,接受大家敬仰崇拜。 樱非但没有满足,反而更加愤怒。 她依然感受不到灵力,没有灵力就是比不上灵媒师,而且永远比不上。说是守护者,仓院之里藏于深山之中,少与外人来往,守护者最要紧的工作不过是为村民驱赶侵袭农田的野兽。那时还没有猴子呢,多的是野兔、田鼠等小东西,了不起有回跑来一头鹿,胆小的要命,村民拿起锄头稍稍靠近就一溜烟跑远了。做这些工作,她怎么可能比得上用委托金养活整个村庄的灵媒师呢?樱不是不清楚灵媒师的修炼何等辛苦,她喜欢那些亲切活泼的灵媒师,她痛恨的是“灵媒师”这个自己拼上性命也得不到的身份,明明她也很能吃苦的。 越是喜欢仓院之里,就越是急切盼望得到大家更多的认可。在这样一个小小村落,认可与贡献度紧密联系,年轻人在村子里看不到出路,目光便慢慢转移到委托人身上。 仓院之里精心挑选的客人同样没有灵力,却拥有漂亮的衣服,新奇的零食,锃亮的轿车,迷得樱晕头转向。她好想过上那样的生活,她好想跟客人们一样在外面赚到好多好多钱,然后回来带大家一起享受那样美好的生活,到那个时候,她也能成为灵媒师那样了不起的人了吧? “不可以啊,小樱。”凉子左思右想睡不着,悄悄从家里跑出来劝阻准备连夜离开的好友,“婆婆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呀。” “我才不怕呢!我一定能混出个模样回来的,证明感受不到灵力也不会比灵媒师差!” “那些大人没说我们比她们差呀?” 你都叫她们“大人”了,还叫“不比她们差”吗?!就是这样,在村子里永远没有人理解自己!女孩抬手恨恨地抹眼泪,凉子连忙掏出手绢为樱擦拭,劝她留在村子里,安安生生别想出去的事。 “凭什么!我就是要出去!” 樱胡乱从和服腰带里掏出一只竹笛,将她们友情的证明重重推回给凉子。凉子哪里抗得住护卫队明日之星出其不意的用力,她一下没站稳,于是玻璃碎裂,尖叫响起,模糊的泪眼目睹白色人影喷出大量红色。好友昏迷,女孩赶紧背上她回村找医生,竹笛与包裹摔在地上无人理睬,任由血污侵染。医生忙活不知多久才把凉子的伤处理好,然而脸上的口子太长太深了,会留疤。樱失魂落魄跪坐在好友床头,医生大姐轻叹一声,没问她们大晚上去村口做什么,交代完注意事项便踱步离开病房,自己回去睡觉了。樱浑浑噩噩,她想出人头地,她想跟灵媒师一样保护大家、保护这个村子,可是她却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这回真的没有资格留下来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回家,回家 灵媒师从管家婆婆手里抱过孩子,有些烫手,她担忧抿唇,男孩却忽然歪头瞧了她一眼,笑容纯真。于是女人略微安心,冲那双冷漠的翠绿眼睛笑了回去,多可爱的蓝眼睛啊,如晴空透亮,望之无忧。小劳德乖巧将脑袋靠在肩上,女人跟在警员、婆婆身后缓缓离开,走出茶室,她又忍不住在寒风中回首,看那曾经的同伴戴上手铐,被刑警粗暴地从地上拉起来。 阿尔在的话,一定会安慰她。 魔兽操控前肢,下意识收起指尖,生硬轻拍年轻人类的肩膀,平静接受人类埋头贴贴,感受温热的水珠擦着自己脸颊缓缓滑落。 下雨了吗。 女孩在朋友病床旁边枯坐一夜,听到水声迟钝地往窗外瞧。天蒙蒙亮,斑鸠便迫不及待扑棱着翅膀飞来窗台歇脚,专心梳理羽毛,看来没有下雨,错觉吧。樱担心斑鸠吵醒凉子,快步来到窗口轰赶鸟雀,外面是医生家的水田,已经插满鲜嫩的稻秧。樱没能望着那片稻田发呆多久,麻药失去效用,身上绑满绷带的姑娘开始无意识地挣扎抽泣,陪床者连忙跑去找医生。樱轻手轻脚路过另外一间病房,凉子的大姐姐在里面陪护重病母亲,二姐姐负责守白天,今晚在家休息。正是春耕时,凉子一个人承担起田里的农活,纵使有村人帮衬,凉子爱美更要强,重活累活都坚持自己扛,所以、所以才会那么一推没能站稳…… 医生大姐拉上住隔壁的护士匆匆赶来,凉子终于重新陷入昏睡,三人总算松了口气。大姐劝樱回去补觉,伤员有护士帮忙照看,很快凉子家二姐姐就要来换班了,她会想办法缓缓说出凉子受伤的事,等所有人冷静下来,樱带上赔礼好好道歉,照顾凉子,或者帮她们家春耕,事情总会好起来的。年轻人含泪应是,村民积蓄甚少,她回家找到家人离世留下的几张纸钞全部赔给了朋友,不,不能算是朋友,因为凉子清醒后沉默收下竹笛,她们的友情随着横贯大半张脸的伤疤到此为止。樱深知那点赔偿根本不够,忍下所有责备怒火,一直坚持到凉子可以下床照顾自己,替她们插好稻秧,才在某个夜晚背起包裹顺着公路离开村庄,兜兜转转来到了千叶县。 她那晚回头在村口等了很久,这次没有人来留她,也是,她哪有资格留下来?普通村民能做的赔偿实在有限,她必须离开,去外面变成委托人那样厉害的人,然后带好多好东西回来,陪凉子做所有她想做的事,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凉子还愿不愿意再次把笛子交给自己呢…… 女孩满怀希望出发,仓院之里信息闭塞,她不知道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结束没有半年,欧洲老牌强国与美国为代表的新兴强国之间的矛盾就迅速变得愈发尖锐——甚至两大阵营内部也不缺血海深仇的死敌——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一触即发,日本政府内部各国代言人为自己以及主子的利益吵得不可开交,眼下没人清楚国家最后会站谁的队、也不清楚三战要打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会举全国之力参战以结列强之欢心,毕竟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嘛。 千叶县的农业、渔业、工业非常发达,作为东京都市圈的关键组成部分,这座城市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正人心惶惶着呢。不过大城市的底蕴已经足以震慑从乡下来的傻丫头,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洋装西服,全是仓院之里看不见的风景。樱看花了眼,直到晚上要找地方休息才冷静下来。她没钱,无师自通去公园长椅糊弄一晚,第二天就必须开始找工作了。 以仓院之里聊胜于无的教学条件,村民要么聪明到极点不需要任何补习班往脑子里塞学校不教但是考试会考的知识,要么挪用家族资金硬生生砸钱把孩子砸进好大学,否则顶多上完高中就回家种地去了。樱明显不属于这两种特殊情况的任何一种,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加上“女人办不成事”的思想从来不曾远去,女孩又不想跟在家里一样去种地打渔,到处碰壁,最后还是便利店,居酒屋,还有各色餐厅接纳了她落脚打零工。樱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四处漂泊,发现哪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被老板调戏,一样的被客人动手动脚,一样的被同事冷嘲热讽。 “就你清高!”我就是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为什么不可以反抗?! “那么高的个头(从小练武,身高一米八),那么大的食量(午饭能吃光便利店卖的一盒便当),脾气又臭(讨厌被人动手动脚),这种女人以后谁敢娶?怕不是要烂爸妈家里吃一辈子白食!”我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我明明一直在打工养活自己! “胸那么大,屁股那么肥,一碰就激动到流眼泪,其实很喜欢我摸你吧?骚货一个,装什么清纯!”我不喜欢的…… 仓院之里长大的女孩子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全盘接受别人从身材到人格的全面侮辱,可樱的确为这该死的落泪体质平白生出几分不安,我是不是真的……不!她到目前为止,心中更多的依旧是不服气,不止一次对那些咸猪手动用武力。她当然会丢掉工作,糟糕的是附近从事同样行业的老板互通有无,不会雇佣“爱闹事”的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樱不理解,怎么会是自己爱闹事呢?难道错的不该是那些管不住嘴也管不住手的烂人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娇气大小姐吧?”男人恼羞成怒。 “忍忍就过去了,不都这样过来的吗?”女人好言相劝。 她就这样听着这些强词夺理的话,一路辗转来到东京都。 是啊,你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为什么忍的必须是女人而不是男人,为什么他们非要说出来恶心人、动手摸那一把呢? 樱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这么想家,她总埋怨姐妹们不懂,然而她们至少明白,她喜欢漂亮衣服不是因为“发春想男人了”,只是喜欢那件衣服而已。樱穿着长袖长裤藏在公交站躲雨,一手抱紧装有仓院之里衣服的小包裹,一手用力拍脸:不行,不能回去,我一定要做出很了不起的事才有脸回家,总有办法的。 与同伴的初遇是去桃园居酒屋打工的时候,樱低头确认自己的裹胸带严严实实压在胸前,工作服严谨地遮住了腿与手臂,才在老板不爽的目光下挤出梨涡,弯腰弓腿压低身高,端着盘子低眉顺眼为包间的客人呈上新一批酒水。 三,她提醒自己。 防是防不住的,客人,那些读过很多书,照理说会比从前那些光顾便利店的平民优雅得体的高贵客人,与他们在电视中风度翩翩的形象完全不同——樱已经知道外面世界的大人物根本不需要高洁品行,也不需要保护弱者——老人一把抓住女侍者洁白的手腕随意开始点评,一系列听不懂的俳句砸下来,樱含泪赔笑,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流,她试探着往回收了收,低声下气求饶说自己不想陪酒。 二。 老人哪里会听,嬉笑着把可以当自己孙辈的女孩拉到腿上伏好,轻轻摩挲她丰腴的背:“好啦好啦,好姑娘,给我推荐几款酒水吧,嗯?我知道你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 一。 测力器一拳五百的女孩将手轻轻搭在桌腿上,她已经退让三次了,足够了,大不了丢掉这份工作就接受那位先生的邀请,去打黑拳。 “住手吧,不嫌恶心吗?”女人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桌子微微颤了一颤,似乎无人发现。 老头沉下声音警告道:“青木小姐。” 他的手还在动,桌腿发出隐秘的呻吟,樱突然感到有水洒在自己的发髻上。女孩被猛地丢开,咬唇任由泪流满脸,小心翼翼缩回墙角,不肯发出任何声响。 “你什么意思!” 众人赶紧冲上去为老不死擦拭身上的酒水,青木理夏则在秘书阿久津次郎无奈的目光下挑衅般重重将空掉的酒杯砸在矮几上,紫眸微微眯起,全身酒气但不见丝毫醉意,唯有与居酒屋外寒风如出一辙的冰冷:“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没听到她说‘不想’吗?说不想就是不想,当着我的面强迫女人,怎么,你看不起我,看不起青木家的继承人,要跟我们青木财团作对吗?!” 说不想就是不想,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樱一阵恍惚,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闹开然后不欢而散的,只知道等她伏在地上止住泪水,包间里就剩下那位替她出头的小姐,以及,她恶心地瑟缩了一下,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阿久津完全没有注意角落里的女侍,往后一倒,翘腿闷闷地找补:“这种情况确实不能认怂,多亏你能借题发挥拿财团来压他啊,BOSS。” “行了,少闭眼瞎吹了,我也就能糊弄糊弄这些不清楚内情的势利鬼。”青木理夏灌下一口酒,挑眉,“小姐,你歇够了吧?我看这居酒屋的工作也不适合你,要不要考虑来当我的保镖?” “诶?” 别说樱有多诧异,阿久津同样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瞅瞅老板兼损友,青木抬起下巴,男人便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桌腿上出现的裂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贴心的秘书当然会对老板招待客人的场所极尽所能把控好每个细节,他可太清楚那桌腿在女仆进来前是完整的了。小哥一股脑爬起来坐好,颇为尊敬地望向梨花带雨的性感女郎。他记得那老头动手动脚越发过火的时候,这姑娘的手就搭在桌腿上,想必老板不泼那杯酒,老头的脑袋瓜溅上的就该是他自己的血了吧?小姑娘……他看了眼站起身来似乎比自己还高的女孩,默默咽了口唾沫想,这位英雄太冲动了,要知道那老头不是好相与的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老板是救了这姑娘啊。 樱哽咽着,透过朦胧的眼,她发现了两个野心勃勃势要打破狗屁规则的年轻同伴。 “喝吗?” 青木撑着脸笑嘻嘻晃晃酒瓶,阿久津翻出一个没被人碰过的杯子放上矮桌,做出邀请的手势。 “……喝。” 回家的机会来了。 绫里樱与青木理夏、阿久津次郎就这样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当晚她还从学医的青木小姐那里得知,自己一激动就爱哭的身体不是因为“心里藏着某种自己都没意识到、需要男人启发的渴望”,不过是先天的体质,被激素控制了泪腺而已。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彻底放松,他们嘻嘻哈哈借着酒劲模仿最近最火的三国游戏“桃园结义”,既然结义,樱觉得理应来点“友情的证明”。两个城里人哈哈大笑,觉得未来的保镖小姐过于孩子气,可是无所谓啊,他们都结义了诶?还差这点事吗?青木掏出据说在惠比寿神社开过光的招财金铃,阿久津征用给妹妹准备的红色发绳,绫里则恋恋不舍拿出过年时灵媒师们赠予普通村民、希望带来好运的迷你勾玉。每样东西刚好只有两个,樱拿了金铃与红绳,理夏眯眼将勾玉串进红绳,次郎苦大仇深瞪着手里的铃铛与勾玉,在姑娘们的大笑声中揣进从来不离身的钱包内袋。 那大概是樱最快活的时光,她戴上叮铃作响的金铃手链,举杯与同伙们庆贺,以为接下来的时光只需要自己把武力当筹码交换更加得体的工作,用攒到的钱努力去念大学,拿到漂亮的学历,学会实用的技能,就能用聪明人的方式保护好青木、阿久津,与他们一起努力,总能闯一番天地。 她仿佛从酒杯中摇晃的光影中看到自己扬眉吐气回到仓院之里,大声宣布没有灵力也可以保护大家的那一天。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仁慈的姐妹 往肥皂泡上寄托再多希望,那也终究只是一个肥皂泡,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碎掉了。 樱来到伙伴身边才发现,村外的女人即便拥有自己打工时做梦都想得到的高学历、高智商、好身世,也不过勉强能跟普通男人站到同一起跑线而已。她无法理解,仓院之里说是尊崇女性,其实也没有逼迫每一个男人都必须跪地臣服;然而外面世界的男人像跟女人有仇似的,女性稍有不恭顺便会招来指责谩骂,想爬上高处做个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更是要遭受无止境的羞辱。瞧不起她们的并非只有身处高位的男人,男性员工自认稍微有点能力的,哪怕受困于年功序列制度现在还没能升上去,也敢出言调戏女上司。 上司都免不了这种尴尬,何况一个身材凹凸有致、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哭出来的保镖。绫里家的年轻姑娘不肯给朋友们惹来太多麻烦,直接动手动脚的不必说,一句“我怀疑你在蓄谋伤害BOSS”足够应付鼻青脸肿的家伙,然而面对那些不沾上点生殖器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人皮畜生,她不敢用以前在便利店、居酒屋的方式处理,只能打起精神提防他们上手的同时拼命想象自己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可怜她没法变成真正的石头,樱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在痛苦中慢慢明白某些迫不及待离开仓院之里的男人在想什么。 凭什么外面的世界可以随便给女人造黄谣不用被追上门骂,凭什么外面的世界心情不好拿女人发泄反而被夸有男子汉气概,凭什么外面的世界同时交往好几个姑娘会被人崇拜,凭什么外面的男人可以,在这个破村子里做就要挨骂受罚? 一旦通过各种途径发现自己本该因为性别享受种种特权优待,那么故乡比起奉女人为尊其实更趋向于平等平均的氛围,当然在一些男人眼里尤为面目可憎。必须承认,离开村庄的男人也不是全部抱有那种龌龊心思。仓院之里的生活非常清苦,由于女性掌权不会拼上性命健康也要一口气生上十几二十个孩子,村民数量稳定,灵媒师作为村庄的经济支柱人数同样有限,这种清苦不是咬咬牙坚持一两年就过去了,而是任谁都能猜到将会永远清苦下去,仅这一点便又逼走不少人,樱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很奇怪不是吗?人口是村庄的基石,仓院之里三令五申不许村民离开,却从来没有采取强制措施,在村口设置岗哨。因为老一辈太清楚了,仓院之里养大的女孩无论个性如何,首先一定是认真把自己当作人来看的,她们没办法在外面长久生活,除非日本彻底改变不把女人当人的习气。 日本不会变,至少青木财团没变。距离上上代董事长只有理夏的母亲青木月一个直系后代已经过去几十年,财团依旧是老爷们的财团,它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迎来一位女性掌权人,或者说,根本不想准备。 由于财团还有好几个青木,以后就管樱认准的青木小姐叫理夏吧。 理夏在东京大学念完本科,又去美国鼎鼎大名的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研究生、博士学位,年年靠实力拿奖学金,回国后已经在公司干了五年,还是董事长最受器重的女儿,可是这样换个性别就是天之骄子的理夏今天慰问工伤住院的高级员工,明天出席财团举办的慈善晚会,后天则要组织财团内部的新年庆祝会。这些活不重要吗,肯定重要啊,但换了谁不能做呢?高层在董事长的表率下将杂务一股脑丢给理夏,她做得好与不好区别不大,大不了塞几个好用的下属过去帮她忙嘛,虽然大小姐似乎不需要就是了。大家都在等理夏结婚,她只是一个权力交接时的过渡容器,乖乖当吉祥物,老实生下后代便完事了,没必要让她插手财团的核心决策。 连众多下属都默认理夏是青木家的昂贵花瓶,贵到什么程度呢,贵到阿久津以外的几乎所有男员工都愿意时不时用自信到油腻的手法撩一下董事长的大女儿。成功哄得女郎心动结婚那就是一飞冲天,失败也没关系,董事长自己都在某次酒会后当着两个女儿的面笑说他也是男人,理解大家的感受,调戏女上司可不就是特别容易满足男人天生的掌控欲吗。这番话瞬间拉近了男人们的距离,此刻他们忘掉彼此地位高低有别,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溜须拍马之徒打蛇上棍,极尽吹捧之能。千秋小姐一如既往怯懦赔笑,至于理夏,理夏静静捏碎酒杯,手上流了好多血。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董事长对脾气古怪的继承人越来越不满意,却对她外柔内刚的性感保镖越来越感兴趣。理夏不肯低头妥协,阿久津逐渐疲于应对,樱也开始渴望回家。 如果说以前樱还能靠幻想无法接触的上层社会,构建一个只要给机会就可以出人头地的白日梦,那她现在真的醒了。顶级财团的千金过得也是这种不被当人的生活,理夏手中那点权力全靠她咬紧牙关坚持不嫁,以及千秋小姐为支持姐姐多次在公众场合故意出丑、败坏名声,骗接触不多的父亲以为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强行让继承人的人选始终锁定在姐姐一人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女人想发展事业就必须放弃从婚姻恋爱子嗣中获得幸福的权利,为什么想保护姐妹就非要给自己泼脏水,明明男人不需要这样做啊?千秋小姐足够幸运,大概,至少她的恋人渡边阳太先生能够理解她,硬是顶住家族的反对与爱人结婚。千秋小姐之后勤勤恳恳伺候病重瘫痪的婆婆整整三年才得到公公的认可,可如果渡边老夫人没病呢,她又要吃多少年苦才能享受早该她享受的家庭生活? 樱必须离开了,董事长的骚扰不断加码,权力太过可怕,一个行将就木的好色老头拥有权力,轻易就能压得三个年轻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仓院之里是乌托邦,是仁慈的灵媒师姐妹在这个国家建立的乌托邦,樱在那里长大,她知道被人当人的感受,都市生活真的太累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回家。可惜受限于政府警告,仓院之里永远只能庇护绫里家族的女人,否则她一定要把朋友们都带回去。哪个女人会讨厌不被当作玩具肆意评估的地方呢,不进行管控,怕不是所有日本女人都会慕名跑去仓院之里吧。 “我就不会去。”理夏来车站送樱离开,商务妆容遮不住大小姐眼角的深深皱纹,她抬手弹了下傻姑娘的额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凭什么要把应该给我的东西拱手让人?我偏要去挣!去抢!我就是要站着成为青木财团的董事长!不用愧疚啊笨蛋,你的份,我跟阿久津会一起努力的。” 阿久津默默站在后备箱前为樱检查有没有遗失行李,他向来是小团队中负责细心的那一个,最先发现董事长看樱的眼神过分黏腻的正是阿久津。趁现在对方还保有理智,想玩“你情我愿”的感情游戏——也不看看他那张皱皮拉耷的脸,啧——逃回仓院之里接受灵媒师的庇护,总比老色鬼失去耐心、不管不顾使阴招来得好,樱自尊心极强,真发生那种事她会崩溃的。风雨欲来,董事长对理夏的不满溢于言表,世界级的战争就是一个绞肉机,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收到征兵通知,阿久津估计自己也快了,哪怕最后只有一个伙伴平安幸福呢,那这些年的折腾也不算白费劲。 樱去卫生间换上绫里家族的短款和服,电车即将出发,她眼含热泪最后一次紧紧拥抱自己交心的朋友,手腕上的红绳系着金铃叮叮作响,他们约好,遇到困难就来仓院之里找她。 故乡还是那个山清水秀的模样,一成不变。樱这些年慢慢没有力气花钱娱乐了,加上理夏执意给出的离职金,竟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一大笔存款,比不上灵媒师举行一次灵媒仪式酬金的一半,那也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数字。一别数年,樱终究没能收到凉子的竹笛,脸上有疤的女孩悄悄把这些年她寄来的钱跟礼物都放回了对方的家。樱从花盆底下翻出家门钥匙还有存折沉默良久,最终放好行李,立即动身前往主宅向代理管家的婆婆恭敬行礼,上交所有钱财用于维护仓院之里,重新获得了绫里家族的庇护。 回到日思夜想的故乡,女人理应心满意足。春去秋来,拿上猎枪木棍的守护者赶走袭扰农田的野兔,温声谢绝村人的谢礼,倚在树下遥望灵媒师在大宅门口坦然接受贵客鞠躬道谢,心中又一次生出波澜。 她已经理解仓院之里严苛的身份划分是为了确保灵媒师专注修行,用充足的灵力向外界权贵换取这一小片净土,却还是愤怒,却还是痛恨自己可以一眼看到头的平凡人生。仓院之里无人理解樱的心事,她真心期待外界的友人能来看看自己,又不愿他们落得个走投无路、只能进山求助的境地。仓院之里实在太闭塞了,樱拨弄手腕上无声的金铃,悉心照料每一个可贵的姐妹,她成为了大家交口称赞的厚道人,不过世界给她的回礼,居然是千秋小姐惨遭丈夫杀害的新闻。媒体嗅觉灵敏,不会放过任何赚取流量的机会,青木家族的矛盾被整理成册,樱终于知道理夏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驱逐,针对,流浪,最后因为妹妹的死一举翻身。 樱太了解阿久津,他只要还在东京就绝不会坐视朋友沦落到睡桥洞的地步;她也太了解理夏,那是多么骄傲的人呐,所以、所以杀害千秋小姐的不是渡边先生,是理夏啊! “没遇到你们之前只有千秋理解我、支持我,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家伙忏悔!” 《震惊!青木财团继承人发生变动!》 《曾经的大小姐流浪街头为哪般》 《青木董事长大谈教育经,母亲在童年的缺失竟会给孩子带来如此恶劣的影响》 他们就这样作践她,樱浑浑噩噩跪在地上打扫走廊。 “小樱来帮我做饭呀,时间快来不及了!” 凉子伴着寒风在小径那头奋力招手。 “啊,好。” 女人缓缓起身,顿了顿,才想起得弯腰先把手里的抹布放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与金铃擦身而过,理夏独自扛起他们三个人的梦,那么骄傲的人,当然接受不了那个梦被人几句话轻飘飘地毁去。说好遇到麻烦会来仓院之里找她帮忙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他们只是想站着变成厉害的人,这真的有错吗?! “天哪!小樱你怎么往菜里加了那么多盐,这不是要全部从头再来了吗!” “对不起……” “凉子别这样啦,小樱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呀?” 簪花姑娘抬起胳膊肘戳戳伙伴,厨娘回过神来,指派樱去摘菜。樱拎起板凳跟菜篮,安静坐到角落干活,听女孩们说春美大人昨天去山上修行遇上一群野猴,猴子特别怕生,小朋友跟着它们追到悬崖,意外发现了一株长相独特的野草,摘回来给老人家们看,都不认识,只知道兔子吃掉那草一边拉肚子一边呼呼大睡,可有意思了。 御魂山的奇怪草药吗? 她终于找到借口,匿名去信邀请理夏来访仓院之里。现代人压力大,助眠草药拥有巨大的经济潜力,不,这其实也是借口,总之理夏来了,还有几乎瘦脱了相的阿久津。樱作为到处帮忙的女仆与他们见过多次,却只觉得物是人非,相顾无言。 阻止灵媒吗,嗯,我会帮你的,我早该帮你。 阿尔格尔昏昏沉沉,俄而困惑地想,咦,我在想什么啊,谁要阻止灵媒。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个家不能没有中也 {■■■■ ■■■■} 很久没有听过人鱼语了,阿尔格尔微微抬起下巴,在一片混沌中努力反应好久才小幅团了团酸痛的身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嘟哝撒娇:“阿尔会听话、好好休息的。” “阿尔醒了?” “唔嗯。” 阿尔格尔卡了下壳,强撑着答完只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哦……呀,是阿蒂尔。小朋友嗅觉重启成功,闻到家长那款山茶花沐浴乳的味道啦,快乐贴贴、呃,算了,痛痛,揣回爪爪装死。 兰波脱下手套,用手背试试臂弯里幼崽的温度。警车外面寒风呼啸,金毛小孩却出了一层薄汗,晃晃脚丫哼唧几声便没了气力,只顾着艰难蹭开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叼住塞嘴里的吸管小口喝水,享受脑门上的冰凉大手。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子多到走不动道,驾驶座上的糸锯警官索性回头关心:“阿尔格尔君还在发烧吗?” “还有一点烫。” 等孩子咂咂嘴喝够水,兰波收好杯子,轻轻把崽换了一个姿势,从衣服口袋摸出做饭用的皮筋给孩子扎起及肩长发,神色颇有些心绪不宁。他绕过绫里家的守卫在警方抵达前进入过案发现场,没想到这种小乡村也会有人模仿亲友的杀人方式,这算不算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呢?兰波打了个哆嗦,有被这地狱笑话冷到,回过神来才发现给阿尔扎了保罗同款小辫子。这眉眼,这发色,看着真像啊。男孩双眼紧闭,忍痛哼哼唧唧翻身,把脸埋进家人怀里拱拱努力贴贴。是在安慰我啊,兰波莞尔一笑,没有打扰贴了一会儿又累到迷迷糊糊打盹的孩子。 绿色的交通信号灯似乎没能放走几辆车子就又变红了,警官先生对前面茫茫多的轿车长叹一声,踩死刹车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兰堂君闲聊。他不着急回警局,三方联合办案确定凶手并非暗杀王,之后的汇报会议糸锯这个级别的警察显然派不上用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御剑检事,他有的要忙呢,三名犯人惹怒高层,御剑坚持他们的刑罚应该让现行法律决定,而不是任由权贵泄愤,这一点并不容易,整理证据、准备庭审、书写报告,御剑短时间内根本脱不开身,只能委托信赖的警察开车带小朋友去找他那遇到车祸的倒霉监护人。 东京到底是事实上的首都,高架桥上面的车拥堵小半天终于逐渐松动,他们在桥下没等多久兰堂先生便开车下来了。眼看交接即将圆满完成,没想到阿尔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晕厥。疲劳,受惊,发烧,以及尚未获准上市的不明安眠药,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或许是见到家长过于兴奋没能抗住?总之兰堂.劳德先生眼疾手快抱起孩子,满脸慌张,简单检查一番才放下心来,告诉大家阿尔只是睡着了。 糸锯可没办法放心,尽可能委婉地告知兰堂君安眠药的事,建议立即开车带孩子去医院检查。 兰堂悚然一惊,赶紧给中也打电话,挂断后告诉大家恐怕还是要辛苦他们先送自己回家,小朋友对很多东西过敏,必须回去拿病历,中也没能找到,大概是他上次拿回来随手放其他地方去了。 这当然是借口,兰波在病历上列出一堆小朋友不喜欢吃的玩意儿,至于那个电话,也是用事先约定的暗语提醒中也尽快清理阿尔卧室里那个培养罐。阿尔目前看起来没有大碍——还在嘀嘀咕咕说梦话呢——不过牵涉到未知的药物,最好放进培养罐全方位体检一遍。反正研究明白那些晦涩难懂的实验手记之前,阿尔还有中也绝对不可以去医院,去了只会既担心医生查不出来,又要担心对方查出太多,堪称顶级折磨。 两位警察连连点头,迅速接受了这个解释,过敏确实要小心一点,严重的话是会死人呢。不错,两位警官,不愧是御剑检事(糸锯崇拜脸),颇有先见之明,一人负责开车,阿尔一直低烧,精神萎靡,不爱说话,必须还有一个人在后面看着以免出事,这不刚好就派上用场了吗? “警察的职责正是帮助有需要的公民!”番轰三热血沸腾,坐在兰波租借的汽车里面秀出警官证自豪敬礼,“放心吧兰堂先生,我会替你把车还回去的!这就是我的JUSTICE!” 兰波、兰波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出现奇奇怪怪的家伙,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那就拜托你了,番刑警,justice。” “哦哦哦——” 番刑警受到鼓舞,低头系好安全带,特别燃地怪叫换挡右转离开了。 “咳、我们警察大多数还是挺正常的说。” 糸锯警官捏紧方向盘,不自在地强调。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直行道的红灯太长,长到他没办法假装认真开车,没听到后辈的中二发言。 兰波按住嘟囔着“justice”开始蠕动的崽,礼貌微笑,拒绝做出任何评价。毕竟眼前这位刑警先生外表憨厚老实,实则会高高兴兴承担起检方(特指御剑)胜诉时剪彩纸、放飞白鸽跟点燃小型烟火的任务。救命啊,千万不要告诉他做间谍的那十几年全球庭审全都变成这副德行了,检方胜诉警察庆祝,辩方胜诉观众庆祝——那三个法庭出品的周边礼炮还在家里放着呢——他不想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想听就聊点别的吧,兰波迅速接过话题的主导权:“这次的案子会影响春美小姐她们吗?” 糸锯闻言肃穆了神色,由于保密协议的存在,低头仔细斟酌好言辞才开口回答:“这事不会牵连到仓院之里,毕竟所有人都被下过药,御剑检事离开的时候也有安排人手帮绫里家族检查身体。” “呼,万幸。” “是啊。” 男人们语焉不详,这绝对是青木理夏准备的后招,为了摘干净朋友重视的亲族,啧,这种憋屈但又不得不感念她好歹记得给人留条生路的感觉糟透了。 阿尔格尔听了一耳朵,歪歪脑袋表达疑惑,什么万幸,大家怎么成谜语人啦,阿尔不喜欢谜语人哦。不满哼哼的小狗迅速得到一个摸头杀作为安抚,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停止颠簸,他感觉阿蒂尔抱紧了自己,自得其乐缓缓蛄蛹出舒服的姿势窝好,脑袋下意识晃了晃,烦恼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的长发居然没有糊到嘴上,咦,是头发变短了吗。 “我们到家了哦?” 阿蒂尔是这样说的,于是男孩笑容浅浅,随即想到了什么肩膀一塌,用自以为超大其实没比蚊子吵多少的声音道歉:“酒,猴子,都没有,伴手礼没有了,呜……” “没关系,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呀?” 小金毛慢半拍傻笑一声,兰波却不免陷入沉思。酒还挺好理解的,仓院之里特产蜂蜜酒,那个猴子……自家崽不会想在家里养猴子吧?!还以为阿尔追了一晚上猕猴会讨厌它们呢,要不回去上网搜搜日本规定可以养哪种猴子?家长面对生病的娃从来只会想尽办法哄孩子开心,至于会不会同意家里多一只宠物,嗯,这不还没查清楚能不能养猴子嘛(心虚)。 兰波胡思乱想之余也不忘下车时抬手护住阿尔的头,早早等在办公楼下的中原中也及时捏住试图汪汪打招呼的嘴筒子,特意转到兰波爸爸身后观察他怀里的阿尔,完全没有精神呢。 糸锯警官下车帮忙拿阿尔格尔的背包跟布偶,中原中也连忙把小狗放上头顶,道谢接过行李。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去医院吗?我们那么熟了,千万别客气的说。” 糸锯大叔挠挠头,盯着软趴趴的小朋友很是担忧。 兰波无奈:“没有跟你客气,宇狩外科医院就在附近啊,几步路就到了。” 糸锯警官憨厚一笑,是哦,他太紧张居然给忘了,那家医院虽然跟极道组织有联系,但医术还是挺好的。警察先生在气急败坏的鸣笛声中坐回车子,还不忘探着脑袋催兰堂快点上去,孩子的病要紧。兰波也不扭捏,等中也背好背包,便爽快道别转身上楼去了。 正是下班的时候,楼下人来车往特别热闹,办公楼里也不遑多让。有人认出了小房东一家,也有新员工没有,不过看到小孩这么不舒服,众人再赶时间都知道往旁边让让。就这样飞快上到五楼,兰波单手抱住阿尔摸出钥匙开门,门开了他也懒得停脚换鞋,加快步伐穿过玄关,径直往阿尔的卧室赶。中原中也反手关门,顶着白色的小毛团追在大人身后跑,然而那样着急的阿蒂尔竟然在客厅僵住了。 “阿蒂尔?”亚历山大先生靠在赭发男孩怀里,看着他戳戳家长的腰焦急提醒,“快走呀!” 兰波却像是被抽走了魂,定定望着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金发青年将虎鲸相框轻轻放回沙发旁边的博古架,里面放着劳德家一起去荒船水族馆看海贼秀的合影,每个人都在笑,包括戴着墨镜的兰波,不知道是谁,还剪了一张小白狗的大头贴贴在相框上,强行凑齐全家福。除此之外博古架上还有很多照片,有单人照,更多的还是一家三口与朋友们各种排列组合留下的共同记忆。保罗.魏尔伦怅然抬头,亲友身边的电视墙上贴满奖状,有学校颁发的学习进步奖,江东小学家务比赛第十七名荣誉奖,也有人情公园放风筝冠军,麦面小吃车正式会员纪念图册,办公楼文明养狗纪念奖……某些方面格外单纯的暗杀王沉默片刻,寻思还能这样给自己颁奖吗,整栋办公楼就劳德家在靠楼主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养狗啊喂。 被文明养的狗狗吐出舌头,趴在小主人头上,歪着脑袋困惑观察陌生人。这只人类怪怪的,完全没有第一次来别人家玩的拘谨耶,当着大家的面坐在沙发上玩最喜欢的那根白桦树枝,难道是小狗记错了,其实大家很熟,自己只是忘了吗?狗狗顿时大为自责,决定先摇摇尾巴装亲热缓解一下尴尬,争取时间努力回忆这是谁。 中原中也比聪明多了,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等等哦,好像也不一定吧?小朋友皱眉思考,刚从横滨研究室出来的时候他就什么印象都没有啊,嘶,仔细看看这个金发(他俩发型都是一样的!),这个蓝眼,这张乍一看某些地方特别像阿尔的脸,还有这特别自然把这里当自己家的态度,中也眼睛一亮,他知道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是阿尔的哥哥吗?” 中原中也踮踮脚,露出礼貌的可爱笑容。他至今都还记得阿尔哥哥对自己与阿蒂尔的那段嘱托,听着特别不舒服,不过阿尔好想哥哥的,所以中也依然会为阿尔感到开心哦? 兰波哪里能想到自己为阿尔扎的小辫子会给中也的迷之脑回路助力,瞬间从恍惚中清醒,简直哭笑不得,克制住复杂奔腾的心情刚要解释,阿尔格尔动了!他当然要动了!小金毛居然听到哥哥回来了,那他还能继续晕?当场喜极而泣好嘛!哥哥是为我回来哒!男孩发烧,大脑失去了对力度的判断,他猛地一抬头——注意,这个时候他枕在兰波肩上,而兰波正轻咬舌尖,准备提起精神跟自以为阴阳两隔的亲友说话——悲剧发生了,小朋友后脑勺重重砸向家长的下颌,发出意味不祥的咬合声。 一次碰撞,两声闷哼,三脸懵逼。 兰波感觉被咬到的舌头彻底失去了知觉,满嘴的铁锈味,硬是飙出生理性泪水,哆哆嗦嗦腾出一只手捂住腮帮子,好悬没控制住本能把崽丢出去。那阿尔格尔呢,他脑袋一歪彻底晕过去了啊啊啊啊! 兰波:>^< 阿尔格尔:@﹏@ :<(OΔO)> 魏尔伦:。 不愧是荒神大人,一句话就能干碎超越者与魔法师呢(棒读)。 中原中也崩溃尖叫:“啊啊啊啊啊对不起!!!”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魏尔伦心情复杂。 兰波隐瞒身份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可架不住暗杀王太了解他。一路寻访追查到人类行为研习社这个名字古怪的音乐公司,魏尔伦意外地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因为他差不多能猜到兰波设置假身份的时候心里都在琢磨什么。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像是后面那么多事都不曾发生,他们两个依旧是形影不离的搭档,从任务中意外偷得片刻喘息,晒着慵懒的阳光,坐在藤椅上拿国际象棋打发时光。你知道我设下了陷阱,我清楚你暗藏的杀招,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停顿,只有你我亲密无间,知晓其中深意。然而发生的事情无可挽回,如同擂钵街是横滨抹不去的伤疤,争执,背叛,决裂,自己没有资格来打扰他新的生活。 这些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魏尔伦看到兰波跟卖面的老头一起遛狗闲聊,见证中也在人情公园加冕有史以来人气最高的孩子王,跟随新弟弟阿尔格尔兴致高昂陪小姑娘逛服装店。他们有喜欢的事,有交心的亲人挚友,也有随时能拉来一块儿犯傻的普通玩伴;他们不需要他,如同不需要受到异能力的困扰、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在魏尔伦的印象中,亲友总是疲惫冷淡,如今天天晚上都能欣赏到兰波盘起长发一口凉茶降火一口姜茶暖身、扯着喉咙跟中也和他的作业较劲,那人眉眼间流转的生命力是魏尔伦前所未见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享受生活,这比魏尔伦一直向往的未来还要美好。 他们不需要自己,魏尔伦明白,自己无法与人正常交际,更适合躲在暗影里做扫除一切威胁的刀。 为什么多次离开东京最后还是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魏尔伦知道,自己其实有一点点不甘心。 可怜暗杀王先生辗转反侧算尽了今夜故友重逢、兄弟相见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其中绝对不包括这种,呃,有点诙谐的开场。 中原中也化身尖叫鸡,尚未发现小伙伴的晕厥,好在比头顶上吓傻了的反应快多了。只见他果断扯下手腕上的小青蛙儿童手表,恢复异能,浮起阿尔解救阿蒂尔的双手,同时大喊着“麻烦先生你让让”,操控重力黑洞把“阿尔哥哥”轻轻往沙发上推了推,拉开大长腿挡住的抽屉,召来里面的急救箱飘在半空。赭发男孩特别着急,急救箱到手又不知该如何下手……话说那可是嘴巴诶,能直接喷碘酒消毒吗?触及到知识盲区,小朋友满脸聪慧地捻起一团酒精棉陷入沉思。 琢磨什么呢,那肯定不能啊! 眼看兰波痛到面目扭曲,捂住腮帮子整个人意识模糊,魏尔伦坐不住了。金发男人快步走来,把浮在半空的小金毛塞给中原中也,压制住本能的排斥提醒赶紧送去培养罐抢救;自己则接过急救箱放到脚边,示意兰波张嘴检查伤势,安排他在电视柜上坐好,熟门熟路去冰箱掏出冰块,裹进纱布让伤员自己按压止血,他要着手准备缝合手术需要的工具。 阿蒂尔与阿尔哥哥(?)在外面做什么,中原中也暂时分不出心去关注。他受到提醒终于注意到阿尔格尔一脸诡异的安详,与头上躁动的小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红光一闪,举起小伙伴连忙往培养罐赶。 重力开门,房间遗留着淡淡的榴莲味。阿尔最近爱上了这种水果,中也今天接到电话,费了好大劲才清理掉培养罐里密密麻麻长满的榴莲果实——榴莲也比隔壁乐器房一罐子的小红鱼好收拾——中原中也清理干净罐子打开窗户已经换了很久的气,没准是最后那层防窥探的特制纱窗干扰了空气流动,导致里面还有一点气味残留,现在也顾不得挑剔这些,巨大的玻璃罐感应到目标适时张开罐体,阿尔格尔已经关机,中原中也慌慌张张把阿尔轻轻放进罐子,调整姿势让他靠在玻璃上坐好,飞回待机半天的操作台前选取简易模式,开始体检。 两块巨大的玻璃顺滑合拢,也不见有多大的动静,只知道中也刚把亚历山大先生跟隔着玻璃与小伙伴背靠背贴好,操作台的检测结果就出来了。根据客户需求,机器照例是省略数据直接给结论:情绪亢奋,缺乏睡眠,风寒感冒,过度运动导致的乳酸堆积,肌肉部分拉伤,以及轻微的脑震荡。 别的不好说,那脑震荡是怎么来的中原中也门清,他现在回味那声撞击都不免缩缩脖子,替家里人感觉脑壳跟舌头一阵幻痛,略感心虚。不过小朋友又很快高兴起来啦,他打个响指,隔空举起关心主人趴在玻璃上呜咽的,拉着爪爪飘在半空快乐转圈圈:大家最担心犯人加的那个不知名安眠药,看来药没有伤害阿尔的身体耶?太好啦! 不过还是要先冷静下来哦,阿尔还晕着呢! 中原中也把跟着主人一起快乐的狗狗安置回头顶,趴在操作台上认真阅读检查报告。他上三年级了,因为长大想当检察官特别努力,在家长们的帮助下认得好多字,懂得很多知识呢。中也生怕遗漏了什么,一行一行仔细默念,上面那些病症加在一起都不严重,照理说阿尔不应该还没醒呀?他皱起眉头,回头叫了几声,阿尔双眼紧闭,依旧没有回应的意思。中原中也屏住呼吸,狂点屏幕右下角的“反馈问题”——你行不行啊——操作台自检数次,吭哧吭哧给出的建议仍是好好休息,保持愉悦心情,需要的话可以选择服用药物来减轻恢复过程中的痛苦,顶多补充了一条提示,“睡眠中,请勿打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咦,这、这样啊? 中也飞到玻璃罐外,与用两双大眼睛一起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阿尔好像确实睡着了,回来弱弱向操作台道歉,点击准备治疗的选项。 操作台不愧是阿尔哥哥的尖端科技,宽宏大量算出需要补充的一系列药物成分。屏幕上那串复杂生僻的字对小学生来说还是太超过了,看得脑壳疼,好在中原中也以前看大人操作过,早早接好网线,伸手戳戳联网选项,屏幕底端便出现一只勤勤恳恳搬运泡泡的人鱼,人鱼尾巴倒腾得飞快,不到一秒,列表刷新,出现了目前市面上含有所需成分的药物名称,就是一瓶常见的感冒药诶?是不是说明阿尔的情况其实不严重呀?中也精神一振,家里有一盒刚买的呢!赭发男孩连忙飞去客厅蹲在电视柜前找药,顺便向阿蒂尔汇报情况。 家长正满脸生无可恋地吐着舌头任由“阿尔哥哥”观察缝合后还有没有流血,魏尔伦检查完塞块无菌纱布叫伤员含住,径直起身绕开中也去厨房洗手。兰波重新拥有自己的舌头却不方便说话,只比了个大拇指,哼哼着示意阿尔就交给中也了,哦,还有你,你也是好孩子,他伸手拍拍狗头,收获小狗安慰的舔舔。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刚来客厅就蠕动着催小主人放自己下来,脚沾上地板就屁颠颠跑去扒拉兰波,试图关心大主人的伤情。兰波有被可爱到,捞起小毛团往沙发上一靠开始休息。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晕,不过总体还是因为阿尔那边没事长舒了一口气。原先兰波跟成步堂、御剑他们一样,对人类行为研习社包括且不限于培养罐的高科技产品保持怀疑态度,后来不是生过几次病嘛,众人慢慢习惯了培养罐的判断精确,操作方便,最打动人的功能当属可以精准去除对治疗本次疾病没用的药物成分,尽可能减轻身体负担,反正不知道从哪个人先开始的,培养罐大大扩展业务范畴,哪个知情者身体不舒服都来用这台仪器治疗。 以前:对未知技术保持警惕。 现在:哎呀真香.jpg 中原中也专心翻找,拿到需要的药瓶才抽空回头关心兰波伤势,看见远远坐在沙发那头的“阿尔哥哥”后知后觉:等等哦,比起阿蒂尔爸爸,我是不是应该先给阿尔哥哥说一声的?嗨呀,管他呢,反正他已经听到了不是吗? 小朋友初步展现干练的做事风格,加上始终对阿尔哥哥说的话耿耿于怀,也懒得重复一遍,迅速飞回伙伴卧室,拍下补充药物的按键,操作台下方的盖子打开——不是核弹猫猫头那个抽屉——里面是冷硬的金属平台,中原中也直接把整瓶药放了进去,反正没用的塑料之类都会被操作台分解储存哒,不用他操心。 能做的已经全做了,中原中也绕着阿尔飞了一圈,落到对面撑着脸看培养罐底部升起的那根细管,管道末端连接有根不凝神看完全发现不了的针头。放寒假前,东京刮起浩浩荡荡的流感风暴,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中了招,中也自己更是一觉起来烧到三十九度,被过来叫起床的家长紧急塞进培养罐看病打针。针头很细,小家伙是觉得和夏天被蚊子咬的感觉差不多呢,而且因为恢复健康的速度过快,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兰波特意帮他请假在家陪玩跑酷飞高高,真心超爽哒!啊,说到这个,明天就开学了,老师要当场检查作业的,他那观察日记一个字都还没写…… 哈哈,中也完了啦(小狗哽咽.jpg)。 阿尔格尔.早就做完作业.劳德似乎捕捉到小伙伴发自内心的崩溃,没在意飞快痒了一下的手腕,愉快翻身。玻璃壁自动调节成让人类幼崽舒适的温度以及韧性,靠在上面非常舒服,罐底还涌出大量细密泡沫,那是一堆迷你机器手,可以帮忙按摩肌肉,阿尔睡得愈发香甜啦。至于可怜的中也,幼崽吸吸鼻子,硬是含住眼泪,轻手轻脚把卧室门合上才绷不住泪奔,扑到阿蒂尔怀里撒娇求他帮忙写作业。 “阿蒂尔,救救!”中原中也泪眼汪汪。 兰波张张嘴,疼痛让他闭好嘴巴,放下及时举高免得被中也压到的小狗,平静坐直,东看西看,推手拒绝中也讨好递来的纸笔,伸手从茶几上拿来的宠物交流按钮,在小朋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冷漠按下粉色按钮,“加油”——这还是中也自己录的声音! 竖起耳朵歪歪脑袋,也不知道小脑瓜里在想什么,高高兴兴踩过魏尔伦,热心叼来他手边剩下的其他按钮,满脸鼓励(?)。兰波轻抚狗头,按了按青色按钮,“快点快点(阿尔版)”。他幽幽望向男孩:你都崩溃将近一周了,抱歉啊,这招我免疫了。 中原中也坐在小板凳上缩腿团成一团,给爸爸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啃起笔头专心思考要如何操刀这篇难搞的观察日记。可恶,为什么会这么难呢,他明明有特别努力地观察人情公园那只把小狗当自家崽的奇妙猫猫啊?兰波抬抬下巴给亲友使了个眼色,指使他过去帮忙,给陌生的兄弟俩创造相处时间,而他按响美贯录的“跟我来”,接过小狗叼来的奖品狗饼干(???)揣进裤兜,一起去看看另一个不省心的娃。 阿尔格尔四仰八叉在泡沫中睡得很沉,兰波弯腰捡起阿尔的寒假作业一一装进书包,又把丢在椅子旁边的布抖一抖折好放在操作台上。平时这块布一蒙操作台就成了阿尔的书桌(否则这机器为什么平时要断网嘛),东西乱丢,看得出来中也收拾培养罐的时候是真急了啊。 兰波感叹一声,舌尖刺痛,绷紧脸皮倒在床上撸狗躺尸。他就纳了闷了,到底怎么回事呢,旧友重逢,兄弟相见,明明是可以开心可以感动可以心情复杂的事,为什么会变成有点搞笑的爆米花喜剧片啊喂?!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是劳德先生,那我是? 兰波闭上眼睛,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爬起利用异能将床挪来紧贴培养罐,放到阿尔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的地方,才安心躺回去享受小朋友柔软喷香的大床。枕头太矮不舒服,黑发青年抬手摸索着,抓过枕边的白鲸抱枕往脖子下垫了垫,顺便按住暗戳戳伸长脖子试图啃一口大白鲸的,掏出手机给朋友发短信,让他们最近千万不要来家里。 保罗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大概猜得到,这世上没有谁会比亲友更熟悉自己,他瞒不了他,反过来也一样。托中也、阿尔的福(磨牙),过度的惊喜在剧痛中褪去,兰波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亲友的异样。如果说以前的他外冷内热,随时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佯装热切的亲近中切换,用以掩饰内心对世界的愤恨;那现在的他演技更为精进,可以骗过敏锐的中也,却骗不过兰波,兰波总觉得亲友眼神平和到直叫人想起死火山,表情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不愿意交流,去厨房洗手还要特意绕开中也,明明那是他宁愿抛下一切也要救走的弟弟——好吧,作为那个被抛下的“一切”,兰波承认自己可以理解,就是有点吃醋——上好药眼瞧着不需要了,还特意坐到距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去,用行动表达不想接近,包括他看过来时偶然露出的伤感笑容,分别的这两年保罗仿佛经历了很多事……难道日本发生的连环暗杀事件真的跟他有关,可是那个手法确实不像啊? “嗡——” 手机闹钟响了,兰波从混沌中清醒,狗狗反抗未果已经断然认命,就地一趴开始昏昏欲睡。青年关掉闹钟,也不着急去叫中也洗洗干净上床睡觉,而是点开短信箱一一查看回复。大家三三两两回复得很快,成步堂更是直言自己刚去机场送走优海女士回到办公楼下,正想上楼探望阿尔呢,既然不方便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啊,默默呢喃这句日常的约定,兰波眯眼,躁郁不宁的思绪突然安稳下来。遇到什么都没有关系,明天还会继续,那么多人陪着自己呢,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呜汪?” 是关心主人的好狗狗,竖起耳朵,朦胧着睡眼扭头发来问候。 没事。 兰波坐在床上无声揉揉小狗,确定阿尔睡得很沉,放心抱起小毛团放在亚历山大先生身上陪幼崽睡觉,自己拎上阿尔的书包出门找那兄弟俩。也是奇怪,不管大小,看到布偶根本控制不住将其叼进嘴里疯狂甩动的欲望,唯独亚历山大先生是个例外,兴许材质特殊吧,毕竟是阿尔哥哥留下来的。 大家长时常悲伤于自己太过了解两只小朋友,休息时间到了,兰波稍稍磨蹭一会儿依次向担忧的朋友们告知阿尔病情,果然没有惹来中也异议。中原中也愁着呢,换了一位陪读家长又如何,他终究没能在开学前最后这个夜晚完成观察日记。魏尔伦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冲弟弟发火,笑纳了小家伙羞答答送给自己的画,郑重将涂满猫咪小狗的白纸折好放进口袋(有些人写不完作业是应该的),此举很是宽慰到沮丧的赭发男孩。魏尔伦只是略感纳闷,纳闷中也这样能说会道的孩子为什么写点东西可以这么费劲。 兰波把俩娃的书包一起放到玄关,抱起手臂冷哼不语。“费劲”是吧,保罗还是太委婉了,他光陪中也观察那猫都不知道去宠物诊所买来多少猫条套近乎了好吗?看着亲友保持距离温声安慰中也,兰波莫名生出许多感叹。想当年他惨遭成步堂哄骗,从对方手里接过同时监督三个小孩做功课的重任,刚开始也暗自发誓不会抓狂,时刻注意形象,跟亲友一样优雅耐心,说话细声细气唯恐吓到孩子,要不要猜猜看他花了多长时间变成如今一听到辅导作业就习惯性崩溃的德行?呵呵,只有一周哦,真是越想越气呢,等成步堂有空必须再让他请一顿大餐补偿精神损失:)一定是上苍怜悯才让我与保罗重逢吧,兰波发誓自己不会像成步堂那样过分,到时候一人一天轮着来就好。 魏尔伦抬起眼皮困惑地瞅瞅兰波,见他温温柔柔冲自己笑,虽然猜到那人不怀好意,可是他在笑诶,于是魏尔伦垂眸笑了回去。兰波心情大好,舒舒服服休息一会儿,他舌头没那么麻了,止血纱布也可以吐了,不过说话还是疼得厉害。等中也哭唧唧囫囵向所有人道过晚安回房刷牙,客厅一下子又恢复了寂静,兰波没有盯着时刻保持距离的亲友瞧,低头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好字转过屏幕给他看,“抱歉,忘记收拾客房了,一起”。 魏尔伦沉默片刻,微笑点头,兰波干脆利落转身带路。以保罗的性格,他敢这样大大方方出现在人类行为研习社,就证明已经完全摸清了这栋办公楼的建筑结构,自然是知道客房在哪里的,不过……黑发青年无声轻叹,没有拒绝收拾客房啊,他们以前有机会都是一起睡的。 有重力异能者,打扫卫生并不困难,红光闪过,灰尘自动涌入垃圾桶,兰波只需要严格遵守当初孩子们照顾自己的流程,拿一套未开封的牙刷毛巾,让他选喜欢的床单帮忙换上,然后在打字声中约好明天一起吃早饭就行了。魏尔伦将亲友送出门,兰波感觉得到背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等着,却始终没能等到对方出言挽留。黑发青年抬手轻抚嘴唇,舌头受到重创,即使不动也还在隐隐传来刺痛,能有什么办法呢?等吧,等吧,亲友迟早会愿意的,兰波太清楚保罗有多么重视家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兰波满腹心事,溜达去乐器房盯着培养罐里无忧无虑的小金鱼看了好几分钟才回房洗漱,换上睡袍推开阿尔的门。 第二天早上,好消息是阿尔格尔醒过来了,坏消息是完全没有精神。小朋友仅仅在醒来后看到睡对面的家长小小开心了一下,随即就在那双黄绿色眼睛的注视下逐渐萎靡,跟一起哼哼唧唧。一个扒在床尾拼命摇尾巴,抬起前爪拜拜,虔诚乞求快点开门出去干饭;一个可怜巴巴爬出培养罐,捡起亚历山大先生,打着哈欠滚到床上埋怨罐罐按摩了一晚,身体还是发疼发酸。兰波断断续续做了一夜的噩梦,看到两只软绵绵的小动物卖萌,胸口的沉闷瞬间散去许多,起身捞起狗狗,摸摸退烧了、其实就是不想去学校的小金毛。 兰波张张嘴,俄而扭曲了脸紧紧闭上,伸手拔下插操作台上充电的手机,打字宽宏大量同意了孩子的请求。阿尔看起来好困呀,反正今天就是去报名缴费,老师当庭检查作业而已(中也发出悲鸣),领完新书就能回来了。阿尔的作业,嗯,只要别仔细看他观察日记的内容,便可以昧着良心夸他字够多、内容够新奇——谁家好人会写宁死不去河边散步的螃蟹——那还强求什么,顶多是让兰波检查完作业又一次下定决心,开学绝对要给娃整个国语补习班,并且以“辣眼睛”为由顺理成章咕咕了这个月的诗稿罢了。大家长例行跟刚睡醒的小朋友贴贴黏糊了五分钟,嗯,待会儿一定记得问问阿尔的班主任,那位女士就是教国语的,对小朋友很是上心,应该知道哪些补习班比较靠谱。 阿尔格尔陡然感到股寒意,一个激灵便又消失无踪了。错觉吧,他想,于是继续面无表情地撒娇身上痛,要抱抱不要走路。兰波满口、哦,错了,他说不了话来着,那就改成满手机答应。他先给阿尔解开昨天的小辫子,特意换了个发型,再轻柔抱起幼崽,头上顶着小狗打开房门朝餐厅走去。这就是培养罐的好处了,阿尔格尔甚至不需要刷牙洗脸便能借助自洁功能变成干干净净的崽一枚。兰波想到拿牙刷往嘴里捣鼓就一阵幻痛,决心借用阿尔的罐子一键清洗——昨天晚上他不放心把生病的阿尔抱出来,只能去乐器房尽情幻想可以清空鱼缸,拿中也的培养罐刷牙。 小金鱼愤怒吐泡泡:什么意思啊你! 兰波:我这不是没清空吗…… 兰波简直不敢回忆昨晚刷牙的具体过程,很难说噩梦跟洁癖晚期患者战胜疼痛坚持刷牙的经历完全没有关系。总之来到餐厅,兰波愣了一下,把越来越沉的娃往凳上一放,再把小白狗往地上一搁,比手势跟保罗打完招呼就轻快地转身离去了。 魏尔伦目送怎么看怎么开心的背影消失在墙壁转角处,收回视线。金毛蓝眼的幼崽抱着布偶脑袋一点一点,困到不行还在坚持若有所思地观察他。金发青年微微眯起眼睛,和气地为小朋友端上一碗牛奶泡榴莲小面包(?),这是阿尔格尔.劳德最近喜欢的早餐之一,顺便一提,他还为亲友准备了加重糖的蜂蜜水果沙拉,以及中也着迷的咸黄油焦糖可丽饼,淋上杨桃味酸奶的狗粮也是他加进南瓜食盆的。 摇着尾巴旋风干饭:真棒!虽然狗狗我还是没想起大金毛先生是谁(第一次见面你能想起来才有鬼了好吗),不过决定要喜欢知道自己偏爱哪种酸奶的好人(你不觉得这人知道你们所有的喜好很恐怖吗?!!)! 阿尔格尔不觉得恐怖,有的吃就行。他乖巧道谢,安顿好亚历山大先生,捧起碗连勺子都不用,一边用自己独特的用餐方式配合的节奏吸溜彻底泡软了的面包,一边用困到发涩的眼睛盯着对面这位“保罗.魏尔伦”认真瞧。 昨天晚上阿尔其实有中途醒来,他满心惦记中也说的哥哥回来了,心有所念,身有所感,稍有好转就逞强睁开了眼。阿蒂尔听到动静立马惊醒,尽可能委婉地告诉他是中也误会了,来的不是阿尔哥哥,而是他的亲友保罗.魏尔伦。小朋友没有说话,回头望向静静躺在地板上的亚历山大先生,布偶也正好看着他,那双绿色豆豆眼一如往昔毫无波动,他昏睡时听到的人鱼语仿佛只是思念成疾的臆想。 哥哥没有回来啊…… 耀眼的金发瞬间黯淡,男孩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咬紧嘴唇不肯哭出声打扰到其他人休息。兰波心疼坏了,忍住舌尖的刺痛,赶紧抱起孩子吃力安慰。 昨晚打击太大,阿尔格尔没有多问什么光顾着哭了,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就在阿蒂尔怀里抽噎着睡去,可是这张脸,他怎么可能不盯着这张脸看啊。阿尔每次去卫生间都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位阿蒂尔的亲友长得跟阿尔好像哦。 “你说什么?” 一听这牛头不对马尾的机械对话,不用看都能猜到是阿蒂尔来了。兰波无痛刷完牙神清气爽,按响的宠物按钮,顺路提拉来一到开学日就怎么都睡不够的中也。 魏尔伦明白亲友在好奇什么,叉手坦然道:“他在观察我。” 兰波点点头,你俩确实很像,够阿尔观察很久了。他没有拉开椅子直接开饭,而是抽了张纸巾,蹲下来清理吃饱饱试图随机选一条幸运裤腿抹嘴的小狗,一边擦一边打字,指挥用过早餐的亲友蹲在身边帮忙及时念出家规教训。中原中也揉揉脸蛋,今天爸爸受伤,早安吻太轻了,他还有点不习惯。赭发男孩含糊地跟大家问早安,坐上椅子发现可丽饼眼睛一亮,得知是阿尔哥哥做的之后连忙道谢,态度比起昨晚补习功课热情了许多。 “谢谢你,劳德先生。”他有礼貌地说,毕竟一直喊阿尔哥哥感觉哪里怪怪的。 魏尔伦先生淡淡回答:“不用谢。” 兰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哦,我姓兰波来着,那没事了 中原中也喜滋滋享用手中的可丽饼,哇,好吃,爱吃,申请天天吃,感觉没做完作业的焦虑都离他远去了呢。中也是开心了,阿尔格尔却有被“劳德先生”这个称呼震撼到,放下干干净净的大碗,瞅瞅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大金毛,小朋友托腮陷入沉思。 这人不是叫保罗.魏尔伦吗,阿尔记错了还是阿蒂尔舌头疼说错了,不可能吧,这俩发音完全没有相似点啊。 兰波当然没有说错,姓名是间谍的锚点,他不可能在自家亲友身上犯这种低级错误。青年抬头皱眉看向保罗,金发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起身,把阿尔面前的空碗收进洗碗机。 为什么不否认这个称呼、不对,最奇怪的点明明是中也为什么会叫他“劳德先生”吧?小朋友已经过了认定对方身份就死脑筋不肯轻易改口的年纪,不会出现以前那样在心里坚持叫兰波“妈妈”“爸爸”几个月,偶尔激动还会喊出来的情况,所以他绝对还在真心实意地以为保罗是阿尔哥哥啊! 兰波满头雾水,兰波无法理解,兰波暗道不妙:昨晚我特意制造机会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整整一个晚上过去,按照中也这倒霉孩子在家拿上笔做国语作业没有伙伴都能抓住天南地北聊天走神的习惯,亲友居然没能跟孩子说上一句“你认错人”了?故意的?你在想什么啊保罗?! 魏尔伦在想什么阿尔格尔并不清楚,他也不知道愤怒打字的阿蒂尔在想什么。阿尔今早起床或许是得到充分休息按摩的缘故,逻辑前所未有的通畅。他想,中也超级热情,昨天晚上又没跟自己一样在罐罐里昏睡,肯定已经和这位劳德先生?魏尔伦先生?很熟悉了呀,那中也肯定是没有叫错的,可是阿蒂尔那么聪明,他应该也不会出错,所以那个“劳德先生”跟阿蒂尔的兰堂.劳德还有中也的朱诺.劳德一样,都是假名字咯。 用我家的姓氏,加上这位先生一看就跟我有关系的脸…… 阿尔格尔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举手发出确认申请:“请问这位先生,你以前用过‘Arthur.Rimbaud’(下意识由日语转为法语)这个名字吗。” 魏尔伦眨眨眼,用相同口音的法语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们绝对是有关系的。”阿尔格尔看着那张脸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事实上他这次还真没错——阿蒂尔说过,他的亲友也是用机器做出来的人类,好巧,自己跟中也都是诶,那按照这个逻辑,“我明白了,哥哥说要保护的‘兰波’不是阿蒂尔,原来是你啊。” 见这个“兰波”愣了一下欣然点头,阿尔格尔瞬间接受一觉起来多了一个家人的设定,甚至还不忘扭头安慰先来的那个阿蒂尔:“别担心,阿蒂尔,虽然我以前把你当成保罗认错了,不过你还是我们家的成员哦,阿尔超级超级喜欢你的。” 谢谢啊,兰波翻了个白眼,他放下小狗将手机上码好的解释交给中也,自顾自起身洗手。他太懂了,亲友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哥哥会要求阿尔格尔保护自己,绝对在想总之先点头认下来再说是吧。 对呀,魏尔伦回以无辜的微笑,顺从接过阿尔格尔递来的银行卡,乖巧但着实有些困惑地按照对方要求记下取款密码。 “大家的零花钱已经发过啦。”阿尔小朋友严肃表示,“阿尔好累,不想下楼,街对面就有自动取款机,保罗自己去转三十万日元吧,这是我给的那份零花钱哦,数目跟阿蒂尔一样哒。说到阿蒂尔,他把剩下的稿费全捐给吉尼亚共和国难民组织了,这个月不需要给大家发钱,中也的话……” “我马上去拿!” 中原中也飞快读完兰波的解释,尽管没办法丝滑接受阿尔哥哥疑似变成他俩共同的哥哥,不过拥有新家人果然是件开心的事啊,男孩麻利跳下板凳,一溜烟跑回卧室找钱包。他为了不跟家人脱节,去年拜托阿蒂尔教自己说法语,学到今天已经能听懂基础对话了,而且而且,小朋友也是有收入、可以给大家发零花钱哒!中也上学以后开始兼职美贯的魔术助手,忙的时候还会帮阿尔忙卖周边呢,两份工资,好耶!尽管要多发一份零花钱有点意外,不过助手先生再努力攒攒,下下个月就足够买下大将军周边啦,花自己挣到的钱超酷呀! 魏尔伦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领到零花钱。 手里的银行卡略微烫手,中也奉上的几张纸钞似乎也狠不下心拿。男人难得满脸迷茫,他从来没有享受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是监视任务目标的活没少做,谁家大人会被小朋友发零花钱啊,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阿蒂尔.靠幼崽养活小半年.兰波淡然尝了口沙拉,不错,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想想保罗记得自己的口味,看看他下意识求助的眼神,兰波到底心软了,忍住舌头的疼痛比手势叫亲友收下。 “别多想,等你有正当收入了也要像我们一样每个月交家用、发零花钱来增添生活的仪式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挣钱开心,有家人发零花钱表达关爱开心,可以给家里人花钱也开心,阿尔格尔作为代理家主,亲身体会过这三种快乐后认为必须让大家一起享受这无上的幸福。 经过兰波打字宽慰,魏尔伦在孩子们连番催促下还是听话收好这个月补发的快乐。眼看中也接到电话大呼小叫快要迟到,冲去水池洗手回来加速干饭,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区区几日的尾随观察,自己还是没有那么了解他们呢。 兰波的用餐速度向来可快可慢,今天早上一堆意外明显就属于需要快的时候。他优雅擦嘴,抬眼看了保罗一眼。那个眼神是待会儿私聊交换情报的意思,魏尔伦温声关心阿尔格尔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注意到后冲他微微颔首,庆幸彼此还有默契。 默契是有的,不过这个“待会儿”具体要等多久不好说。兰波也是例行发完暗号才恍惚想起,自己不做间谍以后其实每天都还挺忙的。 今天开学,兰波要陪崽报名、帮忙拿书,所以是例外。往常他要是没有什么事要干(比如帮孩子们找爸妈),一般会早起健身,撸狗泡茶做早饭。等孩子们结伴上学,兰波就拎起保温壶,带去找麦面老爹,领上他的小狗莲花,一人二狗一起去狗狗公园吸其他狗狗。散完步,早高峰差不多就结束了,将两只小毛团送回忙完了的麦面老爹那里,兰波会去法院转转有没有新周边,再去书店逛逛有没有新书,然后去菜市场溜达买菜。接上回家就该吃午饭了,想做就自己做,想看书拼周边模型便把食材丢进培养罐,用某天意外发现的功能预定好什么时间吃什么饭,填饱肚子处理一下家务,准点犯困午睡,他抓紧时间攻读阿尔哥哥手记上最难理解的部分(没抱太大希望能看懂)。小狗睡一个小时便会醒,每周一三五一块儿补这些年错过的番——《大将军》说是儿童特摄片,其实还蛮好看的——二四六揣上狗狗去人情公园围观老头老太在堤坝上钓鱼,帮他们放风避免巡警追过来警告罚款。星期天带上几只小家伙,约好有空的朋友一块儿去水族馆、游乐场、艺术馆之类的地方修补辅导功课损伤的亲子关系。假期短,要么在附近露营,要么单纯猫家里休息,长假则全家出远门旅游。晚上的固定节目是与小朋友们互相折磨,孩子上床睡觉,兰波就去家里新建的健身房锻炼,避免堆积怨气,顺便逐步修复当年爆炸受损的身体。如果洗完澡睡不着,就去书房看书或者卧室玩鱼(物理),至于写诗,啊哈哈,那不是什么时候灵感来了随手找个东西写一写就出来了的事吗。 兰波在魏尔伦莫名的目光中叹了口气,今天刚好是周六,上午孩子们学校的事肯定不能推,晚上,呵,不谈也罢,只剩下午可以单独谈话了……他惆怅地戳戳阿尔,挨个拨通鱼友电话,比划着请幼崽帮自己请假,今天不能围观山村老爷子在大伙面前吹了三个星期、据说昨天才到手的大师手作鱼竿兰波真的很遗憾,没办法,还是亲友更重要啊。 “是的,非常抱歉。”小工具人任劳任怨承担起交际任务,“嗯嗯,中田奶奶推荐的那家牛奶好香哦,我们都很喜欢,谢谢奶奶。” 黑发青年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中也吃早饭,寻思还是要找个时间把好不容易淘到的钓鱼竿修好。那鱼竿手感绝佳,就是他带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折断了,之后每天都有活动,一直说修也没修成。想想也是有趣,他曾经担心习惯了间谍有今天没明日的生活,突然回归日常会很别扭,大概不是觉得百无聊赖,就是补偿性整天空虚度日,确实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充实,充实到连修鱼竿都腾不出手来……要不说关系融洽的亲人相处久了思维方式容易越来越像呢,如同阿尔当年在大桥上发现兰波很闲可以帮忙拿鱼,兰波也突然注意到看起来很闲的亲友,眼睛一亮,匆匆前往狗窝,在的帮助下拿起小狗按钮按两下“散步”,顿一顿,再按下“睡觉”,加之一个疑问的眼神。 魏尔伦:? 眼看快迟到了,中原中也加快速度吃完可丽饼,恋恋不舍舔舔嘴唇,谢绝保罗的帮忙,自己收拾好碗筷,跟阿尔亲亲贴贴道别,瞅瞅金发男子,姑且还有些陌生,所以只是蹭上去踮脚贴贴脸蛋,再松手退回来抱起叼来狗绳的毛茸茸猛吸两口,拎起玄关处的书包准备出发。他正要风风火火出门,听到小狗按钮,连忙回头,颓丧中带着几分天然的热心帮忙翻译:“阿蒂尔在问保罗是想陪我去学校报道挨骂呢,还是出去溜(以上统称为散步),或者留在家里陪她玩(睡觉不就得待在家里吗)。” 魏尔伦慢吞吞地问:“挨骂?” “没做完作业当然会挨骂啦。”中原中也忽然庆幸道,“一定还有其他同学一样没做完作业,大家可以一起挨骂!啊,多么美好的生活,我要对落在我身上的雪,愈加恳切地感谢,向神灵祈求、等等,这个句子不是很棒吗?” 幼崽来了灵感,乐颠颠取出作业本趴在餐桌上刷刷开写,让人直呼“好家伙,不愧是你”。魏尔伦静静围观,看孩子写下灵气十足的字句,兰波却微微皱眉,开始寻思给中也也整个国语补习班。 灵感从来是越写越多的,观察日记需要想象力的部分已经够少了,不肯动笔,全靠脑子里时有时无的灵感也不是个办法啊,遇上考试该怎么办呢?再说远一点,中也想当检察官,其他课都没问题,还恳请家长们找来考试需要的书籍额外补习,都这么努力了,难道以后成为检察官写报告,还要交张白纸上去哭唧唧告诉长官,“我没灵感写不出来耶”,这不完全是场灾难吗?! 前法国公务员下定决心,霎时灵思泉涌,从另一个娃的书包里翻出纸笔泼墨挥毫。他写完一篇赞美补习班的新诗,满意弹弹纸张再次询问亲友的决定,确定对方不想出门,打开异能空间把鱼竿丢给保罗拜托他帮忙修修——他下周还想跟老爷子切磋呢——中原中也对即将到来的补习班噩梦一无所知,快乐解决作业,收好东西戴上控制异能的小青蛙手表,完全没耐心等待阿蒂尔亲亲阿尔、抱抱、飞吻保罗,完成劳德家既定的告别程序,小不点一阵风似的呼啦啦冲出大门,成步堂叔叔还在下面等他们一起去学校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最终还是棉花糖承担了一切(泪目) 兰波拿过银行卡答应帮忙取钱,匆匆捡起中也忘在鞋柜上的小黄帽就追了出去。人类行为研习社突然安静、其实也没有很安静啦,阿尔格尔伴随楼下的鸣笛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郁郁寡欢,却始终惦记阿蒂尔早上特意嘱托的事,打定主意要照顾保罗,坚持跟在大人身后瞧他拿起沙发上的鱼竿、跟他搭话。 比起阿尔的闲适慵懒,叼着狗绳可着急了,想出去玩!天亮吃过第一顿饭饭该出门玩了!可惜黑毛大主人跟赭毛小主人都拒绝了陪狗狗遛弯的申请,金毛小主人好累好困哦,不像是会同意的样子,那就只有特别了解喜好的金毛大先生啦。小狗机灵极了,选定目标,拿出看家本事期期艾艾在大先生脚边哼唧打转,绳子在魏尔伦脚踝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格外有技巧地轻蹭先生小腿。 嗨呀,谁会拒绝泪眼汪汪的可怜小狗呢?阿尔格尔可以(冷漠),每天都来这套,免疫了,但是魏尔伦显然不行。金发男子弯腰提起狗狗,避开热情甩过来的舌头婉拒贴贴,生疏摸了两把狗头,犹豫几个呼吸,实在受不了小狗期待的目光,还是摆弄起绳索准备给狗套上出门。 魏尔伦厌恶跟人打交道,那些肮脏的、恶心的、图谋不轨的家伙,若非必要,暗杀王决计不会主动开口说上哪怕一个字,当然,搭档与两个弟弟是例外。狗狗公园这种地方从来不缺热情小狗以及比狗还要热情健谈的人,经过几天跟踪,再怎么清楚那里不太可能存在针对自己的恶意,他也不喜欢接近。可是这是自家的狗啊,“自家的”,多么有魔力的词,好像有这个词语当前缀,什么事都能莫名可爱许多,让他甘愿忍耐…… 阿尔格尔扯扯大人衣角,及时出言制止:“保罗不想去就不去,别勉强啦。” “那?” 小狗适时委屈呜咽,不过,笑话,阿尔格尔没有回房休息,就是为了帮助新家人尽快融入家庭生活呀,正常家庭哪有为了哄一个成员开心而叫另一个成员受委屈的呢。只见男孩熟练从狗窝衣柜里找到碟片,启动影碟机,从沙发缝中扒拉出遥控器打开电视。狮子在卡通圆框中咆哮,熟悉的前奏响起,竖起尖耳朵,尾巴瞬间摇成小花。魏尔伦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蓝色猫猫头跟棕色小老鼠沉默半晌,按照弟弟的指示放下毛团。狗狗被兰波教养得极好,不舍地瞅两眼电视,倒腾着小短腿飞快冲去玄关放好狗绳,再连滚带爬吐着舌头飞奔回来,跳上小主人照顾近视小狗安置在电视柜前的板凳稳稳趴好,热情围观小老鼠戏耍大猫咪,连小主人拎起一只爪爪检查是否脚毛太长影响走路都不管了,毕竟那是《猫和老鼠》耶?什么散步,什么狗狗朋友,不好意思,不知道哦? “哼哼,这是给剪指甲的绝技,中也发现的。奇怪,上周才剪过,这脚毛怎么长这么快啊。” 金发男孩挠挠头抱怨,扭头拜托保罗把抽屉里的剪刀拿过来。魏尔伦没有不照做的理由,于是小朋友专心拎起狗爪咔嚓剪毛,男人坐回沙发研究兰波留下的那根断裂鱼竿。人类行为研习社并不安静,猫咪喵喵尖叫提着燃起来的尾巴跳入大海,小白狗撅起屁屁快乐汪汪,阿尔格尔收好剪刀,坐着陪狗狗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撑不住愈发沉重的眼皮,自来熟爬上沙发,靠着保罗开始呼呼大睡。孩子皱眉翻身,毛毯滑落地板,魏尔伦从修缮工作中分出心神,红光闪过,薄毯飞回小孩身上。 魏尔伦从未如此满足,心脏仿佛被名为幸福的异物填满,却终究不敢尽情享受这场好梦。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怨愤了,魏尔伦抬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胸口无声慨叹,亲友与中也不受超越者的能力束缚,新弟弟身份存疑,力量不足,但是所有他在意的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这样圆满的人生,他还有什么可以乞求呢?没有的。 然而此刻的阿尔格尔并不觉得圆满,噩梦毫无征兆突然来袭,他紧紧抱住亚历山大先生无法挣脱。布偶温顺依偎在孩子的怀里,鱼鳞手链焕发出人类看不见的暗芒,它们牢记阿尔格尔在仓院之里遭到欺骗时真切的难过疑惑,休息一夜,终于等到阿尔身体恢复,可以将准备好的答案塞进孩子大脑。 {■■■■■■■■■■}我会解答你的一切疑惑。 哥哥? “……阿尔……醒醒……阿尔格尔?!” 在阵阵焦急的呼唤声中,男孩从绫里樱三十余年的痛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呼吸急促,一时没能说话。好歹醒过来了,魏尔伦默默呼出一口气,将跑来关心主人的小狗放进阿尔格尔怀里,屈指拭去小孩眼角的泪珠。阿尔格尔缓缓歪头,用力蹭蹭大人,双眼开始聚焦,他吸吸鼻子盯着保罗,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下子浑身僵硬。 “噩梦,害怕,想喝水。” 电视里的猫和老鼠还在热热闹闹上演滑稽剧,男孩小小声撒娇,幸而新上任的笨拙家长注意力全在自家崽身上才听到了这句话,连忙起身往厨房跑去。舔舔阿尔格尔冰凉的指尖,孩子身体发热,出了一场汗,辫子也散开了,脑袋更是晕乎乎的,揉揉眼睛,感觉胸口闷得难受。他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本能渴望排解心中苦闷,于是抱起布偶跟狗狗看向无忧无虑继续播放的《猫和老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套经典动画片小朋友已经跟伙伴们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第一个镜头刚刚出现就能立即想起这一集的每个笑点,始终乐此不疲。又一集结束,阿尔格尔看着小鸭子误以为大蓝猫是自己妈妈,全心全意信赖它,奶声奶气追着喊妈妈,而猫咪只是兴高采烈支起烧烤架准备加餐。 阿尔闭上眼睛,知道小老鼠马上要冲上去救小鸭子啦,不过小鸭子好喜欢妈妈啊,一抓住机会就要往猫咪身边跑。 他恍惚中想起悬崖上的小樱姐姐,她满脸担忧,再三告诫小家伙留在原地不可以乱跑,她会尽快下来。阿尔格尔心虚又踏实,听话等在原地,小樱姐姐确实很快便转身离开,找路下山了。金铃跳起踢踏舞,阿尔以为她在奔跑,仔细想想没准她还在努力把即将下到水缸里的药藏进衣服。女人拿着猎枪,拿着棍棒,找到手无寸铁的孩子居然先惊慌上前关心对方有没有受伤,后来才追问的他什么时候上山。 阿尔格尔猜测,要是可以的话,她应该更想问有没有看到她拿药,如果我说看见了,她又会怎么做呢? 《猫和老鼠》进度很快,观众沉思不过片刻,就已经快进到小鸭子含泪往滚烫的油锅跳,猫咪良心发现,一把抱住宝宝亲亲贴贴的大团圆结局。 猫咪想吃小鸭子的心是真的,最后为孩子克服排斥下水的本性,努力学会鸭子游泳的姿势陪它去河里玩的心也是真的。动画片的世界多简单呀,即使有坏蛋幡然醒悟的情节,那也是彻彻底底的黑白分明,不至于像现实世界一样让阿尔格尔摸不着头脑。 短暂的片尾曲响起,窝在主人臂弯里满眼期待,它记得下一集是自己最喜欢的哦?小鬣狗却难得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致,低头把脸埋进布偶,放纵自己陷入回忆。 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叔叔们这样教导初来异世的野兽小孩,阿尔格尔将其奉为圭臬,所以此刻才更加无法理解。 杀害渡边先生、青木夫人关系重大,他们筹备许久,可是在动手前最关键的那个黄昏,案发后的那个清晨,小樱姐姐问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就真当他什么都没看见了,单独抱阿尔回客房休息,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守护,陪他等来御剑叔叔。她不知道杀人的代价吗,不可能,渡边阳太先生的死刑就是每一个杀人犯头顶上的警钟;那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小樱姐姐不拼着被大仓姐误以为袭击也要扑过来试图提醒自己别听别看,她没准就不会暴露自己知道伙伴给的是毒药,彻底做实故意杀人的罪行。 阿尔格尔不明白,拼命救回猴子围攻的婴儿是她,回首眺望厨房姐妹幸福浅笑的是她,因为凉子小姐重伤绝望悲泣的是她,给仓院之里男女老少下药的是她,帮理夏小姐完成让簪花姐姐干呕不停的死状是她,将毒药换进青木夫人药瓶里的也是她。 男孩年纪太小了,经历的事情太少,一口气看完绫里樱几十年心路历程小脑瓜依旧转不过弯,这到底是一个温暖的人做出了疯狂的事,还是一个疯子竟然还记得温暖他人呢。 “你很难过?”有人关心道。 阿尔格尔瞬间警觉,发现是保罗端着杯子蹲在自己身前才勉强定了定神,乖乖接过水杯,闷闷“嗯”了一声。 “是什么让你伤心?”魏尔伦温和微笑,眼中充满害炸毛的情绪,语速急切,“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他绝不允许兰波跟弟弟们遭受任何伤害! 保罗真的很关心我诶,阿尔有被暖到。于是小朋友生出求助的勇气,放下试图找出危险来源的,放任小毛团在家里到处乱钻,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努力组织好语言,伸手要来抱抱,断断续续将仓院之里的事分享给看起来非常温柔靠谱的新家人。 魏尔伦感受着怀里踏实的温暖逐渐冷静,随后陷入纠结。啊,倒不是弟弟的叙述多么支离破碎,他不在意阿尔格尔从哪里得知凶手理应从未宣之于众的愁绪,就像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杀人方式被普通人模仿,暗杀王只是担心自己说不清楚,会误导小家伙。 男人低头迎上一双透亮的蓝眼睛,禁不住里面的恳求之意,他脱口给出自己的答案:“是规则逼疯了她。” 阿尔格尔不解地眨眨眼睛,魏尔伦亦是轻叹,还是说出来了,这便是他真正的想法。调查亲友的时候他就发现,兰波其实也可以不像自己记忆中那样任务至上,他是一个非常富有生活情趣的人,永远可以找到很多感兴趣的事,也乐于浪费时间为那些没有用处的家伙想办法解决问题;“热心肠的兰堂先生”吗,大概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吧,他遇到的已经是被间谍守则束缚到极致的兰波,可怜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亲友内心的痛苦,否则,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他们不至于走到现在的结局? “规则……保罗是在说法律吗,法律挺好的呀,可以保护大家。” 阿尔格尔似懂非懂,举手提问。 “规则可以是法律,是仓院之里的村规,也可以是那些没有写在纸面、实际上依然存在的共识。”魏尔伦对规则深恶痛绝,不过兰波今天早上还念叨过劳德家的家规,小狗不可以拿裤腿擦嘴什么的,他又觉得规则好像也有不错的一面(:?),“有些人可以从规则中获得安全感,有些能靠规则巩固地位、获得更大的利益,还有的像你说的樱小姐一样,认为生活在固定的框架下非常痛苦,他在吸进第一口空气的瞬间,规则就注定他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男人怅然捂住心口,他看似能够一次次成功暗杀,实际上别人定下的规则早已写下那唯一的结局,他终将一无所有。转了一圈当然没能找到散发恶意的敌人,毛茸茸地滚回来,看看坐高高碰不到的悲伤金发小主人,再看看悲伤的金发大先生,长叹一声,怎么狗狗离开一下下你们就变得这么难过啊?不过没关系,是劳德家靠谱的成年犬,她会用昨天上午被赭发小主人洗得干净柔顺的毛毛安慰大家受伤的心灵哦? 说,谢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收留心碎小狗 魏尔伦捡起大方翻出肚皮随便摸的狗狗,放腿上跟弟弟一起解压。他闭了闭眼睛最后浅笑补充道:“我稀里糊涂活了一辈子,那些想法你不必太当真。” “咦,可是我感觉保罗说的话很有道理呀。” 阿尔格尔晃晃脚,脑袋往后一仰,正好舒舒服服枕在家长的肩膀上。尽管他能从那张侧脸读出几分没来得及藏好的落寞自嘲,海岛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小朋友的影响还是太大了,阿尔没办法一下子理解小樱姐姐耿耿于怀的性别地位,更无法搞清楚保罗忌惮憎恶的规则是什么。不过他会努力的,哥哥给巢穴取名“人类行为研习社”,就是想要鼓励他慢慢观察模仿吧?嗯,阿尔知道的!小孩子也有小孩子可以做的事,阿尔会努力用同样的态度对待男孩女孩(好像一直也是这么做的来着),会努力想象,将保罗说的“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换成“永远见不到哥哥”、噫!阿尔格尔打了个哆嗦,稍稍想象一下都好想哭啊,那也太糟糕了吧?!保罗,还有小樱姐姐一直这样难过吗。 小家伙含泪伸手,逆着撸了把狗狗,贴贴蹭蹭卖力安慰他那愈发僵直的家长。可怜的暗杀王,天知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不需要跟亲友、弟弟大打出手,做梦都没敢想能跟弟弟如此亲密,瞧瞧,应激了吧? 没有应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毛毛乱成一团,却没有立即反抗小主人的魔爪:不知道小主人还难不难过诶,再忍忍好了……不能忍了啦!就算是主人,就算好伤心好伤心,也不可以逆着毛摸好心献出肚皮的小狗哦?再不松手我要变身邪恶摇粒绒了!!! 邪恶摇粒绒眸光一冷,划拉爪爪重击空气,骂骂咧咧打了一套杀伤力为零的狗狗拳后身心愉悦,继续瘫成狗饼躺平任摸。魏尔伦担心小狗前天才剪过的指甲会划伤弟弟(:别太离谱!),连忙抓住绵软前爪——主要是阿尔格尔越感觉保罗浑身僵硬越会加油贴贴,魏尔伦、魏尔伦在亢奋中勉强找回一丝神智,发现自己的心脏不能再激动加速了——男人顺势捏捏小狗粉色的肉垫,软的诶、咳,他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试图中止今天过量的亲近:“动画片放完了,要换一张吗?” 电视已经停在最后一个画面很久了。 “真的耶,不用啦,阿蒂尔说过,一天最多看一张碟哦。”小金毛享受完小狗超值情绪抚慰服务,探头看了看厨房的挂钟,无情宣布,“时间还早,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阿尔格尔抿抿嘴唇,尽量做出“阿尔都是在为你着想哟”的严肃表情,眯起的眼睛却依旧泄出些许得意。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呀,一来可以让保罗放轻松,每次中也做完国语作业郁闷,阿尔都会陪他玩胡闹厨房,玩完他就更生气(划掉)就不会因为功课生气了;二来今天可是开学日诶,对小学生来说,哪里有在开学日当天瞒住大家长玩游戏来得更开心的呢,没有!根本没有! 幼崽眼睛亮晶晶的,魏尔伦看得出来其中另有隐情也无法拒绝弟弟的好意,轻笑一声答应下来。阿尔格尔振臂欢呼,跳到地板上回房向培养罐要来两个游戏手柄,调试完毕塞到保罗手里,转头冲向冰箱:“你想吃点什么吗,榴莲布丁还是榴莲泡芙。” 他甚至没忘记给捎上一小瓶榴莲牛奶,一般的狗狗都比较排斥榴莲,嫌它冲鼻子,自家小狗倒是还挺喜欢的。不知道自己有牛奶可以喝,幽幽叹气,专心翘起后腿扭成一团给自己顺毛。 这是有多喜欢榴莲啊? 魏尔伦脑子里划过一句感叹:“都不用,谢谢。” 他赶在弟弟拿好零食饮料过来前拿上手柄,简单试了试操作。 “好吧。” 阿尔格尔贴心的时候还是比较贴心的,察觉到保罗不喜欢榴莲,硬是顶着冷风站在满满当当的冰箱前挑挑拣拣,最终经过家长同意,为他拿了一罐橘子汁。阿尔抱满瓶瓶罐罐,侧身用肩膀关好冰箱门,感叹着刚好阿蒂尔也喜欢这款果汁耶,你们的喜好真像。 “有吗?” 魏尔伦眨眨眼,有些雀跃。不过想想那也是必然吧,他来到兰波身边之前拥有的只是异能力以及满脑子反政府组织网络群的情报而已,衣食住行都是亲友耐心教的,喜好相似真是再正常也没有了。 看到牛奶摇起尾巴狂喜乱舞,果断离开沙发尽情吸溜意外之喜。阿尔格尔安置好小狗,叼着泡芙把饮料递给保罗,理直气壮拜托他用异能把碍事的茶几飞到走廊上去。 “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地毯上玩啦。”阿尔熟练地安排着,“唔,我今天好难过呀,晚上不想一个人睡,大家一起在客厅睡帐篷好不好。” 是不是太亲密了? 魏尔伦先是依言挪开茶几,眼神闪烁,指尖无意识地拨动手柄按键,到底答应了下来,又格外好声好气地谢过弟弟给的果汁。阿尔格尔嘿嘿傻笑,只觉得自己照顾别人的功力颇有长进,心中的阴云缓缓散去,更加卖力照顾保罗,没有选择胡闹厨房自己跟中也上次卡住的那关,而是从教学关开始。暗杀王不动声色,刚开始操作还略显生疏,后来直接依靠过人手速以及战术思维带飞幼崽,舒爽得阿尔格尔撒娇卖萌虔诚申请成为永远的游戏搭子。魏尔伦哪里会说不好呢,小家伙抱起气氛组在家里快乐转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打破家中欢乐氛围的是厨房挂钟,彼时阿尔格尔正呼啦啦跟小狗怪叫着跑过厨房,余光注意到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退回去抬头看时间,瞬间用眼神大惊失色:兰波要回来啦啊啊啊啊啊!小孩慌张中带有几分训练有素冲去客厅求保罗放回茶几,亲力亲为在不明所以但是“好耶,一起玩”的捣乱中放回碟片,关掉游戏,猛猛擦嘴,以防有食物残渣留存,然后足尖点地,飞扑蹦到沙发上裹紧小毯子,摆出柔弱的姿势对好口供,假装自己根本没有请病假看动画、吃零食、玩游戏——开玩笑,那样一定会挨大家长说了啦。 魏尔伦垂眸瞥了一眼垃圾桶里明晃晃的榴莲泡芙包装,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态,并没有提醒阿尔格尔电视还在发烫,手柄也在茶几底下放着。男人和和气气地笑着,坐在小朋友身边,撑着脸认真听一家之主.代理版念叨。他说要给他的卧室准备家具,他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织物,喜欢什么颜色,等自己精神好了一定用最漂亮的毛线团织一个礼物。阿尔格尔唠叨着,忽的又垂死惊坐起,将手腕上的鱼鳞项链戴到脚腕,细心用袜子裹好,晃了晃,满意于真的听不见声音,蹭蹭亚历山大先生,没聊上几句就又慢慢睡着了。 病还没好全呢。 魏尔伦帮孩子把脚藏进毛毯,顿了顿,弯腰摸摸自觉安静下来的小狗脑袋。 好孩子。 “还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天马梦见大吃一惊,“阿尔的病那么严重吗,我好想去看看他呀……” 兰波良心隐隐作痛,冲面瘫小姑娘充满歉意地摇摇头。昨天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恰逢下班高峰期,办公楼里里外外人来人往,有很多人看到发烧昏睡的阿尔,那个技术过于超前的培养罐与操作台他们说不清来历,更担不起一丁点暴露的风险,不去医院还有办法糊弄过去,剩下只能按照普通小孩的痊愈时间给阿尔请假了。 不过,大家长提着小孩书包冷酷地想,我们出门这么长时间,他俩在家互相陪伴互相开导,还有卖蠢,至少阿尔绝对恢复了好心情,会怂恿保罗偷摸玩游戏吧?绝对会吧?如果回去在茶几下面发现手柄,那这周的学习进度看来就不需要落下了。 阿尔格尔在美梦中唐突打了一个喷嚏,诶嘿,接下来那几天病假也要跟保罗玩游戏呀。 美贯帮忙打上补丁:“放心吧梦见,阿尔今早已经退烧了,不过因为是流行感冒,兰堂先生才要我们都不要靠近的,不然的话万一被传染,阿尔一定会好难过哒!” “是啊,今天我们还一起吃了早饭呢,瞧着比昨晚有精神多了!” 中原中也极力安慰。 “好吧……”小梦见始终无法放心,想了想问,“我可以给阿尔带礼物吗?我家楼下开了一家新的蛋糕店,昨天我跟妈妈打扫完卫生不想做饭就买了他家的酸奶蛋糕,特别好吃哦?” 天马夫人乐呵呵在孩子们身边听他们聊天,闻言连连点头,赞同女儿的话。 “那我也要送礼物!唔,梦见送蛋糕的话……”美贯这个月的工资分红已经到手,加上爸爸妈妈给的零花,手头特别宽裕,“我送花好啦,陪妈妈去横滨的中华街找巴朗叔叔,我看到他们那里有卖腊梅花呢!超级香,颜色也好看,是嫩嫩的黄,阿尔一定喜欢,我有问哪里有卖哦?就在郊外的鲜花市场!一起去吧?” “好诶、咦,没关系吗?让阿尔一个人在家……”梦见托腮犯愁。 “安心啦,我们家来了非常厉害的新成员!”中原中也骄傲宣布,“他会做很好吃的咸黄油焦糖可丽饼,就是有点害羞,不喜欢出门见陌生人,等他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们一起玩吧?” 中也言之凿凿,天马母女相信了,美贯可不信。小魔术师偷偷瞅一眼兰波,得到一个无奈的笑容,于是她便知道,对方肯定不仅仅是“不喜欢出门见陌生人”的程度,否则昨晚兰堂先生也不会特意给每个人发短信,提醒大家最近一段时间千万别去人类行为研习社嘛。 没有后顾之忧,既然来了兴致那就走呗?两个大人带领一串小朋友先去蛋糕店定好酸奶蛋糕,前往相熟的租车行租好车,问出前往鲜花市场的路线,把今天领到的课本丢进后备箱。 “出发!” “哦——” 好歹在兴冲冲出发前,兰波姑且记得把手机交给中也,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他们可能会晚点回去,不用管午饭。 “汪!” 含糊地回应着,吭哧吭哧忙于干饭,今天有挑过刺的鲫鱼耶,开心! “这样哦。” 阿尔格尔放回多拿的刀叉,同样无所谓地回答。他睡得太沉,根本没发现座机响了,是魏尔伦接的电话。小朋友沉沉睡完回笼觉,神清气爽前往餐厅干饭。他爬上板凳,用过分乖巧的眼神暗戳戳催促保罗加快速度把苹果烤鸭端上来,梦里就有闻到这股香味,属实是饿醒的,吸溜~ 青年特意把烤鸭往小朋友那里靠了靠:“你看起来没有很惊讶。” 魏尔伦却是有些惊讶的,以前亲友订好行动计划,从来不会因为这样毫无意义的临时起意发生改变。每次靠近一点,他眼里的兰波都隐约与从前不同,又依稀没变,原本熟悉的人像汪洋中的冰山,自以为能预测对方一举一动,实际上完全不理解兰波真正的心,直叫他倍感挫败。 “不惊讶啊。”阿尔格尔紧紧盯着刚从烤箱出来的烤鸭,试图用眼神帮它降温,“有想做的事情能做就立马去做,牙琉检事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心情,当时的心情最重要’。” 小金毛陶醉在烤鸭带来的芬芳暖风中无法自拔、还是拔了,只要没忘,阿尔格尔就会时刻谨记阿蒂尔交给自己的任务。他遗憾地咽下口水,放好刀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为了照顾一下子惆怅起来的大金毛,开始叽叽喳喳分享这个寒假发生的事。阿尔口才不好,架不住魏尔伦爱听还爱捧场啊,他居然会喜欢听中也在狗狗公园因为狗缘太好惹来汪汪的趣事诶。 :哪里有趣了?!再这样说话我要心碎了跟你讲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是你想自闭就能自闭的 烤鸭在冬日寒风中慢慢冷却,魏尔伦格尔意犹未尽,提醒阿尔格尔可以开动了。小家伙当即止住话头,兴高采烈吃了个肚圆,等他跑前跑后帮保罗收拾好厨余,大家也带上女孩们的心意回家了。 “汪汪”叫着,旋风般冲去玄关与好久好久没见的主人们求抱抱。阿尔格尔不甘落后,湿哒哒的手都没擦便欢呼扑了上去,准备随机挑一个幸运儿抹掉手上的水。 呵,劳德家的经典节目罢了。 阿蒂尔.上届恶作剧比赛冠军(?).兰波哪里看不出倒霉孩子的意图?他早在小孩蹦跶过来之前便高高提起蛋糕书包提前做出免战申明,得到许可,优雅换鞋,轻飘飘离开战场,甚至不忘用金色方块顺路拎走还在旁边摇尾巴傻乐的笨蛋小狗。中原中也作为唯一的目标,瞬间犀利了眼神。可怜他空有一腔斗志,偏生腊梅满怀,手表在腕,没有异能,好一番斗智斗勇精密走位依然不敌阿尔格尔的魔爪,只能愤怒贴贴阿尔脸蛋表示休战,将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一大把腊梅塞给小伙伴,摘掉控制异能的青蛙手表,取下受害者围巾,气鼓鼓飞去洗衣机,把这条即便不打湿今天也该洗了的围巾丢进去,握拳发誓下次比试自己绝对要赢。 魏尔伦抱起手臂,微笑着远远看完整出好戏。他不知为何又恢复成与阿尔独处前的模样,想要亲近,却跟所有人保持距离;试图冷淡,偏偏还会担忧午饭有没有吃饱,需不需要提前准备晚餐。兰波放好东西,语气温和——他对保罗向来鲜有疾言厉色的时候——简单一句“饱了,不用”,在前任间谍的妙语连珠下适当加入赶路时的有趣插曲,引来两个孩子热情捧场,逗得搭档抿唇笑弯了眼。 兰波满意之余亦是默默吐槽,就自己这委婉精妙的说话技巧,也不明白为什么能教出阿尔这个怪话王以及中也这个直球怪,虽然各有各的威力,不过绝对是哪里长歪了吧? 枯枝黄花,芬芳扑鼻,怪话王、呸,长歪了的阿尔格尔有点被腊梅香迷糊啦,埋头用力吸了几口,好闻,决定了,罐罐的新任务就是养好多腊梅花。 “不需要哦?”中原中也决定下次要赢之后便消了气,飘过来嗅嗅闻了一路也没闻够的腊梅花,满脸陶醉地倒挂半空,“老板说腊梅能香很久的,加水就能活一两个月。” “哇。” 阿尔格尔瞳孔地震,为了陪大家过戏瘾,小朋友没少培育其他花种拿来撒花玩,但是那些花都特别娇气,摘下来没多久便蔫了,这种有水就能活的花简直刚好长到了生存主义者的心坎上。 “超级厉害吧?” “花花厉害,老板厉害,中也厉害。” “诶嘿~这是美贯准备的礼物呢!” “美贯厉害、诶,美贯没有跟优海阿姨回波鲁吉尼亚吗。” 阿尔格尔恍惚中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成步堂叔叔送优海阿姨走了,还以为美贯以后会去波鲁吉尼亚上学呢。 “波鲁吉尼亚语跟日语完全不一样,生活习惯也有很多不同,美贯过去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优海女士责任感很强,哪怕她现在没有恢复记忆,认不出美贯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让她冒冒失失地过去受罪。”兰波拿起小梳子替委屈露出乱糟糟毛肚皮的梳理,随口为离开东京的阿尔补上这几天错过的信息,“成步堂带优海女士去最好的医院检查,失忆、失明都是病理性的,需要做开颅手术,不过她的身体留有许多暗伤,需要慢慢调养,少说要两三年吧。没办法帮忙找美贯爸爸,优海女士的手也没有从前那么灵活了,大概率做不成魔术师,所以更放不下那边开始起步的歌唱事业跟收养的孤儿马基。日本这边有你成步堂叔照料,巴朗跟她相认后也保证会尽力照看,优海女士非常放心。” “这样啊……” 阿尔格尔肩膀一塌,见不到亲生爸爸,还不能跟死而复生的妈妈一起生活,美贯一定好难过的,不过她如果因此离开日本,见不到成步堂叔叔还有我们,好像也会不开心呢……她真的好难哦。 中原中也感动于阿尔对别人的情绪敏锐了好多,忍不住贴贴安慰:“其实没有很糟啦,她们约好每天打一次电话,而且下周是优海阿姨正式签约以后举办的第一个小型演唱会,特意邀请美贯参加呢!美贯今天看起来可开心啦、对了,因为梦见说要送蛋糕给你,她才想到陪妈妈见过漂亮腊梅的哦?” “那优海阿姨厉害,梦见也厉害。”阿尔格尔感恩地抱紧花花。 “嗯嗯,酸奶蛋糕是梦见妈妈第一个发现哒。” “哇,梦见妈妈好厉害。” 见孩子对腊梅喜欢得不行,兰波随手把顺好肚皮毛的小狗放头顶用彩画集固定,叫上亲友,一块陪小朋友们进异能空间找花瓶。因为花太多,最后选中的是一对长颈玻璃瓶,加点水,把腊梅插进去,然后在枝丫上挂几张老板强烈推荐的红色祈福木牌,可好看啦。 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玩插花呢,面对成品兴致高昂,跟阿尔趴在电视柜上托腮围观漂亮花花。阿尔格尔发现影碟机没关电源有多慌乱暂且不提,总之中也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非常讲义气地承担起责任,拼命思索新话题,随后眼睛一亮,兴奋掏出口袋里的宣传单绕着沙发上交流今天阿尔病情稍有反复的大人们转圈圈:“我们今天去的那个鲜花市场下周末有花展耶,到时候好像有很多其他颜色的腊梅,一定超好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魏尔伦蹙眉露出为难的神色,赭发男孩想起新成员社恐的属性,赶紧强调:“成步堂叔叔要带美贯去看演唱会,梦见也要回老家陪长辈过生日,就我们一家人哦?保罗不需要跟其他人讲话哒!” 中原中也眨巴着大海般剔透的幼圆蓝眼睛,熟练露出讨食的同款可怜眼神——就说家里小朋友养多了容易互相学些有的没的——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眼神,有的话,阿尔格尔.被腊梅俘获心神.劳德也会帮忙柔柔望向家里大人,发出若有似无的哼唧声。不知道那种场合一般不允许狗狗出现,耳朵高高竖起,接收到讯号,下意识趴在主人头顶呜呜咽咽开始撒娇。到最后连兰波也高高兴兴(划掉)深明大义地加入进来,歪歪脑袋,黄绿色眼睛透出一股纯稚的渴望。亲友掩饰得极好,小朋友们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有问题,然而他瞒不过兰波,正如兰波瞒不过他。黑发青年一直盼着亲友跟外界建立更多更健康的联系,以前那种环境、啧,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不就来了吗?再说了,他给家里俩小孩报的补习班上课时间统一在周五晚上跟周六上午,不会耽误周末的花展:) 阿尔格尔炸毛:有杀气! 中原中也警觉观察:在哪里在哪里?! 兰波是对的,兰波总是对的,魏尔伦无力抵抗这样的乞求,满脸无奈,举手投降:“好,我去。” “好耶!” “汪汪!” 目的得逞,四只小朋友立马收回可怜巴巴的表情,纷纷击掌庆祝,七嘴八舌商量起要带什么东西去。他们以前从来没去过花卉展诶,可以带零食吗,需要穿长袖以防蜜蜂吗,可以买鲜花回家装扮吗,不过相机肯定是要带的吧。 “这可是保罗回家以后第一次参加家庭活动,意义重大。”阿尔格尔豪气挥手,尽管他们每周至少一次的活动每一个他都会说意义重大,“尽情拍照吧,我会负责给剪好大头贴全部补上去的。” “哦——” 万事顺遂,只需要待会儿避开保罗带阿尔去培养罐好好检查,兰波心头一松,嘴上附和欢呼,手却迫不及待摸上宛如新生的鱼竿——不愧是亲友,手艺真棒!我必能凭此竿绝杀老头所谓的大师制造! “阿尔最棒啦!” “呜汪!” 一只在敷衍,剩下三只幼崽也没能真情实意欢呼多久,他们忙着呢。干完午饭就犯困,挨个邀请主人同睡。魏尔伦体贴为众人留出空间,施施然答应陪中也回房找猫罐头,小孩想去感谢猫猫为自己观察日记做出的卓越贡献。兰波飞快替阿尔检查完身体,喝下特制感冒药,彻底安心的他抱着鱼竿沉醉到一竿下去钓到大鱼的幻梦中无法自拔,阿尔格尔倒是接受了狗狗的邀请。阿尔早上睡饱了,现在不困,扒餐桌上用眼神礼貌舔舔据说绝顶美味的蛋糕,拎起凳子上的布偶,跟在身后爬回巨大狗床,一起盖好蕾丝边小被子,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毛线球,沐浴在小狗倒头瞬间响起的呼噜声中兴致勃勃织手套,保罗想要手套,阿尔都记得哦。 中也顺利从床下一堆狗玩具中找到仅剩的猫咪罐头,戴上手表蹦蹦跳跳出门了。魏尔伦盘腿坐在阿尔身边看他织手套,岁月静好,“保罗回家”啊,手轻轻抚向胸口,暗杀王突然更加落寞,起身回到餐桌,在亲友敏锐看过来的眼神中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无辜微笑,却再也不肯接近。 花展还去吗?兰波用眼神询问。 魏尔伦迟疑片刻,静静点头,最后一次。 兰波暗叹一声,慢慢来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没有起身,放下鱼竿,就坐在沙发上隔着餐厅与客厅的走廊跟亲友谈起想买书学插花,那好像还挺有趣的。兰波举手投足中的淡然感染了魏尔伦,让他慢慢放下竖起的尖刺,愿意聊聊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与表现出来的一样,黑发青年确实没有特别担心,难道一开始的自己就很乐意陪孩子玩闹吗,他太累、太倦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间谍生涯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纵使服用精神类药物控制病情,依然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去做。当时的自己拒绝不了与亲友经历相似的小家伙们,保罗只会更加无法拒绝他们依恋的眼神,还能交流,那就问题不大。 果不其然,第一周花展,第二周开派对庆祝魏尔伦先生在连续辅导两周孩子的功课后终于绷不住开始冲他俩阴阳怪气,第三周兰波的舌头终于好全,约美贯梦见去夜间动物园听小家伙们嗷呜嗷呜学了一晚上狼嚎,第四周魏尔伦通过礼物往来渐渐脱敏,三家人一块儿上山野炊露营看星星,魏尔伦救下毫无自知之明溜达去跟野犬唠嗑差点被叼走的,瞬间受到大人小孩小狗一致崇拜。金发青年红了耳根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兰波亦是远远站着抱臂调笑几句。很快就到了回家的时候,天马一家三口开的是自家车,劳德家与成步堂父女合租了一辆六座汽车,抱上狗狗刚刚好。 “我倒是想买一辆车啦,每次去租也不一定都有合适的。”兰波撺掇着让魏尔伦去驾驶座,他昨晚没有休息好,把中也跟塞进副驾,自己陪成步堂在最后面聊天,“就是办公楼没有车库,我又不常用车,长久停在路边总觉得不太好。闹市区人来车往的,容易剐蹭,想想维修报保险都觉得很麻烦。” 成步堂笑道:“所以我是坚定的租车党嘛,不过俄罗斯餐厅的大厨最近要离职,他想卖掉在茱蒂丝公寓的车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可以卖给公寓以外的人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兰波果然来了兴趣,在大都市生活,租房在开销中占大头,他不需要这个,零花钱加上稿费版税,买一个车库还是没问题的。他之前在偶尔需要用车的时候抱怨几句就过去了,还真没认真打听过这方面的事,如今消息送上门,当然不会错过。 “刚好明天周一要上学……魏尔伦,明天上午你去遛狗,我要找茱蒂丝公寓的人问问。” 成步堂微微挑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兰堂先生便不再管那位金发青年叫保罗了,而那个人也对此毫无反应。 “嗯。” 看吧,果然没有反应,成步堂耸耸肩,跟兰波抱怨起今晚预约的客人是出了名的固执,不知道要陪对方打多久的牌。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们仰望星空 汽车发动机一响,小朋友就自动关机了,何况大家昨天半夜定好闹钟爬起来看流星雨,兴奋过头,拢共也没睡上几个小时。魏尔伦刚刚把车开出野营地的停车场,孩子们便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闭呼呼大睡,东倒西歪的模样叫人很是担心会滑到地板上去,幸亏有安全带撑着,最后滑下去的只有。兰波用异能捡起小狗暖手,毛团子困极了,眼睛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翻身继续睡。 兰波捏捏狗狗的尾巴尖,压低声音打趣:“什么客人都比陪牙琉律师打牌好吧?” 钢琴师无奈耸肩:“雾人他是自愿来帮我维持百战百胜的名号,那位客人哪里能跟雾人比呢?”确实没法比,牙琉雾人简直是成步堂见过的最难搞的家伙。 要说牙琉雾人,就不得不提到牙琉响也。雾人是响也的亲大哥,响也以检察官的身份初次登上法庭,就是负责那起害成步堂背负骂名离开律师界的案件。之后美贯与亲生父亲奈奈伏影郎分离,成步堂被剥夺律师资格,雾人为其求情未果顶替了他的地位,变成日本目前首屈一指的大律师。 成步堂一开始就怀疑过雾人,倒不是因为对方上位,毕竟他走了肯定有人会接替他在行业中的地位嘛,以雾人当时的声名显赫,除了雾人还真没其他人了。他怀疑雾人,是因为伪证罪对律师、检察官来说是足以摧毁职业生涯这潭清水的水葫芦,这种植物毁掉一潭水尤嫌不够,还会顺着水路关系网一路蔓延开来,否则律师协会何必快刀斩乱麻,在检控方并未提出诉讼的前提下立即收回他的律师执照呢?御剑跟他多少年的交情,才会面对铁证不顾非议坚持与成步堂往来,换成旁人,怕是躲都唯恐来不及。雾人跟成步堂仅仅几面之缘,他们观念不同,谈不到一块去。雾人做人做事只讲证据,极度理性,帮成步堂在律师协会的调查中说好话其实已经有点奇怪了,不过姑且可以当作不愿对自己即将取代的丧家犬落井下石,维持住彼此的体面,但这无法解释之后与钢琴师成步堂不咸不淡的来往。就是说没有必要啊,成步堂是他交情一般的同行,有必要为这种几乎不可能翻身的家伙忍受旁人无端臆测吗? 当然,作为律师界的传说,成步堂同样平等地怀疑过响也。牙琉检事通过让大律师身败名裂彻底在检察局站稳脚跟,从此再也无人质疑摇滚歌手不能担任检察官的职责——不管是摇滚歌手兼职检察官,还是检察官兼职摇滚歌手,这绝对不太对劲吧喂——有御剑帮忙,成步堂发现牙琉检事处理案件看似态度轻浮,实则相当正直较真。这较真的性格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当年的手稿伪证疑点重重,成步堂开庭前一个晚上从被告奈奈伏先生那里仓促接下委托,响也那么巧在同一个夜晚得知辩护方准备了伪证,被告的女儿那么巧在开庭前众目睽睽下帮忙转交伪证。牙琉响也跟成步堂不熟,并不相信对方出事前口口相传的人品贵重,他只是觉得有一个问题,大律师经手处理过那么多起复杂案件,这种人做的伪证会那么轻易被发现吗?一切的一切像是有人藏在幕后设了一个局,牙琉响也没有以伪证罪提起诉讼,证明他对当年那起案件心存疑虑。兰波帮忙追查,得知检察官先生曾经四处奔波,却怎么都找不到更多的证据,是在兄长的劝慰下勉强作罢。 又是雾人?看来牙琉检事不像幕后黑手,像的是他哥哥,牙琉律师啊。 后来美贯陪小伙伴跑去围观面包阿姨案的庭审,回家把律师周边高高兴兴送给爸爸,同时还念叨检察官先生与那天拜托自己把伪证笔记交给爸爸的叔叔特别像。 牙琉家族是人丁兴旺的法律世家,成步堂不确定那人是牙琉雾人还是别的亲戚,如果说美贯的证词有些单薄,那兰波就直接钉死了牙琉雾人的嫌疑。好心的兰堂先生带回优海女士,得知对方暂时无法帮忙找到美贯父亲奈奈伏影郎以后稍作休息,便又一次开始调查奈奈伏先生的踪迹。那个男人可能比不上或真敷家族开挂般的敏锐,却已经足以傲视群雄,成步堂步步紧逼,他永远可以先一步逃离,最后更是果断逃出日本,辗转前往多个战乱之地试图混淆视听。这是简单粗暴但着实有效的方法,只要别怕自己莫名死在战火中,换一个身份轻而易举。兰波不甘心,然而必须承认奈奈伏先生成功了,他根本找不到人,唯一的好消息是灵媒师们有帮忙确定美贯父母双全、三全(指成步堂)。兰波闲来无事,协助成步堂调查当年那起案件,这回没有优海女士的事分心,他不断深入,意外发现关键证人全部遭到跟踪,顺藤摸瓜,居然是牙琉雾人在雇人跟踪监视大家。这种可疑的举动不得不让人多想,前任律师默契与雾人加深了友情。谁也别笑话谁,互相利用罢了,成步堂想知道他的动机,想知道有没有留存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雾人也好奇受害者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跟这样的毒蛇打牌,一晚上下来全是虚与委蛇,成步堂属实身心俱疲,拿到提成也欣慰不起来,兰波说得对,跟牙琉雾人相比,什么样的客人都显得好说话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出远门,一年,或者两三年?没有定数。”兰波注意到魏尔伦握住方向盘的手上蹦出青筋,无声轻叹,“麻烦你分神照顾孩子们了,还有,找他们问话的时候记得给魏尔伦说一声,他会替我帮你引开牙琉律师的耳目。” “家里的事你放心,那就提前谢谢魏尔伦先生咯?” “嗯。” 金发男子没有出言反对,成步堂对中也、阿尔好,是兰波的朋友,那他自然不会吝啬帮些小忙。 成步堂关心起兰波的远行,法国青年满脸苦涩,不肯说太多,于是他也不再纠缠,打了一个哈欠,兀自闭目养神。兰波抬起眼皮看眼车内后视镜,冲那双蓝眼睛微微一笑,同样合上了眼睛。 两家人一起去车行还了车,成步堂父女道别,准备去东京最大的综合超市寻找需要的食材。优海女士这周三寄来的礼物中有一本马基帮助整理的吉尼亚共和国食谱,上面都是她通过短暂相处猜测女儿与女儿养父会喜欢的菜。这份礼物果然深受父女俩的喜爱,他们确实对异国菜非常感兴趣,想在自己家练练手,要是好吃,以后聚会就有新菜可以上啦!只一点特别麻烦,今天想尝试的特色炖菜需要一种稀有调味料,问遍了商店街都没有老板听说过,所以他们准备去大超市看看,实在找不到,那就等优海女士下周寄来调料,今晚换一个菜咯。 成步堂家的饭目前处于薛定谔状态,劳德一家却早在昨天动身前就决定了今晚吃仰望星空,没错,正是英国名菜“仰望星空”。前一天上午,两只小朋友悲伤离开补习班,在老师楼下等家长开车接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听到路过的同学说要去荒船水族馆玩。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突然想起每次去都会买的小鱼可丽饼,超级好吃,上次还有群高中生在可丽饼店旁边嘻嘻哈哈说什么“好像英国菜仰望星空呀”,当时大家着急去看企鹅来复枪生的小宝宝,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了,好想尝尝看呀!于是一番撒娇打滚,求得兰波含恨松口,同意今天给孩子们尝尝这道声名远扬的菜。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兰波满脸忧郁,给面粉过筛,“为什么我们两个法国人会养出想吃英国菜的崽啊?!” 他就是说,感觉自己的灵魂、尊严,还有品格,都要被这道许多英国人自己都没尝过,但是因为过于搞笑成为世界级鬼故事的菜毁掉了呢。魏尔伦笑而不语,默默给沙丁鱼去鱼刺,他其实没有亲友那么精神洁癖,更没有身为法国人过度的自尊,不过英国菜嘛,啧。 “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阿尔格尔蹲在椅子上剥蒜,好奇提问。 兰波冷笑着一刀将面团一分为二:“英国最好的餐厅在卖法餐,你们说呢。” “哇哦!” 中原中也一听更兴奋了,那样的、呃,在饮食方面令人倍感遗憾的国家(补习班的效果不就出来了吗,瞧瞧这是多么官方多么委婉的说法啊),居然能流传出一道让日本人都知道的名菜,他更期待啦!荒神大人快乐戴上厨房柜子里的一次性手套,将面团铺到烤盘上。 乖乖留在厨房外面观察家庭活动,不时“汪汪”两声求关注,求摸摸。这次汪汪轮到兰波回应了,他熟练用金色方块摸摸狗头,安抚完毕,转身继续统筹安排制作任务。黑发青年昨晚蹭露营地守林人的网络紧急补习完仰望星空的做法,虽然蹲一起看完教程,守林人提出视频里那个英国佬向俄罗斯人请教如何做仰望星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兰波复议——不过据说这款派会比较好吃,家长满心成见是真的,对自家崽还有自己的味蕾满怀关爱也是真的,反复斟酌才选定了这一种做法。 四人飞快完成所有准备,赶在天黑之前,最后只需要放进烤箱烤上十五分钟,再拿出来刷上蛋液再烤一会儿了。说实话,在混炒鳕鱼肉末、西红柿丁、香菜、孜然以及咖喱粉的时候,小朋友们就已经因为这个前所未有的组合开始自我怀疑。那时至少能安慰自己闻着还挺香,等到魏尔伦将两颗生鸡蛋打进炒熟以后卖相不错的混合碎,越搅越恶心的时候,所有人闻着咖喱特有的香气都觉得停在刚才那步其实也蛮好的。不过蛋都打进去了,继续吧。仰望星空的灵魂就是死不瞑目的沙丁鱼,戳出洞把鱼头塞出去,用锡纸挨个裹好防止烤焦,看着面皮上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派,大家终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哇哦。” 中原中也干巴巴地说,活像是被锡纸下面的死鱼眼吸走了精气神。 魏尔伦打开窗户通风,客观点评:“感觉不如炸鱼薯条。” “那我们下顿饭尝尝炸鱼薯条吧(划掉)我觉得。”阿尔格尔咂咂嘴,充满敬畏地举起亚历山大先生挡住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出去等吧,没准烤一烤,这东西、这派会好看一点呢。” “行。” 兰波欣然同意,取下围裙的动作颇有些迫不及待。他看菜谱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其实是英国佬拿来逗孩子的搞笑餐,不过这并不耽误他坚定认为这道菜是英国佬毒害全世界的阴谋——法国特色签到活动(∞/1)。 总之大家转移阵地前往客厅,留下可怜巴巴的金色异能空间封锁厨房,驱动空气,加速鱼类特有的腥味从窗户外泄。 “厨房该安一个门了。”魏尔伦委婉提出到这个家以后的第一个要求。 兰波痛心疾首疯狂点头,脏了,他的彩画集脏了呃啊啊啊啊啊! 两个提出想尝尝这个菜的罪魁祸首没敢吱声,捞起一溜烟跑去阿尔卧室摘苹果吃。没错,阿尔格尔终于吃腻了榴莲,迅速爱上了苹果。 大人们坐在客厅,保持好距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去看看茱蒂丝公寓有没有子母车位,家里人多(默认经常与成步堂一家同行),车子最好买大的,可是这样一来像仓院之里的乡间小路太窄,就会非常难走。 魏尔伦垂眸,状似不经意地说:“那就再买一辆小车好了,你以后单独出门也能方便很多。” 兰波没有立刻答话,黄绿色的眼睛静静倒映出那个孤独身影。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们是家人 魏尔伦微微扭头,似乎在走神欣赏走廊上的陶土壁瓶。瓶子造型古拙,精心搭配几束花草,看起来颇有野趣。那是兰波最近几周培养出来的新爱好,时间流逝,他如今倒没有刚开始学会插花时,恨不得家里到处铺满鲜花那般狂热了。 告别间谍生涯,兰波似乎就该是这样的人。热烈纯粹,永远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心,兴趣却一阵一阵的,海浪褪去,能留在沙滩上的终究只是少数,魏尔伦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成为其中之一。 魏尔伦的心思其实很好猜,黑发青年知道他转头单纯是不想与自己对视,无奈,同时也觉得俩孩子的形容实在恰当。 中也说,保罗很像从街边捡回来的流浪猫。猫猫想要亲近,又害怕过于亲近,只能一边努力抓老鼠讨好主人,一边炸毛哈气拒绝贴贴。 阿尔说,保罗好像刚刚送去诊所的。小狗一无所有,也不觉得自己配拥有什么,一碗羊奶泡发的廉价狗粮就够她吧唧吧唧吃光都不舍得松开,奋力扒拉住碗,仔仔细细来回舔舐。 爱会滋养血肉,那只猫咪现在每天翘着尾巴带主人家新生的狗崽去人情公园遛弯炫耀,那只小狗目前热衷于给每一位家人分享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 兰波摸摸口袋里的密封鸡肉干,那是的心头好。他身体前倾,语气尽可能温和甜蜜:“你可以再自信一点,不管经历过什么,来到劳德家就都是一家人,我们对你的爱不会改变。” “那你不要离开,不要去找他。”金发男人低声乞求,几乎啜泣,偏偏不敢回头直视兰波,“我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好了,他找不过来的,那个家伙是白痴、是疯子!他什么都不懂,只会伤害你,然后毁掉一切!” 有时候太过默契也会觉得苦恼吧?兰波窥探到眼前人不愿吐露的过往难免为之心惊,沉默半晌,轻轻捅破两人最后那层窗户纸:“别这么苛责自己,魏尔伦,保罗值得兰波为他做任何事,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想你的兰波也一直这么认为呢。” 纵使拥有同一副面孔、相似的异能、完整的记忆,他依然能辨别出身边人并非曾经亲密无间的搭档。两年不见,保罗或许遇上很多事情,或许发生很多改变,可是长夜漫漫,兰波经过一整年的复盘,对自家亲友的了解程度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两年太短了,不足以扭转对方看似轻飘飘,实则比谁都要坚定的扭曲认知。 兰波不禁苦笑,也是被重逢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他早该想到,以保罗对普通人的憎恶恐惧,怕是看到我抱着阿尔从警车上下来,就已经对车上的糸锯警官痛下杀手了吧? 他总是对的。 高悬颅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于此刻坠落,魏尔伦惆怅之余又终究得以释然,手轻轻捂住胸口,仿佛自家亲友在耳边揶揄:瞧,我多了解你啊。 你总是对的,男人温声附和。 古往今来有多少千奇百怪的异能力大概没人说得清楚,魏尔伦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惊讶了,然而他着实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来到另一个如此相似的世界。 是命运迟来的补偿吗?魏尔伦不知道,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他。 九年前他败在中也手里,失去导致自己一生悲剧的异能特异点,也即将葬送全靠异能维持的可悲生命。就在那时,兰波突然出现,使用异能让他失序的心脏继续跳动。魏尔伦盯着那个男人,无法理解胸腔中喷涌而出的喜悦。他不该欢喜的,兰波不可能活着,根据情报,亲友在他赶来横滨的前一年就死在中也与太宰治手里,眼下这种情况不是自己死前的幻觉,就是亲友变成幽灵来找自己了。 “你不是幽灵。”他摇摇头,魏尔伦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比起淡漠更像失落,“不是因为这不符合科学,如果你不是幻觉而是幽灵的话不可能像这样救我,应该想要诅咒我、杀掉我才对。” 兰波露出困惑的眼神:“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背叛了你,想杀掉你。” 黑发青年没有回应,目光依旧如此平静。魏尔伦恼恨自己甚至无法在幻觉中见到真实的亲友,亦或潜意识已经发现了异常,他慌乱地用最后一点力气叫喊:“你这是什么眼神?!再愤怒一点,再仇恨一点!杀了我,是我对你的后背开了枪,引发那场爆炸,害你失去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死在异国他乡!如果你真的是幽灵,你会变成这样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对我的怨恨!是这样吧,兰波?!” 求求你告诉我,你恨我。 傻瓜,兰波怎么会怨恨保罗呢?他,或者它,异能生命体遵守执念,郑重向生前的亲友道歉,坦言自己一直希望帮助他,还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帮到了他。 “错的是我。” 最残忍的莫过于兰波死前恢复记忆,从遭到背叛的痛苦中清醒,才崩溃醒悟给予对方的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同情。在兰波的印象中,他已经杀死保罗,一切无可挽回。然而体谅体谅吧,濒死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兰波倒在地上,感受生命随着血液不断离自己远去,他忍不住用逐渐迟缓的大脑思考,万一呢,万一亲友活了下来,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什么,向他表达自己的愧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彩画集温柔作出回应,异能伴随主人而生,也随主人而死。永远忠诚的伙伴从一开始便将所有底细交付给异能者,于是兰波发现了一生只可以用一次的方法。 兰波的异能彩画集能够将死去的人类变成异能生命体,在亚空间内部任由主人驱使。生命体拥有生前的身体性能以及记忆,连异能都可以随意使用。兰波把这份力量用在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变成自我矛盾型特异点,停留在中也身边等待一年,他竟然成功等到了保罗,并将这一特异点交给濒死的他,用以维持亲友的生命。 “你看起来不太喜欢我之前送的那份生日礼物,就把这个当作替代的礼物吧?生日快乐,很高兴你能降生到这世上。” 这是兰波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立方体亚空间急剧收缩,吸收进魏尔伦的心脏消失不见。兰波不见了,不对,他在一年前就死了,魏尔伦明明是知道的,就像兰波死前非常清楚一旦将自己异能化就不再是人类,而是持有记忆跟人格的表层情报,却照样为了等待甚至不清楚是否会来的亲友做到这种地步。 魏尔伦活了下来,后面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他接受了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他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使用取之不尽的重力异能,生命却也不再是牧神随手摆布的武器。那是兰波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记,是亲友给予他的最后一份礼物,魏尔伦不能死在闻风而动的欧洲异能机构手上,谁都不可以夺走这份礼物,他自己也不可以。 魏尔伦被关押进港黑总部的秘密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布置华丽,设施周全,黑手党对有用的家伙从来不吝啬小恩小惠。魏尔伦不在意这些,地下室常年昏暗,他讨厌面对灯光下孤零零的影子,独自在黑暗中回忆兰波写过的诗,按照首领的命令教人暗杀,等待中也隔几年下来一次陪他喝酒。 最残忍的是从实验体的噩梦中清醒,魏尔伦才发现自己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人已经离他远去。 九年了,魏尔伦越来越倦怠,真切的怀念变成机械性重复。当他发现自己开始由衷期盼某天早晨再也睁不开双眼的时候,他真的感到一股刺骨寒凉,魏尔伦不想辜负兰波的祝福,但活着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很高兴你能降生到这世上。” 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好? 魏尔伦委屈摆出侧耳倾听的模样,亲友窃窃私语,可怜他什么都听不到。兰波坐在对面担忧地望着他,暗杀王冲空气回了一个安抚的笑,他学过如何拷问敌人,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找点事情做,否则……就这么陷入疯狂而死,一定会惹兰波生气吧。 做点什么好呢,男人厌恶光亮,抬手就着可以调节的昏暗灯光观察指尖。他曾经想用这双手挽留亲友的幽灵,然而他啊,这辈子除了杀人什么都做不到。 那就杀吧。 经过多年休养,当年大战留下的伤势慢慢愈合。没准是结合了彩画集部分空间特性的缘故,魏尔伦的异能稍有变异,力度比不上从前,却格外的隐秘灵活,只需要他利用经验技巧补上缺失的力道,竟然更加适合常规意义上的暗杀,而非从前大开大合直接弄死所有目击者的“暗杀”。 我这样的家伙,果然只适合杀人。 魏尔伦抱起手臂,百无聊赖地教小姑娘潜行。异能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说出去做什么,让港口黑手党开发出秘密武器的新用法,耽误他找乐子维持自己的生命吗。要不是中也已经被港黑用情义包裹的规则驯化,魏尔伦身体恢复第一个宰的就是森鸥外,港黑现任首领将他们兄弟当作工具,中也不介意,他很介意。 杀谁好呢,男人对着镜子缓缓梳理散开的金色长发,那双蓝眼睛中的癫狂叫他看了都担心兰波会嫌弃。 兰波不会嫌弃吧? 黑发青年含笑摇头,魏尔伦安下心来,熟练给编好的辫子扎上黑色蝴蝶结。亲友闲时喜欢给他扎这个发型,他都记得的。 必须是足够长远的目标,魏尔伦不确定完事后自己还能提起精神再找其他目标打发时间;要让自己提得起劲,他利用异能屏蔽所有人进入港黑档案室寻找灵感。档案袋密密麻麻,魏尔伦随意选了一个,里面刚好记载着中也开污浊与美国秘密结社“组合”对战,受到重伤的事。 啊,对,中也。 魏尔伦依然在意弟弟,那毕竟是唯一跟自己存在联系的活物。他这些年从未尝试跟中也加深关系,森鸥外的忌惮倒是次要的,更因为清楚自从虐杀掉弟弟那几个“伙伴”,他们就不可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 青年迅速将档案室复原,没关系,就从中也开始好了,把伤害过中也的家伙全部找出来吧。 他一如既往敷衍着港黑塞来的差事,慢吞吞找起乐子。细细想来,包括组合在内,有些账其实早该清算了,比如他与兰波的决裂,他承认主要是自身经历导致他没办法相信兰波付出的真心,决裂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然而现实就是,导火索是日本军方的“荒霸吐计划”。 中也鉴于港黑与日本政府的微妙关系始终没能报复回去,不过魏尔伦没有顾忌。他打定主意,查不到自己头上就继续杀,查到引来敌人送自己去见兰波想来亲友也不忍责怪自己,至于中也,他十六岁那年便能处理掉哥哥带来的种种麻烦,现在的他都二十二岁了,一定也没问题,反正自己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蛋啊。 魏尔伦手里因此有了一张长长的名单,他完全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参加当年的荒霸吐计划。三名最直接的受害者,兰波身死,中也受制于港黑,魏尔伦痛苦了九年,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些家伙如今个个身兼要职。 这才是真正的混蛋吧? 因为中也这些年的活跃,不少人又动起人体实验的心思。当年由于种种顾虑没能参加实验的多方势力互相勾结,悄悄在北海道新建了一个实验基地,开始在全国各地收集异能儿童。 他们说,好像没什么难的嘛,有当年的实验数据在,荒霸吐这些年能被森鸥外那样的货色轻易操控,我们为什么不能? 魏尔伦不禁失笑,是呀,他们为什么不能?没有亲身吃到剥皮抽筋的教训,那些“上流人士”哪里会因为冠冕堂皇的公平正义停下攫取利益的步伐呢?他们觉得规则是拿来奴役普通人的,好巧啊,暗杀王不是普通人。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为了你,我唱出这支残酷的柔歌 穿越这么大的事,非要魏尔伦这个当事者讲讲感受的话,大概是眼睛一睁一闭,他就从日本军方高层陆上幕僚长的私人别墅来到了一条幽暗小巷。 尽管是小巷,依然能看出精心打理过的痕迹。石砖地上空无一物,仅仅从砖缝间挤出几片纤细草叶,飞檐矮墙,建筑颇有南亚内陆国家那边的风情。清风拂面,带走魏尔伦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闻到淡淡藏香,全身紧绷,匕首滑进袖口,暗杀王追寻人群讨价还价的声音绕出曲折的窄巷,虽说有一定心理准备,骤然看到眼前身着民族服饰的路人、挂满祈福彩旗的金顶拱门、巍峨雪山,以及城镇中央山坡上那巨大的华丽庙宇,男人又轻又快的脚步还是乱了两拍。 幻觉,还是异空间?官方反应什么时候这么快了,陆上幕僚长刚刚断气便已经就位开展伏击? 视线扫过街对面揽客用的黑羽红冠鹳鸟,魏尔伦盯着木雕铺的招牌陷入沉思。上面的文字跟尼泊尔语如出一辙,鸟却是从未听说过的物种,还有那满街的勾玉饰品到底什么意思,生怕他发现不了异样吗。直觉提醒他,或许自己并非遇到了特殊异能者那么简单。 与他去过的那个尼泊尔不同,当地人似乎对金发蓝眼的外国男子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魏尔伦调控好表情体态,烦躁又迷茫地走上几步,就有五六个僧侣打扮的小孩争相赶来,分别用听不出口音的法语、英语、德语、意大利语打探自己是否需要导游,魏尔伦注意到还有磕磕巴巴的俄语,几乎囊括了所有白种人可能会使用的语言。 “当然。”他熟练流露出英国佬傲慢的神情,用再标准不过的伦敦腔埋怨,“约好的导游一直没来,哼,也是,你们这种乡下地方的人哪里懂得信用的重要性……” 孩子们哪里是精英间谍的对手,稍加激将诱导,便轻易倒出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 这里名为克莱因王国,当地人普遍信仰千百年前建立国家的始祖大人。统治者代代为女性,女王大人是始祖大人的直系血脉,每一任都拥有召唤死者灵魂附体的灵媒能力,因此深受世界各国拥戴,不时就有外国政要特意前来拜访,寻求各自祖国先贤的建议。地位如此尊崇,所以克莱因法律除了叛国罪、杀人罪等正常罪名,还有对皇室不敬的不敬罪,为犯人辩护的辩护罪。尤其那个辩护罪,如果被告最终有罪,则为被告辩护者同罪,这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新法,据说是现任女王与其丈夫法务大臣深感百姓遭受律师捏造证据之苦,特意设立的。 魏尔伦又不在意法律条款,他在意的是既然有各国政要来访,那克莱因王国在国际上绝对拥有一定声誉。然而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特别的国家。 自从魏尔伦在太宰治那里翻过车,他就只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暗杀王四处探访查证,发现时间不对,他居然回到了与亲友决裂的那一年;地图也不对,上面的国家有增有减,好比熟知的尼泊尔就被克莱因王国等位替代;至于异能是否存在,放在台面上的神秘力量当属女王所谓的“灵媒”,正好最近有英国贵客到访,他潜入皇宫,伺机观察。 华服巫女变身英国贵族老妇,她召唤来的是亡灵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关键在于魏尔伦认出来了,他认出贵客身边的随身护卫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那位英国官方异能组织钟塔侍从的近卫骑士长。 异能是存在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魏尔伦捂住胸口,心脏跃动,耳边回响着亲友最后的祝福:“生日快乐,很高兴你能降生到这世上。” 上天垂怜,他好像终于来得及告诉兰波,不要歉疚,不要离开,不要丢下他孤零零活在这糟糕透顶的世界。 克里斯蒂女爵若有所感,皱眉望向某个角落。 “怎么了,我的女爵大人?” 老人抱起柯基犬关心,与母亲重逢,听她唤起只有亡故的父母、妹妹还有丈夫会叫的小名Lilibet,伊丽莎白女王如释重负,彻底摆脱前段时间重病带来的梦魇,都会开玩笑了。 女人全身紧绷,却依然笑着安抚:“十分抱歉,我想那应该是错觉吧,陛下。” 电视上的冲天黑焰不是错觉。 魏尔伦尽可能快地赶到横滨,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荒神的名号已然打响,擂钵街初见轮廓,不祥的黑焰引发大火,足足烧了三天,残垣断壁几欲熔化。日本军部拼命派人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法国一次性失去两名超越者根本不会罢休,战争进行到千钧一发之际,其他国家注意到法国的异动开始伺机窥探。 整个横滨甚至不是暗流涌动,而是百米巨浪骑脸输出,所有人全被冲得找不到北。魏尔伦头疼欲裂,他只知道亲友当初在某家医院浅浅休养几天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低调加入港口黑手党,中也则是流浪一段时间,由擂钵街的儿童自卫组织收留。如今的横滨,满街都是拖家带口尖叫逃跑的民众,一个没有记忆依靠本能便可以藏好自己的间谍,一个当下时局并不少见的年幼孤儿,他能去哪里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魏尔伦捂住心口,竭力压制噩梦即将重演的巨大恐慌。 还不到那种地步,对,冷静下来,自己找不到亲友跟中也,其他人也没法轻轻松松找到他们。以他们的能力,只要别遇上知道底细的人就能安全活下来,上次不正是这样吗?至少、至少他什么都不改变的话,兰波也将过上七年才逐渐恢复记忆,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在最要紧的。 魏尔伦垂眸望向楼下在废墟中亲自上手寻找线索的家伙,那人在荒霸吐计划的众多推行者里地位较低,倾尽家产只求计划能够成功,捞一大笔政治资本,如今计划失败,他着急到不顾危险亲临现场也是应该的。或许荒霸吐计划的核心人物都不记得这家伙是谁吧,不过没关系,魏尔伦记得,长长的暗杀名单并没有随他来到这个世界,他依然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名字,以及名字后面那一张张恶心的脸。 真正要紧的,是在日本政府藏起这些知道中也相貌的家伙之前,全部灭口吧? 男人藏进死角处的阴影,静静把玩随手从公园白桦树上折取的细嫩树枝。他已经跟踪第一个撞上门的目标回到对方的办公室,办公室好呀,倒是省得他折磨死这家伙以后特意跑一趟办公室消除资料,确定其他人的行踪。 魏尔伦太熟悉杀人拷问的流程了,考虑到克莱因王国有灵媒女王可以直接召唤死者出来问话,他不愿太早打草惊蛇,全程没有露脸,问话也是借用十几年后的手机变声器完成。 “暗杀王?!” 他在收拾一个药企老板时听到对方崩溃大喊,平静处理完今天的第三个目标,例行去擂钵街转了一圈,远远审视理应收留中也的儿童组织。 还是没看到中也。 魏尔伦忧心忡忡,转而前往港黑大楼隔空吸了一会儿兰波稳定心绪。好消息,兰波对魏尔伦太熟悉,熟悉到会本能忽视他的注视;坏消息,兰波的伤很重,幸亏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瞧瞧直言拒绝老不死加班要求的模样多可爱啊,伤员就是需要充分的休息呀? 港黑老首领:这里有没有人在意一下我的死活?!! 你好,没有的。 魏尔伦目送兰波慢悠悠上桥前往擂钵街,自己却转身回到冰冷的安全屋,从小型异能空间中取出两张名单,认真划掉荒霸吐计划的三个人名。在目录下面,还有一份在原来那个世界不曾出现的新名单,那是知道保罗.魏尔伦真实身份的混蛋们。第一个称呼自己为暗杀王的家伙叫醒了他,魏尔伦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就是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暗杀王。 那个保罗.魏尔伦阴郁偏执,愚钝粗暴,一如他当年……一如他当年,拥有意识后就明白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人类的工具。其实法国政府与牧神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将他看作武器使用的吗? 魏尔伦痛恨自己无法摆脱的非人身份,痛恨不把自己当人的家伙,他想做人,却又习惯了用别人规定的非人思维考虑问题,好比一旦发现有什么东西有可能伤害自己,便立刻动手拔除,因为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会保护他。 没完没了的暗杀,痛不欲生的“配合体检”,兰波给予的点滴温暖穿插其中,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星星坠落,无影无踪,黑夜重归死寂。他不知道那星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只知道兰波先是法国的异能谍报员,然后才是他的亲友。 也对,那样强大骄傲的兰波,真的会信任一把武器、在意它的感受、听它吐露心声吗? 他哪里配。 事实上,若不是亲友甘愿抛弃人类的身份,用命救下了他,魏尔伦大概至今都会怀疑兰波是想把他们兄弟俩都带回去驯化成杀人工具吧。他无法理解那样的情感,他不敢相信有人愿意无条件爱自己,他习惯了没有等到答案就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这样的保罗.魏尔伦注定搞砸一切,失去亲友,害中也像自己一样,一辈子活在对伙伴的思念与愧疚中。 中也…… 魏尔伦有些走神,笔尖点在纸面上,留下一个污点。时间过去太久,他不敢回头分析当年虐杀中也所有伙伴,是纯粹出于“我们变成一样的就可以结伴逃离人世”的好心,还是知道中也跟太宰治联手杀掉兰波,因此产生了隐秘到自己都没发现的愤恨。 谁知道呢。 他犹豫良久,终究没有在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猎杀名单上加暗杀王的名字。魏尔伦舍不得让兰波难过,哪怕这个兰波不是自己的兰波也一样。 “你调查过英国军械库三名管理者同时遭到暗杀的事了。” 魏尔伦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注意到兰波打了个哆嗦,他伸手关上厨房窗户,心情莫名平和下来,自己还是能为他做一点事情的。 “当然。” 黑发青年抬手扇扇鼻尖前的空气,大概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还有一丝鱼腥味,第一万次感叹彩画集脏了,掏出手机打电话问小家伙们要不要过来给仰望星空收尾。孩子们哪里肯错过这个,连连应是。兰波得到答复,也不着急把烤完第一个十五分钟的派拿出来,只是坐到餐桌前,撑着脑袋看魏尔伦搅匀待会儿要用的蛋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自从确定此魏尔伦非彼魏尔伦,就开始动用从前的信息渠道寻找亲友的下落,得知对方居然公开叛逃了法国。排除掉身边这位魏尔伦在世界各地引发的动乱及其拙劣的模仿者,保罗这两年来是真正的音信全无。 兰波猜测亲友应该同样在横滨大爆炸中受到重伤,一直在默默调养。昨晚线人将他重点怀疑的军械库事件资料传输过来,该如何形容兰波看到现场照片的心情呢?他一眼就认出了保罗的杀人手法,欣喜于对方还活着,又焦虑于自家领养的魏尔伦不知道给亲友拉来了多少仇恨。 算了算了,只要是魏尔伦他就不可能忍心责怪对方啊,只是这样一来,他恐怕会单独外出相当长一段时间,至少要在保罗制造的危机足以惊动各国超越者之前制止对方继续作死。 “给我道歉。” 兰波想到这里就头疼,所谓退一步越想越气,青年往后一仰,用沾有几根狗毛的拖鞋轻轻踹了脚惹来大麻烦的家伙。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跟从前那堆污糟事产生哪怕一丝的联系——保罗是唯一的例外——天天担惊受怕的,什么可疑的消息都不敢错过,你也不肯透个底。”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会在我的影响下做什么,不过唯一拥有的名头没了,无非是想办法多刷一点存在感吧。” “你还说!” 兰波愤怒踩踏魏尔伦的脚,这回用了三分力,于是金发男子好脾气地笑笑,举手投降。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格尔不懂,阿尔格尔大受震撼 “算啦,我原谅你了。” 兰波隐约听到走廊上传来孩子们欢快的脚步声,轻易地就消了气——他本来就没有特别生气——金色异空间悄然溃散,魏尔伦挪开装有蛋液的碗,用异能打开烤箱,叫那盆热腾腾的半成品自己飞出来停在桌上。 黑发青年起身去拿筷笼里的小刷子,金发男子挨个去掉碍事的锡纸头套。兰波回来抿抿嘴唇,满脸刻薄地打量起面前这盆焦黄鱼头,只觉得哪哪都不符合自己的审美。魏尔伦倒是没他那么挑剔,生鱼腥味随着高温烤制消失,其实还成,比起刚才湿哒哒黏糊糊的状态,现在至少有了几分食物的样子。 “是阿蒂尔太挑剔了啦。”阿尔格尔趴在餐桌上认真吐槽,被兰波捏了把脸蛋也不肯改口,抽抽鼻子,“我觉得还挺香哒。” 中原中也方才抱过小狗,洗干净爪子无情嘲笑:“阿尔你不是说啃苹果都啃饱了吗?现在又饿了?” “苹果有苹果的胃,仰望星空也有仰望星空的胃,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啊?!” “汪汪!” 坐在厨房外面摇起尾巴,对金发小主人的言论表示赞同、好吧,她只是一只小白狗,听不懂这么复杂的句式。不过狗狗吃过苹果很开心哦,如果能掰点桌上的香香给小狗尝尝,那她就更开心啦。 望眼欲穿.jpg “就说家里小朋友多了容易互相学点有的没的。”兰波托腮冲魏尔伦抱怨,“天哪,你看看的眼神,为什么能跟阿尔那么像?!” 其实你现在这个动作也…… 魏尔伦先生笑了笑,终究没有吭声,因为小家伙们已经高高兴兴给派刷好蛋液,可以放回烤箱了。折腾这个派实在花掉太多时间,平常这个时候他们早用完晚餐了,结果今天只有准点填饱了肚皮。第二次不需要烤太久,大伙来到客厅,随便找点零食垫垫肚子,主要是到时间,该魏尔伦服用晚上那份抗抑郁药物了。 两位成年人的精神状态显着拉低了这个家的平均值(指指点点),情绪病其实跟流感一样,意志力很重要,亲友的理解陪伴很重要,不过遇到高烧之类的严重情况,必要的科技手段也是万万不能少的。在劳德家,科技手段指的就是培养罐。罐罐不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它靠的是检测人体各项指标,传输到操作台分析诊治,然后自动合成人体所需的药物。 兰波当初就是这么治疗的,他由于职业需要精通心理学,只是救不了病重的自己而已。吃药调理一年,还有孩子们纾解心情,感觉效果挺好。因为两个亲友的事,兰波最近又有些焦虑,好在自我调节便够了,没到必须吃药的地步。 魏尔伦极度排斥靠近培养罐,却不会反对家人给自己带上从操作台分离出来的检测手环。只要看不见,他就可以催眠当不存在。大伙也十分乐意帮忙跑腿,每晚睡前戴手环一分钟输入身体数据,第二天早上打开罐罐拿走配好的药物,开启水果培养程序。 啊~今天的猫猫核电站也有为这个家鞠躬尽瘁呢,说,谢谢猫猫。 烤箱停止嗡鸣,魏尔伦吃过药有些困倦,眯眼靠在椅背上,与众人一起围观仰望星空。忽略掉那死不瞑目的鱼眼,派皮焦黄,浓郁的咖喱味中掺杂着些微鱼香,居然……有种会好吃的错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兰波连头发丝都在拒绝承认英国人能发明好吃的食物。 魏尔伦努力安慰:“如果我说这是俄罗斯人改进的版本,你会觉得好受一点吗?” 兰波摸摸下巴,他尤其喜欢俄罗斯经典的布利尼薄饼,爱屋及乌,仰望星空.俄罗斯特供版,嗯嗯,这么一想好受多啦!小朋友们才管不了英法两国旷日持久的相互诋毁呢,自己做的食物,等待了多久就是期待了多久,更何况这个派闻起来好香哦。中原中也迅速分发餐盘,阿尔格尔则抱着亚历山大先生爬到椅子上站好,拿起刀认真比划。 中也一份阿尔一份,阿蒂尔一份阿尔一份,保罗一份阿尔一份,哥哥不在,不能吃加太多调料的东西,所以他俩那一共四份都归自己啦,加上阿尔应该拿的两份,好耶,可以吃足足九份呢! 大人们叹为观止,这是何等卓越的计算能力……非常值得奖励一个数学补习班(划掉)。 小橘猫立志成为维护公平正义的检察官,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一幕根本不能忍,轻轻放下刀叉,嗷呜一声扑了上去,跟小鬣狗打成一团。霎时间红光乱闪,你织布蒙住我的眼睛,我浮空扰乱你的平衡,幼崽们飘在半空菜鸡互啄,最后还卷入了看戏的。狗狗适应良好,一会儿拽这个衣角,一会儿拉那个裤腿,忙的不亦乐乎,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忙什么。 兰波及时甩出彩画集护住仰望星空,魏尔伦当机立断将派平分成四份,所有人吃零食都吃到半饱,再加上大半个派绝对会不舒服的。 “下次吧,下次我们做个大的,那样就够分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发男人漫不经心转着刀劝架,兰波不可置信歪头瞪他:“大的一半不是更多了吗?!” “哦,是呢,诶嘿。” “救命!我就说家里人多了容易互相学吧?这是中也的口头禅啊喂!” “打扰了!你们做了什么点心呀?好香呢!” 女孩活泼的问候声突然响起,一家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例行打闹上,居然没听到钥匙开门的轻微动静,悚然一惊。陌生人闯入地盘,魏尔伦全身紧绷,下意识注入异能将刀甩了出去。直到金色异能空间挡掉餐刀,护住手提大包小包的灵媒师,发现兰波如此明显的保护意味,他才勉强逼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唯独眼神依旧盛满控制不住的杀意。 黑发青年紧紧握住魏尔伦冰凉的手,向门口惊魂未定的绫里真宵道歉,满脸懊恼。 失策,忘记仓院之里没有信号了。 灵媒师少有在大城市生活,真宵小姐因为时常外出修行,有一部手机,却没有养成翻看手机防止错过消息的习惯。村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作为见习家主,她大概留在仓院之里一直忙到现在,那里没有信号,当然不会收到他当初提醒大家暂时不要来人类行为研习社的短信。 至于真宵小姐哪来的钥匙,兰波看到她手里的蜂蜜酒跟腌制品便能猜到一二,是来东京玩顺便完成居酒屋的委托帮忙送酒的吧?没有带随身行李,大概先去楼下成步堂家打招呼发现没人——父女俩去大超市买食材了——行李一放,成步堂那边的钥匙一拿就上来了。 也不怪她,大家伙两年来都是这样的。 人类行为研习社小孩子多,狗狗又热情,万一听到来人了,着急跑去开门不小心跘着摔着那才是罪过。也就魏尔伦情况特殊,收到短信(重音)的朋友们才开始改变这习惯。 “!好孩子,不要闹了!” 门开着,中原中也取消异能,双脚落地,快步跑去抱起蹦蹦跳跳扒拉真宵姐的小狗,甚至没空感叹自己手又白洗了。阿尔格尔夹住布偶同样赶了过去,来回在姐姐面前晃手,试图提醒她回神。 真宵缓缓眨巴几下眼睛,终于不再盯着魏尔伦瞧,口齿含糊地打招呼,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小朋友怀里。 阿尔格尔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差点没拿稳,中原中也赶紧伸手帮忙。两只小动物满头雾水,要知道真宵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特别照顾他们,以前也拿过腊肉饮料这类重物,都会直接放到厨房或者客厅的,哪怕同意主动请缨的小朋友拿,也会尽量给轻的,动作也从来没有如此生猛。 中原中也艰难提开小狗,让她远离怀里的巨大咸鱼,也不知道把咸鱼剁碎加进仰望星空会不会好吃……不不不,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啊! 阿尔格尔抱着酒谨慎发言:“真宵姐,你没事吧。” “居酒屋的知世姐说抱歉多送一罐酒,特意让你多等一个月。” “……啊?” 真宵的回答支离破碎,偏生她自己毫无知觉,为什么呢,原因似乎很明显,她说话间飞快地又瞅了一眼餐厅里的陌生金发男人。其实也不算陌生吧,跟阿尔长得还挺像,就是眼神特别凶。 “还有这些腊肉咸鱼,都是凉子姐姐家里人亲手做的。真奇怪。她们都很谢谢你及时发现了姐姐、对了,婆婆还叫我送你一个勾玉,已经充满灵力啦,跟成步堂哥那个一样,可以用它看出别人有没有事情隐瞒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典籍上没写过这种情况,供子大人也一定没遇到过这种事吧?” 阿尔格尔两只手拿满了东西,冲直愣愣戳到鼻子下面的碧绿勾玉稍加思索,礼貌张嘴叼住奇妙的礼物,用眼神求助中也:是我国语补习班白上了还是真宵姐也需要上个补习班啊,我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种说话逻辑是可以存在的吗。 中也同样被姐姐稀碎的发言整晕了,扒拉着试了几次才抓住把手关上大门。人类行为研习社重归私密空间,他双脚离地抱起双臂开始放空思考:应、应该是不可以的吧?还有!飘在半空也不可以狗刨去追咸鱼哦?! 兰波第一个整理出灵媒师首领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起身挡在魏尔伦身前,拦下真宵小姐震惊到略显呆滞的视线,防止魏尔伦神经越绷越紧直至暴起杀人。 “是什么让你感觉困扰呢,真宵小姐?”黑发青年和颜悦色地询问,除了魏尔伦,没人能看到他身后那层层拉满警戒的金色空间,“魏尔伦是我们重要的家人,烦请小姐告知。” 尽管大家没看出来,真宵才是全场唯一一个CPU干烧的倒霉蛋。 仓院流见习家主傻乎乎地接住话说了下去:“他的心脏里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的灵魂啊?没觉得不舒服吗?” “!” 魏尔伦颤抖着手捂住胸口,其他人的灵魂……是他想的那样吗?实验体这短短一生不过三十余年,便遭受到太多残忍对待,他根本不敢相信上天会如此仁慈,可、可是两个灵魂——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只是持有记忆跟人格的表层情报,这种东西也能叫作“灵魂”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可以。” 金发男人颤抖的声线中蕴含着庞大情感,足以让一个人崩溃,也足以让他死而复生。真宵放柔了声音,哪怕她最初是被对方吓到才本能运转灵力试图躲避危险才发现的异样呢,女孩依然拿出耐心细细解释。 “灵魂与肉体相辅相成,在生命诞生之初是同样的细小柔弱。灵魂靠汲取记忆与情感不断生长,它能决定一个人会怎么应对自己遇到的事情,它也会不断变化,直到由于肉身陨灭才彻底定型,跟人格是一样的啦。” 魏尔伦重重闭上眼睛,他来到日本开始杀戮后曾经听说过仓院之里的大名。“仓院之里”与“克莱因王国”的“克莱因”拥有相同发音,据传仓院之里的创立者绫里供子就是克莱因王室成员,仓院流灵媒师在日本政商界拥有一定影响力,也不枉他谨慎行事,始终不曾在目标面前暴露过自己的真实面目。 眼前这个身穿灵媒师传统服饰的女孩在同情自己,暗杀王渴望从对方脸上找到所谓“善意的谎言”的影子,可是他更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发现任何端倪。 他想跟兰波在一起,哪怕那是一个永远无法证实的谎言也好…… “确实有两个灵魂诶。” 众人愕然回首,阿尔格尔正蹲在脚边的酒罐前,手拿勾玉跟布偶,眼神困惑。男孩脚踝上的鱼鳞手链隐隐发热,若非出现特殊情况,阿尔一般不会观察身边人的灵魂,那多没礼貌啊。如今有真宵姐提醒,他借来哥哥的魔力打开灵视,然后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真宵姐,那个灵魂为什么跟阿蒂尔的那么像呀。” 阿尔格尔不懂,阿尔格尔大受震撼,阿蒂尔什么时候学会拿自己的灵魂切片玩了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承认你是人类 灵魂这种东西是人类可以随便切来玩的吗?!! 阿尔格尔面无表情发出尖锐爆鸣,活像是某天睡在主人床脚、不小心被摸黑起夜的阿尔踩到尾巴的炸毛,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扑过去绕着阿蒂尔转圈圈,把大人翻来翻去认真检查,生怕他少了什么哪里不舒服。 真宵顾不得震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其实现在也没有长很大)居然可以看到灵魂,今天她实在遇到了太多诡异的事情,所以现在只是傻乎乎依言望向站在金发男子身边的兰堂先生。 他们曾经匆匆见过彼此,不过还是那句话,谁【仓院之里俚语】没事开着灵视观察人家的灵魂啊?“让我康康你的灵魂发育得正不正常”,咦惹,只是想想都感觉嗅到了一股变态独有的气息好吗! 女孩默默吐槽着,老老实实观察起兰波灵魂,第一眼便惊得瞳孔骤缩:“诶?诶诶诶?!真的一样!这、这怎么可能啊?!” “到处都没有切割过……”阿尔格尔嘀咕着,踩在桌子上,踮脚困惑地帮阿蒂尔重新扎好长发,回头打量保罗胸口的那个小小灵魂,“仔细看看,颜色要比阿蒂尔的深一点,应该经历了很多事情吧,就是强度反而弱了好多,真奇怪。” “确实怪哦,不过灵魂波动一样,那绝对是兰堂先生没错!” 真宵接口道,一时竟然忘记害怕金发男人尖锐刺骨的眼神,哒哒跑来拉开凳子,跟阿尔一起托腮蹲在对方与兰堂先生面前。灵魂观测者们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自顾自开始推理。 “我还没有在典籍上见过这种情况呢,不能动弹,没有意识,看起来像是死者的灵魂,但又保存着一点点生气。” “唔,我猜是因为保罗跟他分享了身体吧,多亏有肉身提供的那一点点生气,才没有彻底散掉。” “话说这到底是谁啊,兰堂先生不是好端端活着呢吗,双胞胎?不不不,双胞胎也不行,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波动完全相同的两个灵魂。” “而且阿蒂尔的灵魂非常完整,看看,完全没有裁剪的痕迹。” 兰波无奈在阿尔的指挥下转了个圈。 真宵挠挠头:“真的耶?嘶,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穿越吧,我哥哥说过这个世界很特别,有相当多紧紧挨在一起的平行世界呢。” “平行世界?那不是科幻电影里面的设定吗?!” “哥哥不会骗我的,嗯嗯,所以保罗是另一个世界的保罗,那个阿蒂尔也是另一个世界的阿蒂尔。” 阿尔格尔合掌宣布,沉浸在发现真相的惊喜中无法自拔,转头想找家人分享这个大发现,注意到阿蒂尔使的眼色,终于发现保罗的脸色过分难看,小朋友一时手足无措。 果然,在魏尔伦那个世界,我真的已经死了啊。 兰波垂眸,轻轻抱起阿尔,另一只手则搭在魏尔伦僵硬的肩膀上,捏了捏帮他放松,想要开个玩笑调节气氛,张嘴却是轻叹道:“真是作弊的能力啊,对吧?” 这是承认了??? 中原中也在旁边听得整个人恍恍惚惚,穿越这种事是可以发生在现实世界的吗、咦,阿尔好像也是两年前穿越来的,那没事了……小家伙望着可以跟真宵姐聊灵魂的伙伴,望着似乎共同拥有一个大秘密的家长们,肩膀一塌,突然有点落寞,好像也是有事的吧。 九岁大的小孩总是渴望自己能够跟在意的人越来越像,不过这样的力量他听真宵姐说是天生的啊,中也还能怎么像呢? 敏锐地竖起耳朵,丢下咸鱼干,划拉着爪爪从空中游过来,舔舔小主人的脸颊。 魏尔伦亦是沉默不语,亲友在用另一种方式陪伴自己,这何尝不是他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好消息?然而心中翻涌的似乎不仅仅是欢喜,他太害怕了,他无法相信,对,代价,一定是有什么代价,或者他们只是在配合安慰自己。 阿尔格尔钝感力十足,属于特别擅长调节自己情绪的孩子。兰波顺毛摸两把,真宵捏捏爪子,小金毛便恢复了精神,趴在肩膀上瞅瞅中也,再回头看看阿蒂尔、保罗,决定想个办法哄看起来不开心的大家高兴。 能有什么办法呢。 小朋友无意识地晃晃脚丫,鱼鳞手链响声清脆,哦哦,就是它啦。刚好在说灵魂的事,阿尔格尔想起哥哥是怎么陪自己玩的啦。 “你们想看吗。” “看什么?” 兰波脱口而出,他忙着安抚心绪不宁的魏尔伦,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 “灵魂啊。” “诶——” “这是可以看的吗?” 阿尔格尔引发轩然大波,骤然迎接所有人专注的目光,他慌慌张张打补丁:“可以是可以,时间不能太长哦,否则眼睛会很疼的。” 说罢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换算了一下时间单位,强调道:“一次最多五秒,每次结束至少要休息三个小时。” 谢邀,小小的经验之谈而已,毕竟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观测灵魂嘛,辛苦一点很合理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非常合理。 兰波细心,向阿尔问清之后从异空间找来等身穿衣镜,让魏尔伦先看,看了以后也不用他说自己看到了什么,等着核对其他人的反应就行。阿尔不会说这么大的谎来安慰人,真宵小姐第一次见面,不清楚魏尔伦的底细,同样不会说谎。这个道理兰波知道,魏尔伦理应也知道,然而千疮百孔的心灵需要太多时间慢慢愈合,在此之前,不,哪怕痊愈之后,陪他确认问题的答案本来就是家人的职责。 阿尔格尔对这些考量一无所知,钦点中也当小助手,失重悬浮半空,调整好方向,确保他能看到镜子,双手终于严严实实捂住保罗双眼。鱼鳞发出无声嗡鸣,混沌魔力顺着孩子的身体打开人类的灵视。 魏尔伦看到了,镜子中出现的不是那张自己看厌了的脸,而是一个黑色人形,那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吗。很多地方都认为黑色与灵魂关联到一起代表肮脏卑劣,他难免心生忐忑,飞快环视一周,除了半空中的黄色小毛团是狗,所有人都变成了黑色,尽管灵媒师小姐的灵魂带有夺目圣光,看着也是五彩斑斓的黑,就好像……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用力告诉他,别管那些傻帽怎么诋毁,我都会承认你的人类身份。 呼吸逐渐急促,男人想起兰波,曾经只有亲友笃信他是人类,兰波是对的,他永远是对的。 感觉到手下的身体不住颤抖,半吊子魔法师唯恐家长忘掉正事,小声提醒:“花纹,注意花纹。” 眨眼间五秒已经过去了大半,魏尔伦深深吸进一口气,顺从地定睛寻找灵魂中的隐藏暗纹。灵魂会呼吸,黑色流转,金红交织的神秘字符正以奇妙韵律随着黑河上下浮动,唯有心脏那里,金字黯淡,黑色深沉,流动缓慢,是兰波!这个世界的兰波拥有的正是金色暗纹,魂体流动的节奏也对上了! 剩下的不用细讲,阿尔格尔飞来飞去,包括在内,大家伙轮流看了一遍,一致认定那个未知灵体的身份就是兰波的异世界同位体。真宵体验完毕,深受启发,拿出卷轴奋笔疾书,觉得这种外放灵力的方式非常适合用来启蒙年幼的灵媒师。 “哼哼,我哥哥就是用这种办法教会了我魔法哦?” 阿尔格尔得意叉腰,今天也是超级厉害的小朋友呀,瞧,大家都开心起来啦,非常值得一个夸夸。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沉淀的心结就这么没了,也是好事。他热情鼓掌夸夸:“不愧是阿尔哥哥,不愧是阿尔!魔法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呀,你们原来的世界听起来好有趣哦!” “诶嘿,其实主要是有哥哥陪着,不然的话特别无聊呢,能够来这个世界遇到大家真是太好啦。”而且再等十一年哥哥就会回来了,阿尔格尔想到这个过于漫长的时间又沮丧起来,揉搓着亚历山大先生转移话题,“保罗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两年前。” 冲击太大,魏尔伦难得无法集中精神,兰波随口感叹一句“好巧”,阿尔格尔却听进了心里。他原先还在跟中也抱怨小岛上的海狮有多闹腾,渐渐安静下来,歪着脑袋想着什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一边风风火火在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掏,一边急切追问保罗:“具体什么时候?” 魏尔伦对家人永远充满耐心,温和报出一个日子,不幸的是,阿尔格尔惊恐发现与哥哥手记上提到的时间完全一致。 “哎呀,这个世界的世界壁实在太脆弱了。”与其他笔记不同,上面特意标注了精准日期,当时大伙看到就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此举的用意,“降临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好像擦到什么一起带了进来,应该不打紧吧?” 阿尔格尔曾经因为那句“不打紧”轻易安心,可哥哥说的那个“带进来的东西”,绝对是指保罗吧?! 中也安慰保罗:没关系啦,阿尔哥哥坏坏,也有说过我是东西。 这不重要! 阿尔作为穿越者,眨眨眼就来到东京,在哥哥的帮助下换了一具可以演奏音乐的身体。然而原装身体才会跟灵魂最为适配,尤其制造不会自主产生灵魂的纯粹肉体并非易事,哥哥光是研究这个留下的手记便足有一个阿蒂尔那么高。 为什么一定要换身体呢。 很多事情过去了,没有必要告诉大家,所以阿尔格尔如今的家人不知道,他在从前那个世界一奏乐就会全身发疼,那是火属性魔法师强行修习水系魔兽天赋魔法的代价。孺慕之情抵不过钻心刺骨的疼痛,再盼望跟哥哥一块儿唱歌奏乐,本能也必定排斥音乐。 来到新世界,不奏乐也不会死啊。 阿尔格尔太了解哥哥,那是远比阿尔还要极端的实用主义者,坚持给自己换身体不可能是为了满足弟弟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愿望。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换身体是安全穿越的必要条件呢? 阿尔格尔越想越心惊,赶紧求助自己的外置大脑。真宵卷轴也不写了,丢下笔连忙聚集灵力仔细观察,确定目前两个灵魂体还是安全的,然后以后会怎么样,她就不清楚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培养罐检查一下吧?万一有暗伤也能尽快发现调养。” 中原中也满脸焦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保罗对那俩罐罐的排斥,可是…… 魏尔伦重重闭上眼睛,知道亲友的灵魂在自己身体里面,他当然想要长久地活下去,可惜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跨越过去的东西,进去做检查?哪怕只是产生这种想法,他就感觉自己全身赤裸,插满管道线路漂在培养罐里,任凭外面的研究员用看待死物的眼神评估价值,不!不!!不准看我!!! 中也说完这话,兰波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暗道不妙,赶紧用彩画集牢牢封锁失控暴走的魏尔伦。魏尔伦通过这两年的历练重新掌握力量,变回超越者,是以尚未完全恢复的兰波独自应对格外吃力,幸亏有中也打辅助,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在异能光芒交相辉映的瞬间,阿尔格尔眼疾手快抓过小狗以及真宵姐躲到中也身后蹲好。耳边炸开阵阵惊呼,他托腮沉闷思考,等到局面重回安宁,孩子思考的也差不多了,非常不情愿地举手:“我们去找洛先生问问吧。” “洛先生?你是说洛夫克拉夫特?” 兰波微微皱眉,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是阿尔真正的临时监护人——有法律手续的那种——孩子们却基本没有提过对方。阿尔对家人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再三强调不可以了解太多洛先生的事,故而他仅仅在御剑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拜请巧克力与冰淇淋之神.准备篇 兰波跟御剑很聊得来,总觉得大家的交情已经持续很多年了,然而仔细想想,他突然出现在劳德家吓到御剑居然是一年前才发生的事。 托至今也只有兰波知道真实身份的暗杀王的福,御剑检事那天连轴转忙完,刚要喘口气处理公务放松一下,就从巡警那里得到了有陌生男子陪孩子们回家的消息。放眼整个地球,成年男性都少有留长发的,毕竟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太快,每天起床打理头发实在麻烦,所以一听到巡警说那是位黑色长发的大个子男人,超负荷运转多日的御剑下意识以为临时监护人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来了,没太在意,直到得知对方眼睛是黄绿色的才警惕起来。 身材高大,黑色长发,深紫虹膜,这就是兰波知道的一切。不过他注意到中也明显是认识对方的,否则不会露出怀念的表情,还有真宵小姐,她那眼神也太期待了吧,跟阿尔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洛先生是我哥哥的合作者。”阿尔格尔斟酌言辞,慢吞吞地说,“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年中也太小了,我们不放心让八岁身体三岁脑子的他留在家里一整个白天都没人管,但有时候事情全撞在一起,大家忙不过来,也不敢请外人帮忙,就会拜托洛先生来照看中也。” 小金毛担忧地望向大金毛,试图劝说:“洛先生精通魔法,保罗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也没关系,洛先生动作很快,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我们所有人一起去,随时可以带你离开哒。” 魏尔伦被强制镇定,只是仍有些心悸,扶额努力用缺氧的大脑思索。他已经从兰波那里了解到几位知情者对阿尔哥哥的评价,全知、全能、能够跨越世界筑巢养育孩子,人们从来没有放到嘴上说,但一致默认比起拥有人鱼形态的特殊异能拥有者,这等力量更像传说中的神明。 有资格与神合作的家伙会是什么身份,似乎显而易见,而且,“洛夫克拉夫特”这个名字……魏尔伦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可以试试。”金发男人捂住胸口,他再排斥与家人以外的家伙来往,也不敢带着亲友的灵魂莫名其妙死去,“我想试试。” 众人无声松了口气,阿尔格尔可担心保罗后悔啦,连忙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摸出黑卡:“那就去试试。” 你拿卡做什么? 中原中也瞅瞅阿尔手里的银行卡,略感迷惑。人工异能生命体在某些方面跟普通人类小孩是一样的,灵魂五岁之前的记忆他都不太清楚,后来慢慢长大,中也自己就可以和动画片消磨一天的时光,洛叔叔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男孩屈指敲敲脑壳,回想半天也只记得在巨大的触手上滑滑梯很好玩……咦?触手?等等,原来那不是梦啊?! 中原中也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人类银行跟洛叔叔联系起来,乖巧举手询问:“神明也是需要花钱见面的吗?” “当然呀,拜托别人帮忙肯定要准备谢礼吧。”阿尔格尔熟练伸手征用大作家阿蒂尔别在口袋的笔,抽出一张餐巾纸蹲椅子上写写画画,“正确的祭品、啊不对,是谢礼非常重要哦,唔呣,这次要请洛先生尽快过来,按照以前的量翻个倍好了。” 真宵捂嘴小小“哇”了一声,见阿尔忙着加加减减算需要的具体数额,好心替他解释:“谢礼就是巧克力跟冰淇淋啦,成步堂哥不擅长这个,上次是我帮忙选了一卡车呢。没想到洛叔叔特别喜欢,最后没留神把车子给吃掉了,幸亏阿尔有先见之明,求御剑先生出面事先从车主手里买了下来。” 女孩与洛夫克拉夫特拥有相同的爱好,之后顺利成为好友,还一起去商店街参加了一年一次的冰淇淋节,约好以后每年都要来玩。去年洛夫克拉夫特出门没睡醒,不小心走错方向跑去了美国,害她在店门口等了好久呢,后来洛夫克拉夫特的信使海德拉女士专门送来一颗足足五米高的粉色大珊瑚作歉礼。可能对于神明来说那不算什么,不过真宵明白对人而言这个补偿实在太超过了,所以她也用心回了礼物,友情在你来我往中更进一步。今年据说冰淇淋节会整一个大活,真宵超级期待,海德拉女士还保证今年绝对不会让洛叔叔走错路的,开心! “呵。” 阿尔格尔啃着笔帽沉思都不忘特意抽空冷笑了一下,用以表达对洛先生的嘲讽。 “哎呀,阿尔你太严格啦,才睡醒就是很容易迷迷糊糊的嘛。” 真宵尽力维护自己的朋友,然而听完这段往事,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槽点太多了啊喂?!限制级电影里面召唤邪神的血腥画面或许比较极端,他们不认识其他的神,不好作比较,可是世界各地传说中的正经神明也没听说谁乐意信徒拿这种东西当祭品啊!这种神明也太好糊弄了吧! “洛先生才不好糊弄呢,正经召唤要求特别严格,而且我这也不是召唤术啦,是……对了,是打电话一样的通讯术哦。” 这才对嘛,所谓想开窗就要先掀开屋顶,瞧瞧,大家如今不就接受了拿上一堆垃圾零食就能联系神明这个设定了吗。与莫名放松的众人不同,阿尔格尔烦躁撇嘴:最不喜欢找洛先生了,实在麻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现在是冬天诶,看看时钟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巧克力努努力多跑几家超市或许能找齐。阿蒂尔的异能彩画集平替有制冷功能的卡车,不用去车行买,省事,然而巨量冰淇淋哪里有这么容易找呢。加上通讯魔法,净化魔法,需要的东西太多太杂,想想都头疼。 还是以前好哇,小朋友满眼怀念。 去年夏天他跟美贯必须上课准备期末考试,御剑叔叔忙,成步堂叔叔收到线索想出国寻找美贯的亲生爸爸,因为种种因素行程暂时未定,姑且留下一周的转圜时间找人照看中也。 什么是必须求助的情况,小孩子觉得这就是必须寻求帮助的情况。 阿尔格尔请求叔叔们找了一条通往大海的僻静河流,在岸边找个桥洞藏好谢礼,丢下启动净化法阵需要的肥羊卷跟活秋刀鱼,唱歌施展完通讯魔法就揣着手手回家了。稍微等个四天,洛先生醒来干完小甜点便自觉来人类行为研习社看孩子了,多方便呀。 叹气归叹气,想要快点搞清楚保罗的情况,事情还是要一件件做的。阿尔格尔从不为难自己,拿着列好的清单发出“救救阿尔”的声音,顺利得到所有人的帮助。 首先是谢礼。阿尔慌了神没想到,不过兰波足够冷静,得知上次就是成步堂帮忙找的巧克力、冰淇淋,果断打去电话找成步堂要来批发商的联系方式。只要给的钱够多,商人总会愿意替顾客想好周全的办法。手机转交给绫里.甜食之友.真宵,让她挑出洛叔叔之前喜欢的那几种,再添上去年新出的口味便差不多了,老板赌咒发誓三个小时之内就把货备齐。 然后是净化法阵。参考没睡醒的中也经常控制不住异能,不比上次时间充足可以让洛先生慢慢清醒,这次叫得急,净化法阵同样需要满上。鱼好说,去海里抓现成的,完整的羊该去哪里搞呢,超市里面的羊肉都分好块啦。 “我们村子里有养羊。”可靠的灵媒师大人站了出来,“你要多大的都行,就是现杀恐怕来不及……直接牵活的行吗?” 阿尔格尔竖起大拇指:“完整就好,刚出生的羊羔都行。”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当然是通讯术本身咯。沟通神灵的通讯术本质上是音乐魔法,至少要奏响三种乐器,乐器种类越多,效果越好。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阿尔完全没有准备,万幸兰波因为工作原因精通乐器,真宵作为灵媒师兼修巫女课程,用铃鼓伴奏还是没问题的,还有阿尔自己,三个人刚刚好。 魏尔伦眉头紧锁,试图争取,谁以前不是间谍、不会一点乐器遮掩耳目呢?他本能恐惧这种未知的领域,却更不愿意让家人朋友承担风险,自己置身事外。 “保罗心情糟糕,中也年纪太小,所以不可以。”阿尔格尔这次不准备向家人让步,他在布偶的嘴里掏掏,寻找哥哥留下的乐谱拿给大家预习,“不用放心上呀,就像狗狗障碍赛一样,普通小狗练习一天下来顶多回家吃点好的就恢复啦,可是不行哦。” 小白狗不服气地哼唧。 兰波在一旁启动家里的复印机,阿尔捏着稿子,冲保罗还有渴望做点什么的中也坚持道:“不行,那些项目对三条腿的她负担太大了,你们可以帮忙做别的事情呀。” 阿尔格尔没有开玩笑,他从来不说空话哄人。 仓院之里距离江东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租车太慢了,魏尔伦交出自己安全屋备用车的钥匙。兰波立马动身,带灵媒师小姐回仓院之里拿羊,这个点车少人少,跑一个来回刚好能去批发商那里拿冰淇淋跟巧克力。 家里剩下的人同样不能闲着,阿尔格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唯一一个大人,魏尔伦摆正了神色。 “联络的地点就拜托保罗啦,海水传播的速度最快,但是洛先生讨厌渔船哦,必须找到没有渔船的海边。那里要够宽阔能放下谢礼,可是又不能太宽阔,被其他人发现会非常麻烦的。” 这事算阿尔问对人了,魏尔伦这些年对日本地理研究得太透彻,当即领着两只、不对,加上是三只小尾巴前往书房,展开地图一一考量。劳德家所在的江东区运河、桥梁众多,面朝大海,可惜过于繁华开阔,冷不丁就能从角落里冒出一个人来,并不符合小朋友提出的要求。 “去这里如何?” 魏尔伦看了眼中也,犹豫着选定了横滨市。 横滨是租界,码头多,地下势力也多。横滨人自此养成了宁愿丢钱也不想惹恼某个势力丢掉全家性命的性格,偏僻的地方几乎没有监控,听到奇怪的动静也不会有人好奇,再者那里的海岸线够长,总能找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孩子们没有异议,魏尔伦决定立即带人实地考察。天黑了,他们不需要跟人打交道,可以直接用异能过去,带上兰波之前改造的异能波动消除器便不会引来关注。 阿尔格尔抬脚让保罗取下鱼鳞手链上的金属定位器,犹豫片刻去书房挑了一套《狮子王》精装彩漫放进布偶,叫中也抱上,自己拉着保罗,两位重力异能者呼吸间就赶到了横滨郊外。 深冬,大海,夜晚。 “阿嚏!”阿尔格尔打完喷嚏,浅浅后悔一秒没换上厚衣服再出门,利用编织异能飞快给自家所有成员做好毛茸茸外套,把自己裹好以后坚强表示,“这里不行,水太浅了,悬崖又太矮,容易磕坏。” 中原中也抱狗暖手没那么冷,呼出白雾,抬头看看保罗都将将站直的山洞,想想印象中洛叔叔的身高,不禁猛猛点头。他降落的时候注意到这悬崖上有一座雕像,大概是一处小景点吧,当然不可以被洛叔叔一头撞碎啊。 一行人沿着海岸线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补充能量,差不多过去四五个小时,终于找来一处海崖。 乌云厚重,天空黯淡无光,高山拥抱海湾,悬崖下的山洞幽深宽阔,没有船只愿意路过停靠,环山公路也不知是否是横滨天黑的缘故,少有车辆驶过,路边的店家更是大门紧闭,完全没有外出打探消息的意愿。 听起来可能有点那啥,不过对劳德家来说,只需要守住那个小小隘口,就足以确保施法过程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啦,好耶!而且巧合的是,隔壁那座山翻过去就是仓院之里,当初阿尔赶猴子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好地方。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怎么魔法仪式也有彩排啊(悲鸣) 兜兜转转到了午夜十二点,总算找到个第一印象不错的地方。阿尔格尔拍拍脸蛋振奋精神,丝毫不敢大意,从亚历山大先生那里掏出两支手电发给保罗、中也,分头展开进一步评估。 山洞极为幽深绵长,洞口处尚有浪花拂过碎石,飞越涨潮时留在坑洞里的水坑,后面就只剩下浓浓的潮味。地面较为干燥,不说比得上盛夏蒸腾的柏油路面,至少把巧克力临时堆放在这儿不会立马融进水里。 细小的光柱晃来晃去,中原中也头顶昏睡小狗,伸手摸摸山洞顶部的碎石,很结实。他低下脑袋寻找阿尔,光照在黑夜中格外刺眼,金发熠熠生辉,阿尔格尔眯起眼睛,抱着布偶乖巧站好。 中也打开手机,认真对比里面的照片。那是他从家里客厅意外拍到的街上的阿尔,撇除掉过去两个月阿尔长高了一点的干扰因素,人体大小看起来差不多,说明山洞少说也有办公楼那么高了,十几米吧,高度肯定是够了。 “山洞被自然封死,没有暗门或者缝隙。”魏尔伦恰好做完检查回来,屈指撩开额前碎发,“出入口就这一个,必须穿过沙滩,绕开一大片石壁才能进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们。” 中原中也飞下来积极举手:“中也也会加油的!” “汪。”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依然本能般热情捧场,把尾巴摇成了蒲公英。 小小指挥官阿尔格尔对此老怀安慰,忍不住吹了一口蒲公英,赶在狗狗反应过来之前郑重握拳:“那我们赶紧联系阿蒂尔吧。” “好哦!” 这边辛辛苦苦吹了四五个小时海风,那边兰波与真宵也是忙得一刻都没能停歇。与从前的间谍任务不同,大家做完这件事,还要用现在的身份长久生活下去,必须伪装得足够圆满。 从仓院之里回来,兰波紧急收走大家房间里的家具,利用灯光、空调、货柜等现成条件临时伪装出一个个冰库,让批发商找人开车把“谢礼”全部运来人类行为研习社。等老板工人收下加班费麻利离开,彩画集吞下所有冰淇淋、巧克力,打包需要的乐器,二人重新布置好家具,给小学生班主任请完明天的假,见缝插针预习一遍乐谱,魏尔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阿尔他们带走了家里备用的异能波动消除器,于是兰波启动随身携带的那一个消除器,带着真宵直接用异能赶了过来。空间异能赶路要比重力异能舒服多了,不过说是这么说啦,忙活那么久,两名成年男子还好,作息规律的小朋友们以及灵媒师布置完魔法场地,纷纷表示感觉自己倒头就能呼呼大睡。 可怜他们还没法睡,因为通讯仪式要开始彩排啦。 “怎么魔法也要彩排啊?!”真宵揉揉眼睛,接过阿尔发的铃鼓试试手感,嘴上却爆发出一阵悲鸣,“总有一种准备学校新年晚会的错觉……” 阿尔格尔困迷糊了,表情格外冷酷地背好亚历山大先生,以便给胸前的手风琴腾出位置,这一年来他又添置了不少乐器:“就是真宵姐的错觉哦,新年晚会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办嘛。” “也对。” “毕竟是邀请神明,用心准备是应该的。我这边已经好咯,随时可以开始。” 兰波按下钢琴键,好脾气地说。 “我这边也好了。”铃鼓本来也没什么可以调整的啦。 “那就开始吧,不用紧张,你们负责辅助我,内容不多,按照曲谱来吧。” “咩。” 从凉子家买来的羔羊刚刚满月,唐突来到陌生的地方,听到音乐声终于怯怯地叫了起来。中原中也与它同坐礁石,这样可以避免小羊沾水失温而死。赭发男孩想了想,一手捏住羊羔的嘴筒子,一手顺毛撸羊。不愧是狗狗公园深受欢迎的人气王,中也手法精妙,小羊起初还在挣扎,很快就趴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小朋友快乐吸羊,羊羔找到妈妈的感觉睡得舒爽,太好啦,只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在旁边觉也不睡了,围着中也捉急转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抢狗狗的主人啊啊啊啊简直崩溃! 羊羔仗着一身的毛茸茸拥有如此待遇,魏尔伦抽空抓来的金枪鱼就倒霉多了,穿上阿尔格尔的特制毛衣,被牢牢固定在石柱上,毛衣储存的水汽足以确保它撑到仪式结束。彩画集操控物理规则的能力真心好用,冰淇淋被装进巨大的巧克力空心球,这样就不用担心冰淇淋化得到处都是。 一曲结束,魏尔伦全程就着钢琴上小台灯的光对照曲谱,听完不到三分钟的曲子,他只能说大家有努力配合的意识,可展现出来依然有一种各弹各的感觉。抢拍,没有感情,到了结尾越来越慢,等等问题不一而足。也对,第一次合作奏响陌生的曲谱,已经很厉害了,大概需要好好练习几次…… “行了。”阿尔格尔宣布。 “诶???” 众人目瞪口呆,是不是太草率了?这见之心酸的程度怕不是都上不了江东小学的班级聚会节目名单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肯定上不了呀,老师可严格啦。”小金毛挥挥手,向阿蒂尔要来一颗润喉糖嚼嚼,捂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解释,“洛先生不挑的,完美演绎跟现在这种效果就十分钟的误差,没必要浪费时间练习。” 来了来了,就是这种又敷衍又认真的态度!其实从“洛先生”这个称呼便能推测一二,不要因为嫌弃人家名字太长随便起个昵称叫啊喂!不过阿尔格尔.全场唯一一个召唤过神明的家伙.劳德都点头认为没问题,那大家也无话可说,魏尔伦转身准备带中也出去。 分别前,阿尔咽下碎糖叮嘱家里的病人与小孩,在他说可以之前千万不要看海。 “嗯嗯!” “知道了。” 小羊团成一团,在一堆羊毛线中睡得安稳,那是阿尔看在中也似乎特别喜欢羊羔的份上临时加的,希望它能活下来。成功夺回小主人的怀抱,却频频回头张望,呜咽着轻轻刨动赭发小主人的胳膊,试图提醒还有好几个人留在了后面。 “没事的,好孩子。”中原中也摸摸狗头,打了个哈欠安抚她,也是安慰面露不安的保罗,“阿尔是超级厉害的魔法师哦?他对召唤、通讯术很熟哒,我们别让人过去打扰就好了。” 阿尔格尔要是在这里一定会严谨反驳,只懂几条咒语怎么有资格被叫作魔法师呢,可是如今他在悬崖下方最后清了清喉咙,盯着星月无光的暗沉大海不知为何有些神思不属。 奇怪,这里怎么那么眼熟。 人手一盏的小台灯照亮范围有限,男孩除了乐谱,什么都看不清。大概是错觉吧,阿尔格尔贴贴亚历山大先生,认真告诫临时乐队成员,海德拉女士没来就一直重复曲谱,得到承诺后歪着脑袋复盘,确定该说的都说完了,演奏可以开始了。 音乐是工作。 阿尔格尔舌尖轻抵上颚,指尖发出红光,鱼鳞手链微微发热,手风琴奏响第一个音符,厚重沉稳的钢琴立马跟上。海妖编织乐曲,已然放声吟唱。人类对次声波无知无觉,沙石崩毁,又倏忽恢复原状,羊毛瓦解,大鱼垂危,海浪碎裂,无形的混沌魔力穿刺幽深大海,直抵海底巨城拉莱耶。 “■ ■■■” 祂听到人鱼呼唤自己的真名。 盘踞于此的深绿巨兽隐约带有人的轮廓,长着八爪鱼似的触须脑袋,身体是覆盖鳞片的胶状物,身后还有一对狭长肉翅。邪神懒懒开口,询问自己带来此世的唯一侍从:〖〇〇〇〇〗 到时间了? 此间名为洛夫克拉夫特的神只身侧侍立着祂最忠诚的侍从,一只深潜者。灰绿色鳞甲滑溜发亮,肚皮灰白,鱼头呆木,长有巨大鼓胀、永不闭合的眼睛,脖颈侧旁生出不断颤抖的鱼鳃,长长的手爪覆盖蹼膜。深潜者的始祖海德拉发出尖锐吠叫,起承转合,富有韵律,即便是人类,也可以辨认出那应当是一种相当清晰复杂的语言。 〖〇〇〇〗这样吗。 神明无所谓地回答,例行派遣仆从先行一步上去回应。祂的身躯如山岭庞大,加上从沉睡中惊醒,还需要一点时间变换成合适的大小,否则把合作者生活的小岛砸沉,后续会非常麻烦。 海面平静,阿尔格尔收掉类似鲸鱼悲泣的尾音,带领伙伴从头再次歌唱。哥哥与洛先生并非同族,不指望对方收到信号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然而总得想个办法知道自己的见面请求有没有传递到洛先生那边呀,所以他们约好,只要听到就会派遣信使前来报信。 今天的阿尔也是幸运的阿尔,歌曲唱到第三遍,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一颗鱼头缓缓浮出水面,海风送来全新的旋律。 真宵眼睛一亮,是海德拉女士到了。 阿尔格尔并未立刻终止演奏,有女士加入,他老是觉得这曲子听起来很熟悉……哦,阿尔想起来啦,来横滨庆祝江户川大哥顺利入学的时候,那家甜品店外面就有人演奏一首很像的歌呀,大伙吃完还去外面跟着漂亮姐姐跳了一会儿舞呢。 那是阿尔第一次知道音乐还可以用舞蹈的方式来抒发感情,真棒,以后哥哥回来,阿尔也不需要勉强自己陪哥哥唱歌奏乐啦,他可以跳舞哦,这样哥哥也不会觉得唱歌孤单了。 想到这里,手风琴突然变奏,阿尔格尔脚尖点地,快活地转圈,姿态轻盈摇曳。钢琴声顿了顿,随即即兴加入轻快的音符,巫女小姐的铃鼓摆脱乐谱束缚,同样活泼起来。 歌声没有停止,海德拉女士夜视能力极佳,注意到阿尔格尔与真宵的舞蹈,竟然回忆起族群一年一度的海神节。在那一天,所有族人齐聚神明脚下,她也可以暂时停止编写最新版本的深海祭祀书。大家歌唱,大家舞蹈,大家围观报名者决斗,她会吃掉胜者用于孕育后代,给予她的孩子无可比拟的荣誉。 那些美好的时光啊。 想到这里,所有深潜者的母亲歌声更加愉悦清新。她眨眼间便游上了岸,起初还不太习惯陆地的重力,踩着水花胡乱跳动,有时用双足前进,有时四肢着地,然而等来到阿尔格尔面前,她已经可以习惯用后足站立的感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或许是因为深潜者在她们那个世界也被叫作人鱼吧,阿尔格尔莫名对鱼头人颇有好感——哥哥是人脸鱼诶,这不是很巧吗——金发男孩兴高采烈地伴奏,灵媒师伸手邀请共舞,深潜者欣喜回应,索性洛夫克拉夫特还没来,先玩嘛。直到海德拉女士感应到主神降临,匍匐跪地,咏唱圣歌,真宵才意犹未尽停下舞步。 「我们在海中的克苏鲁,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拉莱耶,如同在伊哈.恩斯雷。」 在暗夜中本来不应该看到如此庞大的黑影,可是阿尔看到了,他取下手风琴,那巨大绵延万米的黑影缓缓接近;兰波同样看到了,全身紧绷,见黑暗奏响无声癫狂的呓语。 真宵开心地挥舞双手,阿尔格尔蹲下试试昏迷羔羊的脖颈,虚弱,但着实温暖有力地跳动着,这次控制的还不错,羊还活着。他刚想跟洛先生打招呼,就与先一步僵住的真宵姐一起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〇〗嗨。 十米高的触手集群蛄蛹着简短打过招呼,触手涌动,跟甜食伙伴玩过举高高,抓来陌生人类礼貌举高高,六只眼睛盯着小金毛观察了好久,想了想大方地伸出触手举高高。神明自觉完成了社交任务,迫不及待钻进山洞深处,对着冰淇淋巧克力球大快朵颐。 阿尔格尔双脚落地,满眼一言难尽,倒不是对方第一次跟他玩举高高特别奇怪啦,而是:“洛先生怎么换造型了啊。” 救命,比原型更丑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闯大祸 与好友兼长辈重逢,真宵起初是很开心的。 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仓院之里,姐姐没过几年也为了追查妈妈的事前往东京,少有回乡。姐姐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长居外地,等同于放弃继承权,真宵是家主的二女儿,几乎注定会成为下一任家主,是以村民们对她有爱护,有疼惜,有敬重,也有姨妈那样的隐晦恶意,唯独没有家人之间亲密的玩闹,距离感满满。 真宵已经长成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啦,尽管跟洛叔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每次见面都会陪她玩举高高诶?五岁?还是六岁以后?就再也没人陪她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意外的有家的感觉,只是触手看起来有点……嗯,小细节,别在意。 然而这次她不可能不在意啊,以前多少还能看出点人形吧,眼前这堆触手是怎么回事?从头长到脚,活像一条发霉的章鱼。 灵媒师捧脸发出悲鸣:洛叔叔,你不是长了三对眼睛吗?为什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啊?!! 兰波不关心神明的外形,听山洞深处传来的咀嚼声,洛夫克拉夫特估摸着还要吃上一段时间,知道魏尔伦等待那么久可能会不安,黑发青年问过阿尔确认没有问题,便回收乐器,打个招呼先行一步离开了洞穴。 深潜者始祖早就自顾自爬了起来,听到人类女孩如是吐槽,不禁悲从中来,吐出一个悲伤的泡泡。她对此已经忍很久了,偏偏满心悲愤无法言说,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听她倾诉,哪里还忍得住? 大贤者海德拉女士听得懂日语却受限于生理结构不会说,对自己用了一个粗浅的语言魔法解决这个小问题,又受宠若惊谢过阿尔格尔先生递来的瓜子,跟大伙蹲在洞口,用她那知性优雅的嗓音穷尽千万年来积累的文学修养,在没有诋毁神明的前提下疯狂诉苦。 “咦,美国那个新朋友居然会觉得好看呀。”阿尔格尔从万能的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拿出一个垃圾袋铺在地上,浅浅震惊一下洛先生能交到真宵姐以外的人类朋友,眯眼打量一番黑暗中触手横流的臃肿身躯,自以为理解了一切,“能对这样的身体夸出一句‘毛茸茸真可爱’,那位人类一定眼睛有毛病吧,好可怜。” 〖〇〇〇〇〇〇〗约翰没有眼瞎。 看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洛夫克拉夫特还肯在大快朵颐之余帮忙解释一句。 阿尔格尔满眼悲伤,视力没有问题的话那不是更悲哀了吗。为了维护这段友谊,能够抛弃自己的灵魂、尊严、品味不要,强行忽略事实,闭眼瞎吹触手怪“可爱”,人缘该有多糟糕呀,因为经常闭关苦修所以朋友很少的真宵姐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真宵露出严肃的表情磕开瓜子皮,可恶,感觉输了。 阿尔格尔:输了什么啊……姐姐你做不到的对吧(惊恐提高音调)? 刚满九岁的美国农村小孩约翰.斯坦贝克并不知道大洋彼岸有人在可怜自己,他朋友超级多的好吗,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社交用词啊? 阿尔格尔确实不懂,小约翰即便当面解释给他听,他也只会理解成对方糟糕的不是人缘,而是审美,并且充分运用自己新获得的共情能力难过成悲伤蛙。毕竟人缘姑且可以后天努力一下,审美猎奇那不是完全不可能恢复正常了吗。 然而话又说回来,小约翰没在这里,于是阿尔格尔实际上也仅仅随便感叹了一句。 瓜子大受欢迎,没多久便见了底,洛夫克拉夫特还没吃完,祂对甜品向来细嚼慢咽。真宵贡献出知道今天要找洛叔叔特意回家拿来的蜂蜜大福,海德拉女士同样没白白占便宜,施展低阶空间魔法拿出拉莱耶特色烤鱼干。鱼干被数十种香料腌制入味,再由海底火山缓缓烘烤所得,风味独到。就着阿尔拿来提神的罐装红茶,摸着昏睡的柔软羊羔,吹着海风,品着鱼干大福,假装地上的小台灯是篝火,二人一鱼蹲在一起十分惬意,有种小学生春游的快乐。 全场唯一一个小学生若无其事在小羊身上擦擦油手:“我上次送你的《猫和老鼠》连环画还喜欢吗。” 海德拉女士愉悦吠鸣,在人类群体中经久不衰的经典帮她打发了不少时光。那个什么,根本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哦(强调),只是侍奉的大人长期沉眠忙于工作,没有同族交际,严禁施展威力十以上的魔法打发时间,简易复刻的拉莱耶巨城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娱乐设施,魔法书都没得编,该说不说,简直无聊透顶,她已经翻来覆去数过好几次自己身上的鳞片了。 “差点忘了,给你带了新书,我很喜欢的。” “哦哦,是妾身的荣幸,赞美大人的慷慨。” 深潜者给书本套上基础防水魔法,前爪虔诚地接过厚厚一沓精装书籍。真宵伸长脖子好奇瞅瞅,她给海德拉女士准备了《大将军》官方漫画,阿尔给的是……《狮子王》?这个超级好看诶,她家里现在都还有辛巴的海报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能被侍奉的主选中共同前往异世,深潜者始祖足够博学且礼数周全,如何好奇都不曾翻书阅读——反正回去少说也有一年的时间反复看这几本漫画(悲)——聪明人、鱼,在他们愿意的时候总是能迅速挖掘出让宾主尽欢的话题。 察觉到两位对狮子感兴趣,海德拉女士顺势聊起拉莱耶城外的崭新沉船,里面就有五具尸骸属于黑金大陆上的金色大猫。当时那场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两只大船相撞,船员来不及救狮子,只能率领乘客坐上救生艇求生。 自古天灾故事最容易扣人心弦,何况除了那些倒霉狮子没有任何伤亡,不存在心理负担。深潜者口若悬河,情节跌宕起伏,阿尔格尔与真宵果然听得着了迷,不时为故事里艰难求生的人惊叹欢呼,等待洛夫克拉夫特享受美食的过程似乎都没有多么难熬了。 饱是不可能饱的,就这小小一山洞巧克力冰淇淋,怎么可能喂饱尽力收敛真身也有五座富士山叠在一起那么高的神明嘛。洛夫克拉夫特尝了个鲜,这次谢礼有祂喜欢的味道,更有新奇的口感,感觉还挺开心,意犹未尽吸溜干净触手,终于有空转身询问阿尔格尔找自己什么事。 阿尔格尔看看手机,寻思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大家可能会担心,尽可能简短地告知存在其他穿越者,拜托祂去看看情况。触手群欣然应允,命令侍从回拉莱耶,海德拉女士恭敬退下,洛夫克拉夫特带动空间好一阵蛄蛹变形。 “这个不适合啦。”真宵用湿纸巾帮小羊擦掉油污,“现在外面很黑,一团蓝绿色的荧光云雾飘出去会很显眼哦?” 〖〇〗哦。 “说人话。” 阿尔格尔无情提醒,顺便戳戳洛先生新形象巨型鲨鱼的鼻尖,梆硬,由于不需要呼吸,这玩意纯纯的装饰作用。鲨鱼摇摇尾巴,真宵抱起手臂指指点点这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都散发着朦胧白光,更显眼了,不如刚才的荧光云。 小金毛也不催,化身多了是这样的,每次都要想上好久才能变成需要的那一个。 对自我要求颇高的神明而言,每个化身都是固定的,这样会方便收集信徒信仰。不过到了这种脆皮小世界,神明需要限制自己各方面能力才能确保别给世界撑死。洛夫克拉夫特主要封印了应对日常生活的大部分思维能力,其中艰难可以参考多账号玩家全靠脑子回忆自己半年前用过的第二百四十七个账户的名称以及密码。 这种事旁人帮不上忙,真宵只能握拳为祂加油。阿尔格尔闲着也是闲着,放走晃晃悠悠找不着北的大鱼,反手从布偶找出将近一年没见过面的小恐龙水壶。因为中也当初灵魂只有三四岁大,经常啃咬水壶吸管,阿尔囤了很多替换品。他熟练换了一个新的吸管,试图给受到魔法影响的羊羔补补。 满月的小羊对人类幼崽来说还是略沉了一点,阿尔格尔拿着水壶一只手抱不动。真宵赶紧帮忙抱羊,小羊叼住吸管啜几口,本能意识到这是好东西,双眼紧闭,卖力吸了起来。 阿尔格尔得意洋洋,为自己点赞:可以让中也如愿拥有一只小羊玩伴啦,我真是超棒的。 中原中也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准备养羊玩,当然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男孩目前没有余力想这些事情,他正在跟阿蒂尔一起安抚保罗。 “怎么还不出来?”魏尔伦又有些坐不住。 兰波努力顺毛:“快了快了,应该还在吃点心呢。” 半个小时前,中原中也跟魏尔伦起初确实听话没有看过大海一眼,只听到海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他们做得很好,就是忘记了一点,狗狗听不懂阿尔那句很长很长的嘱咐。 一行人来到山崖下魏尔伦事先物色好的一块巨石上坐好,爪爪刚一落地便要跳下去往山洞跑,想去找大家。中也不得不牢牢抱住小狗,孩子的心神全在固定狗狗的爪子上,大人则在细细回味亲友不曾离开的复杂心绪,没有人注意的眼睛在看哪里。 净化法阵仅对洞穴与拉莱耶两点之间的线段有强效去污的作用,离开了这条线段,效果大大衰减。不幸的是,狗恰好擅长发现一千米外的动态目标,夜视能力极强,还对人眼看不到的紫外线非常敏感。 陡然惊惧炸毛,发出凄厉吠叫。小毛团都把自己抖出了幻影,却不再顾忌赭发小主人会受伤,拼命挣扎,试图前去搭救留在洞穴的家人。中原中也连忙蒙住的双眼,不许她看海。他知道这是正常的,洛叔叔上次来就是这样,托他的福,人类行为研习社所在办公楼足足有半年没有鸟雀胆敢飞过。 男孩好声好气抱着狗狗哄,他太年幼了,直到巨石被失控的异能粉碎,才反应过来保罗不知道这是正常情况。 魏尔伦在搏命爆发的第一时间便下意识望向大海。 大海幽深,他看到了水面下那远比海更为深沉幽暗的黑影。黑影如梦境模糊扭曲,直觉尖叫着要求肉体立即逃命,眼前闪过静电干扰般的雪花,耳边炸开绿色电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什么东西能不分物种性别、不分战斗经验与人生阅历,平等地叫所有生命感受到发自灵魂的恐惧? 是神明,阿尔真的叫来了邪神。 魏尔伦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神明降临,面色惨白,瞳孔震颤。他失控了,金红色的异能差点瓦解他们身后的大山。中原中也倒吸一口寒气,眼疾手快把即将厥过去的飞到远处避难,深红色重力黑洞竭力抵消保罗散发的每一轮异能攻击。 魏尔伦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劲,任由弟弟紧紧牵手,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冷静。就在这时,山崖背后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刺耳警笛,紧随其后的是枪声、爆炸声、叫骂声,声声刺激着金发男人摇摇欲坠的神经。 中原中也叫苦不迭,偏偏是这个时候! 魏尔伦咬破嘴唇,过往岁月却依旧随着前所未有的惊惧席卷而来。礼物,爆炸,亲友的死亡,弟弟的决裂,他来到这个世界杀了很多人,似乎做了很多事情保护他们,他似乎有资格看不起这个世界年轻的自己,然而如今竟是因为自己将家人推向未知的危险,还有兰波,兰波也要离家去找那个该死的魏尔伦……他又要孤单一人了吗,是他自己制造的这个结果! 荒神懊恼自己的战斗经验过于单薄,没有任何技巧,只能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对方,全靠蛮力强行压制理智归零的暗杀王。 魏尔伦感受到疼痛,那是濒死时亲友在眼前消散时的剧痛。他后悔了,神明如此可怕,根本不应该同意让他们冒险! “阿蒂尔!”中原中也扒在保罗脸上捂住他的眼睛,看到黑发青年以后险些喜极而泣,“快来帮忙呀!”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狗狗担心主人,狗好;主人保护狗狗,人好 转了个圈,湿哒哒的小黑鼻子抵在金色墙壁上拱了拱,嘴巴张张合合实在找不到着力点,索性歪歪扭扭一屁股坐下,奋力挥舞一只前爪,试图挠开关住自己的金色小方块。 可怕的大黑影已经爬进山洞了,虽然黑毛大主人手脚健全从里面出来,还有精神跟金毛大主人、赭毛小主人黏在一起玩(?),但是的金毛小主人呢?短裙大姐姐呢?他们怎么不出来,人还安全吗? 狗狗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那个挣扎逃离纸箱的暴雨天,嚼嚼;狗狗只知道那一天身体越来越冷,用三条细嫩的腿扑腾了好久才跳出软烂的湿纸箱,钻进灌木丛寻求一点点聊胜于无的遮蔽,嚼嚼;感觉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啦,不过那时的慌乱寂寞历历在目,嚼嚼,喜欢和自己分享温暖巢穴的大家!大主人不靠谱没关系,会努力救小主人的!嚼嚼。 好孩子,你家小主人不需要任何搭救哦?需要救治的是你啊!别啃你的右前爪啦! 后山的枪战愈演愈烈,夜空被火光照亮了一个角,半山腰上隐约传来骚动声,应该是居民在拖家带口准备避难。阿尔格尔跟着大伙往山崖下面多走了几步,借助头顶的山岩遮挡身形。 男孩托腮,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咨询洛先生:“这种情况你们那边的术语叫什么来着。” “临时疯狂,好像是这个词吧。”洛夫克拉夫特不太确定,祂平时也没兴趣观察人类如何研究被自己吓疯的人类,“我力量克制得很好,他们的症状不严重,过段时间就正常了。” 神明的“不严重”…… 大伙先瞅瞅,小白狗发现大家齐齐整整站在面前开心坏了,正趴在地上摇尾巴,神经质般猛嚼右前爪的脚毛。 好吧,这种奇怪的食欲填不饱肚皮,之前的情绪爆发也随着主人平安归来迅速缓和,或许真的不会持续太久?以及这周事情太多,确实忘记给狗狗修脚掌的毛毛了,双手合十,真诚忏悔,下次一定。 众人又齐刷刷转头望向魏尔伦,只见他眼球布满血丝,瞳孔震颤,焦虑,偏执,出现幻觉,攻击性拉满,全靠两位超越者死死按住才没有冲上来随机捅某个人一刀——暗杀王的匕首都已经出鞘了啊啊啊啊! 为了合作可以长久持续下去,也为了一年一度的甜食之约,洛夫克拉夫特蹲在阿尔格尔身边放下帮小姑娘抱的羔羊,认真撇清责任:“我没有主动攻击,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导致他们看到了我的原型。” 邪神原型带来的精神污染太强,洛夫克拉夫特从前少有主动限制污染扩散,行事出现纰漏实属正常。至于帮忙回收污染,嗯嗯,全新的课题呢,等祂回去琢磨琢磨,保管三年之内可以抽空研究出来。 三年?!! 阿尔格尔无语凝噎,这次还真是自己这边不占理,没有想周全。小朋友摆摆手示意没有迁怒洛先生的意思,在后山又一声爆裂巨响中抱起手臂认真犯愁:愁会不小心扯下毛毛伤口感染,更愁保罗的生命安全。 保罗的精神完全陷入另一个世界毫无顾忌,那动作根本是冲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杀掉谁去的,所以阿蒂尔与中也始终不敢下重手,唯恐逼他采取更极端的措施伤害自己。中也裤兜里的小青蛙儿童手表可以封印异能,不过保罗特别排斥那种仪器,异能力会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大家说不好戴上手表会不会刺激到脆弱的精神,导致病情进一步失控。 中也的异能刚好可以抵消重力攻击,阿蒂尔的彩画集则与保罗的空间异能同源,两个人联手才能控制住保罗。保护永远要比破坏耗费心神,必须尽快解决临时疯狂的问题,否则最先撑不住的绝对是守护者。 兴许这次通讯术叫来海德拉女士的速度跟从前相比更快给了孩子足够信心,阿尔格尔觉得是自己每晚勤勉的音乐练习有了效果,魔法带来的精神污染,那就试试用魔法解决吧。 布偶吐出毛线球,指尖泛起红光,手链开始发热,小金毛飞快给两位家庭成员编好混有大海气息的织物。狗狗病情不重,非常配合。成年之后全身的毛毛又密又厚,不需要衣物辅助保暖,只需要夏天一个月剃一次毛。小狗时隔一年穿上主人给的披风还有点新奇,转圈圈嗅嗅披风毛边,打了个喷嚏,坐在地上翘起后腿舒爽挠痒。 “没有啃爪子了诶?”真宵双手握拳,兴高采烈地宣布。 阿尔格尔快乐点头:“好耶,有效果。” 魏尔伦反抗过于激烈,没能力的不敢靠近,有能力的腾不出手,最后是拜托洛先生帮忙强行给他戴上了一顶黑色小圆帽,才缓缓找回几分神智。 危机消失,魏尔伦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仍布满黑斑,他回握住兰波的手,努力调控急促的呼吸。中原中也身心俱疲,就地倒在阿尔身上装死休息。兰波长长呼出一口气,懒懒抬起眼皮,终于有空观察神明的人类形态。 眼前这个人身高一米九,白人男性,紫瞳,身材削瘦,气质阴郁,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好吧,光看描述确实与那个时候的自己相似,也不怪御剑误会——神明先生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锃亮皮鞋,长款风衣,松松垮垮的领带,加上那双死鱼眼,像极了大城市随处可见的被工作吸干精气的上班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在人类社会找了个班上。” 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地解释,在兰波“祂居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的震惊中变出两只触手,挨个给没在魔法仪式现场的人举高高问好,最先的当然是软软举起双臂做好准备的中原中也。 “呜呼~” 赭发男孩小声欢呼,自己飞跟大人举高高果然不一样啊!刚才积攒的压力全部消失咯!洛夫克拉夫特面无表情放下眼睛亮亮的小朋友,摸摸他的头,然后高高举起。 “汪汪!” 小狗根本没认出来这个味道怪怪的人类是刚才那只黑色大怪物,她单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单方面认下这个好人,爪爪落地以后拼命摇尾巴扒拉裤腿申请再玩一次,却惨遭拒绝。神明大人主打一个公平,举完轮到魏尔伦,魏尔伦挣扎未果满脸恍惚。 “呼……空气和陆地还是太干燥了。”男人完成打招呼的社交任务,山后的枪击声也逐渐平息,祂瘫着厌世脸问阿尔格尔,“你还没说叫我来有什么事,我很忙的,不能留太久。” 真宵肩膀一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可以跟洛叔叔一起玩,补偿去年没有见面的遗憾呢。 洛夫克拉夫特瞄了朋友一眼,默默算算工作量,改口道:“一天,我最多休息一天。” 灵媒师小姐顿时笑容满面,快乐贴贴神明先生。 阿尔格尔说话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哦,但是我们家最近不接待客人诶,你住楼顶去吧,那个露天游泳池就在乐器房正上方,充满水再支个篷子挡一挡,凑合住。” “行。” 解决完琐事,就轮到今天晚上的正菜了,阿尔三言两语说清楚如今的难题,洛夫克拉夫特答应看看魏尔伦的情况。 那双深紫色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魏尔伦全身紧绷。拖幼稚游戏的福,他彻底冷静下来了,港口黑手党的档案其实有提过这个人。洛夫克拉夫特是美国秘密异能结社“组合”的成员,级别为“工匠”,异能是将自己变身怪物,拥有极强的韧性与恢复能力,仅与组合新首领约翰.斯坦贝克交好。 绝密档案还提到,理论上的人类克星精神系异能者Q挑衅洛夫克拉夫特,落败被俘,导致组合启动白鲸坠落计划;后来中也燃烧生命开启污浊,有太宰治指挥才将其艰难打败。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对方已经身亡,后来约翰.斯坦贝克留在横滨处理组合的内乱,曾经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麻烦洛夫克拉夫特出面击退不怀好意的本地帮派,港黑才知道原来那人吃下炸弹以及荒神制造的黑洞都不会死。现在想来,如果那位洛夫克拉夫特也是神明,绝对是在认真摸鱼骗老板工资吧?看看祂跟中也关系不错,当初的打斗没准属于逗孩子玩的程度? “没错。” 祂还肯定了! 洛夫克拉夫特答完同样在地下组织混吃等死的暗杀王的问题,表情纹丝不动:“你们两个确实是基斯撞开世界壁的时候不小心带进来的,没有新身体,等祂开完会回来就会原路给你们撞回去。” 你们?是指魏尔伦还有他心脏里的那个兰波咯? “基斯是我哥哥的名字。” 阿尔格尔补充,声音低落,紧紧抱住亚历山大先生。 男人垂首沉默片刻,重新抬头温声安慰大家:“已经很好了,至少我知道亲友的灵魂还活着,我们也还能一起度过十几年的时光。” 新年已过,距离哥哥约好的重逢还剩十一年。 海风猎猎,阿尔格尔没有吭声。 保罗那么在乎每一个家人,不会不记得这个对劳德家意义深远的数字,何况阿尔专门在冰箱上贴了倒计时,大家每次路过都能看到,想不起来只能证明保罗已经没有余力顾及这些事了。 阿尔格尔依旧觉得十一年太长,长到他害怕自己会忘记哥哥的模样;十一年似乎又太短,短到他无法想象保罗那时便将孤身离去。保罗是多么害怕孤独,又讨厌陌生人,那个世界没有会陪他说话的兰波,因为从来没有提到过,所以似乎也没有中也,没有阿尔,连最最聪明贴心的小狗都没有,保罗该如何照顾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度过生命剩下的时光呢? 警笛依旧,不知是谁先绷不住哭出了声,阿尔格尔羞愧地觉得大概是自己。十岁的小朋友还不太能控制激烈情绪,当前没有生死危机,眼睛看不看得见也不打紧,泪水说掉就掉,引得心思细腻的中也、真宵姐也控制不住哭成一团。吓懵了,着急围着大家转悠,兰波见状只好含泪哄孩子,哄完小的哄大的,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洛夫克拉夫特陷入迷茫,一句话惹哭那么多人,基斯做得到吗(划掉)。 祂再次仔细观察魏尔伦的灵魂,试图安慰:“不用难过,你们两个挤在同一个身体里面,负担太大,最多再活十年,等不到基斯回来的。” 真棒,洛夫克拉夫特拥有独特的安抚技巧,孩子们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崩溃了呢,这次连兰波都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 魏尔伦略微愣神,竟露出自嘲的笑容,他就知道,命运从来不肯善待自己,如果注定要回去过上孤零零的日子,死在这里看起来就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渴望死亡的他唯独不想在家人面前死去,他们该有多难过…… 约翰是怎么哄哭闹的弟妹开心来着? 神明大人头皮发麻——如果祂有的话——没费上多大劲思考就想起来了,刚好忘记变成胳膊的触手扭曲纠结成一团,招呼大家来看。 “?” 所有人都对这看一眼便脑壳疼的玩意抽抽搭搭表示迷惑,唯有阿尔格尔盯着那团尚在蠕动的深绿触手一拍脑袋,破涕而笑道:“气球狗。” 这画风我熟呀,哥哥也这样玩过炼狱章鱼的触手,不过当时是触手人鱼呢,蛮可爱的。 “!!!” 不可置信地歪歪脑袋:你说这东西是狗?多冒犯啊!狗狗我啊,要跟你绝交!没有一包小馒头哄不好的那种! 神明大人满意地点点头,阿尔格尔在笑,看来自己的技艺更加精进了,这回一定要好好向约翰炫耀。经祂这么一闹,众人确实没有继续痛哭的心情,洛夫克拉夫特有要事找另一位合作者,不能在梦中联络,自顾自蛄蛹回大海,准备抄近道去人类行为研习社借座机。 祂不太会用手机。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生命总能找到别人的出路 得知自己与亲友仅剩十年可活,魏尔伦目送洛夫克拉夫特离开后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他没有落泪,没有开口抱怨,没有控诉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残忍,同样的,也没有对大家投来的悲戚眼神做出任何反应。全身无力,仿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只是静静望着漆黑如墨的大海发呆。 兰波无声叹息,打起精神回头劝三只年龄不一的小朋友先回去休息:“真宵小姐不是说好下午要跟洛先生一起逛街玩吗。” “可是……” 真宵鼓鼓脸颊,很是不甘心。 “我会留下来陪他。” 兰波柔声打断,伸手摸摸阿尔格尔的脑袋。孩子的眼睛又红又肿,是哭的,更是困的。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冬季的横滨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升起来了。天黑总比天亮容易入睡,越是心绪不宁,越是需要充足的休息。 黑发青年看着自家两个小朋友过于稚嫩的脸无奈苦笑,其他人毕竟和魏尔伦不熟悉,孩子们太年幼,现在也只有他能照看他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离开东京。兰波藏好对另一个魏尔伦的担忧,浅笑着答应他们有什么异常情况就立马打电话联络。 阿蒂尔一个人没办法控制暴走的保罗,中原中也掏出小青蛙手表留给家长。荒神操控重力足以带所有人飞回家,兰波很放心,他也没有余力担心别的。双方道别,三个人各自分好工,顶着狗,抱起羊,启动离家时带的那个异能波动消除器出发。 本来应该回家的,可是大家没回哦,发生这种事没有人会愿意离开吧?瞒过兰堂先生,他们心虚极了,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弯,悄悄落到半山腰的马路上。小鬣狗第一时间选中了这个地方,低头便是方才停留的沙滩,乌云铺天盖地,阿尔格尔开启灵视,可以将保罗、阿蒂尔尽收眼底。 从一片黑暗中精准捕捉两个黑色灵魂的动向实属艰难,即便他俩是异能者,魂体自带绚烂暗纹也无济于事——所以说为什么那是暗纹啊(悲鸣)——灵媒师看不到距离太远的灵魂,共享魔力的手段用五秒要休息三个小时,不知道过去多久,唯一的主力军阿尔格尔感觉眼睛发涩发疼,不住地流眼泪。幸亏随着大山背面的警笛声不断远去,保罗跌宕起伏的灵魂波动逐渐平息,变成悲伤的沉静河流。 “这是好起来了吗。”小金毛不确定地问。 趴在中也头顶迷迷糊糊呜咽回应,狗狗从来没熬过夜,困得连跟小主人赌气都忘了,没有一头睡过去全靠一腔赤诚的关心。 真宵趴在马路栏杆上咕哝:“问题还没解决呢,平静也是暂时的呀,得想个办法……”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该想什么办法呢?一体双魂、穿越、永别、死亡,这一套丝滑小连招完全把女孩打懵了。真宵情感细腻,与魏尔伦先生不熟并不耽误她为他的遭遇难过,何况那是阿尔、中也重视的家人啊。 中原中也不愧是从小立志成为检察官的孩子,他抱下吸吸,小狗艰难撑起眼皮,回头大方给予一个爱的亲亲。中也含着泪水,努力梳理现在的难题:“阿尔哥哥还有十一年回来,可、可是保罗最多坚持十年(对小朋友来说,说出‘死’字都是一种残忍),那么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保罗活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要怎么救他呢?按照洛叔叔的说法,他的身体是因为承载了两个灵魂,负担太大才受不住的——难道要把灵魂分开?” 真宵拼命回忆绫里家的典籍,试图找出可以用上的办法。 羊羔不解人意,下巴搭在阿尔格尔腿上睡得安稳。阿尔格尔坐在栏杆旁边撸着暖和的小羊,满脸严肃。 别吵,他在思考。 阿尔格尔不擅长精密地处理灵魂,偏偏保罗与他的兰波紧紧依偎,别说保罗肯定不同意,阿尔也不忍心撕碎那团与阿蒂尔相差无几的灵魂。小家伙唱歌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对魔力的操控度加强了许多,只是把那个阿蒂尔的灵魂从保罗身上一点点撕下来,努努力总是能行的吧;问题是撕下来之后又该怎么办呢,这个世界没有充足的灵力,支撑不了灵魂独立存在。 求助洛先生吗,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向神明求助,保罗是深受打击,中也人都傻了完全没想到,阿尔则是知道洛先生触碰过的灵魂将会受到无法挽回的污染,兰波最为冷静,几次三番想张嘴最后都放弃了,因为他在洛夫克拉夫特安慰人的方式上发现了熟悉的影子。 现在知道阿尔“哥哥”是一位叫基斯的神明,如今还在坚持磕磕跘跘研究对方实验手记的人只剩下兰波,御剑、成步堂都受限于专业基础薄弱含恨放弃。不过即便读不懂那些艰深晦涩的内容,有一件事毋庸置疑得到了所有翻阅者的肯定,那就是神明无法理解人类。 最明显的例子恰恰就是基斯先生看重的阿尔本人。 什么样的“兄长”会轻易决定把依恋自己的幼弟独自抛在异世界十四年?是,祂为他准备了花不完的钱,还有合作者随时可以提供帮助,然而祂不理解,哪怕阿尔口齿不伶俐的时候一直在努力诉说,祂依旧无法理解人类幼崽最需要家人的陪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面对阿尔身边唯一的活物中也,祂说:“别让它死掉。” 祂甚至没想过可以让阿尔与中也作个伴,否则可以为阿尔准备好户籍资料、登记异能的祂,为什么没给中也准备任何东西,以绝后患? 神明不理解,所以阿尔的哥哥基斯,包括可以理所应当说出“会在永别前死去”这种安慰的洛夫克拉夫特,祂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帮助在意的人类,至于提供的帮助是不是人类真正需要的,抱歉,那是另一个问题,并且这个问题的答案至今无解。 但是把思维逆转一下,不能直接求助神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利用祂们留下来的东西嘛。 阿尔格尔眼睛一亮,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扭头拉拉中也裤腿,急切寻求伙伴们的意见:“我们可以用家里的罐罐给保罗的阿蒂尔创造一具身体呀。” 真宵瞳孔地震:“什!那不是用来养鱼养水果的吗?!!” 阿尔格尔顿了顿,完全没注意真宵姐脸上的错愕——天太黑了他看不见——小孩歪歪脑袋,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保罗的阿蒂尔”,那自家阿蒂尔不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吗。他知道的哦,阿蒂尔超级在意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这样吧,以后家养的叫阿蒂尔、保罗,野生、不是,现在还没见过面的就叫兰波、魏尔伦好了。 小朋友若无其事地改口:“你瞧,我的身体就是哥哥用罐子做哒(真宵:诶?!!)。就像下午我们一起做仰望星空一样,稍稍拆解一下任务,我可以努力练习,用异能分开两个灵魂,至于怎么塞进去……” 他将期盼的眼神投向姐姐,中也大受启发,顾不得惊讶阿尔的异能可以做到这一步,赶紧举高,用重力轻捏爪子,让小狗迷迷糊糊舔舔真宵姐的脸颊,提醒她回神。 “汪。” 睡眼惺忪,晕乎乎地摇尾巴打招呼,她的夜视能力是全家最强哦。 真宵下意识摸摸狗头,从唐突得知又一个大秘密的震撼中反应过来:都穿越了,都有神明了,区区用罐子做一具身体好像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啊哈哈,大概。 灵媒师大人抱起双臂,开始认真琢磨这事的可行性。 灵媒的原理是用灵力引导灵魂附着到自己身上,理论上确实可以把灵魂引到别人身上,不过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人命关天——谁能想到有一天灵媒也能用这种方式人命关天——真宵不介意透露一点绫里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 “先祖也尝试帮助无法灵媒的族人完成灵媒仪式,还留下了秘法,大体跟正常灵媒是一样的流程啦,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们哦?连传说级灵媒师供子大人都失败了!身体一旦存在生魂,生魂不愿意主动使用灵力挽留,死魂灵就不可能长期留存在体内。兰波先生的灵魂太特殊了,介于生魂死魂之间,非常孱弱,就更别想获得主导权……” 她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叉腰强调道:“不可以为了让兰波先生活下来绞杀身体自己产生的灵魂!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意帮你们的!” 孩子们连连摇头摆手,这种事当然不能做啊,跟杀人有什么区别嘛。 “罐罐可以做出没有灵魂的身体,而且增加强度的话不是有那个东西吗。”阿尔格尔手忙脚乱放下亚历山大先生,从布偶嘴里掏出小水壶,“铛铛铛铛~恐龙水壶里面有灵魂滋养液呀,中也就是靠那个养好灵魂哒。” 恐龙先生姿态沉稳,目光坚定,就差拍拍胸脯大声承诺“交给我吧,没问题的”,真是好靠谱一水壶! “哦哦,原来这水壶有这种效果吗?” 真宵大受震撼,也因此信心倍增。女孩坐不住了,撸起袖子豪气冲天,反正横滨距离仓院之里不过一个山头的距离,她准备抄小路回家翻典籍、找秘法。真宵当年读完记录供子大人失败实验的竹简就放回藏书库了,因为内容太过惊世骇俗,过去那么多年还隐约记得秘法与正常的灵媒术相比改变了好几个关键步骤,可得要找一会儿。大不了通宵嘛,她都想好了,上午补觉,下午陪洛叔叔逛街,太困就灌浓茶,人类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家刚才都听到了激烈的交火声,以防有坏蛋在山林间流窜,孩子们当然决定一起把真宵姐送到村口。有异能帮忙,很快的啦。仓院之里没有网络,夜间娱乐活动有限,在空无一人的村子口挥手作别,两个小朋友抱狗牵羊不过五分钟就再次回到了物色好的半山腰,继续远程陪伴保罗。 阿尔格尔开久了灵视眼睛疼,暂时关掉休息休息。 中原中也被山风一吹,想法又更进了一步,摸着的下巴提议:“灵魂滋补水是必须的,不过我们也可以先做一具年龄偏小的空壳呀?尽量贴合兰波的灵魂,他到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吧?” “哇,不愧是中也。到时候灵魂水喝着,培养罐身体催生着,兰波想要多少岁就有多少岁啦。这个可以拜托洛先生、呃……还是算了,我努努力,多观察观察吧。” “阿尔好棒!” “诶嘿~中也也好棒的。” 这下问题就解决啦,孩子们击掌欢呼。罐罐培育没有灵魂的身体,阿尔练习编织异能,多去人多的地方蹲蹲观察灵魂,真宵姐回家琢磨牵引灵魂的法术,等兰波的灵魂进入身体赶紧灌下灵魂滋补水,这样保罗的小伙伴就复活啦。保罗可以活好久好久,兰波也可以活好久好久,他们永远不用害怕一个人回去那个世界会很孤独啦,好耶,简直完美。 一个陌生的稚嫩声音不屑吐槽:“完美什么啊,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怎么可能成功,你们是笨蛋吗?” “我确实没有江户川大哥聪明,啊对,都来横滨了,待会儿去警校看看大哥吧。” 阿尔格尔随口答完,与中也面面相觑,惊恐回头。被赭毛小主人摸清醒了,终于不用从主人怀里探出脖子观察陌生人,快乐吐出舌头卖萌。 “汪!”她又一次热情打招呼。 来人仍然没有搭理狗狗,黑发鸢色眼睛的男孩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与阿尔他们年岁相近,正双手插兜,好奇打量这两个奇怪的同龄人,唔,应该是同龄“人”吧。 太宰治,原名津岛修治,出生津轻地区首屈一指的地主家庭,绝赞离家出走中。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江户川乱步会成为大家的老父亲 父母构成了小孩子最初的世界,但很不幸,孩子确实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办法选择发出第一声啼哭后即将面对的世界。 蛮横的父亲,古板的母亲,规行矩步的兄弟姐妹,死气沉沉的父亲情人,一起组成了津岛修治讨厌的庞大家庭。他其实说不清家人具体哪里讨厌,男孩再聪明,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眼前是傲慢固执的高贵血亲,身边是膝行蒲伏的卑微佣人,感受的是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能敏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已经实属不易。 去年秋天,可有可无的第六位津岛少爷坐在末席等待开饭。仆从训练有素,可笑的是理应无拘无束的主人家同样训练有素,整个房间一片死寂。屋外不断传来父亲的责骂声,母亲在啜泣道歉,自责没有管好孩子,而那个没被管好的孩子,也就是男孩那跪地求饶的五哥,他到底犯了什么不可救药的错,才会引来亲生父亲从身到心的全方位羞辱呢? 不过是不小心踏足了父亲和长兄单独吃饭的那个房间而已。 无聊。 男孩端庄跪坐,姿势与屋内其余人等全无二致,令他厌烦。 两个相邻的房间,都是用来给人吃饭的,仅有十厘米台阶落差,稍微没留神就会像五哥一样走错门。一个吃饭的地方,却生生变成了众人眼中理所应当的圣地,是家主与下一任家主专属的权力象征,不可议论,不可直视,不可逾矩。 然而津岛修治只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病。 大家告诉他,奇怪的明明是他自己。太滑稽了,一屋子的蠢货,津岛修治不用看便能推测出他们即将说什么做什么,反而掉过头来拼命劝鸡群中唯一的鹤,试图说服对方承认是自己不对劲,要骗他畏首畏尾,主动变成鸡。 鹤在鸡圈旁若无人地踱步,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在生命之初便早早品尝到孤独的滋味,却始终抱有一份纯稚的希望。津岛家族才多少人啊,津岛修治看过电视哦?不谈太远的地方,仅仅日本一个国家就有上亿的人口呢,小朋友觉得自己总能找到其他的鹤。 蜻蜓乘风颤颤巍巍滑落到男孩膝盖上,他垂眸,透过秋日的阳光,蜻蜓那夺目的红色已然灰败,它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津岛修治小幅度挪了挪屁股,缓解双腿的酸麻,蜻蜓受到惊吓,奋力振翅远去。 他眨眨眼,默默给自己鼓劲:逃吧。 津岛修治决心逃走,聪慧如他,当然知道这并非易事。津岛家族至今有晨昏定省的古老习俗,白天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跟着,晚上睡觉也有仆妇在门外守夜,一个人的空闲时光极其有限。小少爷今年不过十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想凭短胳膊短腿赶在偌大一个津岛家族反应过来之前远离家族的势力范围,必须精心筹谋,否则行迹一旦败露,抓回来之后再逃就麻烦多了。 未来有了明确的目标,孩子不缺耐心,一边打探周边用得上的情报,一边非常有仪式感,悄悄为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太宰治”迎接新生。太宰等啊等,机会终于来了。 新年期间走亲访友,津岛家难免比平时混乱。男孩用断断续续收集来的道具模仿姐姐改变衣着发型,对着镜子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合格的傻白甜,遛出宅院,直奔城中一条狭窄小巷。地方报纸上的只言片语足够让小孩推断出这里窝藏了一群人贩子,他自信满满,同时又冲劲十足。 果然,人贩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单独外出的孩子。津岛家族当天便发现少爷消失,家主大发雷霆,认为是对家族的挑衅。太宰的伪装十分成功,犯罪团伙没有发觉是自己抓了津岛少爷,他们得到警方内线的警告,在全城搜捕前及时挟持六七个哭天喊地的幼崽展开逃亡。 太宰治必须承认,和一帮犯罪分子共度的三天除了获得自由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为了防止逃跑,吃不饱是常有的事,身边那些货真价实的软塌塌小笨蛋更是抽抽搭搭个没完,听得他心烦。好啦好啦,知道发现人贩子窝点没告诉警察救人是他不对啦,男孩瘪瘪嘴,但是老家那些警察本来也抓不住人啊,搞得像是他要逃跑还必须拖累他们似的。太宰安静记下每一个中途买走孩子的家伙,真蠢,不会以为蒙着脸他就推理不出他们的身份了吧。 兜兜转转来到横滨,太宰在老家就听说过这是一座出了名的混乱城市,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他,所以准备进城就逃跑举报人贩子,上交情报,跟他们分道扬镳。 港口黑手党老首领暴毙,新上位的首领从前是做黑医的,镇不住场子,横滨这一年来各方势力争权夺利,很是混乱。犯罪团伙就在最近一场暴乱中失去了上线,不得不拖着剩下的孩子前往横滨附近山区的秘密基地待命。太宰没猜到横滨警方的消息会这么灵通,当晚就冲进防空洞突袭。 还以为他们背后有聪明人指挥呢……好吧,找到同类哪里有这么容易,这里的警察也是蠢,都不担心伤到小孩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太宰治才不想让警察把自己送回去,于是出言挑拨白痴罪犯扰乱视线,骂骂咧咧把几只小豆丁塞进视线死角,然后自己偷摸溜了出来,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灵媒师?他有在呆瓜父母嘴里听说过绫里家的威名,神明?他们的语气可不是在撒谎。 “你为什么说我是笨蛋啊,阿尔生气了,要、要。”阿尔格尔瞅瞅清醒以后不管用什么姿势、都坚持用屁股对着自己的,灵光一闪,严肃道,“要一包小馒头才能原谅你。” 中原中也揉揉眼睛下意识吐槽:“喂喂,亚历山大先生里面有很多小馒头吧?” “那是阿尔给自己准备的。”阿尔格尔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口齿不清地坚持。 “咦惹。”中也发出嫌弃的声音,顿了顿,总算在一阵阵困意袭扰下反应过来,握拳崩溃大喊,“拜托!我们现在应该紧张对话被陌生人听到了啊!” 阿尔格尔恍然合掌:“对哦,拜托你不要说出去,谢谢。” 太宰治拉长音调:“诶——如果我就是要说呢?神明大人会降下神罚结束我的生命吗?” “当然不会,神力污染性很强的,带上一点点情绪动手都会连带着你,还有所有平行世界你过去、现在、未来在意的人全部死掉呢。嗯嗯,海对面不是有一种超级酷炫的说法叫‘灭九族’吗,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的跨时空加强版啦,绝对不会出现因为讨厌自己的家人故意犯罪惹来灭族之祸的尴尬情况……” 阿尔格尔正认真解释呢,陌生男孩身后突然出现了手电筒的光。光在地上画了个圈,小金毛被晃得哭唧唧眯起眼睛,只听他江户川大哥懒洋洋地抱怨:“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是今天我还要再讲一遍:笨蛋吗阿尔?!这种设定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啊!” “咦咦咦?大哥?!” 中原中也收掉蠢蠢欲动给阿尔闭麦的手,欢呼着带一起扑过去贴贴。带不动,真心带不动阿尔,大哥不出现中也都要急到掉小珍珠啦。谁是劳德家最受尊敬的人?当然是江户川乱步!别看距离大家第一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自从中也某天放学被阿尔急火火拉去横滨警察学校偷人、咳,以非常规手段邀请江户川大哥一起去甜品店庆祝成功入学,赭发男孩的脑子里便留下这么一句话:只要乱步大人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哒。 “你好,番刑警。”阿尔格尔跟大哥身边三观尽碎的刑警叔叔礼貌打完招呼,弯腰放下睡得死沉死沉的羊羔,嘟囔着试图给自己找补,“我就是简单解释一下呀,本来想威胁他,如果不帮忙保守秘密,我就找大哥告状的来着……” “诶~你也太幼稚了吧?” 太宰治熟练忽略看起来满脸恍惚的大个子笨蛋警官,好奇打量那个瘦小少年。说是瘦小,乱步经过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其实强壮了不少,看起来高高瘦瘦,实则轻轻一指便可以定住要扑上来亲亲的热情小狗。 怎么说也是成年犬啦,别看个头小,横冲直撞起来力气还是挺大的。乱步耍完帅,背过手悄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指。 难得休息日,乱步周六照例跑去东京蹭兰堂先生的甜点,大包小包带回家,周末花了一整天时间大扫除,惨遭衣橱里蘑菇味的被子活埋,打扫干净又不小心错过中午那趟班车,只好等到晚上才上了公交准备回城。车辆驶过这座大山,乱步大人察觉到犯罪团伙转移时留下的蛛丝马迹,当机立断打电话找负责自己这个班的教官摇人救孩子。 案发地不属于租界区,又牵扯到拐卖儿童,警察来得又多又快。可惜也可惜在这个“多”上,毕竟乱步目前仅仅在学校拥有超高威望,除了与教官交好的番轰三警官,根本没人愿意听从一个十三岁警校生的指挥。 番刑警没有人手,至少现在没有。他昨天带队来横滨追查犯案潜逃的D级异能者,捉拿归案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老实人番警官留下处理相关手续。他被临时抽调协助办案,势单力薄,根本拦不住莽撞的横滨同事。不出所料警方惊动了罪犯,警匪之间爆发混战,追击翻过一两个山头,胶着到现在才算完事。 中也:原来那些刺激到保罗的动静这样来的啊!!! 是啊,可是按照乱步的计划,根本不会闹出动静,更不会产生伤亡!乱步一开始就气到想转身离开了,到底放心不下不大聪明的番刑警,一直等到警官先生找他帮忙清点获救儿童,少年意外发现少了一只,这才赶紧带上番警官充当保镖,跟着那孩子的踪迹一路找过来。 太宰突然生出几分斗志,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他没有因为瞧不起笨蛋警察而放松警惕哦,行走留下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啦,这是怎么发现的? “那可是大哥啊!” 阿尔格尔骄傲挺胸、好吧,并没有挺胸。小羊怕冷,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本能开始寻找热源,阿尔格尔挣脱不能,念在中也喜欢的份上(中也:?),已经好累好累的小朋友艰难抱起羔羊,踉踉跄跄走去找大哥,挺胸不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尔到了今天依然真心实意地以为异能者保密措施是为了保护笨笨的异能者——这可是他江户川大哥的推理啊——这孩子起初还有些担忧,不是说要假装笨蛋,保护异能者的自尊心吗,大哥你这个威望…… 那个什么,乱步一开始真的有努力演戏装笨蛋异能者哦?尽管有点累,不过他太想成为爸爸那样的帅气警察啦。但是没办法啊,谁让大家都假装笨笨的,就没办法解决那群抢劫犯呢? 胆敢来警校旁边的银行抢劫,还挟持了人质,想也知道那不是些正常人。乱步那天等了又等,发现劫匪都快撕票了大家都还没动静,只能站出来扛起重担。幸而教官不是那种一根筋满脑子都是资历职称的老古板,指挥大家严格按照乱步的方法做,果真没有任何伤亡便救下了所有人质,逮捕全部匪徒。 我身边不会都是笨蛋异能者吧? 乱步是对所有异能者抱有老父亲般宽容的男人,所谓父慈子孝(?),他当然看得出自己从劳德兄弟还有教官同学那里收获的钦佩不掺一点水分。 起初还有人牙酸,怀疑他刚开始装傻是不怀好意。随着乱步锋芒毕露,由教官牵线帮助破获多起案件,协助抓获的犯人从成名已久的少年杀手到锋芒毕露的黑手党,与普通警校生的差距越拉越大,学校彻底沦落为江户川乱步后援会三号分会场。 顺便一提,一号分会场是江户川家,二号就是人类行为研习社啦(敲黑板)。乱步大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后援会一定会越来越多,当然要抢占先机! 阿尔格尔,燃起来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那个该死的仙人掌无花果波子汽水到底是谁在卖啊啊啊啊 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抱起手臂,跟难缠的脏兮兮小鬼唇枪舌剑,暗戳戳决定笨蛋阿尔即使拿出两瓶波子汽水贿赂,自己也不会松口。见者有份啊,肯定要跟番大叔分赃的,那他就只剩一瓶了,所以这次要三瓶波子汽水! 乱步大人思虑周全,番大叔不难,难的是那个小鬼,三瓶波子汽水,阿尔完全不吃亏的好吧,怎么想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知道五箱波子汽水能不能拜托大哥帮忙让那个陌生弟弟还是小哥哥保守秘密呢。 阿尔格尔.咱家巨有钱.劳德忧心忡忡,在羊羔不舒服的咩咩抗议中停下来换了一个姿势,朝大哥、中也越走越近,也离站在大哥身前几步的陌生男孩越来越近。 他眨眨困倦干涩的眼睛,突然想起之前还说要多多观察人类灵魂给保罗的兰波做准备呀,于是打开灵视,于是面无表情大受震撼,于是立马转身挡住小羊,绕了一个大圈,确保怀里的小东西始终与男孩保持距离。阿尔格尔自觉羊羔暂时安全了,不顾陌生男孩跟大哥拌嘴时抽空瞥过来的一眼,放下心来继续走。 说回刚才的话题,多的汽水也不是给不起啦,不过阿尔上周偷大哥出门和小伙伴参加美食节,他有跟一堆小朋友抱怨过哦,说宿舍太小,最多只能藏五箱汽水。好可怜呀,但是上学嘛,有些地方比不上家里方便也没办法,比如不可以带去课堂的亚历山大先生就让阿尔现在每每想起都怨念满满呢。 阿尔格尔当时只能蹦起来摸摸大哥的脑袋安慰,小孩子能做的事情不多,送大哥回去以后,大家有空就出门到处搜罗各种口味的波子汽水。经过一周的努力,幼崽们凑零花钱买下的汽水大概可以填满江户川大哥在乡下老房子的冰箱啦!可惜有一种仙人掌无花果的混合风味只有麦面老爹进货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跑了好几个超市始终没能买到。 阿蒂尔安慰小朋友,不容易买到的汽水绝对是大部分人认证过的不好喝。可是所有口味就差那一个了呀,而且万一特别的大哥就喜欢特别的汽水呢?屡屡碰壁,小学生的倔劲也上来了,反正现在是冬天,汽水这东西不开盖很难坏掉,还不信了!然而大人的建议提得中肯,他们也商量着给自己定下一个最后期限,那就是春假。 春假一般从三月中旬休息到四月初,就是不知道警校会不会放假……啊哈,那不重要(目光坚定),那么多的汽水耶?大哥一定好开心哒!是的,他们在人类行为研习社像模像样开作战会议的时候,甚至都没敢把任务目标设定成“给乱步大人准备惊喜”。 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能在大哥面前成功隐瞒小秘密嘛。 比如就阿尔格尔这几步路的功夫,说起话来总是古里古怪的陌生男孩已经被他大哥全面碾压了。看着那双对自己了如指掌的翠绿眼睛,男孩沮丧片刻,下一秒便主动举手,积极申请成为乱步大人新的小弟。 神明有趣,神明的眷属也有趣,不过果然还是观察人类最有意思吧? “我不要被你观察。”乱步三言两语劝服番大叔,扭头嫌弃,“我还在念书呢,才不要有你这样麻烦滑溜的小弟。” 太宰治主动与大家交换姓名示弱,避开难搞的江户川乱步,露出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目标直指番刑警:“可是我不想回家……呜,家里好可怕!警察先生,难道保护未成年人不是正义之举(重音)吗?” 密码正确,中原中也痛苦地举起捂住脸。 很不幸,几乎所有聪明人都能在一个照面后迅速掌握番刑警的弱点,然后轻易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果然,一听到关键词“正义”,警部先生瞬间猛男落泪,在众多小朋友的注视下熟练掏出西装内兜藏好的手绢嚎啕大哭。 先别着急哭。 男人感觉到小孩在扯自己的袖子,低头发现了一颗金色小脑袋,阿尔格尔君? 阿尔格尔也不想插进来打断太宰的表演啦,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坐看番刑警跟太宰说话不管。番刑警是很好很好的人,阿尔自信所有人都会喜欢番刑警的,而且他已经知道神明的事了,再多产生一点联系也没关系。阿尔格尔正是想到这些才拜托大哥抱羊,奋力扯着全场唯一在职刑警往人群外圈走了几步,向他郑重申请使用异能。 有官方人员在场,有些手续办了就可以避免麻烦,又为什么不办呢。 这是正事,番轰三立马收住眼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随身笔记本电脑,输入小金毛告知的异能编号E2000。因为编织异能的危险程度只是E级,刑警先生打开本地数据库,核实完异能者身份便口头允许了,不需要其他程序。 阿尔格尔呼出白雾,礼貌咨询完当事人的意见,搓搓手热身,飞快为番先生织好一双白手套。他看起来完全不紧张,一边织手套一边吐槽:“怎么又是手套,我认识的职业男性随身饰品也太单调了吧。中也也是,你是帽子怪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该说不说,这过于松弛的态度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在场的人。 帽子怪、呸,中原中也原本还因为阿尔的奇异举动无端紧张,听完这话非但不紧张了,还有些欲言又止:那确实不比你丰富多彩。 催促着警官先生戴好新手套,阿尔格尔放过警察先生让他回去跟太宰对线,咂咂嘴,寻思还是不够保险,双手飞舞,又给中也编了一顶帽子监督他戴好。 赭发男孩一头雾水乖乖戴好,不,不对!什么叫信息差的优势啊,中也瞳孔骤缩,顶着小狗赶紧蹲下摸摸阿尔脚链上的鱼鳞,是热的!浅浅回顾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中原中也迅速锁定阿尔变化的源头,迷惑望向兴致勃勃打嘴炮的太宰。 这个人也因为看到洛叔叔疯了?那应该给他准备织物而不是我们吧? 中也如何陷入迷茫,阿尔格尔并不清楚,麻利织好毛茸茸的卡通芒果波子汽水,装上别针,噔噔噔跑过去交给不时插嘴的江户川大哥。 农村贫苦,农人创收的手段就那几种,乱步以前在老家帮妈妈给邻居家接生过小羊,所以此刻抱羊的姿势格外标准,羊已经在专业手法下彻底睡死过去了。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叫来中也把羊羔交给他,拉下外套拉链,给里面衬衣领口上的毛绒西瓜波子汽水加了个伴。 跃跃欲试,伸长脖子嗅嗅小主人怀里的白羊。阿尔格尔环视一周,视线停在小羊身上,拿出一个新的毛线球,给中也喜欢的小家伙织了一条毯子裹好。 看来阿尔很喜欢这只羊羔呢,只是习惯性照顾弱小的中原中也默默感叹。 至此,小金毛彻底放心了,浅浅呼出一口气。虽然像这样的主动污染会避开得到自己认可的人,不过果然用确认有效的新手段防止意外才最让人安心呀。 “汪!” 用爪垫拍拍赭毛小主人的头,用屁股对着金发小主人发出委婉提醒。狗狗更生气了哦,愿意给小羊被子,都不肯给你最最聪明可爱的狗狗一点礼物和好吗?哭哭。 哦对,还有。 阿尔格尔瞅瞅看太宰衣服口袋很干净的样子——你还惦记敲诈人家的小馒头呢——男孩含恨从布偶里拿出备用小馒头,哄好迫不及待被中也抱下来在马路上快乐吃吃的披风狗狗。 呜呼,无事一身轻。 突然闲下来,阿尔格尔抽空往沙滩上瞄了一眼,确定保罗、阿蒂尔还在,放心大胆蹲中也身边一起撸狗看戏。 番警官能以这种性格,年纪轻轻成为深受部下景仰的警部是颇有几分能力的,否则他也不能与牙琉检事一拍即合,合作到现在,要知道那位检察官对待工作可谓是吹毛求疵。 阿尔格尔在一旁忙活的时候,刑警先生就顺着太宰的话头念叨过保护孩子是再正义也没有的事情,成功放松了小朋友的警惕。一方不知道是不是在分心关注奇怪小金毛的举动,一方不知道是不是天然黑,总之在乱步若有似无的引导下,番刑警格外丝滑地痛哭流涕,将话题说到了江户川君自己都还是未成年,没有收养儿童的权利上。 不愿意回到讨厌的家也没关系啊,正义的番刑警一定会帮太宰君找到东京最好的孤儿院! 等等,孤儿院?他才不想去那种地方! 太宰治愣了一下,年仅十岁的他话术稍显稚嫩,脸皮也薄,在崇拜的江户川先生(?)面前计划落空,非常值得把自己气成小河豚。太宰治又不是,根本不会生完气哄好自己就完事,他撩起袖子重整旗鼓,全神贯注与先生还有番刑警这个天然系斗智斗勇,力争留在江户川先生身边的权利。 在劳德家成员的强势围观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居然变成了太宰成年以前在番刑警的单身公寓暂住。 “呜汪?” 代替太宰发出了迷惑的声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哥有挂,所以不谈大哥,番刑警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天然克腹黑吧?”中原中也大大“哇哦”一声,感觉自己学到了新的知识点。 乱步叉腰大声宣布:“谁让你先挑衅乱步大人的?我才不会随随便便放你去横滨流浪呢,肯定会给我这个未来的警视厅之光惹来大麻烦!” 警校课程还有协查办案的经历让乱步愈发清楚,想在横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活下来,一个身体年龄将将十岁的小男孩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想找份正经的小时工都几乎不可能。 好人看到一个小孩孤身在街上游荡,第一时间就会帮忙报警找他的爸妈。然而回家恰恰是太宰格外排斥、最想逃避的选项,所以他会躲着好人走。 没有好心人帮忙,生存也是需要物资支撑的。想吃饱穿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偷盗。无论是什么时候,人们都会厌恶不劳而获的偷盗者,看不起那样的社会蛀虫。太宰这个孩子聪明到足以戏耍大部分异能者(其实是大部分人类),一个聪明人,而且从他赌气跟番刑警斗嘴的行为来看是个自尊心挺高的聪明人,会甘心当一辈子笨蛋眼中的废物虫子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会,换成乱步自己,那简直一秒都不能忍。只要不饿死,人就是想要得到周围人的尊敬,这是人类的本能需求。 太宰想要生存,想要地位,就必须找毫无底线的恶人合作,唯有他们会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愿意跟一个小孩同流合污。小鬼自以为看透人性,他会慢慢发现自己泡在污糟中越久就越难习惯光明,刚好,他本来也觉得自己不屑与光明同伍。 得是多么糜烂的环境才会造就他现在这样奇怪的性格啊,可见太宰从前都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光明”。没有巨大的打击,太宰不出意外的话将会一生沉沦黑暗,不断加码挑事,却浑浑噩噩永远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如是而已。 番刑警为人赤诚,高直觉、高敏感,责任心强,武力值足够自保。当然最关键的是乱步短短几个照面就很喜欢番刑警,相信眼前这难搞的小崽子没多久也会喜欢上他的。 乱步数数自己遇到过那么多人,除了爸爸妈妈居然全是笨笨的异能者。太宰迟早也会发现,想找一个智力水平相当、说话还投机的伙伴有多困难。难就不要强行追求“全都要”嘛,一些笨笨的异能者也很可爱啊——他已经等不及要找人问问警校会不会放春假啦,一冰箱的波子汽水耶,开心! 咳,说回正题,番大叔不聪明,好就好在愿意听聪明人的指挥,哪怕对方是小孩子也会给予充分的尊重。今天但凡警队里多出几个这样的人,也不至于惊动罪犯,白白伤亡好几名警察。 乱步大人幽怨之余不禁感慨自己做事开始有爸爸妈妈成熟周到的风范了,骄傲抬起下巴,决定了,回学校就把藏在教官宿舍的薯片吃掉!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特别的太宰有特别的喜好……吗? 与不时捂嘴小小声喝彩的中也不同,阿尔格尔受限于自己贫瘠的语言能力,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每一个字都认识的谈话下掩藏着什么机锋。他只是乖巧揣好暖呼呼的看热闹,顺便琢磨能不能把一些听起来很漂亮的句子原封不动搬到考试作文上去。 今天的阿尔也在为自己的国语成绩头疼呢。 阿尔格尔是唯一一个状况外的人类小笨蛋,中原中也倒捧着脸从对话中品出了一点什么:原来跟人商量事情,仅仅口舌占上风是没用的啊,必须拿出实际的好处。 就比如太宰最终会松口同意跟番大叔一起住,其实是因为大叔当场打电话帮他争取到了参加证人保护计划的资格。有些话也不怕对这些聪明小孩直说,唔,不如说只有直说,才能换取对方的信任吧?总之番轰三是个实诚人,掏心掏肺把能讲的都讲给太宰听了。 横滨情况特殊,根据现有线索,这个通缉已久终于伏诛的犯罪集团前几天在混战中死了个倒霉上线,而那家伙早年间就介绍整支团队投诚了港口黑手党已故老首领的心腹下属,死也是为了救心腹死掉的。 目前新首领尚未站稳脚跟,老手下抱团取暖,私下各有各的小动作。不管是想逃过迟早会来的“大清洗”,还是自视甚高、准备拼一把享受享受首领的宝座,都需要尽快捞一大笔钱做启动资金。来钱快的手段无不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填进去充当耗材,买卖人口几乎成为了所有小团伙头目发家致富的必选项。 幸好这批被拐小孩家里条件不错,差不多都认字,太宰跑路前把买家信息写成纸条交给剩下那几个小豆丁,教他们遇到武警大部队再高声念出纸条上的内容。 太宰猜测临时调遣这么多警力突袭防空洞,其中一定有横滨警视厅找来的外援。人多口杂,此举能一次性把事情闹大,防止黑警灭口销毁证据,迫使当地警方将孩子们交给其他官方势力保护,但却不能阻止港黑的人听到风声。 从一开始,黑手党便注定会被太宰的计划激怒。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港黑高层为了维护自身地位的稳定,极其强调忠义;人贩子的上线兼介绍者因救心腹死去,哪怕单纯想给下面立一个知恩图报的典型,他们也将不择手段,蓄意报复。 那几个孩子,包括举报犯罪窝点的乱步本人,原本就必须加入证人保护计划,只是每个人的具体方案不同而已。有小孩集体作证,太宰参加保护计划的事推进顺利,由于太宰本人极力要求,他不但不用被遣送回老家,还可以领到一小笔补贴,从此拿着官方做的假身份堂堂正正留在番刑警身边,去东京江东区生活——江户川先生每周至少会来一次江东区耶?嘿嘿~ 太宰严肃握拳,目光坚定:不管谁来阻止我都要超大声喊出那句话,我!愿!意! 乱步:你、算了,习惯了。 见大伙其乐融融(?)聊得差不多即将散场,阿尔格尔想想有件事还是要提醒太宰的,捏捏狗爪,让同样开始犯困的小狗舔舔手指给自己提神,完事放回头顶慢吞吞开口:“我家保罗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哦,所以你能和番大叔一起住挺好哒,这样也能少牵连死几个人,大概。” “诶?” 番轰三发出短促的气音,有点懵。或许懵的不止他一个,阿尔格尔君的态度太过坦然无所谓,大家不知不觉间竟慢慢放下了心,所以此刻才会毫无准备接受暴击。“牵连”这个词指向性太明显,他们这群人能聚在一起,不正是因为听到阿尔格尔君解释神力的污染性吗? “我道歉,之前说错了话,但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惹祂们两个生气,身上居然同时存在两层诅咒……”男孩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歪歪脑袋,真诚询问,“还是说你故意的啊,你跟大哥谈得来,特别的大哥特别喜欢收集波子汽水里面的弹珠,所以特别的你喜欢收集特别的诅咒,需要我帮哥哥给你补一个凑齐一套吗。” 小金毛松开小狗,反手抓起背后布偶软绵绵的手。天哪,今天的阿尔也是热心肠的小朋友一枚呀,坐等夸夸。 “打住,谁没事收集诅咒玩啊?” 乱步大人冷酷极了,没有夸夸就算了,还赶在太宰开口前发表锐评,顺便用眼神制止满脸空白的太宰下意识说怪话,笨蛋阿尔的行动力有多强他可太清楚了。 “哦。” 还是那句话,这是大哥的推理,难道大哥会有错吗,不会!阿尔格尔没有怀疑,满眼庆幸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恢复他那语调波澜不惊的热情。 “没有那种怪癖就好,看来你还蛮正常嘛。明天下午约个时间吧,我给真宵姐打电话拜托她给洛先生说一声,不小心错过也没关系,祂今年夏天还会来参加冰淇淋节,可惜不清楚陀先生在哪里……总之一定要找到祂们哦,我的二十个名额全部给出去了,无法解绑,无法收回,你在意的人没有织物会死哒,无论你做什么,都会以最痛苦的方式死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原中也两眼放空,他太清楚阿尔从来不会恐吓别人,因为没用,小伙伴一直更喜欢来点真实的,所、所以,阿尔这次也只是在陈述事实咯?中也无法理解,就是说,联想到阿尔之前提到的神明情绪波动容易控制不住力量,那位陀先生是谁没听说过,不过洛叔叔情绪那么稳定的人、呃,神,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吗? 太宰治垂眸,手脚冰凉。前所未有的欣喜期盼瞬间灰飞烟灭,早慧的孩子以前便明白,或许人的一生就是在爱恨中痛苦挣扎,没有人可以遁逃,只能努力忍耐,可是如今……原来是神明厌弃啊,忍耐也是无用的,对,他早该想到,若是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怎么这样?!”番刑警一把抱住太宰失声痛哭,“神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呜呜呜呜呜太残忍了!” “放开我笨蛋!”知道神明残忍还要为了他这个陌生人骂神?你有病吧! 男孩仿佛被大人温暖的怀抱烫到,奋力挣扎。然而一个在人贩子手里整整三天没吃饱的小孩,怎么可能挣脱正值壮年的青年警官?随便太宰挣扎,番刑警自顾自埋头嚎啕痛哭。 “金毛笨蛋不是说了吗!至少还有二十个人可以交好吧!”可恶,我为什么要安慰这个笨蛋大叔!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阿尔格尔君喜欢的朋友太宰君又不一定喜欢,而且人的一辈子那么长,只能在二十个人里找好友那也太可怜了!” 阿尔格尔对大叔的话简直不能更赞同,猛猛点头。虽然有被太宰的“金毛笨蛋”冒犯到,不过没关系,阿尔确实比不上他聪明嘛,这么一想瞬间不生气了呢。 阿尔格尔.特化型社交恐怖分子.劳德既往不咎,好心跟着大叔一起劝。二十个关系亲近的人哪里够啊,他两年就交了不止二十个顶好顶好的朋友呢。起初还是看到谁喜欢就给一个名额——不知道面包阿姨还有面包哥哥怎么样了——后来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阿尔格尔发现二十个不够才忍痛抠搜起来,也就只剩下刚才发给番大叔的那一个了,所以太宰才要想办法尽快解除诅咒嘛。 太宰治哽了一下,尖叫推搡:“啊啊啊啊你的眼泪都抹在我脖子上啦!!!我才不要抱男人!!!” “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依然没撒手,不愧是直觉系呀,番刑警。 乱步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眯眯眼睛,坦然接过阿尔上供的波子汽水——这是他应得的报酬——少年扬起脑袋痛快顿顿顿,打了一个樱桃味的嗝,擦擦嘴舒爽说风凉话:“哎呀,番大叔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们少说还要一起住八年呢,快点想办法习惯吧。” 中原中也恍恍惚惚帮受到惊吓的小羊捂住耳朵,大叔的声音太中气十足了:“八年?” “这是上个月才出的法律,规定男性公民十八岁成年。”番刑警掏出手绢擦鼻涕,不管有没有据说可以避除诅咒的手套,他都会在这个孩子看起来快委屈哭的时候努力拥抱他,这就是他的正义,“阿尔格尔君,真的没有办法消除诅咒吗?” 太宰到底才十岁,平白又生出几分希望,不禁放软了声调嘟囔:“怎么可能……” “咦,有啊,我说过了吧,找祂们说一声就完事了呀。” 天已经蒙蒙亮,阿尔格尔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居然通宵了,打个哈欠,莫名其妙地回答。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这么简单?!” 那个什么,他不是觉得简单不好啦,就是这么可怕的责罚只需要找到神明说一声……咦?中也合掌,虔诚反省自己飘了,什么时候“找到神明”都能用“只需要”来形容了啊? 果然,阿尔格尔订正:“才没有那么简单呢。” 太宰治抿抿嘴唇,乱步拎起阿尔头顶的小狗,婉拒贴贴,然后给了小金毛一记手刀,在痛呼声中强调:“说重要的事情不要大喘气。” 我有大喘气吗,阿尔格尔委屈巴巴抱住脑壳。 我有用那么大力气吗,江户川乱步怒瞪回击。 啊哈哈,不愧是大哥呀,明明阿蒂尔跟保罗很吃这一招的来着。 阿尔若无其事放下手臂,顶着中也无语的注视解释:“真的当面说一声让祂们取消诅咒就成啦,本来也是祂们不对,世界这么脆弱还乱发脾气不知道收敛力量。只有一点哦,太宰聪明,绝对不可以探究祂们人类皮套以外的秘密,不然会被污染沦为祂们的附庸呢。” 这也是他坚决不肯让大家过多了解洛先生的原因,尤其大哥,连面都不许见,阿尔格尔真是太棒啦。 小朋友例行夸夸自己,继续说:“寻找陀先生恐怕有点困难,两年前哥哥给我说,祂在俄罗斯还是英国来着坐牢呢。上个月大哥上学,我们一起去甜品店庆祝,大哥不是注意到流浪歌手不对劲跳完舞就去报警了吗,那个就是祂,不知道是不是越狱了,也不知道警察后来抓到没有。”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所有人陷入死寂,救命,神明是怎么跟越狱这个词联系起来的啊?不对!是根本不可能被人抓起来吧!!! 压力来到番刑警,可是他一个普普通通东京警部哪里会知道所有报警电话的处理结果啊!男人干巴巴地说:“我记得,希腊神话那边不是有神明被关进深渊坐牢的故事吗。” “哇,听起来好有趣哦,想……”阿尔格尔眼睛一亮,随即盯着大哥握紧的拳头咽了口唾沫,满眼严肃正直,仿佛完全没有产生过怂恿大叔展开讲讲的想法,“不是那种牢,就是我们(重音)人类关押坏蛋的监狱。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诶,祂给自己取的人名超级长,记不住,去问问洛先生吧。对了,洛先生走之前还说要借我家座机给陀先生打电话,我回去翻记录抄给大叔啊。” 番刑警傻乎乎与小朋友交换了手机号码,总觉得不太靠谱,那毕竟是一个罪犯,真的会有固定的通讯方式留给大家吗?好歹除去问洛先生,可靠的乱步还能回忆起那个年轻流浪歌手的样貌,给大家大概说了一下。 黑色中长发,葡萄红瞳,瘦弱,爱啃手指,习惯微微驼背,头戴俄罗斯特产哥萨克帽。 “不过既然是神明,这些特征……”乱步抱起手臂,足尖轻点,改变了想法,“不,除了衣着,对方不会轻易改变其他的外貌特征。” 阿尔格尔支持这个说法,神明靠自己的想象力制造一个人形化身可麻烦了——等同于人类把自己打扮成蛐蛐、还要让蛐蛐承认那是一只同类的难度——如此困难才捏出一张人脸,哪里舍得变幻容颜啊,信徒认不出来怎么办,万一手滑变成猴子又该怎么办。 猴脸人,阿尔只认海那边的美猴王,大圣超帅的(比心)。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啊?我来偷袭暗杀王?真的假的?! 小朋友受限于自己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一旦情绪激动或者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就非常容易疲惫走神。 阿尔格尔费劲睁着眼睛,思维却在汹涌困意中唐突跳到决心回家重温一遍西游记动画片上。太宰治按照理论完美的配置,可以迅速分析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实则他在极短时间内经历完人生的大喜大悲,加之三日来的饮食睡眠双重短缺,整个脑子都呈现出一种过疲劳的卡顿状态。 “问题不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乱步忙活一晚上有点饿,叼着阿尔提供的美味鱼干补充能量,他两只手抱满了波子汽水,实在腾不出空,便侧身含含糊糊指挥中也把自己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塞给番大叔,“记得订闹钟哦,明、今天下午还要找神明取消诅咒呢。” 众人连连点头摸出移动电话定闹钟,诅咒这种说法真是再恰当不过,那种东西越早解决越好,而且现在确实不能再说“明天”这个词了,乌云散尽,天边金光普照,太阳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最后一辆参加紧急行动的车顺利返回横滨,江户川同学依旧没有回校。他的教官、年级主任、校长,以及一部分消息灵通的同学们嘴角都快长燎泡了,轮番打电话关心,唯恐乱步遇到港黑袭击。毕竟乱步是十三岁破例进入警校的,年纪比所有人都小,乱步把他们当小孩照看也不耽误他们同样拿乱步当儿子甚至孙子担忧,可谓是最标准的“共轭父子”。 番刑警处于食物链底端,这边刚手忙脚乱挂掉自家同学也就是乱步教官的电话,那边又慌慌张张接起乱步的手机帮忙回复他的舍友。这届警校生大概是有乱步带头,警惕性极强,你说你是警察就真的是了?你说你不是黑警就真不是了?用词语气再怎么礼貌都不耽误一句一怼,害笨嘴拙舌的番刑警急得泪眼汪汪,最后还是太宰气鼓鼓抢过电话,让对面去问教官、教官知道江户川先生的情况才算完事。 处理掉电话轰炸,太宰揉揉眼睛,抱怨自己超级讨厌和一根筋的笨蛋打交道。 哇,他那么讨厌还在努力帮我耶? 番刑警不出所料被自家新养的小孩感动到又一次泪崩,太宰满脸麻木接受笨蛋大叔的熊抱。 太宰.懒得反抗.治:啊,好可怕,感觉我已经开始习惯了呢(棒读)。 幸亏番大叔想到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他来横滨出差是开自己车来的,确定另外两个孩子不用送,他们家长就在沙滩上散步之后,约好等阿尔格尔君定下见面时间再电话联系,男人就带两只小天才离开了——他还赶着先送江户川君回校。 接受临时抽调加入这项紧急任务之前,番轰三本来也答应同学假装顺路去公交站接江户川君回学校。横滨警校出现这样的未来之星,据说有些家伙已经坐不住了,是江户川君坚持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额外浪费警力才勉强作罢。这次事情闹太大,恐怕……不管怎样,既然知道江户川君想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警察,那他就会尽量帮少年争取,这正是他番轰三坚持的JUSTICE! “哦哦,justice。” 阿尔格尔软乎乎应和着,目送一手一个小孩的大叔怪叫着精神满满消失在马路尽头。大事全部解决,心中那口气散去,人也彻底垮了——虽然这句话经常用来形容重症病人啦,但是阿尔格尔觉得还挺适合现在的情况诶。 眼睛睁了一个晚上,被透过树叶的晨光一晒,瞬间泪眼婆娑,什么都看不清了。 “中也,你看阿蒂尔他们还在下面吗。”不想开灵视,困。 阿尔格尔困,难道和他一起通宵的中原中也就不困了吗?中也瘪瘪嘴,要来酒精棉擦干净摸过动物的手指,手动撑开自己眼皮,趴栏杆上往下瞧。 小金毛昏昏欲睡,推开睡醒了就伸长脖子试图尝尝自己发丝的羊羔:“在吗。” 中原中也使用过度的眼睛暂时罢工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选择从小伙伴头顶抱过,问:“,阿蒂尔他们还在下面吗?” “呜?” 众所周知,小狗是不会说人话的,所以狗狗只是摇着尾巴哼唧,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人与狗不可相提并论,这次一夜没睡居然可精神啦,爪爪一晃一晃的,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渴望,想干饭! “应该还在吧。”阿尔格尔撑不住了,脑袋一歪,靠在中也肩膀上口齿不清地嘟囔,“如果他们回去没看到我们,一定会打电话、呼……zzz” 中原中也艰难歪头,用力撞阿尔给他提神:“不可以睡啦,我们要想办法在阿蒂尔前面回家,别被发现了。” 赭发男孩顿了顿,浆糊一样的大脑思索半晌终于给出结论,他惊呼道:“我们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傻等?直接下去告诉大家,不要让他们继续难过了呀?” 阿尔格尔被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挂在栏杆上意识模糊地鼓掌捧场:“哇,是真的诶,中也好聪明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两只小朋友兴冲冲,好吧,根本没有兴冲冲。阿尔狠狠心捏了把自己的脸蛋,短暂清醒一瞬,打开灵视扫视一周,确定附近没有围观者,中原中也抓紧时机拖家带口(划掉)牵羊顶狗拖住人从半山腰一跃而下。 来到山脚,这个距离够他们看清大人的位置,连忙踩着细软黄沙,跌跌撞撞跑过去公布这个好消息。 阿蒂尔垂眸,这真的是好消息吗? 诚然,创造躯壳不难。利用培养罐复刻水果的能力,自己提供DNA数据,按下按键就可以轻松获得一个空壳,这空壳还刚好最适合异世界兰波的灵魂。阿尔是这样诞生的,中也是用这种方法“改进”的,但未知意味着恐惧,神明认为的“对你好”没准会给人类带来沉重负担,一日不彻底破解实验手记,阿蒂尔就一日不能安心。 那为什么他这一年来不断缩短研究手记的时间,到现在更是每天只看一两个小时? 前任精英间谍并非不想快点读完啊,他实在对剩下的内容无能为力。 阿尔的哥哥基斯先生不愧为神明,人类尚且处于探索阶段,祂一个外来者早已看透世界运转的各项原理,信手拈来,运用自得。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基斯先生像量子力学教授,阿蒂尔自觉仅仅是蹒跚学步的幼儿。把教授记录各项顶尖项目的私家手记丢给小孩,孩子一年之内可以认全上面的字已经足够别人夸上一句天资聪颖了。 十年够吗?人类的科技发展速度注定无法提供任何协助,保罗又有心理阴影没办法帮忙,他还准备等魏尔伦平复心情,外出寻找四处招惹仇人的保罗,这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精力。魏尔伦是家人,保罗是无可替代的亲友,阿蒂尔哪一个都不想放弃。 罢了,接下来的十年自己多辛苦一点吧。 下定决心,阿蒂尔逐渐冷静。他之前不清楚大家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如今听到这个计划是知道了,却深觉不确定因素太多。 阿尔能不能准确判断那个兰波的年龄,阿蒂尔可不可以在十年内突破自我,找人的同时读懂基斯先生的笔记,创造出一具没有后患的躯壳。 有了躯壳还不算完,想成功,需要阿尔无伤分开两个紧紧依偎的灵魂,需要真宵小姐熟练掌握变异的灵媒术,在分离的瞬间将其引导到躯壳上,还需要有人尽快投喂灵魂滋补水稳固灵魂,防止兰波的灵魂脱离新的肉体。 即便一切顺利,已经彻底融合的异能该怎么分都还是小事。阿尔换了身体,可以在这个世界长久地生活下去;那兰波拥有了新身体,到时候还能跟保罗一起回去吗?以及保罗的寿命…… 保罗低头不语。 十年对他一个人来说太长,两个人又太短。无论结果如何,他不想束手坐等亲友的再次死亡,他从劳德家得到的爱已经够多了,哪怕在实验过程中死去,那也是死而无憾。不,不止是这个家,成步堂父女,天马一家,真宵小姐,他们从前不认识自己,却努力体谅他的心情,一步步接近,为他修习以后一辈子都不会用上的异格灵媒术。 这个世界终于舍得向他展露温情脉脉的一面,亲友是对的,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幸福的事。 阿尔格尔皱眉打了一个哈欠,关于怎么一起回去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脑袋瓜不清醒,想不太清。 寿命的问题好像也不难,中原中也托腮想了想,叫保罗捂住耳朵,跟阿蒂尔嘀嘀咕咕,准备找一天打晕保罗送进培养罐,那是他们知道的最好的医生。 阿蒂尔托腮,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凭实力偷袭打晕保罗肯定是白日做梦啦,没关系,暗示一下,他会配合的。 事情聊到这种地步,成功率不高,好歹有了努力的方向,再不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可以找神明试试嘛。阿蒂尔轻轻呼出一口气,总觉得海风都清新了不少,里面还混杂着淡淡的咖喱香呢。 等等,咖喱? 黑发青年抬头眯起眼睛,阳光绚烂,山上多出几辆来往匆匆的车辆,天居然亮了。 人类行为研习社位于闹市区,异能波动可以消除,其他人的眼睛又不是摆设,没办法明目张胆用异能回去。今天是周一,给孩子们请过假,不着急赶路,先找地方把肚子填饱好了。 保罗昨晚侦查附近地形,发现山崖底部有一条隐秘的路可以上去。阿蒂尔心细,从异能空间找出一个帐篷折叠背好伪装露营。一家人带着临时成员羊羔,爬上去追寻独特的咖喱味沿路找饭吃。 马路边上的房子稀稀拉拉,彼此间隔较大,只要没车经过,就非常清静。飘出咖喱香的自由轩坐落于山脚悬崖上,吉田老板身材微胖,不幸年纪轻轻便有了秃顶的征兆,声音爽朗,没有阻止两只小宠物进门,他们这种路边小店不讲究这个。 店很干净,小朋友们困得东倒西歪,魏尔伦在神游,只有可靠的兰波先生关心这里有没有狗和羊可以吃的东西。老板连忙称有,转身打开摆有一家三口全家福的橱柜,拿出一大袋羊奶粉。吉田老板给小羊羔的奶粉加了一份特制羊饲料,狗狗的则是他家早餐剩下的馒头鸡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来不挑食,小尾巴摇得飞快,呼噜呼噜享受迟来的早餐,平时这个点她都已经吃饱饱,跟着两位大主人叫小主人起床啦。 ……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小白狗后知后觉抬起毛脑袋,舔掉嘴边的羊奶,歪歪脑袋,困惑观察与自己享有同样碗盆的小羊。 “老板这是什么饲料啊?”中原中也颇有责任感,既然阿尔想养羊(阿尔:?),那他当仁不让会替凭意志力干完饭倒头就睡的阿尔问个清楚,虽然娃自己都快睁不开眼睛了,“我去了那么多次宠物诊所都没看到过呢。” 老板擦擦手,乐呵呵从料理台后面走出来,给桌子换上一张新桌布方便金发小朋友躺直了睡,压低声音解释:“我是去兽医站买回来自己配的啦,糠饲料、青贮料,还有一点点干燥的秸秆。这小羊刚刚满月吧,有条件的话还要混合羊奶跟麦芽糊精做乳糜,可以让这孩子特别健壮哦?” 魏尔伦平时就不爱跟陌生人主动搭话,搭话的时候就是他动手拷问的时候,少吃了早上那顿抗抑郁药,他只觉得身心俱疲,更不会开口,坐在中也旁边双眼放空。 肯放空说明至少在家人身边是有安全感的,好事,兰波熟练安慰好自己,脱下外套给阿尔盖上,看了眼中也喜欢的羊羔(中也:?),主动咨询起注意事项。 知道要去兽医站买饲料,看来是遇到专家了,要抓住机会,回东京可不一定有人知道如何养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个羊是非养不可吗 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猝不及防发现亲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即便不考虑之后离别的问题,即便匆忙想出拥有一定可行性的简陋计划,介于那计划不确定因素过高,劳德家的氛围依旧低迷。 两个小孩,一个心理问题严重的病人,兰波自然是家里最快调节好情绪的成员。他明白,不求根除大家的愁绪,起码可以通过送礼物来立竿见影扭转这种气氛。 目前只有中也摆明态度,希望留下小羊,其他人暂且没有表露自己想要什么,不过至少他们没有反对新成员的加入,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孩子们之后要去上学——什么事都不可以耽误学习——羊平时全靠他们两个大人照顾,那么可以顺势让魏尔伦多花点心思在其他事情上,避免他不断内耗,重新陷入刚来人类行为研习社时的自闭状态,想想还真是一举多得。 兰波越琢磨越觉得养只小羊的主意简直绝妙,眼看中也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指望不上,青年从大衣口袋掏出自己用来记录诗歌灵感的纸笔,认真请教吉田老板饲养羊羔的心得。 这时年轻的法国人自信满满,瞧着脚边吃饱了咩咩叫和追逐玩闹的小家伙,寻思养羊应该不难吧,家里又要多出一只可爱的白色毛茸茸啦。 羔羊的外表确实极具欺骗性,眼睛乌亮,睫毛长长,鼻子粉嫩,周身奶香清甜,毛发柔软洁白,叫声颤颤巍巍,多可爱呀!不过不会觉得奇怪吗,有横滨漏成筛子的海关,东京这样的现代大都市什么宠物买不到啊!然而兰波领去宠物诊所打疫苗,猫狗鱼虫、乌龟蟒蛇都见过,唯独找不到哪怕一个把羊当宠物的家庭,他就应该反应过来养这东西有多麻烦。 当然,不怪兰波盲目自信。 去年诊所到底担心几个孩子带残疾幼犬回家是一时兴起,治疗期间一直在努力帮小狗找其他领养人,可怜一直碰壁,最后有兰波出面领养,才正式入住人类行为研习社。也是啦,偶尔路上碰到三条腿的杂种狗,可怜一下喂点吃的也就罢了,真要时时养在身边,饱受战争折磨的人们肯定还是首选健全漂亮的纯种犬。结果现在却成了狗狗公园公认的聪明小狗,兰波也颇为得意自家崽的体贴暖心。 他就这样被难得一见的好狗狗带进思维误区,认为有时候大家嫌弃的也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嘛。况且或许听起来很奇怪,不过人的认知很难摆脱自己的见识,这句话对兰波也是适用的。 兰波出生于法国东北部老牌工业重省摩泽尔省的省会城市梅斯。与个别毫无存在感的省会城市不同,梅斯历史悠久,文化气息浓郁,如今的军事地位尽管逐步降低,但经济发展从未落下,是法国东部的交通枢纽,也是重要的工业中心。 在这样的城市长大,兰波能认识的最具乡土气息的动物,居然是在城郊马戏团训练有素表演节目的小香猪。后来他隐姓埋名四处奔波,基本都是跟人打交道,极个别情况需要他接触动物,以便伪装身份接近目标,由于目标多为城里人,那也是狗、天鹅、马匹、宠物猫之类的优雅生灵,总之就是没亲手养过羊羔。 呵,天真。 自由轩的胖老板洗好碗筷,擦掉手上的水,露出“我懂,我以前也这么单纯”的沧桑眼神。 羊羔全身奶香,那确实香,等到彻底断奶,香味消失,羊就会终生带有一大股膻味。那味道冬天淡,夏天浓,考虑到自己稍有降温便爱开空调,暖和到四季如春还不算完,又常日关闭门窗,最多早晚各通一两个小时的风。 兰波的手,微微颤抖:没关系,现在也没有特别怕冷啦,习惯而已,我改还不行吗…… 老板抱起啃咬尾巴尖的小羊帮忙观察,确认万幸不是男孩子,否则膻味只会更大。不过无论性别,养家里最好统统绝育,绝育之后依然是必须定期洗澡,勤快打扫卫生,顶多频率不需要和没绝育一样那么高而已。 “我见过的羊都很讨厌洗澡。”吉田老板打量一番兰波、魏尔伦,笑容憨厚,试图安慰,“你家这孩子好像是我们这边乡下的肉用山羊吧,成年以后少说能达到五十斤,你们两个合作的话,呃,按还是能按进水池给洗洗干净的。” 兰波双眼放空,五十斤?!!啊哈哈,是是是是吧,怎么说都有彩画集帮忙呢,和洗的步骤完全一样嘛:打开异能空间,把小动物关进去,控制物理规则,远程打上宠物香波清洗,飞掉毛毛上面的水珠,完事。 心里有谱,办事不慌,超越者先生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可怜兰波没能冷静太久,因为膻味还有洗澡,只是饲养宠物羊的过程中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养宠物之前,务必问清楚要如何关照小家伙的吃喝拉撒。 先说吃。 羊大半时间都在吃不同的草,如果按照科学养兔的标准科学养羊,多种草料营养品搭配起来,一天的伙食费比还高。好吧,劳德家不缺钱,但是羊缺心眼啊!它们的智商如同三四岁人类小孩,阿尔八岁都还管不住嘴,好几次吃太多好吃的发烧了呢,羊也会,还时常更进一步,直接撑死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说你定了标准,每天都是定量的饲料不会有事,诶嘿,羊又听不懂你定了什么标准。这种动物就是爱乱吃东西啊,尤其是纸。客厅、厨房、卫生间,但凡是它能到的地方一张卫生纸别想留下。就老板的亲身体会而言,最好给书房换个撞不坏的门,再加上一把足够结实的锁,否则羊闯进去一次,估摸着大半的书指定就没了。 羊嘴很难有消停的时候,它们是经典的反刍动物,进食一段时间认为周边环境比较安全,便会把半消化的食物从胃袋吐回嘴里再次咀嚼,帮助吸收。羊的胃也是胃啊,里面有胃酸,反刍时千万别站它嘴巴前面,否则保管能闻到一大股胃酸的酸味——吉田老板:所以我建议经常给羊洗澡没错吧? 终于聊完吃,再说说宠物无法避免的排泄问题。 胖老板摆摆手接受兰波的歉意,熟练拿出扫帚扫掉羊羔巧克力豆一样的便便。羊粪不臭,不过羊吃得多,自然份量特别大,根本无法阻止它随地乱拉。三四岁的人类小孩都有尿裤子的呢,以羊的智商,在它死之前能教会定点尿尿,就是可以让所有养羊人羡慕到流泪的绝顶聪明娃了。 要知道回家当天就学会自己上厕所了啊!兰波捂脸,深刻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聪明小狗宠坏了,加餐,回去必须给狗狗加餐! 快乐摇起湿哒哒的尾巴:好耶! 说回山羊,这种动物沿袭了先祖的习性,热爱群居。有条件最好家里有院子,多养几只作伴;单独一只的话,人必须有很多时间用心陪伴,不然羊会产生严重的分离焦虑,没日没夜地叫。 恐怖电影里面常常有这种设定,壮汉身材,幼童心智,肉用山羊成年后便是如此。三岁亦有不同,传说中三岁吟诵百首古诗的人类或许真实存在——兰波有点想抽空问问江户川君小时候能不能这样——可他们之所以被称作天才,正是因为数量太少,出现的比例极低,全看运气。 羊也是同理。 聪明羊肯定存在,大概,特别笨的也有,不过大多数依然属于平均值,平均地从小养到大都不一定能学会跟人亲近,但绝对有一个算一个酷爱从背后偷袭,致力于用角创飞(物理)每一个路过的人,打多少次都打不服。没准山羊跟绵羊在人心中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此,山羊尤其好动,走在接近直角的陡坡上如履平地,不关好就是天天的上房揭瓦。 老板说到痛处,熟练把爬上料理台的羊羔抱下去,紧紧握住兰波的手潸然泪下。他头发这么稀少,就是因为隔壁邻居那头小羊成天在房顶上跑来跑去啊! 他经常刚准备睡个午觉,就听到头顶噔噔噔传来一阵羊蹄声。如果只是像风一样吹过去都好,那小东西压根不知道休息!实在忍不下去,吉田老板甚至尝试亲自从上面二楼自住的房间爬到房顶上抓过。人家可比他灵活多了,一次他追着追着还差点摔下来。好不容易有帮手抓住羊结结实实捆回邻居院子,那倒霉孩子又开始一刻不停地叫唤,声音又尖又颤,听得老板夫妇整宿整宿睡不着。 至于绑不结实呢,呵呵,屋顶轰炸机回来咯~意识模糊.jpg 兰波听得都快汗流浃背了,然而山羊还能再难养一点。法国人之前就注意到了兽医站的问题,大城市真的有兽医站吗,至少爱揣着到处溜达的兰波从来没有发现过。 城里长期养羊的少,宠物医院一般不会储备羊需要的五六种疫苗,所以养羊的人就更少了。那疫苗每年必须打两次,驱虫比猫狗复杂几倍。但凡主人敢强行偷懒不管,羊就敢莫名其妙染病死给你看。发病是又快又猛,根本来不及救;而且羊的传染病又有许多跟人共通,劳德家除了兰波全是情况特殊的人,不敢冒这个险。 必须打疫苗,也必须隔离,看来等洛先生离开,改造楼顶天台的任务刻不容缓了,兰波恍恍惚惚地想,那我养的花要放哪里去啊,其他空房间吗? 只能说有些动物驯养上千年,都没有猫狗适合当宠物是有原因的。 吉田老板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哪怕吸着鼻子描补了一句“可爱也是真的可爱”同样无济于事。那肯定可爱吧,否则老板家为什么会准备羊饲料呢。兰波痛苦回望自家睡梦香甜的娃,发出绝望的感叹:“这个羊是非养不可吗?” 好像还真是,兰波太想满足家里人的愿望,让大家开心起来了。 中也:都说了不是我想养羊啦,你看阿尔那么照顾小羊,当然是阿尔想呀! 阿尔:我完全是因为你想养才照顾羊羔哒,可惜狗狗公园那些狗了,你那么喜欢,却讨厌它们,难得她不排斥羊羔,当然要抓紧机会给你带回家咯。 中也:啊? 阿尔:? 沉稳点头:没错,那些抢主人的坏狗狗真心好烦!不过小羊肉串好,喜欢羊肉串! 老板倾囊相授,中原中也只听到“你家小羊能长到五十斤哦”就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倒在保罗身上睡得不省人事,梦里飘满烤全羊、咳,那个什么,他会努力把思维调转过来的哦。 感受到胳膊上的温度,金发男子终于回神,婉拒在脚下转圈圈撒娇、吃饱了想出去散步的小毛球,抱起中也放到阿尔身边,给孩子盖上外套让他们一起睡。 小方桌躺两个人稍微有些挤,魏尔伦担心翻身的时候会掉下来,干脆拉开椅子守在小朋友身边。无视楼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着他俩的睡颜,听着兰波与老板的低语,魏尔伦忽然捞起小狗捏捏肉垫,烦闷的心情在窗户透进来的清冽阳光下慢慢平复。 我是个除了杀人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魏尔伦想,他们愿意给予这样的废物那么多宝贵回忆,我……我或许也可以为大家做点什么。 “有点麻烦。” 兰波嘟哝着,合拢记了满满三页的笔记本。孩子们团成一团在泛着淡淡咖喱香的桌子上呼呼大睡,可怜兰波不知道其中缘由,兀自在那里纠结,一整个焦头烂额。得知上午一般不会有客人,他想了想给魏尔伦说了一声,把羊羔塞给他抱好,弯腰拜托小姐照顾好他们,得到热情回应,施施然跟着老板去找他邻居问羊的事。 耳听不如一见,还是亲眼瞧瞧他才能准备周全。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马卡龙痛恨红毛人类 吉田老板取下围裙放柜台上,推开门在前面带路。 他的邻居毒岛一家都是热心肠,十几年前举家搬到这里,建起房子开了一家杂货店。由于客源稳定,小店的进货时间一直非常规律,他估摸着就是今天,毒岛先生该开车去进货了。毒岛夫人想必现在是一个人在照看三个孩子,还要应对兰堂先生的话难免顾不过来,他陪着过去刚好可以帮忙。 当然这只是说给客人听的借口,吉田心中存在着另外的隐忧。 早间新闻说了,他们隔壁山上有一个防空洞,被人贩子改造成了中转站。造孽啊,哪对父母看到电视机上焚化炉打过马赛克的人骨碎片能忍住泪水?自家孩子平时再怎么淘气那也是宝贝,那群天杀的,拐走以后也不用心,有些小孩经不住一路的颠簸惊吓,不幸病故,他们却权当正常损耗,一股脑将遗体混着生活垃圾烧了完事。 吉田想想都又气又惊惧,那么近!就在隔壁!昨晚罪犯还逃到他们这座山的山背上跟警方交火!警察开发布会宣布犯人尽数抓获,但那是横滨的警察啊,横滨的郊外也算横滨,吉田老板老横滨人了好吧,他太信任横滨警察的办事能力,所以决定对此保留怀疑态度。 两家人向来亲近,胖老板一贯把毒岛家的三个小家伙当亲生骨肉疼。清晨从避难的地下室爬上来,看完新闻打过电话,他与邻居们互相报了平安仍然无法安心,就和妻子商定,吃过早饭等准备好今天的食材,自己再趁着早上没有食客,亲自去毒岛家看看。 横滨人心中有一杆时刻评估周边危险程度的秤,吉田老板一般不会孤身陪客人外出。他走了谁来照看店呢,而且他也不确定外面是不是有陷阱在等着自己。不过今天那俩外国人是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宠物一起来的,他冷眼瞧着,小孩、小动物全身心依恋大人——好吧,除了羊羔,但是那是羊啊——性情也挺谦和友善,老板觉得他们不像坏人,自然愿意相信劳德一家的说法。 他们声称看到论坛上有人宣传此处的夜景,一时兴起就打车来山脚下的沙滩露营了。没料到听了一晚上枪声,实在不想等约好的车子晚上过来接人,准备吃个饭就走,顺便问问老板附近有没有租车行。 车行没有,山脚下倒有个公交站。那趟公交主要来往于各个乡镇,可以带狗带羊,特别适合劳德家的情况。可怜孩子们熬了夜,看起来真心超困,要他们这样立即走下山,吉田老板实在不忍,便答应让他们在这里简单休息休息,养好精神再动身离开。 沿着蜿蜒的水泥路往前走,穿过一小片坑坑洼洼的菜地,就来到了毒岛家的杂货店。店铺恰好位于山路拐角处,半个门面都被前方山坡的阴影笼罩。店门大开,里里外外堆满纸箱,一头深红色小羊正踩着屋顶独自登高远眺,邻居一家则唉声叹气,低头收拾行李。 兰波瞬间放空了表情:羊这种东西……确实很有个性啊,从毛色到行为都是呢。 吉田老板显然已经习惯山羊的特立独行,倒是对邻居的举动大吃一惊。胖男人连忙快走几步,越过小孩与纸箱,进小院找到毒岛先生,问完才知道他们决定搬家了。 横滨彻底沦为租界以后,治安越来越糟糕。外国佬大摇大摆,黑帮成群结队横行霸道,突出一个演都懒得演了。惹不起躲得起,毒岛一家早就产生了关掉店铺、逃回故乡的念头。 纵使那个偏远小镇生活多有不便,回乡过年的时候,他们听老人说当地警察有政府支持,起码在表面上强硬推行这些年搬出的《暴力团对策法》。居民们不至于天天到处打听小道消息,唯恐哪里又发生了没办法讨回公道的血腥案件自己却不知道,这万一一头撞上去重蹈覆辙,家里人又该如何自处? 以前之所以犹犹豫豫一直没走,那是因为夫妇二人打拼多年,终于在横滨郊外买下一片地皮,亲手建起这栋带小院的房子。简陋是简陋了一点,好歹是一家人的心血,附近零零散散几户人家又都很好相处,他们实在舍不得就此离开。这里平日人烟稀少,横滨的乱象总不会蔓延到这里来吧…… 然而昨晚那场轰轰烈烈的围捕彻底惊醒了毒岛一家的梦,它嘲笑他们:会哦。 枪声混杂着怒骂嘶吼炸开夜晚的宁静,夫妻俩心脏跳得胸口隐隐抽痛,连滚带爬跳下床。一个冲进院子放走小羊,一个带上死死捂住嘴不敢哭泣的孩子,一家五口熟练藏进地下室,哆哆嗦嗦等枪声平息,战战兢兢送警笛远去,布满血丝的眼透过门缝见天光大亮,毒岛先生接过妻子递来的土制猎枪,咽下唾沫,小心翼翼推开门板爬出去检查家里有没有逃犯闯入,紧接着就被家里那头名叫马卡龙的深红侏儒羊撞了个满怀。 “咩。”小羊嘴里嚼着菜叶尤不满足,她回家来找饭吃啦。 马卡龙讨厌陌生人,如今只是撞过来讨食,态度如此平和,看来是真的安全了。劫后余生,毒岛先生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双腿一软,丢下猎枪,紧紧抱住马卡龙失声痛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毒岛夫人离开地下室后接到吉田先生的问候,电话挂断,她抱着座机死死盯着电视里一个个惩罚逃跑孩童的可怕刑具不敢眨眼,沉默良久,含泪答应了丈夫的提议。他们准备今天先合力把家收拾出来,女主人跟三个小孩赶紧带上值钱的东西坐新干线逃走,男主人负责留下来联系中介卖房,找机会卖掉那些不方便带走的物件。 “我家老人有心脏病,受不住羊折腾,马卡龙这孩子怕不是只能留下来了。看新的屋主要不要吧,不要的话,我去宠物市场问问看谁愿意接手……唉,羊就是这样的动物,马卡龙也是我从她上一任主人手里买下来的。” 吉田老板顾不得担忧以后的邻居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好相处,听到转让马卡龙,他有些意动。吉田夫妇很喜欢这样活泼的小家伙,有她热热闹闹跑来拜访,似乎家里都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能不要天天上房顶跑酷就更好——可惜他们家的情况不提也罢,偶尔帮忙喂喂还行,真要时时刻刻悉心照料,完全没有那个余力。 毒岛先生不禁叹气,养了那么久,他们一家对马卡龙感情颇深。如今不得不缘尽于此,如果可以,比起秉性不明的买家,他当然更愿意把马卡龙留给喜欢这孩子的吉田夫妇。 吉田夫妇是不成了,但是这位兰堂.劳德先生是吉田先生引荐的人啊,没差!杂货店男主人听完他的来意,眼睛顿时一亮。这外国人衣着谈吐皆为不凡,甚至在琢磨养只肉山羊当宠物,有钱有闲没得跑了。拜托,他肉山羊都能接受诶,马卡龙可是正经的喀麦隆矮山羊,真正的宠物山羊!谁会拒绝我家可爱的马卡龙呢? 毒岛夫人喜上眉梢,连忙从柜台后面翻出厚厚半本养羊笔记(小羊嚼嚼.jpg),热情送给马卡龙未来的饭票(划掉)兰堂先生。他家的小朋友们一个哭,一个哄,一个机灵鬼冲出去招手,想叫马卡龙下来给可能的新主人瞧瞧。 小孩的手沾满灰尘,没拿草料。马卡龙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浪费,继续仰头望天,认真反刍。与楼下主人家为她擦碎了心的模样对比,确实有点过于没心没肺。 兰波:。 “那个马卡龙是专门拿来做宠物的侏儒羊,最多就现在这样四十来斤不会再长了,我买啦,让他们收拾小羊的东西,待会儿走的时候记住去拿。”兰波回到自由轩,等吉田老板走远,弯腰跟魏尔伦小声吐槽,“但是感觉不如养猴子轻松,相信我,但凡我们回家不管这俩羊,不出半天就能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房客上门抱怨。” 听到关键词“猴子”,魏尔伦不免失笑。从仓院之里回来,兰波满心惦记阿尔半梦半醒时念叨的猴子,想给小朋友一个惊喜。资料都悄悄查好了,摩拳擦掌问阿尔想养什么品种的猴子,结果阿尔高高兴兴让他先批发个五百只回来试试,想抽掉灵魂给大家准备春天的新衣,兰波十分感动,然后当场就给拒绝了,一直怨念到现在。 魏尔伦没能开心多久,这个世界总是不愿意让他开心太久的。屋顶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奔跑声,像暗杀王这样感官敏锐的人只觉得脑子都在随着那个节奏疯狂震颤。这栋小楼是老板用薄板自己搭的,即便底楼餐厅与屋顶还隔了一个老板夫妇居住的二楼,隔音效果也聊胜于无。 “哦,马卡龙来了。”老板歉疚地搓搓手。 他确实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小狗被吓了一跳,瞪着天花板愤怒吠叫,羊羔却兴奋极了,呜呼,家的感觉!如果不是魏尔伦顶着头痛,眼疾手快拽住它的后脖颈拉了回来,怕不是要当场登上老板的料理台跟一天花板之隔的同族一起快活。 “咩!咩!” 可见老板真的毫无保留,小羊渴望自由的叫声如他所说凄厉得要命,任凭魏尔伦手速飞快强行捏住嘴筒子,孩子们也被惊醒了。他们习惯的是的尖叫,不是这个,艰难蠕动着,满脸懵地爬了起来。 “什么情况?” “不知道诶。” 孩子们揉揉眼睛互相询问无果,又下意识贴贴蹭蹭粘着身边的大人要一个答案。 “红酒想上房顶找马卡龙玩。”魏尔伦双手抱羊,翘腿接住兰波盖孩子们身上的外套,避免它从桌子滑到地板上去,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对了,红酒是我给小羊起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好听。” “保罗真会起名字呀!” 小朋友们连连点头给家人捧场,并自以为理解了一切:原来中也/阿尔对羊这么好是因为看出来保罗喜欢了啊,不愧是我的小伙伴,真聪明。 只有兰波欲言又止,眼前这只并非自家亲友,不过他还是大概能猜到魏尔伦的起名思路,法国有道经典菜式叫红酒烩羊肉啊…… 总之在回过头来愤怒指责小白羊发出的噪音时,人类行为研习社多了一只名叫“红酒”的宠物,哦,还有在楼顶撒欢的马卡龙。好消息,羊的确是群居动物,红酒与素未谋面的同类一见如故;坏消息,它俩一见如故,马卡龙跑跑跳跳得更加欢快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吵成这样还休息什么啊,赶紧让它们见面然后带走吧!魏尔伦情绪本来就不够稳定,多听这几秒,拳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劳德一家谢过老板的好心收留以及养羊经验,兰波背起折叠帐篷,魏尔伦夹住羊羔,中原中也迫不及待推开简易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侏儒羊马卡龙停顿一瞬,愈发狂躁的骂骂咧咧。 阿尔格尔抱起,用小狗肚皮捂住耳朵。店里的玻璃窗弱化了阳光,如今直面上午的太阳,眼睛刺痛,他停脚眯了眯眼,耐心等待习惯光照。 “谢谢、谢谢!真是又麻烦你带马卡龙回来了,织田君!” 毒岛夫人站在门口连连鞠躬道谢,一个“又”字十分精髓,不用问也能让外人明白,男主人五大三粗的模样看起来不比吉田老板灵活,他们从前是如何把羊弄下来的。 “不用谢。” 少年声音沉稳,红发蓝眼,那张脸按照亚洲人的标准,长得略微着急了一点。只见这位织田君表情严肃,身手敏捷,不仅在马卡龙挣脱女主人狠狠撞向自己的时候闪身躲过攻击,还顺势拽住羊角一记滑扫,绊倒暴怒喷吐白雾的深红侏儒羊,死死按在地上,接过邻居家小孩慌慌张张递来的绳子牢牢绑好。 他那熟练的模样叫兰波仿佛看到了自己与红酒、马卡龙斗智斗勇的未来,险些哽咽落泪。就像辅导功课一样,这苦差必须跟魏尔伦平分!前任间谍铁石心肠,兀自定好计划,瞥了一眼身旁的金发男子。 魏尔伦果然和他默契十足,并肩挡在自家孩子前面。 少年身上藏有双枪。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这什么盆栽啊 “阿尔。”阿尔格尔感觉有人轻轻拉住自己的手,头顶传来温暖熟悉的小狗味,耳边则是保罗的温切关心,“你还好吗,我们该走了哦?” 男孩眨眨眼,遮挡视线的泪珠滑落脸颊,余光注意到阿蒂尔在向胖老板确认公交站的具体位置,中也从保罗手里接住羊羔,瞅瞅漂亮的小红羊,又满含担忧瞧瞧失神的自己,嘟囔着一定是累坏了,要赶紧回家休息。 他们看起来想离开,听起来想离开,那就是真的很想离开啊。 阿尔格尔做出如此判断,不免有些失落。 他一贯认为,家人是最重要的宝物,阿尔也一直在努力保护每一个家庭成员,实现他们的心愿会给他带来食物无法替代的满足感,然而男孩这次不想顺从大家的意愿了。 眼睛受不住强光,仍在簌簌落泪,阿尔格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继续眺望眼前这片浮光跃金的小海湾。 双岛拱卫,海风腥甜,雪涛涌起。半池映照山的青翠,半池容纳天的蔚蓝,忽有雪白鸥鸟振翅高歌,惊得大鱼扭身潜入深渊,给水面徒增层层波澜。 阿尔终于知道,昨天晚上在山下洞穴,自己为什么会无端感觉这里眼熟。 钢铁岛屿张开手臂,从大海环出一片小小港湾。人鱼甩尾,揉碎一汪蓝绿湖水,杀人蟹被猎物残留的血腥味吸引追上沙滩,离港海狮的嘶吼不断在森冷金属间回荡。 如果一个地方地形很像,气味很像,声音很像,那为什么不可以假装它就是自己过往的巢穴,用来安抚那无尽的思念呢。 “我,回来,了。” 海怪眼神忽然混沌,克制本能,艰难调整联络频率,仰头发出人类可以听到的声音。阳光下的美人面巧笑嫣然,阿尔格尔趴悬崖上冲下面挥手,两只脚丫无师自通地来回晃悠,试图向最最重要的亲人传达自己快要溢出胸腔的喜悦。 双月来了又走,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哥哥啦,阿尔好想它……阿尔真的好想祂,好想那个冷冰冰的巢穴。 “阿尔!” “你怎么哭啦?” “我、我决定了!”小朋友任由亲人七手八脚帮忙擦掉糊满脸蛋的泪水,伸手向亚历山大先生要来黑卡以及三张存折,高举哥哥赋予的底气,瓮声瓮气宣布,“我要买下自由轩,给哥哥一个惊喜!” “诶???” 劳德家的众人对这个决定猝不及防,听完只是半懂,却趁乱吸溜了一口漂亮的黑色小卡片,随即嫌弃低头,拿金发小主人的脑袋擦嘴。怪怪的味道,她夹着尾巴评价。 风暴中心吉田老板更是满脸迷茫,我站在旁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也能中箭吗?胖大叔手上还提着一麻袋羊饲料,原本想着马卡龙要走了,留下这些看着也是平白伤心,正准备送给这几位劳德先生呢。 眼看劳德家准备动身离开,杂货店夫妇再怎么不舍也不肯耽误马卡龙的前程,早在阿尔格尔发呆的时候便拜托织田君帮忙抱羊,领着依依不舍的小孩匆匆回家拿马卡龙的行李去了。羊哪里是闲得住的,红色侏儒羊放弃挣扎,熟练换了一个姿势躺好,吧嗒着嘴恶狠狠反刍。织田作之助亦是熟练掰开小羊臭烘烘的嘴免得对着自己,用毫无起伏的语气提醒吉田大叔:“这孩子没开玩笑。” 阿尔格尔当然没开玩笑!不管大家有多震惊,他超级认真哒。认真的小朋友托腮开始回忆自家有多少存款,新巢要买,旧家也需要经营,他全都要。刚好大家都在,阿尔不动声色飞快环视一周,点了点成员数量。 天哪,我们家现在已经有七个活口了耶,以后还有阿蒂尔的魏尔伦,保罗家的兰波,天哪(重音)。 肩膀上的担子突然沉重,本着代理家主的超绝责任感,阿尔格尔默默盘算,养羊的花销他不熟悉,就一律按照阿蒂尔的伙食标准来吧。小孩皱起眉头,他每天晚上都乖乖陪阿蒂尔看夜间国际新闻哦,深知什么叫做世事无常。阿尔格尔扳着手指,谨慎留下足够的生活费,收回两张存折,确保一家子就算遇到车祸地震火山爆发岛国核平(?),失去所有经济来源也可以成功活到哥哥回来。 小金毛哆嗦着手,肉痛但眼神格外坚定地说:“十亿日元,我出十亿日元,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加,请你把自由轩卖给我!” 哇,十亿诶。 织田君发出羡慕的声音,随后躲开试图啃一口他衬衣衣领的马卡龙,感叹道:“我就说他没开玩笑吧。”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笔钱数目过于庞大,以至于卖家吉田先生——等等他还没答应卖呢——吉田老板(临时)头重脚轻,凭空生出一种白日做梦的感觉。胖大叔恍恍惚惚,回头用全新的视角打量自家突然争气的店。 用什么视角都不对劲啊!!! 这是在横滨郊外的马路边上对吧,这是一栋普通的自建二层木板楼没错吧,自由轩最值钱的是自己做咖喱的手艺没问题吧?啊哈!我就知道我在做梦啦,怎么会有小学生愿意出十亿日元买下我家的店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拜托,那可是传说中的黑卡诶!!! 吉田老板(临时)丢下饲料,捂住胸口摇摇欲坠。活了三十多年,他也只有某次收钱充当气氛组,带薪围观横滨有名的“安全服务”公司GSS上任恋爱脑首领求婚时,对那张象征着财富的特殊银行卡有过惊鸿一瞥。 大概是因为前首领求婚当场遭到下属枪杀,他没能收到尾款,所以格外遗憾吧。吉田记不清那出闹剧中三个大人物的面容了,只对自己拿着气球狗慌乱躲进的那个恶臭垃圾桶,以及可以给自己还有家人带来美好生活的卡印象深刻,他是亲眼看着多少普通人辛苦一辈子都没法拥有的卡不幸在混乱中折断的。 所以这孩子是认真的吧? 阿尔格尔超级认真的好吗,如果不是魏尔伦及时捂住小朋友的嘴,他已经开始对在场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公布劳德家具体的财务收支情况,以求获取胖老板信任,放他回去想办法贷款了。 小孩说不出话,眼神照旧无比坚定,他决定了!如果贷款也不够,就学哥哥去找合作者要饭、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寻求合理范围内的帮助。 “收租能存到十亿吗?就算是东京闹市区,我们那一栋楼两年下来也收不了这么多钱吧。” 中原中也被羊羔创了下脸,回过神来(存疑),精神恍惚地问。他有努力给美贯打工赚零花钱哦,对钱还是比较有数的,而且之前不是有一个案件,抢匪抢了三亿日元就变成日本最大的银行劫案了吗? 阿尔格尔眨眨眼示意自己有话说,放心,他很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哒。 魏尔伦将信将疑,想想出错了灭掉这些人的口也不难,于是按照弟弟的意思松开手。 阿尔完全没有察觉保罗的危险想法,比手画脚积极解释:“确实存不了啦,租金只是小头,十亿是我哥哥卖掉洛先生家指尖盆栽剩的钱哦。” 当然也要感谢陀先生在拍卖场帮忙哄抬物价,那个什么,阿尔知道这种事不太好呢,所以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出来,对不起啊陀先生,无慈悲。 一年前追溯家里的资金来源,兰波便震惊过那盆栽居然能在东京的好地段买楼改造、烧钱做完一堆实验、攒攒两年租金还剩二十亿日元的存款。他现在只觉得心累,知道要留点钱以防万一,阿尔有心计,但是不多——正经生意人谁会在谈判一开始就亮出底限啊喂!还有财不外露这个词你是真没学进脑子里啊! 阿尔格尔无辜藏起小测五十九分的国语成绩单:对啊。 幸亏在场的人目前单纯羡慕于阿尔哥哥认识的人居然愿意把价值千金的小盆栽送给他卖,除此之外竟没起一丝杀人夺财的坏心思,这一点救了他们的命。 吉田老板捏捏肚皮上层层叠叠的赘肉,坦言那种盆栽是个人都会眼红,不过兴许钱财数目过大反而没有真实感,他更好奇到底什么指尖盆栽可以卖出那样的价格,不会跟很多艺术品一样纯纯吹出来的吧? 真宵:谢邀,价格有水分,但是绝对不多。 女孩正打着哈欠猛猛灌茶,红着眼睛跟婆婆商量把家里那株五米高的粉色珊瑚藏到哪里去。她至今可以想起海德拉女士说看她喜欢花花草草,所以送个小盆栽赔礼时大脑宕机的感觉。五米珊瑚,指间盆栽?唔,想想洛叔叔原型的身高,对他来说确实是放在指尖把玩的微缩景观,那没事了。总之不管藏哪里,绝对不能再让隔壁散养的小狗溜进去磨牙啦! 目前世界上有记录的最大珊瑚高5.3米,颜色介于棕色与奶油色之间,远不如绫里家这株珊瑚色泽亮丽活泼,枝丫繁茂,造型优雅,仅这一项就足够轰动喜好收藏的富豪。 珊瑚每一个孔洞都嵌有圆润光滑的天然鲍鱼珍珠,每一颗都同时拥有绿、蓝、粉、金的绚丽色彩,放在手电筒下光彩夺目。珊瑚底座铺满拳头大的血红钻石,通透艳丽,随便拿一颗出来似乎都和据说拍出七百万美元的穆塞耶夫红钻差不多。 真宵原来不喜欢这样花里胡哨的配色,没想到只要颜色足够通透,瞧着意外的典雅,尤其这可是洛叔叔送的第一份礼物诶,她喜欢极了。可惜真宵常年在外修行,这回要不是隔壁姐姐意外发现小狗便便里有一颗珍珠,她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注意到大珊瑚被生生啃掉了一个角! 老板拒绝了阿尔的十亿,呜呜呜那可是十亿日元!他眼含热泪苦笑道:“抱歉啊,小朋友,我不能卖掉这个店。” 阿尔格尔有些捉急,刚要说些什么,老板便蹲下摸摸小孩的柔顺金毛打断道:“这家店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不能卖。” 撒谎,魏尔伦眯起眼睛,织田作之助瞬间寒毛倒竖。 阿尔格尔泫然欲泣:“真的不可以吗……” 让这样一双可爱狗狗眼露出失望的神色,老板实在心有不安,不过……吉田回头,看到二楼窗帘下一闪而过的人影,哀叹一声,回头进一步放软了声调拒绝:“抱歉,真的不可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是真话,兰波犹豫了一下,揽住阿尔轻声安慰。 中原中也接过羊饲料乖乖道谢,阿尔格尔垂头丧气,把脸埋在阿蒂尔怀里不肯说话,完全没有精神。谁会舍得看着家里的小朋友难过下去呢?魏尔伦想起隔壁在卖房,不情愿地提议可以过去看看。 阿尔格尔果然抬起脑袋,眼睛亮亮的。兰波失笑,答应他去问问情况,顺便没收黑卡防止一家之主乱来,正式接管谈价格的业务,起身后他又没忍住摸了摸魏尔伦的头,莫名生出一种“孩子长大了,都知道为了家人克服心理障碍”的欣慰。 魏尔伦难得孩子气一回,鼓鼓脸颊提醒:“我的年纪比你大,而且也是你去交谈。” 他倒不是纯粹赌气,暗杀王是真心不懂要如何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与陌生人交流。 啧啧,阿尔买了喜欢的房子肯定迟早会搬过来住啊,他一搬大家都会搬——那可是劳德家的主心骨——魏尔伦已经把人类行为研习社当成家,换一个地方住心里肯定不舒服,能像现在这样主动提出看新房的建议已经很棒了哦,也省得他找个时间把孩子单独带过来看房。 兰波没有戳破,笑眯眯点头,领着劳德家三人二宠以及吉田老板浩浩荡荡朝杂货店走去。如果阿尔喜欢那个位置,老板还能做个见证签个简单的合同,那位织田少年自觉与买房团无关,打了声招呼,熟门熟路往自由轩的二楼走。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七八成像也是你的福气,阿尔悲伤脸.jpg 兴许由于熬了一宿,没睡上半个小时就被马卡龙轰隆隆的跑酷声吵醒了,阿尔格尔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处于一种不是很想睡、但又不是完全不想睡的混沌状态。 万幸(?)不能买下自由轩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海风呼啦啦这么一吹,男孩逐渐冷静,听到红发小哥哥不准备跟来看房,突然想起自己明明有下定决心,要多观察别人的灵魂以便给保罗的兰波评估年龄来着。 嗨呀,这记性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下次一定不熬夜了。 小家伙全然忘记自己上次在仓院之里冲进山赶猴子也是这么想的,痛心疾首反思两秒,停下脚步,摸出手机确定订好了闹钟,绝对不会耽误下午给真宵姐打电话约洛先生见面的事,终于小小松了一口气。 保罗也停了下来在等自己耶。 阿尔格尔超级好哄哦,见状一下子开心起来。横扫郁气,做回自己,金毛崽神清气爽放回手机,刚要迈步又忽然想起红发小哥的灵魂还没看呢。这记性,突出一个转瞬即逝。小朋友沉默片刻,悲伤回头,冲即将消失在自由轩外置楼梯上的身影打开灵视。 中原中也嘚吧嘚吧兴奋了好久可以把软乎乎的小羊羔带回家,迟迟等不到阿尔捧场,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小伙伴跟保罗都在后面往自由轩一个劲地瞧。 劳德家的人品担当想了想,认真提醒:“吉田老板说了不卖哦?” “啊、哦,我知道。”小金毛重新迈开脚步,就是眼神颇为震撼,并非后知后觉震撼于又遇到一个面无表情的同类啦……咦,对哦,还有这事呢,好有缘分啊,“房子房子~保罗,我们走吧。” “嗯。”见阿尔满不在乎,魏尔伦随即收回审视的眼神。 织田作之助对劳德买房团的小插曲一无所知,那股杀意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没能精准锁定来源,却丝毫不担心老板带那群外国人去毒岛家谈买卖会遇到危险。 如果做任何事都完全依赖自己那可以短暂预测未来的异能“天衣无缝”,织田小小年纪也不会成为业内有名的职业杀手。毕竟异能最多预测五秒到六秒之内发生的事,像上上次,他一旦失去戒心被成功骗进那个装满炸弹的仓库,短短五六秒的未来情报根本没办法帮他全身而退。 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清楚,更想得明白。杀意由老板没完全说真话而起,因老板袒露部分真情而失——那还有什么可怕的,除了家里那些事不好跟外人详谈,老板一贯的坦诚待人难道还需要他担心吗? 既然不必担心,卖房又牵扯到大宗钱财交易,织田作之助哪怕只是避嫌也不打算跟去点眼。塑料手表上的指针刚刚走到九点半,不用着急吃午餐,织田刻意放重脚步,爬楼梯上到了自由轩二楼。 玄关没有门,他弯腰脱鞋,将那双破球鞋端端正正放在一双女士凉鞋旁边。不管有多熟悉,去别人家当然要和主人说一声,这点礼仪织田作之助还是清楚的。少年屈指,轻敲一扇紧闭的房门,歪歪脑袋,努力回忆方才那个赭发小孩活泼开朗的语调,琢磨着长辈应该会喜欢——瞧瞧老板不就很喜欢吗——织田夹起嗓子悄悄模仿了几句,果然感觉热情多啦,他满意极了,提高音调跟里面的人正式打招呼。 “又来打扰咯,吉田夫人!” 前任杀手侧耳倾听,喧嚣的海风掩盖不了房门后面细微的响动。他知道她听见了,蹲下揣手耐心等待,门缝慢吞吞吐出一张画满绣球花的窄小书签。书签静静躺在地板上不动了,织田作之助才捡起吉田夫人的礼物,高声道谢,又拿出一小袋水果硬糖放到门前作为回礼。织田礼貌提醒夫人记得拿糖,照旧是强行改变自己出于工作习惯又轻又快的脚步,确保夫人能够清晰听到自己去另一个房间找书了。 织田作之助想学写书。 他曾经读过一本没有结局的小说,名叫夏目漱石的小说作者拜托他为小说写完后续,但条件是以后不能杀人。因为书写小说就是书写人生,夺走他人性命的家伙没有资格书写人生。 织田想写小说,从此发誓不再杀人。那位夏目老先生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才来劝告他别杀人吗?织田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在这世上混了十几年,头一次生出发自内心的渴望:想写小说,想要一个可以看见海的房间,丢下枪支,静静坐在桌边,拿起纸笔,然后变成夏目先生那样的小说家。 写书的前提是多读书,可读书太烧钱了。自从放弃杀人,织田作之助四处找工作,才发觉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正经工作的工作经历,在横滨这样的大城市简直寸步难行。以他小学肄业的文凭以及十五岁的年纪,不愿意跟里世界打交道的话,能做的就都是短工。 赚的少便罢了,跳脱出幼时引路人给他规划的血腥前景,织田其实很喜欢这种不伤害别人同样可以养活自己的感觉,然而他无法满足于这最基础的温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想看书啊,书本却贵到离谱。 囊中羞涩,去书店买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是不指望了,想想别的办法吧。卖去废品站的东西确实可以便宜很多,可能否恰好碰上织田想读的书全靠运气;小型图书馆缺乏安保,受不住黑帮袭扰纷纷倒闭;大型图书馆直接走上另一个极端,要求极为严格。织田作之助四处打工,住的是出租屋,出行靠两条腿,身份又是黑户,给不出可靠证明,就没法申请借书证。 织田作之助也想过要不要离开横滨,找个生活成本没那么高的小地方,不过离开横滨他还能去哪里呢?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时候年纪太小,他记不清故乡是什么样子,早已将横滨当作半个家。少年人渴望外出闯荡,又不甘心被半个故乡逼得外出闯荡,这本来便是两码事。 走投无路之际,是自由轩的吉田老板答应借他女儿留下的书籍。那位姐姐当年特别喜欢小说,吉田家至今留有她满满一房间的好书。织田期盼自己可以成为作家,感激老板夫妇的善意,对每一本书都珍爱无比。但那些书迟早有一天会全部看完的,再怎么不安,嘛,都是以后的事,难得加班打工挣够了今天的生活费,他现在只想拿上书下楼帮老板看店,倒好一杯凉白开,等待一顿心爱的辣咖喱,静静享受这个上午的浅浅书香。 或许幸福是守恒的,织田作之助哭笑不得捡起吉田夫人放门口的润喉糖,即将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可怜阿尔格尔站在杂货店外却有点失望。两家店铺距离不远,不过路面弯道很大,从这里看海太偏了,有山挡住视线,没有自由轩那种完美巢穴的感觉,顶多七八分像吧。 “七八成像也挺好呀。”阿尔格尔抱起布偶,把脸埋进亚历山大先生怀里努力安抚自己,“英语、国语阿尔能考七八十分就已经要拜谢神明了呢。” 你才在念小学啊喂,能不能有点出息! 兰波艰难咽下大家长这个身份自带的恨铁不成钢,托腮冷静思考:这便是想买的意思了。 平心而论,他其实还挺支持在这里买一个房子。马卡龙多少还有一个宠物羊的名头顶着,红酒则完全是肉用山羊,养在闹市区太容易引起纠纷,偏偏他们家最担心被牵连进各种纠纷。现在好了,能在郊外养羊,等买了车,横滨和江东区那么近,天天跑都没问题。唯独有点可惜阿尔没能先看上这个房子,有自由轩珠玉在前,如今哪怕只是稍微逊色一点都难免失望,何况这还不是差一点半点的问题。 黑发青年把背上的折叠帐篷交给魏尔伦,转身拉上吉田老板,兴冲冲就要进屋去找毒岛家谈生意。阿尔正是稀罕这片海景的时候,要得急,他对这边的房价实在不了解,准备先套套话。 家里唯一一个靠谱的大人办事去了,魏尔伦守着两只小朋友并小动物蹲栏杆前数蚂蚁玩。中原中也被惊醒以后很奇怪同样没有想睡的意思,魏尔伦认为有可能是累过了头,明天最好再请一天的假休息,通宵对小孩子的作息破坏太大,还在长身体呢,要尽快调节过来才是。 “那为什么还要请假休息呀?”中原中也举手,调节作息的意思不就是白天睡觉、呸,白天上学晚上睡觉吗。 魏尔伦礼貌推开试图尝尝自己手套的羊羔红酒,低头耐心解释:“那么累还去上学肯定没办法集中精神,还不如就在家里,虽然不能睡,也总能轻松一些。” “哦哦,保罗真聪明。” “呜哇,中也抢了我的话。” “什么就你的话了啦!” “因为阿尔嘴笨,只会这一句呀,中也欺负我(斩钉截铁.jpg)。” “?” “?” 两只小朋友兴致勃勃吵闹起来——这时候阿尔格尔倒不嘴笨了——晨风缓缓染上太阳的温度,男人撩开散落的金发,心情莫名惆怅,按住跃跃欲试准备随机挑一个小朋友创一下的马卡龙,轻声感叹:“以后就要搬到这里来了……家那边会越待越少了吧。” 耳朵微微抖动,阿尔格尔抬头看向保罗,他看起来好难过啊。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说:“也不用那么着急搬家,不对,这两个地方都是我们的家哦。” 小朋友微微瞪大眼睛,吃惊于自己居然会说不着急搬家,不过发现保罗无意识微微上扬的嘴角,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阿尔格尔抬手捏着的尾巴尖,词是越说越顺溜:“要完全复刻人类行为研习社,这家店的大小完全不够。我准备把这附近都买下来,买下来以后还有的要改装呢。” “天哪,不愧是阿尔,想的好周全!” 吵闹归吵闹,中原中也毫不吝啬掌声。他又没搬过家,当然不知道正常人不会强求新家与旧居完全一样,可是他知道也会支持阿尔的。别说保罗不舍得,他自己,还有阿蒂尔,都会舍不得人类行为研习社,那里保存着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呀。 “是啊,不愧是我。”阿尔格尔骄傲挺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魏尔伦笑着跟中也一起夸夸,瞧两只小朋友开心到转圈圈挨个贴贴。他想,就算接下来的日子没办法一直留在他们身边,有这些记忆陪伴左右,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那些四处奔波的过往……不,不一样的,我这次是为了家人。暗杀王闭上眼睛,尽力平复忽然幽暗曲折的内心,今早的抗抑郁药还没吃呢。 魏尔伦掩藏得很好,都只来得及困惑看一眼,他便收拾好了心情,于是兰波对此一无所知。他刚出来就听到阿尔老板为自己准备了新的任务,好吧,大家开心就好,这样一来最后一点担忧也消失了,他也很开心啊。 “这么快?”魏尔伦本能起了疑心。 兰波爽快把初步起草的合同递给他看:“他们想快点走啊,今天刚好是工作日,老板待会儿开他家的面包车带我们进城,我和他去办理手续。羊都放在这里,家里天台需要改造,他们答应帮忙照看(对毒岛家来说不如说是意外之喜),这样我们也能坐新干线回去,总比能带家畜上去的公交舒服。还有,过完户留两天时间让他们收拾东西,没问题吧?” 众人相信兰波的办事能力,全部没有意见。 其实这事能迅速办妥,不仅需要兰波的能力,还多亏杂货店老板配合。夫妇俩太着急卖房跑路了,大伙客套推拉几句,兰波刚刚根据情报划定心理价位,他们便担心起之前毫无买房意向的外国人会像突然感兴趣一样突然后悔,慌乱中给出了非常实诚的价格。土地、屋舍,还有不方便的木头家具全部大出血折旧,实诚到兰波都忍不住加了点钱,生怕他们吃太大的亏,以后越想越气会来找麻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兰波:太好了,国语补习班你就老老实实接着上吧,一天也别想请假 毒岛夫妇慌乱间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兰堂先生愿意体谅他们的困难,主动提高收购价格,夫妇俩收获了实打实的好处,有多感激涕零自不必多提。 听了一晚上枪战,对横滨的恐惧全凝结在小院晾衣绳上那一件件被冷汗浸透的厚实大衣里了。男主人冒险单独留下处理房屋,即便有老邻居吉田先生帮忙照应,他的妻子儿女又怎么可能不担惊受怕?巴不得赶紧丢下房子,一家人齐齐整整地离开!然而没办法,毒岛夫妇拼搏多年,又受到父母资助才攒够钱修好房子,买辆车子,生下孩子。还完爸妈的钱,三个小孩便陆续长到烧钱的年岁,杂货店是小本生意,如今所剩的那点积蓄简直是不提也罢。 人到中年,且阔别故土数十载,他们自知不太可能回去就立马找到薪资足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在那之前,总不能全靠双方父母接济呀?一想到回去必须跟男方父母挤一个房子住,辛苦老人家操心,年近四十的毒岛夫妇已经羞得在打回老家的电话里抹了不知多少泪花。 家、不对,是这个房子,能卖多少卖多少吧。昨晚隔壁山头才闹出那样的丑闻,他们根本不指望卖出一个高价。快点处理掉,一家人平安团圆,好歹还能拿点钱傍身,可以说兰堂先生的慷慨很是解了他们的困局。 如此一来,自然是买家问什么毒岛夫妇就答什么,不问的也招呼着吉田还有家里三个娃集思广益,像是哪里能找到乡下人自发举办的山货小集市啦,哪里能买到马卡龙喜欢的饲料啦,哪里能看到满山漂亮的野花啦,他们恨不得把在这儿生活十几年总结出的经验教训,一股脑全说给兰堂先生听。 大家伙七嘴八舌分享得用心,兰波签完合同也听得尽心,记了不少笔记,那笔唰唰的就没停过。 其实哪怕毒岛夫妇不提,他都猜得到越靠近横滨,像这种马路边上的自建房越不好卖。如今接到新任务,兰波也颇有底气,阿尔老板拨的预算极其充足——整整十亿呢——砸钱砸出一大片土地应该不难,难的是建房子。 这片地区俨然已是囊中之物,兰波没有着急立马返回杂货店打听情报,而是专心评估附近的地势。 山顶不比江东区是政府填海填出的人造平原,这里符合要求可以安全搭建房子的平地还没他们家的客厅宽呢。方才检查杂货店房屋状况时,兰波便注意到了,填山是不可能填山的,山坡下正正连接着一条马路,要想一比一复刻人类行为研习社的长宽高,必须填土截断下面随着日头高升络绎不绝的车流。 能这么干得多缺德啊,直接断了包括自由轩在内附近所有小店的生意。他们搬家过来是准备好好生活的,不是四处挑事,故意逼人家上门寻仇的!眼看方方正正的新房没办法指望,兰波寻思没准可以改改那些房间的布局,并排拉长,或者干脆再修一层楼,这些总还可以努力一下吧。 黑发青年抱起手臂,尽情畅想新家的模样。小朋友们也没闲着,突出一个看不懂但贼喜欢凑热闹。中原中也扯扯保罗的衣袖,阿尔格尔眼巴巴瞅着他,趴阿尔脑壳上的亦跟风卖萌,满眼都是纯真的求知欲。 魏尔伦拿这些孩子没办法,乖乖蹲下,选取刁钻的角度用异能隐秘定住两头准备过来尝尝纸张的羊,对它们的咩咩抗议声置若罔闻,手拿合同,小声跟自家崽逐条解释里面的各项条款。 暗杀王讨厌和外人打交道,可是弟弟喜欢,那他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浅浅科普一些常用的文字陷阱了,免得以后小家伙被卖掉还傻乎乎帮人数钱。 这份合同比较特别,一来是双方都十分坦诚,没藏坏心,二来只是比较粗浅的草稿,本身值得聊的地方不多。机会难得,魏尔伦学着记忆中亲友教导自己的方法,用实际案例旁征博引,讲得格外深入浅出。中也若有所思,很是开拓了眼界;阿尔嘛,阿尔没办法,幼年时期的经历导致他到现在听人说话都仅仅能听懂字句表面的含义。 对此家长们已经很满足了,孩子有认真听,哪怕当个乐子听着玩呢,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能多几分警惕便算是他们这番努力没白费。至于另一位旁听的重要家庭成员……嗨呀,在小狗眼里,包括雨夜抛弃自己的前主人在内,所有人类都超级好哦?即便做了狗狗讨厌的事,那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鉴定为广义恋爱脑.犬科特供版重症晚期,没救了(悲)。 兰波乐于幼崽们多长个心眼,对魏尔伦的教学并不干涉。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要跟实验手记死磕,忙着呢,时间紧张,排除掉吉田老板说什么都不肯卖的自由轩,大致确定复刻人类行为研习社需要的土地,黑发青年立马动身,前去杂货铺找两家原住民要情报。 面包车都启动了,说好在外面等的人忽然又掉头进来,毒岛一家心惊胆战,生怕兰堂先生突然反悔。听到他是要打探其他消息,夫妻俩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连忙不好意思地赔笑道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吉田老板也跟着笑起来,帮忙打起圆场。送走十几年的老邻居,以后不知何时大家才能再次见面,他实在不舍,不免留下来多聊几句知心话,此时却也着实替所有人得偿所愿的美好结局感到欢喜。 新邻居宠爱孩子,看出老伙计们的难处主动加钱,足以证明是个性情温良、做事有底线的好人,完全不像城里那些眉毛恨不得挑天上去的傲慢外国佬。这样的人变成新邻居,吉田老板安心多了,自然乐意卖个好,好好给他说道说道,毕竟以后还要长久地相处下去嘛。 吉田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天真,期盼与邻人亲如一家,时刻守望相助;他只求不要像从前杂货铺旁边那户姓华宫的家伙一样,整天没事找事,闹得鸡飞狗跳。幸亏那家人唯一的儿子回来继承房产以后似乎改了性子,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平时少有出现,否则吉田老板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年轻时的精力,整日忙于协调街坊之间层出不穷的摩擦。 毒岛家的小孩往日就在杂货店帮忙,素来机敏,听到兰堂先生想问周边的情况,连忙互相撺掇着回屋寻来这一片的手绘地图。三个大人围着收银柜对地图圈圈画画,突出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兰波记下几个人名、电话,准备稍后前去拜访。说到最后还剩下一些地方,居民们竟全都没见有谁来过。这里还是蛮偏僻的,兴许还没卖出去?只能进城找相关机构咨询一下了。 兰波盯着地图皱眉转笔,那些主人身份未知的区域刚好把他们新家分割成了不完整的小块,怎么看都很不舒服,罢了,直接上门找人买地的计划稍稍延后,问清这些“无主之地”的情况再说,不然买下来没法连成片才麻烦呢。 毒岛夫人抬起胳膊肘撞撞丈夫,毒岛先生愣了一下,搓搓手,结结巴巴地提议,说趁今天是工作日,还是按照原先的打算,坐他们家进货用的面包车一起去市中心问问吧?如果就差这一天的功夫,导致哪块土地转到麻烦的家伙手里,那也太遗憾了。 杂货店老板好意——尽管暗藏着赶紧办理完手续,防止他中途后悔不想买的小心思——兰波可以理解他们患得患失的心情,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枪声也很害怕啊,何况这确实方便了自家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十年就想吃透那些手记还是太困难了,每一天都很重要,今天指定是没那个精神去搞研究,不如尽可能多地处理掉这些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杂务。 面包车够大,毒岛先生收拾掉座椅上安置的纸箱,安顿好两头小羊就可以出发了。不过在出发之前,阿尔格尔提出要去自由轩找那个红发小哥。 嗨呀,这么重要的事都差点忘掉了,看来熬夜就是这点不好哦,记性有一阵没一阵的……我这话是不是什么时候说过来着。啧,算了,还是手机靠谱,不会忘掉下午给真宵姐打电话的事,仓院之里没有电话信号好麻烦啊。 “是吧。” 阿尔格尔琢磨着这话自己似乎同样有感叹过,在本本上记下小哥哥的名字,还认认真真询问人家的意见。 自由轩一楼,织田作之助轻轻推远书本,没有大喇喇望向那个按照异能推演、站在那里就堵死了自己所有逃跑路线的金发男人,防止视线刺激到对方。 少年淡淡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用过手机。” “哦,那我把旧的借你吧。”阿尔格尔自觉付出了太多,可把自己感动坏了,吸吸鼻子,肉疼地从布偶嘴里摸出一部翻盖手机跟充电器,他之前不小心摔坏了显示屏,嫌碎屏看着太费眼睛便换成了现在这部手机,平时接打电话倒是没问题,“这样方便太宰来找你玩。” “太宰是谁?” 织田作之助确定不需要自己缴纳话费,伸手坦然收下。 “是你未来的朋友。”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忍不住又一次打开灵视。紫瞳与葡萄酒一般的红眼在黑色灵魂上流转,几乎掩盖了异能者自带的浅蓝暗纹,这是神明无意识的迁怒,亦是友情的证明。 “哇哦。”小朋友感叹着,爬起来站在椅子上,拍拍红毛小哥的脑袋安慰,“请耐心等待,他处理完自己身上的麻烦就会来找你啦,你们会成为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前任少年杀手对此不置可否:“有多好?” 阿尔格尔低头斟酌了一下言辞,坚定给出绝对不会出错的说法:“好到每次你遇到他都会被他牵连至死,除非他先一步自己死掉。”等等!这说法真的没问题吗!!! “?” “……” “。” 吉田老板目光呆滞,含泪正视自己与当代小朋友之间无法跨越的代沟。魏尔伦抿抿嘴唇,一言不发,织田作之助垂眸,指腹轻轻摩挲手机外壳,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尔格尔完全没有发现小哥的异状,哦,老板的异状也没有。天哪,帮太宰顺利找到好朋友,阿尔简直不能太棒。小金毛欢天喜地再次确认过织田君的姓名以及出租屋地址,满意合上本子,跳下去向织田君道别,心虚擦掉椅子上的鞋印,转身牵住保罗的手蹦蹦跳跳往外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保罗你怎么啦,看起来有点难过耶。” 自由轩的大门在一大一小身后合拢,阿尔小小声关心。因为投入了更多关注,需要充分爱与呵护的保罗(阿蒂尔语)情绪稍有变化,阿尔格尔便可以比较敏锐地及时发现。 “啊。”男人短促感叹一声,没有反驳,他慢慢也学会不需要在家人面前逞强了,“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听起来真像一种负担。” 阿尔格尔晃晃家长的胳膊,他不清楚保罗其实是想到了自己和亲友的曾经,只能就事论事努力安慰:“没有这回事呀,那可是两位神明与世界法则共同证明过的珍贵情感。” “珍贵吗……” 左手捏捏小孩肉乎乎的爪爪,魏尔伦抬起右手捂住胸口,即便现在看不到,他也知道亲友正在那里沉睡。 你也这么想吗?他问。 当然,否则我为什么会留下来等你呢?黑发男人无奈耸肩。 “快来呀!” 中也站在面包车前奋力挥手,阳光正好,照耀在小男孩头发上,仿佛是一颗流光溢彩的橙红宝石。 “喂,宝石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头发吗?”太宰治把酸奶蛋糕随手放到身边,下意识挺直腰杆,优雅地坐公园长椅上吐槽。 中原中也被夸夸了有点开心,心虚目移:“阿尔好棒,又学会一个成语啦,‘流光溢彩’这个词很高级呢。” “诶嘿。” 阿尔格尔抱着坚果纸袋,骄傲扬起下巴。今天的阿尔也超级棒,这样下去停掉国语补习班不是指日可待吗,好耶。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果然还是走上了讨厌中也的道路呢,太宰 太宰治没好气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怪他这么易燃易爆炸,睡眠质量可以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心情。港口黑手党体量太大,牵涉到港黑的事从来不是小事,上面催得急,太宰跟着笨蛋刑警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忙着办理证人保护计划的相关手续,一刻都没敢合眼。 他怎么可能心大到直接躺平睡觉呢? 太宰才逃出津岛家族就在人贩子身边混了三天,期间所有事情都是靠他自己判断处理的。如今关系到未来是被遣送回家族,接受处罚,再次筹划出逃,还是留在东京自由自在等待江户川先生休息日过来玩,小家伙自认承担不起谈判失败的后果,当然没办法轻易将手中砝码尽数交给呆呆笨笨的番刑警。 津岛家的小少爷洗把脸,再换上一件干净衣服,尽管头发还沾满泥污,举手投足照样极尽矜持清雅,看似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实则全程关注谈判走向,决心哪怕引来父亲侧目,也要在必要时出面力挽狂澜。 事情似乎没坏到他一个小孩来力挽狂澜的地步,笨蛋大叔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视频对面的津岛家主咄咄逼人,他也毫不示弱,真真是为了太宰据理力争。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太宰愣神片刻,一句话没说,就乖乖听话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新名字。 一切尘埃落定,大叔恢复平日傻乐呵的模样,带着孩子起身鞠躬,谢过帮忙说话的牙琉检事以及警局上司,急火火把他领回自家公寓好好洗漱一番。 “第一印象好,对方答应帮忙的概率也会大一点哦?”刑警先生双手叉腰,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 最忙的时候他哪怕连续加班五天濒临猝死,都要哆哆嗦嗦爬起来整理仪容,保证自己面对民众永远可以西装笔挺、笑容爽朗。番轰三坚信,干净利落的警官比颓唐困倦的警官更加容易受到信任,只有大家信任警察,案件才能办的顺利,哦哦哦,时刻维护警队的形象,这何尝不是一种justice! “……” 太宰收起复杂心绪无语凝噎,他相信自己的推理能力,所以也相信这人是真的做到了知行合一。喂喂,都感觉自己快死掉了还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就算稍稍松懈一点也不会有人怪你吧?你们大人不都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吗?第一次接触这样过于纯粹的家伙,小朋友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嘴硬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竟对这位笨蛋大叔产生了一丝敬重。 太宰别扭起来打定主意想要掩饰,劳德家那俩大大咧咧惯了的男孩便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刚一见面就高高兴兴夸起新认识的小伙伴,觉得他洗完头洗好澡又换上干净衣服,看起来非常可爱,臭着脸也可爱,像一只坏脾气小黑猫,谁会讨厌可爱猫猫呢,呜呼,第一印象大作战成功! 哈?小黑猫什么鬼?什么玩意就“大作战”了啊?!还有这大作战什么时候成功的,神明还没来呢,不要半场开香槟啊喂!!! 深觉自己惨遭笨蛋包围,猫猫气呼呼本能维持着端庄坐姿,拒绝交流。笨蛋们、啊不对,阿尔格尔与中原中也现在突出一个精神焕发,太宰不肯说话没关系呀,他们两个晃着脚脚叽叽喳喳也能聊得可开心啦。 与全程神经紧绷的太宰不同,由于身边是值得依恋的家长,面包车刚启动,他俩就横七竖八你抱着狗、我抱着妈(兰波:?)睡着了。等到下午四点,阿尔格尔准时被闹钟吵醒,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咯。 事情紧急,他抱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打两个滚醒醒神,便赶紧爬起来找真宵姐。约好洛先生,又连忙给番刑警打电话转告时间地点,提醒太宰务必不能迟到,挂断电话,小金毛也不愿再睡下去——他记得保罗说过,白天除非困极了否则不要睡太久,作息会乱掉的。 阿尔格尔离开卧室四处觅食的时候遇到了中也。 中原中也同样定了闹钟,只是起床慢了一步,发现电话占线便猜到阿尔醒了。他出来见家里空荡荡的,大家都在各自卧室休息,阿尔的门没关,中也在外面听了一耳朵,确定这事有阿尔帮忙,就给缠上来贴贴的小狗倒上酸奶,独自溜达到厨房准备煮个面什么的,以便大伙起来填饱肚子。 啊,不用煮面那么麻烦啦,烤箱里还有放了一天透心凉的仰望星空诶。 小朋友们并没有因为饿到失心疯有滤镜哦,嚼嚼,其实仰望星空味道还蛮不错嘛,嚼嚼,忽略掉那些魔性的焦黄酥脆死鱼眼,就是一份好吃的鱼肉馅饼啦,当迟到的午餐完全够格,嚼嚼,果然是阿蒂尔太严格了,指指点点达成共识.jpg “达成什么共识,说来听听?”兰波撩开散乱的长发,危险地眯起眼睛。 啊哈,原来是家长们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也醒过来了呀。 忙着吸溜今日份的酸奶,摇着小尾巴远程瞎掺和。魏尔伦失去帮手,孤身一人绞尽脑汁为两个越描越黑的笨小孩找补。找补无效,不过笑闹过后还是要吃饭啊,仰望星空当初就是按照四人份做的,用这玩意垫垫肚子没问题。想着小羊们后天就要来了,一家人吃完饭等保罗服过药物,便抓紧时间上楼收拾天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洛先生果真上来打发了一个晚上的时光,弄得游戏掌机还有游泳池都黏糊糊的,这不禁让阿尔格尔拄着扫把,光明正大开始偷懒(划掉)回想起祂第一次帮忙照看中也时发生的趣事。 那天阿尔格尔放学买了很多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准备投喂洛先生表示感激。尽管不需要像施展通讯术那样用上一个大卡车的量,那也是包圆了整整一个便利店,天太热了,东西太重小孩搬不动,速度慢了又容易化掉,于是和阿尔一个班的美贯,以及趁修行间隙跑来东京看看孩子的真宵当仁不让,帮忙拎了整整三个大袋子,吭哧吭哧爬上五楼,个个热得大汗淋漓。 阿尔格尔是全场唯一一个穿着长袖短裤的人,更是热得头晕眼花,拿钥匙开门的手都在不住颤抖,第一百次羡慕女孩们上学可以穿裙子,那多凉快呀。 等等,问题关键明明应该是你的长袖衬衣吧! “我大概真的中暑了。”小男孩郑重宣布,把脚边的青绿触手踢回玄关,费劲合拢房门,将触手怪还有一连串欢快的笑声关在里面,弯腰从袋子里摸出一根棒冰,撕开包装,塞嘴里惆怅吐槽,“否则为什么会产生幻觉呢。” “那我也应该中暑了吧?” 幸亏人类行为研习社的乐器保管室墙壁上刻录着强效净化法阵,抹消了神明原型带来的精神污染,真宵这才能恍恍惚惚蹲下,有样学样抽根碎碎冰掰成两半,自己叼一半,再给美贯分一半。 可靠的小小魔术师礼貌接过碎碎冰,她沉稳中带着几分大脑死机的茫然提醒:“不是幻觉哦,里面真的有一个超大只的触手人耶?我还看到中也在触手上滑滑梯呢,笑得可开心了。” “……不愧是美贯,视力真好。” 兰波憋了半天,终于在借助凉棚遮挡,将一系列杂物以及神明大人的房费一座金屋收进异能空间后,发表出一句评论。魏尔伦拒绝吱声,埋头专心用水管冲掉那不知名的粘液。据阿尔所说那东西没毒,中也小时候还舔过,超级甜,但是、不不不!谢谢,他吃饱了,并不想舔一口! 中原中也咻咻咻踩着拖把用重力异能飞快拖地,满是遗憾地托腮叹气:什么嘛,这样一来不就只有自己因为当时灵魂太年幼才好奇舔过了吗? 羊圈改造工程并不难,阿尔哥哥离开前曾用更加强效精准的编织“异能”调换建筑物内部材料,变得格外坚固抗造,再往上加个五六层楼都没问题,而且还防噪音。 阿尔格尔捏着爪爪指挥她大叫,中也在下面完全听不到动静,呼,看来不用担心小羊扰民了。兰波手脚麻利,操纵彩画集尝试将凉棚改造成自己印象中的牲口窝棚。魏尔伦拽着围住天台的铁丝网摇了摇,微微皱眉,不行,太脆了,怕不是经不住山羊奋力一撞。 至少要改成羊爬不上去更撞不坏的那种墙吧? 商量着商量着,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其他事情都可以稍稍放放,中也心细,担心太宰和番大叔第一次直面神明会紧张到半天说不出重点,准备拉上阿尔这个牵线人前去人情公园作陪。家长们对此没有意见,保罗的药效起来了,有些犯困,阿蒂尔则摩拳擦掌想做顿大餐,都没空来。 巧了,太宰治同样是一个人来的。 番刑警家就在距离公园不远的某个普通小区——太宰和大家是同一个学区耶,看来也要去江东小学上课咯——之前没来得及,番.完全代入老父亲的角色.轰三趁孩子在家洗澡,连忙冲出去按照先前从有娃同事那里问出的名单,疯狂购入几样必需的生活必需品,其他没那么着急的东西他准备听同事的意见,带孩子来买喜欢的款式,增进感情。 官方的生活补贴还没打过来也没关系,太宰君那么聪明,又是与江户川君不完全相同的聪明,番刑警觉得让他多见见世面、开阔开阔眼界以后才不会走上偏路。他本来也不指望用那点补贴能养好孩子啊,早早下定决心动用自己的存款,现在只是稍稍提前了计划而已。 呜呜,他也知道自己工作太忙,不适合结婚啦(叼着小手绢默默抽泣.jpg)。警官先生父母双亡,大部分时间都忙于处理案件,生活所需有警署以及牙琉检事报销,无牵无挂。负责的一线刑警有多危险,他参加过那么多前辈同事后辈的葬礼还是相当清楚的。番警官大前年就定下了遗嘱,如果有一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要把钱捐给有需要的人,也算是他没有辜负“justice”的理想。 现在太宰就是需要帮助的人呀,给他花钱真是再正义也没有的事情了。 可怜番大叔帮助太宰,没人可以帮他顶替牙琉检事的传呼。又是一起重大案件,牙琉响也不敢让其他不熟悉品性的刑警参与调查,所以当太宰焕然一新,但是孤孤单单出现在劳德兄弟面前,兄弟俩瞧他精神了很多,没有晚上那种暴躁阴郁菇的既视感,果然干净的人看着才舒服嘛;但是太宰,首先必须强调绝对不是迁怒哦,他才不喜欢那个呆瓜大叔呢,太宰治只是突然发现叫嚷着要当检察官的赭毛笨蛋好不顺眼啊,让人非常想要怼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就从他的呆瓜兄弟入手吧,未来的操心师无情作出决定,打断兄弟俩对话,然后瞬间被拉入阿尔格尔熟悉的幼稚斗嘴节奏,不幸落败。 “先不要诶嘿了啦,你刚才绝对有在心里说我的坏话吧!” “真是的,太宰好严格哦,明明给了你好朋友的联系方式。” “这是一回事吗!我用答应陪你们去酒吧免费打工三个月交换的啊!” “那没办法,美贯推出了新节目,接下来三个月可忙了。” 阿尔格尔倒是没有否认自己说了太宰坏话、等等,蘑菇那么好吃,怎么能说那是坏话呢。 中原中也放空眼神,百无聊赖地旁听小学生吵架。哦对,太宰说他没上过小学,以前都是请家庭教师上门的,那改改好了,未来的小学生跟现任小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绕“如果真的存在暴躁阴郁菇到底会不会好吃”吵架。 真无聊,都用“如果”来缓解太宰紧张的情绪了,当然要大胆一点啊?不如猜猜土豆雷炸开到底会变成薯片还是土豆泥,其实薯条也不错诶,好久没有吃薯条啦。 “你在想什么?” “我想待会儿去码头整点薯条。” 中原中也立答,顿了顿,蹦起来惊恐转头。他身边蹲着一个陌生男人,刚才那个问题就是对方问的。 啊,其实也没有完全陌生吧?黑色中长发,葡萄红瞳,瘦弱的身材,微微驼背,头戴毛茸茸的白色哥萨克帽,手指甲坑坑洼洼,一看就经常咬。 哈哈,这人怎么会和江户川大哥口中的陀先生那么像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好那份爱与期待 “Surprise?”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语气轻快,蹲在地上歪歪脑袋,笑眯眯的,怎么看都是在恶意卖萌。别管他两只手再怎么乖巧地搭在膝盖上,也遮掩不住这货方才故意恐吓小孩的罪行。 顺便说一句,你这名字也太长了吧,怪不得阿尔格尔记不住,只能给你起个简称。 洛夫克拉夫特:那我…… 阿尔格尔:你也很长。 陀思妥耶夫斯基:复议。 洛先生:哦。 太宰治第一个意识到来者身份,瞬间后背发凉,屏住呼吸,暗自打量。见这个怪人行为举止如此幼稚,他忽然又有一点怀疑,这就是阿尔格尔口中的陀先生?神明,就这? 人类如何肆意将想象强加到神明身上,神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至少不依赖信仰之力存活的真神不会在乎。 青年模样的怪物心满意足站起身来,丝毫不关心披风拖地沾到的土灰,大大方方坐到了长椅唯一的空位上。这空位是中也吓飞以后给腾出来的,他旁边的阿尔格尔逐渐目露狐疑,你故意的吧。 “谢谢啊。”对,我故意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敷衍道,弓背踮起脚尖,胳膊撑在腿上扭头托腮,用一种格外奇异的眼神盯着金毛小孩使劲瞧。 我是不是还要说声“不用谢”?不需要了吧,感觉祂也没有在等我这句话诶。 中原中也鼓鼓脸颊,到底是位不熟悉的神明,而且与洛叔叔不同,显而易见浑身充满恶趣味。小男孩什么都没说,只是委屈巴巴从阿尔身上跳下来,寻思祂那小表情还挺熟悉的,莫名有种阿尔努力讲了好久鬼故事,结果发现梦见一开口美贯就开始流冷汗的既视感。噗嗤,他至今对阿尔那失落羡慕且虔诚贴贴,试图蹭蹭大佬鬼故事天赋的举动记忆犹新。 这么玩是吧,好(赌气)!如果让阿尔格尔评价,其实更像自己放假第一天写完国语作业,中也却抱着空白作业本发呆,临近开学依然迟迟无法下笔的幽怨眼神哦。 当然啦,小金毛的哥哥并未给他开通读心术服务,以上互相揭短仅存在于某条从未有机会诞生的世界线。阿尔格尔只是牢牢护住怀里的亚历山大先生以及坚果袋,静静等待中也松开自己,面无表情抱怨完“讨厌,你应该知道我英语不好还故意说这么长的单词”,随即诡异停顿片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慌慌张张转身把袋子里满满当当的坚果一股脑倒给太宰,自己则弹射起步,扑陀先生身上给他脑袋套上纸袋。 “啪嗒。” 一袋夏威夷果掉到地上,太宰没管,珍惜食物的中也同样没管,身边热热闹闹走来走去的路人更没管。大家似乎被同时按下了静止键,只知道傻乎乎望向那位身材瘦弱的纸袋头披风人。 好怪哦,再看一眼.jpg 陀思妥耶夫斯基慢吞吞抬手摸索着,把歪歪扭扭的纸袋转正,指尖轻轻捏出纸袋应有的棱角,肉眼可见放松下来:呼,舒服多了。 “怎么啦,阿尔格尔君?”他拉长语调,隔着纸袋声音闷闷的,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无辜,一听就是演戏的老手。 阿尔格尔刚柔并济,没有阻止陀先生对奇怪细节的讲究,也没有被轻易蛊惑。小家伙扒着青年坚守阵地,压低声音,贴着他耳朵理直气壮地骂骂咧咧:“你能不能有点通缉犯的自觉啊,我家中也以后还要考公务员,成为检察官呢,有坏蛋亲戚会过不了政审哒。” 太宰治方才一直竖着耳朵,霎时战术后仰,有理有据,有理有据! “阿尔……” 其他人听不见阿尔说了什么,距离这么近的中也还能听不到吗?太宰嫌弃地往外挪了挪屁股,又掉下几包坚果。中原中也此刻也顾不得捡了,感动得泪眼汪汪,踩着太宰让出来的地儿,扯着神明先生的披风就手脚并用爬上去,强行跟阿尔贴贴。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阿尔为了我那么用功,主动去了解成为检察官的条件耶?呜呜他真好!我哭死!贴贴! 国际通缉犯被迫承受身后两个娃的重量,轻笑一声,接受了指控。这个国家明面上打着保护隐私的幌子不存在政审,实际像金融、公职、知名企业等对信用要求较高的单位,都会对求职者进行“身边调查”。 身边调查的本质不就是政审吗,这种基础的文字游戏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快玩腻了。他太清楚日本公务员的政审有多严格,当初好心提醒基斯让洛先生成为阿尔格尔.劳德的临时监护人(原来你也懒得记洛夫克拉夫特的名字啊?!!),就是因为考虑到自己在现世行走的身份会妨碍阿尔格尔通过身份审核。 神明坚定地认为,阿尔格尔可以不想,但是不可以不能。 “麻烦照着我眼睛的位置打两个洞。”陀思妥耶夫斯基淡然揣手,提出正当要求,“安心,没有江户川君帮忙,只看眼睛,其他人类认不出我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闻言,太宰积极从裤兜摸出一把卡通剪刀,这是买蛋糕的时候店主送他剪丝带用的。小孩拿起剪刀跃跃欲试,视线上下扫射着,很想给这个带来巨大麻烦的邪神狠狠来两下。 不过他到底记起了阿尔格尔刚才有一搭没一搭给的提醒,金毛笨蛋三令五申,即便哪天发现陀先生的行踪,一定要大喊着“我要取消诅咒”一个人追上去把事情办了,千万别惦记找机会叫来警察抓人报复,否则对方会默认可以用上人类通缉犯应该有的手段,消除所有阻碍自己计划的家伙,包括太宰这个苦主。 真有意思。 事关自己的未来,太宰治很是下了一番苦心,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反复推敲阿尔格尔这个唯一情报来源说的每一个字。 提到洛先生是用“祂”,陀先生同为神明却是用“他”,难道二者对自己人类外形的定位不一样吗? “如果抓到陀先生这样厉害的通缉犯,我们一定能拿到表扬信哒,可惜大家加在一块都打不过他,听哥哥说,陀先生为自己准备的异能超级作弊。”阿尔格尔对那逝去的表扬信恋恋不舍,“你会被标记真心好奇怪啊,陀先生为了确保自己人类的人设不倒,他不用魔法就算了,还警告我们,除非合作项目出现大问题,否则用通讯魔法打扰一次祂记一次仇——不然的话我之前为什么说只能帮你抄个电话号码嘛,对了,我后来去翻过座机,他把通讯记录远程消除了耶,好厉害。” 洛先生不会这种操作,所以绝对是陀先生消除的,阿尔格尔拍着胸脯保证。 太宰治无端遭受无妄之灾,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男孩确实没想到对方这么老练,不过也对,通缉犯呢,会点这种违法犯罪小技巧不是正常吗?然而太宰绝对想不到,今天就会遇到祂、他,这太突然了。 黑发男孩乐呵呵将剪刀递给阿尔格尔,抱着坚果们,微笑围观他给犯人头上的纸袋扎洞开眼。 主动禁用神力是吧?假装自己是人是吧?傲慢的家伙!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的异能力是什么,然后狠狠践踏你那张讨厌的脸,好好奚落你! 别着急,中原中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借位对太宰使了一个眼神——开玩笑他以后是要成为检察官的男人!再困难都好,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抓住这个现成的通缉犯呢——目的相同(大概),俩小孩顷刻间结成秘密联盟。 陀思妥耶夫斯基模仿人类的决心无可置疑,关闭了神明自带的读心术。不过哪怕没有读心术辅助,阅尽千帆的恶人照样可以轻松猜透小家伙们的想法。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提醒年幼的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他们现在还是太嫩了,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神明不着急走,毫不见外地从男孩怀里精准挑出一小包蜂蜜坚果,撕开包装纸细细品尝,完全没有浪费阿尔格尔额外在纸袋上给自己嘴巴开的缝。 太嫩了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无声感叹,咔嚓咔嚓用力咀嚼同名异世界文豪最喜欢的零嘴,这东西味道还行。青年漫不经心听完太宰一板一眼的指控,随意地点点头,收回了留存在他身上的恶意。 正如阿尔格尔所说,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因为根本没必要为难。 他与双黑的对决已经伴随W号小世界的毁灭结束了,当时因为那点前所未有的狼狈,没留意给太宰这讨厌鬼留下了情绪印记,算他错了吧。 想想还挺有趣,这个世界不会有双黑的传说啦。哦,可怜的森鸥外,两颗钻石都成了别人家的,嘻嘻,差点忘咯,兰堂在他准备好之前做掉老首领,杀手锏魏尔伦大概以后也不会老老实实呆他地下室帮忙教孩子杀人。难怪这回偷渡到横滨,自己会发现森先生秘密进购了各式各样的生发水呢,提前几十年开始感受到老年人的悲哀了吗。 这次新开启的世界线可谓是让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足了森某人的笑话,他唯一一点遗憾,是没料到阿尔格尔会先自己一步结识江户川乱步,还给了对方一个保护名额。 没办法,三方盟约不可违逆,大不了下个世界再动江户川嘛,这条世界线他还有备用人选。计划扰乱,心里肯定不太高兴就是了,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死屋之鼠头目找下属要来琴唱起歌,吓吓满心期待自家兄弟成为检察官的阿尔格尔。这点气瞧他笨拙跳完一只可爱的舞便消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轻松甩掉江户川引来的警察离开横滨,准备专心另起炉灶。 没接到洛先生电话之前,他是真没想过会那么快再次返回横滨。兴许自己当天就该打开灵视吧,嘛,事后说说而已,他观察人类都还来不及,哪里会破例观察阿尔格尔? 陀思妥耶夫斯基喜欢人类,这些小东西寿命有限,不至于千万年过去都还是同一批人,毫无研究价值。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物,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创造奇迹,每一条人命都弥足珍贵,简直是先天社会实验圣体。 神明的力量过于强大,数量与世界的规模相比却极其稀少,不管是属于哪个力量体系、掌管何种职权的神,都不擅长制造稳定的新秩序。按照人类的说法,祂们到现在社会结构仍处于原始部落的阶段,且思想僵化,不太有改变的可能。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此很是不满,洛先生一般,半道加入实验的基斯也有别的想法。不过大家可以求同存异,三个来自不同神系的神灵经过几百年磋商,迅速决定从这个世界开始,正式开展全新的合作实验。 只有洛先生一个盟友时,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曾一次次尝试推行自己的设想,无果,便彻底放弃了这条赛道,那不适合自己。祂摆弄着破败的世界与洛先生苦思冥想,最终摇身一变变成了他。 他照旧不擅长创造,他也从容接受了这一点,老老实实当一个勤勤恳恳工具人,每个时代选几只蝼蚁,高喊饱受争议的“我要消灭所有异能者”的口号到处煽风点火,认真揣摩蝼蚁的心思,好心在他们痛点上放把火,不断刺激,不断鞭策,保证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危机中尝试建立可以经受刀劈火烤、完全不仰仗个人武力变化而变化的全新制度。 这个世界的你在襁褓中就被选中者波及死掉了?真可怜,不过没关系,祂们会为你,还有其他从前没有兼顾到的人类,专门开一个平行世界,确保你们只要活着就会迎来源源不断的痛苦,并由衷期盼你能浴火重生,为自己,为祂们,展现生命的种种可能。 神爱世人,平等的,绝对的,不容拒绝的,跨越世界线的,深深爱着每一个人类。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同生共死的浪漫 东京的二月太阳离开得很早,下午四点半,天就黑透了。如今到了五点,人情公园亮起一排排暖黄路灯,却仅仅能够提供心灵上的慰藉。又是一阵猛烈寒风,阿尔格尔瑟缩一下,把脸蛋埋进毛茸茸的厚实披风,不想动弹。 中原中也同样不想动弹,但他依然礼貌地从陀先生身上爬了下去。 “阿尔……” 赭发男孩向青年道过歉,扯扯小伙伴的衣袖小声提醒。 阿尔格尔晃了晃脚,恋恋不舍地说:“你把披风送我吧,好暖和哦。” “不行。”陀思妥耶夫斯基断然拒绝,吃完蜂蜜坚果,他又借着灯光选了一包去壳杏仁当饭前点心,说起来好久没吃水煮鸡了,嗯嗯,待会儿去街角那家俄罗斯餐厅用过晚餐再走吧,“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我可不准备体验受冻生病的感觉。” “好吧。” 阿尔格尔不情不愿跳到长椅上,跟大家挤一挤坐好分坚果。陀先生顶多算个意外收获,这不洛先生还没到吗,事情没办完,天冷又总是饿得快,不补充补充能量,他瞧太宰都快犯低血糖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坦然接下葡萄干,吃着吃着忽的笑了起来。 人类真有趣,身体可以脆弱到不堪一击,意志也可以强硬到坚不可摧。那个世界的星际人民政府奔走牵线,组建起多世界科技文明联合盟军,集中力量一致对外;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多神系联盟却结构松散,各打各的,有时脾气上来还要跟自己人干仗。就祂所知,少说也有两三百个小神系灭绝于神盟内斗。 别管其他神心里是怎么想的,祂,还有因为神盟结识的洛先生,以及后来的基斯,祂们都因此达成共识,认为人类建立的社会制度并非没有值得神明学习之处。 神盟与盟军僵持太久,双方即将弹尽粮绝,考虑到又来一个大世界意图趁乱同时吞并他们的世界,终于各退一步坐上谈判桌,勉强达成停火协议,商定先联手剿灭强敌。 说是联手,隔着血海深仇,即便停战合作,关系一般也就到这里了。 两股势力收拾好残余力量,默契避开对方的战场。支援是不可能支援的,免得跟全盛时期的大型世界作战,还要分心提防盟友下黑手。互不干扰已是仁至义尽,可动起小心思的神不会放过这难得的蜜月期——难道政治联姻的蜜月就可以不算蜜月吗——祂约上志同道合的伙伴,联名多次递交申请书,表示想要深入了解盟军的领头羊,星际人民政府。 盟军:你看我们像傻子吗? 面对开战上万年的仇敌,世世代代的盟军人是下了大功夫研究的,发现这些世界规律的具象化个体受限于漫长寿命,可以说同时拥有三岁幼童的心智,三十岁青壮的蛮力,以及百岁老者的固执。 发现别人的家很好看,想要,伸手被拒,他满心只琢磨着“我就要这栋房子”,仗着自己有力气,竟暴起杀死主人,抢走了那套房子。 大部分时候口舌可以成为武器,但是没有拳头支撑,就伤不到可以拔掉舌头泄愤的家伙。之前从未有谁拳头够大,能够给予规律具象体即神灵正确的引导,如今怪物掠夺成性,思维固化,也不屑接受别人的指手画脚了。 这次他又是在外面游荡,随意寻找新的猎物,没成想会撞上星际人民政府这个硬茬子。双方武力相当,房主还会拉外援,他会做什么?他做了什么?短期不能提高己方战力,他气急败坏,果断找来相熟的怪物,也像模像样组建起一个联盟,准备合力抢走那套房子。 所谓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星际人太清楚怪物的执念有多深厚,比祂们自己都要清楚。哪怕现在祂笑吟吟地说想要加深彼此了解,盟军也没那么容易松口。 神明是什么,一念起,风暴至。普通盟军人需要长达五十年的学习才能彻底掌握一项规则,二三十年才能熟练运用规则,将其转化成新的科技成果;神明则对自己拥有的权能生而知之,了解盟军越多,祂们想插空子捣乱就越容易。 还嫌盟军统辖范围层出不穷的邪神教派不够麻烦吗?神灵天生擅长从内部细微处瓦解敌人,祂们以前不做,只是因为从前遇到的对手轻轻一捻就没了,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停战合约带来的信任过于浅薄,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吧,就像之前说的,政治联姻也是一种婚姻关系。经过多日会议研究,盟军收下神盟成员的丰厚礼物,谨慎送出人类最初在母星生活的五千年历史资料,其中包含耕种、文娱、思想等多个方面的内容。 可以说他们给出了自己文化的根,格外重视神盟这个盟友;也可以说苍天大树的树根与嫩叶长得毫不相干,光看外表是打死那群原始部落的神都想不出这是怎么做到的。若真有一天祂们可以看进去并理解其中内核,盟军也有自信,祂们将成为盟军最值得信赖的伙伴,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神确实来了脾气,说看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弄个小型世界出来,按照你们给的数据做模拟实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盟军没有戒备错,神灵的力量太过千变万化,防不胜防。万幸合作者各有私心,挑挑拣拣选择了一个叫做《文豪野犬》的文学作品作参考。 这小说挺好的,小小一个地球,那么多互相仇视的势力,极个别资本主义强国,剩下全是封建内核的假现代国家,只需要引入科学世界的数据,加上一点异能力贴近神盟的情况,再切点平时不用的灵魂,捏成人形亲自入局充当催化剂,就可以尝试寻找一条全新的道路。 就陀思妥耶夫斯基而言,祂由衷欣赏那些打碎旧世界规则的伟人,平生最爱《论持久战》。可惜他们的理论不适合神盟,更不符合祂的利益。祂尚在犹豫,只能做好自己可以做的事,然后静静等待一个可以解决现有问题的妥帖答案,或者,呵,如了盟军的愿。 神爱世人,祂愿意给人类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 在多个平行世界上加起来耗费了短短万余年,这对神明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不干扰祂的本体在外面骁勇杀敌。然而基斯第一次加入,个人单独立项的实验就成功了大半,陀思妥耶夫斯基着实羡慕,羡慕到他都想去战地会议室找基斯问问,神格赋予祂的权能是否还包含幸运。 陀思妥耶夫斯基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事越想越糟心,赶紧结束吧:“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等等,不是你自己找过来的吗? 阿尔格尔却吐吐舌头,啊哦,果然太明显了吧,我确实不像愿意和他分享零食的类型啦。 小金毛说:“我忘了,只是觉得好像找你有事,等我再想想哦。” “好。” 反正一时半会儿警察追不过来,通缉犯郁闷围观小朋友们喂猫。 “哪来这么多流浪猫啊?真不负责。”脏兮兮的猫咪在脚边打转,太宰抬手扶稳自己脑袋上的蛋糕盒子不许它们靠近,他记得巧克力会毒死猫,而这酸奶蛋糕上面刚好有一堆巧克力气球做装饰,“还有中也,你好变态。” 中原中也正蹲下歪着脑袋观察一只陌生猫咪的屁屁,闻言立即抬头怒瞪混蛋太宰。野猫警惕性很强,中也不想吓走小家伙,所以没能骂出来,挤眉弄眼示意阿尔帮忙解释、呃,还是算了吧,阿尔在忙耶? 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赶走爱上自己毛皮披风的猫,还开口帮男孩给涉世未深的小少爷解释:“中也君在观察这只猫有没有绝育哦——顺便一提,没有——绝育以后的流浪猫生不了小猫,攻击性也会减弱,可以防止它杀光附近的鸟,一定程度保护城市脆弱的生态系统。当然咯,最好的办法是一开始就别扔。” “也有不小心让猫猫从家里跑掉哒。”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有些讶异陀先生的知识面,顺便打定主意一会儿把猫带去诊所绝育,小声补充道,“有时候我去诊所帮忙,能看到主人抱着自家走丢的猫猫哭呢。好在医生姐姐差不多认识这片街区所有的猫,只要发现了就会抓回来打电话找主人来接。” “那主人也够粗心大意的……”太宰嘟囔。 “走丢?就是这个!” 明明是严肃的流浪动物治理问题,阿尔格尔却眼睛一亮,高兴到蹦了起来,他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啦! 纸袋披风怪换了一个动作好整以暇,小金毛瞅准时机一把握住披风怪的手,拜托对方绑定自家保罗还有他的亲友,这样等哥哥回来,他们就可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要求如此明确,尤其请求对象还是努努力可以理解人类的陀先生,阿尔格尔非常有把握,即便陀先生有相当大的可能因为不乐意动用魔力拒绝,至少也不会跑偏。 这种程度的请求不算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爽快答应下来,他只提出两点要求。 “什么。”阿尔格尔问。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紧紧拽住太宰的胳膊,太宰忍痛悄悄竖起耳朵。 “一是给我签名,二是让他们学学你家兰波先生,赶紧动笔写诗。”青年愉悦变出醉舟的诗集《地狱一季》递给男孩,实验内容不包含诗歌创造,既然证明他们拥有这个才能,他也盼着可以欣赏与最初那个世界不同的新作,这本《地狱一季》便很好满足了他的需求,有新有旧,回味无穷,“每人一年至少一首,给我解闷。” 就这???太宰瞳孔地震,太好打发了吧!这不是显得我受到的诅咒更加不可原谅了吗! 中原中也狂喜之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阿尔格尔显然拥有同样的顾虑。金发男孩接过带有微弱体温的书,书里夹着很多书签,一看就颇受主人喜爱。 阿尔格尔结结巴巴强调:“我先说明,保罗没写过诗,不满意不可以退货哦。” “行。” 醉舟产出稳定,据说第二本诗集已经在筹备当中啦,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这种杰出的创造力非常满意。魏尔伦那边,有肯定皆大欢喜,没有就当表达对兰波先生的敬仰嘛,他可以接受。 神明撕开一袋新的杏仁,拒绝猫咪们的讨食,垂下纸袋脑袋认认真真选了一枚线条优美的干果。他不愧是出了名的善于克制,与洛夫克拉夫特可以吓疯智慧生物的登场相比,这枚平平无奇的果仁平平无奇地变成了亮粉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完事。”他随手丢给阿尔格尔,小男孩连忙合掌接住,“等他们两个分开,把这杏仁分开吃掉就能永远待在同一个世界了哦。” “不是有一种说法,叫‘死亡是亡者前往了另一个世界’吗?” 太宰阴阳怪气,他总是愿意挑出这家伙的每一个语言漏洞。 陀思妥耶夫斯基愉悦赞同:“同生共死,很浪漫吧?” 中原中也瘪瘪嘴,阿尔格尔眨眨眼,两个人都没吭声。如果能一直与亲友在一起,保罗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啊,不如说他渴望的就是这个吧。 事情解决,陀思妥耶夫斯基起身顺走一袋乌梅干,笑盈盈道别:“我走啦,记住这是给醉舟先生的特别优惠哦?弄丢的话除非你家再出一位大诗人,否则我不会帮忙了。” “那这本诗集签完名我怎么还你。”阿尔格尔连忙拽住祂的披风。 死屋之鼠的首领抬手捏捏纸袋,做出思考的模样,轻快回答:“等新诗集出来一并放进你家邮箱吧,新的也要签名,我会收到的。” “哦。” 听到解决办法,阿尔格尔也就松手不再过问,任由陀先生哼着小曲潇洒离去,完全没发现太宰暗戳戳给了中也一个眼神。 这是机会!有阿尔格尔的警告在前,不求一次把人抓住,但求可以摸索到是谁帮祂、他拿的诗集。 中原中也挑眉,他俩居然还挺有默契,等着吧,我绝对会紧盯阿蒂尔,看他新诗集什么时候出版的!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病毒都不比实验重要 阿尔格尔背着布偶拿着书,嚼着坚果静静等待洛先生的到来。 真好,太宰的麻烦解决一半,保罗可能和亲友永别的问题也消失了,将两人分开的计划剩下那些步骤,似乎通过勤快练习,努努力就都可以做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吗。 没有哒。 有方向就有成功的希望,练习而已,他每天都会练习演奏音乐哦,只是增加观察灵魂、裁剪灵魂的学习任务——啊啊,差点忘了,公园人多,赶紧打开灵视——小金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盯着人群发了会儿呆,突然捏了把太宰,又侧腰借位,伸手进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捏了把小金鱼。 “嘶!你们兄弟怎么回事,一个个手劲这么大?!” “阿尔你又用我擦水!” 拿中也围巾抹掉小鱼受惊甩出来的水花,阿尔格尔镇定自若,沐浴在两个小伙伴愤怒的指指点点下,摩挲手指,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物种不同,灵魂质感却都是相似的,太好了,不用拿活人做实验啦。反正他没听到小红鱼亲口说自己不想配合实验哦,没说就是没有异议,谢谢你呀,小鱼。 小鱼接不接受阿尔真诚的谢意并不重要,因为小朋友已经打定主意拿它们代替人类练习自己的切割手法;就像太宰是如何听阿尔的劝压制推理能力、避免得知太多神明信息受到污染,洛夫克拉夫特同样不关心。 祂始终无法习惯陆地的干燥,上午抽空去看望约翰,下午陪真宵逛街吃甜品,晚上回拉莱耶睡觉,勤勤恳恳记录实验数据……啧,想到这里就真心很烦这个黑毛人类小鬼。 洛夫克拉夫特懒懒坐长椅上打了个哈欠,空气中残留些许陀先生的气息——话说你们这么不耐烦记对方的名字,就不能给自己取个短的吗? 小男孩因为有过应对神明的经验,表情姿态都还算放松。太宰惦记着这位神灵并不承认人类的身份,心里再怎么不爽莫名背负的诅咒,每句话都经过反复斟酌,极尽礼数,维护双方的颜面。 洛夫克拉夫特其实不关心太宰的话术有多精妙,祂不仅不关心,还被阿尔格尔重重踩了一脚。 阿尔格尔起身挡住太宰,气冲冲叉腰指责:“你在干什么。” 洛夫克拉夫特目移:“抱歉,手滑。” 中也满脸迷茫,太宰眯起眼睛,在阿尔格尔的示意下老实藏他身后,从头开始说自己的诉求。在场的人还有绫里真宵,洛叔叔不清楚人情公园在哪里,真宵特地陪他来的。灵媒师小姐瞅瞅突然生气的阿尔,她谨记从前的教训,有洛叔叔在坚决不开灵视,不然她没准会跟阿尔一起发现,几句话的功夫,洛叔叔又给太宰君加了一层印记。 这就是神明,即便没有明确报复的意愿,操纵世界规则已经是祂们的本能,草草一个注视都能形成印记,吸引来无法承受的厄运。洛夫克拉夫特自认打从跟陀先生开启实验,就已经在尽量控制神力了,否则绝对会走哪死哪,怎么可能想起太宰治干过的事才下意识给他一个标记呢。 洛夫克拉夫特讨厌太宰治,如同程序员讨厌电脑病毒。 在某个已经湮灭的平行世界,太宰治接触到祂用来记录各个世界实验数据的神器“书”,竟然误打误撞用他的异能人间失格卡出bug,成功窥探到数据库关于他自己的所有内容。 只是这样便算了,社会实验偶尔添加一点意料之外的变量也挺有趣,可你动手篡改数据库是几个意思? 陀先生作为合作者也仅仅使用了人类的手段偷取书页,改变那个世界的现实,刺激他那段时间的重点观测目标福地樱痴,以便评估通过异能手术改变世界格局的可能性,那是祂们开会通过的决议。 太宰治倒好,直接动手准备改写所有世界的命运线!他当然失败了,多番尝试无果才退了一步,专心改写自己所在这一个世界的命运。 难道病毒没有成功损毁实验核心数据库,程序员就不会迁怒黑客了吗? 不可能。 太宰治通过让友人与自己决裂的方式,规避陀先生跨越时空的恶意,他自我了结便可以将洛先生眼里的罪一笔勾销吗? 想都别想。 对神灵而言,一旦开始记仇准备报复,生不是开始,死亦不会结束。魔力缠绕命途,时间,空间,均不可成为神的阻碍。 “别让我注意到你。” 等太宰说完,洛夫克拉夫特动手抹去印记,配合地没有看对方哪怕一眼。印记确实是祂的失误,病毒完全比不上祂的实验要紧。颓废大叔脸上的阴郁不断加深,舔了一口真宵跑遍甜食店才给买到的冰淇淋,眉眼才稍稍松快。祂清楚太宰治能做到自己的要求,说的格外直白。 “真要出现也不要使用你的异能,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生气再标记你一次。 “诶?!” 太宰张张嘴,无语望向阿尔格尔:拜托,我都没有那么惊讶,你惊讶什么? 阿尔格尔深觉自己的愕然特别有道理,太宰怎么会是异能者?他不是只比大哥笨一点点吗!这个世界拥有“普通人比异能者聪明好多”的设定,这是大哥推理出来的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虽然阿尔关注的重点一如既往不太对劲,但是他都惊讶到喊出感叹号了耶?中原中也心虚安慰阿尔,他原先就隐约有一点怀疑啦,毕竟阿尔这个E级异能者的编号才排到2000呢,即便考虑到有很多异能者像自己一样隐瞒了能力等级或者干脆没去登记,E作为最低的等级,理应人数也会最多。 中原中也不得不猜测,比起普通人,异能者或许才是少数群体。 照着这个逻辑推理下去,问题来了,江东小学几乎每一位老师都会夸中也聪明,学东西快,鼓励他跳级。中也没准备跳级,他担心小伙伴梦见一个人在班上会觉得寂寞,但重点是中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异能者,按照大哥的理论,他怎么可能比普通人聪明呢? 番刑警揉揉红彤彤的眼睛,停下脚步,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背着手东张西望。他是着急忙慌干完工作赶来的,早知道别那么急了,他总不能跟小朋友说横滨警校上下一心,发动人脉,给所有认识的警官打去电话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在江户川君自己接受现实之前打碎他的心理防线吧? 太宰发誓自己很想吐槽一点什么,不过笨蛋阿尔格尔认为自己只比江户川先生笨一点点诶,嘿嘿嘿~而且今天一天就把诅咒的事情解决啦,好耶、呸,怎么染上了笨蛋劳德们的口癖。总之看在两只劳德不会撒谎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帮你们圆一下吧?太宰我啊,会努力保护江户川先生的! 洛夫克拉夫特连连打哈欠,完事就迫不及待跳下公园堤坝,顺着河流回大海睡觉加班去了。太宰没了顾虑,口若悬河,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成功忽悠。真宵傻乎乎啃一口抹茶巧克力,就在她开始认真怀疑自己的常识是不是如太宰君所说出问题的时候,手机闹钟及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啊,对了,她还要搭最后一趟班车去横滨呢。 真宵来东京给阿尔送谢礼之前,就预约好明天一早要去猎犬刚刚搬到横滨的总部,感谢福地先生解决仓院之里的猴灾——她礼物都准备好了,都放在成步堂哥家里呢——后面发生那么多事情,真宵应接不暇,幸亏早早设定了闹钟提醒上车,明早再去横滨绝对来不及,如果迟到那也太失礼啦! 绫里家族曾经用灵媒的力量帮横滨某个世袭财团一个大忙,现任董事长感激不尽,承诺在自家安防措施最好的酒店永远为仓院流灵媒师留一个房间。那家酒店就在汽车总站旁边方便跑路(),安全不必担忧,唯一的问题是她现在回成步堂经纪公司拿完谢礼再去车站有些来不及…… 番刑警素来热心,决定开车送真宵一程。太宰也要一起,番大叔悉心听取众同事们的意见,结合今天大家都特别劳累不想做饭的现状,专门拜托牙琉检事帮自己在一家广受好评的餐厅订了位置,希望给孩子一个惊喜。 尽管太宰现在便把那“惊喜”推理出个七七八八就是。 劳德家的兄弟两个要抓猫带去绝育,然后回商店街补买干果,完成庄重的跑腿任务,不打算上车,双方就此道别。 成步堂带女儿帮忙拿下来的谢礼堆放在后备箱,三个人坐车是一点都不挤。没有同龄人,与两个不算熟悉的成年人待在密闭的狭小空间,男孩难免恢复了一开始的疏离拘谨,束手束脚端坐在后排。 灵媒师小姐同样坐后排,她与驾驶座的刑警先生高高兴兴地笑着,明明彼此是第一次见面,两个呆瓜却好像这一生净是圆满愉悦,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跟彼此分享?他们努力炒热气氛,又凭借直觉很好地把控分寸,偶尔问上一句他的看法,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更不会让他疲于应对。 太宰似乎理解了江户川先生这样安排自己的用意,比起那群人贩子,和这样彻彻底底的好人相处确实舒服太多。对方永远愿意照顾身边人的感受,稍微给一点点回应,他们就会发自内心为这些细小改变感到欢喜,应对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孩子不知不觉变得松懈,缩起腿,手贱捏捏身边蛋糕盒的绳结,那是劳德兄弟送的搬家贺礼。浅绿纸盒上放着一塑料袋巧克力,这是真宵小姐从电话得知自己的存在,临时准备的见面礼。至于自己头顶精致的魔术帽,是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老板”成步堂美贯小姐赠与的礼物。后备箱传来淡淡清香,啊,笨蛋刑警,为了庆祝新家庭成员的到来,居然还斥巨资去买来一箱草莓。 真是的,他在津岛家族再怎么可有可无,好歹是族长的儿子,也能分够这种家族福利的边角料吃到腻啊。怎么说都是刑警,就没有一点判断力吗,日本水果这么贵,怎么能听说别人家孩子喜欢吃就哭唧唧忍痛买下来呀,再怎么努力掩饰,眼睛到现在都很红哦。 只给我一个人,不是分剩下的…… 黑发男孩鼓鼓脸颊,车站到了,迎面驶来的车灯匆匆闪过,车身震动,大叔打开后备箱去拿东西,女郎弯腰和他道别。他看到灵媒师小姐眼中满满都是太宰治,笑容得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见啦,太宰君!”她高高兴兴挥手道别。 太宰本能要收敛情绪,在他的家族,笑容属于社交必备的礼仪,不可以流露出这种得意的感觉,还有坐姿也不对,怎么能把腿放在座椅上呢,多不体面啊,要挨罚……等等,我现在不在津岛家啊?嗨呀,都怪那群讨厌的人贩子,我还没想过要在正常人身边怎么表现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咯! 黑猫幼崽扬起脑袋,趾高气昂塞了一把大人送自己的巧克力回去,拍拍爪子,大大方方祝她一路顺利。真宵静了静,握住巧克力扑上去好一顿尖叫揉搓,太宰在魔爪下惊恐万分,炸毛捂住魔术帽爬到副驾驶座上躲好,大叔才手提大包小包前来救场。 “太慢了啦!”猫猫藏到副驾前面的狭窄空间含泪控诉。 太宰是装的,番刑警的眼泪可是真的,汪的一声就下来了:“呜呜呜对不起,太宰君!” “咦,真的哭啦?”真宵蹲下扬起脑袋好奇观察,“好厉害啊,番刑警。” “诶嘿~” “诶嘿什么啦,还有你,真宵小姐再不走要赶不上最后一趟班车了哦?” “呜哇!谢谢你的提醒,太宰君!也谢谢你,番刑警!” “哦哦,不用谢,帮助市民是我一向贯彻的正义!JUSTICE!” “JUSTICE!” “没救了,你们两个笨蛋。” 太宰锐评着,等到真宵小姐风风火火扛着包裹离开,他顺势扣上副驾的安全带。 “出发吧,大叔。”男孩晃着脚哼哼。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你到底学了什么东西啊棉花糖?!! 如果说车站这边的离别充满欢乐,人类行为研习社那边的离别可就沉重太多。 阿尔格尔吸吸鼻子,嗅着满屋浓郁诱人的饭菜香,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不明白,回家是值得开心的事,做好事得到夸夸同样是值得开心的事,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明明应该收获双倍的快乐,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这么难过呢。 小金毛怀抱布偶,泪眼汪汪再次确认:“保罗明天一定要走吗……” “对不起。” 魏尔伦眉眼间的疲态尚未完全褪去,他将粉色坚果谨慎收进异能空间,抬手摸摸孩子的脑袋。男人除了道歉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保罗是打定主意要去找阿蒂尔的魏尔伦啊,这点潜台词阿尔格尔还是可以听懂的。想要寻找一个无牵无挂、居无定所、擅长隐匿行踪的异能者,阿尔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巧的是保罗同样不知道。眼见家人归期不定,男孩声带愈发颤抖,实在说不出话,索性扑了上去,把脸藏保罗怀里拒绝出来。 阿尔经历过哥哥的离开,当年那场告别同样猝不及防,甚至是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哥哥就不见了。小孩来不及消化心中的不舍与害怕,便必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这全然陌生的异世界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那时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中也。 如今的情况想想竟比八岁那年好上太多,瞧,人总能想办法习惯生活中的种种磨难。阿尔格尔情感上依旧无法接受分离,可理智已经熟门熟路找理由安慰自己。 阿尔格尔慢慢止住抽噎,双手紧紧环住保罗的腰,死死闭着眼睛:保罗明天走,那阿尔今天更要使劲贴贴!唔,待会儿收拾行李,给保罗多塞几张全家福吧,他一定会需要哒。 魏尔伦轻抚小家伙的后背,很是不舍。 讲道理,阿尔这调节心态的速度够快了。离开这个世界与离开东京不同,阿尔格尔坚定地认为,起码保罗以后可以偶尔打个电话过来听听彼此的声音,没准得空还能抽身回来一趟,一家人好好聚聚。 要不说万事万物最怕没法比烂呢(等等,原话真是这么说的吗),阿尔格尔体会过哥哥的杳无音讯,兰波感受过自以为杀害亲友的绝望,所以都觉得尽管保罗的远行叫人难过,相较下来也并非没法接受,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劝慰自己,然后想办法帮他做好出行准备。 中原中也跟他们不同哦? 小孩子被保护得极好,备受家人疼爱。中也从有记忆起,就没跟家人分开过那么久——要知道成步堂叔叔、御剑叔叔忙的时候出远门,最多一个月便回来了呀——保罗却说事情顺利的话要一两年,慢的话可能拖十年都毫无进展,这叫中也如何接受! 赭发男孩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切身体会阿尔与哥哥分别十四年的愁苦。他听完这个消息就整个人僵在那里,瞳孔涣散,看着居然有点气若游丝的感觉。 倒腾着三只爪爪,挨个蹭蹭舔舔,忙得不可开交,最大程度分担了家长们的压力。兰波单膝跪地抱住中也,柔声开导他。背对众人,黑发青年满脸都是歉疚。 魏尔伦为什么离开,大家没有明说,可谁不清楚他是在为他减轻负担? 回东京的路上,孩子们睡得很沉,没听见。其实魏尔伦那时便表达了离开的意思,车内瞬间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发动机还有小狗的呼噜声。 “这是最好的安排。”副驾上的男人捏着狗尾巴尖,好脾气地说。 兰波抿唇加速超车,那双黄绿色的眼睛仿佛正专注于前方路况,无暇他顾。 不用魏尔伦说,兰波也清楚,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目前劳德家一共面对三大难题,一是魏尔伦的寿命。小家伙提出的计划有一定可行性,然而无论如何都需要用上阿尔哥哥留下的仪器制造一具空壳,转移那个兰波的灵魂。神灵,至少那位基斯先生价值判断的标准与人类不同,他们始终无法放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间到来之前,尽可能多的研究那堆手记。 二是家里不能没有大人。阿尔、中也正是需要长辈陪伴的年纪,还有那些宠物,特别懂事,两头山羊却我行我素惯了,必须有人留下来管教。 三则是自家亲友。中也想当检察官,想必魏尔伦以后不会轻易动手;保罗始终激不出“模仿者”,不能杀之后快,难免会刻意放纵自己,行事更加嚣张。保罗与阿尔、魏尔伦长得太像了,必须尽快找到对方,劝他收手,以免闹得暗杀王的长相人尽皆知。 这些难题无一例外都需要人手,两个小学生指望不上,可怜劳德家的成年人就俩,谁都别想躲懒。留下照顾小孩小动物跟外出寻人一样,对人选没有特定要求;魏尔伦存在心理问题,无法接受实验笔记,处理这件事的人只能是兰波。 所以选项从来就那两个,要么魏尔伦留下看孩子,要么兰波留下一边专研手记,一边看孩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平心而论,在家不用分神追踪保罗的踪迹,不用天天发愁去哪里落脚,作息规律,精神充沛,空闲时间也能更多,自然是最方便静心研究的。 但是兰波不忍心,中途几次张嘴,直到回家他都没给出明确回复。 魏尔伦是无可取代的家人,他害怕孤身一人,兰波又怎么狠得下心放他离开?青年向来宁愿辛苦自己,都不肯委屈家人的,加上情感因素,让魏尔伦去找保罗根本不是最优解。 终究要做一个决断。 孩子和狗在床上呼呼大睡,兰波受不住魏尔伦的连番恳求,当着他的面,在待客用的纸杯里下足强效安眠药,温水冲调,直愣愣递到他脸上。两个灵魂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兰波一直惦记着体检的事。 魏尔伦:……这么直白吗? 兰波不耐烦:你要走至少身体得健康吧,喝不喝? 魏尔伦委屈巴巴:喝。 金发男人乖巧喝下那杯药物都没搅匀的浑水,没多久便趴沙发上睡着了。兰波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指挥彩画集把人送进培养罐,做全面检查。 他的身体果然出现了细微亏损,操作台开出对症下药的胶囊,每天一颗,按时服用即可。 问题在于魏尔伦的情绪病,这人的心灵千疮百孔,兰波以前就有过大概猜测,只是在看到打印出来的二十七页心理检测报告之前,他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培养罐照旧没有心理咨询的功能,还是依靠跨时代的身体检测技艺给出的评估报告。情绪可以通过影响激素分泌影响人的身体,平时拿简易手环收集的数据肯定比不上这次的精密全面,连操作台都难得给出一长串治疗建议,委婉提醒病人心灵不同于肉体,用药仅仅是在剪除钻出墙缝的草叶,根还在,土还在,一点点雨水落下,就会以无法预料的速度撞开砖块,不断撕裂墙体,最终动摇整座房屋的根基。 兰波不忍心让魏尔伦离开,人类行为研习社是他的家,也是溺水之人在涛涛洪流中意外捡到的浮木,他不想松开他的手。 自家亲友自己了解,保罗张狂又不失谨慎。按照魏尔伦回忆,这个时间点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察觉到有人追踪,第一反应只会是记下猎手特征,甩掉追兵,等到安全了,再随心所欲挑一个倒霉蛋来满足他寻找自我价值的渴望。 找到他,带回来,说得轻松,这注定是个相当漫长的旅程。 “旅程?” 金发男人歪歪脑袋,有些困惑,这不是任务吗。 “是我们一家人的旅程哦。”兰波满意地看着小朋友们纷纷抬起脑袋,这是他刚才灵光一闪,好不容易想到的方法,是属于他们家的“最优解”,“我忙着读手记,没空,大概。你们两个学生平时也别想啦,只有放长假的时候可以出门,到时候魏尔伦你一个人指导他俩做作业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多出门看看人,才能精准判断保罗的兰波适合多大的身体呢。” 阿尔格尔从未如此机敏,唯恐保罗拒绝,争先恐后举手抢答,顺便补上一个借口,强调陪伴的正当性。保罗脾气超级好——他发誓这里没有埋怨阿蒂尔不好的意思——一般来说只有连着辅导一周,保罗才会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 天哪,他好温柔,我哭死。 阴阳怪气无所谓啦,不是别人提醒,阿尔根本听不懂哦,真诚祈祷包括阿蒂尔以及成步堂叔叔在内,所有辅导孩子功课的家长都能像他这么耐心。 中原中也同样反应过来啦,红光一闪,他欢呼着抱起小狗飞上天打了个转。以他的情商可以听懂保罗在阴阳什么,但是没关系,他会假装自己听不懂哒! 那个什么,发现自己的话没人听懂,魏尔伦不会更生气吗? 嗨呀,我家暗杀王脾气超级好哦,说完怪话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发完火啦,会重新变得心平气和,你们有没有这样好脾气的暗杀王啊? 暗杀王先生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他现在只是皱眉想要说点什么。追杀、哦,不对,是追捕另一个自己非常危险,那个魏尔伦正处于易燃易爆炸的阶段,根本听不进人话,估摸着非得打服了,才能逼着他冷静下来。 孩子们跟着去其他地方都好,有他看着,还能知道如何从地下渠道获取信息、通过实战学会保护自己,可若是遇到那个魏尔伦……不行!太危险了,他都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那是一个神经病啊(震声)! 兰波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提醒大家想想昨晚魏尔伦陷入临时疯狂时展现的力量。魏尔伦低头羞愧,孩子们立马黏上去贴贴,兰波也停下安慰他几句,见他平静下来,继续分析。 “我看得分明,你的实力与保罗全盛期差不多,但是精神药物会让你思考行动都变得迟缓,不可以冒险。中也的异能刚好可以抵消保罗的力量,你们合作反而会更加安全。” 我可以不吃药,也不需要陪伴,魏尔伦闭上眼睛,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说出那句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躁郁症非常可怕,他从前几乎一直处于这种偏激的状态,硬是对火烧眉毛的隐形威胁视而不见。药物与家人的亲近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这甜蜜过于诱人,要不是临时疯狂逼他回忆起曾经的岁月,他都差点成功催眠自己,忘却那习以为常的癫狂。 没有药物辅助,以前的他凭借保护兰波的本能,竭力避免打听那个魏尔伦的消息。魏尔伦了解自己,兰波不随时守在身边劝阻,他也不知道自己天天追寻那家伙的行踪,会不会一个上头直接杀掉对方做成意外失手的模样,永绝后患。 兰波知道他的情况,他也知道兰波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兰波才会想到这种提议吧…… 暗沉的沼泽缓缓吞没心灵,主人太习惯这样的感觉,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歪歪脑袋,轻叹一声自己这操不完的心,比兰波还要快地顶着一身红光游过去,蹭蹭金毛大主人的手,提醒他抱抱自己,换个心情。 魏尔伦愣了一下,抱起小狗努力吸了一口。狗狗非常满意,抬爪摸摸主人的脑袋以兹鼓励。 中原中也精准吐槽:“这学的也太像了吧。”完全是家里大人安抚小孩的姿势一比一复刻吧喂。 阿尔格尔看着眼馋,伸手摸了把中也过把手瘾。 中也:? 阿尔:? 眼见两个彻底放松的小男孩交换完眼神,兴致勃勃又要开始玩闹,兰波轻笑着适时阻止:“看来我想让去陪魏尔伦的想法没错啊?” “诶?”所有人都愣住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竖起耳朵望向黑毛大主人。 “呜汪?”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真的不用带上猫猫吗 狗狗不太能理解复杂的话,狗狗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发现了黑毛大主人发自内心的愉悦,就快乐地摇起尾巴,尖耳朵紧贴后脑勺,摆出方便摸摸的姿势,嘤嘤汪汪为主人的欢喜加油助威。 主人难过,会帮忙分担;同样的,主人开心,也会替他变得超级开心哦? “自信一点,魏尔伦。你很重要,对我来说,对孩子们还有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家人。我们不会希望你因为想保护这个家,反而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兰波摸了把狗头,是越看越满意。天哪,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狗狗这样完美的小动物,而且这样完美的小家伙居然是我们家的诶?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别急着反对,冷静下来听听他的想法。 “我太了解你做任务的模样。” 再怎么不愿意回顾那暗无天日的十余年,兰波心里也清楚,他们都是按照同一套模板培养的精英间谍,尤其保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行为举措几乎别无二致。 黑发青年抿一口酒水,液体带着喉间泛出的苦涩顺着食道一同滑落。他收敛思绪,决定拿之前得到一致通过的家庭决议做个铺垫。 什么,你说魏尔伦其实并没有答应两个孩子放假的时候过来找自己?他也没有反对不是吗,虽然反对也没用啦,三票、不对,有四票赞同,魏尔伦哪怕拉上横滨那两头羊站自己这边也还差一票呢,反对无效。 兴高采烈举起爪爪,对对对,是我投哒!狗狗喜欢大家在一起! 好孩子。 “阿尔跟中也还在长身体,需要营养充足的三餐。所以你会每天准备好食物,然后想着反正要留出进餐时间,不如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 为了任务,间谍忙一天下来能啃个三明治充饥都算不错了,这点即便兰波是空间型异能者也无力改变。放进彩画集的食物进去什么样出来就是什么样,那又如何,他们忙起来不是没时间做饭,是没时间吃饭!刀叉餐盘太麻烦了,赶紧塞嘴里囫囵咽下去完事,有空整那些花里胡哨,还不如多买点不同口味的三明治实用。 兰波眨眨眼,阿尔格尔瞬间福至心灵——小金毛得意坏了,觉得自己变机灵啦——他拜托保罗帮忙抱好亚历山大先生,两只手轻轻搭在脖子前,微微调整角度作脆弱小白花状,弱弱抽泣道:“没有好吃的,阿尔会饿到哭哭哦。” 这不是人鱼捕猎的姿势吗! 赭发男孩惊恐护住自己的脑壳,他为什么到现在都坚持卧室不能出现任何人鱼周边,就是因为阿尔在荒船水族馆热情安利的人鱼传说啊啊啊! 兰波最初打探阿尔哥哥的底细,同样听过人鱼故事,现在想想也是又温暖又好笑,阿尔只有讲这个故事不会干巴巴的,充满了细思极恐的殷切怀恋。 魏尔伦没听过人鱼传说,这种事情没人会拿出去到处讲,至于触发阿尔科普人鱼知识的剧情点水族馆,他们这个月还没来得及去呢。 阿尔怎么了吗,尽管这孩子不挑食,说这话很违和,不过看起来确实挺可怜啊,大家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男人满腹疑问,只见兰波移开紧盯阿尔锁骨的目光,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挥手散掉防御性的金色空间,接着往下说:“总之你记住要陪他们吃饭……光吃饱还不够哦,他们需要每天睡够至少八个小时,所以你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让他们安安心心休息满八个小时。” 那个什么,说回正题,谁家菜鸟间谍也不敢为了睡饱,随意丢下任务跑去睡觉吧。熬夜?通宵?对法国稀有的超越者来说,家常便饭罢了,上头发布任务主打一个只要不猝死,就往死里用。 阿尔格尔意犹未尽放下手臂,中原中也终于可以调整心情,不用阿蒂尔提醒,话音刚落就迅速捧起脸蛋泫然欲泣:“中也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啦,要保罗陪!” 心大到随时随地上车都能秒睡的小朋友如是说道。 魏尔伦:。 中原.对自家人有什么不可以撒娇的.中也:请看着我湿漉漉的大眼睛,告诉我真的不可以一起睡吗? 魏尔伦:可以……吧。 兰波趁胜追击:“看多了里世界的事,小家伙一定非常需要换个心情。孩子们基本都在江东区生活,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你能让他们单独外出吗?” 间谍有再多压力也必须强行压制,因为任务不会停下来等你放松。与其想办法偷跑休假,不如直说想让上面给你什么死法。 毛茸茸的耳朵抖啊抖,精准捕获关键词,赶紧指挥金毛大主人放下自己,屁颠屁颠叼来狗绳:出门玩,好耶! 不好耶,还没吃饭呢,出什么门啊。 阿尔格尔冷酷拎起小狗,等等发现主人没给自己套绳也不生气,哼唧一声也就接受了。魏尔伦同样没有生气,低头无言以对。兰波成功说服对方,却依然心情复杂。过上正常的生活仅仅一年而已,他回首想起那些浸饱血泪的日子,恍惚间竟觉得陌生到可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绝不允许魏尔伦重温这种可怕。 青年叹息:“和以前那些任务不一样,寻找保罗并非易事,想来会花上好几年功夫。孩子要念书,我也没办法一直陪你到处奔波。” 做完检查,兰波清楚魏尔伦的身体出现了轻微亏损。这是倒计时的开始,他胸口那个灵魂不移出去,操作台给出的针对性药物也只是尽量放缓崩毁的速度。 在此期间身体的底子不可以先一步坏掉,魏尔伦需要规律的饮食,充足的休息,以及彻彻底底的休息。这些东西可以构筑健康的身体,还能反过来愉悦心情,可谓是一箭双雕;偏偏魏尔伦一旦孤身在外,注定无法坚持下去。 昨晚刚刚知道要珍爱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他家亲友的灵魂是一回事,暗杀王用尽一生时间养成的工作风格是另一回事。 用电话隔个一年半载远远叮嘱几句,不可能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习惯。魏尔伦拥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容易冲动。亲人远在千里,他贴身的亲友看不见,摸不着,更没法做出反应,及时在魏尔伦需要的时候给予宽慰。 要说天天打电话也不现实。 魏尔伦追着这个世界的同位体跑,他的位置不在于自己的想法,在于保罗当天有何奇思妙想。去哪里没个定数,联络彼此总不能还是没有定数,起码得考虑一下时差吧? 家里人不清楚他那边的情况,万一打过去正在潜伏呢,万一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刚刚睡下呢,只能被动等待他的联络。至于魏尔伦,哼,地球那么大,少不了会有几次他终于得空,结果算算发现东京已经深夜了,寻思大家白天忙,不忍心打扰,干脆就不打了。 他做的出来这种事,因为魏尔伦就是这样的人。他见不得家人受到一点伤害,哪怕那个伤害仅仅是“晚上没睡好觉”这种他们自己都不放心上的小事,在他眼里却是自己伤害家人的大事。 “一次放弃,之后就会有无数次放弃,我不单是在讲打电话的问题哦?”兰波耸耸肩,“必须有你在意的家庭成员时刻表明自己真的很需要好好生活,你才会每天认真照顾对方,顺手照顾自己。” 魏尔伦把家人看得比自己重要,这种心态当然不对,需要专业人士长期开导。家里有兰波帮忙,他治疗自己时闲着没事考了个从业资格证,然而魏尔伦出门在外又该怎么办?难道他能从哪里捡到绝对不会把秘密抖落出去的心理咨询师吗,就算真捡一个,魏尔伦也绝无可能信任对方啊?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家亲友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有被人好好爱过。 眼看魏尔伦每次提到离开都比上次更加坚定,兰波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兰波不指望魏尔伦在外面无师自通,突然学会爱护自己,只好先折中想个法子,逼迫他顾好自己的身体。肉身与心灵相辅相成,加上药物,至少情况不会变得太坏。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家里是谁有空长期陪伴魏尔伦,特别重视每天的三顿饭饭,少一顿就揣起爪爪默默哭泣,生物钟贼准,到点倒头便睡,特别需要天天散步社交,身板足够脆弱,让魏尔伦心有顾虑,中也不在的时候绝对不会一个上头冲上去跟另一个自己打得你死我活,同时还超级敏感家人的变化,永远可以提供满满当当的情绪价值呢? “哇,这个问题也太难了吧。”阿尔格尔的语气波澜不惊。 兰波从彩画集的异能空间紧急找出一大把玫瑰花,中原中也丝滑接过,飞到半空抛洒花瓣。他这手艺还是给美贯打工学来的,人人见了都说他撒花撒得贼好看。 魏尔伦:O-O 气氛酝酿地差不多,黑发青年踩着椅背,将酒杯当作话筒,抑扬顿挫地高声宣布:“当然是我们劳德家的骄傲,完美狗狗小姐!” “哦哦,不愧是!” “这个答案真是好让人意外啊。” “汪!” 小白狗从语气判断出黑毛大主人在夸自己!呜呼!狗狗喜欢夸夸!骄傲挺起胸膛,比吃到去骨鸡腿肉还要开心,啊,当然肉肉也是要给狗狗吃的哦?她闻到肉肉就在料理台上摆着啦、吸溜! 啊哈哈,吃!给孩子吃大块的! 今天的晚餐有鸡腿肉,牛肉丸子,还有苹果,黄瓜等等她超级爱吃的东西。这是最后一顿吗,小狗困惑地歪歪脑袋,嗨呀,管他呢,埋头加油干完这顿前所未有的丰盛晚餐。 劳德家人类成员晚餐的丰盛程度有过之无不及,小朋友们终于明白阿蒂尔为什么今天这么累了还要收拾出这么好的饭菜,原来是要送保罗啊呜呜呜这块羊排是加了蜂蜜吗,甜甜的,阿尔喜欢。 心满意足干完饭,就该给保罗收拾东西啦。 “我之前看好了、咳,我是说,我记得吉源百货新进了一室一厅的大帐篷,我们快点赶在关门前给买回来吧?”兰波若无其事地说,“刚好魏尔伦可以制造无数个卧室大小的异能空间,在外面住用别人的东西肯定没有自家的舒服,等你明天睡完觉起来把卧室装进帐篷,这样拿出来直接就能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诶?”魏尔伦有点恍惚,这是去度假还是去工作啊?哦,兰波一直强调这是旅程,不是任务来着,他似乎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这边还在列购物清单,那边可靠的中原中也已经在含泪收拾的行李,狗粮、零食、玩具、衣柜、碟片、放映机、电视机、国语作业本——等等!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阿尔格尔确实觉得有点不妥,动笔给清单加上番刑警推荐的希腊神话故事书,随口吐槽:“中也笨笨哦,电视机通电才能用,在野外哪里有电源嘛。” “咦,真的诶?” 海岛长大的孩子信誓旦旦道:“等着嗷,保罗,我写完自己想看的书就去把猫猫核电站拔出来给你带上。”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魏尔伦在兰波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连忙阻止:“不用!真不用!我有便携式柴油发电机,那个够用了!” “真的吗,好吧。” 就这样,大家牵着小狗出门一起上街采买,所有人得偿所愿,也忘掉了看见赭发小主人收拾自己东西时的焦虑,第二天吃饱饱,被放进金发大主人的金色空间睡了一觉,又高高兴兴玩了大半天球,出来就发现陌生街道上到处都是和主人一样白皮肤高个子彩色眼睛的人。 小狗震惊,小狗困惑,小狗舔舔金发大主人凉凉的手,完全不知道自己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了巴西,这个世界的暗杀王最近最后一次出没过的地方。 没关系哦,有主人,有睡惯了的狗窝,顶多就是每天早晚散步的地方都会变嘛,她不介意哒。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精通人性的女讲师 七月中旬,美国科罗拉多州的首府丹佛正式迎来酷热的盛夏。 据当地人抱怨,这种极端天气已经持续好几年了,冬天滴水成冰,夏天却可以一路飙升到四十多度。今天的天早早便亮了起来,连晨风都是暖的,想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唉,还能怎么办呢?又没法搬家。 鸟雀心不甘情不愿飞出枝头,高声呼朋唤友,准备抓紧时间,抢在大地彻底变成蒸笼之前赶往公园,找两脚兽要点饭吃。 双重窗帘严严实实挡住外面的光,魏尔伦在鸟类一如往日的喧嚣中准时准点睁开眼睛。空调呜呜送来凉意,他懒得动弹,控制异能按开手机检查信箱。 …… 什么嘛,时间还早。 男人吹开眼前碎发,斜眼瞅瞅枕边四仰八叉的小毛团。或许做梦了,哼哼唧唧不知道正在骂谁。魏尔伦直觉她应该骂的挺脏,上次小狗这么叫还是上次,那只猎犬听完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了。 暗杀王至今都还记得那个瞬间发自内心的茫然与无助,默默解除藏身上用来保护她的异能,按着倔强狗头,柔弱地跟狗主人道歉。到最后分别,大家都没弄清楚两只狗是怎么吵起来的,不过那只足足有半个人高的大狗都跳进它主人怀里委屈抽泣了诶,怎么说也是好心帮他修车的家伙——虽然他不需要——魏尔伦也只能在道歉的同时,拼命思索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脏话。 可能是非洲,也有可能是墨西哥,说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不把狗窝放枕头旁边就要撒娇哭闹来着……怎么想都是那些坏狗的错吧?!可恶,我家这下被带得真的变成邪恶摇粒绒啦! 魏尔伦心疼地摸摸小狗,白色恶魔感受到主人的亲近,摇摇尾巴,舔舔手指,全程双眼紧闭,倒腾着爪爪翻了个身,舒爽打起小呼噜。先别管孩子的教育问题,因为已经没救了(等等?),魏尔伦昨晚就睡了四个小时,床头柜上兰波一时兴起调制的香薰气息清幽,有助眠的功效,他逐渐控制不住眼皮,也没准备控制,沉沉睡了下去。 比太阳多躺三个小时,魏尔伦良好的作息将他唤醒。男人起身换下睡袍,床轻轻晃动,咂咂嘴,终于醒了过来。 “早上好。” 他笑着拿起木梳打招呼,金发散落肩头。 “汪!” 小狗轻巧蹦出狗窝,跳下矮床,蹿上去猛猛吸几口主人,呼,开心的一天开始啦!魏尔伦编好辫子给南瓜食盆添上狗粮和水,乖乖坐好,乌溜溜的眼睛牢牢锁定主人手里的酸奶,等待那浓郁丝滑的奶缓缓铺满狗粮。 今天是蓝莓酸奶,好棒! 狗狗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看到饭碗满满开心,吃一半剩一半同样开心哦? “呜呜!” 小白狗大方地把碗往主人那边推了推:主人已经洗完脸脸啦,好厉害呀,夸夸,快点来吃吧? “……不用了,谢谢,我有食物。” 魏尔伦连忙拿出异能空间储存的维也纳甜酥面包,乖巧吃给满脸慈爱的小狗看。他第一百次虔诚忏悔,自己上个月为什么要手贱好奇狗粮是什么味道呢,居然还当着的面尝了一口!从此之后每天三顿饭,狗狗都会超级贴心留一半给他。 至于六月明明只有三十天,哪来一百次的后悔……什么,难道正常小狗除了正餐都不用偶尔来点零食点心吗?大概吧,总之魏尔伦是完全忍不住不给的。 不护食,狗好;魏尔伦劝狗狗吃饱,人好,所以这次坏的是谁呢?陷入沉思.jpg 沉思的暗杀王也是暗杀王,魏尔伦当机立断飞起狗狗祟祟蹭过来想用自己裤腿擦嘴的,给孩子擦干净嘴巴再放回地上。小狗平安落地,高高兴兴跟着主人去盥洗室哗啦啦洗餐盘。 水声消失了,哦哦,那个要来了对不对? 非常有仪式感地跳上主人脚背,瞧着熟悉的花鸟瓷砖随着墙壁表面浮动的金光一起消失不见。狗狗失落夹起尾巴,家不见了……没关系,这四年半下来她也习惯啦!不着急下去,迅速哄好自己,静静蹲坐着,等待另一道金光挽救这空荡荡的房间。 魏尔伦上周刚住进来就把酒店准备的物件连同地砖按照原有方位固定,丢进了另一个异能空间。他考虑到有可能潜入搜查的敌人,每天离开前都会原样重新摆出来,晚上回来休息再给塞回去,唯一一点麻烦就是要注意改变卧室的电源插头跟盥洗室出水口的位置。 魏尔伦有带便携发电机,但是这都进城住酒店了,他花了房费又为什么不用酒店的电呢?电不像水,水要入口,他自己都清楚好几十种往水里下毒、下异能的暗杀手法,不可能用外面的水给这个机会,最多为废水找个出水口倒出去。 魏尔伦打开酒店水龙头,估摸着流出正常人洗漱用的水量才关好——他向来是个相当仔细的人——男人拿起充了一晚上电的手表型异能波动消除器,很好,能量满格。他换下备用品,插上充满电的充电宝丢进空间,飞快制造出新鲜的生活痕迹就服下今日份精神类药物以及调养身体用的营养品,背起掩人耳目的背包,牵着走出卧室,离开客厅,关上大门还不忘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把手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早上好,!” 仿古木屋外是一大片绿地,身后响起老人豪爽的声音,出门就遇到好朋友心情简直不能更好,“汪汪汪”积极回应着。 魏尔伦从善如流,回头冲老先生脚下的比格犬打招呼:“早上好,杰克。” 小杰克露出智慧的表情,摇摇尾巴礼貌感谢大姐头主人的问候,然后兴冲冲奔上来跟大姐头互相闻屁屁,汪言汪语,有说不完的知心话。 这一刻,魏尔伦忘却了自己的社恐人设——好吧他没忘——特意挑选这家允许宠物入住的酒店时,他便做好了加入狗狗社交圈的心理准备,毕竟谁会讨厌他家的呢? 将近四年半的旅程,不仅仅是习惯了主人的“魔法”,魏尔伦也习惯了小狗外交。 酒店老板巧妙借用街对面的郁金香公园,炒作出“高楼大厦中隐藏的露营地”这个概念,吸引来一大批喜欢亲近自然,可是又希望生活能如同市中心那样足够方便的客人。 隔壁木屋的老夫妇也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认识彼此的小狗,却不清楚对方姓名。只聊狗,不谈人,这种程度的交互对魏尔伦来说刚刚好。刚刚好可以让他花式炫耀自己可爱的狗狗,又不必考虑礼仪问题,因为别人跟他一样,并不在乎彼此身份,知道是小狗朋友的主人就够了。 啊,可惜今天恐怕没法把话题局限在狗狗身上。 有主人用重力异能悄悄作弊,三只爪爪也可以跟小杰克追逐打闹,绕着爷爷转圈圈,玩得不亦乐乎。爷爷背着手乐呵呵看快乐小狗,老奶奶十分健谈,问过喜不喜欢他们昨天推荐的酸奶,得到魏尔伦的感谢后,又关心起存在感极低的主人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他们平时都是一起出门去公园遛狗的,今天他们回来了才出门,难免有些担心,而这全是因为昨晚并不宁静。 老人上了年纪,睡眠比较浅。昨天凌晨两点半左右,老夫妻正半梦半醒呢,突然被杰克尖锐的叫声惊醒。老两口被小狗拽到窗口,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小心拉开一点窗帘,惊愕发现外面火光冲天,大半个天空如白昼炽烈。 那么大的火!烧过来该怎么办? 房客们坐不住了,陆陆续续出门询问情况,魏尔伦也抱着瑟瑟发抖的离开木屋。大家聚集起来跑去问前台,那事件毫无预兆,前台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众人不敢回去,更不敢乱跑,守在酒店大厅瞧了半夜的火光,只见警车、消防车如流水般急速驶过门口马路,后来实在困倦地撑不住,好不容易夜空恢复黯淡,大火熄灭,老板叮嘱前台提着点心仔细守夜,便也劝着客人各自回房睡觉去。 回房是都回房了,睡不睡得着那又是另一回事。 魏尔伦拘谨向老太太道谢,一旦话题不牵涉小狗,他就还是不太习惯以不杀人灭口的前提与陌生人交流:“是睡得不太好,昨晚那件事有消息了吗,发生了什么?那个方向我记得是富国银行吧?” 普通人这个时候应该关心这个,前任间谍确信。 老奶奶满头银丝,有着一双快活的灰色眼睛。出门前本来还有些困,现在陪小杰克跑完马拉松(划掉)散完步,她跟老头子已经感受不到困倦了,于是也不介意跟这位好脾气的青年多聊几句轰动整个街区的大新闻。 主人知道那里是银行也没能引起她的怀疑,他这周一直带着狗狗在丹佛到处逛嘛,还鼓足勇气问了好多本地人附近哪里好玩呢。他们中途遇到过,对方清楚那个地标性建筑在哪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婆婆慢悠悠告诉年轻人,其他狗友打听到昨天晚上有人跑去炸银行金库,才引发了那场大火。 听到这里爷爷来劲了,中气十足地抱怨:“幸好火灭得及时!万一烧到我们这儿来……嘶,那匪徒简直混蛋!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三更半夜哪里跑得动哟!” 抖抖耳朵,仿佛同样给那坏蛋气坏了,停下脚步,咆哮声实打实的义愤填膺,又俯身做出撕咬的动作,跟旁边终于追上大姐尾巴毛傻乐的杰克形成惨烈对比。白团子一样的蓬松小狗在帮自己出气诶,老两口这下什么都忘了,争相搂怀里甜心宝贝的叫个没完。 魏尔伦蹲下摸摸小杰克,战术后仰躲开比格犬“不知道为什么要摸摸,但是狗狗喜欢摸摸”的热情舌头,暗自慨叹:不愧是精通人性的女讲师,明明听不懂英语,居然都能靠语气瞬间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老婆婆误以为他在担心。 上了年纪,她慢慢开始喜欢这样羞涩老实的年轻人,要知道昨天参加侄女婚礼不方便带狗,还是这孩子帮忙溜的小杰克呢。老人一边陪玩握手游戏,一边柔声安慰:“别担心,亲爱的,事情已经解决啦,不会耽误你们去机场的。” 说到机场,魏尔伦自从今早看到线人发来的邮件便格外复杂的心绪终于灰飞烟灭。 他由衷地微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老夫妇瞧着他笑也替他高兴,无论地区、人种、文化有多少差异,与家人团聚的喜悦那是全人类共通的情感。 魏尔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招呼回,礼貌与小杰克一家道别,打了个电话确定预约的餐厅能正常营业,便哼着小曲走出了酒店。 酒店隔壁就是一家租车行,跟老板是顶好顶好的朋友哦?一人一犬幸福贴贴,独留小姐那沉默寡言的主人安安静静在旁边选车。 “恭喜恭喜!”女郎沉迷吸狗也不耽误她及时想起自己还需要招呼狗狗的主人、啊不对,搞业务的时候要称姓氏,“劳德先生,今天你的弟弟们就要来了吧?” 魏尔伦笑着称是。 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接下来一周都要住酒店,丹佛附近还有许多特色景点,少不了租车出去游玩,老板迟早都能见到他们。再说这心情若是不恰当抒发出去,自己晚上怕是会激动到整宿整宿睡不着,吵着怎么办,而且又该如何刺激那个家伙上钩呢? 魏尔伦笑容温和,两个同样有弟弟的陌生人难得敞开心扉多聊了几句。室外温度上来了,鸟儿销声匿迹,魏尔伦见状赶紧支付定金,带上小狗开车直奔丹佛国际机场。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喜可贺,机械飞升的可能性微存 每年七月中旬到九月初,是日本高中放暑假的时间,加上今年美贯的母亲优海女士七月初就抵达丹佛隔壁的奥罗拉市准备做脑科手术,劳德家这趟丹佛之行其实在放假之前便定了下来。 有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培养罐在,优海女士调养身体理应不用花那么长时间。然而培养罐涉及到劳德家最大的秘密,美贯再怎么焦急想让妈妈尽快恢复健康,做完手术取回记忆,找爸爸回来一家团聚,也坚决不肯拿阿尔他们的安危冒险。 荒神的名号至今仍在擂钵街广为流传,女孩有一双通晓人心的眼睛,能够从人们的神态话语中分析出“人造异能生命体”这个词背后过于沉重的含义。她相信妈妈的实力,化名拉米洛亚的女歌唱家迟早会冲出波尔吉尼亚,走向世界,谁敢赌这个过程产生的极端狂热粉丝永远不会试图深挖偶像的过去,从而察觉到违和感? 有时候一丝丝的怀疑都有可能酿成大错。 小姑娘选择忍耐,而她的忍耐大人们全看在眼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同样的,只要成年人没死绝,就没有袖手让小孩独自承担全部压力的道理。 当初兰波为什么一定要请优海女士来日本检查身体?波尔吉尼亚遭受邻国难民冲击,医疗水平大大降低,那美国还有其他欧洲强国又没受到影响,东京的医院并非不可取代。一来是到了日本,母女俩能够见上一面,二来嘛,生物样本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新鲜越齐全越好。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一定几率长相相似,优海生性谨慎,记忆全无的失明歌唱家与小魔术师做过亲子鉴定,等到拉米洛亚收养的男孩马基翻着字典磕磕巴巴念出报告书的结果,才终于确信美贯是自己的女儿,认下“或真敷优海”的名字,也确定女儿身边围绕着疼爱她、关心她的长辈朋友,倍感安慰。 一切皆大欢喜,成步堂适时找了个机会和优海私聊。律师界的传说精通谈话技巧,那天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优海女士想了想便同意为成步堂先生神秘的医生朋友额外提供血液、发丝等样本,支持对方的医学研究。 她之前去医院检查也给过,十分清楚相关流程,优海真的是位说话做事都极其谨慎的女士。 “医生”给出的体检报告比医院详细很多,发现了五六处没查出来的小毛病,因为成步堂他们的强烈要求,开的药也都能在市面上买到,优海吃着感觉轻松了很多。这场心照不宣的诊疗维持住一年一次的频率,一直持续到今年,她的身体条件达到了做手术的标准。 母女情谊不断加深,优海愈发盼望可以快点记起女儿的过去,亲眼看看她深爱的马基、美贯到底长什么样,想来那一定会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众人帮忙预约了最好的脑科医生,优海女士雷厉风行,拿到预约立即向经纪公司请假,带上马基前往美国奥罗拉市的科罗拉多大学医院,那位医生最近在那里帮挚友代班。 再小的手术理论上都会存在风险,何况开颅手术从来不算小手术,一旦出现意外,就绝不会是随随便便能够应付过去的事故。 “既然有能力随身携带我们家的‘好医生’,我当然没法干看着优海女士出事。”兰波昨晚在电话那头告诉魏尔伦他们临时改签了,顺口吐槽,“希望到时候别真出事吧,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瞒住秘密,想想还挺麻烦的。” “安心,我提前调查过医院,我们两个联手,善后不会很难。” 愿意去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守着别人做手术吗,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兰波轻笑,拎起水管慢悠悠给草坪浇水:“真可靠呀,不愧是魏尔伦先生,有你在我就有底气啦~好好休息哦,只要这航班别再出毛病,我们明天中午就可以见面咯?晚安。” “晚安。” 可靠的魏尔伦先生红着耳朵挂断电话,兰波现在说话太像阿尔、中也了,好直白……啊,明天中午吗,稍微提前了一点,得赶紧检查一下计划有没有疏漏。 盥洗室传来哗哗水声,金发男人后仰倒在沙发椅上,打开手机备忘录,飞快回顾自己安排的旅游计划。 手术时间早早定下,所以旅行计划也同样早早定下,毕竟劳德家不用陪护病人直到她术后恢复,以免给成步堂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魏尔伦过去二十来天的反复斟酌没有白费,旅游计划兼顾精神需求(指陪伴手术、时不时去探望一次病人)以及物质享受(指各种适合未成年的吃喝玩乐),安排的妥妥当当。妥当到他偶尔都要忍不住感叹,感叹自己变化真大,以前的他哪里会琢磨家人真正需要什么。 我有变好一点点吗,他小小声地问。 当然,亲友笑容温和。 不过要说魏尔伦这些年最大的改变,唔,大概是他终于学会劳德家的优良传统,开始在闲暇时创造仪式感自娱自乐了吧。 男人打电话预约上之前在最后一轮排除掉的特色餐厅,删删改改加了项骑马休闲的下午活动,再漫不经心利用线人,几经周转给目标放出消息,转告对方航班号的变动,便起身进了盥洗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汪!” 套着小黄鸭泳圈乐颠颠游过来跟主人打招呼,爪爪拍拍水面,溅出满地水花。这个夏天太热啦,在外面跑了一天,括弧,主人抱着自己跑了一天,括弧结束,还是玩水开心呀! 魏尔伦婉拒小狗共浴的邀请,他不喜欢用浴缸,他痛恨那种被液体浸泡的感觉,过年回去特意给盥洗室装上浴缸,单纯是因为狗狗喜欢。 “明天大家就要来了哦。”魏尔伦从异能空间郑重拿出洗浴套装,蹲下跟机警竖起耳朵的小家伙讲道理,“想不想变成香喷喷的小狗呀?” “汪!” 白团子瞪大眼睛,快乐瘫开手脚,摆出任由搓洗的动作。她听懂关键词啦,小狗要香香,要主人们夸夸,嗯嗯,金毛大主人的仪式感,就由狗狗我来守护! 可惜再香的小狗也不可以进机场大厅(悲),啊,不妨事,这几天丹佛艳阳高照,留地下停车库开空调等人也蛮好,这样他们上车不会太热。 魏尔伦如何期盼见到家人都不会抛下孤孤单单进异能空间苦等,不过等待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男人坐不住,津津有味蹲副驾看牧羊犬训羊的视频,他却换了好几种姿势都觉得浑身难受,最后趴方向盘上晃着脚巴巴紧盯机场出口,突出一个望眼欲穿。 艰难抽空瞥了金毛大主人一眼,只是正常的团聚焦虑而已,精通人性的巴掌大女讲师放下心,继续投入到紧张刺激的观摩学习中去。 我有一个梦想,讲师憧憬地摇摇尾巴,我以后也要把家里那两只羊指挥得团团转! 小姐没把魏尔伦的焦虑放眼里也是应该的,因为四年半下来,他们与家人团聚的次数比所有人想象的加起来还要多。每次她那不争气的大金毛主人都是这副德行,等见到面就自动恢复了。 想想也是,兰波、中原中也都是超越者,凭借他们的异能以及异能波动消除器,只要想,只要方位感够强,只要小心一点别被外人发现,不管魏尔伦在哪儿,一个晚上从家里赶到他身边再回去并不困难。 就是太辛苦了。 科技发展迅速,天上卫星增多,风险太大,魏尔伦舍不得亲人奔波劳累,才劝说他们降低了相会频率。要么他忙过一阵回去休息几天,要么遇到长假,时间充裕,他们也不必使用异能,正常申请护照,搭乘交通工具就可以来找他了。 中也一直在加油成为检察官嘛,思念是一回事,用假身份住酒店觉得别扭是另一回事,要照顾小朋友的心情;再说偶尔坐坐飞机渡轮也很有趣啊,魏尔伦精选过的不管是飞机还是渡轮餐点都超级好吃! 话又说回来,再怎么经常见面,分别之后总是思念的。 人群进进出出,魏尔伦看看时间,估摸着他们搭乘的航班已经到了,刚一抬头,忽然眼睛一亮,连忙打开车门,拎起小狗快步迎了上去。 兰波见状也不免微笑招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盘着头发,戴着草帽,拉着一个行李箱做做样子。 “呜呜~” 狗狗是近视眼,加之人群繁杂,气味过多,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兰波,不过这么近已经可以认出来啦,是黑毛大主人!迫不及待被好久不见的黑毛大主人接到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开心坏了,叫人很是疑心那摇到快看不清形状的小尾巴会像螺旋桨那样把狗狗带到天上去。 “阿尔呢?怎么不见中也?” 魏尔伦得到拥抱过后心满意足,焦虑瞬间蒸发。他帮忙拿上行李,左看右看硬是没发现自家小孩,不免出言关心。 谁知兰波深深叹息,表情一言难尽,有一种魏尔伦亲身体验过太多次的“这些娃我到底能不能丢掉”的隐隐崩溃感。 “先回车上去吧。”兰波死也不要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出倒霉孩子的大胆创想,“太丢脸了。” 魏尔伦沉默片刻,不敢深思。开玩笑,放长假兰波最多把人送来陪着玩一两天就甩手走了,剩他一个人带孩子。要不说十四五岁的少年最难带呢,小家伙们慢慢长大,行动力与自信心超级加倍,想象力愈发天马行空,魏尔伦简直备受折磨(划掉)感觉自己的能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跨越式增长,他难道能不清楚他俩在一起会整出什么活吗? “好的。” 他干巴巴地说。 “刚好我有要紧事准备跟你单独讲。” 于是两位大家长熟练逃回车上,反正魏尔伦给他们发短信说了车子停在哪里,相信他们能找过来。 副驾前面的冷气太猛,兰波伸手调了一下方向,一下子舒服很多。他眯眯眼睛,喝了一口菊花茶,撸着家里最省心的小狗,低头找出阿尔兴冲冲转给自己的论坛,把手机丢给魏尔伦,叫他鉴赏小朋友们的意外发现。 那是某个时期特别流行的阴谋论帖子,楼主试图从种种细节同时论证丹佛国际机场是集齐邪教徒、外星人以及核战争等诸多要素的美国上层秘密基地。 ……这槽点也太多了吧喂,没觉得有些设定在左右互搏吗! 魏尔伦看完帖子双目放空,因为他认出了阿尔的账号。阿尔格尔在帖子下一口气提出好几个针对性很强的问题,比如某位知名不具到处修行的灵媒师小姐去那里时顺路检查过,石像鬼雕像没有灵魂,现在不可能是恶魔;还比如本世界魔力活跃程度不足,石像这种无机物永远无法承载脱离肉体的灵魂,以后也不会诞生恶魔。 这正儿八经的学术研讨态度,太好了,阿尔是在认认真真地好奇呢,魏尔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楼主果然不甘心自己这篇被封神的帖子败在这种小细节上,居然较起了真,你来我往间强行圆到最后,居然硬生生圆出了一个“机械飞升”的概念。 啊? 幸亏金发男子已经习惯这种震撼人心的感觉,没能发太久的呆,只是匆匆读完二人互相引为知己的诡异后续,颤抖着把手机还给了兰波。 魏尔伦动作娴熟地安慰自己,至少弟弟们不会打个洞瞅瞅机场下面是不是真的有军事基地,一定要相信中也遵纪守法的意识,以及阿尔灵视的穿透力。 兰波长叹一声,揉揉太阳穴。所以说他不想等那俩小笨蛋一起走啊,他绝对不要爬上去戳戳石像鬼的眼睛,看它们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用来监视大家的机械恶魔,绝!对!不!要!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还是曾经那个男孩,没有一丝丝改变 阿尔格尔明明拥有一个真神当哥哥,还认识另外两位神只,为什么会轻易相信机械恶魔的说法呢? “难道机械恶魔真实存在吗?” 魏尔伦冷静下来,秉持着对家人最淳朴的信任,抱起手臂努力发散思维。 兰波无情打破大龄儿童的幻想:“醒醒,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异能帮忙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样啊……”魏尔伦满脸遗憾。 他在原来的世界逼迫中也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曾经遭到智能机器人追捕,它叫什么来着,夏娃(其实叫亚当)?兰波的判断相当精准,夏娃独一无二(都说了叫亚当啦),是欧洲刑事警察机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葛德文.雪莱制造的异能产物。 说起来那位异能技师跟中也差不多大,等到这个世界的中也当上检察官,没准还能认识机器刑警,跟它成为好朋友呢。真好,自家中也没有港黑干部这层身份,不用为了帮它避嫌,故意跟难得的好友逐渐疏远。 虽然中也疑似长歪,会怂恿阿尔去戳石像鬼的眼睛,不过没关系,夏娃更怪(是亚当!!!),他们会聊得来。 命运奇妙的巧合令魏尔伦感叹万千,兰波想催他说说那件“要紧事”,又实在害怕听到坏消息,抿抿嘴唇,只顾着低头捏小狗耳朵玩。 黑发青年非常清楚当今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但他并不准备当发明家,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兰波明白,可以在小青蛙异能抑制手表的基础上读懂实验手记记录的反向装置设计图,改装出异能波动消除器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他无法理解抑制手表的所有运作原理,也没想搞清楚,不是这块料好吧,而且说了多少次他的心头好是文科不是理工科啊喂! 魏尔伦还是靠谱的,消化完孩子们的抽风日常,发现兰波有些紧张,就伸手抱回。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确定说辞足够委婉,出口处也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身影,他才缓缓道来:“昨晚‘暗杀王’引追兵到富国银行放火销声匿迹,长相姓名均没有暴露。今早线人发来消息,官方跟里世界都在传他的死讯。” 兰波瞳孔骤缩,脱力重重倒在座椅上。小狗吓坏了,夹紧尾巴呜咽着爬过去舔主人的脸颊,魏尔伦亦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你知道那是假死。” 是啊,假死,哪怕对计划一无所知,保罗能从横滨大爆炸中活下来,兰波不至于担心昨晚那场甚至没能耽误丹佛国际机场正常运营的火灾会夺走亲友性命。 不过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魏尔伦这四年半对保罗紧咬不放,来回和他反转猎物与猎手的身份,留下只有他们三个能够理解的私密暗号。保罗一定从中猜到了很多事情,否则一周前不会主动递来消息,表示愿意进一步观察。 兰波没料到亲友会做这么绝。 “暗杀王”这个名号是保罗自以为唯一的私有物品,他之前不顾伤势也要强势复出铲除“冒牌货”,现在却毫无保留地“杀死”这个身份,但求向知情者宣告自己的决心。 兰波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感受到那颗过于渴望拥有家人的心。 “他……”黑发青年抱起小狗,脸埋进毛毛深深吸了一口,闷声叹息,“他越来越偏激了。” 远远的观察而已,何必在开始前亲手斩断所有退路,把自己送入绝境!如今的保罗有多么决绝,抱有多大希望,一旦不满意劳德家的现状,他在巨大落差感的冲击下又会做什么? 关心则乱,兰波揉揉太阳穴:绝对会失望吧?亲友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常的家庭,他的“希望”真的不会是空中楼阁吗? 狗爪抚头,魏尔伦劝说:“那么多事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别怕、啊,中也来了。” 兰波抬头睁开眼睛,赭发少年正提着大包小包在出口东张西望。青年定了定神,尽力调节呼吸,对,不必害怕,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呼,车里好凉快!” 中原中也知道前排没位置,招呼保罗打开后备箱,把战利品放进去就自觉钻后排抱着小狗在座椅上打滚,高高兴兴跟家长分享他们的成果。 “在购物区发现了一家有猫和老鼠联名款的首饰店!买够三百美元可以跟五米高的布偶合照哦?阿尔排队去啦,队伍好长,我不感兴趣就提着东西先回来了。” 你们不是去探寻丹佛机场的邪恶基地了吗? “哦。”兰波淡然喝茶,不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嘛,他习惯了。 魏尔伦显然也习惯了,好脾气地问:“阿尔带手机了吗?” “带啦!” “那没事了。” “汪!” “嘿嘿,香香哒!”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小姐满意露出肚皮撒娇:“嘤~” 半个小时后的阿尔格尔站在自动扶梯前同样有点想“嘤”。 失策,昨天太激动忘记给手机充电,没注意到关机了,所以也没拉着中也问清楚车子停哪个停车场,导致现在他只能跟手机黑屏大眼瞪小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停车场好大啊,出入口也有好多。阿尔格尔捏住亚历山大先生改的挎包背带,准备从扶梯下去开灵视找人。 平心而论,丹佛国际机场最新扩建的地下停车库特别明亮,就是没空调,人也超级多,黑压压的灵魂险些让阿尔看花了眼。幸亏他熟悉保罗的灵魂,运气爆棚,走出电梯没几步就在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角落发现了保罗。 好耶。 来往车辆众多,少年关掉妨碍观察交通的灵视,蹦蹦跳跳眼看快到了,突然生出坏心,蹑手蹑脚摸到驾驶座外。车窗关得严实,黑黢黢的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是阿尔格尔知道,保罗一定能看见外面。 “哇!” 他大叫一声,金发碧眼的亚历山大先生带着职业假笑,“砰”地糊到窗玻璃上。里面的人似乎笑了吧,阿尔格尔听不清,他得意洋洋藏在小布偶身后,嘴里兴高采烈配着奇怪音效,抱起亚历山大先生扭动跳舞。 车窗缓缓降下,布偶失去阻挡,软软栽了进去,金发青年伏在方向盘上侧头望向阿尔格尔,两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含笑对视。很快阿尔格尔就把团聚的欣喜抛诸脑后了,少年惊慌失措拔下布偶,急不可耐弯腰挤进狭窄车窗,抱住保罗发出尖锐爆鸣:“保罗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一定是空调风太凉了,小金毛想。 这思维模式一看就深受养生大师兰波先生的影响。 阿尔格尔奋力摆动窗外的腿,蠕动着压保罗身上伸手给空调出风口换了个方向,才放下心来退回舒服的姿势继续嚎啕大哭。他能不哭吗,大家六月初因为庆祝梦见生日见过面呀,居然这么短的时间能瘦上一圈!仔细看看脸色也不太好哇啊啊啊啊啊!生病?还是天气太热胃口不好,不容易入睡? “最近太累了。”保罗扭头避开抵住嘴的璀璨金发,抱着弟弟艰难解释。 “我就知道!” 阿尔格尔悲愤蹭蹭,“嘶”,他听到保罗轻声吸气,猛地想起自己头上还别着汤姆猫发卡,猫猫耳朵可尖了,一定挂伤保罗啦!阿尔犯大错!他连忙道歉拱出车窗,眼巴巴顶着一头乱发瞧家长的脸。 呜,流血了QAQ 保罗抬手抹掉血渍,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小口子。” 小口子也够阿尔格尔愧疚的。 他慌慌张张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碘酒跟创口贴,保罗没觉得这伤需要处理,瞧着弟弟自责到即将泪崩,还是捡了海绵宝宝创口贴对着车内后视镜挡住细微划痕。车里有空调,倒也不用担心环境闷热导致感染,说实话,就阿尔格尔急火火绕到副驾这短短几秒钟内,他感觉那伤都快结好疤了。 少年摸索着取下猫猫头,侧身想要贴贴,奈何驾驶座与副驾之间的格挡碍事,怎么贴都不舒服。他干脆甩掉凉鞋,缩腿坐到格挡上,脑袋一歪,别扭做出小鸟依人状,把这个好不容易抽到的扭蛋发卡期期艾艾送给保罗赔礼道歉。 地下停车场难免会有尾气臭味,青年关窗笑纳发卡,侧目瞧着弟弟唠唠叨叨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饿不饿,困了吗,身体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保罗一一回答,阿尔格尔听到他没用早餐,瞬间炸毛弹起然后撞到了头(这种技术性小失误可以不用说!),气鼓鼓向亚历山大先生要来一份咸黄油焦糖可丽饼强行塞保罗怀里,抱着温热的蜂蜜牛奶靠在副驾车门上虎视眈眈,督促他快点吃掉垫垫肚子。 保罗沉默片刻,没忍住,乖乖进食的同时顺便伸手帮弟弟把不小心掀到大腿根的裙子扯下来。 …… 是不是哪里不对? “你好奇怪啊,保罗。”阿尔格尔腾出一只手扒拉扒拉自己那头及肩金发,脚链随着轻微晃动叮叮作响,关上窗户有空调换气,他觉得空气清新多啦,异味彻底消失了,“今天不吃早饭很不乖哦,我要告诉阿蒂尔。对啦,阿蒂尔呢,也不在,中也不是提包先下来了吗。” “闹着要出去,他们带她去草坪感受太阳了。” 青年垂眸回答,咬下一小口饼皮细嚼慢咽。 “哦。”你“哦”一下就完事了吗,当然没完,阿尔格尔超级想保罗,积攒了好多好多有趣的事要跟他分享,就好比这个可丽饼,“这是中也第一次做哒,味道很棒吧,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呢。中也平时要住校,只能求阿蒂尔教自己,到时候开学了想吃再借烹饪社的厨房过把瘾,好可怜哦,嘻嘻。” 走读生阿尔发出快活的声音。 保罗歪歪脑袋露出礼貌的笑容,不禁又瞥了一眼弟弟身上做工精致的白色连衣裙,可爱挎包,以及甜蜜清脆的嗓音……这不说谁知道阿尔是弟弟啊?! 谢邀,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性转版青春年少的自己,某种意义来说格外单纯传统的男青年霎时间有点懵。 阿尔格尔后知后觉保罗很懵,也不着急聊过去那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眼看保罗面色慢慢红润了一些,果然食物是最好的滋补品!他抱着牛奶盒兴致勃勃开始猜保罗短路的原因,从人文地理扯到风土人情,连丹佛机场藏有机械恶魔都出来了,居然完全没怀疑自己身上那条裙子是罪魁祸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穿裙子有什么问题吗,阿尔困惑。 人类婴儿皮肤娇嫩,受不住钢铁孤岛的白日酷热以及黑夜寒凉。阿尔哥哥绞尽脑汁,按照那群落水人类的衣着给自家崽缝了满满一巢穴的裙子。 对,裙子,总不能指望一头鱼尾巴魔兽可以理解裤子的构造吧。 八岁那年来到东京,阿尔格尔当天却穿着一条裤子,他是怎么走路感觉怎么奇怪,之所以会乖乖观摩当时还是陌生人的美贯表演无损逃脱术,想进步的心是真的,馋人家裙子也是真的。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小裙子上面原来可以装点纽扣诶,好漂亮,是心动的感觉。 家长们对此忧心忡忡,穿裙子的男孩在日本会过得相当辛苦。 阿尔听劝,但不完全听劝。冬天的话确实裤子能暖和许多,他接受;天热了学校又明确规定男生不可以穿裙子上学(就说每一条校规背后都有故事吧),他同样接受。习惯了裤子其实也还好,他只会在夏天不上学的时候穿裙子贪凉。 没错,七年过去,十五岁的阿尔格尔仍然是最初那个实用主义者,没有一丝丝改变。 阿尔的家里人还有朋友们都习惯啦,至于别人奇怪的目光,怎么,认为阿尔奇怪就没人租他家房了吗,因为阿尔奇怪银行卡里的存款就要冻结了吗,阿尔奇怪阿蒂尔还有保罗的诗集就没人追捧了吗。 既然不耽误吃饭,那当然是“阿尔觉得凉快”这件事远比“外人觉得奇怪”重要呀。 “是因为吃完饭拿保罗擦嘴了吗。”阿尔格尔愁眉紧锁,啃着手指提出最后的假设。 保罗接过牛奶摇摇头,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蒂尔想了好久的魏尔伦 “那就是……”唔,不行,阿尔真的一滴想法都挤不出来了,脸蛋憋得通红,抱着布偶软乎乎撒娇,“告诉我嘛,保罗最好啦。” 保罗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糊弄了过去,阿尔格尔丝毫没有怀疑——那可是保罗耶,他不会骗我哒——少年得到答案心满意足,注意到保罗喝完牛奶没那么懵了更是彻底把这事丢到脑后,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想陪他欣赏家里的花海。 去年保罗跑到保加利亚,那个国家盛产优质玫瑰,他辛勤奔波一个星期,才选出一大箱精品玫瑰花种寄回家。阿蒂尔非常努力哦,花种存活率可高啦,只有一点,横滨的玫瑰花期应该在五月份,偏他们家的慢了不止半拍,七月初才缓缓盛放。 是湿度,光照,品种,还是温度导致的呢?兰波兴致勃勃拄着花锄跟御剑展开一番深入探讨。 御剑怜侍受“义姐”狩魔冥影响,挺喜欢玫瑰这种华丽鲜艳的花。检察官先生的空闲时间零碎且稀少,自己种没那个功夫,兰波又觉得一个人实在寂寞,他俩便一拍即合成了种花搭子。御剑有空就来一起给花松松土,浇浇水,增加参与感,两人到了五月花期还常常坐桂花树下玩国际象棋,一道琢磨玫瑰开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如今花香满园,雨过天晴,阿尔格尔却在愁这花如此不着调,等他们从丹佛回去会不会已经莫名其妙凋谢了。保罗见不到这幅盛景一定会好遗憾的,他出门前特意给连成片的玫瑰花海拍了超多照片。 “明年就没有那么大的花海看啦,都怪隔壁山那群松鼠,有事没事就溜达过来啃我们的玫瑰。吃就吃吧,红酒跟马卡龙也爱吃啊,但是呼朋引伴组团偷吃也太过分了,有一天早上起床,我拉开窗帘就看到了十几只松鼠坐墙头掰花哦。”阿尔格尔按了几下没反应才想起手机没电,问出车内充电口的位置,弯腰插充电器,“啧,谁设计的充电口藏这么下面——因为这个,阿蒂尔听说丹佛特产康乃馨后很感兴趣,准备铲掉一半玫瑰花改种康乃馨。” 大抵所有合格的家长都会认为孩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弟弟不介意穿裙子会招来别人的议论,保罗也能迅速接受这个设定。他伸手护住弟弟的脑袋,免得倒霉孩子起身又给撞一下,顺便虚心请教:“松鼠不吃康乃馨吗?” “……诶。” 阿尔格尔僵住了,拿充电线的手,微微颤抖。 中也特意跑图书馆翻资料查过,松鼠吃花主要是喜欢花瓣富含的糖分,食物短缺的季节还会拓宽食谱嚼些嫩叶。阿尔对花了解的很少,只知道玫瑰、康乃馨闻起来很香,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玫瑰多刺,反而是康乃馨几乎没有“刺多扎手”的传言,想来在糖分差不了太多的前提下,松鼠们一定会更喜欢吃康乃馨呢,不扎嘴。 阿尔了解的很少,但是阿蒂尔要种,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事先调查清楚,不会等到松鼠动嘴了才醒悟“对哦,它们应该也会喜欢康乃馨”。 “阿蒂尔又捉弄我,绝对是单纯想换个花玩玩吧。”少年激动抬头,撞到微凉的皮手套下意识卸力,蹭了蹭爬起来坐直,握拳熟练控诉,“决定啦,这次要让他帮我做抄写作业。” 哼哼,千万不要小看劳德家随时随地可能展开的各式比赛!恶作剧被发现就算输,输家必须答应赢家一个条件哦?阿尔格尔一想到不用抄英语单词就忍不住捧脸傻乐,发现过往生活留下的小彩蛋啦,开心。 青年以为自己接受良好,弟弟由于满腔欢喜而生生甜了好几个度的声音却依然害他悄悄打了个哆嗦。好吧,或许他暂时没法接受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用女孩的声音讲话。 怎么办到的,为什么能这么像啊,保罗放任自己陷入迷思。 这就要说回穿裙子的麻烦了。 阿尔格尔常常抱怨真搞不懂你们、我们人类男性,裙子凉快就成了,不穿的家伙还要在旁边指指点点,拜托学学其他人怎么做的好吗,中也、保罗,还有成步堂叔叔、御剑叔叔,虽然觉得裙子不方便活动更喜欢裤子,但是他们从来不发表意见哦。 家长名单中少了谁就是在针对谁,没错,阿尔格尔在点名批评阿蒂尔。 兰波也委屈,变声期的男孩说话声有多粗糙人尽皆知,漂亮裙子,可爱脸蛋,张嘴说话嗓音低哑……救命!这个搭配绝了,他对美很有追求的好吗! 法国人刻板印象+1 行吧行吧,自家的阿蒂尔只能自己宠。 哥哥曾经为了阿尔努力调整发音方式,代理家主同样没将家人的强烈抗议置之不理,请来女子会的小伙伴排排坐羊圈上练习半个小时,参考美贯、梦见的嗓音,再添加一点想象力,成功拥有一把甜蜜的少女音,整个过程轻松写意。 太宰惊得没拿稳用来逗羊的胡萝卜:“这是练习半小时就可以做到的事吗?!变声期诶,绝对突破生理极限了吧!可恶,本来还想看阿尔笑话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黑发少年遗憾抱腿瞧下面的草坪,侏儒羊马卡龙个头太小,怎么都抢不过成年肉羊红酒嘴里的胡萝卜,乐。 等等,为什么太宰可以成为女子会成员?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这不美贯现在固定的魔术搭子偶尔有事没法来,需要大家伙帮忙协助嘛。 小魔术师慢慢长大,私下玩无所谓,舞台上突然出现年龄相近的男孩子,稍微有一点肢体接触便难免引来某些家伙无端臆测。流言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因为太熟了,一起流鼻涕舔冰棒的交情,彼此长得再好看都没法产生那种“青春萌动”的感觉。 就是那些话听着真烦啊,烦到只要梦见不在,男孩们宁愿打扮成女孩上台,反正魔术助手不用吱声,不会露馅。 美贯微妙目移:“那个,以后可能会需要哦?我准备整个魔术情景剧。” 中也表情沉重地拍拍阿尔肩膀:“真可惜嘻、咳,看来以后这个赚外快的机会阿尔当仁不让了呢。” 他一直在跟阿蒂尔学防身术(大概只是防身术),踢腿之类的动作会把裙子呼啦啦带起来遮挡视线,不实用。 梦见积极举手:“阿尔练习好辛苦呢,我们一起去商店街玩吧。” “好耶。” 阿尔格尔眼睛一亮,冲下楼回家换上学校不许佩戴的漂亮发卡,背上挎包形态的亚历山大先生,穿上足够透风的花朵凉鞋,简单收拾收拾,跟阿蒂尔说一声便去楼下找朋友们了,想想和今天的装扮也差不多啦。 这种程度原来是“简单收拾”就可以做到的吗?保罗瞧着眼前的可爱少女肃然起敬。 阿尔格尔热情安利:“可以可以,步骤不复杂哒,毕竟再复杂一点,效果弄出来再好看我也不想动——穿裙子是为了舒服,不可以本末倒置啦——保罗今天也想试试吗,没准能换一个心情哦。” 这个“也”字就很精妙。 “。” 保罗没说话,是同意了吧。少年麻利掏出毛线球,惦记着保罗瘦了好多,担心以前的数据不合适,准备现场目测。阿尔格尔耳朵夹笔,右手比划测量,左手不时拿下笔在本子上记录,嘴里念叨着该在哪里添点饰品,刷刷画完半张设计图草稿。 阿尔念着念着停笔,狐疑抬头,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保罗。你永远可以相信阿尔的编织技艺,就是因为相信,阿尔格尔反而愈发拿不准,决定直接问问:“一个人有可能一个月过去全身数据都变了吗。” 青年勾唇微笑。 少年盯着青年头上的帽子,那是一顶黑色圆帽,可是保罗自从在那个世界弄丢自己最重要的帽子,就再也没戴过帽子了。怀疑一旦产生,原先下意识忽略的古怪逐一浮上心头。阿尔格尔抽动鼻尖,车内空气非常清新,什么异味都没有,然而怎么可以什么味道都没有,淡淡的小狗味呢,阿蒂尔山茶花洗发水的味道呢,中也沐浴乳的薄荷香呢。 都没有,大家没有来过这里。 阿尔格尔终于意识到什么,再次打开灵视,仔细观察这人的灵魂。 孤孤单单一个魂,他不是我家保罗。 啊,发现了,魏尔伦静静等待单方面认下的弟弟说点什么。 他还不知道阿尔嘴笨,阿尔格尔在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呀?行动派小金毛缓缓睁大眼睛,绽放出烂漫笑颜,振臂欢呼,欢欢喜喜蹦上去抱住高高瘦瘦的大金毛贴贴:“你是魏尔伦!抱歉我刚才没认出来,不过你是阿蒂尔想了好久好久的魏尔伦对不对!” 魏尔伦手指轻颤,犹豫着,抬手抱住身体温热的弟弟。 兰波很想我……我背叛了他,他想我也是想要杀了我吧。 不对,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你看,阿尔那么在意兰波,他这些年照顾这个孩子一定很用心。 骗阿尔又不难,兰波很会掌控人心。 他没把阿尔交给法国政府,中也听起来同样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兰波这么做是想设套骗取那个和我一样的男人信任。 那家伙的戒心不比你差,他们看起来很亲近,瞧,他宁愿停下追击的脚步,也要、呃,回家帮兰波他们办生日会? ……兰波很厉害,他想骗就一定能骗到那个家伙。 让我想想,保加利亚?对,保加利亚!你先前不是奇怪暗号游戏玩到一半怎么突然中断了一个星期吗,原来他是去给兰波选玫瑰花种…… 住嘴! 魏尔伦轻咬舌尖,逼迫自己松开弟弟。 他,或者他们两个,只是希望刺激我的好奇心,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 “我们去找阿蒂尔吧?中也他也一直想见见你呢。” 阿尔格尔捕捉到魏尔伦表情扭曲的瞬间,小心翼翼眨巴着眼睛提议。这孩子还算聪明,没有提保罗,保罗讨厌魏尔伦,藏都不想藏的那种讨厌,撒这种谎没有意义。 魏尔伦无法直面弟弟渴求的眼神,扭头拒绝。少年肩膀一塌,牢牢捂住嘴巴不肯发出泄气的声音,阿蒂尔提醒过,魏尔伦心思敏感,他不想给他增添太多负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等到合适的时候吧……” “咦?”小金毛竖起耳朵。 青年垂眸,含混承诺:“再看看……合适的时候我会去找你们。” 阿尔格尔才不管这话有多么似是而非,魏尔伦答应啦,保罗辛辛苦苦追了四年半,没有必要现在就逼他给出一个特别精准的时间,态度很重要哦,哇,这么一想阿尔超棒的。 阿尔又一次扑上去亲亲抱抱贴贴,魏尔伦手忙脚乱回应着,按照要求笨拙夸夸,然后狼狈告诉热情洋溢的弟弟,他的家人发现联系不上人,已经准备去找他了。 “……你们的车就在这个位置。”已故暗杀王弱弱地说,藏在金发下联通窃听器的耳机深藏功与名。 “嗯嗯,魏尔伦再见,要乖乖吃饭睡觉呀。” “别告诉他们你见过我。” “诶?好。” 阿尔格尔拔下手机跟充电线,跳车溜了。保罗租来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地下车库比起空调还是热了太多,阿尔越过一辆辆轿车,没跑多久便出了一头的汗。 “阿尔!”中原中也正好冲着这个方向,看到小伙伴松了好大一口气,开心地挥挥手,“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没电啦。” 阿尔格尔挥手回应,阿蒂尔跟保罗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阿蒂尔没好气揉乱他的头发,保罗笑说一定是他昨晚太兴奋忘充电了,在车顶摇尾巴汪汪大叫。 劳德家永远是热热闹闹的,阿尔格尔答应了不能说遇到过魏尔伦,此时却忍不住回头。 人来车往,几乎不会有谁注意到方才那个角落,魏尔伦就在那里。他很厉害哦,可以挑中这么隐秘的地方,他胆子也好大呀,敢靠得这么近。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在那里,会寂寞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之前好像没提过,不过他们今年搬家啦 会吧,呜,寂寞好可怕的,魏尔伦一定也…… 阿尔格尔没能惆怅多久,因为他即将遭遇史上最大的失信危机。 “阿尔眼睛怎么红了?”兰波观察能力一绝,弯下腰,眼里满满都是那个微表情不太开心的小少年,“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糟糕! “我我我刚才到处找你们,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阿尔格尔缩缩脖子,哪里敢跟阿蒂尔对视哦,强作镇定地抬起脑袋,假装突然对地下车库的天花板产生了莫大兴趣。失策,他跑过来的时候光记得擦掉泪痕,没想起眼睛还红着、咦,其实想起来也没用吧,阿尔不知道该怎么在短时间内迅速去掉红痕呀。 什么嘛,原来不是因为阿尔疏忽才遇到危机,那没事了(安心desu)。 他角度清奇地安抚好自己,瞬间淡定,还能欲盖弥彰补充一句“当时有点被吓到,不过安心啦,我已经把发卡赔他了”。保罗恰好背过身去抱狗,闻言却是动作一顿。 “嘤?” 呜咽催促,大手补偿性挠了挠小狗下巴,狗狗一秒忘却疑问,和她那不争气的金毛小主人一样瘫成饼饼,舒爽享受家人的怀抱。 中原中也正帮阿尔理乱糟糟的头发——征用的梳子——赭发少年若有所思,别的暂且不提,难怪阿蒂尔揉阿尔脑壳没被汤姆猫金属发卡戳到手! “我还有零用钱,待会儿一起再去买扭蛋吧?”中也好心提议。 提到扭蛋,阿尔格尔鼓鼓脸颊,不乐。 阿尔烦透了随机性太强的东西,他明白扭蛋是商家捞钱的手段,不过让喜欢的人直接花钱买是犯法吗。他最想要在老鼠洞口点鞭炮的猫咪发卡,恰恰它的爆率最低,为了抽到发卡,阿尔已经一个上头花光这个月的零花钱啦(泣)。虽然到手的那堆狗狗猫猫鼠鼠也挺可爱,架不住他最喜欢的就出了一个,太伤了。 实用主义者脱离狂热状态,心里越想越烦。不是正版联名买不起,只是这也太糊弄人啦,扭蛋机专属周边不直接贩卖是吧,没有保底是吧,阿尔不跟你玩了:) “我决定以后都要讨厌那家店。”阿尔格尔愤愤捏住亚历山大先生的手揉搓,“买扭蛋还不如攒钱拜托美贯教我做道具呢,等我学会用焊枪,到时候要多少鞭炮汤姆就有多少。” “好志气!”保罗永远第一个热烈鼓掌支持弟弟。 中原中也从裤兜摸出阿尔送的偷奶酪杰瑞鼠发卡给他戴上,做手办自娱自乐一般不会惹来版权纠纷,只一点立志做检察官的少年不太确定。中也爬上汽车后座找到自己的手机紧急搜索,米高梅破产以后《猫和老鼠》的版权是卖给了谁啊,急,没到那俩地表最强法务部手里吧? 兰波似乎在走神,保罗夹起小狗拍拍他的肩膀,好脾气提醒:“我们先去吃饭,那家饭店过了预约时间就要重新预约排队,别迟到。” 就是因为这个限制,保罗之前犹豫很久还是把广受好评的特色餐厅删掉了。四年半的旅程足以让他认清,自己压根不会阻止家庭成员的突发奇想,所以每次来到一个新地方,迟到肯定是会迟到的,计划表肯定是没法严格完成的。 即便阿尔冷静拒绝沉迷服装首饰店,哪怕中也可以坚持中途不跑去撒欢探险,兰波也多少会出点岔子,比如发现新奇的花草拉着人家园丁问个不停啦,比如享用到美味饭菜兴致大发再来一份细嚼慢咽琢磨配料啦,再比如听到街头艺人弹琴好听驻足围观啦。 习惯了,保罗宽容地想,家庭旅行就应该这样吧,又不着急……哦,瞧瞧这月亮,无边的静,温婉慈祥,万丈虹影,垂自穹苍。虽说诗文创作是陀先生要求的,保罗动笔后也慢慢喜欢上这种抒发情感的方式,金发男子挥笔写诗,大家伙自觉站他旁边等,准备等他写完再一起去悉尼歌剧院看歌剧《卡门》。 两头羊智商有限姑且不算,什么,劳德家时间观念最强的居然是吗! 咳,是吧?总之这次家里人提前半天抵达丹佛,保罗实在没有更好的选项,才把这家店给添了回去。 阿尔格尔揉揉肚皮,早餐用的简单,下飞机以后又蹦又跳又哭又笑,体力耗费过多,现在确实饿了。唔,不知道魏尔伦饿没饿,可丽饼又不顶事,他中午会乖乖吃饭吗,阿尔对此表示悲观。因为保罗最开始就是这样哦,口头答应得好好的,没有人盯着,要么不吃要么随便吃点三明治就当打发完一顿饭,他甚至不是故意糊弄大家,而是打心底认为这已经能算“好好吃饭”了。 中原中也收回手机,满脸喜气洋洋:“好耶,吃饭!阿尔不用收律师函啦,好耶!” “?” “汪!”饭饭!狗狗知道到饭点了,狗狗要吃饭饭! 笑容富有传染性,兰波不禁浅浅勾起嘴角:“那就上车出发吧?” “嗯!” 餐厅没有辜负当地人有口皆碑的好评,就像兰波没有辜负保罗性格OOC也要强推家人赶来吃这顿饭的苦心,一家人说说笑笑用完午餐,保罗又开车带大家奔赴下午的节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就狗狗习惯午睡,不过坐那么久的飞机多少会感到劳累,保罗昨晚包下一个私人牧场,准备放慢节奏,优哉游哉感受一波草原风情。牧场主介绍完各种设备以及周边地形,便识趣带着家人退回各自岗位干活去了,尽量为客人们留出充足空间,享受亲子时光。 保罗吃完中午那份药有些困倦,天上躺着个滚烫大火炉,怀里揣着个毛茸小棉袄,他倒不至于睡着,只是跟兰波跑去屋檐阴凉下躲懒,目送少年们欢声笑语,赛马远去。 骑马这项技能还是今年春假,他们一家去澳大利亚潘帕斯草原学会的。 红酒、马卡龙两头羊竟也乐颠颠追着马跟了上去。 彩画集真是相当方便的异能,随着培养罐被发掘出新的功能,全家出游再也不受任何限制。检疫培养罐来做,空间转移彩画集来负责,连飞机起飞降落的颠簸都不需要体验,羊们轻轻松松便能跨越大海,来到新的大陆。 但是小羊不认为有多轻松。 它们从金色空间出来,在特意租借的大车后座挤了五六分钟以免牧场主起疑。打不过,逃不脱,它俩骂骂咧咧从车窗一左一右伸出脖子,百无聊赖靠反刍打发时间。 玫瑰花,嚼嚼,真香啊,嚼嚼。 魏尔伦瞳孔地震:这就是阿尔说的“爱吃花的红酒、马卡龙”?你们还在家里养羊? 羊觉得没问题哦,只是花花再好,羊也一直怀恋那片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自从离开澳大利亚,它们终于惊觉有些东西是同样可以一望无际的金色空间塞再多草料也无法取代的。多难得啊,今天终于又来到了草原,它们哪里还耐得住性子? 按理山羊绝育之后性格会变得内敛,不会执着于玩顶角游戏。或许马卡龙习惯了用这种方式玩闹,红酒学着同类的样子也习惯了,它俩没事还是愿意随机挑一个倒霉蛋创一创。这不,兰波估摸着山羊追上去就是想创一创高头大马玩。 保罗记得那个方向有一片湖泊,看来家里的崽打算去那里冒险。 挺好,草原要比城里清爽太多,不怕中暑,兰波用彩画集暗中确认这里没有监控设备,阿尔随身带着的亚历山大先生又装着异能波动消除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 “希望这次不要再抱窝兔子回来说想养了。”抱回来后老琢磨着扑上去啃一口,少年们担心小狗会被兔子踹伤,不得不放弃在家搞养殖业的想法,含泪吃了顿原住民特色兔肉锅当晚餐。 男人调侃,一说到那次的经历青年就忍不住发笑。保罗轻轻呼气,肯笑,说明没那么紧张了,阿尔这孩子不会撒谎,哪里瞒得住他们,中也想来也猜到了吧? 兰波收敛笑意,揉揉太阳穴。既然打定主意要向亲友展示日常生活,就不要遮掩,左右他都能查到。兰波收起繁杂思绪,正常聊起金毛大家长独自远行时最担忧的问题,阿尔的学业。 日本高中的入学时间一般在四月中旬,春假结束以后。算算阿尔去南野高中念书已经三个月了,六月份的生日宴匆匆一聚,没能交换太多信息,保罗很是挂念弟弟能否习惯。 他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保罗这些年耳濡目染,慢慢在意起孩子的学业。中也不必担心,为了阿尔,他一直在抽空关注东京的所有高中,却从来没在阿尔报考前听说过南野高中的名号。 潘帕斯草原的风格外生猛,兰波不耐烦撩乱飞的头发,索性抓起来扎成马尾,耸耸肩无奈道:“你没听说也很正常啊,那是开成高等学校今年在横滨新办的分校。” 保罗一惊,开成高等学校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在整个日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中,随着公立教育改革,升学率直接赶超了曾经的榜首东京都立日比谷高等学校。 分校比不上本体,这是共识,尤其这个南野高中连名字都改得面目全非,生怕别人会通过自己联想到开成高等学校的姿态过于可疑。兰波调查过,背后缘由混杂着利益、伦理等诸多因素,常人无法理解,常人也不关心,兰波关心的是这个学校最后开不下去,孩子也能直接转去开成高等学校念书。 南野高中距离他们新家很近,对超越者而言发生任何意外,分分钟就能赶过去,师资力量也格外雄厚。安全,前程,全都可以保障,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搬个家而已。 两个家距离不远,开着车来往花不了多长时间,跑通勤都行。兰波四年间断断续续收购土地,推倒重建,可惜有几块地始终没能买下,好在现有土地至少能连成片,多修一层楼就成了。除了相对位置不同,各个房间大小内饰一模一样,搬家后的感官差别不大。 即便差别很大,阿尔也值得他们为他搬家。 首先是魏尔伦的诗集大获成功,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满意。他见兰波先生由于被研究卡住,大量减少诗歌创作,第三本诗集难产,好心的俄罗斯人十分担忧,主动从异能监狱(诶?)匿名辗转寄来一本笔记,是给实验手记写的注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兰波破解手记的进度从此突飞猛进,终于在去年确认神明不小心在人造躯壳上留下的所有隐患,感觉可以接受。 “谁遇到强烈核辐射会不难受呢?”他如是说,“平时小心点,不要靠近核爆现场,别去核电站(自家那个猫猫头聚变核电站除外),不要接受医疗放射治疗,远离放射性矿物,完事。” 真宵找空余时间拿小金鱼练习异格灵媒术,如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本来两种灵媒术区别也不大——那么所有压力就来到了阿尔格尔这边。 他常年混迹哔哔鲁芭帮忙魔术表演、售卖周边,观察大量人类灵魂,判断保罗的兰波如今最适合二十岁的身体。但是阿尔格尔的任务还没完,分离手术能否成功,关键在于他可不可以精准分离两个紧紧依偎的灵魂。 倒霉小金鱼不知牺牲多少条,阿尔格尔今年就十五岁了,距离哥哥回来的时间只剩七年,他越开心,同时也越焦虑。眼看大家准备就绪,他不想拖后腿,自觉加大了练习量。阿尔格尔现在按照事先标记的线条切割灵魂,突出一个手起刀落,又稳又狠,行动间颇有一种在菜市场杀了十年鱼的美,顺便一提,他画设计图的手速就是靠这个练出来的。 真宵是绫里家的见习家主,修炼任务非常繁重,少有得空的时候。依然是小金鱼作为主体的联合演习磕磕跘跘举行了五六次,结果都是成功,最后一次演习就在昨天,灵媒师小姐回老家专心超度金鱼,等到他们一周后从丹佛回去,便可以安安心心救治保罗的兰波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的未来 这一切听起来顺遂美好,解除了人造生命体的隐患,保罗即将与亲友团聚,阿尔格尔还收获超级利落的手速,堪称一箭三雕!那么阿尔同学,代价是什么呢? 是中考哦(目移)。 之前强调过很多次,培养幼童族群认同感的最佳时间一旦错过,就真的无法挽回。阿尔格尔由于哥哥的努力,处于“能救,但只能救一点点”的微妙处境。 他的理解能力差了普通孩子一大截,刚开始念小学二年级还够用,缺陷仅仅反应在国语这门分数惨淡的科目上,后来蔓延到全然陌生的英语学习,再后来随着升入国中,课程难度加高,阿尔格尔曾经擅长的数学都学得特别费劲,因为他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一次就读懂资料书上的语句。 阿尔格尔还算幸运,能够靠时间和努力勉强弥补不足。 他从来不怕努力,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专心念书。比起自己的学习,阿尔格尔坚定认为尽快分开保罗与他的亲友,避免加重保罗的身体负担更加重要。 阿蒂尔随时可以利用培养罐造出空壳,真宵姐练习好异格灵媒术牵引灵魂,陀先生也赠送了魔法杏仁,确保保罗跟他的兰波不会分离,阿尔不会拖后腿的。 事实上他不止没有拖后腿,还从粉色杏仁中获得了灵感。 阿尔格尔只知道保罗原先的异能听说是遇到了什么事故消散大半,剩下那点重力异能融合兰波赠予的彩画集,才形成了他现在的力量。保罗不能失去彩画集,否则会因为失去体内的异能特异点永远地闭上双眼;可是把异能力全部留给保罗,兰波复活之后能够接受自己从超越者变成普通人的现实吗,他不确定。 世间多少遗憾是挫败感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持续累积,最终引爆情绪的火山,再无转圜余地。 阿尔格尔靠自己想不到这么多,阿蒂尔却能想到。成熟可靠的青年稍稍设身处地一下都觉得难受,他在意自家亲友,愿意为了对方付出所有,这跟他骄傲于自身强大的异能并不冲突。人可以同时在乎自己的双手,不管是为了保全哪只手必须斩断另一只,动完刀子都会感受到剧烈疼痛,也都有可能因此流血而亡。 一颗难过的心足以掐断主人的喉咙。 吃下那枚杏仁,他们两个永世无法分离。可以认为这是神明的祝福,也可以觉得这是一种诅咒,神不在乎。祂答应帮忙,又没答应收尾,即便他俩发生了什么,有谁想不开,也必须按照约定,生死相随。 保罗不会离兰波太远,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利用那枚坚果呢,阿尔格尔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孩子还挺礼貌,让保罗给诗集签名,附带小纸条塞进人类行为研习社的邮箱,收到陀先生回复才开展进一步研究。异能力体现在灵魂上就是焕发出奇异光泽的暗纹,粉杏仁的运作原理是运用神明职权强行绑定两个灵魂,灵魂都绑定了,顺手把暗纹绑进去,做成共享异能也是可以的吧。 不动核心魔法,获得神灵许可,只是添一道指令进去没有很难,难的是确定“异能力”在规则层面对应的代码。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这种事没兴趣,阿尔格尔有点麻爪,最后居然是跑来蹭饭的成步堂找到了突破口。 兰堂先生不在的时候,成步堂一直在和御剑研究阿尔哥哥的实验手记。两个文科生可以说生不如死,进展远不如兰堂先生快;福祸相依,读得少,以他们的好记性,自然印象会特别深刻。 “如果我没记错,有一篇论文叫作《利用电能合成异能因子的方式及其对人类基因稳定性的负面影响》,似乎写在一张花花绿绿的商店街打折传单上。”针织帽青年挠挠头,那是他唯一能花三天时间就看懂的研究笔记,“阿尔的哥哥基斯先生做过好几项异能研究,手记上或许有写异能代码?” 阿蒂尔眼睛一亮,《电能合成》是他读的第一篇文章!那天他还跟初次见面的御剑互相试探呢,想想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阿蒂尔这个披着理工科皮的文科生没法把那些论文一个不拉全部背下,基本上是拿着文章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操作台操作记录,看一篇确定不会伤害孩子就忘一篇,最多收拾整理一下,方便以后遇到看不懂的内容至少能够尽快找到类似的文章协助理解。加之他最近满脑子都是“阿尔中考怎么办”,成步堂不提还真给忘了。 分门别类的好习惯起到了关键作用,《电能合成》不曾提到代码的事,《拆解灵力,尝试构筑异能的三大要素》却是明明白白写了出来。阿尔格尔赶紧要来魔法坚果,开动编织异能缝缝补补把代码加了进去,催出阿蒂尔难产好久的新年诗集,照例是签名,然后跟改造过的坚果一块放邮箱,向陀先生虚心求教。 “可。” 陀先生抽空送回魔法坚果,随附信笺就回一个字,看完便散成花瓣消失了。 中也、太宰没有沿着这条线查下去,他们早发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种事都是用神力交互,对方确实在认真维护自己人类通缉犯的身份呢,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成功啦! 阿尔格尔忍不住抱着阿蒂尔欢呼,太棒了,新课题好简单呀!就是再怎么简单,也耗费了小金毛国中最后一个学期的头一个月哦?啊哈哈,中考来咯! 其实阿尔格尔被教养得很好,平时有乖乖打基础。然而中考没那么简单,他初三几乎荒废了整个学年,将将留下最后一个月突击复习,俗称“抱佛脚”。 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的范畴,是以中考相较阿尔格尔经历过的其他考试会难上太多。基础很重要没错,考试技巧同样必不可少。 当初所有人都劝不住阿尔暂时放下研究,他们在旁边瞧着揪心,好不容易等到孩子进入复习阶段,连忙各显神通,拼命想办法辅导功课。 阿尔格尔念书很用功哦,天天刷题学到十二点才上床睡觉。他这么努力,架不住理解能力比同学差,时间花的比人家少。想要考上好学校的初中生,最后一个学年基本都在专心复习;阿尔格尔只有一个月,心里没底,紧张过头,最后分数出来,可以说是不出所料的高不成低不就。 拿到成绩,阿尔格尔话少了,吃饭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那可是阿尔诶,吃东西都不开心,足以想见问题有多严重,这怎么行? 几位家长不甘心,他们没空给已经确定的现实设想一个“如果当初”,立即行动起来,到处找人咨询,看是复读一年,还是找个好学校先把人送进去。给私立学校捐楼捐实验室都无所谓,不用阿尔的存款,两位大诗人完全可以承担这个费用,他们只是担心阿尔会难过。 小金毛迟钝,不是痴傻。 对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刚刚过去的中考,阿尔目前沉浸于考试失利,慢慢回过味来,发现所有伙伴——尤其是曾经需要他细心照料的中也——全都考上了好学校,就他一个人需要家里帮忙,心理落差一定会非常大。 人迟早会意识到自己在某些地方比不过别人,不过最好别在容易冲动的青春期,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因为外在因素强行拉大差距的时候。 阿尔的伙伴是一群好孩子,美贯自不必说,有她妈妈支持,成步堂家的经济压力陡然消失。女孩停下一年演出,专心备考,和梦见一起考上了日本最好的公立高中,东京都立日比谷高等学校。 不错,小美贯一岁的梦见也在今年参加中考了。 中也可以因为担忧梦见在班上没有朋友会寂寞而拒绝跳级,那梦见也能够因为希望中也尽快实现当检察官的梦想而努力补习。小姑娘天资一般,跳级考试很难,最重要的是老师同学全部要重新开始磨合,她这么怕生,竟然硬是凭着一腔义气抗住重重压力撑了下来,成功跳了一级。 虽说跟阿尔、美贯还有太宰在不同的班级,不过问题不大,最后一年嘛,大家都在埋头念书,没空天天黏在一起从早玩到晚。梦见只可惜以后不能跟中也做同班同学啦,因为他考上的是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 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是法律专业学校,分为法官班、律师班以及检察官班,建校六十多年便已经成为司法界的名门,每年输出的毕业生支撑起日本大半个司法界。牙琉响也检察官就是其中一个优秀毕业生,他十八岁成为在职检察官,可谓是中也的二号偶像,至于头号偶像是谁,那当然是御剑叔叔啦! 御剑叔叔当年在国外念书,中也不想离家太远,就选择了这个学院。尽管学校要求学生住校,校风也受到法律的黑暗时代影响,变得有些微妙,但是只要想想离家够近,跟真真切切去千里之外的学校念书那还是区别巨大,何况横滨的新家单从距离上来说比江东区的人类行为研习社还要近呢! 中原中也成功考上忒弥斯法律学院,大伙都为他开心,因为他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剩下那半只需要他顺利毕业便可收入囊中。 太宰治心里有主意,和中也一样,早早决定要走专业学校这条道路。 “我要去警校。”黑毛少年站上茶几叉腰宣布。 他的监护人感动坏了,叼着小手绢泪如雨下:“呜呜呜呜太宰……” “笨蛋大叔。”太宰哼哼唧唧,也没明确否认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受番叔叔影响,只是晃晃手指强调,“江户川先生没做成的事我来帮他做,还不信了,警察有那么难当吗?居然能被笨蛋检察官呼来喝去,是我的话一定要踩在中也头上,让他像一样乖乖听我指挥!” 牙琉响也抱着茶杯乖巧微笑,他是被番大叔请来讨论孩子报名哪个学校好的,这波纯属无辜遭到扫射、好吧,也不无辜啦,他平时办案没少指挥番大叔做事,不过自认还没到“呼来喝去”的地步,嗯,自认。 至于江户川先生,牙琉必须承认那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当年那起解救幼童的案件多方合力给按下去了,但是江户川先生帮忙破解过那么多案件,并非每一件的知情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在横滨,警察预备役声名在外不是一件好事,漏成筛子的当地警署非但护不住他,还有可能成为伤害他的帮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新成立的军警、异能特务科纷纷送去邀请信,警校老师也劝他毕业以后先去别的大城市避避风头。江户川先生来了脾气,他爸爸就是横滨的警察,父亲可以通过破案保护这座城市,难道比父亲成名更早的儿子不可以吗? 后来据说有一位大人物主动找江户川先生谈了很久,少年去劳德家沉寂将近半个月,某天又独自回到故乡待了一天。年轻人那些日子想了什么无人知晓,牙琉只知道他最后接受了大人物的提议,和原政府最强暗杀剑士“银狼”组建武装侦探社,没有警察的身份,在横滨做着警察该做的工作。 港黑新首领自从站稳脚跟,在横滨一家独大,他们没对声名远扬的武装侦探社下手,牙琉检事靠着人脉大概知晓其中缘由。还是那位大人物牵头,武侦、港黑、异能特务科达成协议,共同维护横滨表面上的稳定,名为“三刻构想”。 这就是租界,官方需要雇佣暗杀剑士,官方保护不了寻求真相的年轻警察,官方必须寻求黑手党的协助,才能支起一把破破烂烂的大伞,让底下的普通人得以片刻喘息。 如此种种,牙琉检事强烈建议太宰报名警视厅警察学校。那所学校隶属警视厅管辖,位于东京都,以后毕业也是优先分到东京都工作。横滨是所有法律人士眼中迟早要铲除的毒瘤,不过再着急铲除,也没到推年轻人上去趟那摊浑水的地步。 先积累办案经验,再去挑战高难度副本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千斤之爱与千金之爱 神明不能理解人类替幼崽遮风挡雨的心,尤其是洛夫克拉夫特,这位旧日支配者的化身仅有那点人性都拿来跟真宵、约翰交朋友了。而且按照人类的计时方式,祂也只比陀先生大四亿岁,完全没必要忍让。 命令自家信徒海德拉帮忙传递物品不算什么难事,所以忍不忍的都还是其次,主要是洛夫克拉夫特十分满意祂们的实验进程,无法接受哪怕一点点的潜在威胁。 触手怪师傅勤勤恳恳收整好今日份的死者名单,踏踏实实跟老搭档商议,从中圈选下一个世界的重点观察对象。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实验数据库“书”闪现回到现实趴窝,陀思妥耶夫斯基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立即离开,洛先生早告诉他腾出时间,有要紧事想问个清楚。 那就腾呗,陀思妥耶夫斯基现世的身体在蹲大牢,本来也比平时清闲。他稍微周转小半个月,便空出了今天晚上。 洛夫克拉夫特主持梦境,会议室是海底巨城拉莱耶的投影。哥萨克帽青年盘腿坐珊瑚盆景下戳血钻玩,一戳一个坑,懒洋洋等洛先生把另一个当事者拉入梦境会议室。 阿尔格尔抱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噗”的一声出现,看看洛先生,再瞅瞅陀先生,满眼困惑。 洛夫克拉夫特额外瞧了他两眼,切入正题:“你们最近闹矛盾了吗?” “没有啊。” 阿尔更困惑了,注意,此处的“困惑”特指又困又惑。他中考没考好,之前复习还连续劳碌了一个月,这些个日子不管睡多久都觉得累,呜,难受。 阿尔格尔蹲王座扶手上兀自变身忧郁菇,陀思妥耶夫斯基勾起嘴角,大致猜到了洛先生想问什么:因为自己与阿尔格尔前段时间拜托祂做物流中转站,误会我们闹翻了吧。 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坐视不理,乐呵呵拍掉手上的钻石粉,热情解释自己拒绝给阿尔格尔电话号码的原因。 刨除他刚好在加拿大的海底监狱坐牢,让海里的伙伴帮忙非常方便等因素,还是那句话,本体与皮套的身份祂一直分得很开。这对祂们的关系有好处,洛夫克拉夫特喜欢基斯这位新来的合作伙伴,祂也喜欢呀。 基斯给每个平行世界编写防护法则,防止书再次遭到跨世界的窥探篡改(防的就是你,太宰治);又将拥有另一套设定的世界和文野世界织到一起,创造出无数全新的可能。 新成员可以精准满足老成员的各项需求,如此一来,洛先生当然希望合作能够长久,矛盾一有苗头祂就想尽快解决。 基斯明确要求,不许阿尔格尔参加类似的会议,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话一说开,洛先生就把这孩子送出了梦境。 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感叹:“基斯运气真好。” 祂没空过问海德拉每次具体送的什么东西,没有主神做后盾,海德拉也不敢偷看。拿诗集换取陀先生的无偿帮助?诗集确实很棒,他们在地球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创作风潮,但是不可能,洛夫克拉夫特太了解自己的老伙计。 诗集最多让祂花点心思模拟人类思维,避免提供的帮助在正常人眼里太逆天。陀先生不会因为欣赏这些作品就轻易打破不使用神力的原则,一定有其他原因。 直到今夜见到阿尔格尔,听完前因后果,洛夫克拉夫特终于明白了陀先生的用心。 “我真嫉妒基斯。”陀思妥耶夫斯基轻快地耸耸肩,“不过嫉妒归嫉妒,以后要一起做事,我当然愿意帮基斯推阿尔格尔一把。” 阿尔格尔的灵魂有大问题,人鱼擅伪装,灵媒师看不出端倪,但瞒不过神之眼,也没必要瞒。基斯将实用主义的理念贯彻到底,祂清楚自己是后来者,愿意借此亮出态度,展示诚意。退一万步讲,基斯不得不暂离参加祂们神系的作战会议,阿尔格尔无依无靠,或许会需要合作者照料。 “不要小看任何一位神只。”基斯离开前告诫“阿尔格尔”,这是祂经历内外多场神战后总结的宝贵经验,“若非必要,离那些家伙越远越好。” 阿尔理解的“必要”显然跟他哥哥的“必要”有所不同,不幸的孩子,他引来了神灵的侧目。 人类习惯用“人格”“性格”“三观”之类的词语描述“灵魂”,都行,但是都不够全面。陀思妥耶夫斯基坚持,事实也证明,强烈的情绪能够刺激灵魂生长。基斯发明的小恐龙水壶正是依据这个原理,收集周边情绪,生产灵魂滋补水。 阿尔格尔情况比较复杂,无法使用现成的灵魂滋补水。好在它可以感觉到别人提供的情绪,受到引导,慢慢学会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反馈,别人备受鼓舞,再度提供令其舒适的情绪,如此良性循环持续七年,魂体渐全,如今的它已经能够勉强被称作“他”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围观完阿尔格尔拼尽全力保护家人的全过程,注意到对方灵魂生长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不禁感叹:还得是遇到危机,这个他熟!打个棒槌给个甜枣,他一直这么做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悠着点,基斯只有一个阿尔格尔。”洛夫克拉夫特甩甩触手提醒,祂不担心自己的人类朋友,保护他们又不难。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着称是。 祂是爱神,是公认的热心肠的神,怎么可能不替同伴搭把手呢?这次按照平日逼疯人的量控制一下,稍稍加大甜枣的量,减轻棒槌的力道,别让情绪一股脑把阿尔格尔冲垮就行,嗯嗯,想想日本确实有可以利用的人呀,他给过他们机会了,死掉也不必心疼,简直完美,等这边的事铺垫差不多就动手吧。 阿尔格尔即将感受到神明之爱有多么重若千斤,别难过,至少他亲朋好友们的爱是真正的价值千金。 保罗的事要看真宵哪天有空,估摸着模拟实验足够顺利的话,也要到今年暑假才可以解决,现在阿尔格尔的首要任务还是念书。 小金毛没能沉郁太久,因为他家阿蒂尔煞费苦心,总算在大家的帮助下找到南野高中这个bug啦——所有认识的孩子都拥有了好前程,他们怎么忍心让阿尔独自落下? 南野高中校长出了名的要求严格,阿尔格尔基础不差,以后跟着老师专心读书,不愁考不到一个好大学。兰波犹嫌不足,享受完假期,回去就给阿尔报了个班。是天马夫妇推荐的衔接班,他们的女儿梦见也去上,浅浅教一些高中的内容,辅助国中毕业的孩子尽快习惯高中那种高强度学习。 效果不错,阿尔格尔是说交朋友的效果不错。 阿尔格尔在衔接班结识的新伙伴田山花袋,去哪里身上都裹着心爱的棉被芳子。社恐少年经不住路人诡异的目光,愈发不爱出门了。可是书总要念的,衔接班也是要上的。那时花袋父母还不认识阿尔,更不知道他们会做三年的高中同学。夫妻俩在海外工作,回不来,便雇佣邻居家的少年国木田独步每天接送花袋,这样还能让他顺道赚点外快,减轻学费的压力。 国木田成绩很好,可怜他们家熬过了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没能熬过家里老人的病痛。国木田放弃读高中,一心想要尽快赚钱养家。 “大家没有觉得花袋奇怪吧,芳子小姐的花纹很好看,一定是在和我一样欣赏芳子小姐哦。” 阿尔格尔满眼幽怨地放学了,寻思要给新朋友的朋友打个被套当礼物……咦,被套是给芳子小姐的礼物,那是不是还要再给花袋一份礼物。刚刚上完国语课的阿尔格尔脑壳有点晕,决定不要为难自己,送两套被套好了,咱家不缺钱.jpg 花袋眼睛一亮,国木田一只手帮忙抱被子的后半段防止拖地,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冷酷无情道:“不用怀疑,绝大多数人都在觉得你可疑。” “呜……”国木田击沉了花袋! “还有劳德君,你说的话也很可疑。” “独步好严格。” 阿尔格尔嚼着独步给的葡萄软糖抱怨,阿尔最近超喜欢这个味道,明明昨天下午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今天早上居然会专门带把糖果给我诶,独步有成为大家母亲(?)的潜力呢。 “太自来熟了吧,叫我国木田啊可恶!”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国木田~”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咏叹调说话!!!” “国木田不喜欢吗,阿蒂尔夸我学歌剧学的可快了。” 丹佛草原上的阿蒂尔拒绝对这段友情做出任何评价,挠挠小狗下巴,扭头跟魏尔伦感叹班上有熟识的伙伴,阿尔在高中习惯得很快,做作业也没有特别费劲,想来大学有望。 舒爽地哼哼唧唧,扭啊扭,险些摔下去。 男人稳稳接住小狗,拍开阿蒂尔捣乱的爪子:“挺好。” 能上大学当然好啊,阿尔和中也、美贯、太宰治不一样——魏尔伦讨厌自己那个世界的太宰治,他迁怒了,就是要不礼貌喊那小鬼的全名——连美贯都是寻思要报工程专业,方便以后自己设计外祖父那样传奇的超大型魔术机关才目标鲜明准备考大学,阿尔却到现在还不太清楚自己以后想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上大学开拓一下眼界准没错。 其实远方的阿尔格尔骑着小红马,同样在和中也聊这件事:“看到大家都清楚以后想做什么,我跟梦见好着急哦。” 他家有钱,梦见家有权,天马市都是根据她家姓氏取的名字,只要别染上坏习惯,他俩一辈子不工作也能活得相当滋润。然而人是群居性动物,身边的伙伴精神满满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他们不免也被带动起来,寻思人生在世那么长的时间,总要做点什么吧,可是做什么好呢。 首先排除阿尔最擅长的音乐。幼年时代音乐带来的疼痛深入灵魂,多半以后也无法忘怀,阿尔格尔想想可能要把演奏音乐当成一辈子的工作,都能瞬间炸毛。 其次是编织。别看他热爱给亲友们织东西,重点不在于“热爱编织”,是在“给亲友”上面。小时候的阿尔模仿哥哥,用织物圈定选中的猎物,警告其他猎食者不许触碰;后来小鬣狗初通人性,逐渐演化成阿尔对大家的祝福,虽然但是,象征性警告厄运不要靠近,那也算是一种祝福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当舞蹈家呢?”白马打了一个响鼻,中原中也操纵重力,熟练制止跃跃欲试想撞过来的山羊红酒,“练习那么多年,你跳舞很好看呀。” 阿尔摸摸小马柔顺的鬃毛,闷闷不乐地回答:“我练舞是想以后陪哥哥奏乐玩闹呀——玩的诶——这能成为工作吗。” “好像是有点……”中原中也瞥眼身侧晃动的草丛,陷入沉思。 小少年对世界的认知大多来自身边人,美贯坚称自己目前的魔术表演只是打零工,不算正经工作,所以阿尔、包括中也,一直认为工作应该是御剑叔叔那样每天都好忙好忙的样子;再不济像阿蒂尔(阿蒂尔:什么我就成了再不济),平时懒懒散散,偶尔来了灵感,写诗的时候也特别专注,专注到有一回马卡龙好奇啃他的长发都没反应。 阿尔自认做不到这么投入,非要说的话,比起跳舞,他应该是更享受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吧、唔。 “仔细想想,哥哥回来我二十二岁,刚好大学毕业,刚好我们人类行为研习社是音乐公司,和哥哥一起唱歌跳舞打工赚钱,感觉也挺有趣的嘛。” 哥哥很会控制魔力哦,唱歌连污染都不会产生的,阿尔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看着小伙伴明显沉迷于幸福幻想,中也忍了忍,没忍住,控制好“什么!我们家还有音乐公司这种设定”的震撼,弱弱提醒:“你哥不一定会喜欢吧?” 再怎么说也是神明,这些年有相当数量的游戏动漫找神话传说做故事背景,中也自认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最狂野的希腊神也没有天天上台给人类唱歌献艺,一般不都是反过来,信徒为神明载歌载舞吗?神灵唱歌,人类在下面指指点点,这是什么倒反天罡!哦,陀先生当年唱过……他也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唱的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原中也今天也在努力拯救世界呢 草碧天蓝颜色深,连绵山脉处,落松针。少年人初来乍到,没准备贸然结伴去远山探险,觅那松针。纵马于湖边小道足够他们感到快意了,只是骑装不比阿尔格尔习惯的夏日短裙透气,索性头顶白云朵朵,遮挡一二阳光,湖风也清爽狂浪,能从漫山遍野的酷暑中偷得几分阴凉。 小金毛眯起眼睛,轻轻往后带点缰绳。他骑的红马能够跟客人单独外出,正是因为足够聪颖驯顺,立刻会意放慢了脚步。 阿尔格尔瞧着中也方才发现的野草津津有味,草叶间藏了个嫩黄的毛屁屁耶,嘿嘿,是小鸭子。当事人沉迷鸭屁股无法自拔,转头忘掉之前在跟小伙伴聊什么,中原中也却两眼放空,下意识命白马降速继续跟阿尔并肩,越想越汗流浃背。 神明踏入演艺圈?这设想也可怕了吧?! 美贯的妈妈优海女士化名拉米洛亚,在波尔吉尼亚出道,短短数年便获得了“民谣女神”的称号,享誉全球。中也是拉米洛亚的忠实粉丝,演唱会一场不落,每次回来居然都能一口气写上十多首短诗大肆赞扬,全然不见冲着假期观察日记抓耳挠腮的苦闷。 顺便一提,日本的中考是统考,国语科目不需要写作文,但是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的自主招生考试需要。有传言称明年开始,政府将进一步改革教育,大大削减统考的重要性,彻底放开,允许高中自己出题决定录取哪些学生。 统考的难度姑且还会考虑到各地发展不平衡,学生水平参差不齐而稍加收敛。好高中要拼升学率,私招根本不会顾虑这些,否则大家也不用犹豫,要不要让阿尔复读一年。 总之谢谢开成高等学校高层的情感纠葛,阿尔格尔有学上啦。可怜中原中也那天却是哭着填满了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的国语试卷,要不说阿蒂尔报的补习班有用呢,作文通篇无关灵感,全是技巧。中也停笔恍惚了好久,只觉得自己哪里脏了QAQ 咳,收回主题,中也想表达的意思是演艺界竞争如此激烈,拉米洛亚这样不掺水分的实力派歌手都会被迫卷入粉圈大战,阿尔的哥哥想来没法例外。 拉米洛亚起初只是偏僻国度的餐馆歌姬,失去记忆,顾虑重重,找上门来的经纪公司相当有限,不得不矮子里面拔将军选了现在这一个。这家经纪公司从来没捧红过谁,急于求成,经常胡乱发通告拉踩,白白得罪一大帮人。拉米洛亚烦不胜烦,打定主意自己做完手术、处理好遗留问题,就想办法换一家靠谱的经纪公司。 然而换完公司,争端也不会消失。 赞助商的青睐,最好的演出场馆,粉丝听别人歌不自觉的对比等等无法控制的因素太多,恶意避无可避。拉米洛亚作为知名歌唱家,眼睛又看不见,习惯忽略那些无端指责,只是偶尔把讨厌自己当成毕生事业的家伙舞到她面前,心里也会不痛快,之后吸吸孩子,写写新歌,便能放下了。 问题在于神明与人类完全不在一个力量等级,想必阿尔哥哥遭到诋毁,同样能跟陀先生、洛先生那样,事后轻易宽恕人类的冒犯。宽恕的前提是确实不高兴过——谁会喜欢莫名其妙挨骂啊——让神不高兴的代价是什么,看看太宰就知道了,那并非一个人倒霉就能完事的啊! 中原中也没说,所以阿尔格尔不清楚他的顾虑,不然的话一定会好心订正。他的哥哥靠音乐施展神职权能,否定哥哥的音乐,意味着试图从根本上否定神。这是挑衅,这种情况下哥哥做什么合作者都不会有意见,没有违反盟约,于是也绝无可能主动收回诅咒。 中原中也拯救了世界。 他一劝阿尔别放哥哥出去唱歌卖艺,阿尔格尔便痛快答应了。只不过问题又绕了回来,阿尔的特长都不适合成为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办呢。 “别着急,你才高一。”中原中也松了好大一口气,乐观安慰,“高中社团花样很多,一个服装社不够,阿尔下学期可以试试其他感兴趣的社团嘛。” “阿蒂尔那样多试试吗。”阿尔格尔歪歪脑袋,动了动了,小鸭子摇尾巴了,真可爱,想…… “就像他一样。” 中原中也有了闲心,操纵重力黑洞悄悄将草叶分得更开一点。呀,小鸭子把头藏进蛋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诶。 阿尔格尔憋笑:“我记得忒弥斯法律学院也有很多社团,中也想多加几个玩吗。”中也上学期只加了烹饪社和文学社,一个求生存,一个图生活,挺好。 “其实有点想去足球社……我不想委屈自己畏手畏脚啦,但是用上异能又很欺负人耶,唉,再看看别的吧。” “哦。” “……” “……” 白马俯首吃草,远方树林传来山雀尖啸,风呼啦啦掀起一片涟漪。背后的安静持续好一会儿了,小鸭子哆嗦的幅度不断加大,鼓起勇气,怯生生回头瞄了一眼,随即惊叫着掀开蛋壳,扑腾翅膀逃离巢穴,一头扎进湖泊,旁边那几枚蛋是看都没敢多看一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中原中也懊恼叹息:“都怪阿尔没能接上话,吓跑了吧?” 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他总算学会先发制人了。 阿尔格尔鼓鼓脸颊,驱使小红马离开,顺便转头气呼呼瞪他:“中也同样没吱声呀。” “……” 不对劲,中也怎么不反驳了,阿尔格尔深感奇怪,转回去伸手捏了把中也的脸颊。 “嘶!”白马抖抖耳朵,继续大吃特吃,中原中也醒过神来,满脸深沉地问出一个技术性难题,“阿尔,鸭子是不是刚破壳就会游泳啊?” “应该吧,我没养过耶。”虽然阿尔对这种亲水的鸟类天然抱有好感,但是没养过就是没养过,遗憾。 “好巧,我也没有,一起猜猜这孩子在做什么吧?” “?” 赭发少年握着马鞭往前一指,阿尔格尔顺着中也指的方向望去。小鸭子原来不曾顺利游走,而是在湖边艰难扑腾。水花四溅,短小柔弱的翅膀扑腾越快,往水下沉的速度也越快,尖叫声怎么听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岁月静好,红马低头啃起白马脖子上的毛。阿尔格尔游移不定,没敢随意出手相救。 具体原因跟他亲眼看到这副姿态以前对幼鸭的叫声无动于衷相同,绝望什么的有可能是过于随意代入小鸭子的视角产生了误会。没有充足的知识储备,人类还是别轻易共情,也别将或许压根不存在的情感强加给动物比较好。 他们兄弟俩闲时常去宠物诊所义务帮忙,见过的悲剧实在太多了。 石丸爷爷住河对岸,注意到上门乞食的猫咪身体虚弱,想帮它迅速补充体力,结果投喂巧克力直接毒死。街角的田母神家小女儿觉得兔兔一辈子在地上跑没见过高空很可怜,举高高逗兔子玩,触发宠物兔骨子里祖先被鹰隼捕食的恐惧,蹬腿炸毛,当场吓死。 鸟类更是敏感,家养鹦鹉常常受到各种人类不放在眼里的刺激,瘫痪,秃顶,自残,什么都做得出来。医生姐姐也说,人抓住的麻雀往往活不下来,就是因为应激反应过于强烈。 小鸭子在害怕我们诶,万一这是鸭子幼崽时期正常的游泳方式呢?出手吓到它怎么办?不确定,再看看.jpg 直到水淹没小鸭子的脖子,两个小笨蛋才做出判断:“这绝对是溺水啊啊啊啊啊!!!” 有重力异能者在,捞出奄奄一息的鸭鸭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中原中也牢牢按住两头伸长脖子想啃一口小鸭的羊——鸭鸭,鸭鸭你睁开眼睛啊鸭鸭! “阿蒂尔!保罗!救救!” 听到阿尔的心碎呼唤,超越者们全身紧绷,第一时间站起回头望去。只见小金毛趋马在前面生死急速,小赭毛牵两头臭脾气的羊慢吞吞跟后面用表情着急,怎么看都不像是遇到危机的样子……好吧,还是有危机的。 “要怎么给小鸭子做心肺复苏啊。” 阿尔格尔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哦,这玩意要怎么做心肺复苏啊?或者说,能做心肺复苏吗? 金发男子认认真真循着弟弟给出的思路往下思考,伸手在湿漉漉的小鸭子身上比划,努力回忆菜市场买来的鸭子心在哪里,肺又在哪里,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过,不一般都是直接让老板打理好给自己的吗…… “你知道吗?” 暗杀王举起好搭档白色恶魔,真诚求教。 从睡梦中惊醒的狗狗满脸无辜,眨眨眼睛:“汪。” “说她不知道。” 黑发青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接过小鸭,转身去找牧场主想办法。 啊,这个家最靠谱的果然还是阿蒂尔。 牧场主处理这种情况也很熟练了,简单检查一番,熟练擦干身体,塞进保温箱防止小鸭子失温。他们家里一水的白鸭子,个个看起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羽翼那个丰满柔顺哦,啧啧,属于是剪了飞羽在地上扑棱都能夸它美得震撼人心,可惜那些鸭子总能找到角度逃出去厮混。 没办法,这个牧场主要靠观光旅游赚钱。要靠旅游赚钱,他们一家人自然对市场环境进行了目标对齐,全面布局,深入挖掘目标客户痛点,打出一套精细化组合拳,最终成功打造符合城里人刻板印象的牧场生活。 阿尔格尔沉默了一下,清晨的阳光还是太烈了,有点晕,感觉小纸条上这些话说了跟说了似的。还是自己手心装扭蛋里的鞭炮猫猫发卡好啊,不会说怪话。 他知道魏尔伦没有嘲笑自己理解能力差的意思,都不用提御剑叔叔,阿蒂尔刚开始在家写便条都会忍不住来几句“提高感知度”“去中心化”之类的怪词,阿尔懂的,全世界的公务员大抵都这样不好好说话吧。 中也,太宰,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哦(悲)。 阿尔懂,阿尔决定含泪努力看下去,幸好小纸条下面的内容恢复了人味,大概魏尔伦也琢磨出哪里不对。 白鸭是组成刻板印象的重要一环,要符合城市佬期许的原汁原味,鸭舍不好弄得太高科技,木板,干稻草,树枝,鸭绒,再扎上一圈竹篱围起来。这样的巢穴还逃不出去看不起谁啊,鸭子溜了,遇到合适的客人,牧场主就发布一个寻找逃跑鸭鸭的新奇任务,简简单单便可以骗、哄得一群城里人团团转,省事又省心。如果有小笨蛋想要,家长也允许,牧场主会送一只可爱小鸭换个好印象,反正不值钱,还能顺手卖点自家人没事做的饲料。 阿尔格尔吸了吸鼻子,郑重把猫猫发卡收好——他还惦记着保密的约定——小纸条也不情不愿收好,他打定主意等魏尔伦愿意出现,再拿给中也看,给他也来点瞳孔地震。 少年没有忘记在窗台放上自己陪中也学可丽饼时做着玩的热腾腾苹果派,哦,还有一盒从那里毛来的香蕉酸奶。这些是投喂魏尔伦的早餐,阿尔格尔果然没法放心,宁愿魏尔伦已经吃过了,把珍贵的食物丢掉,也不想他有一丝可能会饿到自己。 阿尔意外地期盼对方真会丢掉,拿去送给流浪汉不浪费就更好啦,那样证明魏尔伦很会照顾自己哦,阿蒂尔也不用太担心。 小金毛关好窗户,拉上窗帘确保自己不会看见对方,认命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鸟食,拌进蚯蚓粉香蕉片,给卫生间里嘎嘎叫的小鸭子准备早餐。 好了啦,阿尔知道收养小鸭子的自己是小笨蛋了啦,不过小鸭子湿哒哒真心很可怜,以后白色的羽毛也一定会很漂亮,阿蒂尔都说散养在院子里不碍事的,保罗说的也没错,一只鸭子太寂寞,多养一只做个伴挺好。 “对吧。” 阿尔格尔推开卫生间的门,两只小鸭子在纸箱里嘎嘎拍打翅膀,天一亮它们就醒啦。 哈~困,好在明天就轮到中也照看咯。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相信科学的力量 中原中也狠狠揉搓阿尔的脸蛋:“好什么好啊,难道我就不会困吗?!” 阿尔格尔不甘示弱,谨慎收好家人们送他的另外三个汤姆猫猫,立马上手搓了回去。 他可开心啦,魏尔伦今早送来了猫猫,大家也一人送了一个猫猫。阿尔格尔已经决定拜师美贯,回去亲自动手做了,不过发现自己每一个小遗憾都有被喜欢的人认真放在心上,好幸福呀。一想到家里人假装不在意,实则暗戳戳半夜跑去机场抽扭蛋想给他惊喜,阿尔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两个少年高高兴兴打闹起来,难得没有倾情加入小主人的晨间互动,全程静静蹲坐一旁,摇着尾巴监督鸭鸭喝水。小狗时刻谨记不能靠新成员太近,不能吓到它们,比起那窝抱回来的兔子,这态度堪称云泥之别。 因为昨天下午,狗狗围观人群抢救小鸭子的时候想了很多哦? 瞧瞧两条腿的鸭鸭,再看看两条腿的主人,金毛小主人怀抱黄色鸭鸭纵马疾驰的模样很是着急呢。小狗的眼神逐渐从好奇变成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然,了然没多久却化作羡慕。她抬起白花花的前爪,盯着后腿发了会儿呆,沮丧放下,重新抬起脑袋,望向小鸭子的目光坚定而慈爱,有一种……家里收养的姑妈第一次见到小侄子的美。 咦,我为什么会打这种比方?保罗沉默片刻,弱弱提问:“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肯定啊。” 阿蒂尔艰难咬紧牙关,免得孩子们在那边真情实感担心小鸭子,自己却笑出了声。 众人已经习惯啦,家庭旅行永远能遇到层出不穷的意外。阿尔添了两只长翅膀的子女算意外之喜,不过几分钟后发生的另一个意外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喜悦,还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第二天的行程。 溺水的小鸭子呼吸逐渐平缓,劳德家转头大肆采购新成员能用上的物品。突然牧场主手机有电话打来,是他住城里的岳父。老人带着哭腔急切询问女儿是不是出发了,男主人一头雾水回答没有。 岳母新丧,妻子准备下午回娘家探望父亲,他也答应了,客人看起来没那么多花活,他跟几个儿女就能应付,私下叫妻子早点出发,好去排队购买岳父平日爱吃的蛋糕。 但是这不要满足客人需求,救小鸭子吗? 新款保温箱目前只有牧场的女主人知道怎么用,她临上车听到丈夫的呼唤,赶紧过来帮忙,这才耽搁了几分钟,手机也丢车里忘拿了,没能听到父亲的电话。 女主人连忙接过丈夫手机好一番安抚,终于从父亲那里得知,从牧场去丹佛市中心的必经之路突然爆炸,据说已经有上百人身陷火海。老人差点被广播里的紧急新闻吓到背过气去,女儿要来是一早约好的,算算真有可能卷入其中,电话打不通,好悬没先给自己急出了事。 母亲过世,她就这一个老父亲,注意到听筒对面气若游丝,女主人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冲了出去。大不了绕点远路,不亲眼确认彼此康健,父女俩怕是一秒都无法安生。 男主人担忧妻子过于激动开车容易出事,只是有客人在,不能立即脱身。他推搡几下自家木讷的大儿子,催青年快点追上去,陪妈妈跑一趟外祖家。 出这种事,劳德一家没心情多留,清点完东西,带上小鸭子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要去隔壁奥罗拉市陪护优海女士的手术,那条路正是前往奥罗拉最近的路。爆炸、大火、死人,虽然但是,心里难免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手术不等人,那条主干道多半会封禁,大伙必须早点出发,防止诸多市民临时换路,混乱堵车。 案件调查速度太快,早间新闻的主持人强烈谴责菲兹杰拉德财团没做好安全措施,导致运输车泄漏大量天然气,引发了这次的惨案。火灾的现场画面格外凄惨,阿蒂尔皱眉,将偷吃剩下那点水果沙拉的羊送进彩画集。 保罗体贴关掉电视,收好小鸭子,温声提醒少年们停手,该走了。 优海女士在奥罗拉市的科罗拉多大学医院住院,成步堂父女向各自老板请过假,美贯考完试当天晚上就和爸爸乘飞机赶来了美国,成绩单都是好友梦见帮忙拿的。 来地下停车场接人的美贯笑容灿烂,快快乐乐挨个抱抱贴贴。少女精神还好,只是看起来清减了一些,也能理解,毕竟做手术的人是她妈妈。酷暑,担忧,陪伴做术前检查的劳碌,人这样熬着自然会瘦下来,可要说让她袖手旁观,独自在日本等待手术结果,美贯又肯定不甘心。 保罗心疼摸摸美贯脑袋,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 美贯依恋蹭蹭,才向大家热情介绍她身后的橙发少女,希月心音。 希月小姐活泼开朗,比美贯大两岁,受成步堂鼓舞,正努力筹备律师资格证的考试。她十一岁那年被亲戚接到美国生活,这次优海女士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准备手术,希月小姐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孩子好可爱!” 不愧是人类研习社的外交部长,瞬间俘获了希月小姐的心。 乍一看与众人素未谋面的希月小姐会陪美贯下来接人很奇怪,不过实际上除了她也没别人了。成步堂忙着跑最后的手续,马基守着养母优海以防需要人手,总不能让美贯一个女孩去地下停车场吧?昨天出了那样的重大事故,医院到处乱糟糟的,鱼龙混杂,希月小姐不懂美式居合,传统居合还是略懂一二,得到怪力加持的女子防身术了解一下? 这么麻烦大家,如果可以,优海女士其实宁愿一个人悄悄跑来做手术,谁也不要惊动。 她太了解自家经纪公司贪图名利、不择手段的秉性。“民谣女神”便罢了,拉米洛亚自认实至名归;“以音乐为画笔的风景画家”又算什么,她现在还是盲人啊喂!公司炒作的这些称号吸引来太多并非单纯想听歌的粉丝,这点让女士备感不安。 她失去了记忆,不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成步堂君收集的案件资料,兰堂先生都帮忙制成盲文,她一一读过。没有过往回忆,也就没有情感触动,优海只能被其中过于丰富的信息量震惊。 想想吧,全球知名的歌星竟然是世界级大魔术师唯一的女儿,丈夫与师弟疑似失手重伤了她,落得把柄在她父亲也是他们老师手里。之后由于战争,父女失联,魔术大师困于重病,彻底疯狂,要求师兄弟枪杀自己,从而诞生了几乎改写日本司法史的伪证案。 这桩桩件件,哪一个透露出去不会引爆八卦记者的激情! 优海相信成步堂君的品性,也愿意相信兰堂先生的判断。毫无印象的丈夫或许真不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她甚至想不起父亲的音容笑貌——那其他人呢,他们会相信吗? 她不害怕媒体的狂欢,拉米洛亚拥有红遍世界的歌唱实力,阅历也足够丰富,但是美贯不行。 女儿是受害者与“杀人犯”的爱情结晶,仅这一个噱头,就能害她在往后余生招来数不尽的嗜血鲨鱼。美贯刚上高一,她一直非常思恋自己的亲生父亲,感情极深,再坚强的姑娘也承受不起这些无休止的骚扰诋毁。 优海准备尽快接受手术,恢复视力,找回记忆,原因就在于此。 公众人物一味隐瞒自身秘密没有用,她必须赶在烈火烧到女儿身上之前恢复记忆,悄悄找到她的丈夫,让他,还有态度遮遮掩掩的师弟坐到一起,拼凑出事实真相,洗清所有冤屈。 一定要保护美贯,她坚持。 然而意志坚定的优海女士也有弱点,孩子们苦苦哀求要来陪她做手术,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不得不放弃孤身前往美国、找个全职护工陪着完事的打算。 可是这样太辛苦大家了,优海心怀愧疚。 希月心音不觉得这有什么啦,她已经决定考完律师资格证,就回日本,去成步堂经纪公司当律师。都是自己人,她非常乐意在备考间隙过来帮忙,也早早向崇拜的成步堂先生交过底。 成步堂经纪公司有条规矩,不收没有外挂的员工(误)。 希月天生可以听见说话人心灵深处的感情,小时候很是为此感到苦恼;再仔细看看,方才夸小狗的不是女孩,而是她脖子上戴的项链耶? 那是个微型电脑,叫“模拟太”,可以帮助主人进行心理分析。兴许是技术不太稳定的缘故,模拟太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说出希月小姐的想法。 狗狗这么可爱,夸狗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女满脸陶醉,来回捋自己长长的马尾,艰难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不可以进医院哦?” 就是在等这句话,她给出台阶,保罗适时回答自己会留下来陪小狗,患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离不得人(一只狗也能在异能空间玩半天球的白色恶魔:?)。 这个世界怎么回事,科技水平跟灵异水平似乎都要比原来的世界强啊,保罗默默吐槽。 希月小姐没能发现异样,因为美贯提醒过她,保罗对陌生人的排斥刻入骨髓,所以她即便感受到那股发自内心的淡漠也没太大反应。 等到大家离开,保罗跟在车上玩了一会儿也动身了。待会儿他具体是藏在暗处一边监听一边陪狗,还是去事先选中的隐蔽房间看着培养罐陪,端看今天的手术成不成功。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保罗讨厌医院,讨厌里面跟异能研究所一样泛滥的白大褂,不过他的异能比阿蒂尔更适合暗中潜入,操作空间更大。为了家人的秘密不被曝光,为了美贯不失去母亲,他愿意忍耐。 主刀医生不愧是当今脑科医学的巅峰,劳德家最后的备用手段没有派上用场。 手术室敞开大门,护士先行一步出来宣布好消息。优海昏迷不醒,戴着氧气面罩被送进ICU观察。医生满脸轻松,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美贯跟着大家向医生护士们致谢,又急急追去ICU,看到妈妈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手术持续大半天,她滴水未进,冷汗淋漓,已经快要虚脱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好了……” 少女紧紧抱住养兄马基,两个孩子终于敢尽情落下欢喜的泪水。 之后的事情格外顺利,优海女士身体调养得极好,等到劳德家三天后过来道别,准备回日本上补习班(悲),她已经能看清阿尔头上围成圈圈的四只汤姆猫啦! 女人虚弱,笑容却格外灿烂。她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和大伙聊起美贯四岁的时候看到杰瑞鼠吃奶酪津津有味,缠着夫妻俩也想尝尝,父亲薅起袖子给自家小宝贝搞来声名远扬的蓝纹奶酪,结果一家人都险些被臭哭,美贯更是一边捏着鼻子吃一边抽泣,说没想到臭袜子会这么好吃。 介绍一下,许多人都吐槽蓝纹奶酪有股臭袜子味。 “妈妈!”美贯悲愤握拳。 啊啊啊啊在场的人那么聪明,一定猜得到她之后做了什么糗事啦!可恶,我为什么小时候的记忆那么模糊,只记得这种事呢?还有阿尔,我看到你偷笑了!不要只有这种时候反应这么快呀,她要闹了! 阿蒂尔嘴上义正严辞附和小姑娘的谴责,眼睛心虚避开阿尔控诉的目光。他没有笑哦,就是嘴角往上漂移了一点而已,想想蓝纹奶酪其实是法国南比利牛斯大区的特产呢,恕他直言,法国什么都好,就那种、啧,奶酪,自己始终无法理解喜欢这诡异玩意的家伙。 法国东北部居民如是嫌弃道,不过既然美贯感兴趣,给优海女士的出院贺礼就选蓝纹奶酪吧,一定能创造出新的美好回忆呢,嘻嘻。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法国无仙鹤 阿蒂尔非常开心,今早在窗台发现了一大箱康乃馨花种哦?品种齐全,健康饱满,他虽然不太理解亲友为什么会无端送自己这个……嘶,想想肯定是阿尔说了什么吧! 说了什么都没关系啦,阿蒂尔原先打算最后一天去丹佛最大的康乃馨种植基地挑选花种,如今送上门的礼物符合心意,也省得他之后纠结还要不要特意跑这一趟。 丹佛不出意料地又出意外了。 劳德一家退完房,去租车行确定奥罗拉市有分店可以还车,驱车赶往医院探病的路上突然听到广播,说示威人群不满菲兹杰拉德财团在爆炸案中受到的判罚,怒而冲击丹佛市政厅,导致全城戒严。幸亏丹佛国际机场早有准备,立马向众多客户发出短信,保证机场能够正常运营,不会耽误他们晚上回东京的航班。 如果没有魏尔伦送来的花种,阿蒂尔或许还真就仗着武力值够高,认真考虑要不要为了家里花园可换可不换的花去蹚这趟浑水——话说回来,丹佛这么乱,商家今天也不一定开张吧? 现在好了,阿蒂尔不用操心康乃馨。来到医院路过那些痛哭流涕的遇难者家属,他感同身受难过片刻,又能迅速调整好情绪。 七月缓步走到尾声,这个月的家用交过了,每位家庭成员的零花钱也发过了,黑发青年剩下那些积蓄昨天已经找到个靠谱的慈善组织全部捐了出去,不求帮所有受害者渡过难关,但求能替他们解决部分燃眉之急。 能做的都做了,看中也意动,阿蒂尔.终于学会哄自己开心.兰波大方分享那个慈善组织的账户,揣起手手坦然找到阿尔,发出要饭的声音:“今年出版费还没到结算的时候,下个月万一挤不出新的诗稿,就拜托你养我了哦?” 饿饿,饭饭,敲饭碗.jpg 阿尔格尔郑重点头,代理家主表示自己习惯了,反正赚到钱他们家阿蒂尔也会补上之前的欠款呢,尽管阿尔一直觉得没必要就是。 话又说回来,之所以大家差不多都对这场暴动有心理准备,还要追溯到一周前那起公路爆炸案。泄漏天然气的运输车属于菲兹杰拉德财团,现任董事长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兹杰拉德在事故调查报告出来的当天便来到丹佛举办新闻发布会,宣布投入两亿美元建立受害者基金,提出申请的受害者一旦获得委员会审批,将于二十年内分批分期收到财团的资助款。 注意是资助款,并非赔款。 菲兹杰拉德财团聘请来顶级律师团队,法院紧急召开的庭审最终判决财团没有故意害人的意图,轻拿轻放,缴纳三百万保释金便放走了几位重大责任人,引得舆论一片哗然。 在民众眼里,既然官方公告称起因是安全措施不到位,那么财团毫无疑问是主要过错方。恰逢周末,人们多以家庭为单位集体出行,还有大量二三十岁的青少年呼朋唤友外出兜风;爆炸中心无人生还,轻伤寥寥无几,幸存者多是重度烧伤、吸入毒烟的重症患者,ICU每天都在烧钱,哪怕侥幸活下来,后续复健要花钱吧,治疗心理创伤要花钱吧,失去工作能力、家里没了进项还是要花钱吧。 目前统计出来的伤亡总数有一百七十九人,波及二百一十一个家庭,两亿美元够什么啊?每个人能分到多少!都是当地美国人,少玩这一套,医保有多难报销当他们不知道?想活得舒服一点,生活成本有多高以为他们不清楚?就这样了,赔款还是分批次,还要分期! 物议如沸,菲兹杰拉德却自认已经诚意满满——跟其他资本家相比——财团最近出了一连串事故,还投资不少新项目,说出去没人信,但两亿确实是他这个去年全球财富榜榜首能拿出的所有流动资金。 庄园、游艇、跑车、海岛,能卖的都贱卖,现在这种时候他人决不能进监狱,有妻子塞尔达的娘家尽力帮忙转圜,菲兹杰拉德好歹不用动手里的支柱性产业,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动。尤其是那个一旦成功利在千秋的项目,眼看快出成果,菲兹杰拉德不准备自断筋脉,毁掉哪天自己出事、妻女也能躺着收钱的未来。 金融大鳄在琢磨该如何保全根基,以待来日;民众同情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更恐惧此等横祸有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冲突不可避免,菲兹杰拉德最后是付出什么代价把事情平息下去的,劳德家没空关注。 奥罗拉市距离丹佛太近,他们当天帮优海女士转院去到更加安全的城市疗养,晚上回日本,第二天养足精神,由于真宵那边临时有灵媒委托找上门,没空,分离手术推迟,大家伙兴冲冲约上梦见、太宰跑去野生动物园玩。 阿蒂尔确实高兴坏了,看到半空飞过的仙鹤都能笑眯眯跟人家挥手打招呼。 亚洲人听着会很奇怪,但是法国没有“仙鹤”这种说法哟?法国人普遍讨厌鹤,认为这种鸟愚蠢、不忠,能主动打招呼,足以想见阿蒂尔有多开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还可以更开心,在接下来一个月阿尔痛不欲生的补习班生涯中,优海女士平安出院,分离手术成功,亲友终于现身,美贯与父母团聚,说服他们的师弟巴朗,设计抓住牙琉雾人意图灭口的现行,洗清成步堂与美贯父亲的冤屈,还意外找到了优海以为与前夫一起葬生在克莱因王国的儿子王泥喜法介。 这年轻人非常崇拜传奇律师成步堂,总觉得当年那起伪证案不对劲,却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牙琉雾人才是罪魁祸首。 不怪王泥喜,当初的案件太复杂,优海的父亲大魔术师或真敷天斋交代完后事开枪自杀,巴朗不甘心老师将所有魔术师狂热追求的魔术表演权留给师兄扎克,发现老师没了呼吸,一时冲动伪造证据,试图栽赃。 成步堂其实七年前在法庭上证明了这一点,他唯独没来得及推理出大魔术师是自杀而已。奈何扎克最开始雇佣的律师并非成步堂龙一,而是牙琉雾人。 牙琉律师自从得知承办这起案件的检察官是弟弟响也,就为了胜诉找到赝品师,委托对方制造伪证。他不忿扎克庭审前夕通过可笑的扑克游戏认为自己解不开真相,痛恨成步堂接下了这份从自己手里夺去的辩护委托,提前告知弟弟辩护方备有伪证,再玩把时间差,卡在开庭最后一点点准备时间把伪证交给美贯,拜托她送到成步堂手里,确保对方来不及核对这份证据的真伪。 阴谋诡计最怕涉及其中的人互通有无。 优海看着巴朗,那双与已故老师如出一辙的眼已然看破了一切,持续多年的谎言无法在或真敷家族面前苟延残喘,巴朗无法自欺欺人,受不住重重压力,终于捂脸吐露实情。 扎克逃亡多年,一身风霜,真相昭然若揭,只留下满心怅然。 他必须保护老师托付给自己的表演权,不能背上罪名,所以当时才会断然逃出法庭,强行停下有罪判决。是师弟杀了老师嫁祸给我吗,扎克不知道。他曾在日本徘徊过一段时间,看到女儿美贯健康幸福,看到师弟巴朗因为破坏案发现场进了拘留所。 扎克性格刚毅,巴朗却比较软弱,也没有太高的魔术天赋。老师对待弟子相当苛刻,优海因为魔术事故“离世”后,更是变本加厉到了故意折辱的地步。美贯太过年幼,懵懂无知,师兄弟那些年合力照顾孩子,全靠彼此鼓励、彼此扶持才熬了下来。 谁能想到他们会剑拔弩张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法律规定,消失七年的人会被宣告死亡,到时候魔术表演权将自动转交给巴朗。扎克是丈夫,是父亲,是弟子,是魔术爱好者,他不可能让没有天赋的巴朗获得表演权。扎克不指望与女儿团聚,但他希望将表演权交给有老师风范的美贯。美贯尚未成年,这表演权实际上就是交给美贯现在的监护人成步堂龙一。 对成步堂龙一,扎克始终心有疑虑。 相依为命的师弟都会背刺自己,扎克谁都不敢相信。牙琉律师在他心里早已从自己的人生退场,根本无从得知此人居然心怀怨愤。魔术师先生没有渠道分清追踪自己的家伙受何人指使,有可能是警方,有可能是检察官,也有可能是成步堂,他只是发现里面混有想要夺取自己性命的恶棍。 官方人士哪怕动用线人,也不至于痛下杀手,能是谁?只能是成步堂。 为什么?肯定因为那起案件的伪证是他做的,必须杀掉自己以绝后患。 可他名声臭了啊,律师都做不成,一个坏人还能照顾美贯那么用心吗?美贯是真心喊他“爸爸”吗? …… 美贯什么都不知道,表演权不在她身上,女儿很安全,扎克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带上孩子一起逃亡,以免自家小姑娘从此过上居无定所的生活。美贯留下来,起码他的朋友叶见垣正太郎能照顾她,实在不行走投无路,巴朗从拘留所出来也会照顾她,哪怕看在优海的面子上,师弟也会照料她。 换句话说,扎克根本没指望成步堂会接手这个孩子,那家伙到底图什么? 扎克没有太多时间琢磨这件事,追踪的人突然聪明了,好几次都是前后脚的功夫,扎克狠狠心,索性逃去战乱区混淆视听。七年之期将至,扎克必须回到日本,出于某种矛盾的心情,他秘密联系唯一能够信赖的朋友叶见垣,准备约上他一起试试成步堂。 “如果那个男人可信。”化名浦伏影郎的逃犯告诉好友,“还要拜托你做移交表演权的见证人。” 叶见垣没有意见,这些年他同样在努力调查或真敷天斋的案件,试图洗清朋友的冤屈,只是越调查,他越觉得成步堂不像那种会作伪证的家伙。 计划倒在了第一步。 阿蒂尔不可能让牙琉雾人通过派来跟踪相关人士的眼线,得知优海女士还活着的消息,也不可能叫他对成步堂父女的行程了如指掌(女儿偶尔要去见见母亲的呀),尤其是今年暑假,他俩即将前往美国,陪护优海女士做脑部手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优海恢复记忆,巴朗多半扛不住压力,到时候他们仨加上成步堂坐下来一谈,牙琉雾人干的事就全部暴露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巧了,阿蒂尔也不会允许他阻碍自己的朋友。 曾经的精英间谍做了相当充分的误导工作,成功误导如日中天的大律师,呃,还误导了摩拳擦掌要跟女儿养父展开对决的亲生父亲。几个月过去遍寻不得,也就是给自己最开始的逃亡生活备过份,照片寄给成步堂,可以再把“法理死亡”的日期往后稍一稍,扎克不得不按耐住烦躁的心情继续等待,顺便,真的只是顺便,去看看巴朗。 他毕竟是他的师兄。 巴朗没有或真敷魔术表演权,相信他是凶手的声音一直存在,靠表演原创小魔术艰难度日。他是凶手也好,是借机栽赃自己也好,扎克清楚师弟性情软弱,绝没有坏到蓄谋作案的地步——美贯继承了或真敷的眼睛,女儿亲近巴朗,呵,大概他这次没有看走眼吧——扎克相信巴朗只是害怕,不敢承认自己冲动犯下的过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错如山巅落下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来越无法收场。 扎克是巴朗的师兄,他为他写下一封认罪书,认下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就当是即将“死去”的奈奈伏影郎为曾经共度时艰的同伴做最后一件事。事情当然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巴朗在牙琉雾人被抓的现场如释重负,向警方自首。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一切都那么美好,不过非要说缺憾,那还是有一点的。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也:无望的未来(悲) 陀思妥耶夫斯基铺垫良久的计划告一段落,潜入日本做点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动身回美国近距离观测重点实验目标之前,施施然找来一个未曾用过的麦当劳纸袋,戳出洞,套头上参加了东京江东区一年一度的冰淇淋美食节。 “嗨~”纸袋男冲排队买新款甜筒的伙伴们热情挥手。 洛夫克拉夫特一句话都没说,果断放弃近在眼前的甜筒,店家找补的零钱也不拿了,牵起真宵迅速远离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诶诶诶?洛叔叔?阿尔还在后面呢!” “不用担心,他们认识。”人形触手怪沉稳道,“你明天就要启程去克莱因王国闭关修行吗,挺好。内陆国没有连通大海的河流也不必担忧,我会随雨云一起过去找你。” 风雨欲来,朋友的安全最重要,祂这会儿倒是不介意驾云有多麻烦了。 “这样啊……嗯!我会等洛叔叔哒!” 灵媒师小姐笑靥如花,洛夫克拉夫特心满意足,阿尔格尔却被迫跟陀先生找张不用晒太阳的长椅坐好,面无表情吸溜棕色冰淇淋球。 失策,早知道别在意街边铺天盖地的新口味冰淇淋广告,和中也他们一起去演唱会后台玩了,想来那样就不必品尝这诡异的口感啦——你在“失策”这个啊?! 阿尔格尔不是不想跑啊,只是陀先生挽着他胳膊,跑不掉诶。蒙面通缉犯身上凉丝丝的,夏日炎炎,谁会讨厌移动空调呢,反正阿尔不讨厌。少年没有挣扎,乖乖听他解释,陀先生自称办完事路过,突然好奇起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要如何相处,特意过来问问。 你想知道自己去查啊,阿尔无语,但依然老老实实挑能讲的给陀先生说了。 他们大喇喇坐在商店街入口,甚至不用担心无关人等偷听,因为压根没人愿意靠近。 也能理解吧,在不知情的人眼里,长椅上的纸袋头怪人穿着长衣长裤,牢牢挽住金发少女,慢条斯理拿小勺子挖自己腿上那盒冰淇淋大福;少女呢,也丝毫不介意这么热的天跟怪人贴贴,一手撑阳伞,一手拿甜筒,说不了几句话又要着急忙慌伸出舌头,舔掉化成水的冰淇淋球。 日本人一般不会在大马路上吃东西,而且靠这么近真是太失礼了,路人嫌弃走远。 阿尔格尔从来没在意过旁人异样的目光,眯起眼睛尽情享受“室外空调”,滔滔不绝聊起两位新的家人。 他觉得兰波还好哦,灵魂塞进空壳,再次通过培养罐调节年龄,变成保罗的同龄人,恢复意识后由于有保罗陪伴,欣然接受复活,穿越,还有异能共享等等设定。虽说兰波有点沉闷,一开始还很排斥见到中也……咦,难道那个世界是有中也存在的吗,为什么保罗从来没提到过那个中也的事呀,阿尔困惑。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习惯新生活需要时间嘛,兰波现在已经可以跟中也正常交流啦、唔!”陀思妥耶夫斯基失了兴致,把最后一个大福塞阿尔格尔嘴里,小金毛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锐评,“至于保罗和魏尔伦,唉,像两只看到对方就炸毛哈气的猫猫。” 这便是劳德家最大的遗憾了。 阿尔格尔无法理解,他们俩对待别的家人何其温柔体贴,唯独见到彼此就要爆发争吵。大家怎么劝也没用,不强行拉开,最后绝对会大动肝火动起手来,还不是阿尔、中也打闹的那种动手哦,是异能与体术齐飞,子弹和刀刃共舞的那种动手。 这能怎么办,必须分开啊。 且不谈共享异能不可以远离彼此超过半个地球的距离,保罗和兰波好不容易团聚,一定是要在一起的;阿蒂尔与魏尔伦疑似有些隔阂,既然互相在意,那也要在一起。 这不家里有两套住宅吗,兰波偏爱烟火气重的闹市,魏尔伦更喜欢少有陌生人往来的郊外,分成两拨,刚好能够同时照看两个在不同城市求学的少年。 一家人分开也并非再无往来,江东区跟横滨郊外距离又不远,两套房子各配有一辆私家车——阿蒂尔终究是去河对岸的茱蒂丝公寓买了一个车位——他们几乎天天都花半个小时带着宠物在路上跑。 两个兰波很是投契,吟诗作对,种花钓鱼,下棋追剧,还能怀念远在法国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印象逐渐模糊的幸福童年,哪怕终其一生无法回到故土,兰波们谈笑间给回忆染上温馨色彩,那也是一种无可取代的安慰。 只需要注意一点,尽量别让两个魏尔伦同框。 虽然但是,魏尔伦猫猫很可爱哦,大家都愿意体贴他们,就像昨晚牙琉检事的告别演唱会很好听,今早的自由轩海景很温馨。 “真的不可以卖给我吗。”阿尔格尔放下勺子例行一问。 九月初的阳光太刺眼,然而想想快开学了,不用上暑假补习班,阿尔格尔看到什么都觉得高兴,好耶(含泪)(拒绝思考阿蒂尔开学后准备给自己报几个班)(嘤)。 “抱歉。”吉田老板例行一答,笑眯眯打包早餐,围裙上别着一枚沙滩汤姆猫发卡,“还有阿尔格尔君,海景一般不可以用‘温馨’这个词来形容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尔格尔托腮,眼神忧郁地望着窗外大海,点点头表示受教了,吐槽道:“我还以为老板会说自己早猜到演唱会那么花里胡哨,容易出意外呢。” “我昨晚已经跟老婆感叹过啦,唉,那位笙才先生真可怜。” “是啊……” 阿尔格尔叹息,老板只知昨夜演唱会的死者罗曼.笙才是女歌星拉米洛亚的新经纪人,不知他其实是伪装身份,潜入调查走私案件的国际刑警。 牙琉检事今年五月前往波尔吉尼亚,处理走私该国特产波尔吉尼亚茧的跨国大案,意外听到拉米洛亚的歌声,顿时惊为天人,结完案,诚邀她来日本参加自己七月份的演唱会。 优海女士那时不清楚牙琉检事与自家那起案件有关,只是考虑到开颅手术的恢复期,婉拒了邀请,牙琉检事积极表示可以为她延期。话说到这种份上,又听过牙琉先生赠送的唱片,职业音乐人拉米洛亚认为,双方合作将摇滚与民谣融合,一定非常有趣,于是痛快答应下来。 后来牙琉检事的哥哥牙琉雾人罪行败露,检察官先生虽说是受到血亲蒙蔽,破案程序没有问题,到底害得成步堂他们蒙受多年不白之冤,痛定思痛,决心解散乐队,从此专注追寻案件真相,约好的演唱会也就顺势变成了告别演唱会。 优海没有失约。 她跟成步堂先生一样明白,当年只要不是御剑先生这样无条件信任成步堂的检察官承办案件,照样会被牙琉雾人耍得团团转。那家伙太了解法律,谋算那叫一个稳准狠,叫人避无可避,若不是抓到他杀人未遂的现行,能不能送进监狱都还是一个问题。 扎克被迫流亡多年,可同样不曾责怪牙琉检事——他连师弟都没怪,准备等巴朗出狱,协力振兴或真敷魔术团——牙琉响也不是坏人,女儿也喜欢他的歌,老父亲稍加修整,便满口答应在演唱会上呈现或真敷魔术团的复活表演。 说件令美贯遗憾的事,这个月月初,她的父母几经磨合,到底是离婚了。 一个准备留在波尔吉尼亚发展歌唱事业,一个发誓要穷尽毕生心力,将或真敷魔术团带回巅峰,两个人的人生或许在那场魔术事故发生时就注定错开。 优海记起了一切,包括中弹时的剧痛与恐慌。偶尔聚一聚,谈谈美贯和正事都没问题,但若长期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她想想就觉得头部一阵剧烈抽痛,仿佛那颗子弹还在骨缝间钻动。其实扎克看到优海,亦是手脚发麻,冷汗直流。那是生离死别后的狂喜,也是以为自己误杀妻子、遭受老师长期欺辱,一生无法忘怀的惊惧。 何必折磨,不如各退一步,做回朋友。 美贯已经十五岁了,难过归难过,依旧决定祝福父母的选择。有长辈朋友陪伴开导,小魔术师很快走了出来,惊喜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两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弟弟耶?好棒! 总之这场告别演唱会,不止是牙琉乐队与粉丝们的永别。 全体成员尽心尽力,演唱会前半段都好好的,拉米洛亚配合或真敷大魔术,引来阵阵惊呼,可惜之后情况急转直下,牙琉吉他起火,经纪人先生于后台拉米洛亚的休息室中枪毙命。 或真敷母女与生俱来的观察力对人特攻,按照答案倒退过程本就不难,中也、太宰在牙琉检事的支持下联手推理,警方将将清完场,他们便确定死者是隐瞒身份的国际刑警,帮凶是拉米洛亚经纪公司强行塞来的一名助手,凶手的话……居然是牙琉检事第一任搭档,眉月大庵刑警。 杀人原因很简单。 日本司法长官的儿子得了梅耀伊综合征,性命垂危,波尔吉尼亚茧正是制作特效药的必需原料,不过考虑到茧还可以用来制作致命毒药,波尔吉尼亚严禁茧离开国土。 眉月被调到国际组,保留着牙琉WAVE乐队重要成员的身份,长官就私下找到眉月大庵,与之达成交易,准备利用演唱会特邀嘉宾,来自波尔吉尼亚的拉米洛亚一行。 重金引诱,不愁没有人心动,眉月心动过,他也相信过去孤苦无依的孩子不会不心动。 理论上拉米洛亚收养的孩子马基是最佳人选。 拉米洛亚极度反感现在这家经纪公司,坊间传言她大概今年年末便会解约,重回自由身,而违约需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眉月陪牙琉与拉米洛亚多次商议演唱会的流程,多少能看出是年幼的马基一直在努力照料拉米洛亚,想来稍稍引诱,见识短浅的孩子就会松口。 他当然不知道拉米洛亚分到父亲留下的遗产,加上这些年的收入,已经足够支付违约金。 优海恢复视力,想起从前那些交际手段,跟经纪公司拉扯起来更加游刃有余,否则经纪公司这回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强行加人监视拉米洛亚。养母展现出独当一面的实力,马基不必承担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浑身轻松,满心期待解完约就去念书。 养父母包括美贯姐姐都说,不需要他考上顶级大学扬眉吐气,至少多看些书,可以增长见识,开拓眼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少年自然面对诱惑无动于衷,眉月赶在他疑心之前停下试探,退而求其次选中了经纪公司塞进来的那个小子。二人里应外合,顺利偷渡出一枚波尔吉尼亚茧。 眼看即将完成交易,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眉月却在拉米洛亚的休息室被笙才找上门。笙才刑警手握证据,准备逮捕眉月,眉月自是不肯就范,夺枪反杀笙才,毁坏现场,意图嫁祸他人。 先是哥哥,后是搭档,牙琉检事备受打击,好在他自己调节得很快,不需要别人安慰便振作起来,着手准备起诉材料。 “我没想安慰他。”太宰双手揣兜强调,“我只是告诉他,番大叔是现在最好的刑警,我是以后最好的刑警,有我们在,为眉月大庵伤心不值得。” “哦。”中原中也冷漠脸。 他辩才一般,推理能力不差,只是武力更佳,太宰看在牙琉检事是熟悉的长辈的份上(今年刚二十四岁的响也:?),勉为其难留下来开导对方,那在舞台爬上爬下找线索的就注定是他。 啊,看到了无望的未来哦?除了我,应该没有年轻的检察官能够忍耐太宰这种搭档吧(牙琉检事:我真的只有二十四岁啊喂)。好不容易成步堂叔叔证明了自己没犯伪证罪,杀人检察官明年就要执行死刑,法律界风气稍微好转,又来一个走私犯刑警,唉……烦,困死了,回家睡觉去。 然后他就舒舒爽爽抱着一觉睡到现在,这不,阿尔格尔吃完早饭还帮中也打包了一份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立大功 老板打包好煎饺放上餐桌,阿尔格尔看看手表,哦,上午八点半啊,那不用着急回去了。 阿蒂尔跟魏尔伦一早就租船出海钓鱼,说好晚上返程;学生放假公司不放假,今天工作日,这个点正值早高峰,保罗、兰波应该会等到十点左右再从家里出发,过来聚一聚,然后天黑前带小狗回家;中也嘛,要拉一起睡懒觉呢。 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没有玷污法律界名校的威名,严进严出,学生几乎天天从早忙到晚。压力过大,假期难得,中原中也在家只要当天没别的安排,一般十一二点钟才肯起床。哪怕生物钟雷打不动,叫他每天七点准时睁开双眼,也要强行躺床上磨蹭到中午,否则赭发少年总觉得自己哪里亏了。 阿尔格尔回去一个人没事干,抱着布偶晃悠着脚,寻思该去哪里再搞一大片土地。 吉田大叔店里没客,手头没活,拉开椅子坐少年对面,眼里难掩担忧:“是这里住着哪里不舒心吗?” 周边能买的地基本都到劳德家手里了,如今自由轩左边是他家花园牧场,右边是风格清新的三层住宅楼,怎么突然又要买地,还是一大片,想搬家了?他们一大家人搬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瞧着也都挺喜欢的呀? 吉田老板不想失去这些好邻居,即便刨除掉情感方面的因素,周边环境变美,自由轩的客人肉眼可见多了起来,自家生活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拮据,偶尔也能买点好食材,小小庆祝一番。 阿尔格尔当然不想搬家啦,这几年陆陆续续也算走遍大半个地球,他还没见过比这里更像曾经那座孤岛的地方呢,根本不舍得搬走。想要买地,是因为他想弄一个室内足球场哦。 之前丹佛草原上的闲聊让阿尔格尔后知后觉,中也跟自己不一样,他其实好喜欢足球这类对抗性运动的,属于那种非常活泼、好胜心强的男孩子。 但中也自从不戴小青蛙手表抑制异能,常常下意识操纵重力,方便自己。经过阿蒂尔他们训练,他挑选的都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刁钻角度,还有改良版迷你异能波动消除器辅助,安全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跟别人游泳打篮球比赛的时候,这么搞就是在作弊啊? 赢吧,自己没尽全力,全程忙着收敛异能,高兴劲过去只觉得一阵空虚;输了吧憋屈,努力压制使用重力的习惯本身就会分去部分心神,对决从一开始便不公平。 中原中也在外面玩没法尽兴,唯独在几个家人身边可以毫无顾虑地痛快玩闹。兰波们能够用彩画集控制物理规则,魏尔伦们的力量会与中也互相抵消,太宰,啧,不提也罢(中也嫌弃脸)。没有超越者帮忙,阿尔格尔甚至没法跟中也来场动真格的线下比赛。 然而异能散发出来的光芒太显眼了,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保不齐哪天就被拍了下来。中原中也懂事体贴,上初中后基本不主动邀请家人好友去荒野森林大闹一场。那种地方毕竟头顶没加盖子,防得住地面上的摄像头,防不住天上的卫星。 眼看中也学业负担日益加重,在法律学院发现的种种不平积压于心,这样下去可不好。阿尔格尔别的事情做不到,便老是琢磨,至少要让中也回家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我要搞一个全封闭式的足球场。”阿尔格尔握拳,眼睛亮亮,“到时候不止是中也,家里所有人都一定能玩个痛快啦。” 不搬家啊。 吉田老板放下心来,又不禁咋舌:这就是有钱人吗,给家人送礼物都是直接考虑足球场的诶。 胖大叔非但没有嫉妒,反而非常喜欢阿尔格尔君哦?不如说幸好是阿尔格尔君四年多以前对这里产生兴趣,否则他们夫妻现在也不可能打开卧室窗户,就能欣赏到外面那片巨大花田。 玫瑰芬芳,白鸭展翅,山羊漫步,少女金发白裙,少年红发蓝衣,小狗趴脚边摇尾,两个年轻人背对吉田夫妇,蹲在清亮小池塘旁边,认真观察大鲶鱼有没有抗住烈日成功活下来。 这鱼是阿蒂尔初次海钓的战利品,嗯,海钓,鲶鱼。 对此阿尔格尔当天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海里能钓到鲶鱼吗。” 鲶鱼在塑料袋中奋力扑腾,阿蒂尔鼓鼓脸颊,心虚目移:“不知道哦?” “?”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就在这时打了一个哭嗝。保罗心疼抱紧浑身颤抖的狗狗,兰波沉默片刻,果断弯腰拿起南瓜食盆,去卫生间销毁食盆里面的鸭蛋——请欣赏世界名画,《中也与魏尔伦在哔哔鲁芭当魔术助手》。 “一直以为鸭子是阿尔的儿女呢。” 兰波记性很好,亲友曾经和他讲过这件趣事,不过如今显然从趣事变成了鬼故事啊喂,这是什么“哥哥煮熟自家女儿下的蛋投喂妹妹”的古早黑暗童话! 请问有犬科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挺急的,在线等(真诚)。 食谱从此删除富含营养的鸭蛋,又将南瓜束之高阁,猜拳换上保罗之前给买的莲花食盆,小狗才能哆哆嗦嗦干饭这种小事并不重要——兰波遗憾收回菠萝碗,阿尔格尔悲伤拾起石头盆,阿蒂尔含泪放好蜂蜜罐——不过这一天总体来说大伙过得还挺开心的,尤其是阿尔格尔,这么大一条鲶鱼就不用被鸭鸭叼去加餐啦,唉,果然金鱼还是太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代理家主抱起大鱼哒哒出门丢进池塘,溅了一身水高高兴兴回来送别保罗兰波,呃,还有拒绝跟金毛小主人贴贴的,哭哭。好在第二天见面,狗狗已经顺利洗好脑子,说服自己重新爱上小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玩得不亦乐乎。 魏尔伦沉痛摇头:没救了你,。 后来吉田夫人可怜那条鱼太孤单,让丈夫去菜市场又买了一条,给它作伴。 这次放鱼,小金毛站得好远,伸长脖子好奇:“鱼也会寂寞吗。” 金发小姑娘牵着女人的手撒娇,央求爸爸妈妈为捡到的虎皮鹦鹉找个伴:“它觉得自己好寂寞哒!” “哗啦!” 鱼滑入池塘,吉田老板闭了闭眼睛,防止脏水溅进去。他睁眼,乐呵呵抹掉脸上的水珠,揉揉织田君脑袋,背起手,细赏两条大鱼在荷叶下悠游自在。 “会吧。” 他站得够近,所以能够分清,妻子也是隐隐清楚这一点,才天天念叨女儿的名字,却怎么都不肯靠近阿尔格尔君一步吧?罢了,有个念想,她可以稍微振作一点精神,乖乖吃饭睡觉,痴痴倚在窗台。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他太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了。 阿尔格尔喜欢吉田老板哦,他会给自己糖吃;阿尔还喜欢从来没见过面的吉田夫人,她会送自己漂亮的书签呢。所以他愿意答应老板的请求,这边的衣柜没有一条红裙,全留在江东区了。 “什么足球场?” 织田作之助推门加入谈话,摘下草帽,露出一头凌乱红发。 他这些年也是命途多舛,横滨治安不好,可以提供小时工岗位的小型店铺自然也不稳定,或许今天生意还红红火火,老板野心勃勃筹划扩大店面,一场深夜的枪战过去,老板家都不一定能剩下个齐整的成年人收拾残局。 城区多少要比郊外好找工作,就这织田也是时有时无地干着活,每天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想要买书。吉田老板家姐姐留下的书全部看过了,他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积蓄,又因为过分劳累体质下降,突发急病,最后不仅分文不剩,还倒欠了好友太宰一笔钱。 太宰宽慰自己不着急用,可那是他存下来的零花啊。织田听太宰提过,打算背着家长悄悄买瓶好酒,尝尝大人们喜欢的滋味。如今挚友计划破灭,他心生愧疚——当然未成年喝酒是不对的,织田初通社会共识,认真告诉朋友,我可以陪你尝一点,就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 总之织田作之助从来没想过,买下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居然能在横滨变成遥不可及的梦。 没有钱就学不了技术、考不到文凭,然而没有技术文凭,永远只能当底层临时工,又能去哪里赚到钱学习写作呢?他不愿回里世界,太宰推荐去江户川先生所在的武装侦探社也并非他最理想的未来。武侦守护横滨的黄昏,这是当地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可惜织田不想奔赴黄昏,他渴盼的是白昼。 他想找一个可以看到海的房间,丢下曾经赖以生存的双枪,静静坐在桌边,拿起纸笔,像夏目先生那样书写人生。 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不乏冲劲,纵使前路漫漫,理想乡遥不可及,织田咬咬牙,决定再坚持坚持。 还是要感谢阿尔格尔。 小金毛直到今年三月才搬到这里,然而在此之前,劳德家的房子一直在修。劳德们不喜欢外人接近自家居所,房屋搭建完毕,装修内饰都是他们自己搞的。 还得靠那个花园。 兰堂先生擅插花,喜爱种花弄草,花园需要光照,他也乐意放室外让邻居欣赏自己的成果。两头山羊养在闹市区,活动范围还是小了点。肉用山羊红酒最为可怜,由于主人照顾得好,无忧无虑,绝育后体重飙升到七十斤。 大城市不准居民饲养牲畜,红酒没法如马卡龙可以带下楼,去公园溜达,天天只能瞧着光滑高墙,仰望四角天空,格外可怜。 中原君不忍心,周末多少要来一趟督促花园竣工。等到搭好羊圈,围好防止逃跑的护栏,他自掏腰包移植上草坪,便迫不及待将两头羊送了过来,尽情拥抱自然,与旁边马路上的汽车尾气。 这不围栏下的爬山虎跟牵牛花还没来得及长起来嘛。 对劳德家众人来说,花园牧场是兴趣,不是工作。哪怕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比如关注年轻一代学业,比如放长假出国游玩,再比如和江东区那边的亲朋好友聚会。 羊要进食,花期更不等人。 兰堂先生装修好房子,顺道洒下花籽,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空过来。考虑到这种情况以后会经常发生,他洗掉手上的泥土,去找唯一熟悉的邻居吉田老板,拜托对方帮忙照料花圃与小羊。 既然天天都有的忙,那当然是有偿工作啊。 稳定不说,空闲时间较多,报酬也比市面上高出一小截,还能住自家的房子,免于奔波劳苦。不求靠这个发家致富的话,真是再好的工作也没有了。 自由轩足够维持吉田夫妇的生活,胖大叔还有一点存款,别无所求,只极力向兰堂先生推荐织田君,绞尽脑汁夸赞这年轻人有多么吃苦耐劳,细心勤勉,记性也好,准能背下那么厚一本《养殖备忘录.兰堂着》,绝不会错将花苗当成野草拔掉。 兰堂先生答应叫织田君过来看看,吉田老板忙不迭给他打去电话。 黑发青年抱臂观察,曾经的少年杀手直觉敏锐,背对兰堂先生拔草肌肉绷紧,难掩警惕。正如老板所说,他活干得不错,这都还是其次;关键在于根据线报,这人自从隐退确实从未接过委托,前不久大病一场,依旧没有重拾杀人赚钱的老本行,也暂时不打算放低底线,去干那些灰色产业。 前任间谍冷漠评估,他不允许自家邻居成为不稳定因素,不管那人有何苦衷。 好邻居阿蒂尔轻叹,那种产业一只脚踏进去,也不必说“我没亲手杀人,只是帮忙走私来一瓶毒药”这类的傻话。诚然,犯不犯错都有几率招来牵连身边人的杀身之祸,但是干那种行业,不可否认几率就是远超普通人的,希望他能坚持下去,不会辜负我的善意吧。 “帮大忙了,吉田老板。”兰堂先生微笑鼓掌,“我可太缺这样的人手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起写书催更吧,太宰! 织田作之助如何不清楚自己受到了关照? 吉田老板稍微腾出手来,便处处帮他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工作。吉田夫人每天吃的药加起来是一大笔花销,自由轩偏僻,咖喱再美味生意也一般,他们家不富裕,却还是第一时间把他介绍给兰堂先生,又坚持以成本价租他房子、供他饮食,在能力范围内想尽办法替他调理病愈后偶尔会气短的身体。 兰堂先生,他感觉得到兰堂先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强大异能者。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不会想不到,羊都搬走了,他们位于东京的家就可以随意种花了,天台阳台都很适合吧。 既然人一时半会儿不准备搬过来,那么特意跑来横滨雇人种花,免费赠予读过的杂志报刊,无偿借阅收藏的诗文书籍,这些与买点花盆种在身边自娱自乐、出远门可以拜托楼下好友上来浇水相比,到底哪个才是最优解,织田作之助哪怕以前从来没有闲情雅致玩弄花草都能想明白,难道兰堂先生反而想不明白吗? 什么,羊怎么办?山羊们更不会成为问题啊,老板一家都很疼爱马卡龙,没有报酬应该也非常乐意每天过去看顾她和她的小伙伴。 织田知道,兰堂先生根本不需要雇佣自己。 红发青年想活下来,还想读书,想要写作,是他们伸出手,给了他最需要,但是单凭自己怎么都没法通过正当途径得到的东西。这份善意弥足珍贵,可惜织田目前仅有杀人的能力,自己不能给,他们也不想要这种回报,唯有认真干活、尽力成长,方不辜负这片好意。 不过期间也可以帮点别的忙啦。 织田作之助听完阿尔格尔的计划,擦了把汗说:“足球场的话我不清楚,不过兰堂先生提过,想买下你们家隔壁那栋老宅改建成单独的牧场,和现在这个大花园分开吧?” “啊,是的。”阿尔格尔点点头,家人的事他记得可清楚啦。 阿蒂尔对艺术颇有追求,之前是因为其他地方看不见海,不符合阿尔的要求没买,才把花圃、羊圈、鸭池塘强行杂糅到一起的。就是再怎么努力让花园牧场看起来没那么奇怪,他也总会嫌弃要素过多,布局不够尽善尽美。 “至少要把羊弄出去隔开。”阿蒂尔在脑海中构建出第三百七十一版设计图,给白鸭洒了把饲料,冲身边抱着一大把草料的魏尔伦说,“现在的羊圈可以改成玻璃房,养养那些不适应横滨气候的花草,或者做一个葡萄藤架也不错?很有传统乡村的感觉呢,再搞点小鸡养着就更像了。” 他始终惦记亲友想带弟弟去乡下生活的愿望,而且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不少快乐。 魏尔伦眸光闪烁,平静提醒:“小心以后连鸡蛋都不肯吃。” “……哦。”可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了怎么办,该如何让狗狗明白“人类生不出鸭子,也生不出鸡”这种事啊喂。 阿蒂尔的这个苦恼无人可解,那个麻烦实际上也不好解决。 花园位置尴尬,右手边是自由轩,老板坚决不卖,左手边就往山下走了,坡度相当陡,日本又是地震高发区,羊圈不容易修牢固,到时候垮塌伤着羊,或者干脆小家伙们受惊逃到马路上乱窜出车祸,那麻烦才大了。 阿尔家呢? 左边的自由轩不必再提,右边是一户姓华宫的人家。阿蒂尔当初全权负责采买土地,华宫家可以透过前方两座大山的缝隙瞧到海,还蛮好玩的,所以他也努力争取过。 法国青年多番辗转,终于联系上现任户主,也就是华宫家唯一的成员华宫良治。 本以为据吉田老板隐晦提醒,华宫先生与他已故的父母关系极差,年轻时多次离家出走,最后一次出走遇上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父母双亡,重伤退役的他继承房产,一直很少回来。 只要劳德家肯花钱,本应不难买下这套充满痛苦回忆的陈旧房屋。没想到华宫先生断然拒绝,语气硬邦邦的,说不上几句便怒而挂断电话。阿蒂尔不甘心还想尝试,却发现自己被拉进黑名单,打不通了。 阿尔格尔对阿蒂尔那时的感叹印象深刻:“看来这房子寄托着他不为人知的深厚情感呐。” 阿蒂尔放弃了,这种情况没必要强求,求下来多半卖家过段时间也要后悔。还是那个道理,他们的家就在这里,为着这片让阿尔感慨万千的海岸,等闲不会轻易搬走,何苦花钱给自己弄出个阴魂不散的难题呢?他们真心不愿意惹麻烦,更不愿意走到必须杀人永除后患的地步。 算算买下这边已经四年多了,住也断断续续加起来住了大半年,阿尔格尔居然一次都没见过华宫先生的人影,家里人同样没说有见到过。吉田老板还是说对了一点,华宫先生确实很少回家呢,但今天是例外哦,是例外中的例外。 阿尔格尔猛一听到织田说华宫先生回来了,还以为他是要邀请自己去围观这位从来没见过的邻居。非要说的话,阿尔跟华宫先生的房子更熟吧,有时候去中也房间找他玩,阿尔格尔老是能透过窗户看到他家长有杂草的屋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说了吧,今天是例外中的例外哦? 织田作之助谢过老板递给自己的清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润润嗓子,急切,可语气不大确定地说:“我看到华宫先生带着一位房产中介朝他家走去了,他似乎准备卖房子。” 他仅仅见过华宫先生三次,那位房产中介更是只在便利店值夜班的时候见过一面。迅速记住目标的外貌、体态、职业曾经是织田的本职工作,靠这本事吃饭的。今天他站梯子上修剪篱笆,一眼便认出了二人的身份,再看看他们对待彼此生疏客套的姿态,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织田震惊于华宫先生开了窍想卖掉老宅,还是立马回神,收好梯子防止山羊借此逃跑,放下剪刀准备去劳德家提醒一声。他刚路过自由轩便发现阿尔格尔在窗边跟老板闲聊,正好,赶紧进来找人。说话稍稍耽搁了一两分钟,不过那是卖房子诶,不至于这点时间就随随便便拍板决定了吧,兴许中介连大门都还没进去呢。 阿尔格尔神情一肃,当即捏捏放腿上的亚历山大先生,飞速回忆家中存款的数额,定下底限,拍板决定过去问问华宫先生的意思。 如果真要卖,当然是卖我家最好啦,嘿嘿。阿蒂尔不在也没关系,阿尔过去经常陪他跟人谈判哦,只是模仿的话,阿尔没问题的……大概?呃,织田准备回去赶在天热起来之前把上午最后一点活干完,不行去把中也叫醒,啊,太宰也不可以落下。 你知道我在警校等了多久才等来可以痛痛快快做自己喜欢的事的假期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阿尔格尔三步并作两步爬上自由轩二楼,跟一门之隔的吉田夫人打过招呼,迫不及待打开织田的房门。只见太宰正端坐在织田简陋的书桌前,表情肃穆,西装革履,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郑重观摩眼前这本尚未去掉外面那层塑料薄膜的书。大夏天,他也不是不热,风扇呼呼地吹,吹得阿尔开门就迎面接受一阵熏香暴击。 “阿嚏!” 小金毛打多少个喷嚏都干扰不了黑毛少年举行繁琐的静心仪式,这本书是江户川先生新出的推理小说《天花板上的散步者》哦?收录有与书同名的《天花板上的散步者》,还有《一人二役》《疑惑》《人间椅子》等作品,是第二本短篇小说合集,他熬夜排队买的豪华限定款呢,随书附赠小说主角明智小五郎的全球限量版立牌,带江户川先生签名的那种! 呜呼~ 太宰已经将立牌供在自家卧室啦,没有随身携带——这不是昨天去演唱会人多不方便嘛——案件了结之后,他搭劳德家的顺风车来横滨找织田作玩,因为很累,书跟游戏机都没摸出来便直接打地铺将就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好友忙完再一起拜读江户川先生的大作。 这些小说他其实都在报纸上读过,可是没关系,江户川先生的作品值得反复品味!还有还有,他听说啦,江户川先生断更三个月是在筹备第一篇长篇小说呢,嘻嘻;据说武侦最近遇到的案件太多,还要再等三个月,不嘻嘻。 “太宰你别光等啊,大哥没新作的时候也动笔写点什么,给自己乐一乐呗。” 阿尔格尔随口鼓励,就像乱步大哥有被阿蒂尔他们的诗集感召,受不了鸽子精疯狂咕咕,决定自己也写点东西释放怨念(划掉)暗中恐吓(不是)真诚鼓励众多文人加紧更新,否则会跟他小说中的受害者一样死得很难看(删除),太宰也可以试试用这种办法催更嘛。 保罗当时在外面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是阿蒂尔读完脊背发凉,那个晚上通宵写了六首长诗耶,保罗那年的诗集也出的又快又好,嗯嗯,亲测好用。 他没注意太宰若有所思的眼神,光速扯回正事,突出一个看不懂别人的表情,毕竟读懂家人已经叫阿尔燃烧殆尽惹。 小金毛面无表情地激情澎湃着:“太宰现在有空吗,急,救救。” 黑毛少年轻轻脱下阅读专用手套.警校生专用款,仔细放好,转过来笑容温和:“你觉得我很闲?” “超级闲、痛!” 阿尔格尔说出真心话惨遭暴击,捂住脑壳泪眼汪汪。太宰冷笑一声,无情甩了甩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行动间颇有大佬的气质。这招对他已经没用了,再说太宰能看不出来金毛笨蛋是想叫自己做什么吗?买卖房产不知道会拉扯多久,他不想出门,回来一身汗不说,又要洗澡换衣服,今天下午番大叔忙完就要来接自己回家了,这样折腾下来,小说还怎么看得完嘛! “去去去,叫你家蛞蝓陪你去。蛞蝓有脑子,你有钱,你俩搭档,天下无敌。” 太宰治敷衍着转回去搬起书桌,脚尖调整风扇朝向,坐到另一扇窗户下,伸手打开玻璃窗。车辆匆匆驶过的噪音陡然加大,少年闭上双眼,淡然重启自创的静心仪式。这扇窗户面朝马路,以太宰的能耐,华宫家有任何异动都能立刻注意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尔格尔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快活贴贴太宰,乐颠颠带上门,小跑回家叫中也去。 手机从耳边飘回手里,中原中也取消异能,挂断电话,翻了个白眼,冲太宰。谁让这家伙爱起绰号的来着,自己是“蛞蝓”,阿尔是“笨蛋金毛”,织田是“织田作”,多少白眼都是太宰这条混蛋青花鱼应得的。然后赭毛少年瞬间变脸,向开门进来的阿尔扬起笑脸,告诉他自己已经收拾好能用上的证件材料啦,直接出发吧,别把时间给耽误了。 “嗯嗯!” 阿尔格尔信任自家未来的检察官先生,中也对各种程序还是很熟悉哒,动作也麻利,不过白色恶魔动作更快。 趴赭毛小主人身边重温了一上午的《猫和老鼠》,如痴如醉,跟着主人起身她才发现自己的爪爪都快趴软了,散步散步!今天早上吃完饭饭就窝回大床陪小主人啦,还没散步呢! 毛团子快快乐乐冲到门口叼起狗绳,窜回少年们脚边挨个蹦蹦蹭蹭。阿尔格尔蹲下给小狗系好牵引绳,狗狗雨露均沾完毕,走到玄关,趁主人换鞋,不忘叼上和狗绳放一个盒子的白桦树枝磨牙棒。这是她最近三天出门必备的时尚单品,见到谁都要摇着尾巴凑上去求夸夸。 从前那根去狗狗公园抢来的大树枝已经破破烂烂腐坏掉啦,这是新来的金毛大主人送的礼物哦,开心!和大家炫耀小狗喜欢的玩具,开心加倍!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孤儿院的大型犬 打开大门,晴空万里,蝉鸣聒噪,海风腥烫。 花园、房屋多少有些遮挡,外头的水泥路直挺挺暴露在九月的阳光下,纵使上午八点半在外面站会儿姑且不算太热,马路一口气晒满四个多小时,穿鞋都会嫌烫脚,更别提不穿鞋的小狗踩上去能有多伤。 对疼痛不敏感,但是她的主人很敏感哦,因为曾经的教训太过惨痛。 狗狗在劳德家度过的第一个夏天,没等暑气彻底消散,大伙便按照春冬季养成的习惯准时带她出门散步了。小毛团玩的是一如既往欢天喜地,阿蒂尔原本高高兴兴打趣同行的小家伙们,一个回头却惊觉这孩子跑跳的姿势愈发不对,抱起傻乐的小狗检查,发现爪爪血肉模糊,赶紧送去诊所救治。 经过医生耐心解释,他们才知道应该是被柏油路烫伤了。 很多事情专业人员习以为常,不一定记得住事事提醒,所以第一次养狗难免出现各种各样的纰漏,这些他们都有心理准备,可从前再大的纰漏也没到流血的地步呀! 给的粉嫩肉垫裹好纱布,活泼小狗将近一个星期都没法正常行走,一瘸一拐,大家看着很是心疼。之后每逢盛夏,但凡外出散步,人们必要拿出家中常备电子温度计精准测量地面温度,确定在安全范围内,再带狗狗出门。 不过也有那种情况啦,就是那种天很热,人又不得不离开家的情况,比如今天。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单独留守过呢,这不家里刚好有空间系异能者吗,大家伙早已习惯随身携带小狗,小狗也习惯在充满主人气息的金色空间打滚玩闹啦。空间异能者不在也没关系,那么小一团,抱着也不妨事啊,就是热而已。 中原中也手拿资料,如果要签订合约,他也不方便临时把小狗再倒一次手,于是阿尔格尔捞起试图奔向自由的,狗绳套到手腕上,狗挂到亚历山大先生挎包上,熟练夹住毛茸茸小火炉,撑开遮阳伞。中也快乐摸摸狗头,钻进来蹭伞。 一家三口关好大门,快步朝华宫家走去。 水泥地不吸热,行走间带起的风都格外滚烫。小狗爪爪离地,高温也就离她远去了,突出一个精神满满,埋头蹭蹭亚历山大先生,乐呵呵扒拉绳子玩。阿尔格尔没走几步便生出满头的细密汗珠,很是疑心塑胶底的凉鞋都要化掉了,与中也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一致:速战速决,快点搞完回家吹空调! 金毛少年迫不及待按响门铃、好吧,没响,估计是坏掉了。眼前这扇铁制院门锈迹斑斑,直面阳光,想也知道能有多烫。中原中也巧妙利用硬邦邦的资料夹扣响门板,阿尔格尔深吸一口暖气(啧),高声呼喊房主。 “华宫先生,华宫先生在家吗。” 荒废多年的院墙内传来衣料摩擦声,小狗抖抖耳朵,抽抽鼻子,抬头担忧望向推开大门的陌生人。 此时此刻会出来察看情况的,正是此间老宅神出鬼没的第二代主人,华宫良治先生。 男人高高瘦瘦,三白眼,嘴角下撇,面色惨白,图省钱自己剪的西瓜头,身上那套黑色西装外套不大合身,显得整个人空空荡荡。右手小幅上抬,中也注意到他突然抿紧嘴唇,小心放下右臂,换成左手掏出手帕,擦掉额角豆大的汗珠。 右侧上臂有伤? 中原中也依旧客套和气地笑着,暗中观察这个怪人,以便找出更多线索,与家长们给诸位邻居做的背景调查一一对照,进行推理——都说了他的天赋仅仅弱于乱步大哥跟混蛋青花鱼啦,努力多积攒一些经验,阿蒂尔都夸他将来可以超过现在所有认识的大人哦,诶嘿~ 中年男子语气谨慎:“我是华宫良治,二位是……” “华宫先生?” 眼镜大叔不耐烦推门追出,中介侧面佐证了西瓜头的房主身份。 微风带来华宫先生身上寡淡的肥皂水味,阿尔格尔觉得这气味在炎热的夏季闻起来很清爽呢,啊,尽管本人用肥皂洗澡的时候不一定抱有这种想法啦,毕竟冲掉肥皂泡,身上会好干的。 小金毛没有过多打量长相凶巴巴的华宫先生,主动开口,道出自己的来意:“我想买你的房子。” “诶?”华宫良治瞳孔骤缩,体验多了成年人的拐弯抹角,现在有被年轻人的耿直整懵掉。 中介脸皮抽动,默默吐槽: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是枪伤,而是野兽袭击呢……伤在那个位置,应该是大型犬干的?哈哈哈,首先排除猫啦,那么大只的猫请上动物园找好吗? 中原中也稍微放下戒心,同样悄悄吐槽:你们什么孤儿院呀,为什么要在小孩众多的地方养大狗?好吧,神奈川县横须贺市距离租界很近,养狗防身也可以理解、喂喂,看门狗会扑上去咬伤院长绝对没办法理解啊! 吐槽归吐槽,赭毛少年是狗狗公园的常客,十分清楚有些大狗不能正确理解自己成年后的体型变化,根本把控不住玩闹的度。 狗狗公园有一只叫作蛋卷的雄性阿拉斯加呢,看到他们抱着路过心生羡慕,眼巴巴瞅瞅得意汪汪的,瞅瞅主人,再瞅瞅被捏住嘴筒子只能摇尾巴炫耀的,再瞅瞅主人,果断伸爪爪扒拉主人裤腿求抱抱。被拒绝也不闹,他乖巧蹲坐在主人脚边,垂头丧气,不时从嘴里漏出一两声委屈呜咽,整体呈现出一种“呜呜主人不爱我了,但是没关系,狗狗可以接受哦”的感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后他主人就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了。 别人家狗狗有的,我家孩子也要有!不仅要有,还要赢! 一米六的娇小职业女性气沉丹田,硬是咬牙抱起自家一百多斤的大宝贝转了个圈,脸蛋涨得通红,手在晃,腿也在晃。蛋卷得偿所愿,小鸟依人(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删掉这个词)大狗依人,环住主人脖子,歪歪脑袋,茶里茶气嘤咛几声,瞬间引爆在场所有狗狗的妒火,公园顿时响起一片夹子音,不知最后能有多少人坚守底线,维持理智。 真诚感恩是小型犬,还是无可救药的广域性恋爱脑狗狗,赶在她嘤嘤呜呜想把可恶的蛋卷比下去之前亲亲抱抱就能哄得她高兴迷糊,全然忘掉主人们在家经常跟她玩的飞高高游戏。 不能飞,绝对不能飞!给大型犬的主人留条活路吧! 保罗都忍不住生出悲悯之心,弱弱提醒那七十多岁的老头,他家大福(金毛巡回犬)怎么说也有六十斤,背上她绕着公园跑一圈绝对会闪着腰啊喂你清醒点,还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狗狗认不清自己的体重也不能全怪他们,主人少说也要负担七八成的责任。 中原中也想来想去应该就是这么个事,心头一松,习惯性提醒:“阿尔,自我介绍。” “哦。”阿尔格尔做恍然大悟状。 少年人热情洋溢,中介大叔抬手看了眼表,其实有些不耐烦。 这么年轻,家里没大人了?买房这种大事轮得到他们决定吗? 只不过这些并不适合他来贸然指责,自家孩子喜欢收集鞋,专门分了一鞋柜全是牌子货,大叔看多了也能多少认一点,两个外国年轻人的鞋好像有些来头,衣料也很不错。还是华宫先生自己开口好,干房产中介这行最忌讳得罪人,尤其在横滨这地界,遇到的又是老外,他宁愿不做,也不能出错,犯错的代价可不是谁都可以负担得起啊。 大叔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小金毛说出自己姓名,又指着自家房子热情寒暄大家都做了四年多年邻居。 如果说华宫先生被两个未成年找上门说要买房起初还有些呆滞,现在听完领头少女(?)的姓氏却不怎么怀疑了。 “劳德”,他记得这个姓氏。对,也是四年前,那位兰堂.劳德先生不知从哪里找到自己的联络方式,打来一通电话,开出常人无法拒绝的价格,想要买下这栋房子。 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家。 华宫良治都没想到自己会发这么大的火,想想其实很不应该,对方言辞恳切,开的价也诚意满满,自己潦草敷衍过去不说,还像是生怕后悔一样立马挂断电话,还将其拉入黑名单,删除通话记录。 呵,那样的家,自己居然也是不舍的…… 他没能惆怅多久,弯腰剧烈咳嗽,艰难缓过来两三秒,便扛着高烧回应老院长的呼唤,起身换上唯一的正装,准备陪院长出门找熟识的企业家讨点钱去。 那年流感季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长一个月,就这一个月,到底没能防住孩子们的交叉感染,为数不多的员工与志愿者倒下大半,实在撑不住了。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理由。 他当时心中就生出了隐忧,横滨情况复杂,黑手党避税手段太多,政府收不上钱,给他们这种私人孤儿院的补贴过于微薄,主要靠私企资助。 目罗孤儿院前几年还是修道院,以这样浅薄的资质,只能找当地小型企业,多亏他们也乐得花钱攒名声,拿着凭据还可以找政府松松手,换些好处。 横滨主要乱在租界,对目罗孤儿院所在神奈川县横须贺市的经济影响不大,只要那里的混乱别外溢出来,企业们能撑住,那他们也能撑住……应该不至于外溢吧,横滨距离东京都这么近,据说为维持稳定还设立了军警这个新部门。 华宫先生跟十个同事带领孩子种种菜,养养小鸡小鸭,不时改善一下生活。几个大人就这样带着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磕磕跘跘活了下来,院长鞠躬尽瘁,还颇有远见,然而这样的人也架不住租界制造的孤儿源源不断输往周边地区。 她没法坐视那些小孩被黑手党吸收、从此过上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终于在层层重压下拖垮身体,猝死在办公室。众人发现的时候,老院长已经凉透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孤儿院下季度发展计划。 大人来不及悲痛,孩子们要张嘴吃饭。 院长没有亲属,大伙凑钱仓促帮她办完葬礼。老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早有准备,她曾多次和大家商讨继任者的问题,六位修女不善管理,四位伤退的士兵心有余而力不足,算来算去,居然只有华宫先生能够扛下重担。 他起初也确实扛起了重担。 其实还好,按照从前的章程按部就班走下去便没有问题,熬过最初的混乱,日子苦一点便苦一点吧,他们习惯了。由于不肯妥协,目罗孤儿院的领养手续非常苛刻,还有严格的家访机制,领走孩子都会持续三年拜访领养家庭,确保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多可笑,这种程度的举措放在横须贺市居然能被称作“苛刻”。 谁让他们距离租界太近呢? 此举防住了那些拿孩子回去“有用”的混球,但也将条件稍差的家庭拒之门外。正式员工目前全靠对老院长的敬佩团结一心,否则不可能忍耐无法改变的贫苦,也没法合力隐瞒那个孩子的异常。 华宫知道自己的人格魅力远不如老院长,对未来忧心忡忡。 臂膀隐隐作痛,幸好前天晚上躲得够快,伤口不深,只是又迎来一次员工受伤,畜棚全毁,菜地报废的困境。目罗孤儿院的经济太脆弱了,华宫先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还能怎么办呢? 他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捐出所有工资,吃住都在办公室,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拿去卖了,然后转给唯一的朋友,拜托他用自己的名义捐款,老老实实遵守老院长的规定,避免给同事们施加压力。 华宫院长以前就作为副手掌握财政大权,捐款数额稍加对比,他便发现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不够啊,不够!人或许永远填不上老虎捅出来的窟窿。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四十年,三场大战 华宫良治缩手缩脚,团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去二手市场淘来的行军床坏掉了,厨子答应等有空帮他修,结果这个“有空”一等就是好几年,他于是也在沙发上将就了好几年,似乎都快习惯了。 心灵学会妥协,身体却仍在负隅顽抗,不愿安然沉眠。 沙发据说是修道院落成那天购入的奢侈品,经过时光反复打磨,磨得弹簧吱嘎作响,磨得真皮破破烂烂,但是摆着好看,能稍微撑一撑场面。因为它,孤儿院两代院长都熟练掌握了独特坐姿,确保观感优雅的同时不会发出任何异响,在来客面前失礼。 不过那是白天的工作,像这样沉静平和的夜晚,华宫终于可以暂时解脱,不用时刻提心吊胆,防止严肃活泼的谈话中途屁股接触到危险区域,突兀奏响一根根年迈的弹簧。 然而身体排斥沙发皮下尖锐的触感,绝不肯轻易放过他。 华宫双眼迷蒙,半梦半醒,回忆如走马灯般飞速划过疲惫至极的大脑。 好啦好啦,不用复盘了,我明白的,如果世上真有命运的宠儿,也不会是我,中年男子无言自嘲。 四十多年前,警方突袭黑手党窝点,救下了他。两岁幼童全身皮开肉绽,愣愣的,不清楚自己的姓名,更别提详细的家庭住址,警察只知道这孩子胳膊上有一块弯月模样的红色胎记。草草备过档案,他被警官们送去了位于横须贺市的树下孤儿院。 噩梦没有结束。 辱骂体罚是家常便饭,孤儿们每天身上都没块好肉。想要活下去,小孩子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听话。哪怕管理员笑嘻嘻命他用手捧好今日份滚烫的味增汤,他也必须努力挤出谄媚温驯的笑;哪怕手掌瞬间被泛着浅浅油花的滚水烫到大脑一片空白,他,还有他的同伴,必须全部展开笑颜,赶在管理员心意变化、决定踹他们玩之前忍痛咽下手中的热汤,毕竟人倒了,汤就没了,而这或许会是他们这一天仅有的食物。 体罚是违规的,然而无人胆敢举报。 来孤儿院做慈善的家伙似乎总是脑子不灵光,能轻易被院长精心挑选的“乖孩子”糊弄过去。也并非没有孩子趁跑腿的空档去报警,骗进空办公室,门一关,调查员都懒得演了,直接叫同事堵住小孩的嘴,给院长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 那孩子的后果可想而知。 他被迫与众多孩童共同观看刑罚,回去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不过在那里还是有好事发生的,那就是他认识了五个伙伴。大家挤在狭小的宿舍悄悄约定,等到再长大一点,他们一定要逃出去。 他们办到了,十一二岁的年纪,赶在那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黑衣人来领养他们中的五个人之前合作引开门卫,一路跑到横滨。 国际大都市用繁华迷花了少年人的眼,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对外面世界的印象停留在来孤儿院做慈善的笨蛋上。他们能够逃出如此可怕的树下孤儿院诶,城里人是群天真废物,不足为惧啦。他们野心勃勃,他们……找不到工作。 文凭之类还是其次,关键这也太小了吧,一个举报电话就够店家喝一壶了。第一次世界(异能)大战愈演愈烈,开店养家不易啊。 树下孤儿院多少还能给口吃的呢,六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翻遍各自打补丁的口袋,发现连枚硬币都凑不出来。他们饿到心慌,正猫在小巷琢磨该怎么办,一个过路的好心人适时提醒不可以向警察求助,会被送回孤儿院的,而且找其他大人寻求帮助也是同理。 霎时间,那个小孩遭受的种种刑罚浮上心头,半大的孩子们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也忘了澄清自己根本不想找警察帮忙。当然,他们澄清了黑手党的小头目也不会解释,说横滨警察的“上头”是他们黑手党,除非拿出更大的利益,否则不可能放下现成功绩不要去维护地方势力的面子。这些现实的都不讲,那他更不会深入帮饱受折磨的孩子分析各个派系在战争期间的领地争夺战了。 “真可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们似乎走上了绝路呀?”白衣男笑说,“不过我想我或许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在下不才,恰好手头有些杂务需要人手……” 稚气未脱的炮灰们眼睛一亮,争先恐后道: “先生!我们特别擅长干活的!” “我们不怕辛苦!” “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拜托了!” 积极主动的人干起活来永远比遭到胁迫的家伙快,所以说自己喜欢诱骗这种白痴啊。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几个围住自己的大孩子安静,愉悦承诺道:“相逢即是缘,我很高兴可以帮到你们哦?” 那家伙确实该高兴,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战争末期,物资匮乏,大家一年内纷纷死于街头械斗。五个伙伴,包括那个“好心”的小头目,所有人都死了,徒留他一个人活着。 在意的人没了,应该憎恨的人也没了,甚至树下孤儿院都由于贪污受贿倒闭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离开公共墓地,不知所措。他迟缓地摸摸额头,去药店买退烧药吧,对,先活下来。 正是这次看似寻常的买药经历,让他父母认出了走失多年的孩子。 武士手指那枚弯月胎记,红光满面:“不会错!这是我儿子的胎记!看呐,这孩子的眼睛多像我!” “华宫良治,宝宝,你的名字是华宫良治。神明庇佑,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和服妇人轻轻抬袖,擦拭眼角。 听到“宝宝”这个称呼,少年耳朵发烫,有些拘谨,又有些雀跃,笨拙抬手,抱住低声啜泣的母亲。 “我是不一样的。”每当在孤儿院感觉快熬不下去,他就这样安慰自己,“爸爸妈妈不是不要我,他们一定还在到处找我,我迟早可以回家的。”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父母始终没能出现在禁闭室门口,将他救出那似乎无穷尽的鞭刑烙铁。一次次失望生出麻木,他放弃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一直在惦记自己!华宫良治,这是他的名字!不是树下孤儿院随便给的木下九郎,是华宫良治,爸爸妈妈怀抱满满期盼给予他的名字! 战争持续太久,这又是药店,员工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这样的喜事,不禁为这一家人鼓掌落泪,祝福的话语不要钱一样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华宫良治喜不自胜,牢牢牵住爸爸妈妈的手,傻笑冲大家鞠躬道谢。爸爸微微皱眉,妈妈小幅度摇头,于是他兴高采烈又无知无觉地被亲生父母推入另一个火坑。 他那时将将十三岁,父母四处花重金托关系,在学期中段将儿子塞进了横滨郊外最好的私立国中读初二。 初二? 华宫良治没有底气,他没正经上过学,一来是吃不饱干苦力还要挨毒打,二来是要秘密筹备逃跑的计划,三嘛,树下孤儿院不在意孤儿的成绩,战乱,学校也不在意谁谁谁没来上课。别的不说,光算数这一门课,他现在能算清加减法(因为用得上)便足以傲视大半个孤儿院了。 “没关系,宝宝,国中不难,只要你好好学,多用功,一定没问题!”母亲束手端庄鼓劲。 阿尔格尔:不难是吧,你当我每年报的诸多补习班可以收到那么多学生都是哪来的。 可怜华宫良治不清楚其中底细,爸爸妈妈这么一说,他也就晕晕乎乎上了。他不是不懂事,做喽啰那年让他意识到知识对底层人有多重要;他也不是不努力,无奈基础太差,重新学读书的规矩,所有学科一起上,听不懂课,字都不太认得全,天天做作业都要熬夜到十二点,休息日爸妈要教他得体的礼仪——听说他们家从前还是贵族呢,好酷——他还要抽空恶补小学六年、初一一年、初二上半学年的基础课程。 横滨郊外最好的私立国中那也是好国中,规矩不为个人意志所动,一周过去,期中考试来了。 华宫良治毫无疑问排名垫底,瞧着张张试卷上高达三十位数的分值,他其实挺开心的。他还来不及学初二下学期的内容呢,可以根据这七天囫囵学到的东西拿到这些分,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蹦蹦跳跳拿着成绩单回家,迎面就是父亲一记重重的耳光。少年毫无防备,懵懵跌坐到地板上,只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没等他缓过劲来,胳膊感受到熟悉的抽痛,是鞭子!可是……为什么? 父母一改往日的温和从容,皮鞭、擀面杖、鸡毛掸子齐登场,华宫良治没有反抗,蜷缩成一团自保的动作都没有。他知道哦,管理员就是这样的,反抗会进一步激怒对方,可是为什么? “我们花光半辈子的积蓄才找到你、把你塞进那个班!你怎么可以让华宫家丢脸!你对得起我们吗!” “混账!我教过多少次,丢掉你那些下贱人的仪态,要稳重!要威严!该死的混混,狗改不了吃屎吗!” 华宫良治当晚被生父拖进小黑屋关禁闭,透过眼前的血水,他隐约注意到自己的成绩单染上污糟。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同时染上了污糟,随便什么吧,他大半天没吃没喝,没力气思考这些。 华宫之后逃过几次,到底舍不得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加上一点点孩子本能对父母温情的眷恋,他又回去了。照理说与父母最后一次推搡争吵的结局也该如此,他应该恐惧那个家,然后不得不迫于现实逼迫自己接受那样的家,但是这次不同,他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意外遇到了未来的妈妈和哥哥。 母子二人同情年轻人的遭遇,带他回家,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避风港。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家,他以为自己终于拥有了真正的家人,可是他早该猜到,生活见不得他哪怕只是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爆发,拥有奇异能力的哥哥跟他被拖上征兵车,妈妈哭着在后面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绝尘而去的越野车。哥哥去了常暗岛,而他险些在非洲被炸成两截,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地去,浑浑噩噩地回,倒在临时医院的病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男人迷蒙间听到护士们低声议论:“真可怜呐,等迷药劲过去,还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 这是在说自己,他全身上下正传来阵阵剧痛。 “这算什么,他至少受伤了还能退下来保住性命,你别说出去哦?我不小心听到医生说的,‘那个岛’上的士兵就算真断成两截,也必须接受治疗立即返回战场呢。” 岛?什么岛? “这怎么可能?!” “有‘那个’在啦,怎么不可能,那才是真正的‘不死掉就永远别想离开战场’哦?” “什么呀,你说清楚点。” “就是那个啦那个,治愈系异能者!” “诶诶诶?是异能者的话就难怪……不对!搞出这种计划的家伙是变态吧!我要是士兵,非转过头来弄死上面那群混蛋不可。” “嘘!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护士低头认错,悄悄撇嘴。年纪大的护士分享完自己偶然得知的传闻,再教训教训口不择言的后辈,顿时神清气爽。每天有大量的伤者送来又死去,她已经麻木了,如今只把这当成谈资,好给死寂的生活添点趣味。 切,别说那个爱板着脸的医生没有抱这种想法,不然他为什么非要在人来人往的临时医院谈这种事不可呢? 说医生医生到,缺一条腿的男人喝止了闲聊。 “这群临时工,真是的!” 他抱怨着,不耐烦命令护士给伤员打一针镇定剂,对方开始剧烈挣扎,多处伤口渗出血丝了。 异能者?真是容易理解的名字,他明白了,哥哥应该是异能者,哥哥去了常暗岛……他还能回家吗? 华宫干涸的唇上下翕动,想要追问护士,但到底扛不住药力,脑袋一歪,沉沉昏睡过去。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人食月下虎 华宫良治想问出哥哥的下落。 医生明显知道很多内情,被病人单独留下听完对方的乞求,他也愿意帮忙,不如说这正是他故意泄露消息的原因之一。无奈死在常暗岛上的异能者太多了,偏生华宫养兄山本太郎拥有最普通的名字,以及一天可以凭空制造一杯水这样最普通的异能。 一杯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也能溺死人,只不过比起那些响当当的“大人物”,山本君着实不怎么显眼,医生一时竟无从下手。不过他依旧发动人脉到处打听,两个月后,医生突然消失了一个星期,回来整个人憔悴不已,身后多了个眼睛很冷的贴身秘书,彻底对这些事闭口不谈。 华宫良治便明白,自己不可以问哥哥的下落了。 他装出万事顺遂的假象挂断妈妈电话,垂头领受秘书先生摆到明面上的警告,温驯签下保密协议,独自离开办公室回到病房,瘫轮椅上冷汗都顾不得擦,拼命思索还能从哪里打听到常暗岛的事。 就在这时,“笃笃”,有人敲门。华宫攥紧被角,悚然一惊:难道秘书先生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吗?! 那倒不至于。 精英特工任务需要才伪装成高层子弟的贴身秘书,他看不起华宫这样唯唯诺诺的升斗小民,没觉得自己都说这么清楚对方还敢违抗上头的意思,所以给他签的是最低等级的保密协议,没有异能束缚,就一张写有字的纸而已,足够唬他了。 来者是两名横滨警察,兜兜转转过去小半年,警方终于得知华宫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在这个医院休养,特意前来通知他父母的死讯。 华宫夫妇某次外出采购必要生活物资时不幸中弹,当场身亡。由于他俩无亲无故,死因又是黑手党火并射出的流弹,没有赔款,光凭积蓄甚至买不起墓地。 邻居们看得分明,这对夫妻找了十余年孩子,之后教育起来不吝成本,战时物价飙升,还能留下这么一点钱实属不易。虽然但是,到底在这条马路上做了那么久的伴,守望相助,大伙最后还是帮忙张罗了一场便宜简单的葬礼,骨灰盒如今安置在华宫家的宅邸。 死了…… 华宫良治缓缓地,缓缓地眨了眨眼。 “华宫先生,请节哀。”小胡子警官语速飞快,双手捧出一沓厚实文件,“签完这些文件,先生就可以继承父母的遗产了。” 嘿,怎么说话呢! 啤酒肚警察用胳膊肘撞了后辈一下,拉上他鞠躬道歉,小心抬起眼皮,暗中观察当事人的神色,揣度着解释:“这是特殊时期为士兵专门精简过的正当程序,请华宫先生放心,我们有相关规定……” “我没有笔。” 华宫良治接过文件,第一页就是死亡证明,他闭上眼睛闷闷地打断。 小胡子大喜过望,连忙掏出自己随身的圆珠笔:“是!请用这个!” 男人睁开眼,在啤酒肚的指引下阅读文件,签好姓名,拜托小胡子去床头柜拿自己的私章,没有道谢,接过来安安静静一页页补上血红的印章。 啤酒肚抽空挤眉弄眼提醒后辈集中注意力,小胡子却着急赶紧办完差事去楼下探望分别三年的妹妹,不断抬手看表,没一点眼力见。即便是警察,军方的临时医院也不是小胡子想进就能进的。 忙,忙点好啊,两个警察各有各的事,华宫也愿意没人注意到自己涣散的瞳孔。 为什么会死了呢……他送还圆珠笔,恳请警官们帮腿脚不便的自己将钥匙等贵重遗物锁进床头柜。 之后的三个月波澜不惊,到了出院的日子,山本夫人推着轮椅来医院门口接华宫回家。这对半道母子从未想过还能见到彼此,不禁失声痛哭。他们并非特例,可以抱一起哭就该满足了,保安见怪不怪,只劝他俩赶紧挪车,别挡道。 山本夫人年逾六十,体力不支。保安帮她把轮椅上的小儿子搬上车,看到这辆沧桑好多的车,华宫感慨万千,鬼使神差拜托妈妈开车载自己去一趟那栋承载多年噩梦的小屋。 房子失去主人仅仅小半年,居然落魄到华宫都不敢认。 屋顶生出野草,院落大门锈迹斑斑,二楼窗户紧闭,里面绣着典雅小花的窗帘无端透露出一股衰败气息。他望着自己房间的玻璃窗,死死握住大衣口袋里的钥匙,拳头青筋暴起。 他们不在了。 他意识到。 每次稍有不满便拳打脚踢、口吐恶言的父母不在了,每次回来都会啜泣落泪、烧一大桌子好菜关心在外面是否受委屈的爸妈也不会突然打开大门了。 他们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恨?我对他们又是爱还是恨呢? 华宫不知道,他丢下钥匙狼狈捂脸,哽咽恳求妈妈开车带自己离开。山本夫人什么都没说,藏好眼中的心疼,体贴留出自家孩子收拾心情的时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华宫慢慢不再需要轮椅,能够下地跌跌撞撞走上几步。他还是不敢追问哥哥的下落,意外发现妈妈珍藏的那半块士兵铭牌也不敢多问,就像妈妈宁愿气喘吁吁跑上楼说她可以自己寻找补办驾照的资料,都不敢问他有没有打开那个放满重要物品的抽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去问,哥哥就还活着;别去问,小儿子就还能想象战争结束他们一家人便会团聚,以至于她也能顺势欺骗自己,她家太郎尚有回家的那一天。 谎言终究只是谎言,老夫人看到大儿子留下的专属碗筷便忍不住落泪,小儿子成天盯着哥哥紧闭的房门发呆。情绪逐渐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他们变得不爱与人打交道,独处一不小心就会发现自己拿着刀在手腕上比划。 不可以这样下去了。 好在母子俩都是极具责任感的人,横滨不宁,他们所在的横须贺市备受困扰,山本夫人决定办孤儿院,既能帮助别人,也能为自己与儿子创造一个全新的寄托。 妈妈鼓励他,他们会一起开家超棒的孤儿院,他们能给那些可怜人一个超好的家。于是华宫生出些许勇气,陪妈妈收留一无所有的人们,有些调整过来就离开了,有些变成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些仍是嗷嗷待哺的幼儿。 中岛敦是在战争末期被警方送来的小孩,据说警察接到报警电话闯进去的时候,他母亲的手正狠狠掐在孩子脖颈上。 “他是怪物!”疯妇尖叫,意图挣开警官冲上去扼杀魔鬼。 刑警们连忙按住她,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因为战争家破人亡才崩溃的。短短三十年连续爆发三场世界级大战,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众人投来的目光有怜悯,有愤怒,有感同身受的悲哀,唯独没想过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眼中的事实。 敦就这样被送到新开的目罗孤儿院,目前就他家孤儿院还有空位。 小朋友四岁了,营养不良,总是啼哭,身板瘦弱得要命,话都说不清楚。孤儿院人手不足,大孩子必须照顾小孩子,但是敦情况这么特殊,身子骨脆弱,哭声又尖锐,大孩子心性未定,主要还是由经验丰富的成年人负责。 那天华宫先生值班看守婴儿房,熟练闭眼催眠自己忘掉白天陪妈妈去企业寻求资助受到的羞辱,猛地听到一个孩子放声哭闹。一个孩子哭能带动一大片孩子哭,华宫先生连忙起身找到敦——果然是敦——华宫将四岁的小家伙抱出婴儿房,门没有合拢,剩一条缝,这样他可以分心,观察里面有没有其他孩子被吵醒。 敦似乎不满意大人的分心,哭声愈发撕心裂肺。 华宫先生小声道歉,哼歌哄他,颇有技巧地单手检查幼童到底哪里不舒服,照旧是没有任何异样。男人轻拍小朋友的背,上完厕所回来的搭档匆匆走来,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三天了,敦的衣食住行严格按照四岁男孩的标准执行,明天天亮带敦跑一趟医院吧,必须看看这孩子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华宫叹息。 女人忧心忡忡用手背试试孩子的额头,没有发烧。如果真有问题,警方带孩子做体检都没检查出来,想来一定是个大问题。 华宫先生苦笑,幸亏孤儿院账户上还有一笔专用医疗资金,应该不用…… 孩子的啼哭骤然变调,男人怀中小小的一团焕发出夺目蓝光,身躯急速膨胀。 华宫是被抓上战场做炮灰的倒霉蛋,几乎将自己拦腰截断的旧伤张牙舞爪发出警告。他下意识松手,毫不犹豫抱住傻掉的伙伴滚到墙根。 “吼——” 怪兽咆哮,烟尘消散,幼童消失,他们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赫然出现一头硕大白虎。 “怪物!” 女人的尖叫适时在耳边响起,哈,他明明那个时候不在现场,又怎么能如此鲜活地想象出敦的母亲当时是怎么尖叫的呢。 “华宫!大木!” “别愣着了!快逃!”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是异能者? 伙伴逐渐聚集,华宫随意猜了一个答案。老虎有他头那么大的巨爪已经高高抬起,他们那么近,仿佛能看到老虎琥珀眼中的自己,何等渺小。华宫彻底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脑子塞满浆糊,不断生出各类奇妙跳跃的想法。 “逃不掉了。”他难过地想,俄而又有些恶作剧成功般的开心,这绝对不是控制狂父母为他预想过的任何一种结局,“而且兴许白虎吃掉自己,妈妈、伙伴们、还有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大家就都能活下来呢?活着,活着是最重要的。” 男人竭尽全力,小幅往前挪了几步,挡在即将晕厥的大木身前。 虎没有答应杀一个就停手,但它确实没杀他。巨兽嗅到了性价比更高的猎物,嘶吼着,愤怒着,一头撞破走廊的窗户扑了出去,引爆一串串尖叫。 大家都注意到这里不对劲,赶过来了。 华宫唯恐他们会刺激老虎,凭空有了力气,踉跄扑到窗台上,丝毫不顾碎玻璃扎进手心带来阵阵剧痛。血浆迸裂,是他的手心,也是鸡窝里到了晚上便成睁眼瞎的鸡。 鸡无处可逃,幸好,孤儿院员工几乎全是华宫这样被抓上战场充当过炮灰的倒霉蛋。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凑在一起,战战兢兢拿着菜刀擀面杖缓缓围住重新变成男孩的怪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敦是那个吧?”瘦高个修女唯恐谁会听到似的竭力压低声音。 大部分人都清楚她在说什么,异能者,原本以为是都市传说,实际上应该真实存在的异能拥有者。那些被丢上常暗岛、受伤也别想退下、连骨头渣子都湮灭于战火的可怜怪物,普通士兵对他们的遭遇多少有所耳闻。 敦不哭了,许是大闹一场精疲力竭,在满地鸡毛鸡血中吸吮着大拇指,侧身甜甜睡去。晚风冷酷,幼童软乎乎瑟缩了一下。 身后的宿舍楼逐渐恢复宁静,是剩下几位同事在劝孤儿们安心睡下。 擀面杖脱手滑落,发出“啪”一声脆响,敦打了个哆嗦,没有睁开双眼。过劳肥的胖子厨师慌忙蹲下去捡,就着月光检查,幸好这院里唯一一根擀面杖没有摔坏。他抬手抹了把汗,捂住胸口试图调整呼吸,心脏跳得太快,到了发疼的地步。 “老虎……很强吧?” “诶?” 众人望向老院长,老人白发苍苍,披着单薄的外套从宿舍区赶来。他们信任她,信任这位给予自己新生的母亲,沉默分出一条道,手持武器陪年迈的母亲颤颤巍巍靠近,看她蹲下想要伸手去抱敦。 华宫眼睛通红,抢在她前面尽可能温柔地抱起孩子。他不愿妈妈冒险,更明白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否则她会果断接过这个危险因素。 怀里的孩子柔软温暖,又是那么的可怕,可怜。 小母鸡双目圆睁,今早还跟在人们身后讨食,晚上月色如水,半颗鸡头孤零零倒在对面,遥望人类脚边自己的残躯。老虎饿了吃鸡,而人永不满足,会想尽办法吃掉老虎。 华宫抱着孩子。 敦那么小,力量却如此强大……如果暴露绝对会被利用到死吧?哥哥,还有那座岛上无数的异能士兵就是这样啊?不,他决不允许这个孩子落得哥哥同样的结局!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月下虎食人 山本夫人耗巨资买下修道院,开办目罗孤儿院,给孤儿栖身之所,为社会无业游民提供工作,真是无私的人啊,大家交口称颂。 她确实干得不错,但老夫人从不否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山本夫人上了年纪,身体多有病痛。太郎的死让她一夜白头,她有预感,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了。若只有她一个,死亡并不可怕,老妇人可以和早逝的丈夫、夭折的儿女、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大儿子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多美好的未来呀,问题在于她不是一个人。 她走后,良治该怎么办? 山本夫人思来想去,决定舍掉所有家产,帮小儿子,也帮自己精心挑选十个可靠的新家人,这样有朝一日自己撒手人寰,想来良治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她该满足了,然而发现敦是异能者的这一刻,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那个想法曾在午夜梦回、泪湿枕巾时反复出现,山本夫人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将太郎养成乐于助人的性子,否则他也不会不惜暴露异能力来掩护战友撤退,结果被送上常暗岛,一去不复回。 老人不用开灯,起身打开抽屉,熟门熟路摸出那半枚士兵铭牌,挂到脖子上轻轻摩挲,温柔得像是在抚摸太郎那粗糙的手。那双手幼时就常常替自己做家务,冬季泡冰水,泡出母子俩同款冻疮,一次又一次,冻疮好了又泡,泡了又养好。 一次又一次啊…… 铭牌上那些划痕,道道指向残酷的真相。 山本夫人很聪明,几乎立刻意识到对目罗孤儿院来说,敦的异能意味着多大的麻烦。仅这一夜的损失已经叫人肉痛,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失控。养活孤儿院需要钱,可是横滨颓败中的繁华严重影响周边城镇,小型私人孤儿院仅凭政府补贴难以支撑,主要依靠本地企业的赞助。 巧了不是,六十余岁的山本夫人刚好遇到过经济危机。她亲眼见证短短一个星期,家乡诸多企业怎样从欣欣向荣迅速切换到一蹶不振的状态——事实上到现在都没能振起来。 对不起啊,大家,但她是有私心的。 老人想保护这个孩子,她没能保护好亲生骨肉,所以如果可以保护好敦,不让他遭受太郎受过的磨难,那么等到重逢的时刻终于来临,她这个无能的母亲或许也能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告诉她温柔正直的太郎:妈妈和良治干得不错吧? “很棒呢!” 太郎大概会热情鼓掌,他总是愿意捧妈妈的场。其实不止是他,除了妈妈本人以外的十一个正式员工也愿意哦。 他们是家人呀,咋一听到共同的母亲想要隐瞒敦的身份,好好把他养大,九人积极举手赞同,唯有两人迟疑片刻:“敦是能够变成老虎的妖怪诶?还有你们一直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呀?” 啊啦,是没上过战场的幸运儿呢。 众人纷纷露出慈爱的眼神,好一阵上手揉搓,尽情抒发羡慕之情。退役士兵基本都会签订保密协议——当年泄密事件闹得很大——山本夫人不愿孩子们为自己的私心冒险,主动站出来讲述异能者的事。 虽说是根据良治还有大家无意识透露的信息一步步推理的,只能说她推测出来的东西八九不离十,有些地方还凭借后天阅历比孩子们发现了更多端倪,比如那一张张缜密协议背后,应该站着一个存在多年的官方机构,专门用来管理异能者,只是不为常人知晓。 “不愧是母亲大人……” 高大男人阴郁蹲下,抱起膝盖,杀气腾腾抬头仰望小老太太。山本夫人、哦,不对,工作时间要称职务,老院长温柔摸摸自家傻瓜园丁,这个老实孩子啊,顶着这张脸出门非常容易被孤立呢。 剩下两人听完异能者经历过的事同样于心不忍,松口答应帮忙。他们知道敦不是未知的妖怪,而是政府都能管理的特殊能力者,心中一下就没那么怕了。 幸好志愿者只在白天过来,不然他们还没法顺利隐瞒,可是如今,就在今年,孤儿院要撑不住了。 老院长没能找出孤儿院新的生财之道便手握没写完的发展计划与世长辞,华宫良治自此扛下院长重担。 他这个人吧,由于自身经历,性格趋于保守,按照已有的规章制度守成还行,让他想个新点子应对前所未有的危机,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其实不止是华宫,孤儿院全体员工,以及大部分横滨人都有过度谨慎这个缺陷。在横滨附近生活,谨慎兴许也不完全算是缺陷?普通人再小心好像都不为过呢。 然而美国不管这些,他们不在乎大洋彼岸的岛国孤儿院维持日常生活有何等艰难,经济危机来咯。 七月中旬,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公路爆炸案,死伤者众,举国哀悼。至于其他国家的民众,可能平时爱关注时事的人会去了解吧,哀叹两声可怜便也过去了。 不怪他们没有想到,因为那时真的谁都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一连串致命巧合。先是媒体爆出菲兹杰拉德财团资金短缺,暗中削减赔偿预算,爆炸案遇难者家属怒极当众枪杀菲兹杰拉德夫人,财团董事长精神崩溃,带独女退守安全屋拒不外出管事,后来管理层动荡不安,昏招频出,盛极一时的菲兹杰拉德财团挣扎未果迅速宣告破产,引发金融地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一震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又仿佛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新生的白头海雕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是南北两个美洲的无冕之王,远离亚非欧主要战场,左右逢源,倒卖军火赚得盆满钵满,疯狂接纳外逃技术人才。可以说世界大战打得越惨、频率越高,美国创造的奇迹越宏伟。 如今奇迹没了,不光没了,还伸手向全世界索取高额利息。 华宫良治无法理解报纸广播上专家学者分析危机产生原因的马后炮,他看得懂字,也听得懂日语,他只是被公账上急速减少的进项吓懵了。母子俩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地企业逐一倒闭,没倒闭的也自顾不暇。目罗孤儿院筹不到善款,人人食不果腹,这导致敦变虎的频率不断提高,修缮支出飞速增长,孤儿院情况更加险恶,彻底陷入恶性循环。 是的,他们终于搞清楚敦变老虎是因为没吃饱,以及过度紧张他也会下意识使用异能。紧张都好说,也是考虑不周,小孩子确实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老虎给孤儿院带来这么多麻烦,以后不提便是。但饥饿嘛,目罗孤儿院什么条件,怎么可能喂得饱那么大一头老虎?! 护士进城修理义肢时身兼重任,衡量再三,放弃动物园,特意选择门票便宜一点的立见马戏团跟驯兽师小姐套近乎,得知她家老虎一天吃二十斤肉才会乖乖配合训练。 女人小幅侧头,观察笼中虎,当即眼前一黑:人家老虎两头加一块似乎都没敦一只白虎大呢,我没养过老虎,总之食量简单翻个倍吧?四十斤肉啊……哈哈,咱孤儿院每周能买四十斤肉给孩子们补充营养都算欢庆新年啦,这还只是人大白虎一天的量。 太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升天desu)。 “要不让敦去马戏团打工混饭吃吧。”修女医生在胸前画十字,满脸虔诚,浑身散发出一种“这货绝对信邪神”的疯癫气息。 华宫良治可耻地心动了一下,盘腿坐在嘎吱作响的沙发椅背上,严词拒绝这种丧心病狂的提议。马戏团到处巡回演出,被有心人盯上的可能性太大,敦一旦吃饱还会恢复人形,太危险。 那怎么办啊,别管敦了好吗,让他死外面算了! 院长大人知道大家或多或少心里都生出了类似怨言,就连他看到账目上刺眼的赤字,都难免心肌梗塞崩溃到想摆烂放弃这个孩子。 叫他们如何不愤怒呢? 重灾区是仓库、菜地、鸡窝,厨房、书房、宿舍这些地方白虎饿疯也不是没闯进去过。大家一次次省吃俭用重建家园,仓库都无所谓了,孤儿院根本没那个余韵储存大量物资,顶多放点打折囤积的便宜货。损毁菜地、鸡窝是真心不能忍,那是目罗孤儿院从小孩到大人仅有的一点改善生活的盼头,随着经济急剧恶化,它们已经逐步替代成为生活必需品。 他们开垦土地,不是为了看到即将长成的蔬菜瓜果一夜之间只剩残枝败叶!他们养育鸡雏,不是为了看到终于可以下蛋吃肉的鸡日月轮换只留碎骨绒羽! 敦饿,莫非他们这群大人跟其他小孩就不用进食吗!难道他们竟喜欢故意饿敦,逼迫自己平均两三天一次与巨虎搏斗,然后隔日天亮,一边忍耐伤口疼痛,一边欣赏众多孩子起床发现一地鸡毛,愤怒绝望的泪眼吗! 这都不能算作迁怒,桩桩件件确实都是敦干的,白虎不吃人,它“吃”人。 不可以把敦赶出去,异能者的惨状历历在目;不可以放纵敦,怨气积累到沸反盈天的程度,伙伴们不会愿意再替敦保守秘密。 老院长读过很多儿童心理书籍,知道小孩子都需要后天培养,才会对人类族群建立认同感,提出兴许可以用这种方式压制白虎的凶性。老院长年迈体弱,事务繁杂,所以由秘书华宫负责教导,试图让敦懂事明理。 虽然没用,但华宫确实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类似父亲的心情,他好像还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妈妈倾尽家财也要开办这家孤儿院的隐隐期盼。他这样被亲生父母鄙夷的失败者,居然也能离敬仰的人又近一步吗? 短暂窃喜潦草终结于妈妈的骤然离世,华宫清楚自己远不如妈妈,各方面都是。逝者已矣,他是孤儿院的现任领袖,有苦也不敢往外倾诉,唯恐乱了人心,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游刃有余,努力协调院内矛盾。 经济下行,目罗孤儿院目前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 工作人员只有他们十一个,外来者不清楚底细,不敢随意扩招,都是兄弟姐妹,不可能解雇,再者人手不足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是真不能再减了;孤儿方面,这几年陆续有成年步入社会的,也有被警方塞来的新人,更有大量不知名人士送上门的弃婴。 好邻居横滨一日不变,周边城镇的孤儿院永远超负荷运转,而孤儿院只要还想保住营业执照,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属于两头堵。开源没处开,节流嘛,他们一直都在节流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敦再闹下去,所有人都快吃不起饭了。华宫没办法继续和稀泥,必须尽快拿出方案,这是院长的职责。他焦头烂额整整一个星期,总算想出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用铁链把敦锁进地下室。 能活着不就挺好吗?敦能活下来,孤儿院的其他人也能活下来,这是目罗孤儿院的初衷,让尽可能多的可怜人活下来。华宫明确感觉到自己在坠落,镜子里妈妈的幻影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树下孤儿院管理员,还有他亡故的父母。 面对敦清醒后的哭诉,华宫只能告诉他:“恨我吧,千万别恨自己。” 锁链有用,也没用。 饥饿在,老虎就在。有锁链,好就好在可以防止敦偷偷跑到别处突然变虎。吓到人姑且存在说服对方保密的可能,万一那人受惊攻击老虎,刺激猛兽扑上去杀人乃至吃人,那么……那么他们也不敢断言,自己还会坚持保护尝过人肉滋味的敦。 敦来到目罗孤儿院已经七年了,成年人为阻止他走上不可饶恕的那一步,几乎个个负伤,精疲力竭。偶有闲暇,他们也没得清静,必须聚到一起反复研究,想办法抑制老虎的破坏欲。 事实证明,爱与教育在饥饿的老虎眼里什么都不是。想想也没问题啊,毕竟是没有人性的畜生,或许应该用上鞭子与铁棍?记住痛,它没准可以吃到教训,牢记不能杀人。 是这样吗,华宫心力交瘁,所有人都心力交瘁,无力思考。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总得想个办法 横滨最近不太对劲,不仅仅是遭遇经济危机的那种不对劲。 众多市民失去工作,艰难度日,有资金链断裂还不起高利贷利息,沦为黑手党打手的,也有受不了大城市物价,拖家带口逃去乡镇的。横须贺市距离租界太近,天天迎来送往大量面带苦涩的横滨失业人员,鱼龙混杂,发生任何意外其实都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人类多样性嘛。况且陡然遭逢大变,心态容易绷不住,大家能理解,因为大家都被推到命运的十字路口上了,都有点绷不住。 但若加上那条流言,一切就变了味。 流言是外来人群带来的吗,不好说,仿佛突然哪天推开家门,认识的人便神秘兮兮贴过来咬耳朵:“喂,听说了吗?某位大人物仓促离世,在横滨留下来历不明的十亿黑钱,黑钱不受继承法保护,谁抢到归谁呢。” 院长去相熟的公司乞讨(划掉)寻求帮助时,听前台小姐憧憬过这流言;厨师去蔬菜批发市场进货时,听货车司机议论过这流言;图书室管理员去文具工厂批发铅笔笔记本时,听守门老头分析过这流言。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那位大人物的姓名经历全部能跟现实情况对上,只剩死讯没法核实。也正常,他家人多,前几年病重,娇妻子女争夺家产闹出的花边新闻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媒体。如今过世秘不发丧,各凭本事赶在遗嘱公布前多捞点好处,纯属人之常情——至少是普通人对豪门刻板印象中的“常情”。 这种级别的大佬平日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如今身死,倒意外能从手指缝中漏出点资源,叫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也得了机会去争去抢,尝尝富贵人家司空见惯的油水。 太宰.曾经的贵族小少爷.治:谢邀,仅就个人而言,并没有司空见惯。 考虑到金融泡沫的背景,最初的说法十亿已经足够诱人,后来长到一百亿、一千亿,医生某个下午空手归来,恍恍惚惚转述了最新版本:五千亿! “……啊?” 大伙目瞪口呆,不是、那个,十亿的传闻才过去二十来天,数值膨胀到这种地步绝对哪里有问题吧?未来那笔钱还会传成什么天文数字,华宫他们冷静下来是想都不敢想。 关东地区的地下势力敢想,不仅敢想,还敢第一时间派出各自耳目,确认了泼天富贵的存在之后,瞬间蠢蠢欲动。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渠道和野心,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那笔钱到底有多少?这不是普通人该揣测的。 为什么随便谁都能从街头巷尾听到这种传言?这才是普通人该琢磨的。 风雨欲来啊。 东京都的检察官素来以强势闻名,有他们联合警方乃至军队保卫日本实际上的首都,首都安全无虞。目罗孤儿院没钱,找不到门路完完整整把全体成员从横须贺市带去东京都。 然而即便搬不走,也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商量着,到时候大门紧闭,目罗孤儿院地处郊外,又是周边出了名的穷,应该不会招来太多祸端。华宫先生安下心——不安心也没办法——他张罗着安排大家筹备物资,可物资需要钱购买啊,钱呢?企业倒了,政府不指望了,他们还能从哪里搞到钱? 稍微宽裕一点的时候,院长尚可为抑制敦的变身频率,专门拨一笔款项批发原材料,回来调配成营养针剂,缓解小异能者的饥饿感。好时光如昙花一现,拮据紧巴才是孤儿院的常态。他们再怎么省着用,现在针剂用光了,居然硬是挤不出一张纸币去购入新的材料。 话又说回来,手头堆积这么多事,根本没人有余力深入思考敦的未来啊,就当自家老虎吃鞭子与铁棍也能饱吧。 “给我学会忍耐痛苦!” 棍棒教育野蛮粗鄙,后患无穷,但见效够快,老虎祸害田地的次数果真少了。不是说敦吃饱了,是他们发现了一个限制老虎危害的办法。 利用殴打对敦施加强压,逼迫白虎现身,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伤害自己的恶人身上,又因为人形态吃够苦头,老虎留下巨大心理阴影,不敢全力扑杀。从此孤儿院员工只需做好万全准备,定时定量消耗老虎的精力,远比从前关地下室不知何时会炸的炸弹安全多了,尽管人员还是会受伤。 那毕竟是虎。 敦分明是人。 又一次成功镇压,华宫良治匆匆悲叹过自己居然越来越像曾经痛恨的混蛋,狼狈爬起,哆哆嗦嗦捡起角落的薄被,给十一岁小少年搭好肚子。 敦蜷缩着,眼角噙泪,感受到触碰,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稚嫩面庞不禁在昏睡中露出惊惧的神色。孩子脚踝上的铁链断了,木匠接过清洁工去柜子里拿出的链条,一瘸一拐沉默上前,给敦换上全新束缚。 华宫有些脱力,走出铁笼,等伙伴们尽数出来,锁好门丢下防身火钳就地一坐,闭目养神。 维持好孤儿院极度耗费心力,若非必要,谁愿意劳神费力折磨自己的良心去伤害孩子,吃都吃不饱,躺着睡觉不比这这种浪费体力的活强?此等弄不好会丧命虎口的差事,华宫事情再多,责任再重,也不允许自己躲在后方看着家人搏命,他每次都以身作则,坚持顶在最前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华宫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了。 大伙精神紧绷到极致,白虎消失,战斗结束,身体一软,彻底没了气力,喘口气都嫌累。护士今晚负责把守大门,摇动绳索发出暗号,完事艰难蹲下坐好,与几个伙伴互相依偎,龇牙咧嘴瘫成一团。 修道院前身是某位西洋人搭建的小别墅,木匠受女仆房传唤铃的启发,利用同样的原理,让地下室的绳索七弯八拐连接上医疗室铃铛,这边一摇绳,那边的铃铛就能响。此举节省话费不说,也不会再发生木匠那次受重伤不易挪动,还要派人跑去叫医生,再带医生跑回来耽误伤情的状况。 修女彼时正双手合十拼命祈祷,听到铃铛响动,连忙睁开双眼,提起急救箱飞速奔赴地下室。 今天运气不错,就华宫的胳膊被划出一个口子。修女处理好伤势,华宫轻声道谢,女人浅笑摇头,长期紧绷的脸皮微微松动,终于在此刻稍微展现出藏在骨子里的温柔。 修女生性温柔,可惜她必须装出严厉的假象,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必须摆出足够严厉的架势。 目罗孤儿院收容了将近一百个孩子,他们年龄不一,偏生工作人员数量稀少,志愿者更少,少不了顾不过来的时候。少年华宫能伙同朋友逃跑,他们也能。大多数孤儿愿意听话,剩下那一小部分就……可惜口头规劝无法压制所有青春期少年澎湃的好奇心。 “被抓回来也没关系,孤儿院的老师们可温柔啦,顶多挨顿骂,我们出去看看,看看就回来还不行嘛!” 前年有三个孩子逃跑,他们大概当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一个月过去,横滨警方打电话通知华宫去认尸,不幸中的万幸,那些孩子尸身比较完整,只少了几个器官。 不幸中的万幸……吗?这就是横滨的真面目,然而横滨新建立的军警机构至今无动于衷,一个朝不保夕的私人孤儿院还能做什么? 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孤儿院员工从此彻底扭转对待少年儿童的态度,被批评“蛮横严苛”的行为当然劝退了不少志愿者。唉,他们这种情况志愿者不多也好,否则每次好心人过来帮忙,他们还要提心吊胆,给地下室挂上大锁,防止志愿者接近敦,时刻盯梢孩子们有没有说漏嘴。 这对管理者来说太辛苦了,愿意留在这种没有钱途的孤儿院,谁不是好人?世上又有哪家好人乐意看到真心关爱的小孩怕自己跟老鼠怕猫似的? 是不是因为发现对待敦的这种方法有效,才导致大家迅速接受“严厉惩戒比耐心规劝有用”的理论?华宫偶尔也会陷入自我怀疑。 不过没时间感伤,乌云扩散,聚集在横须贺市的上空,已经有熟悉的店铺关门大吉,准备回乡下老家。钱,华宫必须想办法尽快搞到一笔钱,扛过这轮关乎生死存亡的无妄之灾。 该去哪里搞钱呢? 华宫握住木匠的手吃力起身,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大家缓过劲来得尽快回房休息。 他想起自己手中最后的私产,那套位于横滨郊外的房子。 妈妈过去拒绝了他的提议:“很可靠哦,良治。不过我们的钱够买修道院啦,你呀,也该给自己留个念想。” 那时她便看破了自己心中深藏的不舍,念想吗,多奢侈的说法,妈妈,目罗孤儿院是我的家,我会保护好你留给我的家。 华宫第一时间便想起出手阔绰的兰堂.劳德先生,当初拒绝得那么难看,对方一定很生气吧?可他又不争气地生出一丝希望,只要是当时的价格、不,哪怕只是一半,那受多少羞辱也是值得的,土下座都可以接受,他大部分时候孤身前往小型企业求资助,再破廉耻的事都做过,毕竟他没有妈妈那样的能力,可以做的也只有这些。 然而机会一旦消失,就再也无法挽回。 那时的华宫还不知道,小小庆幸完自己的手机四年多来一直没换,点出黑名单,顺利放出那个电话号码,维持住最后一点理智,不安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这么晚打过去扰人清梦纯纯结仇。 院长先生第二天一早忙完一部分工作,翻出房产中介的电话号码做二手准备,又去地下室看了看持续昏睡的敦,熬到中午十二点用过简陋的茶泡饭,实在等不下去,琢磨正常人怎么着这个点都应该起床了吧? 他咽口唾沫,找个借口甩掉大家,忍耐摆手的本能,快步回办公室拨出劳德先生的电话。男人反复做心理建设,提醒自己该如何如何回话,暗示自己不要在意那丁点尊严,然后,他听到甜美的女声在听筒那边响起,提醒自己这个号码是空号。 空号? 好在华宫先生的脑子不是一片空白,私人情绪先往正事后面放放,这是他做事的一贯准则,华宫决定找唯一保持联络的旧友问问情况。 朋友比华宫小很多,是华宫不认识妈妈哥哥的时候去工厂打工认识的。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聊多了,意外发现彼此竟然还是街坊。嗯嗯,不同时间住在同一片地区且从未见面的街坊,那也算街坊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朋友家的地被兰堂先生改成花园,由于这人每个月都会去一次自由轩探望吉田夫妇,可以说是亲眼见证这座花园如何竣工的。目睹与父母兄弟居住多年的老宅惨遭平推,化为尘土,他不可谓是不难受,但也还好,“那件事”告一段落,他便立马搬了出去,想想都十来年了。 十来年了啊…… 那年青梅出事,他险些与另一户邻居闹到杀人报复的地步。幸好有狩魔检事来横滨出差接下这起案件,强压法官给那个未成年混球判下死刑,第二年立即执行,他还有吉田叔叔才没为烂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死刑诶?嘿嘿。 刚开始畜生被警方带走,还敢叫嚣自己是未成年,咬死没做,关一两天就能出来。吉田叔叔听得惊怒交加,却忙于处理后事、照料婶婶,是他主动去网吧搜索资料,发现畜生还真没说错。任凭犯多大的罪,似乎年纪是保护伞,犯下谋杀、监禁、虐待等大错,有些草草关三个月完事,有些居然只用完成社区劳动,少管所都不必去。 他知道,吉田叔叔的枪就是在那时花大价钱搞到手的。 “如果不承认罪行,那就等于有罪。”检察官大人上门搜集线索,态度傲慢,语气中却带着受害人家属最渴望看到的强硬,“那群懦夫不敢承担责任,胡乱审讯敷衍了事,哼,狩魔家追求的是完美胜利,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狩魔检事说到做到。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们不是要推平建牧场、唔(捂嘴) 法官轻敲小槌,全场屏息,聆听横滨几十年来第一例未成年死刑判决。 欢呼礼炮震耳欲聋,彩带金粉洋洋洒洒,狩魔检事弯腰行礼,昂首挺胸离开法庭,又一次司空见惯的完美胜利。犯人瘫软倒地,直到这时,十六岁的恶棍终于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切身体会到受害者那时求饶无门的绝望。 吉田大叔泪流满面,猛地站起,连连向检察官大人与法官大人鞠躬道谢,直到二人退场,他才捶胸放声嘶吼,尽情宣泄郁结于胸的痛苦。邻家少年用力吸吸鼻子,红着眼眶跟听完全程的围观群众一同上前安慰,由于狩魔检事已经给出大叔最需要的安慰,他们也只是哽咽庆贺:“太好了。” 太好了,这真是所有横滨人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结局。 在序审法庭制度下,裁定被告是否有罪,与真正判处何种刑罚是分开的两个步骤。早在罪犯得到有罪判决的那天下午,他父母便将土地房屋卖给想来这里定居的毒岛一家,收拾细软,带着其他儿女灰溜溜搬走。 这大大惹恼了狩魔检事,抓到那对夫妇后很是一顿阴阳怪气,冲他们,更是冲烂透了的横滨警方。 不会有人觉得犯下包庇犯人、销毁证据、制造伪证、恐吓受害者家属等等一系列罪行,可以看在儿子被判有罪的份上把父母干的混账事一笔勾销吧?管你想不想放下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先进监狱服完刑再说。 还有警察,要不是毒岛夫妇有律师朋友过来道贺新居,察觉不对赶紧报警,横滨警方居然能全程蒙在鼓里,浑然不知这家人已经跑了!民众没有法律意识,警察也没有吗?!害怕外国人,害怕黑手党,了不起啊,警官们,现在都发展到害怕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了? 狩魔检事雷厉风行,主犯、帮凶、包括渎职警察,纷纷得到应有的判决,一个没漏,但被害者家属犹嫌不足。他们太了解横滨,狩魔检事迟早会回东京,他们还要面对这过于熟悉的横滨。 来年开春,叔叔与少年重聚网吧,拼命刷新相关部门的网站,终于刷出他们一直等待的消息,那个混球的死刑在当天上午成功执行了。死刑中途没有意外,没有天降祸害要救走他,也没有“鉴于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这样绝对能让他们心梗的突发消息。 犯人真真切切用生命偿还罪行,那么他们也可以从容回忆混蛋在警车前的叫嚣,而不是一次次思考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为自己犯下的罪感到愧悔,用剧毒鸩酒来缓解心中无尽的悲苦。 不重要了。 吉田大叔从精神病院接回妻子,一个人下到山脚的海滩,用尽全身力气,将塑料袋层层包裹的手枪扔进大海。 看到官网上那条死讯,曾经纠结的问题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没人说得清罪犯心中的感受——又有多少人说得清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罪行是实打实的,死刑是实打实的,这就够了,对方死前后不后悔杀人,那只是一道口味薛定谔的配菜,主菜叫他们心满意足,配菜如何没太大所谓。 大伙对狩魔检事的感激无法用文字表述,只有吉田家的女儿擅长这个。她爱看书,看到喜爱的情节,常常在自己房间跑来跑去庆祝,给楼下的父母客人留下轰隆隆的奇怪声响,这时吉田婶婶就会留下叔叔赔笑,气呼呼拎起围裙上楼提醒孩子小声一点。 她走了,自由轩失去了往日的热闹。 死刑对他们很重要,或许检察官大人不在意这点微末谢意,但是自从得知诸位劳德的好友御剑先生是狩魔派系的检察官,大家酝酿多年的热情终于有了地方可以尽情抒发。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失去至亲的剧痛需要漫长的时间慢慢化解。他不忍心见吉田叔叔,婶婶最开始那段时间也是一看到自己就想到女儿,回回哭晕过去。年轻人索性搬去职工宿舍,一住就是十余年,从红毛少年变成去目罗孤儿院帮忙会被小屁孩们尊称大叔的模样。 往事如烟,现在婶婶精神好多了,愿意跟他隔着门板说一两句话,叔叔眼中也多出几分笑意。他见证自己家变成花园,仇人的土地继毒岛一家之后又迎来一次推倒重建,新砌了座小型别墅,主人家的好友还是狩魔检事的弟子,世间巧合不过如此。男人心情复杂,又忽的释然。 对,一切都过去了,他们还要往前走,替她看看她寄予无限热爱的世界。 不过再怎么往前走,也要时刻保持横滨人的谨慎哦? 红毛男子始终不敢拂开爬山虎高墙的枝叶往里面瞧,更不敢推开吉田家旁边那扇隐蔽的门进去欣赏。不过那阵阵馥郁花香做不得假,是极好的品种,他带队去富人家安装中央空调,在那里闻到过类似的独特气味。 “那是金钱的芬芳,我印象深刻。”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朋友点了根烟调侃,“空号的话……我听吉田叔叔说,似乎兰堂先生开价大方的事传了出去,他买够需要的地皮依然不停有电话骚扰,才忍无可忍注销了号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已经不想买了啊……如此,要来新号码也没有意义了。 华宫先生来不及扼腕叹息,谢过好友,加紧安排孤儿院第二天的事务,联系房产中介,预约明天上午去看房。他知道横滨郊外的自建房不值几个钱,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运气能这么好遇到劳德家的孩子,给出的价格还这么大方。 不错,阿尔格尔还没进去逛荒废已久的华宫家,便又一次迫不及待报出了心理价位,完美复刻对自由轩的一见钟情、等等,“一见钟情”这个词是可以这样用的吗? 算了,好歹没像之前那样出口就是十个亿,中原中也默默吐槽。 他没有阻止,一来那是阿尔哥哥留给阿尔的钱,这次的价格高是高了一点,姑且还在合理范围内;二来,阿尔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华宫先生有多难过。 这边华宫先生神情怅惘了一瞬,迅速收拾好心情,准备领大家进去,那边中介大叔却迈步出了门。 他听到金发少女(?)报出的价位就立马决定及时止损,客气恭喜意动的华宫先生,准备识趣离开。 横滨人都发现了这座城市阴沟里呼之欲出的风暴,像这种地方,房屋距离外国租界、大使馆、警署、军队太远,价格一跌再跌,或许以后平静下来能涨回去,可华宫先生急着卖,他指定给不出劳德小姐(??)这样的价,何不给大伙留个体面,日后好相见嘛。他回去再往别的方向努力努力,冲冲业绩,万一城里黑手党们真打起来,起码还能多弄点钱傍身,有资本带老婆孩子去别的地方避难不是? 论横滨人的求生欲.jpg 中介大叔接过华宫先生赔礼的烟潇洒退场,男子转身,迎面是两、三双亮亮的眼睛。 成年人冷酷收起容易勾起少年少女(???)好奇心的香烟盒,客气道:“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接下来我带你们转转吧?” “麻烦华宫先生了。”十五岁的中原中也沉稳点头,烟草到底是什么味道呀?阿蒂尔说成年前不可以碰烟酒诶,想…… “好耶。”阿尔格尔收回视线礼貌捧场,他发现啦,华宫先生手腕内侧有一张可爱的兔兔贴纸,放烟盒的时候他看到了,是家里小朋友送的礼物吗——这倒霉孩子果然没记住附近邻居的背景资料。 “汪!”趴挎包上的热情摇尾巴,虽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但是狗狗不会叫任何一句话掉到地上! 要看就先看外面的小院吧? 阿尔格尔转转太阳伞,跟在华宫先生身后跨过铁皮大门。由于华宫家院墙高,和自家相邻的那堵墙下还种有一棵茂密大树阻挡视线,他还没见过这院子的模样呢。 小院泾渭分明,被中间的鹅卵石路分成两半。右手边芳草萋萋,蛇虫鼠蚁,隐约能从人高的杂草间发现两根生锈铁杆,中间系晾衣绳,生活气息浓、呃,曾经浓郁。左手边同样生有小花小草,不过由于地上铺满白砂,和一路之隔的同胞相比格外瘦弱稀疏,有点像吉田大叔这几年愈发恶化的地中海发型。 “噗。” 阿尔格尔悲伤地笑了一下,熟练错过华宫先生困惑的目光,蹲下观察矗立白砂地的奇怪岩石。 他这么一蹲大大方便了,狗狗蛄蛹着屁股,探出前爪扒拉滚烫白砂。中原中也已经习惯阿尔奇妙的笑点,为了蹭伞一同蹲下,拉住小狗不听话的爪子,直爽询问这块地是怎么回事,他瞧着竟有几分日式传统庭院景观枯山水的意思。 华宫微微扬眉,惊讶于这名外国少年会懂“枯山水”。这片占据半个狭窄庭院的独特造型,确实是父母建来感怀过去的枯山水没错。如果小花小草没有坚强长出白砂夹缝、重金移栽的极品苔藓也还活着,在懂行的人眼里一定会更明显,嘛,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看就是。 “什么叫枯山水呀。”金毛少女(。)歪歪脑袋。 赭发少年玩小狗爪爪玩得忘乎所以,于是男子好脾气地承担起讲解职责,什么“以砂喻海”“以石喻岛”“方寸之地幻出千岩万壑”,说着说着又有些恍惚,这些词都是父亲教的…… 他想起父亲坐廊前教自己白砂各种纹路的寓意,想起母亲拒绝自己帮忙,独自晾好衣服,穿着木屐小碎步走来,优雅跪坐石子路,清理白砂地浅浅冒出头的嫩叶枝条。做好这些事,她待会儿还要给白砂绘制纹路,赋予高贵的艺术价值,然后再抱起放衣服的木盆回屋准备午餐。 男人摸着刀柄叹息:“迟早得想办法弄来更多的优质白砂,这底还是太薄了点,才给了这些野草机会。唉,父亲在时,我们华宫家祖宅的枯山水从未简陋到如此地步!” 母亲忙碌之余不忘回头浅笑应是,展现出教科书般古代贵妇的风范。少年华宫眨眨眼,突然声称想快点上手创造枯山水,借机跳下木制走廊,帮母亲拔草。 他习惯了,自家祖父分明在父亲出生前便因病离世,然而父亲每每这么吹牛,母亲都会捧他的场……啊,还好这次忍住了,没有歪歪脑袋表示疑惑,不然这种“低贱”的动作一定又会惹来风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华宫先生欣赏不来那样的高雅艺术,无法理解父亲束手旁观、母亲任劳任怨的家庭习俗,此时却因为想起那段难得的平和时光,盯着再也看不出任何纹路的砂地微微勾起嘴角。 阿尔格尔扭头,抱着膝盖看他那动情的眼,那破洞的袜,那手腕内侧不显眼的小兔子贴纸,冲动提议:“我们进屋看看吧。” 中原中也撸把狗头,没有拒绝。 什么,我们买地是为了一股脑推平建个牧场,院落房屋长什么样根本不重要?那个,是吧?再看看,再看看嘛(敷衍)。 华宫良治推开房门,里面晒不到太阳,入目一片昏暗,凸显轴承那里发出的噪音格外尖锐。他下意识捂住鼻子隔开灰尘,琢磨等扫完地要记得给门上点油……啊,好像不需要了。 自从华宫夫妇遇害,老宅一年才能等来一次主人打扫卫生,它以后不用苦等,他也不用辛苦奔波。 “非常抱歉,我忘记提醒了。”男人轻轻踢开鞋柜旁的拖鞋,回头致歉,“里面很脏,不用换鞋。” 中原中也动作贼快,半张脸躲在文件夹后面瓮声瓮气地回答:“好。” “嗯。” “阿嚏!” 亲手把挂到亚历山大先生上面就要负责到底,阿尔格尔腾出一只手帮捂住小黑鼻子。刚才狗狗打喷嚏打出一个大哆嗦,三只爪爪忙于扒拉亚历山大先生维持平衡,实在没工夫管鼻子的事。 小狗感激舔舔金毛小主人的手心:“呜汪。”小声点哦,别把主人手手外面的灰吸进来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和它认真道别 舔过手心,小狗舌头凉丝丝的,痒得阿尔格尔嘿嘿直乐。他傻笑着,手指就势挠挠狗狗耳朵根,于是白团子也抖抖小尖耳朵,嘤嘤撒娇。突然,主人僵住了,歪歪脑袋,呜咽关心。 阿尔格尔没有立即回应,华宫先生提醒要开灯了,房屋阴暗,他有满腹疑惑也只能先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两只手严严实实盖住狗头,防止灯光晃疼眼睛。 小金毛的准备并不多余,“啪嗒”,屋子瞬间亮堂起来。灯是华宫先生去年换的,白炽灯朴实无华,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色号,胜在便宜好用,一盏就能散发出足够的灿烂白光,照亮整个客厅,可以说深得阿尔这个实用主义者的心。 不过在正式参观之前,还有件要紧事必须马上做。 “其实我方才听到叫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阿尔格尔举起小狗,仔细观察过后沉痛宣布,“崽啊,别乐了,你嘴里的小树枝呢?” 狗狗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哒,狗狗只觉得刚刚安慰好自己“主人忙,不继续玩也没办法”乖乖安静下来,结果睁开眼睛,呀,天亮啦,主人还跟自己玩举高高啦,意外之喜,好耶! “汪!咳咳咳、汪(小小声)。” 中原中也无语,搭把手帮自家傻白甜捂住口鼻,忍住被舔傻乐的冲动,时刻避免室内无处不在的灰尘偷袭。那根白桦树枝是魏尔伦给的礼物,等她反应过来发现不见了一定会着急到哭哭,有什么办法呢,趁小鸟小松鼠还没快乐毛走的宝贝,赶紧帮她找回来吧? 幸好他俩短裙短裤凉拖鞋,没去院子里的深幽草丛探险,行动路线较为单一,白桦树枝顾名思义大体是白的,说找还是挺好找。木制房屋门口没有,石子路饱经风霜色泽黯淡,显而易见没有,啊,果然是掉到了院门外面的马路上!阿尔格尔就说隐约记得在这里汪汪捧场过,树枝应该是那个时候掉的。 小狗喜欢捧场,主人不愿拘束她的天性,也不想再到处帮她找树枝磨牙棒,于是阿尔格尔找亚历山大先生要来毛线,飞快给做出一条树枝项链。努力低头,惊喜扒拉全新升级的礼物——狗狗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弄丢过树枝——小毛团乐颠颠冲唯一的陌生人摇尾巴,骄傲挺胸,给黑毛大先生展示脖子上的美丽树枝与美丽毛线,这是家人们给狗狗的礼物! 谁会讨厌学会珍惜每一份爱意的小狗呢? 华宫良治微微弯起不习惯表达温情的眼睛,蹲下跟狗狗握手庆祝。他年轻时独自在外漂泊,曾梦想以后生活稳定下来,能有只小狗时常陪伴左右。 这边一人一狗玩得开心,两位劳德同样没闲着,热烈讨论嗅觉太灵敏,不方便进屋。 华宫先生适时为满屋尘埃道歉,一番客套往来后,他安心捏着小狗肉垫,揣测他们是不是要留一个人在外面看狗。 房屋太阴暗了,男人打开门便条件反射绷紧身体,进入戒备状态。这可悲的本能叫他从惊喜、不舍的混乱中清醒,意识到劳德家的孩子根本没必要跟着自己参观屋舍小院。他们家的别墅花园与自家老房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只要卖给劳德,华宫宅注定将定格成一段永远无法触碰的回忆。 …… 找不到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华宫胸口闷胀,但年轻人未经世事的淳朴善意是如此可爱,他看得出来,他们想买地是真的,想为他留出告别的时间也是真的,他这些年的来去匆匆瞒不过邻居的眼睛。男人悲哀发现,那一瞬间自己最开心的点,居然在于推测出劳德是真心愿意买房,而非自己过去最渴盼的纯粹好意。 …… 没关系吧,能活着不就挺好吗,对,活着就好,其他东西都可以舍弃。 “给戴个口罩吧。” 赭发少年积极提议,令华宫讶异的是,他们不准备分头行动,分明那才是最安全的。金发少女从布偶挎包中变出一包口罩挨个分发,振振有词道:“是四妹,买新家这样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故意把四妹撇开。” 狗狗不习惯口罩,刨两下被主人阻止也就放弃了,热情捧场道:“汪!” 小团子都做好了打喷嚏的准备,等了又等,眼睛一亮:这个白色的东西好棒!狗狗可以大声汪汪啦! “是啊是啊,是重要的四妹哦……诶?” 中原中也单手戴好口罩随口附和,猛地注意到“四妹”这个关键词,瞳孔地震:什么?居然在家排行老四?! 他大概能猜到阿尔的脑回路,绝对是简单粗暴按照家庭成员加入顺序排的,不过这样一来、阿巴阿巴,阿蒂尔他们是的弟弟呢,仔细想想也是我的弟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三哥了耶?赭毛少年狂喜乱舞,乐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捧腹大笑,吓到炸毛,华宫先生满脸迷茫,小金毛困惑戳戳伙伴的胳膊,问他怎么了。中也艰难挥手表示不用管自己,你们先去看、先去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决定啦,我要听他们叫我哥!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别放心上。”阿尔格尔给小狗顺毛,沉稳安慰华宫先生,“中也笑点比较别致。” 孤儿院院长亦沉着点头,口罩遮住下半张脸,气质如同冷酷杀手。他明白,十四五岁的少年都这样。 呼,终于可以参观华宫宅啦,感觉从进门到正式介绍,中间发生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笑容清爽)。 然而见微知着,这个家似乎没什么可介绍的。就眼前这个客厅,没有沙发这些西式家具便罢了,偌大一个房间空空荡荡,周边墙纸也半挂不挂,上面的枫树林都泛出衰败黄色。 不要唬阿尔哦,他见过传统的日本大宅院。仓院之里再怎么追求苦修,招待来客的客厅也不至于连和风的木柜、矮桌都没有,多少摆点小花瓶或瓷器玉器这类小摆件做装饰啊。 什么,吉田老板说华宫先生一年来一次,每次来两三个小时就走,根本不在这里常住,也不会招待朋友? 那没事了。 阿尔格尔忽然觉得这个客厅非常顺眼,既然平常用不到,饰品乃至桌椅都是不需要的,没有也没问题啦。华宫先生果然跟阿尔气场相合,嗯嗯,是可以结交的新朋友。 并不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个忘年交的华宫先生实在没什么可介绍的,索性聊起壁纸上枫树林的来历。听父亲说,他从未见过的祖宅后面有一大片枫林,更多的华宫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母亲独自凝视枫叶壁纸时轻声吟诵的半首诗,“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后来华宫卖掉木柜木桌、生活必须电器、父母珍藏的古扇、华宫家祖传的武士刀等等去补贴孤儿院,没有任何不舍,唯独这些墙纸,这样卖不上价的东西放着不管才是他应该做的,可华宫良治每年打扫完卫生,还要一点点仔细把脱落的部分粘回去。 相思枫叶丹……吗?为什么人走之后,记忆会不断强化他们的好?这种有过可怕经历的地方,为什么他年年不惜辛劳也要回来一趟?他不知道,他好像以后也没办法知道了。 其他地方同样没有任何值得细细道来的说头,起码华宫良治是这么认为的。华宫先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介绍,阿尔格尔越看极简风装修越喜欢,中原中也缓过劲,慢悠悠缀在人群后面溜达,不时插句话。 “以前的试卷全部装进纸箱了吗,很棒呀,我也想把卷子塞纸箱,然后贴上密封条永远不要打开,呜。” 因为书柜卖了。 “阿尔想塞的绝对不止是试卷吧?” “汪!” “诶嘿~哦哦,这个工具箱是华宫先生准备来自己修理门窗的吗,品种好齐全……啊,我知道这把螺丝刀超级好用,我们家也有两把,特别省力气,还不磨手。” 劳德家那样富裕的家庭居然也会用这种东西啊,要知道父亲提都不许提这些“下贱人”用的工具,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放他们主卧室了。 “这个牌子的扳手也不错,成步堂叔叔送的那把我用了七年,小孩子都能用来做点手工玩。” 小狗拨弄螺丝刀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哇,快看这盆绿萝,好茂盛,阳光能隔着玻璃晒到,但是植物难道不用经常浇水吗。” 谈及得意之作,华宫眉眼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高昂兴致:“不需要,你看花盆旁边那个大桶,我一年填满一次水,通过叶片下面这个小装置就可以维持一年了。” “很厉害啊华宫先生,能设计出这种机关!” 蠢蠢欲动想啃一口翠绿嫩叶,无奈被口罩挡住,悲伤一秒瞬间放弃,趴亚历山大先生身上昏昏欲睡。 房屋不大,东西不多,就这么聊着歇歇停停竟也花了快两个小时,最后打开窗户,欣赏完夹在群山当中的狭长海景便算是逛完了。二层小楼灰尘重,这种天气一直戴口罩也是折磨——还不敢拿把扇子出来扇风——一行人回到屋外走廊大汗淋漓,阿尔格尔给大家发纸擦汗,吐舌散热,中原中也确定华宫先生满意阿尔提出的价格,互相展示相关资料核对身份。 男人接过身份证,事关卖房,他丝毫不敢大意,即便相信这对少年少女,也要、等等,阿尔格尔小姐身份证上的性别怎么是男孩?!! 院长先生坚强稳住身形,压制不必要的情绪,认真要求一份保障:“劳德家的人品口耳相传,不过这笔钱对我非常重要,抱歉,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先签合同,确保这次的交易不会取消。” “当然可以。”小金毛立答。 模仿主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得到好一顿揉搓开心坏了,疯狂摇尾巴。 华宫先生担心这边突然反悔,阿尔格尔何尝不是心中饱含忧愁。对方看起来超级舍不得这个家,万一决定不卖了转身跑掉怎么办,在去相关部门把手续办下来之前,一切皆无定数。 是啊,也能理解,如果是阿尔,一定也会超级舍不得卖掉自己的家;“看来这房子寄托着他不为人知的深厚情感呐”,阿蒂尔是这么说的,那不买吗,阿蒂尔心心念念的牧场又该怎么办…… 阿尔格尔撸狗沉思,中原中也夹住资料,掏出手机给兰波打电话。劳德家这一窝未成年法理上的临时监护人从成步堂叔叔变成阿蒂尔啦,阿蒂尔与兰波从长相到笔迹多个方面一模一样真方便,着急的时候互相顶替也没人看得出来。 华宫先生没办法放弃这笔钱救急,中也懂的。等待的过程实在折磨,长痛不如短痛。阿蒂尔他们开船从海里回来少说也要一两个小时,太慢了,算算时间保罗和兰波快到啦,赶紧把手续办好,所有人都能踏实。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等监护人……因为他俩还未成年。 法律专家中原中也表示,未成年签订买卖土地的合同无效,不过签订合同,约定在双方谈过买卖之前不能找其他人洽谈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尽管这法怪怪的,没人能够理解立法者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然而鉴于签完合约,只要有办法证明哪怕是随便说上一句与买卖目标有关的话,结果成不成都算谈过了,至今没造成巨大危害。老师提到这条法律的时候也就说出来一起笑笑,完全没放心上。 中也几句话便当着华宫先生的面与兰波串通好了一切,阿尔格尔由于共情,难得对第一次见面的大人展现人性(?),诚邀华宫先生去自由轩拟合同。 这里太热了,不太方便谈话磋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七彩长发美少女不懂肥羊的悲伤 “阿尔格尔君、哦,华宫先生!”吉田老板惊讶瞪大眼睛。 他原本正坐餐桌旁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注意到门口风铃响动,抬头打招呼前还真未料到这样热辣滚烫的上午十点半也会有客人过来,而且还是稀客中的稀客华宫先生。 吉田与华宫做了那么久的邻居,还是同龄人,理应很熟,实则这么多年来他俩一直没有太多交集。非要说的话,吉田老板其实更加熟悉已故的华宫夫妇。住这么近,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想陌生也难。 夫妇二人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是一对傲慢古怪的落魄贵族,但那也比他们的儿子小华宫强。华宫夫妇为寻找儿子受过多少罪,每次儿子离家出走回来他们又有多喜形于色,老街坊全部看在眼里,舐犊情深这样的感情放在整个人类群体都是可以共通的,如此这番,自然对他们口中叛逆任性的儿子充满偏见。 尽管就与小华宫见过寥寥数面 ,远远只听过几回华宫家争吵打斗的动静,偏见已经存在,众人不说掺和人家“贵族”的家事,直接出面指责小华宫不孝顺,起码明里暗里的嫌恶排斥没断过。小华宫从前试过几次想找大伙说点什么,每次都会遭到粗暴拒绝,之后性子愈发孤僻疏离,常常一个人背着书包在马路上闷头走路,毕业后进城打工,少有回来,回来碰到也是一声不吭。 人们窃窃私语:看吧,就说他是个不讨喜的任性家伙吧? 后来小华宫又与父母大吵一架,摔门离去,再也没有回来,华宫夫妇凄风苦雨,他的风评瞬间差到极致。吉田邻居家的儿子意外跟华宫先生成为好友,深觉流言不可信,常常极力帮华宫先生在众叔叔阿姨面前辩解。然而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既定印象何其艰难,吉田老板过去好几年才肯耐下性子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确实本性不坏。 横滨人知道横滨事,能坚持如此严苛的领养条件,每年回来穿的都是同一套陈旧衣服,这种孤儿院院长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为什么能闹成那样?华宫不想说,朋友即便有所猜测,也不会大喇喇揭露好友的隐秘伤疤,说到底老邻居的改观没法影响到如今的华宫,他又何必四处宣扬。 吉田老板明白这个道理。 误会解除,他心头实在过意不去,幸亏还有机会弥补曾经自以为正义的排挤。在海边住容易遇上暴风雨,吉田老板每每收拾好自己家,问候过劳德家,便会溜达去华宫家看看。邻居家的小子没法常来替他朋友照看,告诉吉田叔叔华宫家院门的锁坏了,轻轻一推就能开。有渗水的地方吉田能修就帮忙修好,不能也不逞强,打电话给华宫,提醒他找维修工来处理。 他们的关系慢慢缓和,依旧说不上话,至少华宫匆匆路过自由轩的时候看见吉田,也愿意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唯独自由轩他是一次也没进来过。 进来又不好坐坐就走不点餐,省钱嘛,吉田理解。听说孤儿院条件不好,他手头闲钱不多,只能托邻居家的儿子捐赠一些旧衣旧物,聊表心意。 今天华宫先生是与朱诺君一同进来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看来生意谈得很顺利啊。 胖老板职业素养极佳,放纵自己短短诧异一秒,立即露出灿烂笑脸,简单折好报纸,起身给他们各倒上一杯免费凉白开,也答应帮忙做见证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平时大家都“中也”“中也”地喊,其实朱诺.劳德才是中也户口本上的名字哦,“中也”是亲朋好友叫的昵称啦。 中原中也早早在脑子里打好草稿,谢过老板送的水,取出资料夹里面的纸笔,迅速拟好合同,交给华宫先生过目。 华宫良治低头,白纸黑字,条款清晰,他事前了解过的合约模板大概也就是这个模样。 “开始了吗。”金发少女、少年推开自由轩的门,风风火火冲进来。 阿尔格尔中途回家取小蛋糕感谢太宰去了,稍微耽搁了几分钟。 “汪~” 挎包上的舒爽眯起眼睛,狗狗喜欢空调! 中原中也自觉挪出一个空位,让阿尔坐过来:“没有啦,你动作真快。” “因为外面好热,不想多待。” 年轻人们自觉降低声音说话,小狗歪头享受胖老板的抚摸,华宫先生逐条读完觉得没有问题,转手将合同推给吉田,让见证人确认合同内容。 华宫慢吞吞摸出西装口袋里的笔做准备,轻快的心逐渐沉淀,发酵出苦涩的气息。 签下去就必须跟兰堂先生谈判,而一旦谈判,他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他不可能拒绝交易,华宫宅即将消失,如同朋友他家的房子,那套日式庭院以后是会变成又一栋别墅新居,还是又一个烂漫花园?华宫出卖了它,他没有资格知道它的未来。 右臂新伤隐隐刺痛,笔尖轻颤,使用这么多年,他竟突然有些拿不稳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 华宫宅是父母的家,痛也好,幸福也好,全是父母强行给予,他被迫接受,与庭院中反复遭到摆弄的白砂一样,只是家里一个物件。物件能算作家庭成员吗,或许家主一意孤行认为算,然而在“物件”眼里,一个物件怎么能是家庭成员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枯山水生出新芽,枫叶壁纸不复红火,老试卷归顺装箱,工具箱随手安放,绿萝捡来时仅三四片皱巴巴的叶子,如今也舒展开来,郁郁葱葱一大捧。 这么多年过去,华宫良治直到今天才在少年们的陪伴下放慢脚步。回忆着旧时光的点点滴滴,他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完全凭借本能,主动给老宅留下了痕迹。物件不会给家留痕,人可以,家庭成员可以。华宫宅总算成为他们三人共同的家,在父母去世之后。 可怜儿子依然看不清父母对自己是爱还是恨,他总是吝于浪费时间在这栋老房子上面,天真地以为不必着急,房子就在那里,不会逃,不会死,他迟早有一天能够回来,慢慢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会有那一天了。 妈妈时常劝他给自己留个念想,别动这套房子。但院长的职责是保护大家,他怎么可以把“念想”这种奢侈品放在家人和孤儿的生存前面呢?是跟所有人一起活下去,还是他一个人抱着老宅反复揣度过去的心结,该选哪一个似乎不需要思考,不,是不该思考,稍有犹豫都是一种不负责。 …… 对,他必须承担责任,这是正确的事,必须卖掉他与父母的家。他一直都是这么选的,良心也好,自尊也好,都可以割舍,这点念想不可以成为例外,他不能后悔。 男人签完名,在自己的名字上重重按下私人印章,满脸苍凉,松开手,无力闭上双眼。合约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兰堂先生的到来。尘埃被空调风高高扬起,过程如何兜兜转转,也逃不过回归大地的命运。 中原中也迟疑接过合同签名盖章,阿尔格尔得偿所愿,却不太开心。 “呜……”审时度势夹起尾巴呜咽,老板伸手轻抚狗狗,没有说话。 小金毛闷闷趴桌上想,华宫先生似乎快哭了,阿尔是不是不应该买那块地呢……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非在家旁边修牧场不可嘛。委屈一下阿蒂尔,花园牧场照常运行,或者委屈一下小羊,把它们挪屋顶上去,就是上下楼会不方便,地方也比花园小太多,憋屈;还有哦,织田君进不了我们家门帮不上忙,最后还是会辛苦阿蒂尔。 “要不……”他准备让步,阿蒂尔又不急,迟早能找到合适的地哒。 巧了,吉田老板草草检查完签好名也在这时开口,就慢个两三秒。 胖大叔乐呵呵道:“阿尔格尔君,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拜托你咯?” “咦,现在吗。”阿尔格尔迟疑。 “去吧去吧,我等阿蒂尔就好。” 中也催促着,阿尔格尔点点头,放下任她凑上去贴贴安慰华宫先生,起身跟老板一起去后厨推小车,搬运小桶凉茶。老板前几天拖地摔跤扭伤了腰,伤势不重,就是诊所大夫嘱咐一周内不能使劲,这些日子一直是织田在帮他,今天织田跟太宰办读书会,阿尔自告奋勇接下了这项任务。 这凉茶可有说头了。 今年夏天格外的热,鸭子泡水里都好几次差点中暑,池塘里的鲶鱼换了好几批(?),山羊们也不爱动弹,日上三竿便躲桂花树下乘凉。这种天气树荫也不顶用,风一吹,扑面而来满满都是滚烫潮湿,就这还是篱笆高墙削弱一部分海风后的效果。 上周四上午十点五十,正是横滨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吉田夫人向来喜欢趴窗台上吹着空调欣赏花园牧场,发现白山羊红酒突然摔倒,看那个角度羊鼻子绝对撞到地面了。换平常,坏脾气小羊(指七十斤肉山羊)早痛得弹起来暴跳如雷,现在竟毫无反应,若非吉田夫人左思右想不对劲,热血上头冲出卧室敲门喊织田,劳德们怕不是当晚就要含泪送别自家的白山羊。 红酒这孩子绝育后适应过于良好,没心没肺大嚼特嚼,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脂肪一下没能抗住丧心病狂的高温,这才有了惊心动魄的中暑晕倒。 鉴于那段时间保罗兰波久别重逢蜜里调油,阿蒂尔忙着赶稿,倒霉阿尔悲催补课,中也去上学院开办的检察官兴趣班——这不还是补课吗——从那天起,魏尔伦当仁不让,积极投身畜牧事业,对牧场成员进行目标对齐,全面布局,迅速开发出多元化手段……啧,该死的习惯。 织田君用表情生动表达出对公务员这一群体的困惑与敬畏,金发青年若无其事精简用词:“我想到办法了。” “哦。” 凉茶就是魏尔伦想到的办法之一,灵感来源于日本隔壁大国用凉茶给熊猫消暑的新闻,熊猫真可爱,嘿嘿、咳,金发青年撑伞来到自由轩,掏出一张画满卡通人物的港口黑手党招新广告、等等,什么玩意儿的广告?! “不重要。”魏尔伦冷酷宣布。 他将广告纸翻过来,黑西装的七彩长发美少女屈辱面壁,已故暗杀王无情屈指敲敲桌子,提醒目光呆滞的老板跟织田集中注意力,专心瞻仰广告背面自己参考众多避暑手段写就的计划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顺便一提,这纸是真厚实,写字贼舒服,他去“弄”了一叠回来打草稿用。 那个魏尔伦会写诗,他也不甘落后,决定先自己找找感觉。对方将近十年的沉淀并非一时半会儿恶补文学涵养可以赶上的,他再不服气这点心里还是门清,因此顺利与织田作之助结成文学搭子——刚好织田是亲友赞助的目标——经常交换阅读彼此不成熟的作品。 经过一番科学严肃的探讨,计划删删改改,最后决定由一家之主阿尔格尔负责给钱(远在补习班的阿尔:阿嚏!),魏尔伦负责提供相关设备,织田负责每天推个大冰块去树下物理降温,吉田老板负责日日熬煮凉茶化学降温。 天气太热,少有客人大老远过来就为吃一顿特色咖喱饭,生意萧条,存款能顶住归能顶住,谁会嫌弃有个额外进项啊?尤其现在横滨有点奇怪,他们这种郊外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是多赚点钱备用更加安心,何况还能照顾小动物,多好的差事,为什么不呢? 胖大叔认真观摩手抄的凉茶配方,魏尔伦满意颔首,施施然离开前姑且想起自己是织田的搭子这一设定,回头叫他单独出门,晃晃广告纸不咸不淡地安利:“你要吗?我还有很多,可以分你,不够我回头再去弄。” 织田作之助听到纸张发出的声音便心动了,好纸啊!他拒绝思考魏尔伦先生那个“弄”具体是要怎么弄,坚定握拳:“我要,谢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都能用的好帮手1.0 大作家夏目漱石曾用自己没有结局的长篇小说鼓励织田作之助放弃杀人,亲自拿笔补完这本小说。 织田确实从此收起双枪,开启人生新的篇章;他也一直渴望补写那本小说,给过去画上圆满的句号。不过读那么多书,有那么多感悟,习惯用枪械说话的他今年贸然动笔,还是怎么写都觉得奇怪,尤其小说前半部分由笔力精到的夏目先生书写,对比下来,自己的文笔突出一个惨不忍睹。 去向其他作家取取经吧?织田沮丧放下涂改多遍仍不满意的草稿。 夏目先生杳无音讯,织田作之助能接触到的作家只有江户川先生。 江户川乱步真心很喜欢甜食,武装侦探社的顶梁柱时常跑来找阿蒂尔分享各自买到或者亲手制作的高糖分甜品。劳德们搬家,也省得武侦社长福泽先生回回开车跑那么远接送他。 福泽先生是位高大严肃的男子,颇受乱步以及加入武侦的女孩与谢野尊敬。他是觉得甜点尝尝味道还好,更多的也不感兴趣。下午茶时间两个甜食爱好者大快朵颐,两个倒霉蛋苦兮兮上补习班,福泽先生就跟魏尔伦先生一同开车去逛附近那家动物园。馋老虎的馋老虎,吸熊猫的吸熊猫,和服广义猫奴与西装熊猫狂热粉沉默地去,又沉默地抱一大堆周边回。 “谢谢社长!”与谢野小姐今年刚满十八岁,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比如她就很快习惯了每周末与侦探所事务员小姐逛完街回来都能收到礼物的小惊喜,女孩调养五年,总算能够摆脱轮椅正常行走,就是身形还有些削瘦,她抱着白虎玩偶笑容烂漫,“也谢谢乱步先生,自由轩的咖喱饭味道真好!” 这次织田过去讨教,专门挑了一个花园下午茶来到尾声的时间,江户川先生手里正拿着根小鱼干逗弄脚边捉急嘎嘎的白鸭。听到织田恳切的询问,大侦探歪歪脑袋,小腿挨了恼羞成怒大白鸭一翅膀,好脾气丢下从社长那里毛来的鱼干引起两只鸭鸭反目争抢,缩腿避免误伤蹲石凳上,抱着膝盖同样恳切地回答:“小说这种东西,不是只要把脑子里生出的文字写下来就好了吗?”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这句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哦,横滨日报采访江户川先生的时候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呢,“推理这种东西,不是只要看到那些线索心里就有答案了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问江户川先生这种问题,织田君惆怅了眉眼。 “确实不该,很少有人能够完全理解我呢,谁让乱步大人这么厉害。”乱步自顾自回应起别人的想法,他擅长用缜密逻辑编故事,大家赛道不同好吧,侦探先生抬起下巴,示意他瞧瞧蹲花圃旁边欣赏小狗撵羊的阿蒂尔,“去找兰堂先生试试?别看他只是偶尔写写小诗自娱自乐(他勉强帮不愿暴露自己诗人身份的甜食搭档描补着),其实水平很棒哦。” “诶?我吗?” 灵感型诗人兰堂先生卡在山羊们奋起反抗的节点适时捞起,一边投喂小羊胡萝卜安抚,一边想了想无辜微笑:“我觉得诗歌应该这么写就写下来了耶,最多调一下音律让它念起来更好听,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技巧啦。” 很好,又一位天赋型选手(悲)。 最后点醒织田作之助是魏尔伦,劳德家的新成员表情阴郁,邀请他一起摸索适合自己的道路,织田答应了。既然要摸索,当然不可以拿最重要的那本书来摸索,就从短篇小说开始吧?刚开始两人文笔生涩,互相锐评扎心窝子,后来一点点进步,彼此都能从中找到优点,织田作之助逐渐充满斗志。 想要继续练习,纸笔肯定不能少啦。电脑的话,不买好的内存又不够,没办法随时拿出来对比,园丁的活计赚不到太多钱,承担不起一丁点买到次货的风险。综合下来,还是纸笔划算,但是再划算,长期使用加起来也是一大笔开销,能省就省。 反正他的练笔之作就跟魏尔伦先生交换着看,换完回来放自己房间排序保存,他平时干活也都在花园,这里偏僻,小偷这些意外因素都能杜绝,绝对没有外传的风险。 既然惹不到港黑,而且纸张的触感真心很棒,织田想通这点自然没了顾忌。 织田作之助捏捏江户川先生小说的书页,乐呵呵寻思自己用的纸比不上这种精装书的用料扎实,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呢,可惜魏尔伦先生上次没进到货,看来以后还要省着用。 港黑的森首领是如何暗地抱着自家异能体哭诉的,阿尔格尔并不关心,他都不清楚自己跟这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就像阿尔格尔不在意港黑某位出钱上位的干部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一位小天才,想出发传单打广告吃印刷工厂回扣的奇妙招新方式,若非森鸥外发现及时,立马从源头阻止分发传单的任务,怕不是港黑已经成了道上的笑话。 阿尔格尔不清楚这些,更不知道自家魏尔伦叫森首领平白掉了多少头发。 毕竟能在港黑金库来去自如的异能者不拿宝石军火黄金,就怼着绝密宝库里面的报废广告纸一个劲造,如此诡异的精神状态,横滨又多出一重不稳定因素,自诩横滨保护者的森先生当然头疼不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某只路过的三花猫见状都难得热情插手,主动送去一瓶防脱洗发液,多名老友亲测有效。 猫送洗发液,猫好;猫猫其实是森先生的老师、传说中设计出三刻构想的大人物夏目漱石利用异能变的……啧,先生你能变回去吗?能啊,谢谢哦,所以还是猫猫好(震声)。 至于人嘛,好人吉田老板在忙着操纵机械,挪动凉茶桶。 当然会用机械辅助吧,魏尔伦没想折磨邻居家的胖大叔天天手动搬运沉重凉茶桶,就像阿蒂尔雇佣织田君也不是让他来做苦力。 没有彩画集或者重力异能帮忙,赤手空拳打理这么大的花园,照料这么多的动物,织田估计忙完就要回房躺尸了,哪还有力气看书写作嘛,这不完全违背了雇佣织田君的初衷吗? 考虑到这一点,阿蒂尔忙于研究手记不得空,诚邀对魔术机关颇有心得的美贯以及对现代杀人机关(?)非常熟悉的太宰共同改造。霎时间实践大师与理论强者碰撞出火花,传统力学与电磁热能相互融合,加上一点点来自阿尔哥哥手记上原理未知的神秘科学,两人灵感泉涌,资金源源不断,历时三个月成功改造出“都能用的好帮手1.0”系列,从此除草铲屎再也不用弯腰驼背啦。 “汪汪!”好耶! “所以真能用吗?”老板忙碌之余好奇询问。 “不可以啦,他俩就爱起这种浮夸的名字。” 阿尔格尔乖巧往外挪了一步,不耽误老板转动转盘调整角度,让凉茶桶缓缓滑向平板车。名字浮夸归浮夸,东西还是特别好使的。 大桶丝滑站稳,阿尔格尔打了声招呼,老板推着车带少年从后门离开。 因为凉茶味道比较奇怪,吉田老板都是在房屋背后自家用的小厨房熬煮的。他们夫妇自从接手店铺便沿袭传统,坚持分清自用跟客用厨具。客人来肯定是吃他家的特色咖喱嘛,但他们又不可能顿顿吃咖喱,尤其老板娘常年郁郁寡欢,胃口不好,老板只会变着法整新花样哄她多吃一点,不可能因为担心锅具串味自我限制家里伙食的品种。 烈日炎炎,阿尔格尔没走几步便真.汗流浃背了。老板体型微胖,呼哧呼哧喘了起来。小金毛快走上前摸出钥匙打开花园大门,香风阵阵,闻着心头舒服多了。 果然还是要这种开放式的大院子啊,风大,异味散得够快,否则天热起来,光是小羊小鸭每天的排泄物就够他们受了。 老板拥有横滨人的优良习俗,等自己人全进来,立马招呼阿尔格尔君重新锁门。男人推车走在前面,青石板路平整干净,织田君每天早上都会清扫掉这条路上的落叶粪球。他做事仔细,兰堂先生只要他负责石板路跟畜棚的卫生,早晚各扫一次便成,其他地方都不用管。 阿蒂尔养花是为了乐子诶,活全部给别人,他还玩什么? “这玫瑰怎么开了那么久啊,简直邪门。”阿尔格尔嘟囔着,玫瑰花顶着四十多度的气温居然越开越艳,就像是知道阿蒂尔摩拳擦掌,准备花期结束立马铲掉一半给换上康乃馨似的。 难道真像御剑叔叔推测的那样,当初拿培养罐给玫瑰育苗繁殖弄出稀有变异品种了吗,小金毛暗自琢磨。 “啊呀,鲶鱼没了。” 老板刚准备说点什么,余光瞧见水面上浮起两个鱼肚皮,不免扼腕叹息,第五批鲶鱼还是没能抗住这波高温天气。阿尔格尔眼里有活,鱼泡久了容易烂掉,利索拐过去,抄起池塘小码头上的兜网把死鱼捞了起来,倒进脚边绑木桩上的竹篓,准备待会儿忙完拿回去剁成小块,给“邻居”们加餐,它们不挑这个。 “明天要记得去菜市场买一对回来。” 阿尔格尔把竹篓放到路边,省得回去的时候忘了,给晚上过来的织田君留个大“惊喜”。 老板靠着扶手笑眯眯道:“阿尔格尔君,池塘太浅啦,还是等到天凉再买吧?” 阿尔格尔鼓鼓脸颊,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鲶鱼死得快,池子里的水抽样送进培养罐分析,确定没有病菌,鱼的死因是水少升温快,水氧量急剧下降。原来挖水池就想给鸭鸭们造个痛快玩水的地方,没考虑那么多,浅浅一个坑挖完加水了事。唉,欣赏过鱼在荷叶下若隐若现的好风光,谁会喜欢光秃秃的水池子呢,反正阿尔不喜欢——那可是漂亮大鱼诶! “唔,我觉得肯定有办法。” 阿尔格尔嘟囔着,两个人接着往前走,经过一大片花海,已经可以看到月桂树下黑压压一片小动物们了。小金毛按住撞过来打招呼的马卡龙,要不说腰伤老板需要一个人协助呢,这羊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马卡龙伸长脖子一个劲往铁桶的方向蹦,老板好言安抚,阿尔抓住深红小羊的羊角,还得腾只脚出来跺跺,吓唬趴地上不想动弹的松鼠。这群偷花贼蹭冰块蹭习惯了,如今不认真赶,连尾巴尖都懒得动弹,完全没有“我天天过来薅人家玫瑰花啃是不是应该出于礼貌随便躲一躲”之类的心理负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走开啦。”阿尔格尔无奈大喊。 毛团子们心不甘情不愿蛄蛹挪开,胆小鬼松鼠如此,经常吃到鲶鱼大餐的好邻居乌鸦喜鹊更是有恃无恐——它们还给这两家人送过小花小果小硬币做谢礼呢——鸦科大佬们自认交易相当公平,而且自己没挡道,眼皮也不抬,心安理得趴铁笼顶上纳凉。 铁笼属于织田的自主设计,拿来装冰块,关键在于可以让动物们与冰块保持安全距离。横滨的动物终其一生也见不到一场大雪,看到冰块心里没数,贪凉直挺挺趴上面睡觉,结果不分野生家养,第一天结束是拉肚子的拉肚子,冻伤爪爪的冻伤爪爪。织田作之助晚上来花园赶小动物们回圈舍睡觉,收获满地可怜兮兮的虚弱臭烘烘毛茸茸,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松鼠让出道,吉田老板终于可以推车前行。树底石桌旁放有一个长长的沟槽,胖男人拧开桶子底部水龙头开关,凉茶哗啦啦倒进沟槽,倒完水深刚好也适合小鸟小松鼠,是项目技术总管魏尔伦先生的得意之作。 阿尔格尔松开马卡龙,热爱凉茶的小羊冲锋上前,一蹄子踩进水槽,吨吨吨灌自己的洗脚水。松鼠们或坐或躺,乌鸦喜鹊纹丝不动,红酒仿佛融化在铁笼旁边,两只白鸭子依偎打盹。 它们习惯了,知道这东西吃了舒服,更知道分量足够大家分,懒得跟吃相狂野的马卡龙抢。这么热的天,毛大衣溅一身黑药水多难受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温柔的第三个选项 二人不着急走,红酒性情懒怠,体型庞大,自从上次中暑,怕热怕到魔怔的程度,再馋也是决计不肯离开冰块、起身去喝一口凉茶解暑的。 还是马卡龙好呀。 吉田老板默默感叹,捡起铁笼旁边的火钳,夹出笼子里面的木盘去沟槽舀了一小盘凉茶送到红酒嘴边。白山羊甩甩耳朵,慢吞吞吐出舌头一点点卷来喝,全程头都没抬一下。 霎时间水花四溅,松鼠们吱吱喳喳跑开躲水,听语气不像在说好词。几只乌鸦安居笼子顶部,见状不禁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回回都要去羊头那里蹭凉气,回回都要跑开躲水,这些大尾巴老鼠真不长记性呀,嘻嘻。 松鼠:你管谁叫大尾巴老鼠呢?!! 吉田俭省惯了,哪怕红酒的喝水盘从易碎的瓷盘、导热的不锈钢盘一路降级到小孩过家家用的木头盘子,他也舍不得放任小动物们拿这木盘磨牙,每天都会等红酒停嘴,重新放好盘子再安安心心地回去。 红酒不爱凉茶的气味,喝不了多少,更喝不了多久。幸亏它不爱动弹,喝下这么一点凉茶也够用,总之还是马卡龙乖呀。 老板退两步避开红酒的无差别溅射攻击,满脸慈爱,背手静静欣赏自己看着长大的侏儒羊喝水。身旁年轻乌鸦与松鼠们的骂战只当是背景音乐,吉田赞叹不已,深觉马卡龙那活力四射的背影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月桂树是成步堂父女特意送来的新居礼物,顶天立地(划掉)枝繁叶茂,树荫下几乎见不到太阳洒落的光点,地面又有冰块进一步降温,稍作停留不算太过折磨。 阿尔格尔视力贼好,蹲下提起鸭鸭尾巴,捡它们屁股下面的蛋。高温可以融化一切,比如警惕,比如母性——不过仔细想想两只鸭子都是女孩,这蛋孵不出小鸭子,好像没有母性才是正常的——白鸭照旧依偎在一起,无声抖抖尾巴,压根没有拼死夺回鸭蛋的意思,那原本就是它们随便找个地方下下来的。 阿尔格尔拿卫生纸包好两枚鸭蛋放进亚历山大先生嘴里,迟迟没有起身。 他逆毛撸鸭鸭,对嘎嘎抗议声充耳不闻,胡乱想着:鸭蛋肯定不能直接拿手里带回家,看到我们吃鸭蛋会难过的,难过到跟华宫先生一样…… 绿墙外,汽车疾驶而过,老板侧耳倾听,认出熟悉的车辆惆怅片刻,低头关心:“阿尔格尔君在想什么?” 小金毛被鸭子愤怒啄手,下意识捏住鸭嘴老实回答:“在想鲶鱼的事,我寻思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夏天养活它们。” 天一热,阿尔格尔脑子就跟中病毒的电脑似的,满屏乱码,想到啥说啥。 “鱼的话,还是天冷了再说吧?” “今年天冷下来,明年还是会热呀,到时候鱼不照样会死吗。” 吉田老板愣了一下,苦笑摇头:“居然……哎呀,是大叔我想岔啦。” “想岔什么。” 白鸭气鼓鼓拍打翅膀,阿尔格尔吃了一嘴鸭鸭旋风,终于回神松开魔爪,好奇抬头询问大叔。 两只鸭子能分清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也不攻击,骂骂咧咧扭头梳理各自乱糟糟的羽毛。吉田老板陪金毛少年一起蹲下围观鸭鸭梳毛,好脾气道:“我原本想用鲶鱼的例子跟阿尔格尔君解释,有时候呢,人不得不为了保护某些更重要的东西去放弃其他宝物哦?” 阿尔格尔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绵软的掌心,歪了歪脑袋,迅速想明白老板说这句话的原因。 “华宫先生。” “对,就是华宫先生。”吉田叹息,“他开的孤儿院在横须贺市,最近经济不景气,横滨也暗流涌动……我知道他情况不好,但是没想到已经不好到需要他这个院长卖房维持的地步。” 江户川先生爱来自由轩给社里的小朋友打包特色咖喱,离天才近了,或许就是会不自觉模仿对方的言行吧。“推理这种东西,不是只要看到那些线索心里就有答案了吗”,吉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嘛,也就华宫的事能立马推理出来啦,吉田有自知之明。 自己想补偿他,所以尽力了解他的近况;自己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替女儿讨回公道,所以能够体会他必须舍去重要之物的心情。往日收集的线索,如今一点点刺激便能将它们连起来,指向那唯一的事实。 阿尔格尔讶异瞪大眼睛:“诶——” 华宫先生是孤儿院院长吗,他好像明白了,给太宰送蛋糕的时候为什么黑毛少年会突然提醒他横滨附近的孤儿院是无底洞,千万别大发善心跑去资助。 马卡龙喝饱了,稀里哗啦跳出水槽,踢踢踏踏留下一排水蹄印,活力满满趴回铁笼愉悦反刍。 嚼嚼嚼,黑水好喝,嚼嚼嚼,今天也超级开心! 吉田老板避开滂臭羊嘴,伸手帮马卡龙顺毛,痛快给出答复:“没错,我那个时候故意打断阿尔格尔君,是因为不管我们问多少遍他卖不卖,华宫先生也只会点头说要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活着最重要,我懂的。”阿尔格尔把脑袋埋进布偶的怀抱,没多久又嫌太热抬起了头,真诚道谢,“谢谢老板,如果我问出口,华宫先生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呢。” 拒绝自己根本不想拒绝的提议,割舍自己根本不想割舍的回忆,出卖自己根本不想出卖的宝物,华宫先生一定非常难过呀。旁人哪怕出于好心给他后悔的余地,迫于整个孤儿院的生存窘境,结果也仅仅是华宫先生又一次剖开血淋淋的伤口,直视自己必须拒绝、必须割舍、必须出卖的现实。 “好孩子。”吉田先生的笑容欣慰又心酸。 他起初担忧阿尔格尔君从小衣食无忧,没办法理解他们这些穷人的无奈,才会想要找个贴近阿尔格尔君生活的例子引申一下,看来不用了啊。唉,如果有其他的选项……可惜生活没有提供过其他选项,接受,然后改变自己,努力习惯,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红酒舔掉嘴边凉茶,继续闭上眼睛躲懒睡觉。鸭子埋头梳理羽毛,乌鸦跟喜鹊结群,鸟多势众,松鼠也不甘示弱,蜂拥而上分别占据水槽的两端,尽情享用消暑神水。 想活下去的愿望无可指摘,何况华宫先生还是想带他孤儿院的大家一起活下去。他是好人,比阿尔想过的还要好,好人不应该沦落到这种为了生存连个念想都留不下来的境地。华宫先生一个人努力必须割舍掉心爱的房子,那加上我呢,我可以帮那样难过的华宫先生做点什么吗。 老板捡起红酒的盘子,起身去羊圈旁那个水龙头清洗,阿尔格尔独自托腮沉思。 直接赞助孤儿院是不行的,太宰说得对,这种方式不适合我们家,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太宰每个月都会陪休假的番大叔去江东区孤儿院做一次义工,常常跟大家吐槽他的发现。横滨过去、现在以及不可避免的未来正制造出源源不断的孤儿,导致它附近一圈包括东京都在内的所有孤儿院都处于收到的善款越多,看这里条件不错,警察解救完孤儿就越优先塞进来,财政缺口越大,管理层越是拼命想办法多搞点钱的诡异循环。 政府收不上税,拨不出太多钱养育孤儿。在经济危机爆发之前,有大企业大财阀赞助的那些孤儿院还好,别管赞助者底子干不干净,也别深思他们重点资助聪明孩子具体是想做什么,起码孤儿院每个月能有个保底,可以养活大多数孩子。剩下的孤儿院常态就是东边要口饭,西边要把米,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咦,你能喘气了呀,看来情况不错啊,那这些新救下来的小孩归你啦! 总之就是一个纯纯的无底洞,不断扩张下去,迟早会给所有人来个大的。 所以警察能不救孩子吗? 说什么傻话,太丧心病狂了吧! 刨除道义不谈,警察不可能不捣毁犯罪窝点,职责如此,这一点就是横滨的警察也无法例外。在这样出了名混乱的城市工作一年,到年终总结一点功绩交不出来,别指望可以挨顿骂完事。 日本高层从来不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设定,平时出于自身利益考量,对横滨警署漏成筛子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但直接交白卷倒逼高层承认自己瞎了是什么意思?日本不是只有横滨一个城市,黑手党也不是只在横滨一个地方泛滥,这次跳脸嘲讽都不管,以后别的也不要期望能管住,事关立身之本,高层们不会放弃杀鸡儆猴。 没有功绩,降职降薪还算幸运,直接革职查办的家伙也不是没有过。一个再无前途、声誉尽毁的警察如果“恰巧”知道点阴沟里的秘密,还“不小心”通过这个秘密从老鼠手里拿到了好处,黑手党们到底要用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能够确保这位被检察官重点盯梢的前合作伙伴永远不会出卖自己呢? 横滨从来不缺枪械毒药。 想要活下去,而且活的更好,横滨警察必须给出功绩。普通市民犯下的案子不多,至少完全跟黑帮无关的不多,凶器来源多少沾点污水,偏生警署那么多双手,黑帮耳目不是每次都能顺利抢到这样不疼不痒的案子。黑手党需要给眼线塞钱、喂功绩,努力巩固这段关系,刚好黑帮内外派系众多,引警察去讨伐异己呗,赚钱老三样黄赌毒哪个不用人命去填,这一讨伐可不就是会释放大量人口嘛。 横滨一日不宁,孤儿院一日都别想高枕无忧。阿尔格尔清楚仅凭一时的恻隐之心,不可能解决得了横滨的黑手党问题。 华宫先生的孤儿院位于横须贺市,距离横滨太近,又艰难到了院长被迫卖房维持的地步。赞助不可以断,断一次还是会迟早回归卖房的境遇,可若劳德家长期投入大笔资金赞助,绝对会引来坏人注意,横滨特产永远不会嫌自己来钱的途径太多。 隐匿身份的手段再厉害,也没有天天防、日日防的道理啊。遇到大灾大难,找个可靠渠道混入大流匿名捐款没问题,孤儿院嘛……运气好遇到乱步大哥、太宰那样的好人,发现异样也不会往外说;运气不好遇到陀先生那样的坏蛋或者擅长挖掘别人真实身份的异能者,他们愿意帮忙隐瞒吗,还是说可以隐瞒,不过必须付出等量的代价来换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劳德们没一个经得起身份暴露的巨大风险,帮助陌生的华宫先生还是保护朝夕相处的家人,阿尔格尔从来不会犹豫。 与此同时,面对这样看似二选一的选择题,阿尔也希望可以找到更加温柔的第三个选项。 华宫宅是华宫先生的家,买卖无法避免,阿尔格尔注定会拿下那块土地。华宫先生一年回来一次,实用主义者想想花钱买下来的东西空在那里不用,简直难受到仿佛有浑身乱爬嘿嘿、咳,不过单独保留房子,在小院里养羊也不现实。 且不说羊们这些年攒下来的行李有多少,那院子根本放不下,就聊聊从前每天去自由轩屋顶签到撒欢的马卡龙吧,除非搞两个铁笼子分别把院墙跟房屋罩住,否则根本防不住山羊上蹿下跳破坏宅邸肆意外逃。 那是家诶,不是监狱,让华宫先生穿过两层高高的铁栅栏才能回家太奇怪了吧喂。 阿尔格尔眉头逐渐拧紧,不断揉搓布偶的手解压。吉田老板收拾完回来,看得出这孩子在努力思考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哪里会有呢,羊的情况他清楚,阿尔格尔这孩子的心理也很好猜。 胖大叔抹了把汗,好心转移话题:“鲶鱼还是不要着急买啦,等凉快了抽干水,池塘挖深一点,不但鲶鱼可以活下来,没准还能养其他小鱼,这两只鸭子不是刚好很害怕潜水吗?” 准确地说只有一只鸭子由于幼时差点溺水身亡的阴影讨厌潜水,另一只单纯喜欢跟伙伴贴贴,所以也不潜水。 “嗯嗯,有道理,我的小金鱼放到荷花池一定很好看……咦。”阿尔格尔瞬间喜上眉梢,一把抓住吉田老板的手猛猛摇动,宣布道,“谢谢老板,我想到办法啦!” 不愧是我,诶嘿!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先生光速离职 自由轩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了起来,被放到地上,欢天喜地冲上前去与进门的金毛大主人一号、黑毛大主人二号亲亲贴贴好一阵黏糊。足足一个晚上没有见面,狗狗可想可想大家啦! 大家显然也可想可想了,小狗被揉搓地贼爽,趴金毛大主人臂弯里爪子一耷一耷柔软哼唧,求梳毛,求摸摸。 保罗还是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一手揣狗一手拿壶,熟练帮亲友倒好水,坐料理台前专心给翻出小肚皮的狗狗梳毛。兰波露出客气微笑,在中原中也的介绍下与华宫良治握手,三个社会人依次入座谈判。 见状连忙翻身竖起耳朵,满眼欣慰,黑毛大主人二号终于愿意主动出击交朋友啦。狗狗跟人类交朋友的流程就是这么简单哦,你叫我的声音充满热情,我摇起尾巴陪你玩握爪游戏,然后一起分享品鉴零食玩具,大家从此便是最好的朋友了。 今天这不是全中吗! 小毛团家长热切注视自家不爱跟外人打交道的黑毛大孩子,期待见证伟大友情的进一步发展,比如互相闻屁屁以示友好之类的。 人类一如既往不像狗狗那样爱闻朋友的屁股,千言万语不在湿漉漉黑鼻头捕捉到的气味里,全在嘴上——这里是指他们隔着一张桌子用嘴洽谈合同细节,没有其他意思。 保罗迟疑:还能有什么意思? 呃,是吧,嗨呀,别管啦,白色恶魔快维持不住自己慈爱的眼神啦。 她压下耳朵,舔舔鼻子,尾巴也停止摇晃,整个小毛团写满“不安desu”的字样。保罗抱着小家伙,察觉到好搭档的紧张,困惑地四处张望,没什么不对劲啊?自由轩很安全,中也将手头现成的证件资料全交给亲友,亲友没有压低阿尔定下的价格,所以华宫良治对初步拟定的合同没有任何异议,大伙几句话下来都起身准备出发去横滨办手续了,氛围格外和谐。 保罗低头抚摸,先安抚小狗准没错。 没错归没错,白团子舒爽摊开爪爪,融化成小毛饼享受摸摸,眼神却惆怅依旧:黑毛大先生闻起来快哭了耶,他不想跟黑毛大主人崽崽交朋友吗,呜……没关系,狗狗以后会帮黑毛崽崽精进交朋友技巧哒,下次一定! 今天劳德家的四姐也迅速哄好了自己呢。 阿尔格尔就在这时金色风暴一般闯进了自由轩,脸上挂满晶莹汗珠,眉飞色舞,大声宣布自己有个超棒的计划,恳请华宫先生稍微等一等,就五分钟,买卖定下来肯定是能成的这点不用担心,价格也不会变,他只想和家人回去商量一下附加条款。 华宫先生这些年的经历铸就了如今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人的他,别人不好说,但是阿尔格尔的表情太好懂,他几乎瞬间意识到那个“附加条款”背后的含义,身体微微发颤。阿尔格尔君那双蓝眼睛晴空万里,华宫竟也因此莫名生出一点缥缈希望。 希望,我这样的家伙也可以拥有希望吗? 华宫先生呐呐答应,就像阿尔格尔君说的,只是五分钟而已,买卖已经定了下来,对,他没什么好怕的,他只需要目送他们抱起小白狗匆匆离去。 “呼,阿尔格尔君跑得太快啦。” 吉田老板气喘吁吁追进门,眼中满是欢喜的笑意。他笑着,余光注意到华宫先生的杯子空了,热心为他填满,还是免费的凉白开,不用他破费。 “谢谢。”西瓜头男子舔舔唇,想拿起水杯,才发现手抖得不成样子,“谢谢……” 他低声呢喃,老板权当没发现他干涩过头的嗓音,晃晃水壶,嘟囔着必须赶在中午饭点前再凉点开水出来,转身去料理台捣鼓炉炤烧水。 劳德家的三层小楼距离自由轩很近,那头老板还没给开水壶接满水,这头兰波已经反手关上房门,掌心握着阿尔趁乱塞进来的纸包鸭蛋,金光闪过,彩画集狗狗祟祟藏好阿尔女儿们下的蛋。 回头疑惑瞅瞅黑毛大主人,不明白他身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两个侄女的气味,不过时间紧急,热心小狗没空思考,连忙陪金毛小主人一起作揖,请求大家帮忙拉上窗帘。中也与保罗满头雾水,因为是自己家,安全措施完善,两人没有多问,直接用上异能一一照做。 窗帘隔绝光线的效果一绝,客厅霎时伸手不见五指,阿尔格尔办大事也不忘哄自己开心,向亚历山大先生要来手电筒,抵住下巴,啪的一声按开,意料之中收获了小狗的惊叫以及众人由于满脸问号走神所以特别稀稀拉拉的掌声。 嘿嘿,早就想这么试试看了。 小金毛甩掉拖鞋,赤脚站到茶几上,非常有领袖气质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大伙安静。 大伙乖巧噤声,没来得及提醒阿尔,他脚边就是阿蒂尔的水杯呢,还好阿蒂尔不在,否则阿尔的脑壳绝对会挨上一个暴栗。 阿尔格尔没发现阿蒂尔的水杯,也并不清楚家人们正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一两句话说明现在的情况——等等,以阿尔的语言能力真的可以一两句话说清楚吗——别管,总之阿尔格尔迫不及待地跳到结论:“我想到了一个超棒的主意,既可以完成阿蒂尔的牧场计划,又可以给中也弄个全封闭式足球场,鲶鱼们能活下来,华宫先生也不用失去他的房子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诶?” 赭毛少年傻乎乎发出气音,足球场?好耶,可以玩、不对,老板应该劝好阿尔了呀,他亲口说过会买下华宫先生的房子,那牧场、足球场还有鲶鱼该怎样跟华宫先生的家并存呢? 中原中也思维有些混乱,保罗兰波对视一眼,哦,太黑了看不清,无所谓啦,意思到了就行。 阿尔格尔有个好处(大概是好处),那就是藏不住话,金毛少年兴奋将“高光时刻”手动送给茶几。 跟大伙一齐歪歪脑袋,盯着光柱下亮堂堂的茶几愣神,只听到一号金毛大主人迟疑发问:“阿尔想挖地道?” “哦!” 人们几乎都反应过来了,小狗也跟着做出吃惊的表情。 “不是地道,是秘密基地哦。”阿尔格尔双手叉腰,手电筒的光柱晃了晃打到后面的墙壁,意外给小金毛的头加了层圣光特效,“我想了好久呢,有我们的异能力在,掏空这座山,挖出一个巨大的空间安置牧场、足球场还有鱼缸绝对没有问题。” 哇,好主意呀!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积极举手:“阿尔先生,中也想在秘密基地再申请一个房间,摆放我收集的摩托车模型。” 他在两个家都有放模型的专属房间啦,不过那是秘密基地诶?有哪个青春期少年能够拒绝“秘密基地”这四个字呢? “准。” 阿尔格尔摸出以前给织的黄色安全帽,小小一顶戴到头上,却叫少年周身浮现出“我要干大事”的迷之气势。 保罗听着靠谱,举起小狗爪子正大光明夹带私货:“阿尔先生,建议施工期间不许太宰治靠近这座山,他消除别人异能的能力很麻烦。” 保罗无数次用行动证明,他真心讨厌所有叫太宰治的臭小子! “汪汪!”不懂,但是照样快乐捧场,狗狗我啊,天生就是吃这口饭哒! 包工头转了转眼珠,施工安全最重要嘛,他决定临时增加每个月的家庭开支,在完工前定时发给太宰,叫他休假的时候跟织田君去别处玩。 “可。” 兰波沉默片刻,他真真切切因为绝望失去过生命,经历复杂坎坷,性格远比这个世界的阿蒂尔来得沉稳克制。 沉稳克制的男人开口了,稳重建议:“我们需要勘探地底情况,避开电路、管道、地下河,防止路面塌陷。如果这座山实在不适合挖掘,可以考察购入附近符合条件的山,用来建造……我们家的秘密基地。” 说到最后,兰波眼中漾出点点笑意。他从前去过的秘密基地数不胜数,潜入破坏的也有不少,可是这座基地不一样,一家人合力挖空一座小山,居然纯粹是出于想要痛快玩闹的心,以及一片善意。 多孩子气的想法,多可爱的打算。 “哦哦,不愧是兰波,包工头还是要兰波来当呀。”阿蒂尔他们最近沉迷海钓无法自拔,秘密基地的主人懵懂点头,带头鼓掌,欢庆自己的光速下台。 新成员刚到家一个月,待人接物还有些拘谨,格外需要鼓励。这次的掌声大家心里有准备,热烈多啦,连绵不绝,气氛都到这里了,直接搞一个隆重的包工头转接仪式吧? 灯光亮起,兰波又尴尬又高兴地优雅行礼,接过阿尔庄重移交的小黄帽,中原中也哼起走调的欢快舞曲,踮脚帮他戴稳帽子,保罗拉响异能空间里面的法庭周边小礼炮,负责趴在兰波脚边用崇拜的眼神助兴。 论劳德家随时随地说来就来的奇妙仪式感.jpg “可爱。”阿尔格尔吹走飘到鼻尖的彩纸碎片,满意评价。 保罗附议,自觉拿起阿蒂尔无辜的水杯去厨房清洗。那个什么,这不是玩礼炮不小心洒了很多金粉碎纸进去嘛,放着不管等阿蒂尔回来,保罗高低要挨他一脚。 事情已定——虽然什么细节都还没定——但事情就是用一种诡异的速度定了下来,远远用不完说好的五分钟。 “于是我们花了整整三分钟,讨论给华宫先生的附加条款。”阿尔格尔.温柔可靠的代理家主.劳德坐在副驾晃脚,认真行使家人们让渡给自己这个大功臣的权利,“地下室归我们,老宅不动,里面的东西我们也不动,先生你可以随时回家,就是每次回家必须请我们家随便谁吃一顿自由轩的咖喱饭当作房费。嗯嗯,我的话,比较希望你点原味素咖喱哦,那个好吃。” 也最便宜,吉田老板做的咖喱都很好吃,也全是平价。华宫先生在自由轩等待的时光堪称度秒如年,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自由轩的菜单。一年一顿素咖喱,即便加上来往的公交车钱、每年房屋需要的维护费用,华宫也是可以承担的。 他当然可以承担,因为过去每一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劳德家、不,是阿尔格尔君,尽可能保留了他的家园,几乎白送了那么多买房钱。 “我、我可以请阿尔格尔君豪华辣味咖喱饭,一年一次而已,我能承担的。” 华宫良治坐在后排,绷紧身体急切前倾。他竭力控制情绪,降低语气的攻击性,他不能哭,有些老板会觉得自己的车沾上别人眼泪很脏,自从承受过那样的怒火,他有再多想法渴望表达也只会努力压制,可是……那是家啊!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吉田也告诉了自己这孩子有多努力想要达成两全其美的结局,他、他何德何能?明明只要活着就好了,为什么…… “不用啦,我吃不了那么辣。”阿尔格尔抬头望向车内后视镜,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真切的期待,“而且偶尔跟大朋友尝一尝素咖喱,感觉也很有趣呢。” “我……” 兰波转动方向盘,平稳绕过路上一个坑洞浅笑打断道:“放轻松,华宫先生。我们即将收获超棒的地下室,阿尔能尝到平时不吃的素咖喱,你救下了孤儿院,之后想回家就可以回家。大家都赢了两次,正常的利益交换罢了。” 正常吗?如果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老宅的执念,他们原本不需要绞尽脑汁搞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劳德家的孩子可以豪掷千金买块地皮玩玩,难道会少自己那一顿素咖喱? 心情应该是最不值得人浪费精力在意的东西。 华宫恍惚,一贯坚持的生存至上原则微微动摇。 若是心情真的不值得浪费哪怕一点点精力,为什么我现在会比在食堂吃到喜欢的炒鸡蛋还要开心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保罗:早知当初…… 具体如何办理手续,没什么值得单独拿出来讲的。双方证件齐全,诚意十足,没有临到头突然跳脚说自己哪里还有异议,全程相当顺利,就是人多,排队排了好一会儿。 中午十二点,众人离开公证处。骄阳当空,华宫先生走出阔气的玻璃大门远离冷气,一下子汗水便流了下来。也是辛苦他,这么热的天穿全套西装出门谈生意,不中暑已经算幸运了。 之后各自都有事,今天就这样散了吧? 华宫良治连连向两位劳德先生鞠躬道谢,互相留过电话号码,方便以后与阿尔格尔君约饭便匆匆离开了。他没走几步胡乱擦掉汗水,脱掉外套,立马打电话联系同事,用暗号约定一起来横滨找相熟的商贩采购物资。 食品,药物不能少;孤儿院外面有河,夏天也不缺水,菜种子尽量多储备一点;以防停电产生混乱,蜡烛、电池,还有给发电机准备的柴油,这些都要买够数…… 院长大人飞快在心中罗列出一张购物清单,全是生活必需品。男人面带犹豫,最终是胸前沉甸甸的银行卡给了他底气,咬咬牙将调制营养针剂的材料也塞进了清单。 自从发现能够依靠殴打来控制敦变身老虎造成的危害,营养针自然不再属于生活必需品,不过好不容易可以让敦稍微轻松一点,心情愉悦一点……华宫今天有些冲动,居然做出了违背生存主义的决定。他不知道以后是否会为这个决定后悔,起码在当下,华宫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将自己感受到的善意传递出去。 实在不行,营养剂还能兑水给大伙填填肚皮嘛。 华宫摇摇头自嘲真是想多了,这笔卖房款能够筹备整三个月的物资,怎么说都够用啦,又不是世界大战,闹太久政府不会不管的。他摒弃杂念,跑去便利店买了盒特价饭团跟一瓶矿泉水,拿手里一边找热闹开阔的地方用餐防止被敲闷棍,一边规划行程,力求待会儿花最少的交通费干最多的事。 横须贺市如今愿意正常开门营业的商家不多,物价飙升,在当地采购根本不划算。华宫蹭劳德家的车来横滨,发现这里情况还行,起码表面还行。等到绝对会发生的骚乱结束,物价能不能降下来还是未知数,那经济危机可不像一两个月能消停的样子,孤儿院里的员工跟孩子需要的口粮却是实打实的,华宫宁愿多买也不敢投机赌那个万一。 没有武力保障,在横滨怀揣巨款就是怀揣一个祸患,赶紧散出去换回物资才是正理。手头那么多钱,身边那么多人,华宫先生都不敢向手机那头的同伴言明账户里的具体金额,只敢用暗号提示留下照料孩子的人手,其余人立即来横滨集合。 阿尔格尔崇拜目送华宫先生远去,一谈起正事,华宫先生身上忧郁沉闷的气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举手投足都是一种成熟人士的责任感。阿尔很喜欢那种感觉,他好想长大也能变成那样可靠的大人哦,到时候大家,尤其是很久没见面的哥哥,一定都会超级惊讶哒。 “诶嘿~” 兰波放下手机,不禁跟着小金毛笑了起来,生疏抬手揉揉他软乎乎的头发:“帮到别人就这么开心呀?” “嗯嗯,阿蒂尔、兰波不是也很开心吗。”阿尔格尔倒是相当娴熟地顺势蹭蹭家长掌心。 呼,刚才好几次差点没管住嘴,忘记叫兰波“阿蒂尔”啦。谁让以前他经常陪阿蒂尔来办理手续呢,工作人员都很熟悉,要是被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即便看出来,以横滨人一贯的惜命程度也不会说什么吧。 兰波笑而不语,一来他确实都快遗忘帮助毫无价值的陌生人是种什么感觉,意外地满足,二来不提醒阿尔,一路瞧着他蹩脚圆谎也挺有意思。 家里这次进城的就他们俩。 其实车子够大,足够劳德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行,然而华宫先生没有车,保罗又向来讨厌跟陌生人同乘,距离太近了。为所有人的安全考虑,他宁愿留下来准备午餐。不说他本来也挺喜欢宅家里给家人倒腾盛宴的感觉,保罗还意外在异能空间找到一堆用于勘测地形的工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决定收拾好饭食即刻动工。 如此一来,中也跟肯定会留家里帮忙。帮忙还是次要啦,他们知道哦,保罗很害怕孤单呢——等等,再“次要”那确实也是帮忙没错吧,中也好理解,能帮什么忙呀? 呃,适度增加午餐的偷感? 只见中也操控异能片出一堆柠檬皮,做好油封鸭的准备工作,洗干净手去客厅找玩。赭毛少年时而捂住小狗眼睛,时而松开,例行夹起嗓子跟狗狗玩“天黑天亮”的游戏。白团子躺主人腿上沉迷游戏陶醉汪汪,金发男子背过身,飞快从共用的异能空间摸出两枚新鲜温热的鸭蛋,打入葱花搅拌均匀去除气味,蛋壳不堪重力压迫碎成粉末,顺着水流卷入厨房下水道销声匿迹。 暗杀王扭头严肃竖起大拇指,向搭档示意任务完成。荒神谨慎异常,没有立即松手结束幼稚游戏,继续卖力麻痹白色恶魔。一人一狗乐到最后一起倒地毯上打滚,而代理家主养女下的蛋在此期间悄无声息滑进炒锅,香气四溢,再无向小姑婆伸冤雪恨的可能(抽出手绢默默啜泣.jpg)。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明把狗抱开就行了,你们玩得还挺开心啊,再说那蛋不是孵不出小鸭子吗? 因为叫小姑婆更有感觉诶。 感觉不感觉的自由心证,公证处是肉眼可见的没那么乐了。人流如织,卖房的愁眉苦脸,买房的似乎也高兴不到哪里去,阿尔格尔牵上兰波蹦蹦跳跳、蹦不起来,边上人太多啦。阿尔鼓鼓脸颊,实在不方便打伞遮挡阳光便也不坚持打伞。两个人合力挤出人山人海,来到停车场坐到车上才松了一口气。 “我前几年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少年打开车窗,纳闷地给自己与亚历山大先生系上安全带。 兰波启动车内空调,温度降下来前不着急走,他挑着能说的跟阿尔解释:“横滨最近有个奇怪的传言,引得很多人按耐不住了。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加上经济危机,他们才会跑来卖房卖地,想要及时止损,凑齐去其他地方生活的经费吧?” 冷风驱逐热气,要具体介绍那个传言也不方便开着窗户大喇喇地说——尽管关东地区该知道的差不多现在都知道了——兰波关上车窗,跟阿尔讲了一个魔幻色彩浓重的关于九千亿黑钱的故事。 “嘶——” 阿尔格尔倒吸一口凉气。 兰波补充:“日元。” 阿尔格尔打开手机搜索美日实时汇率,果然又创造了新记录呢,不过九千亿这么庞大的数额从日元换算成美元依旧:“嘶——” “哇。”少年感叹,“我哥哥用一天的时间也才赚了这么多钱呢。” 靠洛先生的盆栽做原始资本,陀先生帮忙扫尾,配合神明天生可以读取命运轨迹的能力,阿尔哥哥去股市搞了一波真.降维打击,捞够就跑,非常好脾气地严格按照人类规则玩金融游戏,享科研生活。 兰波复活短短一个月便习惯了“咱家有钱”的设定,淡定回答:“是吧,很离谱的数字吧?”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不太对劲,中也户口本上的年纪往下压了一岁,所以实际上跟太宰治一样,都是十五岁。在他来的那个世界,兰波死之前中也刚好十五岁。那个时候也是夏天,自己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候补干部,明面上替缺乏人望的新首领森鸥外四处活跃,暗地里收集荒霸吐的传说,寻找丢失的记忆,所以消息格外灵通。 兰波敢肯定,今年不该发生经济危机,他也没听说过这个注定在横滨掀起滔天巨浪的黑钱传说。 保罗私下提了一嘴,觉得非要找出那段时间危及整个横滨的巨大危机,就只有中也十六岁那年爆发的龙头抗争。 男人不清楚事件的具体细节,他当时刚刚败于中也之手,在日本一个乡下地方被森鸥外的人盯梢养伤,而那个时候的状态……懂的都懂,保罗压根没那个闲心打听外界情报,不确定那场持续好几个月的龙头抗争与现在这条传闻有无关联。 他后来给自己找乐子,是有读过港黑的详细资料,看到上面写罪魁祸首已经死在双黑手里直犯恶心(划掉)直接放心丢开,找别的目标去了。说到底,一个死人让港黑损失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关他什么事? 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关系,啧,早知道还是瞅一眼始作俑者姓甚名谁再丢开的。 往事不可追,江户川乱步即便没有获得这份跨越时间线的情报,也能看出这传言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可惜信息太多太杂,他经常在社长的陪同下出差解救其他地方的笨蛋警官,破解迷案,实在腾不出手亲自调查,目前只能确定罪魁祸首是来自东京政商界的某个大人物,不清楚具体是谁。 任凭太宰治平时有多崇拜江户川先生,这回也帮不了先生的忙,因为他发现最近居然有人在跟踪番大叔! 虽然大叔说话做事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然而他的人品绝对不容置疑!私仇不可能了,那就是工作带来的麻烦?番刑警经手案件无数,要感激就堂堂正正送锦旗去警署,跟踪者颇有技巧,天天暗中窥探,不是往日得罪的仇人,就是纯纯的变态,太宰这能忍?! 初见雏形的操心师摩拳擦掌,准备抓到那家伙氢切核蔼地跟对方好好讲讲道理,没成想设下的圈套全部碰壁。少年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因此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果断改变打法,故意放出虚假消息,静观其变。 敌人狡诈狠辣,新计划正处于最关键的阶段,太宰腾不出手,乱步也不忍心利用少年对自己的崇拜逼他腾出手来。番刑警是太宰的道标,就像乱步最初的道标是父母一样,理论上道标死在最美好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有变坏的可能,但是如果可以,谁会不希望自己的至亲活着呢? 那么清点清点剩下的人手吧,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与谢野晶子深受军方迫害,调养多年体质孱弱,横滨暗流汹涌,她一个人即便加上事务员小姐们外出调查也容易身陷险境。社长新收的弟子国木田独步才十五岁,性情直率单纯,见不得脏污,到底还没带他了解如何从里世界获得信息,贸然放出去只是害他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最后乱步想来想去,不愿勉强想专心写作的织田,决定秘密委托常住横滨的阿蒂尔与魏尔伦。 他俩无法忍受生活的城市暗流涌动,察觉到流言有异,第一时间便开展了调查——所以时常“出海海钓”嘛——奈何金钱的诱惑太大,人人都在说,人人都说不清起初是听谁谈起这事的,他们二人也是头疼,现在不过多一个步骤,将收集到的信息交给外置大脑乱步君,然后根据反馈进一步精确搜索范围。 有保罗与兰波照料,劳德家的年轻人不清楚这些内情。 快开学了,他俩老老实实念书、顺顺利利长大,比任何事都能鼓舞人心。如今众人还应付得过来,只是告诫少年们横滨不对劲,千万不可以单独外出这一条而已。 于是阿尔格尔兴致勃勃与兰波议论着暴富流言,开车前往中华街准备买卤味回去加菜。时间有点晚了,他们准备吃过午餐,睡好觉,再一起进城探底横滨的钢材厂。秘密基地嘛,哪怕暂时不清楚家人好友们还想加什么房间,仅就现有的足球场一个便需要大量钢材支撑,看看料子,教教孩子们看人说话的技巧,多么寓教于乐、其乐融融的画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卤牛肉,烤橘子,炸鸡便当 “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会先来”,这是一句很老很老的话,老到阿尔格尔隐约听卤肉店老板在内室这样教训儿子也无动于衷,只专心站凉棚下,撑着大腿撅起屁股半蹲熟食柜前,认真研究是买柠檬鸡爪还是卤鹅。 这个夏天吃了太多次柠檬鸡爪,腻;卤鹅很香,但今天午饭的正菜是经典法餐油封鸭呢,好像口感上有点重复,做开胃小菜会很奇怪,唔…… 阿尔格尔直起腰杆,用汉语大喊:“吴老板,我要五斤卤牛肉。” 瞧瞧,他又被外人带着不自觉使用了脑子里自动装载的语言。普通话真精简呀,没有那么多无聊敬语,大热天说起来只觉得十分清爽,喊起来都清爽。 少年是该大声喊出来的,吴家父子你来我往,不肯低头,动静越闹越大,一层薄薄的墙壁根本藏不住一老一少两个东北汉子的熊熊怒火。老板娘候在熟食柜对面手足无措,纵使戴上厨师专用口罩遮住下半张脸,都能感受到她的羞愤尴尬。家丑不可外扬,然而丈夫儿子吵起架来哪里还顾得上看不见摸不着的脸面! 所幸阿尔格尔终于选好要买的东西,里面也结束掉“要是哪天我跟你妈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这样伤心的话题,她急急呼出一口气,清爽应了一声,连忙拉开玻璃柜里面那道小门,捡出两块黑色牛肉,颠了颠,凭经验放案板上割掉一小坨,上秤一称,竟是标标准准的五斤肉。 阿尔格尔崇拜鼓掌,老板娘于是也矜持微笑。气氛正好,兰波挂掉电话,却不用她帮忙切片,把钱递过去,匆匆接过塑料袋叫上阿尔便走。 “怎么了吗。”阿尔格尔迷惑紧跟。 兰波轻咬舌尖,难得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换手将阳伞卤肉一并提好,笨拙揽过小金毛的肩膀试图给他支撑,用中文含混道:“路上再说。” 他也被带偏了。 从前的精英间谍回到车上便冷静组织好语言,转动车钥匙点燃发动机,余光随时注意副驾少年的表情,尽可能和缓地告诉他天马家出事了。 “……诶?” 意外之所以能叫意外,正是因为凭什么样的智者,也完全没办法预料到它的发生。 在这样一个寻常的炎热夏日,他们那天没能迎来寻常的快乐午餐时光,就像阿蒂尔、魏尔伦没能捞上早先看好的“鱼”,中也、保罗没能洗干净新从地下三十米挖出的一小块铜矿石,太宰没能和来接自己回家的番大叔确定他们的新计划是否顺利。 成步堂叔叔打电话通知大家,梦见的妈妈死了,死在东京一家知名餐厅,死因是一盘掺有河豚毒素的生鱼片。 阿尔格尔手脚发凉,眼神恍然无措。他紧紧抱住布偶亚历山大先生,回家接上中也,兰波与天马一家不熟,选择留下陪小狗,换成保罗驾驶,与番刑警的车一道疾驰赶回江东区。 很多事情似乎上天早已给出预警,只是当时的人们视而不见。天马夫人的鞋子突然坏掉便换一双新的出门,喜爱的餐厅爆满就跟偶遇的朋友拼桌,服务员道歉大菜做不过来便先点一些现成的凉菜稍微填填肚子,居然一意孤行,平白辜负了老天的好意。 神明表示,你们想多了,根本没有预警。 悲痛欲绝的人总想回头寻找那些玄之又玄的蛛丝马迹,证明自己曾有机会避免悲剧发生,仿佛这样就可以抱着那个“如果当初”的假设性幸福来麻痹既定现实的绝望。可实际上证明后陷入自责,徒增伤悲才是常态。 回到今天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个寻常假日。 阿尔格尔翘着脚悠闲享用自由轩特色早餐时,天马夫人正一一检查门窗,梦见绕开门口的行李箱,欢欢喜喜迎接一早出门给轿车加油的爸爸。她与阿尔上的是同一个暑假补习班,眼下终于得空,一家三口决定赶在开学前回老家松快几天,吃过午饭就走。 到了晌午,成步堂龙一也琢磨着去外面吃。 自从洗清冤屈,成步堂答应御剑回法律界帮他的忙,终日在家积极备考律师资格证。天太热啦,成步堂不做律师好多年,背书背得头大,美贯昨晚陪亲生爸爸准备外地巡回演出的道具也累坏了,父女俩都不想开火做饭,巧了,王泥喜法介也不想。 王泥喜是律师,他加入偶像兼同母异父妹妹养父的事务所后短短一个星期便滤镜全无。成步堂经纪公司受不住王泥喜先生的抗议,正式改名为成步堂万能事务所,毕竟王泥喜负责刷马桶,他说什么是什么吧。有国际歌星拉米洛亚赞助,加上扎克给的养娃钱,成步堂偶尔带两个小朋友吃顿好的那还是轻轻松松。 所以他们在餐厅遇到了天马一家,所以有了劳德们赶到警署看到他跟美贯安慰梦见的这一幕。天马先生不在,他的秘书美叶院一时半会儿没法从天马市赶来,全靠王泥喜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市长先生前去配合警方办理相关手续。 天马夫人的死非常简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警察还没来得及抵达现场,继天马夫人之后,另一个餐厅食客在众目睽睽下倒地身亡。众人难免惊叫骚动,一名服务生主动站了出来认下两起命案。 天马夫人的死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犯人在沾上人命前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人家属,律师无耻,检方无能,真凶无罪释放,这种情况在法律的黑暗时代并不少见。家属拼命查资料想让真凶付出代价,没想到会查到“一罪不二审”这条原则。他恼恨至极,一掌挥开笔记本电脑。 如何不恨!以后那人即便是判刑,也不是因为他杀死了他的家人,而是犯下了别的罪,出现了别的受害人,伸张了别的正义。 不甘心。 难道我的家人就必须不明不白,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吗? 不甘心!!! 法律给不了的公正,家属决定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拿到手。 真凶权大势大,保镖随行,轻易近不得身,唯一一个爱好就是吃。他已经混入对方常去的高级餐厅,打探清楚死敌爱吃的菜,万事俱备,只缺一种趁手的毒药,一种无色无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他是艺术生,原本应该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找不到法子,横滨猖獗的黑市给了他这个机会。 一大瓶精炼河豚毒素胶囊。 真方便啊,不需要掌握提取这种天然毒素的技术,不需要找渠道在被人疑心前购入大量河豚,不需要担心不敢吃河豚肉随意废弃会引来警察注意,他倾尽家产买下了那个诱人的瓶子。 多方便呐,只要做出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的觉悟,黑市的卖家就愿意匿名提供一瓶杀人毒药。河豚毒素0.5毫克就可置人于死地,他们不在乎买家拿那么多有何苦衷,想去杀谁,得知买家更希望亲手下毒报复,他们也只是惋惜没法多赚一笔佣金。 不管拿多少送上门的老鼠做实验确保毒素有效,杀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不,犯人没有动摇,他就是担心按照老鼠的量投毒,药不死身高一米六、体重两百来斤的肥壮大汉。 他冷汗淋漓,背着厨房的大家哆哆嗦嗦掰开一粒胶囊倒进生鱼片,不够,再来一粒,万一呢,再来一粒。 “磨蹭什么啊,快点上菜!” 有人瞥了他一眼,应该在奇怪这个平常手脚麻利的家伙今天为何这么慢。他急忙掺水和匀药粉,飞快伪装出高档生鱼片该有的模样。 “来了!” 当他看到领班放到那盘菜上面的号码牌,便意识到自己乱中出错给别人的菜下了毒,但是来不及阻止了。他面色惨白,眼睁睁看着菜被服务员匆匆端走。 不能阻止。 他死死掐住掌心,还来得及!暂时没人毒发身亡,同事领班没有走过来质问,警察还没抓到自己,他这一次找准餐盘,又下了三份剧毒。 十分钟后第一份毒素发作,他坐在厨房小凳上,顶着窃窃私语与惊疑不定的眼神发呆。他听说死者是周边出了名好心的夫人,难得丈夫终于完成手头的工作一家团圆,没成想在回老家前出了这种事。 团圆,回家……多幸福啊,抱歉,不过夫人你人那么好,应该能理解吧?这是必要的牺牲,等那个家伙死掉我会自首,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去。 犯人确实自首了,全程意外地坦然,坦然到甚至是满心欢喜的,无法理解的。 “你们别伤心。”他小幅晃了晃腕上的手铐,困惑地笑着安慰快哭晕过去的女孩,那是无辜夫人的女儿,“我不会抵赖,也没钱请律师,杀了他们绝对会被判死刑哦?” 犯人第二天获得有罪判决,之后是否得偿所愿获得死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这场葬礼。 一切太过突然,那个熟悉的、爱笑爱闹的女人,那个疼爱女儿、喜欢小孩小狗的母亲,那个聪慧果决、柔情似水的妻子,她就这样猝然永别,一句话都没能留下。 以后去天马家公寓玩耍的小朋友不会有烤橘子吃了哦?梦见也不会带满满当当的炸鸡便当上学了。 小朋友慢慢长大,男孩们理解性别之分不再结伴去女孩家玩,梦见也开始担心吃太多炸鸡脸上会长痘痘,所以、所以是因为梦见努力控制食量,妈妈伤心才会主动提出去外面吃饭,结果出事的吗? 梦见逐渐走进牛角尖。 爸爸是天马市市长,常年脱不开身;是妈妈带她来到东京江东区读书,是妈妈一直在陪她,陪她认识了大家,陪她努力念书考试跳级,陪她接受小伙伴们逐渐各奔前程的现实。 女孩被教养得极好,梦见是善良的,一生做过最坏的事或许就是自己发着抖兴致勃勃跟大家讲鬼怪故事。她完全能够理解凶手亲人无处伸张的冤屈,也替他难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是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为什么是妈妈为了这种完全与她没关系的事付出生命的代价啊? 血亲骤然离世,世界观的崩塌,十四岁的少女有再多亲朋好友想拉她出来,也无法逃脱内心的仓皇苦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世界好可怕,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逃回九尾村,那是妈妈的故乡,也是梦见长大的地方。她还是如同儿时那般害怕九尾村的妖怪传说,爸爸忙,陪不了自己也没关系,与外面的世界比起来,至少传说中的妖怪再残忍也不曾夺走她的妈妈。 葬礼结束了,天马先生抱着骨灰盒,梦见形销骨毁,在大家的陪伴下来到仓促买下的墓地。 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如火如荼的时候,夫妻俩深觉有今朝没明日,曾戏说死后想一起葬到可以眺望无垠大海的墓地。今天,夫人先一步长眠于碧海晴空,葬礼结束,她的至亲好友将离开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回到熟悉又不熟悉的日常中去。 父女二人互相搀扶着在前面走,风中送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走吧。”番刑警低声提醒。 太宰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要逃跑似的快步追上梦见。中原中也抿紧嘴唇,保罗伸手扶起弟弟,阿蒂尔默默与从前插花说笑的伙伴道别。阿尔格尔蹲在墓碑前,天马阿姨在冰凉的石碑上笑着,温柔幸福,一如再也回不到的美好过去。 阿尔格尔从来没有经历过亲近之人的离世,应该,然而他居然感受到胸腔中弥漫着熟悉的悲哀。 金发少年伸手轻抚挂在菊花花束上的针织小熊,神明的祝福是抵御神灵诅咒最好的武器。 “阿尔?” 河豚毒素甚至没法教神明感觉到轻微不适,祂们不一定不知道人类会因为这种东西死去,祂们只是不在乎。啊,阿尔明白了,他们同样不在乎,明明拥有审判罪恶的权利,却随便作出判决,连累无辜的人,就像、就像…… “别回头。”天马先生哽咽提醒女儿,这是乡村古老的传说,回了头,亡者便再也无法离开你的梦。 女人笑容平和,布偶无声叹息,少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失去意识前听见自己说…… “阿尔!” 别回头,快跑。 九岁的阿尔格尔在咽气前也没能冲哥哥喊出这句话。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说风暴将息 阿尔格尔.劳德想起了一切。 小朋友八岁那年孤零零趴海岛悬崖上围观噬魂海狮龇牙,等待哥哥狩猎归来。他没有等来穿越,也没有等到哥哥。哥哥这次真的离开太久了,日月轮转,礁石上的杀人蟹只留下一张张干瘪硬壳,阿尔格尔金灿灿的头发逐渐枯黄稀疏。就在手软脚软的小家伙决定不管不顾冲进海狮群抢一头幼崽回来生啃的时候,一艘轮船为躲避突如其来的元素风暴,出现在从未有过双足来客的小岛海岸线。 阿尔的亲生父亲刚好在这艘船上。 可怜的农夫来看热闹,一眼认出这个孩子胸前挂着妻子攒钱买下的魔法通讯贝壳。自从七年前妻儿死于海难,男人每年都会拿出那一年微薄的积蓄换取一张三等舱的船票,前来祭拜家人的亡魂。 好心的魔法师帮他们施展血缘魔法,确认了父子关系。父亲连哭带笑在众人的欢呼祝福中将儿子带回阿尔毫无印象的故土,牵他去田边看自己干活,耐心教他说话,哄他认人。阿尔格尔吃饱穿暖,却总是不安,直到哥哥冲破海岸防卫线,顺着弟弟灵魂留下的浅薄痕迹一路找来这座陌生村庄。 哥哥这次的眼睛是灿金太阳,羽毛是少见的翠绿嫩叶。阿尔格尔仍然瞬间认出了它,野孩子抱紧伤痕累累的硕大半人鸟泪流满脸,用刚学的卢克语结结巴巴倾诉这段时间的思念。 情感是共通的,鸟形态的基斯人鱼便也敛翅模仿小家伙的发音低低回应。鸟身上的诡异人头轻蹭幼崽仿佛带有奶味的雪白皮肉,桃花般美艳的面庞亦如花瓣柔软细腻,双眼微微眯起,露出闲适安定的神态。 村民们惴惴不安,见那魔物不喜接近阿尔以外的人,也不伤人,又有老劳德跪地恳求,乡里乡亲的,老劳德这些年的悲苦大家都看在眼里,族老连夜开过多次大会,勉强答应留下他们,搬去村边住即可,不会驱逐。 阿尔格尔错过了孩子认同族群的关键时期,半年,哥哥、爸爸陪他一起花了半年的功夫,阿尔才磕磕跘跘学会念自己的名字。 但是死亡不需要像卢克语那样难学,就这一刻,只这一瞬,阿尔格尔便明白自己快死了,和倒在地上的爸爸,和会用各种方式关照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一样。 无关嘴角泛出的血沫,无关翅膀露出的白骨,无关美人面上凄惶的璀璨金瞳,因为重伤的是哥哥,即将死去的,是燃尽灵魂唱出最后一曲为哥哥挡住骑士长枪的他。 别回头,快跑。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风轻轻将孩子放回阔别已久的大地,挂在脖子上的魔法通讯贝壳碎裂,疼痛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消失,哥哥的身影逐渐模糊,身后的吵闹终于缓缓平息。生命的最后,阿尔格尔好想回到他们的小岛,如果当初一家三口留在岛上打渔养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今日的生离死别。 “人族小孩死了!” 法师沃尔夫高声宣布,长期使用灵视叫他眼珠生出浓厚血丝,纵使这样,干涩双目依旧紧盯半人鸟形态的基斯人鱼,一刻也不敢错开。如姓氏彰显的那样,沃尔夫是威尔森大陆常见的狼型兽人,加入这支雇佣兵小队的原因同样常见,就是他想为重病的父亲赚到买药钱。 沃尔夫完全可以耷拉着头顶那双毛茸茸的灰耳朵,只是看起来蓬松温暖的大尾巴不安拍地,喉管不时发出类似幼犬的呜咽,充分利用种族优势将这个替父求药的故事说得委婉动人,叫闻者抬袖拂泪。但是讲再多借口,不需要小队里的毒蛇沃克出言嘲讽,沃尔夫也清楚自己有多么不堪。 求财到底是为己还是为人,有必要分那么清吗?他们这个队伍还算不错了,没有杀人狂,啊,现在好像有没有区别也不大啦。每个人手上都沾染着无数平民的鲜血,无论最初各自目的如何,本质早已没有任何区别。 拉波尔领主重金雇佣大量佣兵辅助军队进攻卢克领主,从祖父开始的持续千年的交情,哪里比得上卢克家族在自家土地意外发现的高纯度魔石矿。拉波尔找的开战理由毫不走心,“违规研究大规模杀伤性古代魔法”吗……只能说又一次证明当有人质疑你在研究大规模杀伤性古代魔法时,你最好真的有在研究而且小有成果,否则绝对会引来一次蓄谋已久的杀身之祸。 雇佣兵做不到军队那样的令行禁止,也没有军人的忠诚度,仅一点好,他们不受战争公约保护约束,可以替领主做点见不得光的事,比如犁一遍卢克家族世代经营的土地,抹杀掉所有可能滋生出仇恨的种子。 唉,谁叫这一代卢克领主出了名的勤政爱民,深受爱戴呀?领主上个月战败授首,他的同族、领民还有奴隶,至今照旧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残党誓要保卫领地的风言风语都传到他们大后方了。 尽管身处曾经的卢克领地,那也应该是叫大后方,毕竟这片森林已经插上了拉波尔家族的大旗。 卢克领主为什么不坏一点呢,这样大家习惯了当牲口的日子,现在反抗也不至于这么激烈,他也不至于被迫杀这么多人,沃尔夫偶尔也会发出这样的牢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想杀平民,他们家也曾是大人手下的平民。父亲好不容易得了青眼,自己才有机会修习魔法,有资格混进雇佣兵,从边缘打探拉波尔军队的底细,回报大人一世的恩情。 法杖轻轻一挥,民众不管是选择哀求逃窜反抗,无一例外重重倒地。他们拿失去生气的眸子瞪着他,也不单是瞪着他,仿佛有天沃尔夫一家也会轮到这般下场似的。年轻狼人第一天荡平小镇便吐了一晚上,苦胆都快呕出来了,持续三天滴水未进,第四天实在受不了才一边啃肉饼一边杀人。 他不愿杀人的,不过他更想换来父亲需要的药,让领主治下的所有家人幸福快乐地活下去,代价是他明确感觉到自己生而为人的某个部分正在溃烂死去。 如今家人不用死,他也不用死了,谁能想到这里会有一条成年体的基斯人鱼呢? 基斯人鱼是最神秘的S级魔兽,幼崽群聚生活,隐蔽性极强,光看外表看不出与其他生物的区别,结茧时的危险系数甚至仅仅达到魔兽的最低等级E级。人鱼吸取足够养分破壳而出,便有了A级魔物的实力,可以在鱼、鸟两种形态随时切换,猎食吃饱,就会想尽办法追逐大海上的元素风暴,拿狂躁的水风雷三种元素反复淬炼肉身。 人鱼经过暴风洗礼彻底成年,饥肠辘辘,大开杀戒。等到这群没有性别之分的家伙填饱肚子,会随机挑选成百上千的智慧生物转化成直系后代,留下无数隐患,人鱼却甩甩尾巴,潜入从未有人接近过的深渊,再也不会出现在陆地人的视线。 未知带来恐惧,基斯人鱼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的行为令人不安。 它们在干什么?它们为什么一万年前突然改变了习性?它们是如何一跃成为海上霸主的? 或许有海里生活的部族可以回答这些问题,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海洋智慧生命目前已经全部被同化成新的基斯人鱼,他们哪会告诉陆地上的猎物自己偷偷摸摸成天猫在海底做什么。 雇佣兵小队这日照常上山屠杀藏进山洞的村民,没想到出洞动身回程的时候会遇到一个骑着鸟形态基斯人鱼的人族男孩。 八九岁大的孩子手腕上挎着小篮,里面装满浆果,也对,藏在这种深山老林缺衣少食,是该想办法外出觅食。 红艳艳的诱人浆果洒了一地,小孩发现了亲人的尸体,发出刺耳尖叫,而小队与此同时也在崩溃尖叫:这里为什么会冒出来一只成年体基斯人鱼?! “列阵!列阵!别看基斯的头!” “牧师呢?上祝福!盯紧大家的状态!” “法师就位!准备你最强的魔法,我们来拖延时间!” 庞大的鸟态魔物只有头部长成了人形,鎏金的眼睛波澜不惊。它歪歪脑袋,红唇紧闭,没有猎食,没有歌唱转化子嗣,只是纯然好奇地观察这群慌乱到连法杖都拿反了的人类。 兽人在目前广义的说法中也算是一种人类。 它眨巴眨巴眼,张开羽翼揽住想要冲上去求自家血亲朋友醒来的小孩。海洋魔兽不太习惯应对这种场面,笨拙地护住他试图后退。 雇佣兵们逐渐镇定,发现了人鱼微微炸开的羽毛。 真奇怪,他们想,一只可以瞬间移平整座山脉的S级魔兽,居然会害怕我们这些最高也就C级的雇佣兵。 真麻烦,它也想,打又不能打,赶紧带阿尔离开吧。 鸟儿敏锐察觉到人群中酝酿的杀意,驱使狂风卷起哭闹不止的幼童,振翅欲飞。狼人法师对自己法术的精准度心里有数,不敢再耽误,宁愿降低吟唱已久的咒语威力,也要赶在基斯人鱼逃跑前将亡灵诅咒砸出去。 沃尔夫后知后觉,也不懂是压力太大反而感知不到了还是怎的,咧嘴笑了一下。真滑稽呀,基斯人鱼的鸟形态以灵魂为食,他这个亡灵法师学徒居然敢冲这样的魔兽丢这样的魔法。 没有人笑他犯傻,也没人怪他傻乐,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头特别人鱼的价值所在。它是机会,抓到它,无论死活都是扫荡多少个村庄也换不来的功勋!他们再也不用杀平民了! 追逐战就此开始。 基斯人鱼认定尸骸遍地的山洞是自己的巢穴,同时还要保护身体脆弱的人类小孩,不敢飞太高,不能飞太快,不想飞太远,不可以随意防御还手,唯恐召唤来的狂风暴雨伤到追兵,于是难免吃亏挨上几发攻击。 小刀割肉,次数多了也是能要命的。 雇佣兵见这头魔物见血也不还手,只闷头绕着这个村子飞,愈发大胆,专门分出人手糊弄上官,意图独吞功劳,同时疯狂砸钱补充物资,压箱底的体力药水、魔力药水当饭一样往嘴里灌,耗了三天三夜,终于基斯人鱼一改方向,飞往深山大湖。 “要捕猎吗?”人类队长经验丰富,调配新毒的同时严肃猜测,“也对,水鸟嘛,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它受得住那小孩也快受不住了。” 他们一头扎进湖边密林,顾不得这里是精灵的地盘。瞧,他们不在乎为什么臭名昭着的基斯人鱼会对那个小男孩不离不弃,他们只知道自己不剩多少耐心,家底也耗尽了,绝不允许人鱼吃饱喝足继续兜圈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基斯人鱼体型庞大,每天什么都不做消耗也非常巨大,断水绝食整整三天,它确实快飞不动了。 去湖边。 它浑浑噩噩地用风将阿尔护在前面,全然没有注意身后追来的巨枪。这把枪不愧是矮人骑士酝酿多时的杀手锏,有各色魔法祝福诅咒加持,飞得太快,也太刺眼,带着一往无前、势要扎透魔物胸膛的气势奔涌而来。 带阿尔去湖边。 基斯人鱼调整声带说出人话非常困难,它太累了,涎水混着血几乎垂落到阿尔脸上,只顾着鼓动翅膀往大湖飞,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尔眼中的惊恐。 浆果丢了,阿尔同样饿了三天,哥哥小心翼翼给他喂了一点富含魔力的血,浑身又胀又疼。血中富集的阴冷魔力搅动天生的火系法师身上每一根神经,但是他起码还有力气看见那根穷追不舍的可怕长枪。 “我们是家人。”父亲含着泪,一遍遍教导失而复得的孩子,人鱼养大的小孩再不通人情那也是他与亡妻的骨肉,“爸爸会保护你。” 阿尔、阿尔也要保护爸爸,不对,阿尔只有哥哥了,阿尔要保护哥哥。 阿尔格尔恐惧唱歌,相当长一段时间小家伙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陪哥哥唱歌全身都痛,可是如今,他必须用自己所知唯一的攻击方式保护自己仅存的家人。 他想他是愿意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它说风暴将至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无政府组织海怪审判庭一直坚守在海岸线上,成员个顶个都是研究基斯人鱼的专家。长期的浴血奋战让实践派专家们逐渐发现,基斯人鱼根本不会音乐魔法,那群怪物在通过震动声带的方式使用法则之力。 细思恐极好吗? 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法则组成神格,神格生出神力,音乐可沟通神明,主神允许后借出无上力量,所以奏乐歌唱是各教派圣徒级别的大人物才有资格使用的神术,其余人等用之即死;然而每一条成年人鱼都可以直接连接法则,属于族群天赋,幼小虚弱的个体必要时也能唱上几句,保护自己。 彻底掌控法则者即为神,人鱼暂时做不到这种程度。但一万年对长生种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们印象中愚笨低调的基斯人鱼居然从海洋食物链底端一跃成为寂寥大海绝对的霸主,任其发展下去拥有神格是迟早的事,难道大家将迎来一群只知进食繁衍的邪神?海底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有没有办法捕捉到一只成体人鱼,研究该如何遏制它们对陆地的冲击? 这是学者们关心的事,可怜阿尔格尔那时不曾受到任何神明的喜爱,也没有人鱼天赋庇护。音乐是魔法,更是法则,人类幼崽渴望保护自己的家人,居然必须用他长期受到高浓度水元素腐蚀损害的身体,尝试驱动构成这个奇妙世界的法则。 他想唱完一支曲子,就必须将灵魂添作燃料,以性命为祭品,换取法则的回应。 那个孩子死了。 法师学徒沃尔夫看见众人寄予厚望的长枪被水箭击偏,仅仅擦过人鱼翅膀,给怪物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孩子柔柔地落到地上,它也落了下来,俯身,垂首,哀鸣着轻蹭小孩面颊。 我们逼死了一个孩子,我们一路杀死的孩子还少吗,大人也都是一群长大的孩子呀? 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胜利的果实终于成熟,狼人法师无暇悲叹,狂热到接近麻木地抬起法杖吟唱咒语。队伍分工默契,放祝福的放祝福,提砍刀的提砍刀,骑士唤回长枪,巫师召唤兽灵,重新酝酿最后一击。 那确实是最后一击。 人鱼动了,抬起头,没有奔向身后近在咫尺的湖泊,又如第一天那样歪着脑袋静静观察他们,观察他们身后的深林、不,不对!那双金色的眼睛!那种眼神!野兽在评估猎物!它准备动手了! 沃尔夫炸毛夹起尾巴,照旧没能放出自己的最强一击,转而释放魔法信号弹,毫不犹豫向外求助。中途强行扭转的咒语叫法师受到反噬,吐出一口污血。他不再奢求救治父亲,也不关心自己的间谍身份是否会暴露,这不是精灵之森吗?精灵也好,拉波尔领主的军队也好!快来啊!他想活下去!!! 精灵真的在魔兽背后出现了,援军也第一时间现身摆出阵型。 正规军早已察觉这支小队不对劲,本以为是心生怜悯,违抗命令悄悄救助依附卢克家族的庶民,没想到跟过来会发现这么大一个惊喜!一头不会还手的成年基斯人鱼! 拉波尔领主收到情报,立马秘密调集忠诚可靠的高级魔法师、高级武者,意图独吞人鱼。 这并不容易,卢克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多年,智谋再精妙,想要铲除所有惦念卢克家族的孽种还是要凭真刀真枪。拉波尔家族在战争中消耗了太多有生力量,追击需要人手,还必须留一部分守卫自家领土,防止有心人来个黄雀在后。 “放那群雇佣兵去试探吧。”领主阁下相当乐意自己来当围观螳螂捕蝉的黄雀,“一群C级炮灰恰好撞上一头无害的基斯人鱼吗……人鱼是陷阱,或者炮灰是陷阱?唔,即便最后我军没法坐收渔利,隐匿身形藏在一旁静观其变,多收集一些信息,胜算也能高一点。” 将军想起大人的话,清爽湖风吹不掉他额角滑下的汗珠,没办法藏下去了,人鱼正盯着他们,必须立刻现身做出应对! 雇佣兵根本想不到这么多,绝处逢生,他们欢呼雀跃。 好消息,魔兽身后那只精灵斥候接受人族将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邀请,露一个面便潜回森林,应该是回去求助了。 坏消息,基斯人鱼开口吟唱,军队也毫不犹豫回击。他们没有针对站在双方中间的这群炮灰,也没刻意躲避,炮灰们只是悄无声息化为了飞灰。 沃尔夫的视网膜被魔能大炮发出的激光燃烧,他嗅到自己身上传出皮肉焦糊的味道,一瞬间狼人小伙动了动爪子,法杖滑落,他仿佛想伸手接住父亲递来的烤串。 那是祖传的好手艺,如果领主大人没有发现沃尔夫这身魔法天赋,他恐怕也会继承这份小小家业,像父亲那样从乳牙不全到胡须发白,都虔诚地跪地上为领主一家烹饪烤串,一生与炊烟纠缠不休。 呵,想想其实那样似乎也挺好啊…… 森林悄然无声,湖泊深邃静谧,基斯合拢翅膀,又一次俯下身体,小心依偎脚边停止呼吸的金毛男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阿尔断气的瞬间,女巫的祝福使羽翼恢复了坚韧丰润,庞大的力量还帮基斯人鱼冲破物种枷锁,顺利晋升到SS级,三个音符便粉碎了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类军队。 精灵又一次冒了出来,孤零零的一个。尖耳朵的A级弓箭手步伐轻盈,几乎没有引动一片草叶窸窣悲鸣,走过来与陆地公敌蹲在一起,用同样悲悯平和的眼神悼念小小的女巫之子。 厨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巫,她只知道少爷适逢新婚大喜,竟慷慨允许仆妇们一人带一名家眷,跟金尊玉贵的年轻夫妇一同登上豪华渡轮,共襄盛宴。 盛宴倒是其次,厨娘打听到海对面的加加林大陆有位厉害的医师每周都会给穷人免费诊疗。阿尔每逢下雨便哇哇大哭,好几次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母亲见了哪有不心疼的?她与丈夫年近半百就剩这一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药也不管用,阿尔的症状跟他们早先夭折的宝宝一模一样。厨娘心急如焚,一直想找好大夫瞧瞧,奈何家徒四壁,现在终于有机会啦! 没满一岁的小家伙上船就啼哭不止,这兴许是命运之神的提醒,但厨娘没在意,只顾着感谢相熟的姐妹答应她去厨房忙碌的时候帮忙照看阿尔。 领主幼子的蜜月旅行几乎天天张彩结灯,玉盘珍羞,好不热闹。他们这些低等仆从仅需留心别叫贵人瞧见自己卑微脏污的模样发脾气,居然也能在犄角旮旯尝到一点纸醉金迷的涟漪。 美梦结束于一场元素风暴。 众神之首的元素之神发火前向来吝啬给出任何预兆,船碎了,厨娘拼死护住孩子,不管上下沉浮咽了多少腥臭海水,也要努力把儿子往木板上托举,只求他能多呼进两口空气。 “哥哥提醒你该热牛奶了哦?” 挂在宝贝脖颈上的魔法通讯贝壳忽然不看气氛欢快作响,是丈夫设置的闹铃,用来提醒这位健忘的母亲记得给宝宝热奶。低等厨娘没时间品味胸腔中翻涌的凄凉苦楚,闪电裹挟沸腾的水元素奔腾而下,她瞪大刺痛的双眼,认出了高空中那头半人鸟怪兽。 基斯人鱼。 厨娘的祖母因为一次人鱼来袭,失去了所有家人,再也没能回到故乡,于是她泪眼婆娑,将海民的噩梦化作了所有儿孙的噩梦。 “遇到必须赶紧逃跑。”老人反复叮嘱。 可是要怎么逃? 它成年了,陆地人可能看不出大鱼小鱼尾巴的区别,但绝对能分出成鸟与幼鸟!厨娘绝望地想起,老祖母睡前故事中战无不胜的审判庭都会尽量避免直面成年人鱼,她又怎么逃得脱呢? 鸟坠入大海,羽毛化作鳞甲,元素风暴留下的伤痕被海浪抚平。这种魔兽的成年礼很简单,觅食,繁殖,这艘渡轮刚好满足了它的部分需求。元素风暴屏蔽魔法,巨浪阻碍拳脚功夫,海面净是触手可得的血食,它已经从魔法师与武夫们的血肉获得了大量养分,随船携带的魔法石与器物一个都没落下,然而不够。剩下的猎物不堪一击,它甚至不需要使用魔法迷惑人心,直直游过来一捞一啃就完事了。 厨娘就这样看着臭名昭着的基斯人鱼离自己越来越近,母亲就这样听着宝宝哭得撕心裂肺。 潮水带走体温,她视野发黑,头脑嗡嗡作响,手也逐渐酸软无力。人鱼近了,它那双伪装成粉红珍珠头饰的眼已经望了过来。 不要…… 人鱼咽下地狱犬的残肢,那只可怜的狗为主人战斗到最后一刻,现在,他们在人鱼的肠胃中团聚了。 好恶心的食人怪物,不要! 人鱼微微仰头,看起来对她手上柔嫩的孩子很感兴趣,鱼鳞反射出刺眼的电光。 {不!不要!!不许伤害他!!!} 风,卷起尸块涌入碧蓝湖水,湖面不再平静,却保持住了从未改变的深邃。精灵的同伴沉眠湖底,白茧争相冒出触手抢夺大小刚好合适的血肉,抓紧时间吸取养分,接受同族尽快破茧、协同作战的要求。 审判庭应该收到消息了,“精灵”想。 人鱼的附庸恋恋不舍起身离开小家伙,尽量多设置一些陷阱拖慢敌人的脚步。它是上一批转化者中资质最好的,负责维持人鱼幼年体的形态守卫、投喂这些茧,等到伙伴成功羽化,它也能闭上眼,以此残躯安然成为它们享用的第一份血食。 我应该早点把阿尔同化的,怪鸟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舐孩子柔嫩的面庞,期盼他能睁开双眼,咯咯傻笑。 燃尽灵魂,通用的复活术不可能成功,人鱼们发出阵阵哀鸣。 基斯人鱼以血肉、灵魂为食,没有育雏的习惯,曾经没有。现在它学会了这种提高幼崽生存率的方式,狼人法师那枚信号弹引来的敌人迟早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海怪审判庭。他们知道它们学会了,必定用尽全力阻止它将这份记忆带回深海。 唉,他们,他们头上的大人物更加关注陆上邻国的征伐阴谋,审判庭得到的资助迅速减少,人员伤亡率提高,得不到新鲜血液的补充,所以至今没能发现,基斯人鱼不在乎个体的消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们不需要像一万年前那样近距离接触才能共享记忆。 基斯人鱼进化了,如今每一个它都是它,一首歌,一支曲,千万年无数个体的共同记忆编织成独属基斯人鱼的大网,反向侵蚀一条条法则,整个世界注将成为它的躯壳。 复活术的光辉散去,孩子一动不动,鸟怪呜咽,精灵垂泪,白茧愧悔。 它后悔,它们后悔。 每一个“哥哥”潜入深海想去沉船给孩子寻找新奇玩具,都会由于距离过远误打误撞摆脱女巫的干扰,回归族群。它们回不去孤岛了,消化神格会导致成年人鱼归巢的瞬间立刻结晶化,这是进化的代价。然而它们还能上传记忆,人鱼们牢记自己还有一个岛,岛上有个暖呼呼的弟弟。成年体追逐完暴风填饱肚皮,就会兴冲冲带上猎物回岛,准备转化可爱小孩,然后距离过近,女巫的诅咒立时生效,它们又一次暂时屏蔽同族的呼唤,全心全意完成契约,保护他,从恶心的食人怪物手中保护人类。 风抱起幼崽与他碎裂的贝壳,第九个哥哥带阿尔回到族亲的身边,唱歌抽调出阿尔的记忆,上传至人鱼网络。 它阅读弟弟的记忆,它们发出阵阵悲鸣。 他终将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完成女巫临终前以血肉灵魂为注抛出的契约,倾尽整片大海死于海难的遗恨终将成为它的力量。 情感啊,开拓了它的食谱呢。 基斯人鱼喜欢人类,不管那份措辞过于模糊的契约带给它多大限制,它们也喜欢人类,只是直到那个世界终于成为新生神明的躯壳,人鱼网络也没有留下其他人类的记忆。 情感吗,金瞳翠羽的基斯人鱼带领它的同族击退援军,血洗拉波尔领地,剿灭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的海怪审判官,最终力竭而亡。 那声“哥哥”始于幼童对魔法贝壳闹钟的拙劣模仿,他当真了,于是它们也当真了,血亲复仇,如此而已。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学习让人清醒 阿尔格尔从怅惘中苏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灰心丧气,全部想起来了,原来大家都…… “阿尔?” 兰波敏锐注意到少年轻轻颤抖的睫毛,放软声音急切呼唤,生怕惊着他。 “阿尔”这样简单的词语组合,几乎所有人型生物都只会用那一种发音方式。阿尔格尔皱皱鼻子,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做出回应,是兰波从未听过的语言。 阔别已久的卢克语似乎是一个开关,感知能力逐渐恢复。少年人脑瓜子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左手抱着个软软的东西,这触感,摸摸,嗯,是亚历山大先生;右手被软软的东西握着,这手感,捏捏,唔,是兰波的手套!阿蒂尔不爱在家戴手套的,阿尔都记得哦,嘿嘿。 黑发男子还在耳畔温声软语,小裁缝骄傲回握家人的手,便忽然生出了睁眼瞧瞧的勇气。 蔚蓝的眼睛蒙着泪光缓缓睁开,迎接这个一样又不一样的世界。 房间昏暗,仅床边矮柜上一盏橘子样式的台灯氤氲出黄澄橙的美梦。空调尽情喷吐凉风,鼻尖捕捉到淡淡的玫瑰花香,书包斜斜挂在床对面的椅背,拉链上显眼的熊猫球随风幽怨又悠闲地晃啊晃、晃啊晃。 对了,那个毛团子是魏尔伦去动物园收获的战利品之一,回来大家一人分了一包。阿尔格尔觉着这个球球无敌可爱,早上出门前刚把洗完晾晒得差不多的书包拿进屋,就把玩具熊猫拴上去了。 …… 高中生盯了几眼瘪瘪的书包,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阿尔格尔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整个人从未如此脚踏实地:没错啦,书包这么瘪,他还没来得及装暑假作业,这绝对是阿尔在横滨的卧室呢。 阿尔格尔松开兰波的手,一头把脸埋进亚历山大先生的腰,抱着布偶滚来滚去,身子骨再虚弱也非常坚强地喘着粗气滚来滚去。 又要开学了啦,呜呜,超大声抽泣!虽然上学去补习班跟老师同学一起念书很快乐,不过他果然更喜欢放飞自我的假期啊?天气这么热,上学必须穿裤子,好烦哦。 少年在认认真真抒发悲伤之情,兰波却放下了心,一边打电话通知保罗,一边津津有味欣赏这孩子满头狂野炸开的金毛。阿尔格尔还是体虚,又滚了三四个来回便累到趴床上哼唧。兰波随手将手机放到柜子上,好脾气扶他坐起,靠在床头慢慢喂了点蜜水。 蜂蜜水调好就一直放在彩画集以备不时之需,要是大喇喇丢房间里,那空调呼呼地吹,可没法随时喝到温度这么适宜的水。 劳德们咋咋呼呼推开门冲进房间的时候,阿尔格尔正抱着杯子听兰波讲天马阿姨葬礼的后续。昨天办完休学手续,天马先生带梦见来探望过阿尔。大人姑且能够勉强振作精神,可女孩的状态相当糟糕,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独自回九尾村生活,幸好九尾村村长是天马一家的旧识,愿意关照这个过于年轻的姑娘,众人也能稍稍安心。 “呀!” 门板撞到墙壁发出“砰”一声巨响,阿尔格尔扬起担忧的眉毛,吓了一跳。兰波眼疾手快开重力异能阻止水撒到被子上去,方才阿尔得知自己一连睡了三天都没那么惊讶。 “汪!” 一马、狗当先,泪眼汪汪滚到床脚,抬爪扒拉床单,超大声抽泣——都说了一家子很容易互相学点有的没的啊! 狗狗到底备受疼爱,急不可耐涌进来的人群愿意将她率先安置到阿尔怀里亲亲贴贴。阿尔格尔亲近完自家老四,摸着小狗肚皮仰头跟大家说笑,一直欣慰地摇尾巴。 金毛小主人终于醒啦、挪挪屁股,摸这个位置更爽,呜哇,可把狗狗担心坏了嘿嘿嘿好痒,赶紧又挪回来。 “呀!”阿尔格尔笑弯了眼,乖巧迎接每一位家人的抱抱与念叨,“真好,保罗与魏尔伦没有吵架耶?” “事实上他们一直在客厅争吵,妾身必须恭贺大人的新巢没被这群鲁莽的人类毁掉。” 陌生女子适时出现在房门口揭开和谐的假象,屈膝向阿尔行了一个特别古怪的礼。 保罗瞬间垮脸不说话,魏尔伦皮笑肉不笑,阿尔格尔歪歪脑袋,认出了洛先生仆从的声音:“同喜同喜,海德拉女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的声音全程自带一种“没关系啦,两只猫猫见面就要打架拆家我可以理解”的麻木,魏尔伦们这一个月的磨合不说立竿见影吧,也可以说是毫无成效,阿尔习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谁说心累到习惯不是一种习惯呢? 海德拉明显没有习惯。 深潜者的先祖即便用了化形术幻化出人类的外形,也无法理解人类一个眼神过去都能刺激对方下狠手戕害同族的行为逻辑。女士再次谦逊行礼,解释自己贸然闯入大人巢穴的原因。 时间还要回到三天前,阿尔格尔突然晕倒,带回家用培养罐怎么检查身体都很健康,但就是不醒。大伙急坏了,想找神秘侧的人士过来看看。没有阿尔,他们联系不上两位神明,不巧真宵去国外修行,春美倒是在家,挂断电话连忙翻山赶过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灵媒师小姐不仅自己来了,还捎来了海德拉女士。 海德拉去仓院之里取《煤气灯下》这部经典电影的碟片,真宵大人帮她买的高清重置版。这不经济不景气嘛,物流公司兜兜转转磨蹭了好久才送货上门,她听了一耳朵阿尔格尔大人昏迷不醒的事,便好奇跟了过来。 其实没什么大事,封印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自动解除,既然身体康健,说明大人接受了那段回忆,根本不需要担心。 海德拉当场拒绝人类不知好歹恳请自己呼唤主神降临的委托,不全是出于傲慢,这一点从她愿意哄春美小姐回去完成紧急任务,留下等待阿尔格尔大人苏醒便能得知。 基斯大人别出心裁格式化自己的灵魂碎片,装载上阿尔格尔大人的记忆,阿尔格尔大人如今已经被养成真真正正的人类,复活实验大获成功,主神跟陀大人均对此表达过羡慕之情。海怪首领长袖善舞——那你还随随便便管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叫“陀先生”——她私以为尽量减少双方接触,可以避免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海德拉深知主神希望与基斯大人长久合作的心,不过嘛,神明不太擅长管控自己的情绪。 世事无法追求完美,神灵如此,劳德家大金毛之间的矛盾亦如此。明明大家轮班照料阿尔,都特意把保罗、魏尔伦分开了,结果就去餐厅拿点东西吃的功夫都能吵起来,唉,简直无解。 眼见阿尔格尔大人醒来,海德拉女士自觉阴暗爬行蛄蛹着离开了。都不用大白天跳崖那么惊悚,几个超越者等待期间无处宣泄心中的担忧烦闷,索性探测完地形在客厅刨了个深坑解压,她透过地底那条缝,刚好可以顺着地下水滑回大海。 啧,是说好像下面有点渗水,原来没收住多挖了几米吗?待会儿记得给堵上。 “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就关心这些吗喂!”中原中也还是礼貌地送了几步海德拉女士,跑回来无语捏捏阿尔软乎乎的脸,避重就轻地催促,“说点其他更重要的,阿尔中午想吃什么?” 阿蒂尔悠悠拉开窗帘,阳光洋洋洒洒铺满地板。阿尔格尔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小桔灯的光芒,有这个作缓冲,他微微眯眼,俄而睁开,津津有味欣赏外面的蔚蓝天空,艳红玫瑰,黢黑松鼠、混蛋们又来偷花了。 小金毛愤愤轻捏的耳朵尖:“我想吃松鼠鱼,还想吃樱桃。” 红红的浆果这次不会洒落一地,无人理睬了。他当初穷尽长辈们教导的知识,才在哥哥的保护下采来那么一篮很棒很甜的果子呢。他的家人那时没能吃上,现在都可以尝到啦! “很棒啊,阿尔!”他仿佛能够跨越时空听到爸爸的声音,农人说不来那些漂亮话,却一直非常卖力夸奖孩子的每一点进步,于是终于能够理解到父亲苦心的孩子也笑了,悄悄回答,“对吧?阿尔超棒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买。” 兰波摸摸阿尔头顶,态度亲近了许多,然后不由分说挽住自家亲友,强行将其拽出卧室。他没瞎,看得到魏尔伦们火花带闪电的眼神交锋,再不分开,保罗怕是又要跟别人家的亲友动手了。 黑发男人头疼归头疼,无形的压力居然消散了些。 兰波之前并非不想亲近大家,只是从前套取情报的间谍技巧用多了,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对,这是真正的家人,能用下手这种词吗? 瞧,他非常容易陷入类似的难题,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复活利用了记忆组成的灵魂,心里始终有些别扭。这超出了人类现有的认知水平,连个参考个例都没有,兰波纠结于自己到底算不算原来那个兰波。他跟阿蒂尔本质上都是文艺青年,敏感多思。如今意外得知有个同类,兰波突然没那么慌了,毕竟神灵都在用这种方式复活家人,一定很靠谱,他又有什么可纠结的? 兰波拖着保罗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脚步轻快地叫阿尔格尔意动。他睡太久啦,腰酸背痛,很想动一动。中也掏出手机负责通知大家阿尔醒来这个好消息,阿尔把小狗安置到头顶放好,阿蒂尔与魏尔伦扶着他下床慢慢走。 小金毛这三天一直有输液补充营养,走着走着肌肉便生出了力气,还能快跑几步瞻仰客厅那个深不见底的坑。 “汪。”狗狗恐高,默默缩起脖子怂了一下,感觉不是很想占据主人脑壳这个最佳观测地点。 阿蒂尔心疼摘下小毛团,脸颊得到一个感激的舔舔后抓起亲友袖子抹干净淡定道:“我们研究了一下,这地形搞普通足球场挺麻烦,需要动自由轩的地。”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愿意遵守法律的。中也距离做检察官的梦想越来越近,他们陪着他,也慢慢找回了正常公务员群体应该有的对律法的基本尊重。 “唉……”阿尔垂头丧气,足球场哪里能算是万不得已呢? 魏尔伦平静拿毛茸茸的小狗头擦袖子,自产自销的同时严谨补充:“所以大家决定整一个竖起来的足球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哦?”阿尔惊喜竖起耳朵。 这座山不够宽,好在岩石层厚度够高。全封闭式的足球场就是个长方体,倒一转,竖起来,劳德家一抓一把空间型异能者跟重力型异能者,改变重力规则,众人在竖着的墙壁上奔跑踢球完全不算个事。 阿尔一个人想玩的话可以装一部电梯,足球场底部也够他开心的了。既然都有电梯,那就再进一步,别浪费,学电梯公寓分分层嘛。第一层是阿蒂尔快乐牧场,第二层是中也模型展览室,以此类推,大家都有的玩。而且可以卸一扇电梯墙下来,改成栏杆,想飞的进了电梯直接飞去想去的楼层,不能飞的乖乖按按钮,想想也是有趣。 阿尔格尔非常懂地积极举手提问:“我们家的鱼塘也能这样吗?” “聪明!”阿蒂尔打了个响指,呼唤彩画集吐出设计图纸,骄傲展示自己绘制的图纸,他们希望阿尔醒来能够忘掉那些悲伤——海德拉没什么保密意识——为此很是努力,“这只是第一版草稿哦,我准备去水族馆踩点,问问人家那竖着的大型玻璃鱼缸怎么弄的,需要哪些设备。” 阿尔格尔双手合十疯狂乞求:“我也想去!”他拒绝思考睡了三天其实今天已经开学了这个可怕的现实。 “好。” 魏尔伦果断同意,阿蒂尔同样没意见,因为酝酿已久的雷暴终于降临了这片大地,学校停课了——等等这是重点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土木叫人崩溃 唔,这怎么不算重点呢? 阿尔格尔就读的南野高中与那些纯纯混日子的高中不同,校领导心里憋着一口气,指望学生过两三年上考场,能为母校拼出个一览众山小的横滨顶级升学率,到时候不但能扬眉吐气,没准还可以争取回本部开成高等学校工作的资格。 野望再大,学校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学生的成绩。 南野高中如果随手都能掏出大把不用念书都能上东京大学的天才,那天才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开成高等学校?非要奔着南野高中一个新建的分校来,是图南野奖学金没开成多,还是图南野师资不如开成好,或者就是喜欢南野名声不显? 总而言之,阿尔的同学多是普通人。普通人在青春期容易受外界诱惑,学校果断沿袭本部校风,拿出各种手段但求能够拘一拘少年少女的性子。 分校尽管招生不如本部严苛,依然能保证收进来的都是好学生。好学生踏实勤奋,不爱生事,老师总是愿意宽容一点。往文具挂件的图案样式上花点小心思,师长们自然不会管,唯有一点,天气再热,男生也不可以穿裙子上学,自己做一套校服裙子穿也不行! 阿尔格尔瘪嘴:感觉有被针对到。 这条小金毛问过班主任老师后紧急出炉的校规有没有针对谁,嘻,不好说,但是横滨的危机绝对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所以也不准备放过任何人。 横滨人的求生欲有多强有目共睹,即便一开始并非横滨人,在这里待久了多少也会对阴沟里的老鼠提高警惕。若是与本地人相处得不错,大伙明里暗里互通有无,抱团取暖也只道是寻常。 因此南野校长含恨接受众多横滨员工的建议决定开学即放假,也没什么奇怪了。毕竟升学率要紧,回到本部的前途要紧,名气权利终归要留下一条性命才能享受呀!南野高中建校日短,没来得及建立成体系的武装保全系统(。),又不提供住校服务,谁也不想天天冒着横滨街头的枪林弹雨跑来念书,不,穿着防弹衣来教书也不行,几个钱啊,校长都想劝一句真不用卖命好吧。 阿尔格尔就这样稀里糊涂接受了暑假延长的设定,好、好耶? 他不必迷茫的,这次不单是南野高中,全横滨从幼儿园到小学、国中、高中、职业学校、大学全放假了。横滨政府后知后觉补上一条建议推迟开学的公告,就像学校们没有通知教育部门自己准备延期开学一样,它们也没告诉官员自己准备什么时候恢复教学。不过这群校长又能从哪里知道一万亿日元引发的闹剧要持续多久呢,等呗。 是的,一万亿。 这数字又涨了,真真是做到了美日汇率都没流言飞升的速度快。虽然但是,这意外挽救了一批经济危机制造的天台观光客,比贴在高墙上不痛不痒的劝说标语还好使。 不到绝境没人愿意了结自己,换句话说,都到绝境了,他们为什么不赌上一切,尝试将那足够逆天改命的一万亿收入囊中呢?吃不到肉捞点汤喝也好啊,至少生活又有了指望。 横滨一时间涌入大量“追梦人”,无处可去的市民们叫苦不迭。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位于东京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普普通通地准时开学了,令人感动。今天报名,明天开始上课,中原中也打算吃过午餐就带上行李箱去念书。 他原本还很担心阿尔,现在亲眼看到阿尔醒来,说话也会带问号感叹号来表达情绪了,吊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回到肚子里、啊,也没有完全回去啦。 九尾村信号不好,所有人必须通过天马叔叔辗转联系梦见。市长先生公务繁重,葬礼开始前一个小时,他还不得不强忍悲痛跟下属开视频会议,讨论这个季度要不要多拨一笔钱给警察局,提高他们的巡逻频率。 天马市不幸是关西地区通往横滨的重要交通枢纽之一。 中也觉得,阿尔苏醒这种大事麻烦天马叔叔转达没问题,像从前那样小伙伴们经常煲电话粥、每天泡私人网络聊天室插科打诨肯定是别想了,叔叔没明着拒绝他也不好意思说啊……哦对,得提醒一下阿尔,美贯跟青花鱼肯定能想到这点,不必他操心。 赭毛少年完成通讯任务蹲回家人身边,托腮打量脚下这个深不见底的坑,越看越愁,不禁长叹一声,跟阿尔讨论起放假试试把梦见约出来玩,一直闷在村子里算什么事呀?阿蒂尔积极附和,魏尔伦与天马一家不熟,只单纯从实践积累的心理学角度分析,认可多说说话对难过的小姑娘有好处这一观点。 才刚开学,放假少说都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午餐在众人提心吊胆老是疑心会出点乱子的迷之气氛中结束,一切顺利,没有电话,没有敲门,没有晕厥,鱼好吃,樱桃好吃,甚至兰波忘在彩画集三天的卤牛肉也保持住了自己刚买来时的新鲜度,送进培养罐检查无毒,切片呈上餐盘同样非常好吃。 真好用啊,彩画集。 彩画集如果能开口会对此表达些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它说不了话(冷酷无情.jpg)。自从天马夫人出事,他们是真不敢随意叫外面的东西进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服务员跟熟食店老板有无动手脚挺好判断,哪怕阿尔不擅长观察别人,都能对恶意十分敏感。问题在于有时候送上餐食的人压根不清楚这顿饭有问题啊,产地、送货员、物流车辆、签收人员、厨师、帮厨,任何一个环节都有机会出错;污染、误杀、过敏、意外、无差别杀戮,任何一种可能都有几率发生,容不得一丝细想。 与其盯着眼前香喷喷的菜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不如就在家里做饭呢。左右两个家都安装有万能培养罐,买完食材回来送进去检查一下,几秒钟便能安心。 酒足饭饱,阿尔、阿蒂尔、魏尔伦收拾饭桌,摇着尾巴,一边睡眼惺忪一边坚持在厨房门口用眼神大喊加油,保罗、兰波开车送中也去学校,顺便拜托楼下成步堂父女抽空上去浇浇花。 他们准备在横滨这边多住几天,常用以及重要的物件都在彩画集随身携带,不用专门费神收拾。工程之初,保罗跟魏尔伦气场不和也得坐下来商讨安全稳妥的建筑方案。四位前间谍从前只管破坏不管建设,如今一下子要求把思维逆转过来属实艰难,纵有满脑子理论知识,也要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具体怎么摸索呢,一个人提出方案,其他人负责挑刺。“在挑刺中查漏补缺”,想法没问题,问题在于挑刺多了,阿蒂尔跟兰波何等脾性相投,都忍不住提高声音拍桌子争论几句。 书桌不够大,餐桌够大却不幸视野开阔。阿尔格尔战战兢兢被安置到餐桌正中央盘腿坐好,用古朴但有效的方式防止魏尔伦们对视。则戴上小黄帽,严肃端坐金毛小主人头顶,只待谁谁谁吵急眼了,小主人便会将精通人性的女讲师发射过去抚慰人心。 一般来说大家撸撸小狗,喝一杯花园牧场同款凉茶降降火,劳德家的小小战役就烟消云散了。有时候实在心里憋闷,揭开挡住深坑的家具木板,跳进去开着彩画集比划几下也是有的。 他们吵吵闹闹埋头搞基建,因为实在管不了横滨那摊子事。 流言纷扰,前天横滨的地下势力高濑会终于按耐不住,冲同在横滨的GSS总部来了一发火箭弹。人们从前只知横滨海关形同虚设,现在才明白那全是一帮坐吃空饷的瞎子,不然到底怎样才会让这种东西流入现代大都市啊喂! 横滨海关如何向上哭诉陈情自己的为难都不重要,火箭炮瞬间引爆积攒多日的火药味,城里霎时打成一团。武装侦探社的人手太少,连参与其中尽力转圜的资格都没有,江户川乱步无奈,只能由社长福泽先生带领武侦社员前去避难。 现状如此,劳德家还能做什么?把所有涉黑人员不分青红皂白全部弄死?且不谈有些人罪不至死,想要维护横滨这一地的安宁,怕不是要将全世界现在以及未来所有的黑手党宰掉。经济危机是全球性的,一万亿日元诶,哪个大佬背后没站着一堆嗷嗷喊饿的小弟?钱多一点,保全的势力多一点,扛过这次危机甚至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就更大,说到底谁会嫌手里钱多呀! 不是所有超越者都愿意在这风口浪尖专心宅家里造奇观的,劳德们已经相当乖巧省事了。再说匿名砸钱买材料搞基建,也算他们为日本关东地区的GDP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吧。 敲定完整体设计图即可开工,中原中也上学,采购完建材,阿尔格尔全权承担后勤工作,担任荣誉包工头,苦力只有四位成年人。起先大伙还想赶紧合力修好一起享受,谁料搞土木真不是人干的活,法国佬们修整着脚下的大坑,意外激活了流淌于DNA中的传统艺能。 自家的事倒不至于罢工啦,他们没力气吵架了,灰头土脸坐到一起商量。这回不需要阿尔格尔稳坐餐桌,也能格外平和地决定两对人手轮换着来。轮换休息的那一组有了精神,为防止找茬打架延迟工期,仅工作组留在横滨的家中干活。 说是干活,其实也没有从早干到晚那么紧凑。他们每天还是会一早一晚去花园转转,跟织田君一块浇浇水,喂喂凉茶,打扫打扫卫生,逗逗小羊小鸭。等收拾完家务,城里也该热闹起来了,安全系数提高(他们没想“钓鱼”跟混混动手),一家人再开车跟吉田老板同回东京买菜。 没有客人,自由轩索性关门了。物价飙升,马卡龙不来跑酷之后吉田老板在屋顶开辟了一小块菜地,夏季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买些肉食或者偶尔尝尝鲜花不了几个钱,有积蓄呢,熬煮凉茶的活也没丢,老板还是挺有底气的。劳德家愿意同行,哪怕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他们身后跑,又有织田留家里保护他老婆,吉田也不用胆战心惊独自出门冒险。 吉田夫妇已无亲眷,横滨再乱,他们也不会离开这栋房子。 从前女儿的小竹马原本住横滨市内的员工宿舍,那孩子见事情闹大了,一不做二不休领了个差事跑去北海道出差,少说三年才能回来,他临行前只可惜劝不动叔叔婶婶一起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夫妻俩绝对不会离开他们的家,可有安全感跟没有安全感那还是完全两种体验,尤其与前几次没着没落的世界大战相比。作为武力值不说为零、但绝对属于横滨垫底水平的普通人,吉田老板心里有谱,嘴上有门,很是感激大家的照料,他也做不了什么,唯有拿出十足的诚意好好珍惜这段情谊。 劳德家的大工程稳步推进。 兰波拿钢筋混凝土搭建球场框架的时候,高濑会头领离奇在家暴毙身亡。 阿蒂尔安装电线水管插座的时候,GSS吞并高濑会残余势力。 中原中也周末回来调试电梯的时候,港口黑手党跟东京传奇黑帮住吉会爆了。 勤勤恳恳砌墙铺地砖的时候,住吉会撤退前炸掉横滨最繁华的码头作为回击。 全票否决魏尔伦突发奇想搞一个地下熊猫培育中心的时候,GSS打掉一半家底宣布与俄罗斯黑帮结成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 阿尔格尔大展身手利用升级的编织异能制作木头衣柜橱柜的时候,山口组来势汹汹与港黑战个痛快。 保罗刷乳胶漆贴壁纸的时候,俄罗斯黑手党跟GSS撕破脸打得不可开交。 魏尔伦安装家具、灯具的时候,港黑与GSS弄了一个真.牢不可破的联盟抵御稻川会入侵。 “哇。”阿尔格尔傻乎乎感叹,“听起来大家都好忙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一滴都没有惹 太宰治出门就听到这话,绷了一下,没绷住。他也不憋着,愉悦抽出手边的湿纸巾狠狠砸向阿尔,叫小金毛擦擦脖颈后面沾染的墨汁。 阿尔格尔来之前在帮阿蒂尔磨墨画山水画,那是法国青年寻摸到的全新爱好。奈何最近用力过度,阿蒂尔手抖得厉害,提笔不受控制撒了几个墨点。他盯了片刻,或许在看白纸上晕开的墨汁,或许在看自己手指甲缝里夹的细碎木屑,总归土木人黄绿色的眸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委屈巴巴收起笔墨纸砚,随后又拿出来有感而发写了首小诗,感叹各行各业都不容易,想来一定能抚慰很不容易一直听大诗人咕咕的编辑的心。 所以说墨汁是怎么弄到阿尔后脖颈上的啊? 别问,问了阿尔格尔也稀里糊涂答不出个所以然。太宰可太嫌弃他这种生活态度了,深受番刑警影响,这位曾经的贵族少爷能够为了任务故意往邋遢潦倒的方向伪装自己套取情报,日常生活却坚决保持入目之处干净整洁的底限。 不至于像老派大地主那样每件衣服都要熏香啦,太宰凡事亲力亲为,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琢磨熏香的事。当然咯,焚香拜读江户川先生的大作另说,这种要事必要的程序绝对不能少! 对此,青花鱼永远的敌人蛞蝓先生表示:“你这就是洁癖吧,还有别叫我蛞蝓!可恶的青花鱼!” 中原.真心很烦太宰乱起外号.中也抱住右腿往后一仰,就地融化在大嗓门君简陋的办公椅上,左腿蹬地,呼啦啦转圈幽幽补充道:“我们老师说那都还是排得上号的大型黑手党呢,小组织伤亡率更吓人,大家很少关心而已。” 大嗓门君是中也给王泥喜法介起的别称——要不你能跟太宰别别扭扭做朋友呢——这位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新人律师为人正直热血的同时不失谨慎敏锐,很对中也胃口,寥寥数月,两个吐槽担当便勾肩搭背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阿蒂尔毫不见外地蹬掉皮鞋,瘫到沙发上拿下面成步堂摞成小山的法律词典踮脚,反正成步堂已经考到律师资格证,不需要这些书,应该。优雅的法国人双手搭在腹部,整体呈现出一种理应独属于尸体的静态美。他没有分神关注少年们略显粗暴的相处方式,这么多年习以为常,而且他都不介意自己梦里全是电路图了,根本没精神留心阿尔的仪容仪表好吗? 墨汁已经不错啦,兰波一头混凝土,中也满手润滑油,保罗周身乳胶漆,亲友抽屉里净是家具安装说明书,包括他,做梦也不忘头疼该如何铺设电路水管,大家都夸他很正常:) 喂喂,这真的正常吗? 如果成步堂在家一定会这样吐槽,可惜他不在。劳德家藏在地底下的大工程与他们的异能力息息相关,不可以暴露,阿尔他们口风很严,无需成步堂担心,然而太宰今日邀请阿蒂尔所谈之事不容有失,谁让保罗非常排斥叫太宰进家门呢?除去人类行为研习社们,没有比成步堂万能事务所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成步堂今天特意带两个新人出门见委托人,就是为了给大家留出谈话的空间,以及没错,两个新人。希月心音成功考上律师执照,因为番刑警遇到的大麻烦查到后来居然跟她有关,接到成步堂先生电话,她都来不及跟老师同学道别就立马跳上飞机回到日本,目前同样在成步堂万能事务所供职。 “需要提醒的是,亲友这里使用了一种名叫‘互文’的特殊修辞手法,上下文互相交错,互相补充,比如水管实际上是我铺的。” 魏尔伦斜倚窗台眺望下方的街道,说是眺望,其实双眼放空,他好歹心里惦记着弟弟,慢半拍为国语课成绩格外喜人的阿尔做出解释。 “哦。” 阿尔格尔恍恍惚惚地答,因为看不见,脖子上的墨水越抹越花,太宰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洁癖发作,没好气抢过纸巾帮他擦。 美贯弱弱抱紧,认认真真为秘密基地的事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你们每个人都干了那么多活呀?好辛苦哦,这就是土木人吗? 她怀里的白团子今天也有很好地跟主人们保持一致呢,没啥精神,摇尾巴的动作敷衍了很多,毛茸茸的可爱脸蛋写满憔悴沧桑。没办法啦,人姑且可以换班,荣誉包工头就一个,不吸吸小狗他们哪里干得下去嘛。 于是就把狗吸干了是吧,指指点点.jpg 太宰猫猫有闲心翘起尾巴指指点点,显然刚才的密谈收获颇丰。 自从流言漫天,检察局忙于维护治安,御剑大叔顺势批准某个杀人犯以检察官身份戴着镣铐重返法庭,番大叔负责监视罪犯检察官,藏在暗处的跟踪者却突然消停下来。种种变故反而佐证了太宰的大胆猜想,少年几番走访获得某些情报后,特地邀请相对好说话一点的黑毛劳德讨教间谍的事。 太宰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可靠,又是能够让所有异能无效化的特殊异能者,阿蒂尔非常放心他保守秘密的能力。二人去成步堂特意腾出来的办公室开诚布公私聊半个小时,大致摸清了跟踪者的身份:一个代号“亡灵”的间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蒂尔素有耳闻,此人性别、容貌、身高未知,似乎没有异能,极度擅长伪装。据传一旦叫“亡灵”摸清目标说话做事的方式,易了容与原型并排站在一起,连至交好友都分不清孰真孰假。亡灵身经百战,肯定不会主动给出这种“猜猜看我们谁是亡灵”的机会。先是观察番刑警,后来若非太宰及时发现有所防备,刑警先生多半就在哪天悄悄地没了。 太宰听到这里那双眼立马寒得彻骨,但是基本维持住了镇静。亡灵大概是想借刑警的身份做点什么,考虑到大叔最近最特别的任务,太宰之前的猜测全中,下一步计划可以放上日程了。 亡灵一日不除,太宰一日无法安心。 天马阿姨的死是意外,番大叔面对的危机既然不是意外,能够用人力避免,那么太宰哪怕因为意外深受打击,也还是想要尽全力拼上一把。 黑毛少年首次遇到关系至亲生死的大事,紧张慌乱都是难免的。阿蒂尔却很放松,寻思给完情报以太宰的能力便没他什么事了,晃着暖黄色的袜子,有一句没一句跟大伙商量中午弄点什么来吃。 他们现在都不大去外面用餐,好在楼上一号人类行为研习社的厨房很大,厨具也齐全,等保罗、兰波从菜市场回来,现做什么都方便。 吉田老板昨儿买了很多肉菜瓜果,今天没有出门,留在家里与老婆孩子(指织田)大扫除。正好今天还是阿蒂尔、魏尔伦轮班休息的日子,几只劳德躲懒不用去菜市场,直接溜溜达达跑来成步堂万能事务所密谈。 眼看家里的地底奇观终于快要完工,只剩一点收尾的工作,等费劲去隔壁国家定制的三米高熊猫抱枕到货安抚好魏尔伦,保罗兰波再花个一两天时间收拾收拾,他俩恢复了元气,就可以好好准备新年啦。 …… 诶? 放心,他们心里有数,再想炫耀自己亲手创造的奇景,约上御剑、成步堂父女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友单独开个私人派对庆祝庆祝就是了,绝不会胡乱暴露自己的秘密哦? 不是在说这个!!! 那就说纸巾好了,湿纸巾凉丝丝哒,阿尔格尔打了个哆嗦,被太宰一巴掌按住脑壳不许乱动,一下精神了很多,暂时。太宰丢掉湿纸巾拍拍手,斗志高昂地道别离开了,阿尔格尔余光瞅到茶几上的课本,不禁老气横秋地叹息:“唉,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都到十二月十六日了,又要放寒假过年啦,我们还没开学呢。” 他不想上学没错,但是放这——么长的假(试图比划),学生党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也就位于江东区的补习班没停,多少给阿尔的打灰后勤生涯添了抹亮色。 唉,梦见走了,他跟花袋补个课都硬生生能够从迅速被新学生占领的课桌中读出几分寂寞。阿尔格尔担忧朋友拒绝出村玩耍,花袋则在祭奠自己随风而逝的初恋。 “没关系,等天气稍微凉快一点,我打扮成梦见的样子陪你练习呀?”阿尔格尔振作精神拍拍花袋肩膀,试图鼓励情窦初开的小伙伴,“嗨呀,梦见还说你坐她旁边都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还以为是哪里惹你生气了耶?” “不用解释了谢谢!” 田山花袋悲愤立答,顺便拂开阿尔的爪子。啊,只有棉被芳子小姐可以温暖他的身心呢,阿尔格尔完全没有性别观念,压根不懂少年年少慕艾的愁苦,就像他压根不清楚为什么夏天换上心仪的连衣裙出现在横滨海洋馆门口会直接粉碎国木田所有关于异性的朦胧憧憬。 她的声音那么甜美,她的眼神那么纯真,她随身携带布偶的习惯那么可爱,他们还约定一起来海洋馆玩……但她是他呃啊啊啊啊!难保以后的她也不会是他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国木田崩溃了,自闭了,抱头蹲防的模样好不可怜,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以后遇到心仪的女孩,如果开口第一句就是“一起去厕所吧,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男孩”绝对会被拉进黑名单,绝!对!花袋当时满头大汗裹紧小被子笑到抽搐,现在轮到他为自己点蜡了,悲。 阿尔提到这个话题,众人也快活不起来。 哦,他们习惯了阿尔的夏季专属裙装,包括与阿尔容貌相似的魏尔伦们,不快活主要是指横滨乱了三个多月,竟然还有继续乱下去的征兆。 各国租界跟大使馆从本土派来军人守护,世界大战如此频繁,想找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军人都难。显然保卫祖国的他国英雄同样值得尊敬,黑手党们打急眼就差去爆破敌人亲娘了都能维持默契,始终对外宾们彬彬有礼,秋毫无犯……这话谁信啊,他们不害怕卫兵手里的真刀真枪,还能不怕刀枪上方悬挂的各色国旗吗? 不过日本政府看起来是真信了黑手党满嘴的道义,全程袖手旁观,干巴巴发几次《告全体市民书》,居然就能心安理得缩回脖子,跟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似的装起鸵鸟。 哦,横滨灰色产业多,政府收不上税,想做什么都没钱啊,那没事、没事个头!横滨又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大阪府呢?京都呢?都不求北海道、冲绳搭把手了,东京都就挨着横滨呢,倒是做点什么啊?! 政客们什么都没做,检察官还有警察倒是在新上任的检察局局长御剑怜侍的带领下忙得头晕眼花。聪明点的小混混都知道横滨要完蛋,不想做炮灰拼命往外跑,给各地治安带来无数麻烦,政府竟然还在观望。也不知道他们在观望什么,关东市民苦中作乐私下议论着,大概横滨烧的那把火不把政客财阀家的祖坟扬了,他们是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保罗悄悄安慰大家——怎么说他也是唯一一个囫囵翻过龙头抗争相关资料的人——他现在确信这就是龙头抗争,而且记得官方最后是有干预的,派了一个异能者来搞了发大的,差点弄死横滨所有异能者,被阻止后政府怕担责任又放了那个家伙,在全世界多个地方引发灾难,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异能者回到横滨,不知道怎么的死掉了。 “。” 御剑无语凝噎,仔细打量朋友真诚的双眼。好吧,保罗认真的,他是真心没注意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怪他,“死人还能闹出什么事啊”,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 局长先生怨气满满掐在猝死前休了个假,补完觉又满腹疑问赶回检察局主持工作。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能不管的现实 御剑怜侍没法不满腹疑问,哪怕检察官先生行事老练,可以通过朋友的描述勾勒出那人的大致形象也无济于事。 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官方认为能够命令对方,但对方清楚做什么过火的事都不会遭受严厉惩处,而且待那人真肆意妄为杀害那么多人,政府这边也真不敢计较,反倒需要悄悄放走,帮忙遮掩。 能力特殊到无可取代,还是出身不凡呢?御剑比较偏向后者。 此人若非背景雄厚,牵连甚广,高层拿什么保证这样古怪偏激的异能者恢复自由不会张着嘴巴到处乱说,现在就控制不了了,以后万一不慎捅出这桩丑事,最终毁掉自己的政治前途该如何是好?按照那群蠹虫的思路,杀了以绝后患不是更加符合他们所谓“最大的利益”吗? 御剑笃定其中的利益勾兑绝不会少,然而日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世家财阀,这过于模糊的侧写能囊括进去太多人啦。愿意去异能特务科备案的异能者毕竟是少数,老老实实报备自己能力上下限的更是少之又少,御剑怜侍对这些了解不多——他敢打赌异能特务科其实也摸不清本国所有异能者的情报。 可是不能不管啊! 检察官听到横滨异能者经此一役几乎死绝便坐不住了,那个能力是只针对异能者,还是那个时候的保罗不关心普通人,压根没留意这方面的伤亡数据?别管实际情况属于哪种选项,对方都是在日本的国土上屠杀日本公民! 异能特务科这些年吸纳了很多拥有独特能力的人才,情报方面的异能者据说是一茬接着一茬。御剑知道的秘密太多太要命,不敢草率认为特务科在虚张声势。束手束脚无法冒险,他知道的也都是模棱两可的情报,能做的事情注定多不了哪里去。 幸而催促高层尽快行事的人有,警告他们务必思虑周全的也不少,御剑混在里面不显眼,他只希望自己这个东京都检查局局长的提醒能让高层想清楚再做事。 今年不是选举年,高层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一拍脑袋决定做出点成效来,普通民众是不清楚的。生存已经叫他们精疲力竭,像劳德家那样还有余力不时资助他人的人不多了。 因为不多,所以显得格外珍贵;因为珍贵,所以足够证明目罗孤儿院快要弹尽粮绝了。 这场后来被称作“龙头抗争”的混乱是灾难,华宫良治不需要等到事态平息专家复盘,便能深切体会到这一点。 每天都在死人。 先是横滨,后来是川崎、镰仓、横须贺,整个神奈川县都无法幸免,周边地区也一个别想逃。东京都权贵密集,有重兵把守,暂且无碍,呵,难道静冈、山梨、埼玉、千叶、茨城这几个县竟然也是日本的政治中心?谁都跑不了,包括更远一些的长野、群马、栃木,广义的关东地区全部主动被动陷入了一万亿日元的狂欢。 谁能结束这一切啊? 华宫院长无暇祈祷,源源不断的孤儿涌入各家孤儿院,目罗孤儿院条件不好,算不上接纳受害儿童的第一梯队,就这样也在一周内被塞了一百个孩子过来。 “才一百个,加上原来的也就两百个嘛。”修女瞳孔乱颤,咧嘴狂笑,早已无人记得目罗孤儿院理论上最多收容五十个幼儿,若非院长面对送孩子来的警车直接掏出匕首自残威胁,怕不是不止这点人数,“比预想中的好多了。” 木匠无声叹息,揽住伙伴瘦削至极的肩聊做安慰。 确实比他们最糟糕的设想好上太多了,电波刚刚送来横滨第一声爆炸的时候,众人曾心惊胆战以为要多添好几百个孤儿。现在想想也可以理解呀,大人姑且有体力有胆识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跑躲避,在枪炮下多苟活几秒,小孩子又有几个天生稳如老僧入定,能够坚持捂住嘴巴不哭不闹,静静藏到警察赶来救援呢? 幼崽很难控制泪水,这是他们身体还没来得及发育完全决定的,孤儿院的员工非常理解,但心中竟又生出一丝不可宣之于口的隐秘庆幸:还好获救的孩子不多,如今算上院长一共十一个员工与两百个孤儿节衣缩食,靠灾难发生前用那笔巨款采购来的物资,他们勉强能撑一个半月。 怎么可以用“还好”这个词来修饰孩子死得多的残酷现状呢? 这群成年人理应愧悔,却没有时间愧悔。儿童不是光吃饭就能见风长活下来的,他们需要大人耗费心力细细照料。 城里越来越乱,目罗孤儿院地处郊外,志愿者即便自己不怕死,也会顾及亲友的心情尽量避免外出出事。孤儿院能够调动的人手以一种相当可怕的速度急剧减少,老问题来了,大孩子可以照顾小孩子,但绝不能是刚刚目睹父母长辈惨死眼前的大孩子,照顾发现自己突然填不饱肚子哭嚎不止的小孩子。 两个崽你一句我一句同仇敌忾抱头痛哭,并带动一票小屁孩哭都是小事,就怕年长些的娃冲动之下被无处宣泄的悲愤烦躁裹挟,利用身高优势干出点无法挽回的大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未成年思虑不周,体力也不够用,纵使有将将成年又不敢在这关头随意离开去外面闯荡的孤儿跪地哭求、卖力帮衬,大部分事务依旧全靠员工撑着。清点物资,规训教导,值班守夜,照料婴儿,打听外界情报,没一个能叫别人插手。 活着就好。 短短半个月,十一个成年人度日如年,心力交瘁,院长更是直接在众人的惊呼劝阻声中红着眼将匕首横到自己脖颈上,厉声阻止警察再塞新人进来。 活着就好,心情什么的,他们自己都顾不上调整恨不能一睡不起的心态,哪里还有余力留意两百个儿童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顾不上这些东西了,华宫最忙的时候做梦都在向漫天神佛乞求把自己劈成两半,一个白天修补受不住五个孩子的重量倒塌的板床,一个半夜爬起来给一个哭哭一片的婴孩冲奶粉。哈哈,当然啦,如果心愿可以实现,他还想再过分一点,吃饭的时候重新合并成一个人,省这一份口粮下来能减多少烦忧呀。 给自己讲地狱笑话也是需要时间的哦? 孤儿院到处都是哭声,遍地都是仓皇绝望的眼。大人们每天跳下床就有做不完的活计,给比较听话懂事的孩子分配浇水喂鸡的重任,领着一帮大孩子去厨房烧水做饭,教导少年人方便找工作的技能。 他们好忙,于是对敦稍有疏忽也是正常的,于是在一个万籁俱静的夜,华宫迷蒙着双眼刚要爬上婴儿房里的行军床,还没来得及照例团成一团,用累成浆糊一般的脑子想想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一声熟悉的咆哮从地下室传出,这也是正常的吧? 精疲力竭的大人纷纷翻身下床,一部分负责将惊惧交加的幼崽锁回宿舍,不许出来;一部分跌跌撞撞抄上木棍锄头,迎面在地下室门口对上挣脱锁链的巨兽。 幸亏敦对孤儿院员工的恐惧深入骨髓,一方束手束脚,一方错漏频出,人类又一次惊心动魄地镇压了白虎。 厨师的脸有道小小擦伤,白天没完没了的劳作叫他有些脱力,没能躲过飞溅的石屑。男人一屁股坐在最后一道门槛上,不顾肌肉骨骼发来的心酸抗议,麻木围观院长摸索着回废墟找到保险箱,给地上的男孩来了一记营养针。 对,他们是忘了这个,没关系,等这阵子忙过去新人熟悉这里,他们有了空就不会忘了。 地下室需要修缮,没关系,这次横滨动荡有新的匿名金主提供资助,他们挤一挤还是能挤出一点钱修房子的。 需要警告孩子们保密,没关系,大家很听话,他们多强调强调指定不敢往外乱说。 真的没有关系吗? 一个月过去,混战的范围烈度仍在不断扩大,物资勉强可以顶住。 两个月过去,营养针剂彻底告罄,账户余额即将撑不住飞涨的物价以及目罗孤儿院远超其他同等规模孤儿院的支出。 三个月过去,白虎肆虐成灾,院长重拾外出乞讨的旧业。 “抱歉,华宫先生。” 川野制造的社长短短几个月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半,梳得照旧齐整,不幸挂在耳根的几根乱发与疲惫至极的眼神还是泄了底。他向来乐善好施,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孤儿院都仰赖社长先生的慷慨解囊,但是现在不行,起码这段时间不行。他是目罗孤儿院多年来最重要的金主,更是这份偌大产业的社长,必须先为自己的家人、公司的几百名员工,以及员工背后的家庭思虑周全。 华宫良治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了。社长先生想带领他在意的人活下去,目罗孤儿院哪怕为了以后川野制造缓过劲来能够继续资助,他也不可以多说什么。都是为了活下去,这诚然没错,只是孤儿院的大家还能见到那个“以后”吗? 华宫不知道。 完成之后的社交程序,西瓜头男子谦逊鞠躬,退出社长办公室。他应该赶紧压制无用的混乱思绪,想办法找其他人求助,能找谁呢? 华宫良治惶然无措地经过前台,前台小姐经过多次削减就剩这一位了。小姐脸上还有几分稚嫩的气息,那气息平常被社畜的味道遮掩,只有面对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威武严厉的男人,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处可归的可怜女童。 女郎攥紧单薄的钱包张张嘴,半晌无力垂眸,逼迫自己不要凝视访客越缩越小的潦倒背影。 对不起,院长,我、我也想活下去啊! 华宫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活下去就好”,这是他以身作则,一贯教导孩子们的人生哲理,稍有动摇,便又被这场完全与他无关的万亿黑钱灾难彻底夯实。 心情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东西。 华宫良治无暇惆怅,居然有空站在马路边上发呆。 还能去哪里?所有公司日子都不好过,川野制造已经是孤儿院最后的希望了,去找劳德家吗? 华宫不想去劳德家求助。 他们已经帮了自己太多,房子的事,匿名捐款人的事,言语单薄,表达不出他分毫的感激,可以说是一辈子无以为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孤儿院是无底洞呐,除非横滨不再是黑手党的巢穴,但这怎么可能呢?华宫记事起横滨便属于白天光鲜亮丽的政府,属于夜晚横行霸道的黑帮,唯独不属于普通市民。穷苦逼出暴力,暴力进一步制造贫穷,孤儿是救不完的,撕开双方默契保留的面纱,求完一次就不可能没有下一次。 他不想有下一次,不,是第一次都不要有。 华宫良治是人啊,脱离孤儿院院长的枷锁,他也想珍惜自己意外获得的纯粹善意,他也想用心经营一段刚刚起步的奇特友情,他也想在新朋友面前稍微有一点尊严地活着,一点点就好。 生存容不下他这一点点的奢望,心情是最不重要的。 华宫良治想通这一点——他其实应该更快想通这一点——绿灯亮起,人群疲惫地向前涌去,寒风刺骨,他突然好冷,双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我必须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男人浑浑噩噩转身,“我必须、必须打电话问问……” “华宫先生,对吗?” 华宫良治缓缓眨眼,困惑回头,发现一个银发红瞳的高大青年正不耐烦地打量自己。 男子一身白衣,长披风不像市面上常见的款式,面料也不像华宫见过的任何一种材质,配合脸上金钱权势滋养出来的傲慢表情,院长先生可以肯定这是位贵人,他绝对不应该认识的贵人。 华宫良治搓搓手,摆出小人物专属姿势,谦恭惶恐地微微佝偻起身子回答:“是,我是华宫,先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起睡觉是做不到啦,一起夜聊很有趣哇? 三个月过去,横滨郊外的二号人类行为研习社门可罗雀,仅一早一晚寥寥几个上班族必须咬牙通过这条马路,跑去横滨赚钱养家。每天车辆疾驰而过的动静比闹钟还准,可匪徒确实再没来过了。横滨混乱伊始,魏尔伦便一枪打爆劫匪的耳环,住路边的劳德们至此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来什么来啊,整座山人烟稀少,就两家住户。一户穷得荡气回肠,一户富得有口皆碑,却同时硬得能磕掉大牙,这种情况还过来是图什么?如果吃太饱没事干,混混上面的头领有的是地方需要手下替自己两肋插刀(物理),别平白浪费到这种地方呀,真当谁都能搞到狙击枪吗? 暴力可以教会黑手党知书达理,然而大自然不吃这套。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雨水不间断砸到材质不一的屋顶雨棚身上,疼得它们发出阵阵鬼哭狼嚎。阿尔格尔擦干头发,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作为跟中也用垃圾话对线的背景音乐。 主持人正以一种极其刁滑的方式巧妙质问大河原宇宙中心的主任大河原有忠先生,问他理应在十二月十六号发射的HAT-2号火箭到底要推迟到什么时候才会动身奔赴星辰大海。 “不知道!” 小金毛在脑中自动过滤大河原老先生絮絮叨叨的一大段无效台词,精准捕捉到“发射日期未定”的结论。中也最后一节晚自习开始了,自动休战,他放下手机惆怅揣起手手:好不容易抢到票,阿尔还挺期待跟小伙伴一起去宇宙中心围观火箭发射呢。 虽然这个火箭应该没法跨越银河系,找不到哥哥手记里“兔耳朵人”住的星球,但那是外星人耶?阿尔格尔超想亲眼瞧瞧可爱的兔子耳朵长到人脑袋上能有多丑,居然可以叫哥哥直呼受不了,果断删除在那里定居的选项。 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哥审美有问题。 祂很是不满基斯对兔耳人的嫌弃,兔子这种祭品多棒啊,这家伙简直毫无品味。 洛夫克拉夫特:基斯眼睛有毛病,陀的眼神也不好,明明章鱼人才是最好看的!唯一的缺陷就是寿命不适合做实验体这一点而已! 文豪野犬的蓝本故事不牵涉外星球,祂俩也就没弄,现在新世界自带一小片宇宙,兔兔爱好者、资深触手怪以及人类至上主义者当初也讨论过要不要多开辟几个试验场,后来谈着谈着苗头不对,立马默契结束掉这个话题。 联合实验刚刚起步,祂们还不想因为各自独特的癖好分道扬镳。 一应矛盾都该分出个轻重缓急,智慧生命但凡为长远计都应如此。所以并非所有人类都爱操心天上的事,何况这火箭由于经济危机、关东暴动等等因素现在还没上天呢,在乎的就更少了。 阿尔格尔眼睛看着电视,思绪却已经飞出地球。 金毛少年托腮憧憬哥哥回来带自己去围观兔兔人,吉田夫人给华宫良治倒来一杯热茶,都是自家泡来喝的,不用给钱。妻子好不容易愿意认识新朋友,吉田老板喜上眉梢,连忙帮有些局促的她拉开椅子,拉着老婆坐下还不忘关心华宫:“看你这神情,孤儿院还好?” “现在不好,以后也要好起来了。” 华宫良治谢过茶水捧在手心取暖,眉梢眼角难得露出温柔的细纹,微笑回应,昨日的劳累绝望一扫而空。 冬夜漫长,闷在各自房间也是无趣,吉田一家三口每晚都会来店里一起看看电视,抱怨抱怨时政,时间差不多了再暖暖和和回房休息。阿尔格尔有时候会加入这种亲子活动,再亲密的家人偶尔也需要一点点独处的时间哦?何况劳德家的情况比寻常家庭复杂一点,目移。 自从阿尔格尔好奇家里这么大、有这么多空房间,阿蒂尔、魏尔伦,以及保罗、兰波,他们为什么要两两结伴挤一张床上睡觉,并兴致勃勃提出“阿尔也要一起睡,不如大家一起睡”惨遭拒绝以后,少年便理解了一切。 他是在兰波复活当天的家族聚餐上大大方方问的,那场面,几乎所有人都窒息了,唯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通过他崩溃中带着几分羞赧的结结巴巴解释,阿尔理解了一切。 猫猫宇宙升华.jpg 原来兄弟也可以……缺根筋的小金毛惊慌瞥了中也一眼,随即战术后仰,满脸挣扎抗拒。 同样缺根筋的中也拳头硬了:我是没有那种想法啦,不过阿尔你给我说清楚你在抗拒什么!我有那么差劲吗?!! 不要随便激起好胜心啊喂! 是吧?总之这怎么能一起睡嘛,他们又不是变态,大家也都不是变态。 不是变态的阿尔格尔今天贴心给保罗、兰波这对老夫老妻留出浪漫的独处时光,撒欢跑去隔壁帮华宫先生钉了一下午木板。说来华宫先生是真倒霉,这头才修好前天被大风掀掉的屋顶,又被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拦住回孤儿院的脚步。公交车停运,阿尔刚准备抱家里的被褥过来给华宫先生将就一晚,吉田老板便接过话茬热情邀他来店里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一晚,为这打扫一遍老屋也太辛苦了,那么多灰尘水渍呢!现在自由轩没开张,大伙每天都来打发时间十分干净,收整桌椅拼出一张床来也不费事,褥子铺厚一点晚上别硌疼就行。 华宫想想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只一点,他坚持照原价支付自己这顿晚饭咖喱的费用。众人前前后后帮了这么多忙,他来又没有带礼物,白吃白拿还要麻烦老板借块地给自己睡一晚,华宫心头实在过意不去。大家念及此,也在织田君的帮腔劝说下答应下来。 阿尔格尔也没被华宫先生忽略,等他蹭完爸妈(?)的烛光晚餐溜达过来消食,便收获了一把精巧的玩具弩。这是华宫先生利用修补房顶剩下的材料亲手做哒,阿尔心花怒放,咔咔拍下一堆照片发给中也炫耀。 “叮铃~” 暴雨轰鸣,风铃声几不可闻,织田作之助推门进来换下雨衣。 方才雨忽然大了,织田作之助不放心跟阿尔格尔去花园牧场巡视了一圈。山羊鸭子呼呼大睡,阿尔格尔回来后他又上自由轩房顶天台看了看,老板去乡下抓来的鸡睡得也挺安稳。他终于安心,下楼打了声招呼,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拿起纸笔就着灯光与玻璃窗外的怒海继续在草稿本上写写划划。 劳德家的地下牧场刚装修好,尤需时日通风换气,他的文笔也是如此,纵有长进,还需历练。多写点东西吧,局势如此,左右关东人已经不耐烦写书看报,第一篇短文的稿费到账,之后的书稿投送无门,他至少依然衣食无忧,年轻人准备静下心来慢慢磨炼。 屋外大雨滂沱,华宫良治静静欣赏身侧努力的红发青年。 他断断续续听说了织田君的经历,一介孤儿能做到织田君这种程度何等艰难,院长先生哪里会不清楚。只是看着他,华宫心中便生出一股劲来,那是生存之外、一种更加美好的东西带给他的力量。 与阿尔格尔君家中无法企及的辉煌不同,他和伙伴伸手够一够就能让孩子们实现的美好未来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我遇到了一位贵人,来横滨出差的贵人。”西瓜头男子笑容满面接着之前的话题聊,“那位大人当场去银行给我打了一笔钱,接下来小半个月大家不用发愁了,他还承诺过几天办完事来孤儿院看看。” 横滨人习惯了财不外露,华宫亦是如此,他纯粹是相信眼前众人并非那等见财起意的歹人。 阿尔格尔警觉回头:“这时节还有人来横滨出差?” “嗨,难过的从来只有我们这些普通人呀,你看横滨那些安保公司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老板没太在意地挥挥手。 华宫先生卸下孤儿院院长应有的威严、职责,也是一位地狱笑话高手。 曾经的地下组织喽啰挑眉:“不止呐,阿尔格尔君,你知道黑手党泛滥的地方棒球棍往往能够脱销吗?” “而棒球一年都卖不出去几个。”织田补充,说完叼起笔琢磨之后的剧情要如何发展。 一心二用对从前的少年杀手来说是基础技能,他当年背后没有势力帮忙撑腰,抢下任务、收集情报、防止背刺、拿到尾款全靠一人张罗,织田作之助深觉现在一边练笔一边跟亲人好友闲聊的时光才终于体现了这技能的价值。 横滨人纷纷因为棒球棍笑话摇头大笑,吉田夫人都不例外。阿尔格尔其实没太听懂,不过确定没有遇上骗子,很替大朋友开心,晃晃脚欢呼道:“真好呀,华宫先生!” 华宫望着那双热切的蔚蓝眼眸,嘴角一勾,也跟着年轻朋友乐了起来。 光乐可不行。 吉田大叔拍拍肚子,起身去冰箱端来今早做的鸡蛋布丁请客。不等华宫推拒,阿尔又连忙在布偶里面掏掏,掏得手里满满一把棒棒糖还不够,他跑来放餐桌上继续掏,估摸着拿出了亚历山大先生目测的最大容量才舒爽收手。 太晚啦,他们肯定吃不了这么多糖果,阿尔自信表示我们可以平分。阿尔一根华宫叔一根,老板一根华宫叔一根,夫人一根华宫叔一根,织田一根华宫叔一根,超级公平吧? 阿尔格尔.清汤大老爷.劳德才不管华宫大叔拿这么多棒棒糖回去要怎么吃呢,也不管老板他们要留多少又想把剩下的糖给谁。那是他们的事,阿尔只管分这里的糖,然后回去躺地上打滚求兰波下回多做一点糖果,阿尔会帮忙搅糖浆的! 自从尝过兰波做的糖,阿尔格尔就觉得外面卖的没那么好吃了。亚历山大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冰箱,之前囤的货太多啦,实用主义者哪里舍得随手丢掉?送朋友最好,反正大的包装袋已经丢掉了,棒棒糖的包装纸上面又没写保质期,嘿嘿。 阿尔格尔眉飞色舞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老板张罗着找来一个大口袋,织田也留下几根其他不敢多要,唯恐自己管不住嘴多吃坏牙。这光景去哪里找便宜好用的牙医啊,兰堂先生帮他交了医保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有医保跟养老保险的华宫良治不好意思地笑纳了大家的好意。 这些东西不能当饭吃,然而糖分对孩子以及成年员工的情绪均能起到巨大的安抚作用。华宫先生在孤儿院长大,织田做少年杀手之前也仅仅是一个年幼的孤儿,他们哪里不明白珍贵的糖果需要使尽一切手段去偷去抢去争的? 包括阿尔格尔自己,他先在孤岛,后去山村,如此纯粹的糖分是来到这个世界才体会到的,难免瞬间为之着迷。成步堂叔叔跟阿蒂尔花了多少心思慢慢引导教育,阿尔格尔都记在心里;甜食癖有多难恢复到正常水平,他也全部印象深刻。换到最开始的时候,阿尔绝不可能分享糖果,小鬣狗是真的会为此咬人哦? 现在的阿尔可大方啦,但糖果就是很棒啊,小金毛衷心希望有更多人能够体会到糖果的美好,好比家里坚定的咸党保罗和魏尔伦。 怎么有人去中华街吃豆腐脑都要咸口呢?甜党震怒,然后快活吸溜碗里的甜豆腐脑。想想也是好事,魏尔伦们从前做什么都只能一味模仿亲友,如今可以一点点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自己的偏好,作为家人哪里会不开心呢? 甜党震怒,然而比起魏尔伦的另一个爱好,咸甜之争居然还算好的。 当时家中奇观终于砌好了最后一堵墙,阿尔格尔正跟阿蒂尔商量要不要一鼓作气把每层楼的地砖铺好,魏尔伦发话了。 “我那一层不用了吧,熊猫应该会不喜欢。” “哈哈哈当然啦,想也知道熊猫怎么可能喜欢冷冰冰的……诶?” 阿蒂尔不笑了,傻乎乎盯着亲友瞧,阿尔也瞠目结舌傻乎乎盯着魏尔伦瞧,想了想,当场表演一个缓缓惊掉下巴。 他是认真的!!!黑毛青年与金毛少年惊恐对视。 好玩!小毛团尚未理解熊猫来了这个家就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欢快摇起尾巴。 秘密基地很高,大家说好一人一层,成步堂一家与御剑还没决定要这个房间来干什么,但是显然魏尔伦想好了……他也太敢想了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叫甜甜它答应吗?! 魏尔伦不仅敢想,还当场找弟弟借来一支水彩笔,在水泥地上描绘自己的宏伟计划。瞧他一气呵成的样,阿蒂尔都没法闭着眼睛强行安慰阿尔亲友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好了。 蓄谋已久!绝对的蓄谋已久!谁“一时兴起”能靠脑补刷刷几笔画出野生熊猫时常出没的那几座大山地形图啊?你平时闲着没事蹲卧室不出来就是在研究这个?保护基地里面的熊猫个个有编制,偷出来会很麻烦没错,难道山上的就没有手段监督保护了吗?!醒醒啊喂! 醒是暂时醒不过来了,偷也不可能真组团去偷一只回来养,只有天天跑动物园,眺望空荡荡的圈舍,靠想象力隔空吸一吸记忆中的熊猫才能维持住好心情的样子。 第二天全家人齐聚横滨郊外,轮番上阵痛陈利害,最后还是保罗把准自己同位体的命脉说了这么一句话:“动物园的熊猫都能出外景看看天吹吹风,我们家养熊猫肯定不好放出去玩,天天关笼舍里肯定会抑郁吧。” 金毛青年痛恨曾经备受约束的生活,将心比心,迅速在家庭内部的熊猫决议大会上给自己投了一张反对票。地下熊猫基地最终以全票反对的结局惨淡落下帷幕,魏尔伦抱起双臂表情毫无波动,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特别重要一样。 怎么可能不重要嘛,包括保罗直接往痛处踩的话语在内,大家说的理由稍微动动脑子魏尔伦都能想到。社会性死亡的“已故暗杀王”那也是暗杀王,精英间谍不会想不到呀?之所以会来这么一场民主投票活动,他果然是对熊猫爱得深沉吧?! 兰波看魏尔伦老有一种“我家亲友从前也这熊样”的浓厚滤镜(保罗:我才不是他这样!),另辟蹊径帮他报名熊猫饲养员的工作。尽管横滨现在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没熊猫了,不过以后会有的,魏尔伦学识体力智力样样不差,哪有可能不选上呢?所有人信心十足,然后他就在学历这一关被筛了下来。 熊猫饲养员的学历要求很高,特殊时期稍稍往下降了一点,但小学都没毕业那确实有点……对吧? “。” 保罗尽量控制住阴阳怪气的冲动,举起,陶醉地在白色恶魔背上深吸一嘴小狗味,单单露出一只眼睛斜了魏尔伦一眼,就这一眼也写尽了嫌弃。 鉴于以往的经历,他们两个从未正儿八经去学校念过书,别看保罗如今诗集远销海外,其实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正规途径不行,你倒发挥发挥试图扛着麻袋上山偷熊猫的胆气,拿以前学到的本事造点假文凭出来应付一下啊!在这儿跟谁装遵纪守法好公民呢?没救了,这个熊猫控。 两个魏尔伦刚一对上眼神,便撩袖子的撩袖子、安顿小狗的安顿小狗,跳进初具雏形的大坑基地噼里啪啦开打。阿蒂尔熟练展开彩画集,防止亲友尽情宣泄失落感的同时掺杂私货导致矛盾升级见血,中原中也则积极摸出手机,上网搜寻靠谱的成年高考补习班嘿嘿、咳,这不是魏尔伦不想造假吗,那就动真格的吧!熊猫不一定什么时候来,总之先想办法考上大学! 阿尔格尔.家里目前唯一的高中生.很快就不是了.劳德茫然抱紧小狗:怎么回事,明明深受补习班迫害的是我,只是手里有动作慢了几秒,中也就把我的创意抢走了,呜呜。 中也:嘻嘻~ 阿尔:呜!呜! 没心没肺仰头跟金毛小主人学狼嚎。 精通人性的女讲师不间断陪伴土木人忙活了那么久,已经心累到很少参加家人之间的互动了。她这两天兴致特别高昂,不是因为知道黑白猛兽不会来家里抢夺自己的主人,是因为莲花啦莲花。 白团子这段时间主要住横滨,唯有主人们换班的时候可以去人情公园找小狗友莲花贴贴。莲花又生宝宝啦,姨姨超级稀罕今年这唯一的小狗崽崽,脖子上的宝贝树枝项链都愿意大方分享给崽崽玩。 莲花的独生子一周不见便又胖了一圈,小短腿小尾巴小耳朵,乖乖坐着不动都是教科书般的娇憨可爱。一群人那天与大黄狗莲花满脸姨母笑围观两只体型差不多大的小毛团打闹,说实话那画面挺邪门的,不过迅速让劳德们跟拉面摊的新主人麦面大叔建立了友情。 莲花的老主人退休不干,他儿子麦面大叔到底没能抗住死对头合法的恶意竞争,诊所垮了,他也累了,外科医生回家继承拉面小车,天天吹口琴招揽顾客。因为口琴声太吵,他还收到过投诉,和莲花母子却很喜欢大叔的口琴,每次听到大叔奏响乐曲,三只狗狗就争先恐后给他汪汪伴奏。 …… 被投诉的原因找到了! 那个什么,这不重要,反正没投诉到阿尔格尔的脸上去。 他跟故意挑衅的中也打了一架,收手恰到好处,低头沉稳思索,谦逊征求意见,终于在收集众多闲得要命的长辈朋友的建议后,金毛少年接受了矢张叔叔的提议,花大价钱拜托他去隔壁大国整一个三米高的熊猫抱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有人要问,阿尔是裁缝耶,有必要献祭自己仅剩的零花钱买个抱枕吗?如果只是打着熊猫名号的黑白布袋,如果只是三米高的巨型玩偶,那确实不值得,但若这是严格按照魏尔伦深爱的熊猫甜甜等比例打造的官方周边呢? 毛皮均匀掺杂熊猫换下的真毛,摸起来手感据传是绝对的还原,还原到甜甜的日本饲养员一头扎进布偶怀里声泪俱下痛斥横滨政府不作为,害得甜甜匆忙结束在日行程返回祖国,横滨动物园下一只熊猫也遥遥无期呜呜呜呜呜呜呜他的甜甜!他两百来斤的七岁小姑娘连个盛大的告别仪式都没有就走了哇呜呜呜呜呜!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饲养员由于说出“他的甜甜”这种字样遭到思念成疾的日本网民围攻,大家哭着喊着“什么你的甜甜,那是我们的甜甜”开启无畏冲锋,最后是某国驻日大使馆柔弱但真诚地提醒了一句“抱歉,那是我们家的甜甜”结束了所有争端,并成功引爆又一轮哭天抢地。 要品鉴了熊猫战争全程的阿尔说,这次大家明显哭得更加真情实感,因为自古实话最容易破防嘛!瞧,他家魏尔伦就破防了诶,都提出想找一个甜甜的替身玩监禁play了。 家长们瞳孔地震:停停!我说停停!熊猫的事先放一边去,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啊?! 自己不怎么奔放,养育小孩更是非常保守的法国佬头疼欲裂,但依旧不!重!要!为了哄好用多少碗咸豆腐脑都皮笑肉不笑的不高兴魏尔伦,阿尔格尔费了好大的心思呢。 这个家没有秘密,呃,至少阿尔格尔清楚自己有秘密瞒不过这群心理学专家——魏尔伦已经在自己房间规划出专门的空间准备放大熊猫啦——然而金毛少年照样仪式感十足地与矢张叔叔约定,千万别把熊猫抱枕的事说出去,他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阿尔格尔的保密工作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成功,劳德们之外的人确实不清楚阿尔最近在满脸兴奋地忙活什么。这直接导致成步堂、御剑没能百忙之中得知阿尔的决断,否则怎么说也会拼上性命,跟他分享一句坊间流传已久的名言:坏事的背后果然都有矢张。 没关系哟,阿尔格尔很快就感受到了这句世间真理的威力。 “诶?轮船因为暴风雨临时改道,跑来横滨的码头停靠了???”金毛少年瞳孔地震,本来只是兰波随口关心抱枕到哪里了,他估摸已经上午九点,矢张叔叔应该起床了才打电话问问,结果听到的事情惊得他筷子都掉了,“居然敢来横滨,矢张叔叔,你们船长有几条命啊?” “几条命都不够用吧。”保罗小声嘟囔着,操控重力防止阿尔的餐具落地,孩子还没吃完盘子里的煎饺呢。 兰波早早吃过早饭,正慵懒倚在座椅上隔空用金色方块逗玩,听到亲友吐槽不禁莞尔一笑,他的笑点意外挺低。小狗大清早就趴地上不爱动弹,只眼珠子滴溜溜跟着小方块转,趁黑毛大主人发笑分神,伸爪迅速扒拉一下,抓到啦!黑毛大主人热情鼓掌,狗狗矜持地摇摇尾巴,随即失了兴致,毛茸茸摊开爪爪屁股往下一沉,扁扁的,假装自己是块爱睡觉觉的摇粒绒地毯。 阿尔格尔不是地毯,而且也笑不出来。年轻的脸蛋皱成一团,怎么会到横滨呢? 矢张政志也想问这个问题,若非船长先生身材壮硕,整整大了他一圈,这位十八线绘本画家指定哭唧唧揪住这傻蛋的领口疯狂摇晃质问:你在想什么啊!拜托寻死能别带上我吗! 明显这位倒霉蛋这段时间出海当水手打工,也没忘记时刻关注故乡的资讯,现在骤然接到熟人的电话,才会忍不住哭天喊地。 别人不下船乱逛便没事了,谁敢上美国佬的渡轮啊?但是他的合同到期必须离开哇!不走就要随船去新西兰了呀! 矢张发誓,接电话前还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想要在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前维持住大人的尊严,可船长已经明里暗里要他带上行李箱立马下船了!他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啊啊啊啊!成步堂!御剑!快来救救你们最好的朋友!!! 阿尔格尔陷入沉思。 他上补习班偶尔在路边见过几次御剑叔叔出现场查案,每次都是一脸“即将猝死,勿扰”的神色;成步堂叔叔刚刚拿到律师资格证,慕名找上门的客户络绎不绝,他还要兼顾希月小姐的事…… 金毛少年双手捂住手机投来求助的目光,保罗抬眼望向兰波,见他颔首,也无可无不可地冲弟弟点头。 阿尔格尔瞬间笑容灿烂:“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我们来接你吧?叔叔在哪个码头?” 高中生从布偶嘴里掏出一张便签纸,匆匆记下码头名称,念完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也不敢多耽搁——这里可是横滨诶——他挂断电话,气沉丹田,拿出上学睡懒觉全靠这个才可以拼在迟到前一秒冲进教室的必杀技,唏哩呼噜将剩下几个饺子一口气全塞嘴里,努力咀嚼着接过保罗递来的纸巾擦擦嘴,抬头严肃比出一个大拇指示意:阿尔准备好啦,出发!以及今天的饺子好好吃,开心! 兰波还是第一次看到阿尔这项绝活,简直叹为观止,起身去客厅抽屉拿了车钥匙快步追上少年一起朝门外走去,途中顺便拎起地上没啥精神的小狗。 这段时间累坏了,没什么精神,用培养罐检查完确定身体无碍,纯属心理压力过大。他们打算今天带她去东京都最大的宠物连锁超市选选新玩具,看有没有喜欢的,事发突然,不过也不打紧,保罗收拾好家里待会儿搭吉田老板的便车一起去江东区买菜,他跟阿尔接了矢张先生跟魏尔伦的抱枕再去东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超越者是有资本自信的,纵使心中还对自己到底是不是人、自己真的复活了吗稍有困惑,兰波也是超越者,只是从横滨的暴乱中保住一车人、哦,还有小狗的性命而已,能有什么难的呢? 劳德们出门时遇到了离开自由轩的华宫先生,双方友好打完招呼便各奔东西,华宫拎着一塑料袋糖果高高兴兴走向公交站,准备搭乘第一辆公交回孤儿院。 他是有资格高兴的,与朋友畅谈一夜,还敏锐察觉到涩泽先生准备大力资助目罗孤儿院的意愿,一场狂风暴雨暂时阻碍了他尽早回去安排迎接涩泽先生的小型宴会而已,能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有人头上的大蜘蛛 兰波非常熟悉横滨,这是间谍的基本素养。你可以不信任他的精神状态,但是不可以不相信他的能力。哪怕兰波曾经失忆,说话做事全靠本能,投靠港口黑手党养伤收集情报期间还拒绝加班、热爱摸鱼,港黑两任首领都无法否认这位“兰堂先生”的优秀,那是超乎对方展示出来的那点空间异能之外的优秀。 不过这等优秀的兰波如今也迷路了。 指尖烦躁地敲打方向盘,黑发男人最后瞪了一眼前方横在马路上的钢筋水泥块,抿抿嘴唇咽下亲切友好的法国俚语,迅速修改脑中横滨地图的同时手里也没闲着,行云流水般倒车,途径只剩一扇门立在原地的建筑废墟,返回主干道,准备换一条路试试。 他从未经历原生世界的龙头抗争,根据亲友努力回忆起来的情报,这场灾难开始的时候,兰波的一周年祭日都快过去小半年了。仅凭保罗含糊其辞的口述,没有人能对龙头抗争具体会混乱到什么程度有个明确的感知。 大劳德们由于自身经历,向来很烦周边环境动荡不安。彼时阿尔昏迷不醒,高濑会给了GSS总部一发火箭弹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横滨的里世界,四位前.精英间谍留够保护孩子们的人手立马行动起来,尝试探听横滨地下势力的动向,以便保证家人的安全。 探听的结果问题在于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消息太多了。 大大小小的黑手党眉来眼去蠢蠢欲动那么多天,终于有人打响争夺横财的发令枪,即便有精明老辣的首领始终觉得这是个陷阱,想要耐下性子等等看后续发展,下面众多的喽啰打手也不可能全都甘心陪他等。 昧着良心加入黑手党就是图钱呐,气氛已经一人添一把柴火酝酿到这种地步,哪有坐观别人豪取一万亿巨款无动于衷的道理?他们有枪有炮,我们也有!没有也可以去骗!去偷!去拿更低级的下属用人命堆!赶紧动起来呀!不能让翻身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溜走! 下头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睛盯着,竞争对手也不会全都傻呵呵在那里鹬蚌相争,成全个别聪明人坐收渔利。这时候是故意伤害还是遭人算计已经不重要了,但凡手下绷不住冲上去叫别人见了血,别人家神经紧绷的头目绝对会秉持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将这名手下背后的势力列为死敌。 与其仓促迎击,不如主动出击,聪明人一定会这样选吧?嘻嘻,这就是阳谋,主使者不需要按住所有人的手逼他们选择举世为敌,那家伙只是狠狠心将一万亿的传言变成真的,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烈火烹油,谁敢强压底下人躁动的心思就是在找死。无形的大手不断推动,横滨众多势力几乎瞬间便打成了一锅粥。上午还在你侬我侬联手抗击强敌,中午一顿饭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恨不能杀个七进七出。 整个局势黏得胶手,劳德们放弃挖掘每场动乱背后的细枝末节——忙不过来好吧——众人只管掌握那几个大型组织的计划,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活,所以兰波现在在炸得七零八落的道路上将车又一次开进死胡同,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 兰波捏紧方向盘,深深吸气,沉痛忏悔一秒自己情报工作的松懈,随后立即挺直腰背,拿出十成十的精神专注路况,试图推理规划出一条能够正常前往码头的路线。黑发男人莫名其妙燃了起来,金毛少年与白团子小狗却趴在车窗上被沿途惨状震慑,好久都没能逼迫喉咙发出任何声音抒发心情。 仅三个月前,认识的横滨漫天都是高高的漂亮大楼,铁皮车咻咻咻来回穿梭,玻璃窗擦得可亮啦,里面展示的糕点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香甜。小狗吸溜一下口水,突然发现路边有一棵很棒的树,好适合做犬科动物的情报站哒,于是竖起耳朵拍拍主人手腕拜托把自己放到地上,欢欢喜喜蹦跶到树荫下仔细嗅闻。 唔,玛丽也生宝宝啦,恭喜恭喜、诶诶诶?太郎一觉起来大家就都不见了?!几天没吃饭了啊,好可怜,怎么这样……嗯嗯,又是发财老主人的味道,香香的肉味~说起来好久没有闻到他家小主人的香水味,一般不都是那位鸡冠头大先生陪发财散步的吗?难怪发财不太开心哦。 狗狗们无法理解自己生活的改变意味着什么,而阿尔格尔之前是压根没觉得生活有多大变化。好吧,不上学勉强算一个,建造地下基地也是一个,那也没有太多实感呀? 少年和平常假期一样,依旧每天按时起床吃饭,去花园散步,干些零零碎碎的活,磨蹭到十点坐车去补习班,回来与家人热热闹闹一起做饭,休息片刻再到江东区上下午的课,赶在天黑前回家,大坑旁边支一张小桌子乖乖写作业,有不懂的就召唤下面的土木人上来讲功课,用过晚餐又结伴去花园溜达一圈,跟阿蒂尔追剧,陪保罗吸狗,与魏尔伦逐帧欣赏熊猫周边,帮兰波探寻各式各样他可能感兴趣的事。 小鬣狗泡进蜜罐失了警惕,他本来可以察觉的,灾难似乎藏在御剑叔叔疲惫的眉眼里,应该躲在华宫叔生出的几根白发里,好像存在中也抱怨老师学长们被紧急抽调维护日常治安的言辞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山上的人下山过河迎接远行归来的叔叔,才发现这座繁华到近乎傲慢的租界城市竟呈现出如此狼狈不堪的姿态。钢铁高楼支离破碎,满街刺鼻的火药血腥味,街灯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兰波瞥了一眼,告诉阿尔那是车辆腾空飞起留下的痕迹。 阿尔格尔望着这一片狼藉,不禁出了神。 横滨面对的毕竟不是战争,路边上还是有正常营业的企业。不止是老板他们开玩笑说的安保公司跟体育用品超市,也有教堂、医院、用木板钉住所有橱窗的百货商店,都是黑手党们也需要的场所;街上同样有人步履匆匆,或仓惶,或悲痛,或暴怒,西装下藏枪,腰带上别匕首,肩膀上扛棒球棍,都是在黑手党下面讨活。 被迫留在这座活地狱的普通人想尽办法都搞不到防弹衣这等紧俏货,冬天是上天给予大家最后的一点怜悯,轻薄漂亮的羽绒服不再受人追捧,平常吹嘘自己不怕冷的家伙这会儿也会默默多裹上几件厚衣服,多戴几顶厚帽子,指望人类最古早的过冬伙伴能够在关键时刻挡住子弹,救他们一命。 阿尔格尔隐约知道横滨乱,家长再三强调不许独自前往横滨,阿尔又没什么要紧事非来不可,横滨的朋友像花袋啊、国木田啊住在英国租界旁边,安全无虞,也都可以在东京的补习班见到,他居然真就一直没有进城……为什么能乱到这种地步?其他受害地区又如何呢?明明距离横滨这么近,他为什么会感觉这场动乱没什么大不了呀?!! 兰波不愿见到少年陷入自责,分神主动解释起来。 事实证明政府全程隐身这种说法是不恰当的,众人皆知日本议会是老头睡觉的地方,办正事的地方是料亭,不过他们粉饰太平还不需要动用料亭这种级别的“武器”,因为传统媒体全掌握在他们手里。 日本成体系的网络媒体并不发达,这些年外界的科技进步强行带动年轻人利用手边的手机电脑改变了一点现状,但是不多。大部分民众依旧习惯用电视、广播甚至报纸来获取时政方面的正经信息,这点连阿尔都不例外。 传统媒体必须加入记者俱乐部,每每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先开会统一规定各大电视台媒体应该播什么、怎么播,甚至画面裁切多少都给规定好了。要是记者不按照这个通告来,那这人的记者生涯可以到此结束;若是文章内容再叛逆一点,整个人生就这样结束也不是没有先例。 如此一来,包括阿尔在内,未曾真正踏足横滨的人会沉浸在刻意营造出的天真幻想中也挺正常。 兰波受不了没完没了的迷路,停车带阿尔进警察局要来最新路线图,回来系好安全带,继续跟阿尔介绍日本这个记者俱乐部的运作方式。 所谓记者俱乐部是法律上的民间组织,实际上的官方新闻管理机构,具有极强的封闭性和排他性。俱乐部镶嵌进国会和首相府外执政的自民党,镶嵌进在野党各部厅和机构,镶嵌进每个县的办公室和议会。一些较大的城市在其市政厅和立法机构也设立了记者俱乐部,除去日本银行总行,全国分行,财务局等与金融经济相关的公共机构以外,证券交易所和商工会议所也有各自的新闻俱乐部。 只要有政府所在,记者俱乐部就一定存在,明治时期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媒体记者和政府成员一般不会经常更换,他们会逐渐形成默契,内线给亲近的媒体喂料,媒体报答内线,配合对方的行动。 民主国家嘛,选举是绝无可能操纵的,媒体是绝不会引导投票和舆论的,这段时间HAT-2号火箭停飞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也仅仅是绝对的巧合。 日本传媒业从事者的舒适度遥遥领先其他国家,报纸、杂志至今都不是夕阳行业,广播电视依然拥有统治级别的覆盖率。只要别妄想跳脱俱乐部的桎梏,赚钱简直不要太容易,老老实实论资排辈就成。 阿尔格尔以编织专家的身份缓缓露出尊敬的表情,衣帽家具都是小巧,这才是真正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呀!阿尔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大哦?少年被激起奇怪的斗志,布偶的眼睛也流转着奇异幽光。 想要加入这个俱乐部单看程序很简单,申请就行了。但是据兰波所知,当年Livedoor是第一家申请加入日本气象厅记者俱乐部的网络媒体,经过一年的讨论,该申请被与会者一致拒绝,理由是前社长因违反证券交易法被起诉。 “这只是气象厅诶???”阿尔格尔无法理解,且不谈聊天气的部门有什么重要情报,就算里面有阿尔不懂的关窍,直接拒绝呀,为什么要磨蹭一年啊,小狗迷惑歪头,“不过、那个,好像是不应该接纳与违法者有关系的公司吧?” 兰波终于把车开上熟悉的路段,舒爽呼气,往后一靠帮自家小孩恶补其中关窍,以免阿尔稀里糊涂中了别人的套:“规则章程上没明写不可以,单看肯定不能说这项决议有错,甚至符合大家朴实的是非观,不过没有规矩才是最大的规矩。横向对比一下,俱乐部核心成员读卖新闻、朝日新闻都是甲级战犯开创的报纸,Livedoor才哪儿到哪儿啊?” 金毛少年缓缓瞪大双眼,看见了一只奇怪的大蜘蛛笼罩住这座城市,软弱又强硬,隐形却无处不在,粗鲁短视但布局缜密,是了,蜘蛛本来就很擅长织网的。人类行为研习社,哥哥打从一开始就把目的宣之于众,神灵们充满热情,一次次开启新世界刺激蜘蛛吐出新丝的原因终于向阿尔格尔揭开那层面纱,他也不禁生出了一点兴趣。 这是通往码头的重要道路,车辆肉眼可见多了起来,大多是些面包车或者改装过的轿车,迎面驶过还能瞥到司机黑西装下鼓鼓囊囊的肌肉。兰波是真不想随意剥夺他人的性命,没准备跟不相干的人起冲突,不再说话专心开车,用一种非常巧妙的角度避免对视激发对面的火气。 阿尔格尔乖巧垂眸不看外面,努力消化今天收获的知识,想想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手,打心底认真跟它抱怨:但是作为普通市民,我果然很讨厌这样的大蜘蛛呀!我就住横滨郊外诶?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是柠檬鸡爪真心很好吃诶? 天空距离人类太远了,下面的人有的喜就有的悲,自己都不一定顾及同族的心情,那它就更不会在乎底下这座钢铁肿瘤,内含多少癫狂伤悲。难得昨晚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洗刷掉泛着血气的连月噩梦,烈日横空,蓝天兴冲冲一把拂开阴云,自顾自在众生头顶浩渺清透。 就在这样清透的上午,兰波经历无数出发前想过没想过的波折,总算将车开到了码头区域。临到真正进去前还有一次小小的碰壁,兰波知道的那个停车场遭菲律宾黑手党炸了,幸而他已经被磨得完全失了脾气,看都不看乱石堆挡住的废弃入口一眼,甚至莫名勾唇笑了一下。阿尔格尔惊慌嚷嚷“兰波你脑子是不是气坏掉了”,他也只是浅笑捏住金毛少年的嘴手动静音,默默掉头贴着码头的墙寻找临时停车场的入口。 他确实找到了,大概。 E号临时停车场说是停车场,也就是绕着一片大型仓库,用铁丝网、废弃货车等围出的空地。一个门卫室,一个自动抬杠器,一张日英双语的收费指示牌,这便是停一次收一百日元的停车场所拥有的全部配置了。 阿蒂尔.兰波当然可以不付钱,模仿其他人狂躁地一头创掉那根用铁皮修修补补多次的破烂栏杆闯进去。但兰波.劳德是良民(所以说你们起假名能不能走点心啊),良民老老实实地排队交钱,温顺懂事地忽略门卫粗壮胳膊上高濑会投降派三当家独有的企鹅刺青,贤淑持家地从众多停靠车辆中精准找出一个空位,严谨乖巧地控制车轮没有压到石灰随手画出来的歪歪扭扭车位线。 “你不要这样笑了啦,好神经,我好害怕。” 阿尔格尔趁兰波松手拔车钥匙叨叨了一句,随后做贼心虚,立马摸出手机晃晃,满脸正色示意要给矢张叔叔打电话,阿尔有正事要做哦? 神经、啊不对,兰波将钥匙放进大衣口袋,从弟弟腿上抱过,飞快揉乱小团子白蓬蓬的毛毛,比个手势示意阿尔做他的正事去。 “呼~”黑毛男人满脸发自内心的愉悦,亲友传授的这解压办法真不错。 “汪呜。”狗狗意思意思蹬蹬腿,见反抗无果也懒得动弹了。耳朵一耷方便主人摸头,眼睛一闭假装不知道自己正被逆着撸毛,一时主宠双方的心灵都得到了慰藉。 “嘤。”矢张政志也得到了慰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阿尔的电话,霎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早饭还没吃就被赶下了船,手里拖着行李箱,肩上扛着大麻袋,肚子饿得咕咕叫。大包小包的,不方便走动只是矢张面对的最微不足道的麻烦。 这里是港口城市硕果仅存的大型码头,日吞吐量极大。货轮客轮混杂聚集,为了给GDP最后的指望提供方便,停车场没了又再建,谁都不敢含糊。如今临时停车场少说有五六个,出入口也据说有八个,全在背道而驰的不同方向。 矢张哪能提前搞清楚阿尔他们要去哪个停车场啊?阿尔自己都说不清,发完“迷路中QWQ”的短信,还调侃没准他们到了瞧着人多车多,直接在出入口停一会儿接上叔叔就走呢。 男人没得到明确通知,压根不敢乱走,死皮赖脸留在轮船下苦等。他担心会走冤枉路,更害怕路过哪辆车,里面的人看上他的行李,突然开门帮他走上人生的捷径。 这是横滨!还是乱了三个月的横滨!区区临时起意来一发劫杀,概率跟去外面随便打辆出租、结果上黑车挖心挖肝倒卖器官的几率没差。矢张就是因为看多了国际报道明白这一点,才会哭天喊地跪求亲戚朋友来接自己哇! 横滨,一个来了就可能没法完整离开的城市。 眼下阿尔终于到了,矢张也终得解脱,记下位置与车牌号,立马连拖带拉风风火火直奔仓库区的E号临时停车场。这破地方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船下每路过一个人,矢张就心肺骤停一下,唯恐来者狞笑一声掏枪开干。再多等等,他回东京都第一件事怕不是去医院挂号,看看心脏有没有吓出毛病。 阿尔格尔心情复杂地挂断电话,揉揉耳朵。矢张叔叔是公鸭嗓,尖起嗓子奋力哭嚎属实有点费脑瓜子,现在都有点嗡嗡的。但见识过城区种种乱象,少年很是体谅叔叔的恐慌。E区车辆众多,自家这辆车是横滨常见的款式,颜色也是常见的黑色,不方便辨认,他说了一声准备下车去后面站着等人。 阿尔脑袋上的金毛在阳光下好显眼哒,矢张叔叔指定能一眼找到自己,嘿嘿。 是过于显眼了。 兰波没有丝毫犹豫,夹起小狗下车陪弟弟。横滨混乱日久,再正常的人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都难免染上心理方面的疾病,易怒,暴戾,被害妄想,不一而足。万一有谁找死,他也能就近护住阿尔周全。 下车迎面便是一阵湿冷海风,兰波随手将放到车顶上,慢吞吞紧了紧脖子上的毛绒围巾。 横滨的十二月份平均温度只有8℃,今天还要更冷一些,阿尔格尔昨晚看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才5℃。阿蒂尔已经学会享受冬季,然而兰波畏寒的毛病还挺严重,今年家中的空调自入冬后就没断过,外出车子也全程暖洋洋的。这下骤然脱离暖气庇护的区域,海边的风又比市区凌厉太多,扑到脸上跟刀刮一样生疼,冬天用最直率的方式昭显着自己的存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太有存在感了。 阿尔格尔及时捂住嘴打了个喷嚏:“阿嚏!” “汪?” 关切地叫了一声,她的皮毛相当厚实保暖,寒冷已经是很多年前独属于幼崽时期的记忆啦。见小主人揉揉鼻子,望过来的眼睛笑眯眯的,很有神采,小狗咂咂嘴,安心顶着一身乱毛趴下,自觉扒拉调整好树枝项链的位置以防硌着脖子,缩起爪爪假寐,突出一个超级没有精神,都懒得伸舌头梳理毛发了。 反正一会儿主人们就会兴高采烈帮狗狗梳好啦,白团子心大地想。 仓库很老了,砖石结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远远近近喧闹的人声在红墙反复回荡之余,阿尔总是感觉有风拽下墙缝里的灰尘硬生生往自己鼻孔里塞。 应该不是错觉吧,他确实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诶,啧,是、是什么来着? “木头腐坏的气味吧?” 兰波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屋顶下面狭窄的气窗。 气窗所处位置过于的高,玻璃看起来小小一片,花了,姑且完好;可这玩意的边框是木条耶,断了半截支在半空,风一吹,晃一下,再一吹,再一晃,叫人很是忧心停车场的安全系数。 阿尔格尔眼巴巴抬头瞧它有气无力地晃悠,刚想锐评点什么…… “阿嚏!” 这下打喷嚏的是,她竖起耳朵,皱皱小黑鼻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疯狂甩毛,看起来正努力甩掉扰乱狗狗清净的尘埃。劳德们很爱干净,车顶干干净净,特别滑,三只小爪子甩着甩着就开始慌慌张张配合尾巴胡乱倒腾,试图找回平衡。 肉垫啪嗒啪嗒的声音真心好可爱,兰波略陶醉,抽空瞥眼停车场入口,确定电话中形容自己今天“黄发绿衣红裤”的美学奇人没有出现,打开后座车门将小狗抱进去,以免小家伙吸入更多灰尘。 车门被带上,贴有防窥膜的车窗彻底遮挡毛团子的身影,兰波皱眉环顾四周。 阿尔格尔也不再观察那根在风中吱扭作响的木条,困惑挠挠脸颊:“起雾了?” 谁也说不清这铺天盖地的白雾是从哪里来、又是何时起的,湿冷的水雾呼吸间吞没了绝大部分声响。 静,好安静。 没有例行撒娇抗议不想独自待在车里,海鸥没有继续呼朋唤友想办法去整点薯条,仓库背面的年轻夫妻没有一声更比一声高地争辩今年过年到底陪谁家爸妈。 兰波变了脸色,阿尔记忆里永远温和疲惫的英俊脸庞陡然冷峻,他伸手,顿了顿,肌肉紧绷一把拉开车门。阿尔格尔发出惊呼,座椅空荡荡,只有中也丢上面垫背的白鲸布偶还在深色皮质坐垫上勾唇浅笑,无辜的乌溜溜大眼睛仿佛在问:“车里只有我一个呀,呢?你们见到了吗?” 黄绿的眼蓄起风暴,兰波不由分说将迷瞪瞪的阿尔推进后座,自己开门钻进驾驶座,果断发动汽车,喝令阿尔把手枪给自己。 少年其实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胜在听话。大脑机械性提取出平时安全演习的内容,阿尔格尔弯腰使巧劲掰开座椅下方的暗格,捡出沉甸甸的枪支弹夹,哆哆嗦嗦放到驾驶座与副驾之间的扶手上。 兰波急速倒车,动作生猛。阿尔格尔东倒西歪,慌乱抓紧前排座椅稳住身形,等到车辆驶过颠簸的碎石开上正常水泥路,才晕乎乎开口问:“怎么了吗?” “呀啊啊啊啊啊——” 帮兰波回答的,是码头入口处小房子传来的凄厉尖叫。阿尔格尔寒毛倒竖,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数根不应该存在于横滨的粗大冰锥密密麻麻捅穿了门卫室。阿尔眼神好,惊疑不定地眨眨眼,脸蛋糊到冷硬的车窗上,不敢置信粘稠的红色液体正沿着晶莹剔透的冰缓缓滑下。 没人尖叫了,他悚然发现。 冰锥只是一个开始,车辆匆匆驶过的仓库内部“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砖瓦碎裂。不祥的焦糊味乘风追了上来,兰波手心微微出汗,幸亏有手套,不会耽误动作的精确度。他漠视提醒支付停车费的机械音,猛踩油门,径直撞开无人操作的自动栏杆,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稳稳给枪上膛,飞快整合已知的信息:“异能者袭击,不是冲我们来的,操控火与冰吗?不像,我没法用异能了……” 阿尔格尔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能用吗?” 金毛少年懵了一瞬,尝试调动如指臂使的编织异能。 “不、不可以!” 他慌张,但不是为了自己。阿尔格尔曾经没有异能,也没有魔力,没有便没有吧,他最多懊恼一下把哥哥给自己的礼物弄丢了,可是兰波怎么能够失去异能呢?他、他与保罗的异能是共享的呀!灵魂绑定!他亲手改造的!保罗全靠异能维持性命,现在异能不见了…… 少年终于从车内后视镜注意到兰波咬出血的唇,张张嘴,眼睛忽然一亮,急忙说道:“你和保罗同生共死,他没有……” 兰波笑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亦或许已经说了什么,然而已经没有人在意了。高空传来饱含愤怒的嘶鸣,轰隆隆如惊雷,阿尔格尔呆呆捂住耳朵。 “抓稳,它追上来了。” 它?谁? 兰波嗓音干涩,阿尔坐后排看不见,不过汽车上面安装那么多面镜子都是为司机设计的,现在,设计师们尽量减少视野盲区的工作生效了,他通过后视镜发现了一条金色的、纯粹由火焰组成的西方龙。 喉结滚动,男人与遮天蔽日的怪兽对视。 八只猩红的眼睛,整齐排列的森白獠牙,比横滨标志性的黑色高楼还要庞大,身影轮廓由于能量过强飘忽不定,每次拍打肉翅都会放出真空波。重力失衡,空间扭曲,黑雷降下,大地沸腾,房屋蒸发,天空燃烧。这是彩画集,也是保罗身上研究员的后手所谓“温柔森林的秘密”,所谓“咆哮”也只是空气爆裂发出的最后的哀嚎,啊呀,看起来好生气呢,果然之前用它俩装太多柠檬鸡爪很不高兴吧? 兰波惊异于自己还有闲心开玩笑,嘛,现在不开,等到被追上估计就没机会开了,中也之前只觉醒了一瞬就炸飞了一条街,这回两位超越者的异能彻底失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事实证明异能力长了眼睛(误) 兰波打算载上阿尔逃往荒郊野岭。 车载电台“沙沙”作响,司机先生听着心烦,又不想错过任何有可能存在的线索,抽空伸手调小了音量。乘客丢下手机,沮丧发现没有信号,根本联系不上任何人。 他们只能互相宽慰,说矢张先生应该和其他普通人一起消失了,说机灵,能够找到地方躲好保护自己,说兰波现在还好端端坐前面开车,足以证明保罗暂时安然无恙。 至于更多的,这个世界的间谍搭档没有融合异能,鉴于雾里并未出现第二头龙,也没有突然窜出个金色方块怪,说明雾气不曾将另外两位超越者笼罩进来,算是保留了一分希望,不幸中的万幸吧。 在自身难保的前提下,阿尔格尔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这样笨拙安抚自己与兰波,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必须向白雾外面的家人朋友交付所有信任,相信保罗不管出了什么事,起码能够坚持到发出求救信号;相信阿蒂尔等人会及时发现异状,将保罗送到培养罐进行急救。 阿尔格尔失去异能,还好有魔力可用。 裤腿遮掩的脚链微微发热,少年在兰波的提醒下开启灵视,战战兢兢扒紧座椅坐稳,回头观察愤怒的庞然大物,确定金龙就是平时藏于保罗、兰波灵魂河流中的异能暗纹。 啊这,来到了舒适区内的未知领域呢…… 阿尔格尔不禁头疼,自己只是个半吊子魔法师呀!操纵灵魂的手段太过粗浅,又没啥天赋,仅将兰波的灵魂从保罗身上分离这一项任务,就够他反反复复用小金鱼练习将近五年才敢拿真人下手了。 “如何安全可控地把暗纹塞回兰波灵魂”,全新的课题诶,毕竟谁没事把异能力抽出来玩嘛,出事前根本看不出有研究这个的必要啊?要他说,拉上真宵姐还有春美姐一起琢磨个一两年都不为过。现在这龙瞧着也不像和蔼可亲到愿意放他靠近观察,然后再给一两年时间研究的样子啊…… 一两年是别想了,哪怕兰波全力以赴,一两个小时的安全都够呛可以实现。 劳德家的车经过改装,汽油充足,能够跑出4S店销售卖车时想都不敢想的速度,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异能嵌合体摆脱肉身的束缚,动作迟缓,轻轻扑扇一下翅膀也要花上好几秒钟,但就这几秒,便叫它以特急列车的速度拉近了与主人、不,是仇人的距离。 龙想杀我。 兰波正是发现这一点,才叫阿尔维持灵视,辅助自己往没人的地方跑。 肌肉因过度紧绷发热发烫,前任间谍的脑子却始终是冷静的。他不断整理分析手头情报,认为发动袭击的应该是空间异能者或者异能武器,表现形式是雾,作用是将雾中异能者的能力外化,驱使其反过来追杀同生共死的主人。 往城外跑,大概有一点不想牵连他人的情感因素在里面吧,可是绝对不多。他复活后这几个月一直忙于安顿自己的心灵,与保罗、家人昏天黑地的土木作业源源不断带给兰波安全感,但不够。他见证一座温馨搞笑的庞大地下基地经一双双手从无到有,自豪之余仍有些许彷徨不安,完全没来得及温习少年时视匡扶正义为己任的豪气,如今惟愿护好自己与阿尔的性命而已。 他终归是个习惯用理性解决问题的人,而尽量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是理智告诉他的“最优解”。 一是防止如来时那般陷入此路不通的致命险境,二来尝试能不能直接用这种方式逃出异能作用范围——他没往这上面寄托太多希望——三则避免卷入其他异能者与自身异能的生死搏斗。 看方才的冰锥跟爆炸就知道了,异能体不聪明,只知要杀死主人,至于攻击中途会牵连到谁,那它是不管的。 二人刚刚驶出码头停车场,巨兽就止步,从口中生出一个轿车大小的黑球。虚无吸纳太阳的光芒,与咆哮声一同发射过来的,是能够湮灭世间道理纲常的黑暗。重力吐息在大地上刻下深不见底的伤痕,兰波车技卓然,用经验技巧很好地弥补了速度的不足。他严令禁止阿尔按照往日习惯系上安全带,只暴喝让他抓稳扶好,方向盘打死,操控车辆滑出一个个意想不到的诡异弧度。 金龙急于毁灭猎物,抬头追踪,于是吐息也向前方奔涌,给水泥路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断崖。 阿尔格尔紧张到胃疼,上下左右大幅颠簸期间,他透过后挡风玻璃恍惚瞥到身后广场的十米高石头雕像直面黑色奔流。连破坏的概念都还没从阿尔的脑海中诞生,女神像就静默地蒸发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她原本便不存在似的。 咦,“蒸发”不是专门形容液体变成气体的过程吗?可以用在这里吗? 普通高中生面色惨白,不合时宜地好奇起来。 他可能傻乎乎问出了口,因为随后兰波微笑解释,没有人或者仪器接下那样的能量波动还能出来告诉大家,自己这一身血肉是化作了粉尘,还是升腾为雨云,必须等到下一次天空垂泪,才能重返故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激流擦肩而过,雕像不远处的花坛同样没能避免消亡的命运。陶土花叶被看不见的力量撕裂,象征美好的碎片无暇哀鸣便被重力潮水裹挟,涛涛涌向前方执着逃命的黑车。 为什么要逃呢?龙嗡嗡嘲笑。 你难道以为自己能活下来吗?多年前那把萦绕火光的骑士长枪又一次追了上来。 阿尔格尔那天确实没能活下来,甚至后来的后来,哥哥也间接为那把穷追不舍的枪丧了几次命。 兰波只有一条命呀,阿尔想。 被惦念的男人一刻都不敢走神,竭尽全力只为躲过梦魇这一轮追击。亚历山大先生温顺歪倒在阿尔格尔的腿上,绿豆眼波光粼粼,瞧他紧紧咬住牙关,不肯泄出丝毫丧气的话语。 唱歌回击吗?没有净化法阵的材料,阿尔可以唱歌吗? 当初哥哥离开前生怕幼崽忘记,特意写了一个提醒程序编入人格代码。小金毛混沌地思考着,因为动了那个念头,人鱼语的警告不绝于耳。 对,他不应该唱,哥哥一直强调污染很恐怖的……不对,不唱会死掉!那个更恐怖呀!可是哥哥说了必须遵守三神公约…… 他的思绪混乱不已,倏忽又跳脱想到兰波的回答绝对只是自己的幻听。山崩地裂,巨龙嘶吼,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怎么可能听清兰波在说什么嘛。 为什么不可能? 黑焰追逐已久,依旧追不上恼人的灵活汽车,最终无奈消散。因此阿尔后来还是听到了,兰波一拳砸向喇叭,大声宣布他们逃过一劫。 少年惊醒,很是打了个结实的哆嗦,眨眨眼,艰难腾出只手抱紧布偶小心回头。玻璃后面的金龙打了个响鼻,似乎在不爽这招居然没有发挥应有的功效。 它不爽,我就放心啦! 阿尔格尔免于纠结之苦,侧首望着家长搭在方向盘上不自觉轻颤的手,心神大大安定下来。正当他的脸稍稍带上一点笑意,扯着嘶哑的嗓子指挥兰波下个路口千万别右转、那里有三个人类灵魂的时候,龙拍拍翅膀,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众劳德相当熟悉的笑容。 兰波时刻通过后视镜关注大蜥蜴的动向,见状忍不住头皮发麻:能不熟悉吗?每每想尽办法终于按住主人悬浮半空逗弄自己的金色方块,就爱露出这种得意的表情!怎么异能力跟小动物们混久了都能学点有的没的啊?! 吐槽也是需要时间的哦? 金龙舒展庞大肉翅,仰天长啸,灿金方块瞬时以它的头顶为中心飞快展开。如果说黑暗吐息是将“我要搞死你”写脸上的横肉恶棍,那金色空间瞧着真是无害极了,人家只是温温柔柔散发出夺目光芒,以冲击波一般的速度蔓延开来。 不可以被装进去! 兰波脊背发凉,他太清楚彩画集可以将空间内部的物理规则改变到什么地步,手臂由于用力过度微微抽搐。男人目不斜视,神经质地再次提醒阿尔随时准备跳车逃跑——安全带不系就是为了这准备的——到了必要的时候,阿尔拼上摔落重伤也必须开门跳下去,他则必须拼上性命驾车引开金龙的攻击。 男人至今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原因很明显吧?如今在他们身后追红眼的怪物是他与亲友的融合异能,阿尔的异能体呢?如果他的推理没错,阿尔的异能应该也正在暗处虎视眈眈才对。 “啊、好!” 阿尔格尔慢半拍干巴巴应了下来。 少年脑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念头,比如按照兰波说的,这异能只对异能者生效,那突然消失的那么多人都是普通人咯?他们去哪里了?还能平安回来吗?到时候回来是在车上还是在那个仓库下面呀?等等哦,停车场一下子那么安静,难道普通人居然比异能者多吗——你终于反应过来啦,不愧是太宰帮忙维护多年的谎言——乱步大哥推理出错了?呜呜呜我不接受! 住脑! 阿尔格尔使劲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收敛逸散的心神,不是说放空可以放松心情的时候了!必须、必须做点什么!对,要想个办法,除了唱歌以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蓝尾人鱼漫不经心把玩一块剔透的红宝石,侧耳倾听到幼崽纯真的心思,不禁微笑感叹。 陀思妥耶夫斯基揣着手敷衍:“是是是,知道你家崽最可爱了。” 天台上的寒风太冰了,祂坐在人鱼身边,抬手挑开凌乱的发丝,专心欣赏怪兽追杀主人的有趣戏码。既然决定推一把涩泽龙彦,限时复刻一波龙头抗争,祂已然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睡觉要跟洛为了那份长长的死亡名单加班,既然都要加班啦,那肯定更加不能错过眼前的好戏呀。 多语言者从善如流改换成俄语提醒合作者:“没有下次。” 人鱼的拟态脸笑容缱绻,陀思妥耶夫斯基却不会被少女含羞带臊的面容干扰,精准望向对方伪装成羽毛发饰的森冷翠眼,耸耸肩拉长了语调:“诶——我还以为你会开心呢,虽然没来得及帮上忙,但是能有个机会脱离战斗回来瞧瞧他不也挺好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基斯的手瘦而不见骨,纤长的同时不失莹润娇嫩之感,这样一双人鱼花了大力气模拟的狩猎利器握住宝石,柔柔搭到桃花面美人的脖颈处。 海怪用手挡住了獠牙。 看到这动作,陀思妥耶夫斯基便明白祂是真的恼了。 哥萨克帽青年无奈摆正神色,郑重道歉。 祂隐晦提点过涩泽龙彦,横滨不但有他想要的珍贵“宝石”还有数量未知的超越者后,就搭乘飞机回北美大陆勤勤恳恳搅风搅雨去了。这头陀思妥耶夫斯基忙着一边怂恿公路爆炸案遇难者家属暗杀菲兹杰拉德的独女,一边诱导好不容易被女儿鼓舞振作的菲兹杰拉德拿刚刚夺到手中的秘密结社组合做点什么;那头涩泽龙彦的计划铺垫到一半,阿尔格尔突然受到刺激,不需要帮忙就飞快成长起来恢复了记忆,这方才会显得祂这波操作风险极大,收获居然趋近于零,当然费力不讨好啦。 “对不起qwq” “嗯,我也谢谢你让我见到他。” “我的荣幸。” 一码归一码,两位神明和好如初,转而开始热烈讨论涩泽龙彦的异能宝石放哪里会比较显眼。参考高楼下面最先一批被主人销毁的异能体,基斯最后决定将红宝石固定到凝脂般雪白的额头上面,松手催动法则之力将其缝合,兴冲冲甩着尾巴就要去找阿尔:“我去找阿尔玩啦!” “咳!”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拳抵唇奋力咳嗽。 “哦哦,多亏了你的提醒,陀。我去杀阿尔啦,嗷呜!”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格尔.劳德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BE终结者.劳德 “秋!” 阿尔格尔小小打了个喷嚏,刚好轮胎碾过一块碎石,害他差点咬到舌头。少年可没空抱怨横滨如今糟糕透顶的公路现状,连忙闭紧嘴巴,吸吸鼻子,只觉得腿肚子在不受控制地抽筋。不过与翻江倒海的肠胃、稀里糊涂的脑袋、酥麻酸疼的手臂相比,区区小腿抽搐算得了什么?难道阿尔还指望用这细胳膊细腿帮他远离车后杀气腾腾的彩画集吗? 他有自知之明,不指望的。 巧了,兰波同样不指望。 彩画集并非攻击型异能,做事相当全面周到,不会像它那暴脾气伙伴一样粗心遗漏某些死角。方方正正的灿金空间平等谦和,将包容其中的物件一应绞碎熔毁,仅有的缺点是飞行速度不如黑焰迅猛,但就这也够远超绝大部分汽车了。 幸亏劳德家的车不属于被远超的“绝大部分”。 丧钟暂且停摆,肾上腺素消退,男人急急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满头虚汗,双手不断发颤,是说操作精准度不如刚开始了。 兰波单单一个人搏命,或者跟保罗联手从死局中夺取一线生机都不至于紧张到现在这种程度;带自家孩子赌上性命刀尖起舞,上任不足半年的萌新家长必须承认全程压力值爆表,要不说保护永远比毁灭困难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 兰波用力闭上眼睛,随后飞快睁开,欣慰发觉此举略微消退了眼前因过度疲劳生出的大量黑斑。他调整呼吸提起精神,不断估算异能空间的膨胀速度,以便安排之后的行动。 巨龙原地悬空疯狂砸异能,反而让兰波运用技巧重新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他应该抓住这个难能可贵的短暂空档,立即召唤彩画集协助车辆行驶,趁机进食补充能量。 说干就干,兰波下意识松开方向盘,却惊愕于眼前没有熟悉的金光任劳任怨干活,手边也没有出现早先准备的应急食品,终于后知后觉老伙计正在后面轰轰烈烈地追杀自己。 “对不起啊,彩画集。”所谓失去之后才更懂对方的无可取代,兰波轻咬舌尖,用疼痛逼迫大脑恢复清明,小声向亲密无间的伙伴忏悔,“以后我绝对不会拿你装味道重的食物了。” “吼——” 怪物适时愤恨咆哮,也不清楚是恰好踩了点,还是彩画集依然与主人心灵相通,捕捉到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不禁泪崩:“食物什么的都还好,我也可以接受,但是那两头山羊完全学不来定点排泄啊!偏偏保罗没事就爱装着羊到处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家保罗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也不关心!好不容易等到复活,你就只会站在那里默默感叹,‘哇噻,亲友找到家人了耶,他简直棒呆啦’、你!我!他!我真是受够你们俩了呜哇啊啊啊啊……” 彩画集不会开口倾诉自己积年累月的憋屈,就像保罗的异能没法变出一条小手绢给同甘共苦的搭档擦擦眼角——话说金色方块的眼角在哪里来着——还像兰波也不清楚自己能否拥有实现诺言、不把彩画集当冰箱兼羊圈使的“以后”。 见那金色方块怎么都追不到黑车,巨龙失去耐心,鼻孔喷出黑色火苗,尾巴烦躁地上下拍打。怪物的脑容量不支持它理解什么叫作“沉没成本”,意识到两种异能攻击全部没能达成想要的结果,龙直接跳过左右为难不舍得放弃的过程,散去金色空间,奋力拍打翅膀,以一种相当瘆人的速度追过来准备用拳头硬碰硬一决胜负。 说不准异能体脱离主人的控制,头脑如此简单算缺点还是优点。 理论上这种行为模式大大便利了异能者,哪有人能比异能者本人还了解自己的能力呢?起码白雾的始作俑者似乎不太了解,唔,考虑到兰波光是在码头停车场都能笼统数出七八个小型战场,亦有可能那个人或者异能武器压根没办法同时控制那么多异能体做出精细的操作。 想想那个运算量确实庞大得骇人,稍不留意就会变成微操高手,贻笑大方。与其误叫冰锥异能体喷火烧死主人导致宕机惨遭反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给个“杀死主人”的模糊指令,放手交给它们自由发挥。 异能体用的都是异能者烂熟于心的技巧,又没有那个智商在实战中灵活变招,异能者应该很轻松就能找出反制的手段吧? 其实不然。 这招虽看起来略蠢,但胜算极大,否则幕后黑手也不敢大喇喇将白雾一次性铺这么开。雾气蔓延的速度够快,快到异能者猝不及防失去与生俱来的异能,大部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遇袭死掉了。哪怕有个别认为白雾蹊跷,暗自提高警惕,及时发现自己受到攻击,也容易在准备反击的时候因为素来仰仗的异能消失而陷入慌乱无措的境地。异能若是够强,就这迷茫的一瞬便够它夺取主人的性命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白雾制造的异能体同样无法例外。 异能者只需躲开初见杀尽快冷静下来,提防其他受害者抗争的余波殃及池鱼,耐心观察,稍加试探,摸清楚异能体的行为模式,不说可以干净利落地将其一了百了吧,至少能够获得资本与之周旋转圜,尽量节省体力,拖延时间,指望别人处理完危机能够过来帮帮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兰波极其擅长应对异能事件,从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然而尽管他第一时间便利用丰富的经验推测出背后一系列关窍,也享受不到任何应有的便利。 问题不在于这世上到底有几个超越者可以反杀自己的异能体再赶来好心给他搭把手屠龙——呃,大概是必须杀掉龙才能抢回自己的异能?兰波唯独这点还无法确定,一路避着人走,也没有现成的例子给他参考一下啊——重点在于看周围的动静便能猜到,横滨就这条龙的杀伤力不可估量,倒霉的超越者似乎只有他一个。 兰波也能理解啦,超越者是寻常异能者无法逾越的巅峰,又不是烂大街的白菜;况且欧美人普遍没听说过横滨这座日本城市,在这时局兴冲冲跑来趟浑水的就更少了。 只是如此一来,兰波更想夸他家亲友是绝无仅有的奇迹啦。 诶?话题怎么能跳到这上面呀? 为什么不能跳,超级理所当然的好吧!彩画集与残存的重力异能完美融合出这等伟力,让保罗重新变回超越者,别人家的亲友做得到吗?!就是吧,兰波骄傲归骄傲,也清楚强大到不讲道理的超越者级别的力量配合一根筋拒绝交流的脑子太恐怖了,这搭配连个谈判交易的余地都没有。男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明确方案,不求看到明天的太阳,但求能够维持现状,迫使龙没法太快追上这辆汽车。 罢了,想不到就别想。 “直走有人!”阿尔格尔无师自通学会了用最精简的字句提供情报,他是真不想咬破舌头。 兰波飞快过了一遍横滨地图,转动方向盘,选择左转避开另一边的盘山公路,飞龙可不会乖乖一圈圈绕着山追车。驶上山道没几步就是一条隧道,隧道不深,开启大灯很容易避开四辆由于骤然失去司机撞到墙上的轿车,隧道尽头仍是无边无际的雾,不过稍微稀薄了一点。 黑发男人舔舔干涸的嘴唇,按照这个速度行驶,汽油还能撑俩小时;但是龙的移动速度惊人,用不了那么久就能追上来,大概半个小时?期间自己的精力不断损耗,状态下降,保守估计只剩十五分钟左右就必须迎战巨龙了。 不可以再犹豫下去。 生死存亡之际,兰波彻底摒弃平时萦绕心间的烦恼苦楚,从未如此清醒。 他太了解自己的异能,也太了解亲友的异能。没有彩画集提供原世界七八年后各武装组织“无偿捐献”给保罗的新型重型武器,光凭车上几杆枪,兰波玩出花来都没法伤及巨龙分毫。说不定子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会被巨龙身侧唤出的黑洞吞没,白白耽搁时间瞄准射击。 直接反抗异能体眼看是不成了,那找出那个始作俑者进行斩首行动呢? 这里的雾比较稀薄,说明制造雾的中心不在这里,只要确定雾的边界,他就能反推算出白雾根源的位置!不管是出于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的报复,还是作为解决问题的一种猜想,兰波一百个愿意这么做——他也是有脾气的——然而复活后他的命不再属于他一个人,同生共死的保罗,还有近在眼前的亲人,阿尔。 阿尔的异能体至今没有现身,兰波不敢贸然叫孩子独自留在山林,也不敢带他回城。还是那个老问题,阿尔身手矫健,对恶意非常敏感,但架不住异能体压根没有恶意啊!阿尔至今没有感受到龙针对他的恶意,而异能体动手不会在意有没有误伤他人。就算开灵视能够尽量躲一躲,那也是需要体力不断转移的,等到体力透支,那才叫一个防不胜防。恶意雷达无效,意味着人多的地方危险也多,还不如就在林子里待着,他动身尝试解决罪魁祸首之前多给点武器,应该能自保。 …… 能吗?幕后黑手搞出这么大阵仗屠戮横滨的异能者,难道会坐视侥幸苟活的家伙出去四处宣扬自己的罪状? 兰波无声叹息,他不愿拿阿尔的性命去梭哈一个可能性,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僵持下去也迟早是一起死,有些决定快些下,没准还有机会达成那个完满的结局。这段时间的生活叫他软化了呀,学会瞻前顾后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样会纠结的自己才像一个活人呐,可惜…… 为免孩子争辩耽误时间,兰波尽可能将其中考量掐头去尾,仅仅告诉阿尔需要他独自跳车躲一会儿。 阿尔格尔瞪大双眼,手指深深陷进椅背传来阵阵刺痛。少年国语不好,常常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然而这次他嗅到了短短一句话背后隐藏的决意,他曾经也抱着同样的决意拼死为家人换来存活的机会。 不要,兰波,我还可以唱歌的。 警告声响彻阿尔格尔的脑海,他明白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就在音符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一小段刻意压制的记忆终于探出利爪,身体紧绷,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灵魂溃散,肌肉骨骼痛到极致终于回归永恒的宁静,不必再受磋磨。他的眼前没有出现先走一步的爸爸和村民,连最后的亲人也逐渐模糊身影,哥哥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咦,不对,原来是我和死亡融为了一体。 死亡的阴影牢牢扼住少年的咽喉,兰波柔声催他跳车,阿尔格尔拼命张嘴想要说“我有办法”,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我、我必须唱,我必须死……不不不,我已经不会死了,哥哥把我的身体调整好了的、呜,我好怕死啊哥哥,不能放任兰波死掉,我应该听哥哥的话,好寂寞,为什么看不到爸爸?牧师叔叔说过濒死的人会见到家人,我怎么还没见到爸爸哥哥?是因为阿尔不乖吗?阿尔已经好努力给大家找食物、保护哥哥了呀!我记得哥哥活下来了,啊!后来哥哥也死了!兰波会死,保罗会死,我们都死掉了! 他再也顾不上山路坎坷难行,胡乱收紧小臂抱好布偶挎包,那是他幼时便习惯了依恋的至亲。微凉滑腻的独特触感挥退了惊惧,阿尔格尔惶惶望着亚历山大先生,它也正望着他,翠绿森冷的眼带给阿尔格尔绝对的安全感。 哥哥…… “阿尔?”山路险峻,兰波开车没法回头,只能焦急地呼唤。 阿尔格尔.BE终结者.劳德眨了眨眼,找回自己的声音严肃道:“我有一个主意,虽然但是,总之我们先试试。” “……诶?”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众所周知,《猫和老鼠》是纪实片 爬行动物无机质的血红兽瞳穿透白雾,精准捕捉到地面上不断攀爬奔腾的金属盒子忽然停了下来,不禁兴奋甩动烈焰长尾。 机会!猎食者的本能这样欢呼。 冲上去把敌人撕碎!不会转弯的脑子这样高喊。 他居然还敢离开那个金属盒子!傲慢的上位者这样不满。 前所未有的追逐战叫龙烦躁,真是,乖乖站在原地被黑焰金光粉碎不好吗?非要跑!如今目标毫无预兆地放弃抵抗,怪物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拿来思索是不是狡猾的人类想出了鬼主意准备坑死自己,只顾着仰头长啸提前庆祝胜利,俄而振翅俯冲,准备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常伴于身的雷霆火焰将猎物、等等,就抬个脑袋的功夫,人怎么不见了?! 长翅膀的火焰蜥蜴活像差点一头撞到新家落地玻璃窗上的傻乎乎,当场所有爪爪稀里哗啦合力急刹,总算成功悬停在半空。龙耷拉耳、哦,它没有耳朵来着,那就像模像样夹起尾巴,困惑环视一周,确实感应不到人的位置了诶? 巨龙歪歪脑袋,迷茫地想了想——看表情大概它真有动脑筋想一想——兴许是发现心头这股憋屈的气不吐不快,异能体吭哧吭哧,发出好大一声委屈巴巴又震耳欲聋的“呜汪”,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诫横滨所有幸存者,别听某人瞎扯,它不需要震动空气就能发出声音。 兰波:哦,所以呢,我道歉你会好受一点吗?而且为什么是狗叫啊喂! 对啊,为什么啊? “龙吟”在破败的城市反复回响,异能者们捂住险些聋掉的耳朵,表情空白,同样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伙辛辛苦苦杀掉异能体,结束战斗身心疲惫,却抬头就是一条指甲盖比三四个自己叠在一起都大的金龙。惊觉自己位于怪物前进道路附近的连滚带爬,只恨爸妈少生了两条腿;没挡路的当下道心破碎,坐下等死,少数不甘心的竟然也实在想不出法子解决这头巨龙,不得不哀叹横滨的末日已然降临。 然后他们就听到横滨末日标标准准骂了一声“呜汪”。 龙不在乎地面上的蝼蚁坐过山车都没这么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它正忙着用小脑袋瓜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目标的感应。 不行,想不出来,根本想不出来。 大蜥蜴八眼无神,弯下脖子抬起后爪挠挠脑壳,发了会儿呆,遇到这种情况该做什么呀?不知道呢,那没办法啦,睡个觉等人重新出现吧? 金龙就地一翻,四仰八叉摊出肚皮当场进行一个烂的摆,后爪格外灵活地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看起来真是好无忧无虑的一条龙。 涩泽龙彦目瞪口呆撑在阳台栏杆上,震撼罢工的异能体居然翻身片刻便能鼾声震天响,没留神松开苹果任其落下横滨擂钵街的黑色高塔骸塞,看起来真是心情好复杂的一个人。 那个什么,也不能怪涩泽先生高空抛物啦。他的异能力“龙彦之间”可以分离异能者和异能,分离结果向来只有两种,要么不强的异能者杀死异能体,需要他稍后亲自上场收割,要么强大的异能模仿主人最熟悉的套路弄死异能者,然后化作宝石成为他的藏品。从前涩泽龙彦也没遇到过异能力追一半,“咦,人不见了?那我睡一觉好啦”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啊?! 涩泽家引以为傲的白麒麟肯定想不到,有一只叫“”的狗狗超级擅长用这种佛系态度面对生活中的种种难题哦?兰波现在有没有染上这种脾性不好说,反正保罗如今对待各种小事的态度明晃晃显示,与白色恶魔并肩作战五六年,暗杀王已经被感染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泣)。 异能体的行为模式深受主人影响,给它时间再多努力努力,巨龙没准还能将这份对犬科动物深入灵魂的喜爱延展到可以夹起嗓子来句“嘬嘬嘬”。强烈建议事后给小狗颁发好市民奖,奖励她一只狗狗闲着没事宁愿埋头睡觉也不爱到处乱窜,大大降低了横滨的损毁度!当然洗完澡澡仙气飘飘的狗狗如果可以改掉睡觉打呼噜的习惯,那就更完美啦!说,谢谢! 龙:zzz 涩泽龙彦盯着龙,缓缓地,缓缓地咧开嘴角。 真有趣。 笑声愈发张狂。 真想知道啊,那位性情特别的超越者逃窜将近十分钟才躲过异能体追击,到底是想出了什么样的办法? 白发青年弯腰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实在太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叫他怎么能不好奇?怎么能不想亲眼见见那位大人?怎么能不想杀死对方? 杀掉超越者! 涩泽龙彦战意凛然,优雅侧身,坐到栏杆上托腮推理。他很久没有这么高的兴致,所谓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石仍不见踪影,他决心先好好享受送到面前的挑战,赶在自己厌倦这个游戏之前。 白麒麟出生便是涩泽家族的继承人,玉盘珍羞,和璧隋珠,珍禽异兽,这些组成了他自幼时起便习以为常的生活。等到男孩稍微长大一点,无意间展露出卓然的异能力,一个半遮半掩的奇妙世界彻底向他敞开怀抱,异能道具,异能力者,异能宝石,全是他俯首皆是的玩具。直至涩泽家未来的当家终于成年,父祖陆续配合移交权柄,政商联合,拉帮结派,分权夺利,他起初玩得也挺开心,可惜没过几个月又觉得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怎么能不腻呢? 金钱只是账户上一个数字,需要了就拿料亭获得的一手内部消息去股市捞把快钱;名气只是民众嘴里一句憧憬,想炒上新的高峰就利用人脉买通媒体;地位只是别人低眉顺眼一个鞠躬,希望刷刷存在感就摆明身份去公司议会转上一圈。 涩泽龙彦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便争先恐后向他涌来。它们来得太多太顺利,直叫无数富豪权贵逐渐麻木,燃不起任何欲望。可是人离不开欲望呀,大到名垂千古,小到今天尝到好吃的菜,不拘具体是什么,点点滴滴由于欲望得到满足产生的幸福感汇聚到一起,最终叫人发自内心地渴望活下去,期盼以后还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发生。 永远有人不解富人爱蹦极潜艇登太空,永远有人嫌弃贵族私生活混乱不知羞,但他们也是人,必须找点“不寻常”的事务来刺激神经发出欢愉的信号。 涩泽龙彦的兴趣相较下来正常多了,唯设计衣服、收藏宝石两样而已。 聪明人总是活得辛苦一点,他看得分明,那些数字、憧憬、鞠躬不是给“涩泽龙彦”的,是给日本头号家族的继承者、下一任最大在野党党首、高层最强的异能武器。 身份是涩泽龙彦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从前尝试过,完全无法习惯贫穷、低调、卑微的人生,不耐烦长期与失败共处的生活。 身份又趾高气昂凌驾于他,他不需要能力也会有钱赚,不需要设计出来的衣装大家都觉得好看也能包揽国内大小设计师奖,不需要真正做出了不起的事也会被吹捧“没有涩泽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呀”。 他不需要这些,于是这些可以组成一个人的寻常部分反过来也并不需要他。涩泽龙彦想要得到真正活着的感觉,就必须抓住能够证明自己的独特爱好不放,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认为是值得的,一如这次行动。 真没人察觉到他答应来横滨帮官方收拾烂摊子的态度太爽快了吗? 有呢,涩泽龙彦知道,自己演得再逼真也是有的。 不过那些满脸堆笑的老辣政客看出了多少,有没有人精发现做实流言的那一万亿来自他的私产,这都不重要。之前说过吧,这是一场阳谋哦?经济危机,一夜暴富的传言丢到充斥着暴力混乱的租界城市见风就长,不必多操心,真正需要设计师先生操心的,是在酝酿期间认认真真穿针引线,将绝大多数党派与自己缝成共同体,哪怕只是临时的利益共同体,也够他用了。 有个愣头青曾冒冒失失在料亭议事时打断上司的决议,直接被下放到横滨异能特务科。他指控的“传言可疑”“涩泽不可信”“不顾民众安危”,句句都是实话呀,那家伙确实聪明敏锐,充满正义感,但那又如何?这些实话会损害共同体的利益,所以涩泽龙彦都不用起身辩白,只百无聊赖望着窗外圆月品酒听曲,仗义执言的青年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下一转变成“其心可诛”的祸首啦。 这就是权力,无趣,乏味,然而足够好用。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吃这一套。 始作俑者绞尽脑汁推测这是用了什么办法逃过一劫,众多异能者百思不得其解天上那条巨龙到底有什么毛病,兰波却瘫在懒人沙发上嚼姜饼人补充体力。 男人属实心力交瘁,阿尔格尔倒还好,毕竟没咋动脑子,又不用唱歌,坐下来喝完一瓶蜂蜜牛奶就恢复了精神。 难道以后都不能唱歌了吗?联系不上洛先生、陀先生无所谓,关键是那还怎样召唤哥哥呀? 少年想到这里稍微有点捉急,不过显然现在也不是急这个的时候,哥哥还有七年才回来呢,金龙就盘旋在头顶!他兀自起身,想办法侦查敌情。法国佬体贴,没有追问明显不愿多谈方才异状的阿尔,只趁他背过身飞快皱了下眉,用来小小抒发对薄荷味姜饼人溢于言表的不满。 阿尔说这好像是他八九岁那年跟中也、美贯第一次为圣诞节做的饼干,好吧,这没问题,可为什么是薄荷味啊?姜饼人本身自带的姜味桂皮味还不够冲吗??? 甜食爱好者理解不能,恨恨啃了一口,啧。他选择喝一口蜂蜜牛奶洗洗舌头,呃呃,混在一起感觉更诡异了哦。 “车子挡住了好多,看不见。” 阿尔格尔嘟囔着松开亚历山大先生的眼眶,跳下踮脚用的纸箱,见兰波打了个寒战似乎很冷的样子,去如山一般的旧物中翻翻找找,淘出条用旧了的小被子贴心给他盖上,准备等外置大脑养足精神,再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 不要以为若无其事说要讨论怎么办,之前发生的事就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阿尔松开了什么玩意儿?! 啊哈哈,是吧,大家应该猜到了吧?阿尔格尔想到的绝妙主意就是跟兰波敲定完每一个步骤,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严阵以待,然后兰波停车下去被布偶吃掉,阿尔自己再手忙脚乱在他的接应下爬进来躲好——就说《猫和老鼠》是纪实文学啊!喏,就是杰瑞钻进电视吓唬汤姆怕老鼠的表弟那集! 他们现在已经休息了三分钟,车子没有被巨龙撕碎,小杰瑞、呸,小金毛坐不住,又跳上纸箱扒拉着眼眶,费老大劲歪着脖子试图越过高墙般的车门往大龙的方向瞧。阿尔格尔透过车顶上的一线天空看到还有落叶打着旋儿优哉游哉往下掉呢,好一派风平浪静,亚历山大先生成功隔绝了异能体对本体的感应,好耶! “可惜龙没有扑过来。”阿尔格尔难得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聪慧,把牛奶瓶塞进外套口袋准备待会儿带出去,晃晃悠悠下来绕着兰波打转,不免多念叨几句,“哥哥给亚历山大先生下了好多好厉害的保护咒语,金龙撞上来就完蛋啦!” 他顿了顿补充:“不对,还好没有扑过来,万一咒语直接销毁了异能暗纹该怎么办?” 做间谍的向来不吝啬施展口头上的艺术,何况自家小孩真真切切立下了大功,瞧瞧,非但没有得意忘形,还学会反思行动中的漏洞了呢! 兰波欣慰不已大夸特夸,快活得阿尔凑上来猛猛贴贴蹭蹭。男人略微因这亲昵的举动僵了僵,温和地给少年顺毛,又亲切地飞快给他嘴里塞块姜饼人以示鼓励。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魔法的事,我们都别想太多 Yue! 阿尔格尔下意识舔了一口,整张脸都瞬间皱巴起来,只觉得薄荷生姜桂皮哈哈大笑着携手掀飞了自己的天灵盖。仅这一刹那,他的所有杂念全都消失了。什么差点因为一时怯懦害死兰波呜呜呜,什么阿尔怎么可以怕死呢太废物了嘤,什么不能唱歌好烦呀七年后到底该怎么迎接哥哥呢,烦恼与自责活像两只淘气的猫咪,回头瞧见主人不知何时偷偷放在它俩身后的黄瓜,立时炸毛蹿出了他的大脑。 舌头凭本能试图推开提神醒脑的可怕小饼干,牙齿则死守最后的防线,坚决不肯吐出去。 舌头:吐啊!快张嘴吐啊!我真受不了这味道! 牙齿:不行,不可以浪费食物。 舌头:合着不是你来负责尝味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我要告到中央(划掉)大脑去! 牙齿:那你告呗。 这么多年下来,阿尔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实用主义者的形状了(泣)。告状结果可想而知,少年双目放空,含泪捂嘴恨恨咀嚼饼干。没办法呀,他进来以后才发现,在里面调动不了布偶表皮上刻印的辅助咒文,现在想要什么东西必须亲手找了。 之前出于种种顾虑,阿尔格尔从来没有亲自爬进来过,这么多年,也就中也小时候有几次帮忙规整里面的东西。但要知道阿尔是有点子囤积癖在身上的,赭毛男孩第二个月便沉痛醒悟,自己整理物资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阿尔见一个爱一个疯狂批发的速度,果断领会遇上难题就开摆的精神,再也没有动过收拾这个空间的心思。 阿尔格尔原先没觉得这有什么,有寻物魔法在嘛,不收拾也没关系哒,谁承想能留下这么冲鼻子的回旋镖! 今天兰波先行一步,阿尔格尔满怀愧疚,确定兰波完全消失在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才一个人撑开嘴往里面爬。冬天穿得多,加上不熟悉爬狭窄洞穴这活,他的动作多少有些笨拙。兰波生怕巨龙意外学会变通,喷口黑焰过来给自家崽熔了,顾不得审视周边环境,进去第一件事便是赶紧转过身来摸索拉住阿尔的手,连拖带拽把娃拽进来。 突然从白雾弥漫都掩不住阳光灿烂的晴空下来到暗无天日的幽闭空间,阿尔格尔的眼睛不太适应,兰波也是如此,都不大看得清东西。不过再看不清,那一大盘姜饼人姑且还是能瞧见的。 亚历山大先生体内不曾安装电灯——哪家好人没事给布偶装线路安灯泡啊——幸亏有淡淡的阳光越过白雾和车辆洒进眼眶,给昏暗无边的私人储物间带来一丢丢光明。 大人后背沾满冷汗,侧耳关注外界的动静,少年趴地上亦是深感脱力,暂时无法起身。兴许过了两三秒?一切安然祥和,金龙超大声的委屈“呜汪”响彻寰宇,阿尔格尔不禁喷笑,兰波也哭笑不得,伸手轻拍阿尔高高举起的右手击掌相庆。阿尔格尔握住家长的手爬起来站好,彼时堆放姜饼人的金属托盘就在亚历山大先生的眼眶下面没心没肺闪闪发光,这自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咕~” 安全无虞,如释重负,肠胃终于敢暗戳戳提醒主人应该进食了。兰波取下手套,直接拿起一块开吃。 手套是他按照阿蒂尔那双仿做的,版型品味都可以往后放放,保暖耐磨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两个同位体最看重的是手套材质足够特殊,能够防备通过肢体接触获得情报的特殊异能,还带有一定的自净功能,实属间谍们杀人灭口居家常备的好帮手。只可惜兰波的好帮手们落在原世界,也不清楚他死后是被焚毁还是被谁拿走了。 阿尔格尔向来讨厌手套束缚双手的感觉,再冷的天宁愿把小凉手塞中也脖颈取暖(中也:???)也不肯戴手套。这两只爪子今早抱过,又摸过车,平时多爱干净,天天往外面跑,免不了沾点灰尘病菌。他起初忙活着到处找寻湿纸巾、卫生纸或者矿泉水之类准备弄干净手干饭,兰波在姜饼人托盘下面发现了一箱蜂蜜牛奶,这个不需要洗手啦! 物资堆成一座座小山,阿尔挠挠头决定一把,高高兴兴接过一瓶牛奶开喝。喝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少年竟迅速生出些力气,哒哒跑去观察巨龙动向。 外头静悄悄,阿尔格尔难免担忧巨龙在悄悄整什么幺蛾子,跑来跑去拿纸箱叠出个简易梯子,结果趴亚历山大先生眼眶上半天,他什么都没瞅到不说,还没能逃过来自多年前那次圣诞节的背刺,哭哭哦。 嘴里这叫人印象深刻的诡异味道提醒了阿尔格尔,嚼嚼,当年之所以封印这么一大盒颇有纪念意义的姜饼人,正是因为那天所有人吃着吃着都哭了,嚼嚼,其实抛开味道不谈,口感还是挺不错哒,不愧是我们大魔术师美贯和的面!回家必须拿出去发给大伙温故知新,嘿嘿~ 并不是很需要温故知新的魔术师小姐挂断阿蒂尔的电话,看了眼显示屏,冷静指挥太宰去冰箱拿牛奶给培养罐补充蛋白质。折腾下来很饿的半吊子魔法师先生苦大仇深说服舌头躺平接受薄荷与姜的暴击,努力咽下饼干,拿蜂蜜牛奶漱完口又yue了好大一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尔格尔紧紧跟在莫名愉悦起来的兰波身后,指望他能从还没一条宽的窗户缝隙中看出更多的信息、呜,,保罗,还有矢张叔叔,不能亲眼确定他们平安,阿尔始终没法安心…… 兰波沐浴着阿尔期待的眼神踩上纸箱,弓着背左看右看没多久便摇摇头下来了。计划制定得太仓促,之前又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他们完全没想到还需要计算调整亚历山大先生倒地的姿势。如今布偶的脑袋大半藏在车辆底盘下面,黑黢黢的一片,仅仅给天光留了一小条缝隙。缝就是缝啊,任谁去瞧都只能看到一线天。 阿尔格尔拼命忽略嘴里奇怪的味道,积极举手表示既然外面危险不能出去,那就不全部出去;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只有他能打开,兰波可以站在眼眶前面观察指挥,他呢,就伸出手去,带着亚历山大先生绕开车辆到视野更好的地方瞧瞧。 兰波稍微想象了一下布偶嘴里冒出一双手胡乱划拉着走路的鬼畜情景……噫~他镇定抖掉鸡皮疙瘩,抱起手臂跟阿尔谨慎探讨计划的可行性。 布偶里面物资充足,吃喝不愁。尽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啦,兰波还在懒人沙发上找到了一把手电筒,耐下心多翻翻,迟早能翻出姜饼人和蜂蜜牛奶以外的食物,他们有底气打持久战。然而现在的核心问题在于敌人情况不明,保罗那边始终联系不上,兰波还活着是没错,白雾事件始终是个隐患,最好能够尽快解决,把异能体重新塞回身体才能真正确保他们二人的平安。 期待某位英雄人物从天而降解决敌人不大现实,因为兰波坐下来啃饼干喝牛奶时便想清楚了,这应该就是保罗口中“政府派来捅了个大篓子的家伙”。 白雾制造者确实拥有对异能者特攻的能力,想要再派一个强很多的压制住这家伙,动真格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不说,肯定没法避免两个战力有所损耗。 己方战力有损耗就意味着团队利益有一段时间得不到充分的安全保障,即便假设外界通过某些手段已经得知那条巨龙的存在,按照兰波的了解,也必须等各方派系扯皮扯出一个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果,日本政府才会采取行动。这显然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再反观这位争论三个月然后一拍脑袋派出来的异能者,呵,直说吧,兰波不信任议员老爷们的眼光,没准负责压制白雾制造机的家伙更是一个重量级也不一定。 拍桌请缨前往横滨镇压涩泽龙彦遭拒的福地樱痴:阿嚏! 好了,说了这么多,结论是必须靠他们自己解决外头的大难题。 先处理龙,接下来还有白雾异能者。私怨肯定是有的,兰波很久不曾如此狼狈,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不清楚对方的异能具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亲友好不容易排除掉所有暴露身份的潜在风险,哪怕金龙跟保罗从前释放力量以后现身的黑龙不是同一条龙,金色空间与黑色重力火焰的指向性还是太明显了,难免有心人会联想到他们这对疑似亡故的法国间谍身上。 兰波、保罗等时间到了就能返回原世界,但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家人平静的生活遭到破坏无动于衷。如果处理速度够快,消息不一定能传出去……啧,怎么想都还是会传出去啊?横滨这么大,一定有他们以外的幸存者目睹了这一切,如果可以,兰波真不想在阿尔面前大开杀戒。 黑发男子眸色一暗,无论如何,情报必不能少。 失去彩画集,手头的工具太少了,就算这样,兰波也不忍心叫孩子一双手直愣愣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爬。万一配合不好,或者谁没留神导致阿尔被石子碎玻璃划伤了怎么办?而且若是需要走远一点,手指不断与地面摩擦,也迟早会受不了生出水泡破皮流血的。 左右十五岁的小少年已经长到一米七,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兰波脱下手套,阿尔格尔记得方才看到过针线包赶紧给家长拿过来,毕竟需要比着阿尔的手做,他不方便动手。 贤良淑德的间谍先生比照着阿尔的手掌大小,将就手电筒的强光简单改了改,又建议阿尔先在布偶内部的空间试试。一人旁边瞧着,一人认真感受着,一致认为这肯定没法跟量身定做的手套相提并论,鉴于阿尔的编织异能还不知道在哪里迷路,从现有条件来看已经非常棒啦! 阿尔格尔满意地活动活动手指,乖巧地节省体力蹲在亚历山大先生嘴边,等待兰波找到心仪的器具踮脚。 男人身高一米九,阿尔觉得刚刚好的箱子对他来说却需要微微驼背,时间长了不太舒服。好在阿尔存储的物件够多,略过一锅外观色泽无一处不诡异的炖菜,兰波选中一桶狗粮。 瞧瞧上面没取下的商店标签,再算算时间,大概是保罗带领启程寻找魏尔伦之前,一家人去东京熟识的那家宠物诊所批发的狗粮。毛团子从小到大一直吃这款,其他牌子的都不会张嘴,这习惯挺好,省得带出门还要时刻留意别吃进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中毒。以防她饿肚子,家里车上还有每个异能空间都备有大量储备粮,对他们来说,这点小事又不难。 想到生死不知的狗狗,兰波心情沉重,取下围巾蒙住狗粮木桶以防阿尔看清,全程面色如常地抱开大纸箱,换好木桶踩上去,这下观察外面确实方便多了。他告诉阿尔可以动了,就是一开始必须慢慢来,看亚历山大先生的移动会不会让里面的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阿尔格尔想不到这么周全,闻言连忙佩服称是。少年盘腿坐下,掰开布偶的唇瓣,摸索了一下,按照兰波的指挥不断调整,最终确定双手交叉,用两根大拇指卡住嘴角,其他手指头越过亚历山大先生的脸颊一点点扒拉地面蠕动是最舒服的。就是吧,这要是从外面看,精致可爱的小布偶脸上生出一只科幻电影里的漆黑抱脸虫,幸亏白雾肆虐,一般来说没人往地上看。 比起科幻片,兰波更偏爱文艺爱情电影,抱脸虫什么的,他其实不太在意。男人纠结的点在于阿尔的手明明比自己小上一圈,但当他趴在眼眶上往外瞧,阿尔的手从嘴里小心翼翼伸出去,指尖划过布偶眼前,却硬生生庞大到给他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啊这…… “魔法的事,我们都不要想太多。”阿尔格尔善解人意地宽慰。 “是吧。”兰波恍恍惚惚地敬畏回答。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基斯:我不懂,但是我尊重:) 阿尔格尔兀自倒腾了一会儿,前后左右每个方向都试了试,最终和兰波商量着决定舍近求远,放弃布偶下半张脸都已经伸出去的车辆右方,跨越整个底盘到车子的左边去。 亚历山大先生做了再久的挎包,也是个能够给九岁阿尔当背包使的巨型布偶呀?亚历山大先生属于标标准准的三头身,头部贴地驱动,一旦涉及转弯后退,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就是阿尔格尔最大的阻碍,使劲的时候手指难免撞上去绊一下,特别麻烦。 少年一点点带着亚历山大先生蛄蛹前行,心里还不忘估算距离,大概过去十秒左右,暗自琢磨差不多已经离开车底,可以看到天空了吧? 他刚这么想,兰波就突然呛咳了一声,声音不大自在地指挥阿尔往右边挪挪,避开树梢。阿尔格尔顾不得好奇兰波瞧见了什么,只眉头一皱,集中注意操控布偶横着爬,这可比单纯的前进难多啦。 “停,全都能看见了,就在这里停下吧,你也过来看看。” 兰波短短几秒便调整好了心情,由于阿尔并非保罗这样长期共同执行任务的老练搭档,黑发男子除了指令,还额外多补充几句做解释说明。 阿尔格尔很是乖觉,一听到“停”立即收手,颠颠跑去兰波身边踮脚往外瞧。家长揽住孩子叫他倚在自己身上以免劳累,阿尔格尔乐得省力,还能顺便稍稍活动一下手指松快松快。 全凭指尖施力拖行大布偶还挺辛苦的,如果能有一个无人机吊着亚历山大先生飞就好啦!明明阿蒂尔去年送了一个当圣诞礼物,早知道不放在床头、呃,好像装进来也没用,亚历山大先生里面装了好多好多东西,一下子找不出来……噗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飞龙在用的睡姿大大方方摸鱼啊? 白雾浓烈,定睛看清天上金灿灿的那一大坨在做什么,阿尔格尔笑得好大声,忽然感觉手指头都没那么酸了呢!兰波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打从想起“这货是我跟亲友共用的异能力”的设定,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呜汪”便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果然这种事做再多心理建设也会觉得很羞耻啊可恶——兰波耳根微红,认真提醒阿尔开灵视,确认巨龙的状态有无变化。 说起正事,阿尔格尔手动给自己闭麦止笑。脚链微微发热,亚历山大先生内部的咒文似乎能够增强魔法,他意外发现天空那团庞大的黑金暗纹周身浮现着一条白色细链,唔,雾气太浓了,错觉? 管他是不是错觉呢,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魔法师严肃了表情,凑近扒在布偶眼眶上用力眯眼,终于确定真的有条白链将异能体捆得严严实实!肯定是那个白雾异能者的异能!就说他视力很好,不会出错哒! “能看清白链从哪里来的吗?” 兰波适时借力,托着孩子好让阿尔专心观察,听完语气勉强维持住往日的和风细雨,黄绿色的眼却闪过一丝狠厉,机会来了。 阿尔格尔眨眨眼,白链绕过金龙的尾巴尖直直往左边去了,具体去往何处……不行,距离太远啦,他单凭一双肉眼实在看不清,或许靠近瞧瞧能看到吧。 左边吗? 兰波若有所思,揉揉阿尔脑袋,拜托他用指尖描摹出白线的走向,嘴上夸夸帮了大忙,脑子迅速展开横滨三维地图,根据线条的倾斜角度,结合己方逃跑路线,考虑到高层建筑素来只有越打越少没有越打越多的道理,按照记忆删删减减,罗列出四个可能的目标地点。 要够高,保持良好的视野随时监控白雾中的异能者。 要够偏,以免遭到异能体范围攻击的波及。 要够独特,用来满足那家伙傲慢的心。 阿尔格尔眼球用力过度,盯久了有些干涩,把脸从亚历山大先生的眼眶上挪开,低头用手背揉揉眼睛。兰波温柔伸手帮他按摩穴位缓解不适,大脑持续计算建模,嘴角缓缓勾起残忍的笑,视线虚虚锁定五公里外的骸塞。白雾厚重,擂钵街的标志性黑色高塔始终没敢露面,但是兰波推出来了哦,敌人最有可能躲在那里。 真想立马赶到你面前啊,细细拷问你为什么面对巨龙这种等级的异能体都可以完全没有哪怕一瞬的动摇,就像早已清楚横滨存在超越者,做足了准备,所以才会想都没想赶紧取消白雾异能自保似的。有时候“不做”也是一种鲜明的态度呢,可是你凭什么会知道? 兰波按捺住杀意,若无其事地跟阿尔格尔讨论起来。 巨龙目前看着悠闲,实则处于待机状态,他们即便想办法爬上汽车,把储存的枪械炸弹都装进亚历山大先生武装自己,也拿头顶那只庞然大物没办法。想要安全必须找到白雾异能者,不过兰波出去就会引来金龙追杀,阿尔格尔缺乏实战经验,布偶的眼睛又限制了兰波的视线,他没法在眼眶里面注意到周边所有的风险,阿尔贸然离开布偶,一个流弹就够要了他的命。 那还是用老办法爬去首要目标骸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五公里诶!即便强行忽视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的沿途街道,也稍稍考虑一下阿尔的情况呀!他平时又没专门锻炼过双手的耐力——谁没事练这个——拖着布偶下山感觉都困难重重,爬五公里,啊不对,直线距离五公里,但是在地上走,遇到死路得绕吧?遇到火灾得跑吧?遇到异能体干架得逃吧?这样算算何止五公里啊! 实不相瞒,阿尔格尔想想爪爪都开始抽筋幻痛了。兰波瞧着倒霉孩子的苦瓜脸也托腮犯愁,他是真恨不能以身代之,哪怕两个人能换着来都不至于如此绝望,唉……嗯?也不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代替阿尔吧? “车辆后备箱有架无人机!”兰波无比感激那个决定给亲友改装一架无人机,让他随时可以通过监控吸狗的自己,“只差一个摄像头还在等工厂那边发货,其他已经改装好了,载重、稳定性、续航时间、飞行速度各方面大大加强,带我们从高空悄悄飞去骸塞绝对没问题。” 他是有底气说这话的。 昨天晚上阿尔回来,见保罗有人陪,兰波突然单独出门说去买鸡蛋,其实买完兴冲冲溜到旁边山上顶着暴雨试飞,非常成功。兰波知道保罗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他总盼望惊喜的感觉可以更强烈一点。调动彩画集收纳无人机会惊动亲友,于是兰波擦干水充满电,直接装箱放进后备箱了。 中也跟魏尔伦是没办法,家里人个个用惯了空间异能,车又够大,他们购物一般都会把东西放到前面遮掩旁人视线,关上门就给丢进彩画集——对不起,彩画集——后备箱便因此成了“我明白你动过,没关系,我可以不去看你到底动了什么”的公用秘密基地。 所以呢,为什么一个家用无人机需要抗住暴风雨啊? 阿尔格尔是不清楚兰波昨晚的小小冒险,不然高低会锐评一句,现在他只是满脸崇拜地热热身,蹲回亚历山大先生唇边伸手准备爬回车辆右方。刚才下车太急,兰波没有反手关门,这大大方便了阿尔,手稍微伸长一点按下驾驶座侧的车门按钮,后备箱就开啦,比起五公里,这也太简单了叭! 布偶眼神死地吐出两只戴黑手套的手,双手斗志满满试图调转方向往回爬,就在这时,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刺骨寒意的大手拢住了阿尔格尔的手,少年悚然一惊,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兰波闻声敏锐回头。 阿尔格尔没有挣脱,他反应过来了,他看见了,看见不应该透光的亚历山大先生嘴外飘着一条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的人鱼。 蓝尾海妖欢快高鸣:“阿尔!” 人鱼的声音在普通人耳里犹如歌唱,听得兰波霎时都恍了神。海洋霸主的躯体每一寸都通过精心设计,服务于狩猎,开口便可搅动法则的嗓音那肯定是悦耳的,惑人心魄的,否则阿尔格尔为什么一听到这句呼唤就泪如雨下了呢? “哥哥……” 阿尔格尔不敢置信地呢喃,所有意识到没意识到的欢喜委屈一应涌上心头。金发碧眼的美人是浓浓雾霭都掩不住的娇艳欲滴,那是第一位哥哥的脸,他一度以为今后只能在梦中重逢的那张脸,就这样分毫不差地…… “小心,阿尔!” 是兰波在大声提醒,也是少年的潜意识敲响了警钟。阿尔格尔呆呆盯住哥哥额头流光溢彩的红色宝石,宝石通透美丽,唯独艳丽颓靡的风格与哥哥这张重在表达清新年轻的盛颜格格不入。 “这不应该。”他想自己必须挣脱那双大手的桎梏,毕竟他太了解人鱼,“哥哥绝无可能模拟出这么违和的饰品,魅惑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吧?” 背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金毛少年仍在犹豫。太像了,那眼神,那举动,那体温,真的太像了呀!双臂轻轻颤抖,不小心碰到亚历山大先生柔软的唇,阿尔格尔终于清醒,还没到时间,哥哥没法回来! 瞧着阿尔瞬间充满警惕的蔚蓝双眼,人鱼似乎在笑,兰波不太确定。男人也看见了布偶嘴外的鱼尾佳人,那张脸确是极美的,金发如瀑,明眸善睐,白雾也不过是给肩头增添了一分柔美的薄纱,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而这样一个无关物种性别的美人,正微微抬起娇小可爱的下巴,本应是锁骨的地方露出尖锐的细密獠牙。 很好,忽然冷静下来了,兰波拔枪警戒,本能般对准那枚违和的红宝石。 很好,确定是哥哥在玩我,阿尔格尔鼓鼓脸颊,哼哼唧唧撒起娇。 很好,弟弟长脑子啦,基斯笑得老怀安慰,从身后变出一串用花朵羽毛编成的兔耳朵花环。 “礼物!”人鱼从善如流用日语道,“阿尔才十五岁呀,小朋友怎么会这么不开心呢,所以我飞去博物馆给你准备了礼物!” “呜,谢谢、诶?诶诶诶??博物馆?!” 阿尔格尔一只手紧紧抓住哥哥,一只手刚想接过漂亮花环,就跟兰波一起瞳孔地震,爪子一张一合,硬是不敢去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拿!为什么不拿? 基斯快活极了,主动将花环塞进阿尔手里,一改离开前淡漠疏离的模样。那个时候当然淡漠啦,阿尔的肉身里面最初只是一段提取出来的记忆,和那么多个自己共存了亿万年,怎么热情得起来嘛。现在不一样了,阿尔是弟弟,失而复得的弟弟!基斯可宝贝啦,超想一口把弟弟吞掉防止他受伤!但是神明大人慢慢也学到不可以这样对待人类弟弟,他会觉得很变态呢,没办法,基斯在努力研究用弟弟喜欢的方式好好爱他哦? 神灵又变出一个色泽素雅的兔兔花环递给兰波,爱屋及乌,嗯嗯,祂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骄傲挺胸.jpg):“其实我还挺想抓一箱螃蟹的,阿尔喜欢吃,不过动物都消失啦,没得抓。我转了转,还好发现了一个鸟类博物馆,里面有好多花,配上彩鸽、卡罗莱纳鹦哥跟留尼汪蓝紫水鸡的羽毛很棒吧?” “好看,是挺好看……” 阿尔格尔晕乎乎地回答,乖巧给自己戴上。 兰波心情复杂,却还是用余光时刻关注着阿尔的态度,温顺收枪接下礼物道谢。花环悄悄转告神明的私语,男人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轻松,同样乖乖戴上花环,一边观察海妖,一边居然有了闲心默默吐槽:如果他没记错,那三个名字全是已经灭绝的鸟类,标本都成了丢一件少一件的绝版货色——他们一家早先还去参观过——后来横滨大乱,交通不便,这些国外来的租借展品由于种种巧合不断耽搁,居然一直没能送出横滨。绝对会哭吧,博物馆馆长,明明挠破脑袋千辛万苦才从暴动的黑手党手里保下这些宝贝……没什么可说的,给他们点根蜡好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被神明追着喂饭的体验 “我知道人类的规矩,开箱拿完羽毛,给他们留下了绝对会喜欢的东西。” 基斯“呼”一下吹灭兰波脑子里刚刚点燃的蜡烛,愉悦回答。 祂已经不是当年那头什么都不懂的海怪啦,才不会干出让弟弟纠结懊悔的蠢事呢!基斯活得通透,想得明白,既然此行目的是希望通过哄阿尔开心让自己高兴,达成双赢结局,那祂总是愿意多花花心思从阿尔的角度思考问题哒。就是这样一来,基斯便没法遮掩自己能够阅读他人所思所想的能力了。 好像也没有必要遮掩吧,这是阿尔选定的新家人,基斯欣然接受;而且祂还没奢侈到可以浪费精力,维护那点子没必要的神秘感。 新生的缝合世界太过脆弱敏感,真神降临需要做出万全的准备。哪怕基斯仅仅是战前听到呼唤匆匆一瞥,往这具异能组成的躯体注入一点点意识,同时还有洛尽力调节世界法则、协助自己不断泄出神力自带的污染物,祂也最多停留十五分钟,否则为阿尔精心准备的异能就会坏掉啦。这怎么能行?别人家小朋友有的,祂家阿尔也必须有! 基斯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弟弟死而复生,祂发誓会替这个孩子准备好一切。 十五分钟,其中五分钟用来监督陀删改记录巨龙情报的电子资料,九分钟去城市废墟寻找材料构建法阵,确保特异型空间异能消散的瞬间,魔法能以最合理的方式巧妙替换雾中所有生物死物的记忆。异能体的行动远不如自然生成的活物方便操控,稍不留神就戳破了,神明勤勤恳恳弄完这些,净化法阵是真没空搞了——不得不说,洛跟陀完全没有处理污染物的意识,基斯不指望祂们能扫尾——海妖给自己期待已久的重逢,仅预留了一个小玩笑的时间。 人鱼眷恋地凝望弟弟,阿尔格尔似乎从翠绿的眸中读出了什么,笑容逐渐苦涩落寞。少年不愿叫哥哥操心,想要笑一笑证明自己可以很坚强的,竟还是忍不住红着眼圈小小声问:“哥哥要离开了吗?” 小金毛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咬咬嘴唇,却不肯低头避开哥哥了然的目光,因为低头会瞧不见哥哥呀! 呜,怎么可以难过呢?他分明清楚,哥哥当初说得明确,二十二岁才能回来就是二十二岁才能回来,这次见面多半是个意外。面对至亲突然回家的意外之喜应该笑呀,阿尔怎么可以不满足? 兰波识相地没有说话,轻轻将手搭在阿尔的肩膀上给他力量。 “我们的重逢就一分钟,你当然可以不满足。” 怪物蜷缩起尖锐的利爪,抬手想替他拭去泪珠,可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撕裂自己亲手编织的防卫咒文。极长的小拇指沮丧垂下,连接在上面的特异型鱼鳍亦哀哀低落,连白雾都没那鳍来得缥缈轻柔。最初的人鱼语对人体有害,人鱼习惯性换了个姿势好叫阿尔看明自己的心意。只见朦胧阳光洒在拟态鱼鳞上,明艳美人霎时美目含泪,娥眉微蹙,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呜……”阿尔格尔秒懂,并悲伤地吸了吸鼻子。 兰波大受震撼,这就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光线投来的角度啊,仔细瞧瞧基斯先生的眉眼根本没有变化!这不禁叫他幻视美贯的招牌魔术之一,幻术秀……呃,不会吧?男人满脸恍惚,傻乎乎琢磨小魔术师需不需要为此支付专利费。 美贯:我付了。 阿尔:我作证,美贯做的姜饼人plus版可好吃! 海德拉:确实。 神明大人想亲口尝尝备受弟弟推崇的美味小甜饼,然而洛的信使已然悄悄现身马路对面的枯树林。鱼头人垂首行礼,她不言,祂也明白必须尽快别离。 基斯不愿分离,可祂其实又是开心的。阿尔在祂离开的时候懂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同样,阿尔不在的亿万年里,祂也经历了太多事。基斯能以魔法世界底层魔兽的身份谋夺整个世界,将其凝结成神格核心,加入用同等方式成神的神盟,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忍耐那么久,如今祂宁愿多花点时间避开那个由于金龙闹大崩坏的世界线,也不会直奔弟弟而来。祂太清楚啦,见到弟弟,自己就不会舍得中途跑去处理这些细枝末节了。 神灵不解人心,但是祂擅长努力。 该说的已经在路上塞进花环给弟弟新找的家人说了,污染、巨龙后续,在短暂的欢愉面前,这些都不重要。在最后的最后,基斯没有让那些琐事挤占他们宝贵的重逢时光,祂握着弟弟的手,引他取下自己额间的红宝石。无形的咒印一闪而过,祂知他心,抹消歌唱禁令,进一步开放权柄。 这孩子才十五岁呀,无论是从神的角度来讲,还是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都很年轻,年轻到说话做事都还有些稚气。稚嫩的幼崽当然可以怕死哦?实际上所有生物都可以怕死,阿尔不必因为从前的事害怕唱歌感到愧疚的,过去种种,应该内疚的不是阿尔,是祂这个没能保护好他的哥哥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害怕,我永远是你的后盾。”神明笑着,赶在意识回归神战前的最后一秒,“今天我把我的嗓子借给你,痛痛快快玩一场吧?” 诶?是要阿尔勇敢唱歌的意思吗? 阿尔格尔怯懦地张张嘴,真的听不见那些嗡鸣警告了诶?他有些欢喜,又有些迷茫慌乱,来不及说什么,手便被哥哥塞回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巴。 就在这一瞬,人面鲨鱼的眼睛失去神采。 “杀了你的主人。” 异能者的指令终于占据上风,编织异能可以触及灵魂,它看见布偶里面藏着自己的目标,利爪飞速捅了过来,硬是捅出了破空声都捅不破亚历山大先生那层看似柔软的表皮,防卫咒文起作用了。 “■——” 异能体发出不甘心的嘶鸣,阿尔格尔双手捧着宝石,缓缓抵住胸口,花香依旧,哥哥却又一次远行了。 兰波抱抱阿尔,少年撒娇贴贴蹭掉泪珠,主动离开家人温暖的怀抱,扶正脑袋上的兔耳朵花环,握紧宝石,鼓起勇气告诉兰波:“我们可以解决那条龙啦!” 人鱼安静盘起尾巴,兰波瞧瞧目光坚定的阿尔,又瞧瞧外面忽然镇定的海怪,猛然醒悟:阿尔通过宝石控制了异能体。 神灵留下的提示、不,这都不算提示了啊喂,兰波被参考答案糊了一脸,冷静下来飞快思考该如何优化对策。 白雾异能者在明知有超越者想办法躲过异能体感知的前提下一定有所防备,如此,比起兰波直接让娃带着自己跑去暗杀,当然是先找到金龙身上的宝石,抢回超越者的异能再去报仇更为妥当。 即便对方拥有其他克制异能力的手段,彩画集里面还有不少专门针对异能者的武器,那是保罗这些年有意收集的。暗杀王享受温吞和煦的生活没错,但也为将来可能存在的跳脸敌人做足了准备。他和兰波,包括另外两只大劳德从不介意在必要时候用暴力解决问题。火力充足,哪怕对方意识到事情不妙收拾包袱跑路,阿尔记住了那人异能暗纹的模样,兰波也有信心从容解决这次关乎生存身份的双重危机。 开什么玩笑,神明们都帮忙解决了最麻烦的难题,难道他还处理不好剩下这点事吗? 黑发男子眉眼弯弯,捏捏少年软乎乎的脸蛋,丝毫没有怀疑阿尔的编织异能能否胜过掌管空间与重力的巨龙:“那就拜托可靠的阿尔先生啦!” “嗯!” 涩泽龙彦睫毛轻颤,他没有探究太久超越者失踪的原因,不是不感兴趣,而是需要立即检查周遭明里暗里设置的陷阱。以身做饵与羊入虎口的区别在于有没有防备,配得上超越者名头的家伙哪怕没有异能,各方面素质也绝对能称上一句“顶尖”,他不得不防。 四十年发生三场世界大战,眼看过不了几年估摸着又要来一场,哪个国家会放过这样可以确保自己跻身世界顶峰的助力?集全国之力培育超越者是常态,这样的强者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求生? “敌不过异能体,还打不过白雾操纵者吗”,大概对方正这么想着准备偷袭吧。涩泽龙彦没打算随随便便送掉这条性命,完事还要去目罗孤儿院找华宫呢。 自从死屋之鼠将工作重心逐渐偏转到北美大陆,涩泽龙彦想继续低调地寻找异能者制造宝石,只能委托其他情报屋。陀思妥耶夫斯基情报的周全性、精确性、保密性甩了同行一大截,现在这些涩泽龙彦用着实在不顺手,还有好几次得到的居然是错误情报。 陷阱不陷阱的倒无所谓,涩泽龙彦杀掉那些做局的家伙仅仅会嫌弃一秒他们生出的宝石太平凡。这次“世间罕有的宝石”是真是假不确定,涩泽多少会试试,万一是真的呢?达成毕生夙愿之后要做什么,涩泽还没想好,不过也不着急。他根据情报,令手下罗列出众多横滨影响范围内的孤儿院,目罗孤儿院很穷,是以被放在探查名单末尾也并不奇怪。 涩泽龙彦在街边认出华宫良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认定情报屋又出错了,心里正盘算这次用什么方式杀掉情报贩子泄愤。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当然可以认出目罗孤儿院的院长。那家伙看起来颓丧,绝望,涩泽龙彦通过纸面上寥寥数语还有眼前这个人,便能推测出华宫大概的经历。一个没有异能,没有家世,没有过人才智的普通人不幸生在横滨,就是很容易遇到那些事吧?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不过他还是下车主动叫住了华宫。 涩泽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一眼望去就知道会烂在泥里的自卑废物可以扛着烂到底的目罗孤儿院坚持这么多年? 涩泽只是后来每每想起华宫都会嫉妒,凭什么,这个乱糟糟的破烂孤儿院可以叫华宫展露那样幸福的笑颜? 未来的党首先生对小人物表面上那点恰到好处的谦卑恭敬心知肚明,说起来这也是一种职场政界常见的手段,给上位者提供“嗨呀,我还看不穿你”的情绪价值,对方志得意满之际便更容易松口答应下位者的请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涩泽龙彦从来没有过需要靠获得他人感激来维护自尊心的时期,涩泽家的白麒麟向来认为值得在意的只有自己,但他还是给华宫打了一笔钱。看着男人脸上真切的笑容,妒火瞬间烧穿了他的理智,一时都忘却了宝石的事。 这点钱还不够他找暗网买一份异能者资料,凭什么就能让华宫这么开怀?瞧瞧他那糟糕透顶的西瓜头,竟然凸显得身上老旧的西装、衬衫、皮鞋、腕表都看起来不赖了,他甚至不是把钱花到自己身上!而自己这样出生不凡、才华横溢的强大异能者却必须汲汲营营,上下求索只为寻找那一点点的快乐! 真可惜啊,不是吗,异能者是既定机械组成的肉体,普通人更是杀都没有杀害价值的蠹虫。华宫如果是异能者,如果他是……他必杀了他! “真可惜。”涩泽龙彦抛给华宫一个苹果,见他慌慌张张接住,傲慢地微微扬起下巴,“我过几天忙完横滨的工作就来目罗孤儿院视察,期待华宫先生的表现。” 涩泽龙彦知道高层清楚他的脾性,在他们眼里,白麒麟从来不屑于关注底层民众的生活,他也确实不关心。恰逢横滨流言四起,政府的王牌突然性情大变,又是为众多势力穿针引线,又是纡尊降贵对孤儿嘘寒问暖,少不了引来麻烦的关注,无端干扰他寻找宝石的大计。之前那些孤儿院,他都是趁着夜色放把白雾收割完异能者就走,但他认为可以有一个例外,在寻找之旅的终点站,他想亲眼看看那个一无是处的孤儿院到底藏有什么样的魔力。 “是!是!感谢涩泽先生给了目罗孤儿院机会,我们一定会努力让先生满意的!” 华宫良治握着苹果,热泪盈眶,近乎九十度鞠躬向挽救孤儿院众人的恩人真诚道谢。他垂眸,泪珠滑落银行贵宾室的地板,暗忖在涩泽先生过来之前必须把敦藏好,于是一时宾主尽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兰波:神明这类生物,啧,很难评 给华宫一百万吧。 涩泽龙彦检查完防护设施稍稍安心,百无聊赖坐到栏杆上眺望骸塞下无边无际的雾海。他这回终于有时间玩推理游戏,但又失了兴致,懒得猜测超越者使了什么手段,无非是什么稀奇的异能道具啦,没劲。为了增强流言的威力,涩泽是真真洒了一万亿出去,能收回多少不好说,如此大费周章,宝石居然是情报贩子放出的假消息,他不禁意兴阑珊,迅速决定要把那个急功近利到没确认消息真假就敢卖给自己的毛头小子大卸八块,并开始由衷期待接下来的孤儿院之行。 考虑到经济危机,日元贬值得厉害,那一百万给美元好了,华宫没法拒绝的,他也不会允许对方拒绝。想想也是有趣,历经三个来月的动乱,关东地区的黑手党几乎全部伤筋动骨,加紧吸血补充元气的时候如果能够意外发现这个小小的孤儿院藏有一笔巨款,他们肯定会欣喜若狂吧? 想到那副情形,涩泽龙彦恹恹勾起嘴角。 真期待华宫的反应啊,他可以护住多少人呢?他能坚持下去吗?他还笑得出来吗?一时兴起生出的嫉妒如今看来竟在心中酝酿已久,否则哪能一把火下去,就烧得这般轰轰烈烈。 凭什么我要跟那群白痴议员一起钻营取巧?凭什么我要忍受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凭什么我要成为高层所谓的秘密武器? 政治家还在孤独,世家家主还在迷惘,强大异能者还在愤怒,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平民先他一步得到精神上的解脱?! “叮!” 一颗宝石滚落到白麒麟脚边,色泽红艳妖异,仿佛抽干了异能者全身的鲜血,然而这捧血也只能分到主人一个重归淡漠的眼神。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没劲。 横滨的冬天真冷呐,异能体不如原身懂变通,可是异能体不惧凛冽的寒风,也不懂何为饥饿疲惫。时间是白雾最好的朋友,继最开始那波初见杀后,异能者在高强度的追逐厮杀中慢慢耗尽体力,再也无法专注于与异能体的较量。龙彦之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涩泽龙彦又零零碎碎收获了几十枚异能宝石。 没劲。 青年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把钞票,丢下去令那烈焰扑杀宝石。任火焰如何张牙舞爪,宝石始终无动于衷,徒留焦黑的纸灰被热浪掀起,上下翻飞,纵然身死,亦不得一刻安宁。烟雾呛鼻,涩泽却不愿侧首避开,脸上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神情。 火与石泾渭分明,白雾却是公平的。政府要员,市井流氓,顶多拿异能省个空调费的平头百姓,下巴恨不能仰上天的所谓大人物,他们死后统统在涩泽龙彦这里享有同等的待遇。或许在他的收藏室, E级异能者才能有机会接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ABC级异能者吧? 阿尔格尔.柔弱的织毛衣小能手.劳德:你好,也不一定。 鱼尾默默搅动潮汐,风悄悄转换流向,金龙合眼呼呼大睡,雷霆一般的鼾声响彻天际。你别说,还真别说,这呼噜打得,学到了的精髓,就是二者体型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长翅膀的火焰蜥蜴无意识唤出千千万万个小型黑洞环卫己身,这些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的陷阱诞生、飞行、坍缩,随时准备给试图近身冒犯者来发大的。阿尔格尔可不想吃个大的,即便高中生还没听老师讲到黑洞的知识,有兰波三番五次告诫他务必远离,阿尔也听话准备离它们远远的。基斯解开限制的同时鼓励过阿尔格尔,他的异能体比较特殊,被毁掉也没什么,不影响之后的使用,就是红宝石经不住这种刺激,碎掉的话阿尔便没法控制异能体出去冒险了,这怎么能行呢? 好在异能体完美复刻基斯人鱼的各项身体指标,空气也可以被当作一种液体嘛,鱼入沧海,想要躲避黑洞不难。小金毛闭上眼睛,防止自己看到的画面和人鱼看到的画面交叠到一块儿害他产生类似晕车的感觉;再稍稍降点速,以免脑子跟不上甩动的尾巴没刹住车一头撞到黑洞上去。 龙想杀的仅仅是兰波、保罗,一方没有刻意阻拦,一方为了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把红宝石卡进兔兔花环恰到好处的空隙,趴在地上模仿异能体的动作,奋力蛄蛹翻腾。 兰波拒绝对此番辣眼行为发表评论,可是阿尔格尔觉得效果挺好诶,习惯了以后,他都能通过皮肤感知风向,预判黑洞来袭的方位了耶?超实用的技巧好吗?学会这项技能,人鱼接近金龙的过程格外顺利,阿尔格尔却抿抿嘴唇,额角滑下一粒豆大的汗珠。 之前坐车里远远瞧着,龙很大,遮挡了横滨的天空;现在飞上来近近看着,少年反而失去了“龙”的概念,触目皆是沸腾爆裂的绚烂金焰。如此铺天盖地的火焰鳞甲,殊不知他也才刚到巨龙的尾巴尖而已。成年人鱼接近四米长,个头不小了,飞到龙旁边都跟个汗毛似的,对比过于惨烈。 “呼……” 阿尔格尔缓缓呼出一口气,振作精神,调整人鱼飞行高度躲掉迸溅的火花,又避开一个新生成的黑洞,时而打开灵视,沿着那条混迹黑金异能纹章所以过于显眼的白色锁链确认路线,时而关闭灵视,一寸寸检查那浩瀚的闪耀金光有没有暗藏一看就画风违和的宝石,忙得如同一只伶俐的红嘴牛椋鸟,正兢兢业业帮犀牛伙伴检查患病皮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嗯,怎么不像呢?宝石没打一声招呼就强行剥离异能体,逼迫对方杀害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主人,确实是躲在皮肤里面的寄生虫嘛!就是可怜小椋鸟摊上一个如此庞大的犀牛,谢邀,阿尔格尔恨不得把巨龙的八只眼睛抠下来几个给自己安上,找完长尾巴的重点区域,阿尔眼睛都花了。可惜手头这个宝石需要魔力更改里面的驱动程序,兰波又还有自己的任务,没法代劳,嘤。 “加油加油。” 阿尔格尔身边的兰波从来不吝于提供情绪支持,哪怕他自己也忙得够呛。无人机自带的摄像头不算顶尖,但是够用,阿尔专门腾出一只脚,脱下鞋子帮忙撑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兰波就从这个狭小缝隙伸出遥控器的信号发射器,通过反馈回来的画面控制无人机绕着骸塞低空盘旋,试图在打得稀烂的擂钵街找出一处合适的降落地点。 涩泽龙彦以为无人敢靠近满脸写着无敌的巨龙,一刻也没有往天上看。他同样没察觉自己招来的弥天大雾下,一台小型静音无人机吊着的布娃娃已经利用灵视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确定过罪魁祸首的身份,阿尔格尔就被打发去找龙身上的宝石了。兰波一是不愿自家崽目睹自己凶残的一面,纵使阿尔觉得为了自保可以理解——自卫反击嘛——兰波心里也会因为自己开了这个先例而不好受;二来只需确定骸塞高塔上唯一一个活物是此行目标,接下来兰波用红外热像仪就可以完成瞄准那个家伙的任务,没必要强行要求阿尔分神盯着。 “所以拍用的无人机为什么要安装红外热像仪啊?” 他问出来了!阿尔格尔大胆开麦问出来了! 兰波略过一处敞开胸腔喜迎四面八方客的废墟,也乐得跟阿尔聊上几句,缓解少年紧张的情绪:“因为我觉得蛮好玩的。” 同位体在各自世界经历过大量乍一看只是微末处些许不同的事件,不过身处其中长年累月下来,他们的性格也有所区别。阿蒂尔从前拿理工科当工作,文科才是毕生挚爱(魏尔伦:?);兰波则不然,大家都是他的翅膀、咳,他是说他都挺喜欢的。尤其复活后被迫成为土木人的经历,兰波意外爱上了动手创造点什么的感觉,啊,也不会强求每次都是从无到有的创造啦,像无人机这次小小改动也很值得开心呀? 诶?给无人机加枪管也属于“小小改动”?还有兰波你到底记不记得这是用来给留影的无人机?!!加武器是想吓唬那些撬开家门进来偷狗的家伙吗?谁那么无聊啊! 没有人会无聊到挑战劳德家的安保设施只为偷走白色恶魔,由此可见,兰波应该是不记得自己改装无人机的初心了,悲。 阿尔格尔表情凝重:“你是M吗?”明明打灰那么痛苦来着。 一时兴起,漂漂亮亮的小人鱼在巨龙屁股飞出个漂漂亮亮的斜体英文字母M,幸好兰波专注于地面战场没有注意到,不然等此间事了,这头被卸下来的小笨驴高低要多挨上一记暴栗。 为什么是“多”挨一记呢,因为此时此刻磨还没有拉完哦,黑发男子心中自有计较,不愿干扰阿尔,以防异能体失控一头撞上金龙前功尽弃。他只是默默记下一笔,慈眉善目地提醒:“坦白从宽,说吧,这个词你是打哪里学来的,我听完再考虑要不要告诉阿蒂尔。” 保守派教育家阿蒂尔尤不清楚即将接受怎样的暴击,侧头打了个喷嚏,回过头来发现显示屏提醒加水,连忙敞开彩画集给操作台灌水。幸好空间异能者多半都有囤囤鼠的毛病,物资充足,他一个人就能顾及到伤员的所有需求。 阿尔格尔终究没有卖掉影碟租赁店的老板,人家只是不小心拿错了影碟罪不至死啊喂。小毛驴心虚吹起口哨,阿尔不知道兰波在说什么哦? 兰波:这就是你吭哧半天想到的借口?我给过机会了,这话你跟大家长说去吧:) 插科打诨间,阿尔格尔脸上逐渐带出点无忧无虑的笑意(点蜡.jpg)。所谓爱笑的孩子运气不会太差,他只觉得眼前浩瀚无边的金光闪过一道黯淡红影,人鱼连忙掉头飞回去定睛一看,是宝石!阿尔找到异能宝石啦! 兰波肃然收敛盈盈笑意,简单夸上几句便嘱咐阿尔注意安全,他不急不忙,按部就班耐心操控无人机寻找最佳地点。 曾经的间谍做事稳妥,飞来骸塞的途中特意拜托阿尔打开灵视导航,绕行去观摩了一下异能者与异能体的战斗,暗戳戳插手做了几轮小实验,发现击碎宝石的瞬间异能就会回归本体。想想基斯先生的举动确实颇有深意,阿尔的异能放在体外更加安全,操作失误也不会给孩子身体造成损失;然而金龙不一样,它太大只了,又横在晴空之上,一旦消失,细心的人便可以通过骤然加强的日光察觉到异样。 对明知自己招惹到超越者的白雾异能者来说,即使只有一瞬,也足够对方警铃大作,立马启动备用手段逃之夭夭。兰波遥遥看到骸塞楼顶安放了疑似空间转移的道具,他单独潜入拍卖会做刺杀任务的时候见过那面骷髅头大镜子,这等保命的好东西使用要求如何严苛也会引来权贵争相抢夺,最后是拍出一个天文数字,天文到他现在知道“咱家有钱”,也会对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印象深刻。 呵,似乎还是个有钱人嘛,不过干出这种混账事,兰波也不会在意这家伙的家底具体有多丰厚就是了,只会推测白雾异能者的身边一定还有其他异能道具用于保命。 被迫想起从前刀尖舔血的灰暗时光,兰波的心绪难免躁动。兔兔花环告诉他,是陀先生几经周转引来的白雾异能者,“横滨可能有超越者”的消息也是陀先生给的,他处理掉白雾异能者,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不必有后顾之忧。 不必吗…… 黑发男子闭了闭眼,掩埋无用的滔天怒火,隐藏对神灵这类生物拉满的警戒值,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冷静推敲计划的关键步骤。 龙消失给所有人的反应时间都太短了,压根没有搞复杂操作的余韵,单纯是拼手速。看是他启动彩画集里面的反异能武器快,还是敌人激活骷髅镜逃窜的速度快。好歹自己有心算无心,兰波自信不会输。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使用了虚张声势!效果拔群! 阿尔格尔嘀嘀咕咕决定再往其他地方飞一飞,以免融合异能体同时存在两块宝石,给计划带来变数。布偶空间一时静了下来,过往岁月趁机在兰波耳边挖苦:“你看,平时再怎么讨厌我,关键时刻还不是要仰仗我才可以如此自信?” 这话着实恶心,但男人只是低头检查显示屏里面的青砖小屋,并不着急反驳。 没什么可以否定的,间谍生涯留给他的确实不仅仅有根深蒂固的心理疾病,还有处理难题的现成思路。经过这段时间家人朋友不遗余力的夸赞,兰波觉得大家说的很有道理,能从强加于身的苦难中抓住机会学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自己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呀? 保罗、阿蒂尔传授的经验相当好使,压根不需要放任爱恨纠缠扰乱心绪,认清楚坏的是别人,好的是自己,尽情去恨,尽情去爱,想丢到脑后就丢到脑后,该拿起来用就拿起来用。 他逐渐学会释放压力,习惯和过去互不相干地共同生活下去。这种状态说到底其实也不太对劲,过去塑造了如今的兰波,二者无法割离,可是他依旧控制不住憎恨自己与亲友的悲苦命运。慢慢来吧,刚刚复活了几个月呀?可以用比较从容的姿态接纳从前那些实用的技能,已经是很棒的开始啦! “我不是仰仗你。”男人尚且不太习惯这种思维方式,不过没关系,模仿多了早晚会化为己用,他有这个自信,“我是在仰仗过去那个厉害的自己。” 前任间谍想完心头轻快了许多,摸摸下巴,感叹显示屏里这处砖房放在擂钵街也是难得的周全,有屋顶,有门窗,甚至还有四堵墙,条件是真不错;问题就在于太不错了,这栋房子,包括周边的简易屋舍,肉眼可见存在很多人生活的痕迹。 看样子住砖房的三个异能者是暂时跑掉了,可若兰波在这里远程击杀白雾异能者,浓雾散去的瞬间,住在附近的大量普通人如果可以回归,就有一定概率注意到绑在无人机下面的亚历山大先生,毕竟兰波没法推理出每个人失踪前具体在关注哪里。 想想吧,干净体面的大型布偶嘴里伸出一只穿袜子的人脚,咦惹,那画面不说永世难忘,起码也要做几晚的噩梦。阿尔不上学的时候酷爱背着布偶挎包呼朋唤友到处溜达,万一亚历山大先生以如此清奇的造型暴露,多少存在引来有心人关注的风险,基斯先生的善后可没说会管这个。 幸亏兰波不忙动手,天上睡觉的龙就是目标最大的定心丸,机会只有一次,总要耐下性子摸排出最佳地点。 擂钵街支离破碎,有兰波的慧眼,花个五六分钟,阿尔欢呼龙身上就长了一颗宝石的瞬间,他也找到了一处符合所有要求的降落点。方便攻击,还是一个巧妙的视野死角,确保他们完事之后可以干净利落地利用彩画集跑路。 异能融合共享有个好处,两个人但凡意识清醒,就能感应到对方往异能空间里面放了什么。兰波带布偶躲进去,保罗直接把他们放出来就成,嗯,但凡保罗意识清醒…… 兰波很是担忧亲友的安危,保罗上次失去异能力的惨状还深深烙印在当时处于异能生命体状态的兰波心里,要知道“没死”跟“安然无事”区别还是挺大的。 心急如焚也不耽误兰波的手稳,金发碧眼的大布偶妥妥当当坐好,背靠脏兮兮窝棚柱,头顶黑漆漆无人机,眼观灰蓬蓬雾中塔,两只手手滑落地面自然摊开,端的是一派成熟可靠的独特气度。 阿尔格尔热烈鼓掌:“哇!兰波好厉害,居然可以让亚历山大先生屁股落地耶?” “好说,好说。” 兰波矜持颔首,如果不是阿尔闭着眼睛忙于躲黑洞压根看不见外面,还真信了不是他先高高兴兴汇报降落详情,阿尔格尔才秒懂字里行间潜藏的“求夸夸”热情捧场,获得了兰波保守自己是抖M的秘密(?)、拯救阿蒂尔血压的机会。 不过想想确实很难呢,布偶挎包是垂直挂到无人机上面的,想要利用一个小小的倾斜角度避开双腿,一次性让屁股直接接触到地面,这多需要技巧呀,非常值得一个大肆赞扬! 只不过赞扬完所有精彩的准备工作,接下来就全是重头戏了。 人鱼飞回巨龙右大腿,分开合拢的双爪,翠绿双瞳最后一次评估目标。 那是一块精巧的血红宝石,与阿尔格尔兔兔花环上的那枚宝石几乎一模一样。金色烈焰焚不掉束缚自己的锁链,这很正常,他们观察过的异能者都没法利用异能体的特性摧毁这些位置或隐蔽或显眼的宝石,必须借用外力。 外力的选项看似很多,实则只有唯一一个。 人鱼尖牙利爪,却不能近身作战拿肉身去试金焰的破坏力。同时阿尔不会枪械,手榴弹也扔不准,小刀飞镖什么的更是不要想,巨龙身边的罡风又不是吃素的。 兰波擅长这些,但手头现有的那些武器又不像无人机遥控器那样配备了显示屏,可以给他一个确定是否瞄准的机会。兰波亲自动手就必须露面,偏偏他没法露面,一露面就说不好巨龙是想激发黑洞吞掉攻击以待来日,还是准备一口黑焰喷过来跟敌人拼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兰波郑重评估自己与亲友的性格,嗯,果然会是用攻击取代防守吧?哈哈,这下无人机指定是没了,不如猜一猜基斯先生有没有设置确保亚历山大先生从万米高空掉下去,里面的人也不会出事的防卫魔法吧? 正是考虑到种种因素,他们的商议结果才会是无人机全权负责狙击幕后黑手,人鱼来承担销毁宝石的职责。 “我、我可以。” 阿尔格尔小声嘟囔着握拳打气,异能体是哥哥的模样,哥哥说会把嗓子借给自己,就是看到了阿尔借异能体唱歌的未来吧?他用魔力通过宝石中转站操控人鱼那么久,也大概领会了该怎样把意志转换成异能体的行动。 很简单,别害怕,是用异能体的嗓子唱歌,不是阿尔亲口唱呀? “阿尔没问题的!”兰波鼓励,声音积极向上,仗着阿尔双眼紧闭看不见,绷紧肌肉飞快过一遍待会儿要做的步骤,随时准备动手。 “阿尔没问题的!” 阿尔格尔握拳用力大喊,这是他从美贯哥哥王泥喜君那里学会的小技巧哦?只要在法庭上喊得够大声,就没人知道律师先生的大脑一片空白。嗯嗯,王泥喜君说这是成步堂万能事务所代代相传的技能虚张声势,奥秘就在于必须用大嗓门把自己也给骗过去——诶诶诶???你们是正经律师吗——很好,阿尔已经理解了一切!他不用张嘴唱歌,所以不用害怕!哥哥解除了禁令,开放了权柄,哥哥信我,优势在我! 麻利给自己洗完脑,阿尔格尔短暂克服深入骨髓的恐惧。得到神明的紧急加强,现在他破坏龙宝石只需要一个音符,勇敢的时间再短也够用了,而只要加油迈出第一步,之后也不会困难到哪里去。 少年紧闭双唇,人鱼竖起身体,双手掩喉,煌煌金光照耀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竟能衬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柔和甜美。 {■} 美人藏起獠牙轻吟浅唱,前奏都算不上,黑洞的间隙便凭空凝出一支水箭。这支箭远比阿尔格尔记忆中出现得还要快,飞得还要疾。水汽尚未礼貌一下稍加氤氲,暴风就急不可耐裹挟着它直奔巨龙右腿。 只打宝石!阿尔急急强调。 我知道!神力放声大笑。 “咔哒。” 万里高空的一声清脆哀鸣传不到大地,可是大地上疲于奔命的人们依然第一时间愕然抬头,天亮了。 金龙带着噩梦散去,晴空不解人意,昨晚那场暴雨一口气洗刷冲净缠绵已久的硝烟,太阳正盛,蓝天正艳,海边朵朵白云缱绻,与海浪潮汐眉目传情。 完了。 涩泽龙彦瞳孔骤缩,他清楚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惊诧好奇,立即转动打火机,指甲利落撬开金属盖,露出底部的紧急按钮。事态发展勉强还在他的计划当中,如果他猜得没错,超越者的异能体没那么容易解决,必定倾注对方全部心力,还有时间!他只需要…… 他只需要什么,他想从这场浩劫得到什么,他希望看到普通人面对磨难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了。擂钵街是横滨羞于启齿的伤疤,骸塞是这道伤疤用于彰显存在感的浓厚血痂,那一日,零星几个存活下来的异能者只听到擂钵街时隔多年又炸开一声巨响,他们错愕望去,血痂消失了,雾,也散了。 密密麻麻的普通民众忽然回归,或是满心迷茫,不解自己怎么突然离开行驶中的轿车站到了马路上;或是尖叫连连,扯着孩子远离身前赫然出现的无底深渊;或是掩住口鼻,拉上伴侣躬身逃出焦黑火场。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慌乱又困惑地互相询问。 江户川乱步鼓鼓脸颊,招呼秘书小姐一起从庇护所找出急救箱,顺着剑痕一路小跑,直奔社长和与谢野而去。 矢张政志愣了下神,果断丢开抱枕行李,一个滑跪抱紧船长大腿,哭求千万别让自己下船。 保罗疲惫睁眼,艰难微笑示意阿蒂尔稍微往外让让,金光一闪,亚历山大先生顶着无人机沉稳坐到阿尔在东京的床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总算回归了悠闲平静的日常。 …… 真的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喂! 好一阵兵荒马乱,兰波终于明白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保罗实际已经脱离了危险,逐渐恢复冷静。几人简要交流过情报,兰波立马带着阿蒂尔出门采购。神明告诫过他一定要准备净化法阵,尽量降低神力污染,速度越快越好。名单在兰波脑子里,刚好魏尔伦他们也在外面,大家可以分头去买活羊活鱼以及一应素菜、啊不对,是素材。 阿尔格尔意外闲了下来,怎么说也需要留个人观察保罗的身体情况嘛,可以开灵视的阿尔最适合啦。于是他带着一脸“诶?哥哥的魔法还可以这样”的震撼挂断电话,回过头来老老实实转述道:“矢张叔叔跟我说船长决定不在横滨停留,直接来东京的码头补给物资——他们好像都忘了叔叔已经被赶下船的事——今天下午就把熊猫抱枕送过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对对对,就是这个!嗨呀,真是辛苦矢张叔叔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叔叔新出的书叫什么来着?《熊猫人大战饭团怪》?咦,这题材的儿童绘本能好看吗?阿尔持怀疑态度,决定买个一千册捐给孤儿院捧捧场,再多感觉会很对不起华宫院长收养的孩子们。 保罗疲倦至极,闻言仅仅小幅颔首以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身体由于骤然抽空的异能力受了严重内伤,然而保罗向来厌恶培养罐,待在里面养伤也浑身止不住地难受,阿尔格尔只能待他打好针、开完药,扶人回卧室休息,准备之后慢慢调养。 主人们刚走一个星期不到,房间灰尘极少,就是空气不怎么好。阿尔格尔揭开防尘布,把大人安置到床上又忙不迭跑去开窗通风。被褥绵软,蕴含淡淡花香,是兰波喜欢的味道,金发男子揉揉太阳穴,昏昏沉沉开始小憩。 在菜市场晕倒前,他并不担心自己,左右偶遇了成步堂父女跟番刑警父子,安全无虞,人类行为研习社的秘密也不会泄露,最记挂的唯有亲友他们,担心……嗯? 保罗缓了好一阵,勉力睁开双眼,说话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但就这都没法掩饰他的焦急:“呢?” “不是在家……” 守在床边的阿尔格尔沉默片刻,随即惊恐瞪大双眼,腾的一下站起:对哦!早上跟我们出门了!可恶,一直紧绷着想办法处理棘手的巨龙白雾,我家超级可爱的狗狗呢???是说庆祝大家伙安然度过一个难关的时候少了谁啊!!! “兰波、呃,不行,阿蒂尔!魏尔伦!大家!救救!”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超会照顾自己哒 阿蒂尔经过多年休养,逐渐恢复活泼浪漫的本性。黑发青年热爱家庭,也爱领着一串小朋友小动物小伙伴到处跑看热闹,与另外三只大劳德形成了鲜明对比。要中也说,他们仨多少有点矫枉过正的意思,从前没个落脚停歇的时候,如今终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没事只爱蹲家里不想动弹。不过大家都挺乐意陪阿蒂尔以及小劳德们出门的,亲子时间嘛,跟外出交际不一样,完全可以接受好吧? 于是今年秋天,阿尔格尔、阿蒂尔、魏尔伦还有,一家人连滚带爬从庞大的基建工程中抽身,出发前往东京都周边几个村庄联合举办的丰收祭松快松快。他们就在那里,听卖狐狸面具的老爷爷讲了件他家小孙子在高速休息区遇到的奇事。 说是一对年轻夫妇着急带娃回家给老人过生日,仅在休息区停留几分钟,待丈夫加满油,妻子买够水,车门一关就风风火火开走了。等到孩子高高兴兴独自上完厕所回来人都傻了,这情况别说夸夸了,我爸呢?妈吗?车呢? 老人的孙子是休息站速食店店长,听那孩子哭得可惨,周围人也搞不清楚家长去哪里了。大伙又哄又劝将近十来分钟,四岁的小家伙才止住鼻涕泡,磕磕巴巴背出妈妈的手机号。直到小孩接过电话崩溃地“妈”出声,夫妻俩才惊觉车上就他们两个人,连忙想办法下高速调头回来接自家崽。 老人家须发皆白,戴着顶草帽侃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详略得当,一看就已经兴致勃勃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熟能生巧了属于是。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阿蒂尔嗑起自家炒的瓜子,跟周围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指指点点。 “是啊是啊,那么大个孩子不见了居然都没发现吗?”阿尔格尔眼睛一眨不眨,全情投入隔壁摊售卖的黑川村传统手工彩布,陶醉得无法自拔。 “嗯。”魏尔伦的话向来很少,双手插兜,顶着小白狗随意敷衍。 “汪!”骄傲挑衅主人脚边满眼羡慕的柴犬,她也就这种时候能打起精神。 之后柴犬是如何腰肢一软,倒在地上嘤嘤汪汪求自家主人也拿脑袋顶起自己的不必多提,时至今日,众劳德突然被当初的饭桌笑话背刺,意外体会到那对夫妇的感受。 不是不上心的,那是家人诶,怎么可能不上心?只是他们忙着惦记情况未明的保罗,担忧遭遇强敌的阿尔兰波,劳神费力解决完难题回家重逢,看到彼此狼狈疲惫的模样又难免慌了神互相关切,确定平安无事还要立马动身处理污染物,加起来拢共不到半个小时却一口气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才……呜,都是借口,这不还是忘了吗?阿尔坏坏! 阿尔格尔简直当场自责到崩溃,然而他还不能光顾着自己崩溃,一手按住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重伤员保罗不许他冲出去找狗,一手摸出手机哭天喊地摇人,至于那只需要被找的狗狗,现在脑瓜子有点懵。 倒不是猝不及防摔到地面疼坏了,狗狗对疼痛不敏感的,即便因为没反应过来,身体重重砸到右前腿上导致这条腿不大使得上劲,她也就埋头舔了舔,专心困惑为什么眼睛一闭一睁,自己还没扑到门上撒娇要贴贴呢,主人们就不见了,自家的大铁皮盒子也不见了,一整个大迷惑事件。 “天哪!仓库整个烧光了!!!” “焦尸!有焦尸!” “快看门卫室,好多冰锥!”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血!!!” “外面的路上有条好深的裂痕!” “你谁啊离我这么近!嘶,好重的伤?!” “妖怪!码头一定有妖怪!” “汪汪!” 白雾散去不过三分钟,恐慌便以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异能者捂着伤口惊疑不定,普通人稀里糊涂炸开了锅,人们携带的宠物狗也受惊跟着一呼百应。码头霎时遍地都在哭喊惊叫,趁火打劫,人群胡乱逃窜,铁盒子到处乱跑,没过几秒就连连响起几下尖锐的刹车碰撞声,伤员哀嚎呼救,引发又一轮动荡。 人类语速一快,用词稍微复杂生僻一点,狗狗就没法听懂了,但是能嗅出大家阴郁烦闷的情绪,跟着同族汪汪了两下,声音微若蚊呐,不禁舔舔鼻子,努力安抚自己疯狂打颤的腿。 她很聪明,明白有主人们在,自己才是可以飞天入地的超级狗狗。目睹如此乱象,如今只是普通小狗的瑟缩了一下,耳朵紧紧贴到后脑勺,本能想找个洞藏起来,等待主人回来。 可这里是码头呀! 小毛球尝试用左边保有力气的前爪刨刨水泥地,连道划痕都没能留下。她的指甲得到了精心修剪,确保不会在玩闹时亢奋划伤主人跟小狗友都是其次,主要是孩子只有三条腿,运动量不够,没办法自然磨平脚指甲,太长会妨碍正常行走的。 当然即便劳德们摆烂不管,小狗指甲也没法在凝结多年的水泥地上刨个坑出来就是。 这里必须强调,的情绪一般非常稳定,可是现在这个局面,最依恋信赖的主人消失不见,所有人都在用气味、声音倾诉他们的惊惧,唯一看起来能刨动的石子路不断有钢铁巨怪奔驰而去。城里长大的小狗牢记主人的教导,知道这样胡乱冲上去挖洞会很危险,可是她还能去哪里找到安全的洞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又长又高的铁皮怪轰隆隆急速驶来,狗狗噙着泪水,夹紧尾巴接连后退,踉踉跄跄退来撞到一个坚硬湿冷的存在。 “汪!” 白团子忽的膨胀了好大一圈,手忙脚乱转过身来,龇牙恐吓身后的、一堵墙?狗狗仰起脑袋,傻乎乎地看啊看,看啊看,红红的墙好高哇,是房子,比家还要高的房子,呜,狗狗好想回家……对哦! 小狗弹起尖尖的耳朵,墙后面是人类的家!如果是陌生狗那还挺危险,陌生人类就没关系啦,这世上哪有坏人呢?狗狗我啊,可以去陌生人类的巢穴躲起来呀? 很是明白些生存的大智慧,生活中的微末小事摆烂就摆烂吧,实在不行还有主人兜底,在这无依无靠的生死存亡之际,她的小短腿倒腾得可快了。哪怕一瘸一拐绕着红砖房转了一圈,硬是没能给严丝合缝的大铁门抠出个洞,也丝毫没敢气馁,忙不迭张望着寻找新的巢穴。 就是那个! 眼睛一亮,虽然不是高大的房子,不过小铁盒子也挺棒哒!关键是铁盒子没动!还开着门! 狗狗吓昏了头,哪管这是别人家的车啊,她又不懂这个,只顾瞅准时机,选中合适的人腿、轮胎,借用他们作掩护飞快横穿石子路。仅仅能够调动一前一后两条腿,一小段冲刺便榨干了浑身气力。她吐着舌头不断喘气,一刻都没休息,使出吃奶的劲吭哧吭哧蹦跶着,试图跳进车辆后座。 宠物狗时常对自己的体型没有数,巴掌大的小毛团没一会儿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正视自己够不到铁盒子地板的惨烈事实。耷拉下耳朵竭力调整呼吸,迷迷糊糊琢磨要不放弃再去找个更小的铁盒子。 有个女孩站在旁边目击了整个过程,误以为是车主的狗。附近太乱了,她担心小狗乱跑会出事,踌躇再三,跑过来小心翼翼伸手放到狗狗面前试探。蓬松的白团子没有攻击意图,只哆哆嗦嗦低头嗅嗅,摇起尾巴将下巴放到女孩掌心嘤嘤撒娇。 好可爱、不是,它不咬人耶? 小姑娘浅浅呼出一口气,帮忙把温顺小狗抱了上去。 “汪!”就说这世上都是好人吧? 狗狗大喜过望,咧嘴勾唇拼命摇尾巴表示感激,主人超级喜欢自己这么笑哦? 十一来岁的女孩见状也忍不住笑,只是比起小狗,笑容难免多了几分羞愧苦涩。她盼着临时抱佛脚做点好事,神明大人能因此帮她找到爸爸、哥哥呢。 芥川银尽管在贫民窟长大,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有亲人呵护,也度过了一个相对无忧无虑的童年。今天芥川一家收拾齐整来码头送货,眨眨眼的功夫,面包车就剩下她一个,家人都不见了。银慌了神,听到车外有人惊呼,心头一紧,连忙摇下窗往外瞧。大地、建筑、包括周边另外几辆汽车遍布触目惊心的裂痕,她捂住胸口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银知道哥哥龙之介可以将身上的衣服变成尖刀,爸爸身边则总会特别暖和,他们都是特别的,懵懂的女孩也特别为他们骄傲,而现在,她只觉得裂痕旁边洒下的血迹格外刺眼:那痕迹全是哥哥用衣服砍出来的!他们出事了,必须立即找到大家! 小姑娘其实无法说清自己认为家人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巨大的恐慌狠狠推了她一把,推得她踉跄摔下车,不管不顾跑了起来。 “爸爸!” 她越过裂痕,品尝到泪水苦涩的滋味。 “哥哥!” 她撞开躁动的人群,汗珠刺痛了朦胧的双眼。 “你们在哪里?!” 她跑丢了鞋,遭人不耐烦推了一把,头发散开弄丢了头上的蜻蜓发卡。猩红的血逐渐连成线,刺痛银的眼。女孩越跑越急,也越跑越缓,她盼着早些与亲人团聚,又怕见到他们的尸体。 可怜她不用怕了,因为自从追到这座九号仓库,裂痕没了,血迹没了,人却始终找不到踪影。银咽下铁锈味的唾沫,满脸彷徨,仿佛剧烈起伏的胸膛与砰砰直跳的心脏都不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小姑娘握紧拳头,冷静地,缓缓地绕着仓库寻找那个答案。 银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任何想要不想要的答案。 仓库背面停放了一辆轿车,车门大打开着,有没有人一览无余,有一条小狗在车下蹦蹦跳跳显而易见。银帮小家伙走上了回家的路,她抿唇浅笑,似乎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的应允,心逐渐安定,对,她做完好事,应该去找自己回家的路了,她一定能找到的。 外头的动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端坐着目送女孩远去,埋头舔了舔麻麻的右前腿。狗是狼的后代,封闭狭窄的空间能让它们想起远古时代幼崽藏在洞穴等待父母狩猎归来的安全感,那是刻进DNA的记忆,脱离文明和平的巢穴,祖先的经验能够帮助狗狗迅速找到安顿好自己的方法。 我累了,我应该休息。 抖抖耳朵,这只铁盒子的两个男性主人气味非常清淡,不呛鼻子,狗狗非常喜欢。 我稍稍睡一小会儿,希望睡醒就可以见到主人们啦。 养伤的渴求很快便叫小狗眼皮打架,她被教养得很好,很懂礼貌,没获得允许,绝不会跳上一看就软乎乎的坐垫——主要也蹦不上去——刚好有件翠绿的西装外套半搭半挂大部分滑落到地板上,啪嗒啪嗒留下两排梅花印,钻到衣服下面躲好。 呼,好舒服呀,不愧是狗狗,居然可以找到一个这么棒的漆黑角落,呼……zzz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这回睡得比较浅,没有打呼噜,只是抱紧爪爪团成了一团。当然她这“睡得浅”也只是跟从前相比,车辆轻微晃动,她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她夹紧尾巴,有人咬牙呻吟,她舔了舔鼻子。 “阿虫,给。” “嗯。” 白团子听到陌生的声音微微颤抖,她依旧没醒,于是横沟正史也一无所知,将后备箱取来的医疗箱交给挚友小栗虫太郎。小栗虫太郎是倒霉的异能者,体力不济后胳膊被异能体划了两三道深深的口子,幸亏浓雾散去,横沟及时找到了他,否则他一个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的,还真没法爬回车上。现在眼看没办法登船逃离横滨了,小栗虫太郎坚持自行止血处理伤势,横沟也知轻重,利落关上车门回驾驶座准备带伙伴跑路。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呼呼大睡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异能者的存在至少明面上还是一个秘密。 这其实相当离谱,要知道现代国家的正常运行离不开精确的统计数据。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不清楚自己国家的粮食储备具体有多少,又怎么确定接下来需要政府限制出口还是鼓励进口呢?显然三次世界异能大战虎头蛇尾,即便有多位超越者联手,强行中断战斗,有识之士都明白,他们没能解决诸多国家地区尖锐的矛盾,再次开战无法避免。等到周边形势迅速恶化,截断粮道,怕不是敌人还没打来,全国上下就抱着黄金先把自己饿死给大伙助兴了。 扯远了,总之日本政府统计不出异能者的真实数量——秘密嘛——实际上异能者是不多,可远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少。很多人拥有能力,只是不大起眼,比如稍稍加快手机的充电速度啦,比如帮猫猫看起来特别盘靓条顺啦,还比如可以用指尖在白纸上画蜡笔画啦。这样的力量你要说有用吧,那肯定是有用的,就是不能说没它便寸步难行。 然而现实是有了它才会叫人寸步难行。 异能属于日本在行政层面不允许宣之于口的绝密,出现与否以及力量强弱不遵守包括血脉遗传在内人类所有已知的规律,加之普通人才是人类的主流群体,好多人老老实实过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哪怕一个异能者。一旦能力鸡肋无人招揽,异能者可能到死都没有渠道弄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年幼无知时会期待自己是特别的,成年老迈后会恐惧自己只稍微特别了那么一点点。他们畏首畏尾,能做的该做的事一应不敢做好,生怕哪里出彩引来太多关注,被科学怪人发现异样抓去切片研究。 不怪他们还有亲近的家人朋友害怕,小说、电影、漫画都是这么讲的呀,那些是弱小异能者了解神秘力量仅有的渠道呢。异能力不会向主人藏私,他们清楚异能力的极限,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文艺作品独霸一方的主角,清楚身份暴露的自己只能是反派对主角动手前拿来备战热身的背景板小白鼠。 这样战战兢兢,就别指望他们能够无师自通精准找到官方机构填表办证啦。不登记,不建立相关数据库,上面若真需要找个趁手的家伙填窟窿,总不能全靠祈祷上苍骤然空降一个吧? 如今强国争相搞军备竞赛,弱国努力抱大腿求疼爱,要知道就是人与人之间,也要求弱者拥有被疼爱的价值。价值在于美貌,在于才华,在于可以提供无可比拟的情绪价值;而放眼到一个国家,价值在于地理位置,资源储备,人力资源。 前面两个属于老天喂饭,强求不来,不过人力资源还是能够求一求的。 人是最宝贵的生产资料,无论高低贵贱都是出去谈条件的底气。无能力者兴许才智过人,如江户川乱步,弱能力者兴许单纯没把力气用对地方,又或许还有其他与异能无关的卓越才能,再不济真就是个处处取中间值的凡人,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别整天胡思乱想,那也是为国家做出了贡献。把这些潜力无限的弱小异能者吓破胆,让他们不得不生活在信息差构成的小黑屋里不得解脱,陀思妥耶夫斯基会痛心疾首锐评“他们是懂如何糟蹋国运的”也不奇怪了。 “说得轻巧,这要是引发民众恐慌该怎么办?” 难道一味遮掩就不会叫民众有所揣测了吗? 一场轰轰烈烈牵动多个国家的万亿争夺战撕掉租界城市歌舞升平的假面,同时还撕掉了其他的一些东西。普通市民低眉顺眼苟且偷生,可是时间久了,也能从刀光剑影咂摸出一点不对劲。 咱就是说,枪杀毒杀我们横滨人都可以接受哈,高濑会三当家是怎么做到在盛夏赤手空拳变出一把冰锥,戳死和自己老父亲偷情的大胡子二当家啊? 他们刚刚察觉这个世界似乎存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能够坚持到白雾降临的地下势力颇有先见之明,混乱伊始,几乎个个都无视了异能特务科视作最高行动纲领的异能保密条例,下重金笼络来好几位强大异能者撑场子,大张旗鼓行遍恐吓械斗之事。 笑死,谁管你那破条例啊,到时候一万亿到手,多交点税叫横滨政府当狗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他们没错,仅从经济效益来看,养一个强大异能者可比养几十上百个小混混划算多了,花大力气打响这个招牌,还能免去小型组织自不量力扑上来挑衅,跟劲敌僵持的时候不停分神打蚊子也很烦的好吗? 他们的思路没错,所以涩泽龙彦也没错。 白麒麟先生在某知名不具死屋之鼠的间接挑拨下花大价钱把关东地区改造成斗兽场,唯有强者可以来横滨一决胜负。涩泽渴望看到强大异能者纵使深陷种种困境,依然能够展现反抗自身异能、战胜既定命运的生命光辉。他期盼自己得偿所愿,为此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他的身家地位本来就能确保他不会付出太多代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涩泽清楚这一点,于是整这一出毫无顾忌,连同为官方服务的异能特务科与武装侦探社都没有通知,他要的就是把尽可能多的异能者关进白雾牢笼。 上午十点,是涩泽龙彦精心挑选的袭击时间。 恶势力也够贪心的,他们逞凶斗狠,但不想看到生活的城市归于一片废墟。人没了,随时随地可以抢劫勒索的肥羊就没了,吃穿用度也全都没了,那打赢还有什么意思,没准创口贴都需要等小弟现开车去东京都买。由港口黑手党牵头,众多本地势力默契维护“夜晚属于黑手党”的潜规则,尽管几个外来的财大气粗不在乎横滨这座城市,那也没有道理需要赶在早高峰刚过去的时间段搞事。浴血奋战一个晚上,不回组织提供的安全屋休息就罢了,回基地找BOSS汇报战况可以吧?留在原地盘点敌我得失没毛病吧?反正不大可能战意满满干架,大大加强了异能体偷袭的胜算。 只能夸一句白麒麟不愧是白麒麟,他对异能体的呆板心知肚明,尽可能抢占先机给困兽们制造麻烦,以便更好地凸显胜者光辉万丈。雾气收割掉杀红眼的“强者”,也利用那些家伙的垂死挣扎,用异能体摧毁了他们生前所处的基地战场安全屋。一波操作下来,居然还真不能怪他没有完成“镇压横滨”的核心任务,这不做挺好吗?可以说除了自己死于外挂,其他全在涩泽龙彦计算之内,这场发生事故导致计划中止引发的暴乱也不例外。 管他例不例外呢,那些个黑的白的自顾不暇,倒方便了劳德家的超越者们浑水摸鱼。 阿尔格尔负责压制真心超爱白色恶魔的暗杀王,兰波负责筹备净化仪式,中也的老师知道他家在横滨,批了假许学生回去看看,所有人倾巢而出,用各自异能急忙奔赴横滨:我们的狗! 江户川乱步忙着陪社长社员安抚周边市民的情绪,他这些年勤勤恳恳破案写书积累了海量声誉,刚好能用到这种地方。哪怕没法轻易离开,大侦探接到阿尔的求助电话,也提供了一条他观察总结出来的信息。 “失踪前在车里?啧,这下比较麻烦了,她可能在浓雾从出现到消失期间车辆一整条行动路线的任何一个地方。” 阿尔格尔听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一头栽过去。 要知道巨龙是追着他们打的啊!那黑焰!那金色空间!他都不敢细想去山上的路出现了多少深渊!这要是摔下去…… 亚历山大先生一双绿豆眼略显心虚,少年背对保罗坐着用力捶捶胸脯,闭上眼睛坚强挺了过来,热泪盈眶颤颤巍巍一一群发转达乱步大哥的推理。 谁叫哥哥是人类至上主义者呢,阿尔可以理解哥哥连矢张叔叔都安排好了就是想不起的事,可以理解,他们这不也一时没想起来吗,嘤。 众人读完短信简直头皮发麻,果断决定分头行动,节省时间。中也去车子找行车记录仪确认行进路线,阿蒂尔负责挨个排查巨坑,魏尔伦孤身奔赴码头。你永远可以相信兰波的情报汇总能力,简单变装易容过的金发青年没费多大劲,就顺利来到了位于码头停车场的事发地点。 浓雾散去仅十分钟,有人在出入口扯着嗓子竭力维护秩序,试图指挥大家排队依次离开,可惜效果甚微。停车场到处乱糟糟的,适合潜入,但也着实保存不了太多线索,案发现场不准无关人员随意出入,就是在防这种情况啊。 仓库墙根断断续续有几个水坑,这是昨晚暴雨的杰作,也是导致侦查工作过于艰难的原因之一。应该有不少人从这里慌慌张张跑过,满地都是湿脚印跟轮胎印,画停车位的石灰线都快抹消完了。 魏尔伦见状难免蹙眉:“没看到。” 他按住蓝牙耳机向大家汇报,但是机灵,她也有可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青年不顾周边人来车往,蹲下仔细搜寻小狗可能留下的痕迹。 他能找到什么呢,爪印?在铺成好几年的水泥地上找爪印,认真的吗?从来没找过狗的前.精英间谍望着脚边乱七八糟的水痕满眼迷茫,深觉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嗯? 青年微微眯起眼睛,不大确定地伸手捡起几根白色毛发。黑色手套材质特殊,不沾尘土,于是显得那几根湿哒哒的毛愈发突出。长度,硬度还有毛发润泽度,方方面面都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我是我!仿佛正透过毛毛,阳光灿烂地冲他笑。 然而魏尔伦始终保持着一份理性,停车场这么大,他光是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不少受惊乱窜的狗,什么花色都有。再说短毛白犬不算稀奇,偌大一个码头,那么多个临时停车场,绝对不止一只小白吧?兴许是他迫切希望找到自家团子,心理因素大大加强了眼前白毛的相似度也不一定。 唔,家里那个该死的培养罐可以用来比对DNA,不过若真是,来回一趟要耽搁不少时间,在此期间不知会有多少线索灰飞烟灭。已经算是不爱掉毛的了,最近一家子土木人,压力大得很,她才不时掉下一两根,停车场风大,鞋子轮胎沾水没准就顺带给毛沾走了,这可不好找啊…… 青年轻咬舌尖,将毛装进随身携带的物证袋防止DNA信息受到进一步污染,打开亲友私人频道的同时搜寻地上还有没有别的痕迹。 “你过来拿点东西回去,确认了就把阿尔换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隐去关键词尽可能精简地与搭档交换情报,丝毫没有在意身侧擦肩驶过的汽车。 这是横滨多么常见的普通黑车呀,它又多么完美地融入了意图逃跑的车流,魏尔伦没理由注意它,他也不可能注意到它,因为小栗虫太郎打好止血绷带再怎么想两眼一闭不管不顾昏死过去,也必须吃力拽紧横沟故意放到面前的钱包,借此发动异能,抹去自己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西装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状态,车子一动,小栗虫太郎再往下一倒,它便再也坚持不住滑落到地板上,彻底掩盖住那团毛茸茸。伤员失血过多,脑子不太灵光,眼睛也不大看得清,只歪倒在后座上吃力回复友人的问话,试图用这种方式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他没想过自己的外套为什么鼓起了一小坨,所以没发现自己无意间偷了人家的狗。真可惜呐,明明他不用特地攥紧那个够自己判个盗窃罪的钱包,也在用借消除小狗动向的时机顺道抹掉自己的去向嘛。 劳德们:该可惜的是这个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怎么会有人被巴掌大的小狗怜爱啊 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叫作“完美犯罪”,可以通过释放迷之生物销毁案件证据。异能本身并不带任何攻击性,看起来,至少他身上的伤完全是因为这个十八岁少年随身带了把小刀,而异能体完美复刻了这把武器的存在。 这倒霉蛋从未修习过专业防身术,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半个小时,可以说要战斗意识没意识,要实战技巧没技巧。一人一异能拿着各自的水果刀在漫天大雾中菜鸡互啄,能赢全看谁更有毅力。异能体的缺陷仅仅在于不会变通,小栗最后体力耗尽,只能头昏眼花抬起胳膊,尽量护住胸腔与头部等要害部位。幸亏在异能者失血过多送命之前,雾散了,朋友找来了,他安全了。 但为什么说这异能是“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呢,很好理解吧?这种能力一旦肆意使用,对人类现有的制度将会产生其他异能无可比拟的冲击。 小栗虫太郎起初还不知道这叫异能力,也曾充满真情实感地困惑过。 自己不算常规意义上的好孩子,他承认。比起学校那些傻蛋热衷的社交游戏,小栗虫太郎喜奢华,爱诗书,大诗人醉舟(阿蒂尔笔名)是他的心头好,最近尤其推崇美国那边声名鹊起的新星推理作家爱伦.坡。 在日本,不合群是很危险的,可小栗觉得还成。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遗产够他潇洒,成绩又足够优异受到老师青睐庇护,还有更不合群的同班同学横沟和他一起尽情探讨各种有趣的杀人手法。日子有滋有味,唯一一点由于自己跟横沟设计的手法秒掉市面上所有推理小说导致无书可读的厌烦,也随着日本作家江户川先生的横空出世变成了过去式。 自江户川先生之后,国内外受到感召迅速涌现出大量推理小说,纵使良莠不齐那挑一挑也有良了呀?大家都不需要亲自挑哦,江户川先生头号粉丝“邪恶青花鱼”为先生建有应援网站,偶尔江户川先生会冒个泡发表些读后感,推荐推荐喜欢的作品。 小栗虫太郎对书籍有自己的品味,不至于照单全收,先生没提到的书也有所涉猎。不过爱伦.坡先生就是因为江户川先生大力举荐进入他视线的,短篇小说《幽会》一举俘获了小栗的心。 咳,说这么多,两个年轻人再怎么协商凶手应该如何构建密室,那都是虚构、虚构的!他们只是在为横沟的第一篇推理小说练习!哪家好人会分不清小说跟现实呀?他俩还因为担心读者太投入了分不清,主动加入不少离奇怪诞的情节进去呢——其实感觉这么写故事更好看了诶,果然他们不适合江户川先生那样写实的文风啦。 甚至小栗虫太郎还没想清楚以后是要自己动笔写,还是就瞧着横沟写呢。他知道自己写东西一贯喜欢炫耀学识,横沟夸他文笔华丽诡秘,很有坡先生的感觉(诶嘿~),但是受众不一定会接受吧……不对,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会觉醒抹除犯罪证据的能力啊啊啊啊啊?!! 小栗自认遵纪守法,以后估摸着也不会违反乱纪伤害他人,故而刚刚觉醒异能的那段时间真是丧气到不行。横沟看不下去了,就像苦恼青春痘的人永远会第一个发现别人脸上的痘,以前是没那个意识,他后来注意到周围有几个人似乎同样拥有特别的能力,不禁心生怀疑,拉上小伙伴狗狗祟祟溜去横滨黑市四处打听。 黑市的消息总是灵通的,知道这种叫异能力的玩意儿跟本人品性没有直接关联,小栗才、他还是没能松口气。两个高中生之前压根没想过要跟里世界的人打交道,聪明归聪明,说话做事过于青涩,还是不小心被套出了话。 黑市的消息总是灵通的。 横滨黑手党云集,“消除犯罪证据”,天哪,这不是老天赏脸给他们的福利吗,必须弄到手!至于福利本人怎么想,那不重要,他虽说没有亲眷,不刚好还有个朋友?年轻人的友情最纯粹啦,他一定可以说服自己想通,乖乖配合大家呢。 小栗虫太郎看着傲慢冷酷,实则吃软不吃硬;巧了,他的朋友横沟正史看着绵软成天傻乐呵,实际上软硬都不吃。 什么心仪的大学、什么未动笔的小说,正如那些混球所说,统统比不上少年人唯一的挚友!横沟眼里的阿虫正直善良,自尊心极强,如果由于顾虑自己,阿虫被迫忍耐良心的谴责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而他哪怕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努力经营生活,强行营造“一切都好”的假象,又怎么可能真正心安理得?一旦这么妥协,他们两个到底谁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反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反抗! 可以欺负聪明人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不过时间稍微拖久一点,等他们气鼓鼓反过来学会那些腌臜手段用来自保,黑手党就没招了。说是这么说啦,闻风而动的家伙太多了,没人受得了三天两头来一遭吧?两个人无牵无挂,好不容易又逃过一轮追击,稍加休整便决定逃往海外避避风头。 过去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经济危机,万亿传说,横滨大乱,好歹事情终于全部安排妥当。眼看没有驾驶证的横沟已经在异能的掩护下开车平安抵达码头停车场,只等轮船停靠,他们正头碰头嘀咕黑手党明明前段时间都专注抢夺那一万亿巨款去了,最近追在身后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横沟感觉自己就低头打了个喷嚏,抬起脑袋世界都变了个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咦,阿虫人呢? 诶,他外套跟小行李箱还在车上耶?手机也没带吗? 啊,外面好吵。 这一年的逃亡让横沟积累了不少素材,也让他拥有了寻常作家不需要拥有的对危险的警觉。纷乱迅速扩大,爆炸头少年目光一凛,拿上自己的移动电话果断离车追寻众人的惊呼,顺利找到衬衫完全被血泡透的阿虫。 横沟从来没有试图寻找虫太郎留下的暗号,他是正确的,异能体的第一反应永远是用异能偷袭主人。之后的近身搏斗,异能体也一直仗着自己没有体能消耗机械使用异能,所以这一片很干净,什么犯罪痕迹都没有。就是太干净啦,有心追查的家伙但凡过来瞧上一眼,就能断定他们曾在这里停留。 “那个,请那辆深灰雪铁龙不要插队!” 宣泄不满的连绵汽笛给焦灼气氛添了把火,守卫出入口的男性志愿者中止谈话,赶忙跑去后面维护秩序。他的女伴适时上前接替,笑容和煦地告诉横沟前面有哪些路堵住过不去。 在车载广播瘫痪的当下,每一条口耳相传的交通信息都十分金贵。横沟连连道谢,与这些情报相比,排队等待两三分钟的火气压根算不得什么。 他摇上车窗,开车路过一位黑色长发的外国青年,抬眼望向车内后视镜关切询问:“阿虫,你待会儿想吃芥末饭团吗?” 横沟难免庆幸当初留有后手,没有退掉出租屋。阿虫说伤势不重,不过流了那么多血必须好好调养,反正他扶阿虫回来的时候听大伙都在说轮船全被吓跑啦,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短时间内是别想走了,专心养伤吧。 “滚。” 小栗费劲地翻了下白眼。 “哦、啧,这路好深的缝,看来你遇到的还是范围攻击呐。” 停车场外面的公路出现了一条骇人听闻的长长深沟,可又活像是一位笨蛋医生刚给做过缝合手术似的,简单粗暴用黑色麻线大致缝了起来。人跟车还好,在上面走稳稳当当,轻易掉不下去,就小婴儿还是不能随便丢到路上爬,哈,他又有了一个灵感,回去安顿好阿虫就赶紧记下来。 “雾确实很浓……” 小栗轻声咕哝。 “阿虫!” 横沟担忧地提高音量,小栗攥紧钱包勉强抬起眼皮:“醒着呢。” 稍微用点力气说话,就觉得伤口一阵阵刺痛,怪了,难道还有肌肉把喉咙跟胳膊连到一起吗,不然怎么会这么疼?小栗虫太郎博览群书,哪里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嘴上一问一和,手头维持异能,心里胡乱吐槽自己简直昏了头,刚才居然会觉得地板上的西装外套动了一下。 确实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到动了一下,她全然不知自己错过了谁,只悄悄咂嘴,枕着脖颈上的树枝项链睡得香甜,梦里有主人摸摸狗狗呢,嘿嘿。 小栗虫太郎反正是嘿不出来,浑浑噩噩坐车回到位于闹市区的出租屋,依旧没法安心休息,身上的血迹被异能消除了也不行。 横滨最近群英荟萃,雾散后这边的惊慌不比码头那边差。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出租屋惨遭陨石突袭,现在那间七层公寓就剩一片废墟,大家伙都围在那里帮忙刨土救人呢,工作党是不在,可房东一家、家庭主妇还有几个婴幼儿出事的时候都还在家呀! 他俩没法去救人…… 面容青涩的爆炸头捏紧方向盘,又颓然松开,对此囫囵带过,调转方向前往另一处安全屋,语气轻快地打趣友人舌头太叼,他可学不会怀石料理,想吃好了自己做去。 “做好了没你的份。” 小栗实在看不清东西,拌嘴的声音却略微多了几分气力。年轻人嘛,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消毒止血后输完生理盐水稳定血压,又找横沟要来一颗糖压在舌下,一通操作下来勉强恢复了些许体力。 旧安全屋不远,司机尽量避开公路上的坑坑洼洼,不停说话转移伙伴的注意。没一会儿车辆平滑停稳,小栗吃力坐起,集中精力对空置民居使用异能。 很好,没有成功,说明他们离开后没有人在里面触犯过“非法闯入”“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等法律。 没人进去做手脚,不代表安全屋就安全了。日本人普遍有花粉粉尘过敏的毛病,小栗虫太郎也不例外,健康的时候憋憋气或者戴口罩都能够解决,如今他气息微弱,显然需要友人先进去给这栋两个月不通人烟的房子开窗换气。 横沟拍拍衣服口袋,确定钥匙在里面好好装着,下车打开后座的门,见阿虫精神还好,安心拿走他手边的小型行李箱,准备趁换气收拾出能让伙伴安心休息的地方。横沟正要关门,小栗有气无力挥挥手,示意车门开着就好,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 这扇车门打开后紧贴民居大门,不必担心会有人路过无意间认出阿虫,横沟便没有坚持,提起箱子转身离去。轿车忽然安静下来,小栗虫太郎心里莫名有些毛毛的。他握拳睁眼望向窗外,冬日短暂的阳光灿烂骗不出对面墙头的枯枝生下嫩芽,寒风凛冽,带来隔壁街区零星的抽泣。 “妈妈在沙发上淹死了!”有个孩子崩溃哭嚎。 “出租屋不方便住了。” 小栗的眼神逐渐空茫,忽然想通好友含糊的话语。一个拐角的距离,风揉碎了无尽的哀泣,反衬得这里格外安静。这里是应该安静,打从万亿流言引爆横滨,不断有人逃离,不断有人涌进,还不断有人失去生命,给流浪者留下无数空屋充作旧家新居。这座城市没有很多流浪者呢,总有人需要拿他们填充空缺的位置。 “呜……” 好动情的一声呜咽! 后座静了一瞬,“呼啦”一声西装外套飞到坐垫上,小栗虫太郎震撼又崩溃地尖叫:“你谁啊?!” “汪!” 从睡梦中惊醒,亦震撼又崩溃地尖叫,你谁啊?!主人呢?狗狗明明都嗅到大家难过的味道了! 不愧是劳德家最靠谱的老四,再怎么困倦也不忘爬起来安抚她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兄弟——这不是重点啊喂! 小栗虫太郎这么一叫,伤口就崩了,龇牙咧嘴后仰倒在椅背上不住抽气。白团子刚刚炸着毛手忙脚乱摆好战斗姿态,见状意外安下心来。 哇,是废物呢,战五渣怜爱地想。 我为什么能读懂一条狗的眼神啊???小栗悲愤地想。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说垄断的企业一旦出事会是灾难吧? 小姐如今六岁,天生残疾,幼时曾于寒冬被弃至公园,幸得主人相救,业已承担劳德家专属心理医生一职足足六年。这六年里,医生小姐恪尽职守,无怨无悔,终获得亲朋好友交口称赞。这成就,这经历,这品性,谁见了不会夸上一句“天赋异禀”“妙手天成”“滥用童工(划掉)”,总之就是很棒。 很棒的小狗勉强从美梦惊醒的混乱中冷静下来,想起自己是主动来陌生人类的铁盒子避难来着,又嗅出眼前人是铁盒子的主人之一,重新变回精通人性的沉稳女讲师。讲师小姐打小被家人疼爱,自带一种悲天悯人的纯真,见这位废物先生身上打着白布条,空气中还有好浓的血腥味,这是受伤了哇,好可怜哦。 废物先生:喂,再叫“废物”我要闹了! 闹什么呀,狗狗还没闹呢。从小吃熟食,这车里血气冲天的,直叫她反胃想吐,不过她忍住了!毛团子宽容大度地吐出舌头,抬爪欲、哦,右前腿肿了动不了,那就身残志坚用两只爪爪蹦跶着趴到废物先生的鞋上,歪头试图用可爱笑容安抚伤员那破碎的心灵。 天呐,瞧瞧都这样了,先生连收脚躲避之类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耶,怎么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够了!小栗虫太郎不想在水汪汪的狗眼睛里看到那个词了! 他觉得今天的刺激够多啦,先是遭到长相跟自己一模一样就是额头多块宝石的异能体袭击,然后看到天上蹦出个超大号皮卡丘来了发十万伏特——等等,什么东西???基斯你的魔法阵都做了什么!皮卡丘除了皮肤是黄色哪里能算是“合理范围顶替金龙”的存在啊?——来不及又羡慕又害怕怎么有人的异能是皮卡丘啊不担心任天堂发律师函吗,小栗少年的肋骨就挨了一记老拳。多亏本体四肢不勤,异能体使不出太大力道,他才能痛到飙泪但起码可以提起一口气咬牙抵抗。 小栗虫太郎现在是有时间细细抒发感想了,不过等他从伤口崩裂的剧痛中缓过劲来,也仅仅剩下满心愤愤:可恶,笨蛋毛球能不能懂他这个人的含金量啊?超多人热切期盼见他一面的好吗?! 横沟在民居客厅听到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丢下干抹布跑出来,就见脸色惨白的好友正小心翼翼抱着一只小狗,右手哆哆嗦嗦托起那条外形奇怪的右前腿,指尖轻轻扒开白毛凑近仔细观察。 “嘤。”竖起耳朵小小埋怨了一下,不太舒服哦。 小狗一看就被教得很好,浅浅嘀咕即可,没有试图收爪,更没有直接上嘴咬人,百分百信任人类——当然也不排除这孩子的痛觉神经过分迟钝——小栗虫太郎轻轻放下爪子,眉头紧皱。 “骨折啊……” 他写文爱炫耀就是因为读过的书又多又杂,上高中遇到横沟以前,身边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全靠看书打发时光。也算因祸得福,他年纪轻轻便对犯罪、宗教、医学、心理学等等学科均有所涉猎。 狗作为人类关系最为紧密的伙伴之一,经常出没于各式经典传说或者科学实验,推理小说设置的陷阱偶尔也需要狗出场。长此以往,小栗哪怕从未亲手饲养,也还是从某些刁钻的角度了解过狗这种生物。 像小型犬,理论寿命比大型犬长,可是相对来说骨头太脆,身体太弱,神经太敏感,有些自己跑去爬楼梯,都能由于蹦得太用力把自己的腿扯脱臼。眼前这只小白狗没有情绪方面的问题,不过腿脚异常肿胀,综合皮肤出现瘀斑及其他诸多症状,粉碎性骨折的可能性很大。参考人类医学,粉碎性骨折一般无法自愈,必须尽快进行专业诊断。手术怕是不能少了,此外还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补充营养,随时去医院复诊防止并发症。 他们这情况根本没法帮小狗养伤,好在小家伙指甲有明显的修剪痕迹,皮毛也是与流浪狗完全不同的柔顺,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大概是宠物沐浴乳的气味,一看就是有主人的,先想办法找到它的主人吧? “这孩子就爪子跟屁股沾了点泥,总体还蛮干净的嘛!昨天下了将近十个小时的大暴雨,绝对是今天跑丢的。”横沟侧身坐进来,伸手叫小狗熟悉自己的气味,垂眸便注意到阿虫脚下两排沁润的梅花脚印,又见它贴贴蹭蹭很欢喜的样子,安心摸摸好友爱不释手的狗头,确实手感非常丝滑,“这附近地形特殊,没有积水,晒一上午地面都干透了,应该是我在停车场找你的时候钻进来的。” 小栗虫太郎微微颔首赞同:“那里到处又乱又吵,小家伙害怕乱跑也挺正常、唔。” 头脑一阵眩晕,他失去太多血,一下说这么多话,想那么多事,阵阵疲惫涌上心头。小栗并不逞强,捂住胸口往后靠到椅背上闭眼假寐,横沟默契拾起帮小狗寻找主人的重任。 他一早发现狗狗胸前的别致项链,谨慎试探了一下,见小家伙没反对,甚至骄傲地扬起脑袋给自己炫耀,是有多喜欢这个宝贝呀?少年哭笑不得捻起白桦树枝,检查上面是否有主人的联系方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唔,只用花体刻着一串字母,“Guimauve”。 肯定没有往上面加联系方式啊,劳德们寻思自己在哪里就在哪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混蛋利用异能害自家小狗落单(注:此处混蛋特指涩泽龙彦)(以及再注,是的,大雾外面的劳德已经查到了白雾异能者的姓名)。况且魏尔伦精选加工的白桦树枝就那么大,刻完“Guimauve”哪里还有地方写电话号码跟家庭住址嘛。 横沟想了半天也没从脑子里的英语词库找到这个词,他也不在意,把这些字母念给好友听。小栗虫太郎为了更好地理解海外作品,苦学过英语法语,舔舔嘴唇稍加思索,尝试用法语唤道:“?” 小狗立马摇起尾巴快活“汪汪”,看来这是它的名字了。横沟眨眨眼,又换成日语叫它,狗狗立马回头盯着他兴奋摇尾巴,一看就听懂了。 好家伙,区区一个小毛团,还是双语言者呢。 找到线索的喜悦一闪而过,两个好朋友纷纷反应过来,相视苦笑。 横滨是租界城市啊,外国人会日语的多,学外语的日本人也多,还是在码头停车场那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走丢的,仅凭一个名字能去哪里找呢?骨折拖不得,拖久了没准这条腿也坏死不能要了,小一共就三条腿啊…… 经过一年流亡,年轻人的心中依旧留存着过往十七年来族亲师长最朴素的教导,要做个好人。沿途见到的那些受害者不是不想救,两人一个重伤,一个瘦胳膊瘦腿,还不可能抛下奄奄一息的同伴,压根没那个余力去帮别人。如今已经寻到安全的住所,小狗又阴差阳错出现在他们面前,关系到一条性命,还是力所能及的事,他俩根本不忍心不管这个孩子。 索性安排完那场以失败告终的逃亡,手头还剩点钱。只是全球经济下行,想要跑到海外好好生活,钱总是要紧着花的;而横滨如今仍在坚持营业的宠物诊所就那一家,垄断企业自然价格一路飙升。 小栗虫太郎轻咬嘴唇,上周去联合超市打临时工,他还听经理抱怨过给猫咪绝育居然花了一家七口半个月的菜钱。他没法不犹豫的,好友是为了自己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那钱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自己又身受重伤,之后少不得横沟辛苦照料伤员之余还要打听外界情报。 横沟放下小树枝,笑容爽朗:“没关系啦,阿虫,多加一只小狗而已。看起来很乖很省心呢,我有空多跑跑停车场打听打听,指定能找到它主人。” “……嗯。” 距离开窗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屋子估摸着没有烟尘气了。爆炸头少年行动力爆表,小狗暂时用塑料袋裹好挂到门把手上防止乱跑加重伤情,噔噔冲回房子倒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又力拔山兮气盖世,把伙伴跟剩余几件后备箱里的行李一气扛进屋放好。 “喂!” “汪汪!” 是懂如何安抚自己的,尽管瞳孔地震,委屈刚才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要被高高挂起,抗议几声见没人放自己下来也就不哼哼了,乐呵呵数车顶上耀武扬威的小麻雀玩。 小栗虫太郎不太懂如何安抚自己,不过来到封闭空间,他终于不用一直开异能防备跟踪者,于是也不继续翻白眼了,倒头就窝进简易被褥昏睡过去。 横沟轻手轻脚检查过伙伴的伤势,看血止住也眉眼一松,出门开车带小狗找到阿虫经理提过的宠物诊所。这里被刀剑劈得七零八落,医生倒在血泊中早早断了气,几名护士小姐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吓得不轻,哭得崩溃,但听完慕名前来的客人讲完来龙去脉,依然抽噎着告诉他小狗用的是德国贝壳牌驱虫沐浴露,很贵的,还额外介绍了宠物芯片的事。 狗狗被主人照顾得极好,多半去正规诊所打过疫苗,那么一定会植入芯片记录宠物与主人的基础信息——相当于狗狗的身份证——不过这信息需要专门的阅读器感应,他们的诊所有是有……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两三个年轻姑娘又哭了起来,在横滨找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容易吗?护士长挂断家里电话闻言也红了眼眶,瓮声瓮气给客人指了条明路。 东京都的诊所肯定有阅读器,然而那边的手术费特别贵,再说现在横滨出了这等事,大伙蜂拥逃离,马路全堵死了,飞机、渡轮、新干线似乎至今没得到确切消息,一个也不敢动弹。专业人士一看便知小狗的伤不能再拖,既如此,不如去不远处的居民楼找那位退休兽医碰碰运气。对方闲来就爱帮周边泛滥的流浪猫狗绝育,医德技艺有口皆碑,家中常备迷你手术室。 少年连忙道谢,接过赶到医生门口,正好撞见护士阿姨口中头发雪白的老奶奶开门准备离去。她原想收拾金银细软,抱着收养的猫猫狗狗回乡下姐妹那里避一避,可怜的伤过于严重,偏偏笑容格外灿烂,两相对比实在叫人于心不忍。老人踌躇片刻,放下灰猫黑狗跟小哥商定只用给成本价,拿到定金关好自家崽,独自忙活准备手术,支使家里有伤员的横沟去忙他的,记得在约定时间回来就成。 横沟千恩万谢,匆匆跑去买菜,回家熬粥煮菠菜猪肝汤给阿虫补血,陪他吃完扶人重新躺下休息,收拾好碗筷又急急赶回居民楼。这时已经做完手术,稍微等了等麻醉效果退去,观察一段时间见它只是泪眼汪汪撒娇,其余并无大碍。 老奶奶拒绝掉年轻人的谢礼,认为自己没有完全尽到医生的责任。小狗这种情况应该住院休养,然而今天的事真把她吓得够呛,是决意要走的,这下午还一连接了姐妹好几个电话关心出发了没。老人写了一张便条,尽可能交代清楚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拿了些药,就搭乘横沟的便车去了车站,万幸乡村公交还在正常运行。 “那我们也回去咯?”送走精干的老人与猫狗,横沟摸摸的丝滑狗头,“希望明天交通能正常起来吧,到时候就能去东京都检查芯片了。” “汪。” 还有些恹恹的,想抬头舔舔爆炸头先生的手,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超级碍事;想抬爪拍拍爆炸头先生的脑壳,右边爪爪打有奇怪的白色泥巴,用布条绑在胸前没法动弹。 呜,狗狗不嘲笑废物先生了啦,这玩意可以取下来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有时候狗狗太会读气氛也很叫人苦恼呀 伊丽莎白圈肯定是没法取的,石膏就更别想了。 小狗难受着难受着便习惯了,做完手术疲惫不堪,恰好侧躺的姿势不会压住伤腿,车子启动微微颠簸也挺催眠,于是两眼一闭,开始睡觉。 狗狗自认跟爆炸头先生蛮熟了,这回睡得放松,脑袋一歪,霎时鼾声四起,好不热闹。横沟正史难免觉得好笑,绕行到一家大型药店外面下车,进去补充碘酒、退烧药、抗生素等一应物资。 真黑啊。 他看着柜台上字迹潦草的手写价目表不禁咋舌,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呢,一看就是临时写的。 三个月的暴动已经将横滨药价推上前所未有的高度,横沟猜到今天这场混乱下来估计又会涨价,万万没想到可以涨这么快、这么多,直接超级加倍,变成和平时期的一百倍。 也对,交通废了,城里药品越用越少,可不得稀缺嘛?谁也说不好今天上午这事是新一轮暴乱的开始,还是即将迎来别的什么变故。人人都想跑,跑不了多囤点物资准没错。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期打开店门做生意,不狠狠宰一笔,哪里对得起老板殚精竭虑承受的风险哟——资本家们大概是这么想的。 “怎么对不起了?老板半年前感觉太不对劲,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去东京都了,留下看店直面劫匪的是我们啊!” 店员吐槽着,旁边几个五大三粗抱着冲锋枪确保交易公平公正的大汉表情纹丝不动,权当没听见。只有一个娃娃脸墨镜男努努嘴,提醒店员打开防弹药柜的锁头,替那对纠结半晌的素朴中年夫妇拿一盒感冒冲剂。 横沟正史的经济条件比那对愁容满面的夫妻好些,去年他跟阿虫仓促出逃,没能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全部变现,那也是拿了不少,平时打打工完全可以周转过来,至少现在买救命的药物没有问题,只是肉疼。 夫妇俩付过账,抱起冲剂当即夺路而逃。横沟终于核定购物清单,这一小堆急救药物彻底掏空了他的钱包。店员腾出手来使劲扯扯那叠纸钞,爆炸头少年慢半拍反应过来,连忙苦着脸松手道歉。 呜,真的肉疼,他俩存款瞬间少了一半啊! “没关系。” 店员见怪不怪,照旧找来一个黑色塑料袋,帮客人把药物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装进去扎好。这塑料袋妙就妙在不透光,外人轻易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而店员的手法妙就妙在把这真.价值千金的货物打包出一袋厨余垃圾的感觉,显着降低遭遇抢劫的概率。 当然,这效果仅作用于远离药店的情况。 “出门赶紧跑啊,有不少人没钱买药,盯着这儿的动向呢。”店员例行提醒。 横沟例行答复:“是,谢谢提醒。” 所谓“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这道理放在哪个军警隐身的地方都通用。 药房被钢板封死了,前后两道门也换上了抗造的厚重铁门,隔绝了路人的视线。横沟郑重又熟练地伸展手脚,感觉活动开了,深吸一口气,一把扯过塑料袋搂进怀里拔足狂奔。回到车上,昏昏沉沉侧躺安眠,横沟余光注意到有个人影快速逼近,这么冷的天硬是让汗水浸透里衣,立马发动汽车赶回民居。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一人一狗到家门口的时候天都黑透了,不过横滨的冬天黑得早,现在将将下午六点。横沟是有经验的,果然回来就见阿虫叼着温度计迷瞪瞪靠在矮桌上撩衣服,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了几下都没能抓住衬衣衣角。 全家唯一一个健全成员无声叹息,把昏睡小狗放到桌上,上前帮忙量体温,只觉得触手微烫。水银温度计腋下测量一般需要五到十分钟,小栗虫太郎有气无力指挥好友打开随身收音机,听到恢复正常的广播通报电车抢修完毕明日正常运营,两人心头一松,感叹这是个不错的信号。 横沟去买菜的同时还缴纳了水电气的费用,不过民居空置太久,锅碗瓢盆沾满灰尘,超市也没有太多菜,做饭总是比较麻烦。尤其两人不清楚的手术需要多久,担心会来不及做晚饭,横沟中午特意做了很多,还有剩,饿了可以直接端来吃。但今天格外阴寒,还有伤员,肯定是热菜吃进肚里更舒服啊。 横沟热好粥和汤,拿厚衣服包住锅把防烫,稳稳端来客厅准备开饭。温度计的时间够了,小栗虫太郎慢条斯理将买来的药一一归整进急救箱,手还是抖得厉害,横沟利落代劳,拿出来对着房间唯一一盏电动提灯一看,呼,还好是低烧。 “受伤就是容易发烧吧。” “嗯,万幸你这伤口没有很深。” 小栗眯起眼睛找药,他记得刚才看到有种饭后立即服用的胶囊,以前吃过,效果很不错,唉,脑子是不大灵光了,方才放进去是图什么。横沟分好碗筷,又帮伙伴舀了满满一碗粥,刚从火上端下来的,滚烫,先凉一凉也蛮好。 “汪!” 睁开了眼,香香~ “哼哼,有的小朋友吃不了晚饭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栗恶意满满地嗤笑,横沟放下汤勺,爬过去把小狗转了一圈,换成屁股对准餐桌。 “嘤?” 白色恶魔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她试图蛄蛹、哦,蛄蛹不了,能用的就一条前腿一条后腿,脖子上还卡着一个大大的伊丽莎白圈妨碍视线,右腿裹上泥巴增加的重量又严重破坏平衡,要闹了! “你别逗它啦,阿虫。”横沟洗完手回来坐下,好脾气瞧挚友用脚戳小狗后腿粉嫩的肉垫,小毛团忍无可忍爆发出一声狼嚎怒了一下,然后就爪爪一点一点,欢欢喜喜玩起“哈哈哈你碰不到我”的幼稚游戏,“医生说器具坏掉没处修,手术还是太粗糙了,没排气,需要禁食六个小时。,好孩子,我已经给你熬上小米粥了,我们等等再吃哦?” “汪!” 狗狗答得响亮,她听懂了爆炸头先生在夸自己好孩子!嘿嘿,等回家一定要讲给主人听! 小家伙还以为这次跟从前去棕毛小主人(指美贯)那里玩一样,到睡觉时间就会送狗狗回去,而这样一件大家习以为常的事,劳德们正为达成这个目标艰难奋斗。 起初阿蒂尔确认那几根白毛属于自家狗狗,差点都开香槟庆祝了——当然这只是一种修饰手法——他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发到公共频道,赶回东京的人类行为研习社跟阿尔换班照料保罗。 阿蒂尔回来,阿尔又该怎么走呢? 天光大亮,用异能不动声色地快速移动还是太需要技巧了,稍不留神便会被人看到。去的时候是阿蒂尔带中也,如今照旧是明晃晃的上午,大劳德们绝不会让行事仍有些稚嫩的中也带阿尔走。 恰好兰波去仓院之里买到了需要的三十头成年山羊,至于净化仪式需要的另外三十条大鱼,他是准备到时候在海边现捞。兰波的空间异能经过融合变异,意外获得了定点传送到亲友身边的能力,直接回去接阿尔到横滨与中也汇合,换掉车牌,他去忙他的,由赭毛少年开车送外挂选手去停车场。 “这不关东地区进入紧急状况了嘛,人手不足,我们这些新生也被开绿灯囫囵培训了一波技能,随时准备救场。”中原中也终于开口跟全家唯一蒙在鼓里的阿尔解释,余光注意到仓皇的路人与伤痕累累的大地,抿抿唇,故作轻松地耸肩道,“我也想瞒住阿蒂尔他们啊,但是这种事有一定风险,学校再怎么样也会通知家长啦,不是故意瞒你一个的。” “哦。” 阿尔格尔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手,嗓子干哑地可怕。他必须说点什么缓解焦躁的情绪,比如感叹兴许是中也爱运动的关系,十五岁就长到一米八,比阿尔高了十公分,握住方向盘的姿势很是像模像样。 中也哪里不清楚阿尔的心思,顺势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说周末回家一定要在室内足球场来次倾尽全力的特殊篮球比赛,他期待好久啦,想想上次这么玩还是小学六年级呢。 “嗯嗯,那我还是当球!”反正有彩画集保护又不会受伤,阿尔格尔非常乐意以一种参与感满满的姿势在家庭活动中摸鱼。 “刚刚不是还在遗憾没我高吗?赶在骨骼闭合停止长高前努力一把啊喂!” “诶——可是运动类游戏很没意思嘛,白白浪费体力,还不如打架呢,至少还可以学到有趣的小技巧。” “啧,实用主义者。” “诶嘿,谢谢夸奖~” “这次没有夸你!” 城里的人吓破了胆想要逃,城外的人心急如焚想进去找,两列方向相反的车流勉强有序地前行,中也这才有空跟阿尔插科打诨。不断接近码头停车场,路面上不仅出现了叫阿尔=-=的粗暴缝合深渊,还有其他或异能或炸弹留下的古早疤痕。 道路逐渐颠簸难行,更要命的是有些车子因为雾散后急于逃离出了事故,横在路上与哎哟呻吟的伤员、浓雾制造的报废车辆一起挡道。六车道不知何时变成四车道,又慢慢缩减成双车道,中也到底是新手,不再说话专注保持跟前车的距离。虽然行进速度不断减慢,起码还在动,临时停车场的大门款款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 阿尔格尔咽下一口唾沫,见他霎时浑身紧绷,中也安抚地拍拍兄弟手臂。 停车场有多大早上见过,阿尔心里有数;为什么大家认为必须亲临现场,他心里清楚。 三条腿跑不快,又颇有些自知之明,见状不对多半是避开人群车辆找个角落躲了起来。既然是机智小狗选中的角落,仅凭肉眼肯定不好找。然而人类的灵魂是黑色,狗狗的灵魂是黄色,码头常见的燕鸥海鸟都是绿色系,灵视之下,那么一小团黄色一定非常好找。 预想很好,唯一的问题在于阿尔格尔从前没有一次性观测过那么大一片地方啊?!距离停车场还有一大段距离呢,劳德兄弟都能听见里面争相奏鸣的喇叭声。哪怕没有魏尔伦在蓝牙耳机里说停车场又出了几次车祸,离开效率跌落新的谷底,他们也能明白那尖锐的噪音起于烦躁,必定反过来催生出更多烦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有脚,还可会读气氛。 自从撒娇想睡到保罗兰波枕头旁边无果,她狐疑抬头,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毛茸茸的小脸便逐渐定格到“震撼狗狗一辈子”的表情。要知道小狗听不懂太复杂的人话,彼时阿尔还没能从晚上饭桌骤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恍惚中清醒,短短五秒——喂中也,你哪来的秒表啊——已经发挥出超越所有人想象力的体贴,露出坚毅的眼神,吭哧吭哧叼着硕大狗窝转身离去,从此过上轮流宠幸金毛赭毛两位小主人床头的糜烂夜生活。 :狗狗我啊,真是替一号金毛大主人的幸福付出了很多呢。 保罗:就说白色恶魔是暗杀王最棒的搭档啊! 兰波:? 保罗:兰波是我最棒的亲友! 保罗也学会端水了呢、咳,总之这样敏锐的小家伙察觉到气氛不对,才不会傻乎乎蹲着不挪窝,早撒开腿跑路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阿尔格尔还没法一寸一寸地搜!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受惊跑到他排除掉的地方!停车场乱成一团,一旦错过不是平白害她陷入危机吗? 阿尔格尔为此紧张了一路,中原中也趁还在各项安全措施拉满的汽车里面可以讲些敏感词,努力给阿尔宽心:“你尽管找,不拘体型大小全部说出来,然后交给我。魏尔伦说了,不行他还有备用手段。” “备备备用手段?” 可怜的娃,完全没听进刚才蓝牙耳机的通讯啊,中也怜悯摸摸阿尔的狗头。 “对啊,我们俩负责外挂找狗,魏尔伦他们也不愿意干等,准备动用常规手段,双管齐下。” “?”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魏尔伦还需要更多的练习(真的吗) 魏尔伦追踪地上稀稀拉拉的白毛绕着仓库走一圈,再也没法找到更多线索。 “嗯,我知道了。” 亲友送来身份确定的好消息,金发青年松开蓝牙,右手按在黑色圆帽的帽檐上,看着左手新鲜出炉的白毛分布图,试图还原当时情景,推测自家小狗突然发现主人们消失不见做了什么。 首先是这里。 他向前几步,走回兰波停靠车辆的位置。 据说当时这里有很多车,大雾出现后万籁俱静,那么附近是没有其他异能者的……唔,也不一定?家里的车被改造过,兴许兰波开太快,跑远了没注意后面有什么动静。考虑到附近没有火烧火燎之类的大型破坏痕迹,就不远处小巷那儿有滩血,可以订正一下,是没有能够迅速反应过来白雾不对劲,立马决定抱团取暖的强大异能者、啧,老毛病犯了,又在评估附近异能者的能力水平。 青年不太高兴地抿唇收敛思绪,抬头望向前方。高个子的好处这就来了,他的视线轻松越过一众头顶车顶,见烈焰将原先应该是仓库的地方焚作焦黑残渣,再往前,刺穿保安室的冰锥晶莹剔透,冬季苦寒,化得很慢,上面逐渐干涸的黑红血迹着实刺眼。 都能改建成室外停车场了,这片仓库区的地形自然较为开阔,即便偶有阻挡,视野方面还是可以勉强夸上一句一览无余。魏尔伦仿佛看到有人刚从浓雾制造的迷之异空间回来,就发现了这些以人力无法做到的诡异现象。 唯有异能者记得雾气的存在,普通人连自己与身边亲朋好友消失过一段时间都不清楚,只觉得上一秒还在高墙下言笑晏晏,下一秒便置身焦尸旁边,没当场心肺骤停背过气去,单纯扯着嗓子尖叫几声,还多亏了横滨对市民数十年如一日毫不藏私的历练。 周围的人被这一嚎吓出个哆嗦,纷纷回首困惑询问:“谁啊?叫得这么瘆人,是怎么了吗?” 倒霉蛋捂住抽痛的胸口,指着那尸块涕泗横流喊:“死人了!看那儿呐!” 于是第一声尖叫顺理成章诱发大范围恐慌,惊动远方的人也朝声源处张望。他们看清了,亦或距离太远,中途有仓库阻挡没看清,不过不要紧,仅仅需要保持住出于警惕的好奇心,打听打听那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越来越吵,迟早有人会把扭曲夸张过不知多少倍的“真相”告诉他们。 绝大部分能力低微的异能者到死也不明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古怪力量是什么玩意,普通人就更别提了。可怜普通人才是人类社会的“绝大多数”,更可怜横滨这样的城市,发生什么它的居民都觉得不足为奇。区区神秘事件,管他背后的科学原理是什么呢,先想办法保住性命再说。 “快逃!” “爸!等等我!” “母亲还没回来!不能走!” “滚啊!别碍事!” 这是横滨最后一个大型码头,临时停车场特别大,成千上万辆汽车混在成千上万的人群当中往那寥寥几个出入口涌去,灾难片也不过如此吧?极少部分人能够察觉到放任自流的危险,站出来想要维持秩序,然而寥寥数人的力量与满满当当的大型临时停车场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了。 魏尔伦为跟上可恶的异世界同位体进度,在筹备高考的同时——还惦记你那熊猫饲养员的工作呐——他下了大力气博览群书。要看书肯定就避不开世界上那些个历史悠久的国家,魏尔伦便在某本讲古代战争的书上学到过营啸的概念。 传统军队环境高度封闭,人员高度集中,军官欺压士兵,老兵欺压新兵,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等现象屡见不鲜。积压多时的矛盾日常全靠严苛的军法压制,一旦遇到战争,上至统帅下到士兵人人生死未卜,神经高度紧张,个个来到崩溃的边缘。 士兵度过一个踩着敌军尸体夹缝求生的白天,回来看到少了大半熟识同乡的营帐,夜晚难免会泄露出几分脆弱,一时间痛哭怒吼,或者睡觉时做恶梦惊叫,绝对没法说是有意为之吧?可这样情有可原的“无意”,若是长官没立即反应过来,用暴力镇压这些管控不住情绪的可怜人,等到大多数官兵被疯子从睡梦中吓醒,稀里糊涂以为遇到敌军突袭,脑子里那根弦“啪”一声断掉,条件反射逃跑自保,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时候的穷苦人家吃不上肉,晚上看不见东西。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啊,士兵们哪里分得清是敌是友。他们敢停在原地,眯起眼睛一个问一个答,挨个分辨谁是谁吗?那是在逃命! 砍死这头拦路虎,白发苍苍的父母才能等回儿子;剁掉那条挡道狗,哭瞎了眼的妻子才能盼到丈夫;劈开这块绊脚石,懵懂无知的孩子才能见到父亲。 他们是乡下老家的顶梁柱,必须活下来,反正晚上看不见,看不见,也就不会知道死不瞑目的同乡是不是自己杀的。 可以说停车场正是爆发了一次营啸。 连续暴乱三个月,横滨已经没有正常人,这是绷到极致的弦;惨烈诡异的凶案现场,这是杀到面前逃不脱的噩梦;志愿者无法立刻联系志同道合的陌生伙伴,统筹规划开导疏散的任务,这勉强算无力制止的长官;大伙或多或少都注意到神秘力量的存在,偏偏不知道那是什么,可不可以得到控制,别去滥杀无辜,这是某些群体故意为之的夜盲症以及不可名状的“敌军”;众人失去理智,拼尽全力排除万难也要逃出生天,哪怕“万难”包括了众多同样无辜的陌生人,这是暮色中看不清脸的同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今志愿者们喊哑了嗓子,底线一退再退,都不奢求大家礼让行人、给走丢的伤员幼崽留存一份净土,竭尽全力只艰辛维持停车场困兽的最后一点理智。 不过在最初,志愿者都还满脸懵,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了,情况能混乱到什么程度,沿路找来那十几辆至今冒着黑烟的报废车就是证据。 兰波说自己发觉有异能者来袭,便径直往停车场出口奔去,没有绕行仓库。路线既定,腿脚不便,退回墙根转圈是想就近躲避,所以这里就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地方,即行动起点。 魏尔伦屈指轻抵下巴,踱步到起点左边最后一处发现白毛的位置,抬头找到一处能够拍到这里的摄像头,又去起点右边记下另一个摄像头编号。掉毛不厉害,他找的狗毛时有时无,那么两点之间的一小段弧线也不能立即排除,幸而都在两个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 插句题外话,看来这个仓库存放着相当重要的东西啊,算上后面那两个,居然足足用上了四个监控摄像头。 青年谨慎斟酌,这好像也不算题外话。 摄像头是菲兹杰拉德财团开发的新产品,可以远程输送视频信号。保安室碎得不能再碎了,没法指望,估计要去找这个组织的人“拿”数据。 菲兹杰拉德最近在女儿的鼓励下熬过丧妻之痛,重整旗鼓,靠财团获得重大突破的芯片再造商业帝国。富豪先生大力宣扬这段感天动地父女情,很是为之后推出的系列产品造了波势。他觉得生意就是生活,生活也是生意,这态度跟魏尔伦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社会性死亡的年轻暗杀王迫切渴望将自己杀人工具的一面割舍掉,哪怕是在帮助家人,只要之后意识到稍稍动用了一点过去习得的能力,他就浑身不痛快。 然而有些事多叫人不痛快,他也会去做。 现在这些物证说不清小狗是从哪边开始转的,也就说不清狗狗最后停在哪里,去往何方。魏尔伦看这红砖仓库大门紧闭,墙体处处严丝合缝,几个透气用的气窗太高,便也失去了大胆假设的价值。 毕竟自家人不会送小狗进气窗,滞留停车场的异能者遭遇飞来横祸,有幸活下来也没有精力专门止步把狗塞进去。 如果我是…… 金发青年站定沉思,就是不太自在。他确实不自在,谁没事幻想自己是狗啊,都是业务不熟造成的,建议以后多练练(?)。瞧,家里几只大长腿人类至今没一个想起,小短腿狗狗毫无防备从后座掉到地面会受伤的问题。 不过他还是认真思考着,抿抿唇,蹲下用五只竖起来叠在一块都没那么高的小矮子视角往周边瞧。 到现在,浓雾消失了二十分钟,争吵声、哭闹声、喇叭声、寻找走失人员声仍然没停过,吵得魏尔伦头疼。狗狗听力极好,肯定更受不了,发现仓库不行,大概就停在原地寻找新的目标。 马路上没有粘着白色绒毛的血迹,也对,巴掌大的小狗哪里敢跟飞驰轰鸣的庞然大物抗衡?考虑到防火等因素,仓库两两相距少说三十米,沾水的车辙印与挥舞亮色衬衫哑声提醒车主不要随意穿行的志愿者,足够证明这些路曾经有多受欢迎。毛团子胆小,没有大狗带着的话,基本可以排除她冒险前往其他仓库的选项,那么能去的地方、嘶! 魏尔伦轻咬舌尖,无比盼望自家崽能跟有责任心的同族跑了,有阿尔、中也,一群狗浪迹天涯有多难找都没关系,这万一钻进事发时没开走的车…… 之前提到过,兰波选的停车位恰巧远离其他强大异能者,附近没有发生仓库倒塌、汽车侧翻的事故,普通人不存在受伤的可能,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想办法开车逃了,目前根本没有车停在原地。 他阴差阳错忽略掉小狗蹦不上车子的问题,哈哈,怎么可能上不去嘛,这不弯腰侧身小心别碰到头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 既然狗狗钻车离开停车场的可能性微存,魏尔伦等不下去了。 想想阿尔、中也两个人,虽说能开灵视的没法绕过“近大远小”的原理,在保持速度的同时精准辩认每一只狗的体型大小;能认一认的没法承受住据说会烧眼睛的魔力,一次最多五秒够什么啊,但是!懂的都懂,自古以来只有“但是”后面的话重要,前面吹得多天花乱坠都可以总结成一个字,那就是“略”。 魏尔伦阴恻恻露出险恶的眼神。 找个空仓库,把停车场所有乱跑的狗关进去,它们就没法撒野乱跑,扰乱视听了。哼,别人家的狗怎么想跟他有什么关系?尽管狗狗比人可爱,那也必须排到自家后面去。 毛茸茸爱好者折叠收起记录白毛落痕位置的草稿,垂眸打开手机连通的公共频道,打字告知众人自己的打算。中原中也听到AI语音转述的内容,搓掉胳膊上因为那笨蛋机械音转述生出的鸡皮疙瘩,跟阿尔畅想秘密基地建成后第一场球赛的盛况之余,还抽空代表他俩回了一句“收到”。 …… 喂,原来那个时候,阿尔格尔就已经紧张到完全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了吗?那他是怎么跟中也聊起来的? 别问,问就是一起生活七年的含金量,不必看到兄弟张嘴都能脑补出对方想说的内容,然后毫无破绽地对答如流。 “这就是默契呀!”阿蒂尔感叹。 黑毛青年劝了又劝忍无可忍,故技重施,当着保罗的面给他水下了安眠药。伤员终于不安地睡下休息,他则人在家中坐,活从天上来。四个摄像头的视频呢,魏尔伦独自一帧一帧地检查可疑目标(比如观望自家崽的大狗啊,再比如途中多看了几眼哪辆车之类),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如今家里谁比较闲?他的亲友啊! 这下其实也正中阿蒂尔的心意,是重要的家人,谁家家人生死不明还能没心没肺窝家里躲懒?至于魏尔伦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取的视频资料,不重要:)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薛定谔的棉花糖 放风时间结束,阿蒂尔收起彩画集起身欲行。阿尔格尔跟中原中也见状便知他有了想法,怎么可能耐下性子留在这里空等。当下是饭也不吃了,在彼此围巾上蹭干净手连忙跟着爬起来,两人用渴望的眼神发出“我很可爱,请带我去”的信号——等等,这话似乎有点眼熟——阿蒂尔哪里舍得拒绝呢,耸耸肩无奈答应下来。待少年们手忙脚乱拾掇好野餐垫,一行人就推门出发了。 深冬的夜晚总是显得分外难熬,没有高墙阻挡,寒风横冲直撞糊到众人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刺骨地疼。阿尔缩了缩脖子,中也紧紧外套,阿蒂尔、阿蒂尔还好,他不怕冷啦,风衣翻滚,双手插兜,在两个青少年惨烈的对比下,格外酷炫地垂眸沉吟片刻,规划出最佳行进路线,带领两个娃往一条小道走去,这是前往第一个目标的近路。 黑发青年今天下午赶来抓狗的时候,志愿者历经多个小时的奋战,终于让停车场恢复了空空如也的状态,全场只有志愿者,他们一家,以及五十来个无法联系亲属的昏迷伤员没有离去。 阿蒂尔出于从前的职业习惯,顺手记下了剩余车辆的分布位置。那些车零零散散,大部分是遭到异能体破坏,小部分遇上车祸,唯有四五辆车看起来还算完整,也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具体怎么回事,阿蒂尔不曾仔细观察。 说起那些伤员也是可怜,横滨的救护车嘛,懂的都懂,求生欲极强,指定是叫不到危险区域来的。那把人送去医院呢?阿蒂尔追着一条滑溜的陨石边牧意外路过改成临时安置点的仓库,听到两个志愿者在外面抱怨,说他们的同伴开车把伤情最重的人送去医院,人家整只手就剩白骨了诶?护士居然丢卷纱布叫包一包便不管了,急诊室都没让进。 “那个,也不怪医院啦。”中年男子搓搓手取暖,弱气地给故乡挽尊,“横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完全没有防备,医生护士忙不过来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吗……” 年轻人浑身精英做派,此刻却愤愤揉乱服帖的发丝,似嘲讽似悲哀地低声慨叹。男子终究没有告诉异能特务科配给自己的司机,这根本是场可以避免的政治灾难,他尝试阻止,不想遭人挤兑下放到横滨,自己都无力回天,又何必说出那些事叫眼前这位老好人徒增烦恼?不如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他的权限可以紧急征用港口仓库替大伙挡住海风,再多的也不能了,接下来必须想办法弄到药物,挽救身边垂危的生命。 发烧、剧痛、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时刻被微生物侵蚀感染的血肉,志愿者们随身携带的医疗物资数目种类极其有限,应对这些难题可谓是杯水车薪,再怎么省着用,如今也没有任何存余了。说到底,横滨局势险峻,谁没事带很多药在身上呢?不怕劫匪吗? 阿蒂尔不怕。 量少还没问题,他非常乐意自掏腰包,不过五十多个人啊,全捐自己购买的药也太点眼了,叫人一下就联想到空间系异能。这类异能颇受黑白两道的欢迎,且药物自带品牌、生产厂商等等线索,只要有心,哪怕没有相关异能作弊,专业人士想追查也迟早有办法追到家门口来。作为曾经的顶级间谍,阿蒂尔知道扫掉尾巴不难,但是需要大量时间,他们现在像有那么多时间吗?! 阿蒂尔希望帮助他人,而这种希望的源头是对家庭成员的珍视,他过去吃够了苦,如今不可能本末倒置,就是心里会不好受。巧了不是,不需要他难过哦?阿蒂尔忽然想起亲友跑去调取那座红砖仓库的监控视频,监控室小青年昏倒前据传正在吹牛夸老大有商业眼光,囤积那么多药物,谁承想不用明天亲自冒险炸掉新干线刺激市场也能赚到一笔大的,多加把劲推波助澜,售价超越平时药价的两百倍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按需涨价符合自由市场的道德;刚好,狗到处跑,抓狗小队跟着到处追,狗狗多可爱(划掉)狡猾啊,重力异能者气急败坏手滑炸掉路边的仓库,实用主义者不忍心药物化作灰飞浪费,拜托家长堆在临时安置点门口二次利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咳,不说怪话了。什么毛病需要什么药物缓解,相信不需要他们进去细细解说,里面那么多人,还有好几个异能特务科的家伙,看懂说明书处理好后续应该不难吧——插句题外话,那黑心老大备的货是真全。 应声出来探寻情况的志愿者是如何望着那堆救命药喜极而泣,几只劳德并不关心,搭把手的事,他们专注于尽快找到自家小狗。 所有狗都进彩画集了,就缺一个可可爱爱,啧。说不好是不是看到有人回来哭着找狗不去搭理缺德的报应,这不没空吗?他们也不可能见到一次找一次偏僻的地方,挨个把狗放出来试探那位老奶奶嘴里“杰克”的身份呀。 安心啦,如果待会儿没有收获,阿蒂尔会去帮亲友大海捞针从横滨的众多势力入手;两个少年帮不上忙,但也肯定睡不着,早早说好留下挑出项圈上有主人联络方式的狗——等找到就给补上QAQ——剩下的,呃,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那么多,别人家的狗先放放,还是得一一确认车辆内部的状况。尸体保留不了魂体,即便阿尔格尔确定里面没有狗或异能者的灵魂反应,也必须靠近找找。 被异能体与车祸破坏的普遍比较惨烈,支离破碎,血渍呼啦的,阿蒂尔拒绝带自家崽上去观摩,自己一个够了,况且少年们没有经验,戴上间谍同款手套也容易留下痕迹。剩下那些车有人在里面,需要通力配合,考虑到存在一定几率惊动其他人妨碍寻狗任务,这种车全部放到最后,阿蒂尔准备速战速决。 检查前面那些车的过程很不好受,阿尔格尔与中原中也焦急地等在隐蔽处。他们看不到失去人形的残破肢体,他们太害怕家长会在里面翻出的尸体。每次排除一辆空车,众人都一头冷汗,次数多了是真.有点心慌。但若因此叫年轻人回去,那也是决计不肯的,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作为狗狗的家人,必不会将她抛弃在这寒冷的冬夜。 “大不了回去吃些对心脏好的食物补补。”阿尔格尔目光坚毅地握紧热牛奶瓶,“我还年轻,我撑得住。” 阿蒂尔抱起双臂诡异走神,寻思自己三十来岁怎么说都算不上老吧。 中原中也无语,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人说话偶尔就是这么不着调,好在他习惯了。 “巧了,我和阿尔一样大。” 习惯就是加入进去吗?! 没错!中也震声。 然后阿蒂尔也加入了,一家三口压低声音插科打诨,勉强散去些凝重的氛围,不过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是的,终于轮到那些有人的车了。 阿尔格尔开灵视确定车辆内部有多少活人,中原中也操控重力弄出点动静引出里面的人,阿蒂尔随时待命调整计划,以及上前搜寻小狗踪迹的任务也独属于他。 “你们有没有觉得。”中原中也挠挠脸颊,歉疚目送尖叫逃跑的普通人,敬佩她还记得搀扶异能者同伴一起跑路的同时,很是产生了一股脚趾抠地的冲动,“他们似乎把我们当成了鬼?” “啊哈哈,这个世界没有鬼啦!”阿尔格尔叉腰盲目乐观。 阿蒂尔心虚目移,启动信号屏蔽器,清了清嗓子道:“我去了,必须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检查完。” 又是一次值得庆幸的无功而返,阿尔格尔浅浅呼出一口气,月亮挥开乌云又往高处走了一步,太冷了,看上去像是他吐出了一口白雾、恶,白雾。他皱眉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谢邀,托涩泽龙彦的福,大家对白雾产生了程度不一的PTSD,只能寄希望于以后可以慢慢消解。 赭毛少年乐呵呵摸摸兄弟脑壳以作安慰,黑毛青年又排除掉一辆可疑轿车,剩下最后一辆,必须加紧,留在临时安置点的监听器传来信息,有人跑去找志愿者了。医院爆满,救护车不愿意来,只有好人能为这群随时可能死掉的可怜人留下来,阿蒂尔也不想为难他们。 有异能加持,三个人脚程飞快,迅速转移到一条小巷。从这个拐角出去,外面停靠着一辆老旧面包车。阿尔说里面有个平躺在后座的矮个异能者,还有一个更矮的普通人蹲坐身侧照料,车外遍布劈砍裂痕,中原中也不禁蹙眉,看来是攻击性很强的异能啊。 “对不起,呜……” 少女幽怨的哭声骤然响起,你别说,还真别说,海风呜咽,月光昏黄,仓库区漆黑如墨,太有那味了好吧?阿尔格尔霎时抱紧中也的胳膊,跟荒神一起怂怂地打了个哆嗦,全然不见方才哈哈大笑坚持这世上没鬼的气势。 金毛少年下意识低头望向亚历山大先生,布偶平平无奇的绿豆眼多少透露出几分无语的意思,自信一点啊喂。 阿蒂尔揽住两只没咋见过世面的小鹌鹑,轻声提醒:“听。” 听听听什么? 背后是家长温暖可靠的怀抱,小鹌鹑们抖啊抖,抖啊抖,乖巧紧咬牙关不吭声,竖起耳朵努力听。 “对不起……我去得太晚,仓库那些人也没退烧药了,只拿到这袋小面包……”女孩仍在抽泣,“哥哥,你醒一醒啊?要是能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 需要退烧药,还要小面包,这肯定是人啊? 俩又怂又爱看鬼片的年轻人心头那股劲一松,差点坐地上,腿软。 “听声音,是个小姑娘呢。”中原中也颤颤巍巍嘀咕,理智回归,他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阿蒂尔摇摇头:“那样的异能……恐怕伤得不轻,能活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最新消息,整个横滨的退烧药一应售罄,纵使货运通道明天可以按照广播通知的那样正常运行,送来的药物短期内也绝不可能让价格跌回正常水平。 面包车的款式很古早,打理得非常干净,透着一股竭尽全力认真生活的气息。小姑娘是在劳德们送药之前去找的志愿者,至少一个多小时过去,现在依旧跟伤员留在车里,显然无处可去,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不可能负担高额药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不吃药?拜托,高烧诶!如果她哥哥成年,平时身体健康,这次没有伤到要紧内脏,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就这后续调养也不会轻松,后遗症了解一下? 阿蒂尔从彩画集摸出退烧药,盯着大地上触目惊心的裂痕,想想又拿出一瓶消炎药。外出干活他全程戴着手套,麻利销毁药品上面的生物信息,标签也全部撕掉,他们临时安置点那边都敢送,现在送给这对兄妹也不打紧,只是…… “还是检查一下伤者的情况比较好,哥哥半天没说话估计晕了,妹妹那么小看着也不像懂医术的样子。”阿蒂尔托腮犯愁,“针孔摄像头也没法自己钻进去,彩画集罩住整辆车发出的金光在夜晚太刺眼,中也同理,顶着一层红光飘来飘去,总不能一拳把小姑娘打晕再给她哥哥看伤找啊?” 中也投来惊恐的目光:阿蒂尔你在说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这也太离谱了!还是送去安置点吧?阿蒂尔不是看那个精英男身上沾血的位置,认定他懂医学吗?那么问题就回到了该怎样不动声色把车送到安置点去……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尔格尔吸吸鼻子,目光坚毅。小姑娘一句“哥哥”正中红心,他哭了,他又哭了,对上关键词是这样的嘤。 想到他上次目光坚毅还是上次,阿蒂尔强顶着不祥的预感开口鼓励:“说说看。” “首先。”金毛少年露出智慧的表情,“我需要跟美贯打一个电话。” “……?”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谢谢你,扎克先生 芥川银衣服上的血干透了,大片大片的红黑叫人认不出棉衣原本的色彩。一天下来,就吃了早上那片面包,好饿,好晕,她晃晃脑袋,换下哥哥额头滚烫的毛巾,丢进爸爸装满水的大饭盒,奋力拧干再给轻轻搭回去。 从正午十二点折腾到现在,一双小手已经被冰水泡得浮肿惨白,还是那种硬邦邦的、关节都快动不了的白。女孩跪坐太久,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她顾不得纠结是先呵口气暖暖掌心,还是爬起来换个姿势拯救麻木的小腿,就见哥哥于昏迷中吐出含混的呓语,手脚抽搐,胸口的伤又一次崩裂,带血纱布自动解开,飘在半空乱舞挣扎。 哥哥做噩梦失控了。 银连忙俯身贴到兄长耳边,细声细气努力安抚。停车场的自来水喝多了容易胀气打嗝,她渴极了才浅浅喝上几口润润喉咙,是以声音特别嘶哑。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女孩专心盯着哥哥的唇,试图分辨他在说什么、是否有需要的东西,右手则急急伸去拿脚边小箱子里的干净纱布,想帮兄长换上。 她摸索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诶? 小姑娘困惑回头,匣子沾满血痕,只空荡荡地静静瞧着她。 没了,碘酒没了,止血粉没了,现在就连纱布也没了。 小学五年级生瞳孔骤缩,无措地收回手。她本能想找爸爸求助,想问哥哥怎么办,然而视作第二个家的面包车没有爸爸,唯有哥哥眉头紧锁,呻吟声断断续续回荡在狭小的车厢。 我是不是应该再去求那些叔叔阿姨帮忙?可是,现在停车场这么安静,大家一定都回家了吧?仓库太远了,哥哥好烫,不能丢下他的……呜,如果能找到人带我们离开就好了,城里有很多药,还有很厉害的医生,去城里哥哥就有救了。 …… 诶? 可怕的事实将银震慑到几欲忘却呼吸,纱布无力地来回拍击,柔柔打在女孩胳膊上,她瞬间惊醒,紧紧抓住哥哥的双手,防止他乱动撞墙伤到自己。小家伙颤声鼓励兄长振作起来,双眼却蓄满泪珠,鼻尖浓郁的铁锈味终于叫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害哥哥错过了最佳求救时机。 之前为什么不求人带我们进城呢,现在停车场就剩我们两个,我也不会开车……不,不对,爸爸说过,不可以让别人发现他们拥有特别的力量,而且一个停车场就堵成这样,城里的情况肯定更糟,多半还是只能靠哥哥自己挺过这一关……是啊,只能靠哥哥自己,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银帮不上忙,银、银什么都做不到…… 小姑娘无从得知异动范围到底有没有超过这个停车场,于是那些借口浅薄得甚至没法说服她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愧悔冲垮了。 她犯了错,无法否认。然而天真烂漫的十一岁孩子骤然失去家人,独自面对重大变故,若是仅仅因为她在慌乱中做出错误判断,就必须用其至亲的性命偿还,那也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吧? 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找不到爸爸,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发现自己竟然亲手葬送了救治哥哥的机会,她不可能饶恕自己。小姑娘霎时遍体生寒,好冷,背着哥哥抄小路回到车上那么长的一条路啊,她也没有这么冷过…… 女孩闭上眼,努力握紧兄长的手汲取那一点点温暖。可还是好冷,这辆车是兄妹二人的孤岛,他们不能出去,别人也进不来。她身上再也不见巧妙甩掉跟过来的志愿者的机敏,唯有无尽的绝望。 我除了笨笨地给哥哥换毛巾降温,抓着他的手喊几句加油,什么都做不到……哥哥会死吗?和妈妈一样,烫烫的,没有药,刚开始还能勉强开口安慰小银不要害怕,等到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哥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银现在都能透过皮肉看到里面森白的骨头…… “哥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幼妹哀哀乞求,兄长没有应答。 “神明大人,小银今天做了好事的呀,不要带走哥哥好不好?” 信徒凄凄祈祷,神明没有回答。 芥川龙之介陷入更深层次的、叫人痛苦不安的睡眠,他依旧皱着眉,手脚纱布无声无息地软软垂落。银大惊失色,她害怕哥哥乱动伤到自己,更害怕哥哥完全没有了动静。 “哥哥。” 银怯怯开口呼唤。 “哥哥?” 女孩尽力提高音调,幸亏在把自己吓晕过去之前,女孩突然想起什么,捂住散乱的头发,避开伤口轻轻伏到哥哥胸膛,还好,还好还能听到心跳! “太好了,哥哥。” 芥川银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到龙之介上面,赶紧用胳膊撑住地板缓缓坐起。 “太好了……” 她说不下去了,眼神亦逐渐空洞。好什么?呼吸这么微弱,哥哥真的能够恢复吗?女孩再也无法逼迫自己说出那些假装一切都好的话,哥哥已经做不出任何回应了啊!温热的水滑过脸庞,银微微启唇,咸的,她望着哥哥,不知道那是哪来的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们一家遇到这种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 我再有用一点就好了。 “对不起,哥哥,我去得太晚,仓库那些人也没退烧药了,只拿到这袋小面包,是你喜欢的红豆馅哦?我们一起吃,吃饱了去找爸爸,好不好?” 为什么在这里的是我不是爸爸?我替爸爸消失的话,哥哥就有救了。 “哥哥,你醒一醒啊?要是能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 会有奇迹发生吗?谁能来救救我们? “你好。” 银反应了很久,直到车门后面又传来一声和气的“你好”,她才惊慌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停车场静默无声,只有海风呼啸而过,如此恐怖的氛围,小姑娘瞬间想起父母兄长讲过的杀人狂安娜、吃小孩大卫以及人贩子理查德系列横滨特色儿童睡前故事,心脏砰砰直跳,胃部痉挛,自来水的劲顺势涌了上来,她小小打了个嗝儿,立马瞪大一双水汪汪的银灰色眼睛,牢牢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外面的人侧首等待,路过的野猫欣喜于流浪狗消失不见,不用抢食,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提前结束今日份狩猎,踢踢踏踏回窝躲风。目送走猫咪,恐怖直立猿估摸着也想明白是自己吓到孩子了,索性也不干等下去,自顾自热情洋溢道:“晚上好,亲爱的小姐!在下是天才魔术师世嘉德,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加入今晚这场前所未有的奇迹秀,实现可爱小姐的一个心愿呢?” 奇迹、心愿?够了,不需要神秘人多说什么,重伤少年的手指小幅颤动,没能阻止妹妹“哗”一声拉开车门。 银攥紧座椅,深吸一口气预备张嘴,但哽住没能说出话来。她开门前其实做好了准备,决定哪怕卖掉自己给大卫吃掉,也一定要求来救治哥哥的机会,就是吧,定睛一看有点被眼前人的高礼帽、长披风、狐狸面具惊到,情绪一下就散了。 银游移不定地闭上嘴,微微耸肩驼背摆出“我好可怜,请不要伤害我”的姿势小心抬眼打量,这好像真是魔术师的打扮诶,这衣服款式还是那个、呃,叫什么来着,爸爸带我们去看过的,一个很有名的、哦!或真敷魔术团!这位先生来自或真敷魔术团吗?不对吧,魔术团的魔术师艺名都姓“或真敷”呀?这位“世嘉德”……诶?“是假的”?谐音梗? “噗嗤!” 小巷深处某戴着耳机偷听现场的赭毛无言竖起大拇指,金毛得意挑眉叉腰:就说找美贯临时要来或真敷冠名权的主意很棒吧?瞧瞧咱这未来检察官家属的法律意识、啊不对,我是说这招对上大人略显幼稚,不过哄小朋友笑一笑叫她卸下心防,后续就容易多啦!不要小瞧扎克叔叔振兴魔术团做出的努力哦,如今火起来遍地都是盗版的“或真敷”呢!没听过或真敷魔术团的名头也没关系,根本不会有小孩子讨厌魔术——重点错!人家根本不是因为这个笑的! 无所谓,笑就完事了。 美贯没有异能,为安全计不能前往横滨帮忙,一直守着电话等消息。如今杳无音讯,能帮助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也很不错。她答应得爽快,阿尔格尔作为或真敷家族老牌周边供应商,现场织就魔术套装的速度也不慢。 女孩红着血迹斑斑的小脸,怯怯道歉自己不该笑。阿蒂尔(划掉)神秘的魔术师在意这些就不可能批准阿尔大胆的计划啦,假装闻不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听不到小姑娘背后若有若无的虚弱呼吸,青年取下高礼帽优雅行礼,用那种日常生活千百年也用不上一回的咏叹调,恰到好处地把握住谈话分寸,迅速拉进彼此关系。 芥川银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等级的花言巧语,立马放松警惕,侧身让开,诚恳拜托世嘉德先生救救哥哥。 “呀!”女孩惊呼,手忙脚乱想要扑上去挡住兄长身上又开始凭空乱舞的布条。 魔术师将孩子的反应尽收眼底,拉住小家伙,用一种习惯性夸张的语调表达不以为意:“哦呀,一位异能者?可爱的小姐,我们要开始奇迹的大魔术咯?” “异能者?” 银呆呆重复,不得不承认,魔术师先生比起兄长的奇怪力量更关心魔术的态度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阿蒂尔确实不太关心伤员的异能是什么,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颊、四肢、躯干,处处都是撕裂伤。有些很浅,放着不管也没事,有些折断肋骨,伤及肺腑,没有药物干预,纵使这孩子依靠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多半也会重病缠身。 他取下斗篷,将瘦小的姑娘不由分说地盖住,叮嘱她数到十再睁眼,一边轻快科普异能者的基础情报,一边开启异能波动消除器等掩护仪器,操控一大一小两个金色空间,分别用于寻找跟罩住试图命令纱布攻击自己的昏睡少年。空间系超越者能够改变物理规则,手头药物器具又相当充足,急救手术可以变得非常简单。 芥川银听话抱腿蹲在温暖的粉色斗篷里面,十秒,太漫长了,指甲深深掐住布料,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数到五开始疑心自己有没有数三,好不容易熬到九,又担忧世嘉德先生真能救治哥哥吗,毕竟冷静下来想想,魔术师跟医生完全是两个职业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啦!” 青年高声宣布,屈指轻敲小姑娘的发顶,又动手帮她取下斗篷,露出脑袋。 银朦胧了双眼,兄长依旧睡着,表情却舒缓了许多。肯定啊,那些妹妹看到都不知从何下手的骇人伤口全部缝合完毕,胸膛也不再诡异地凹陷。 “谢谢、谢谢你,先生!”女孩抓着哥哥的手,很烫,可是银看到兄长胳膊旁放有一瓶瓶药物,五年级的小学生已经识字,她能从瓶身油性笔书写的药名与服用方式感到阵阵安心,“请告诉我,我做什么才能报答先生的恩情呢?” 她恳切地望着世嘉德先生,急急补充:“我、我一定能做到点什么的!” 魔术师读出小姑娘言语中深藏的自卑,浅笑着,掩藏住找不到自家狗狗悲喜交加的复杂心绪,俏皮地眨眨眼温声道:“那就帮忙保密吧?魔术的秘密。” 所谓大魔术其实是异能的秘密。 “银不会说出去的!”女孩已经理解异能者的处境,果断应下这个要求,不,这能算是要求吗,分明是必须做的事吧,她不甘心就此放弃,握紧双拳,近乎乞求地问,“还有别的吗?” “那就请银小姐以后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有能力便上去帮一把吧?”魔术师摸摸小姑娘的头,“在下也只是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瞧,付出一点点举手之劳,收获至少不会亏本的谢意,很棒的买卖哦?” 感觉先生在噼咔噼咔地发光…… 银十分渴望得到成熟帅气的大人表扬,积极举手:“是!银今天下午帮一只三条腿的小白狗上了它主人的车!非常开心!” 阿蒂尔思维停滞了一瞬,面上丝毫不显,和和气气侧身坐到面包车上,借撩红色假发的姿势敲敲蓝牙耳机,提醒那边躁动的崽赶紧通知亲友。 “是吗?真厉害!”他斟酌着,异能没办法改变人的记忆吗,好消息啊,“三条腿的小狗呐,听起来好可怜。”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小栗虫太郎:怎么回事,奇怪的称号变多了 可怜吗? 她自己觉得还好啦,就是屁股直面饭桌,听两个新认识的人类朋友在背后津津有味地用餐,小狗垂涎三尺,任凭怎么哼唧撒娇还是没得吃,有一点生气气哦。 狗狗情绪相当稳定,生气了一会儿发现没用便不气了,加上方才跟废物先生玩“哈哈哈你碰不到我”的游戏好累,昏昏沉沉,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满室小米粥的清香,终止了小狗震天响的鼾声。 最先动起来的是小黑鼻子,碗碗撞到额头了,懂啦,家庭恶作剧时间! 其次竖起来的是三角耳朵,咦,这次主人没有捏狗狗的朵朵诶? 最后弹射起步的是细长尾巴,哦!原来是选择摸尾巴呀! “哈哈哈你碰不到我2.0”,启动! 小毛团兴冲冲睁开眼,看到熟悉、啊不对,陌生的天花板,不太清醒的脑瓜子更懵了,想爬起来瞅瞅什么情况,两条健全腿脚扒拉扒拉榻榻米,起不来耶?视野逐渐清晰,人类朋友一蹲一盘坐候在小狗身边,啊,大脑开机成功,记起来啦,狗狗是在他们家玩呀!和新朋友玩是超级开心没错,但是狗狗好想回家啊,想主人了,今日份吸主人能量不足,哭哭。 哭哭完全没有迁怒或者起床气的意思,伸出舌头舔舔爆炸头先生的手,发出友好的问候。 横沟正史没有回应小家伙的问候,折腾半天,横沟发觉自己把塞饭碗到狗嘴边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不仅阻碍小家伙撕咬伤处的石膏,也妨碍他用视力聚焦对准,碗好几次不小心撞到别处去,汤汤水水撒出来,狗是一口没吃上,脸上的毛都快吃饱了。 横沟又试了几次,无奈宣布投降,索幸很轻,临时取下伊丽莎白圈直接抱着它吃不比这轻松多了? 小栗虫太郎全程围观锐评同伴稀烂的操作,又不免暗叹懂事。明明擦干净脸蛋取下了障碍物,小狗就像知道这玩意是用来提醒它不要乱舔乱咬的一样,没有趁机啃食石膏,只眼巴巴盯着小米粥,身体随便摆布,可爱的捏。 他见横沟抱着小狗喂得起劲,想想打开行李箱挑出几件衣服,准备给狗狗多垫几层,尽量把“床”铺软一点。 小栗的观察力确实绝了,由于不能挤压受伤的右前腿,白团子一直侧躺,可是一个姿势在硬邦邦地板上躺久了感觉左边身体麻麻哒,能换一个动作,还有饭饭吃,简直不要太棒! 她快活地埋头吸溜,他俩快活地瞧它吸溜,不知不觉一碗小米粥便下了肚。 “嗝!” “啊啊啊啊它打嗝了!” “绝对是吃多了吧!” “可恶,书上也没写这么大点的狗要吃多少啊?” 两个毛头小子忧心忡忡讨论要不要喂点健胃消食片,女讲师淡定埋头在爆炸头先生的衣袖上蹭干净嘴嘴,好久没有自助擦嘴啦,爽! 横沟看在眼里,也没放在心上,重新戴好伊丽莎白圈,感叹它精神恢复得不错,都知道主动逗人了。 小栗虫太郎嘲笑朋友的自我定位十分精准,顺手扯张卫生纸丢过去叫人擦擦袖子。 他吃过晚餐用完药,一睡睡到月上柳梢头,是烧也退了,觉也睡不着了,发现狗狗打完嗝其余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好嘛,连愁也不用愁了,兴致勃勃用手指拨弄狗尾巴玩。 那个什么,有些事还是要适当愁一下吧? 啧。 横沟忙活一天,吸吸小狗,再收拾收拾就撑不住了,道过晚安躺下休息。小栗虫太郎今晚指定不会太早入眠,也好,可以抓紧时机想想之后的安排。 明日等到天光大亮,若是街上恢复了人气比较安全呢,他们就搭电车去东京确认小狗的宠物芯片信息。一切顺利的话也不指望找的主人报销医疗费,老婆婆做手术要的都是成本价,没必要为了那么一点钱冒险见面产生更多瓜葛,拜托诊所转告一声来领狗就行。 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屋外忽然响起缥缈连续的枪战声,爆炸头少年一个激灵从被窝爬起,与伙伴们一齐皱眉屏息,侧头倾听。小米粥的清香尚未散开,安宁已然悄悄远去,狗狗温顺摇尾,尾巴毛轻蹭那只冰凉的手。 “声音还远着呢,你先睡,我困了叫你。”小栗虫太郎抬手挠挠小狗下巴,冷静点评,“还以为发生这种事,他们至少能消停一晚上。” 横沟正史没有逞强要求独自通宵守夜,滑进被窝闭上眼睛苦笑回答:“就是发生了这种事,他们才必须赶紧动起来做些什么吧。” 想多捞点逃跑也好,想趁火打劫扩张也罢,横滨人知横滨事,哪怕心中抱有虚无的幻想,第一声枪响过后,他们都明白这注定又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夜。 横沟睡得不踏实,浅层梦境杂糅了现实与幻想,他全程清醒地旁观,看自己与阿虫坐在黑市谈天说地,看高中生第一次潜入宽敞明亮的教室兴奋得面红耳赤,看到出门带狗看病的时候,他俩还不清楚宠物芯片的事,犯愁该如何找到的主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哦,最后这个烦恼十成十是真的。 阿虫精神些了还吐槽呢,他下午五点半左右口渴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替小朋友感到心焦,躺在被子里灵光一闪,觉得仅从结果来看,自己没准是偷了人家的狗,说不定取消异能,的主人就找过来了呢?他越想越觉得双向奔赴靠谱,翻身起来喝过水,打起精神尝试精准取消隐瞒偷狗案的异能、诶诶诶?成了?!不妙,真成了为什么反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啊可恶! 小栗虫太郎:听我狡辩!我不是故意偷狗的! 异能“完美犯罪”:继续说,我在听。 小栗没有白在安全屋气血上涌提前诱发低烧,横沟下午事多,慌乱中都在等待清醒期间好奇咨询医生婆婆,得知日本四年前才出台新规要求宠物店必须给卖出的动物植入宠物芯片了,竟也没想起多嘴问一句,求婆婆看看小家伙是否有植入宠物芯片。 这么小的崽,早期芯片的长度足有一厘米,对它来说绝对是一种负担。亲人,他们喜欢,也看得出是家里人用心疼爱养出的好脾气,换位思考一下,自家心爱的狗狗,平时出门盯紧点能生什么事呀,那么大一块芯片不要就不要吧——谁能猜到还有异能者偷狗这一出啊?! 小栗虫太郎:都说了我不是偷狗贼! 幸亏术前检查确定用药量,医生粗略翻检过眼睛、牙口还有指甲的状态,认为这孩子不止四岁,判断主人身份也多了一份依据,大概。这可不是好消息啊,稍稍推理一下,商家肯定不会把混血残疾狗摆上台面砸自己招牌,流浪街头抢不到食物,没法活到成年,估计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捡回了家,出售宠物这条路算完全堵死了。 横沟回来两人一合计,他们都不清楚这个安全屋能安全多久,逃跑的渡轮啥时候回来也不清楚,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尚且没有定数,必须尽快送回去调养伤势。如今小栗身上背负盗窃钱包(横沟:我的)与偷狗(劳德:我们的)两起案件,解除遮掩偷狗案的异能,维持钱包案。横沟排列组合一一尝试,这样恰好可以抹除掉各式监控记录,仅仅留下相关人士的记忆,多少增大了她与主人重逢的概率。 异能力既然叫“完美犯罪”,删改记忆避免人证的诞生只是基础啦,也不怪众劳德白天苦查监控而不得,银晚上却能想起自己有帮过一条小狗。 枪声与零星叫骂声逐渐远去,横沟的呼吸平缓下来,小栗虫太郎轻轻呼出一口气,脊背微颓,点点跟着自己同时咧嘴微笑的小狗鼻尖。 “机灵鬼。” 他小声嘀咕。 哦!狗狗知道这是好词! 眼睛亮亮的,模仿他压低声音悄悄道:“汪。” 长夜漫漫,有这样一只毛茸茸陪伴左右,似乎都没有那么苦寒了。小栗虫太郎弯了眉眼,忍不住吟诵:“那是太阳与海,交相辉映,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他念着有趣,大诗人醉舟书写《地狱一季.永恒》时抱着与自己此时此刻相同的心情吗,不好说,他单纯是看到白团子炽热真诚的眼神,一下有感而发罢了。 阿蒂尔.笔名醉舟.兰波创作的瞬间在想什么,或许世间很难有人做到完全共脑,但那趴在大诗人脚边眼皮打架也要陪伴左右的狗狗,还是能够简单复刻一下的。 “哟,你也听过醉舟先生的作品吗?” 少年调侃忽然亢奋的小狗。 醉舟?一号黑毛大主人的名字!愈发激动。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人类能有这么多名字,不过没关系,她自从明白“甜甜”“宝宝”“糖宝”等系列名称都属于自己便释然了。 “汪!”她激动回答。 “嘘!” 横沟不安地翻了个身。 “汪。”小小声。 小栗虫太郎放下抵在唇边的食指,满脸兴奋。少年不理解普通人的爱好,否则也不会十几年下来唯有横沟一个挚友,现在有条狗对自己最爱的诗人有反应耶?别管是不是因为她主人也喜欢醉舟先生经常在家念叨吧,多有意思啊!能记住这些诗句的发音已经非常了不起啦! 然而没等他兴高采烈清清嗓子,想要多试几个诗人的经典作品观察狗狗的反应,强光刺穿窗帘闯入瞳孔,巨响紧随其后响彻天际,异变就在门外! 横沟正史睡意全无,利落掀被而起。小栗虫太郎一把将惊叫的炸毛小狗揽进怀里,无师自通捏住嘴筒子,顺势住嘴,二人一狗怂怂缩到墙角,六眼惊恐,紧盯窗帘,试图看清外面的动静。 这片街区已经空了,隔壁街区经过今天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寥寥几声毫无信息量的尖叫过去,夜晚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区域性平静。可是小栗虫太郎他们还在被人追捕啊,是敌人的陷阱吗?还是追踪者跑错地方了?门口诶!这谁敢把变故当做意外轻轻滑过去! 你没休息好,我过去看看,小栗虫太郎冷汗涔涔,用手势示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横沟咬紧牙关,不许泄出牙齿的战栗,摇摇头,回以手势否定:你有伤,动作不方便,还是我去。 二人不愿对方出去冒险,终是理智占据上风。小狗瑟瑟发抖,放下就要叫,不能没有人,横沟摸黑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开过刃的匕首,咽了口唾沫,踮起脚尖,战战兢兢往大门走去。 “呼——” 寒风凛冽,门稍微开一个缝,便迫不及待窜进来,势要荡清房屋最后一丝人气。暗夜,未知,孤独,小栗虫太郎努力调整呼吸应对势不可挡的恐惧。 “汪!” 不抖了,毫无预兆地奋力扑腾起来。 小栗原先以为他们达成保持安静的共识于是松开了嘴筒子,当下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蹦出来,眼睛也一下又一下地发黑:“嘘,安静!” 狗狗这回没听话,就地化身邪恶摇粒绒,疯狂摇尾巴,挤也要从嘴角挤出一声高昂的“呜”。 这态度…… 小栗虫太郎微微眯起眼睛,表情在阴影下模糊不清。 “阿虫!”横沟崩溃地冲进来,拉起他和狗就往外面冲,甚至不忘拎起随关随拿的小型行李箱,“我们的车炸了!危险!快走!” “什!” 小栗惊呼,喘息粗重,一个踉跄过后立马加快脚步,跌跌撞撞被好友拽着一口气狂奔过三四个街区,钻进一条小巷,见他停住脚步,自己也卸下慌乱,松开小狗的嘴,谨慎环顾四周。 “不错的警惕性。”清冷的嗓音响起,红光一闪,欢快汪汪飞到主人怀中,黑帽黑面具的神秘男子小心检查白团子的右前腿,“但是还不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热烈祝贺小栗虫太郎先生在搞笑男的赛道上越走越远! 魏尔伦算是劳德家族肉眼可见脾气最糟糕的成员,他厌恶人类,不管人类如何给同族贴标签,细分成不限于普通人与异能者等多个二极对立阵营互相敌视掐架,他平等地讨厌所有人类,包括亲友(强调)。 “他进步很大的啦。”阿蒂尔修剪好清晨去温室摘来的康乃馨,插进花瓶乐观道,“现在只是讨厌人类,不是憎恨了呢,还交到织田这个好朋友。” 魏尔伦关火倒出煎蛋,冷漠纠正:“织田不是我朋友,是切磋文笔的搭子。” “嗯嗯,搭子。” 阿蒂尔笑眯眯点头,接过盘子乖巧干饭,徒留旁听完以上这段迷惑发言的两只年轻劳德瞳孔地震。他俩从小备受疼爱,再怎么努力也没法理解魏尔伦这种针对一整个物种的无差别排斥。但是他们怎么疑惑都不会否认,此番言论并非全然出自阿蒂尔略微不讲道理的亲友滤镜。 确实有进步哇,瞧,现在的魏尔伦愿意使用一些迂回手段报答的恩人,而不是嫌麻烦直接冲进去抢狗灭口一了百了扬长而去了耶? ……? 有时候别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是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魏尔伦无数次反省,可他不准备改。 见小家伙伤腿处理得还不错,青年抱稳狗狗一句话不说,用重力拖着俩少年加速七弯八拐飞到距离最近的那个安全屋,落地站稳丢下他们就转身走人。 “汪汪!” 成熟懂事急忙用完好的左前爪拍拍金毛大主人臂弯,青年低头与之对视,似乎从那双蝙蝠侠(划掉)家人侠不赞同的目光中读出了某些信息。 我已经寒暄过了,魏尔伦委屈歪歪脑袋。 好孩子不可以不告而别哦,交际花绷紧毛茸茸的小脸,语重心长传授交朋友的不二法门。 好吧好吧,狗狗的伤不急在这一时,当然是哄她开心更重要,话说跟陌生人友好道别需要说什么来着?他不情不愿转回去,任凭面具捂得多么严实,都能用那双戴美瞳的金色眼睛精准传达出“我不高兴”的浓烈情绪。 “请我进去。”一身黑的青年气呼呼命令。 “诶?”少年们有被这种绝对没朋友的说话方式窒息到。 魏尔伦自从亲手销毁暗杀王的身份卡,就再没使用过社交辞令——上街购物还有翻墙给熊猫甜甜的最新视频刷彩虹屁弹幕除外——眼看小狗捉急汪汪,他硬邦邦地加上一句解释:“这套房子送你们作为谢礼,所以是你们请我进去。” 小栗虫太郎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很想吐槽点什么。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精致木梳,静静给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顺毛,有效避免没控制住嘴结果被暴打一顿的凄惨结局。 不不不,看那气势碎尸万段也不是不可能啊。 冷汗,悠悠滑落下来;阿嚏,他迎风狠狠打了个喷嚏。 横沟正史同样没啥朋友,不过比起眼前两位人型生物,他的社交能力还是可以艳压全场,稳居第二的——顺便一提,第一妥妥是。 银牌获得者连忙侧身开门:“哦哦,是,请、呃,这位先生进来。” 铜牌的一号竞争者听完那下磕巴,还是没告诉他们应该怎么称呼自己,施施然率先走了进去。二号竞争者接收到伙伴担忧的眼神,抬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郑重竖起大拇指:你放心。 醒醒你是当事人不可能不说话啊喂!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横沟用手背试了试朋友额头,好吧,风一吹又有点发烧,原谅你了。十几岁的少年推着病弱小伙伴进门,在他背后悄悄地碎掉,简简单单一个反手关门的动作,硬是展露出一股应当属于老父亲的沧桑气息,想来是晚上没休息好吧,心虚目移。 魏尔伦才不在乎他们有没有休息好,他腿上趴着的家长(?)却是在乎的,热情拍拍大腿示意朋友过来坐下。 指让他们来沙发上坐下。 不然呢?不耐烦社交礼仪如小栗虫太郎也不会干出坐陌生人腿上那样莫名其妙的事! 只要小狗乐颠颠摇动尾巴,何等焦灼的气氛都会散掉哒。就在这样或紧张或轻松的三人一犬对坐摆出促膝长谈架势的当下,魏尔伦抬起手腕看看表。 哦,快到弟弟们的睡觉时间了,要赶紧回去让他们瞧一眼安心上床才是。 他迅速组织一下语言,决定长话短说,给报恩行动圈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白雾破坏了第七机关筹备的渡轮抓捕计划,恭喜你们逃过一劫。他们这回损失惨重,暂时没空监听刚才那栋民居的窃听器,抓紧时间跑吧,最多下周他们还有黑手党腾出手来搜查横滨,你们就别想逃了。” 长话短说完毕,他自觉完成狗狗安排的告别任务——他还恭喜他们了呢——青年模仿阿尔给自己默默点赞,喜滋滋站起就走。 他浪费大半个下午加晚上跑来跑去大海捞针,还是捞上了一点东西嘛、这是一点东西吗?!!信息量爆炸好吧! 小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横沟:@﹏@ :Σ( ° △ °|||) 毛团子死机了,不,她肯定理解不了崽崽那么长一段富含生僻名词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指望自己理解,不过主人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气氛好好的,你一张嘴就能石化掉狗狗的新朋友? 社交恐怖分子耷拉着耳朵,沉痛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针是否存在重大缺陷,社恐患者则已经将手搭在了门把上。 “先生请等等。”少年在背后叫住他,冷静的声音成功诱使青年止住脚步,侧耳听那名叫小栗虫太郎的异能者哑着嗓子问,“第七机关,是官方机构吗?” “政府设立来专门给投诚者洗白履历的秘密部门。” 魏尔伦这回是真生出些兴趣了,转身靠在门上,颇为新奇地打量几乎全靠伙伴彼此支撑才没有倒下去的年轻人。 小栗虫太郎面若金纸,眼睛却暗藏滔天怒火。 “阿虫……” 横沟搀扶着挚友,闭了闭眼,除了唤一声名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神秘先生讲得明白,他们今天上午辗转进入从前放弃的安全屋前用异能检查得也清楚,里面不曾发生“非法闯入”“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等诸多罪行。 的主人一拳过来怕不是要跪下求他俩别死,压根没必要浪费一个小型炸弹恐吓他们。既然窃听器是真的,“完美犯罪”的异能也不会出错,那么进去动手脚的是谁?谁闯入民居安装窃听仪器,都不能算作触犯日本法律? 政府的人。 亿万日元的流言炒到后期,所有黑帮都主动被动以狂热的姿态全情投入你死我活的财产争夺战。这种情况下还有势力不惜人力物力追捕他们,不需要顾虑自己特立独行保存实力会引来黑手党围攻,底气一定很足吧?是谁拥有这等底气呢? 两个少年以前不是没有过猜测,横滨的黑市消息特别灵通,他们去打探异能力的事情,偶然获知了另一条信息。 “不,我不喜欢绫辻行人。”情报屋老板放下剪报合集,男人说话像是喉咙里头始终卡了口痰似的,黏黏糊糊,听着很不舒服,“‘别让政府发现你的异能有用’,杀人侦探是这么叮嘱的,可瞧瞧他自己高调成了什么德行,看到案件就忍不住……哼,等着吧,流星一般照亮天际就消失不见的天才侦探从来不缺他一个。” 正是因为这条带有一定善意的提醒,即便清楚异能力在官方不是秘密,他们遇到追杀的第一时间依然没有找警察求助。他们最开始没有,后来有人穷追不舍就更没了那个打算,但这不代表少年人敢大喇喇讨论追踪者的真实身份。 那层窗户纸还在,两个高中生就不必思考该如何跟一个国家抗衡,而是能够继续渴望有一天风波平息,可以背上书包结伴回到那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那些无聊的同学肯定要围上来好奇打探他们经历了什么,那些严厉的老师绝对会大踏步走进来喝令众人回座位准备上课。历经一年多颠沛流离,他们闭上眼,不敢惊动房间那头大象,自顾自摸索着,想找到门和同伴一起逃出去,好像逃过这一阵,回来便又是十七年来习惯了的鲜花纸墨。 然而窗户纸就是窗户纸,别人轻轻一吹,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它破了。 想想也是,他们怎么回得去呢?一年啦,同学们毕业了,班主任老师常念叨教完这届就退休回乡下养老,教数学的暴脾气大婶倒是信心满满想要自己从高一开始带一个班,国语老师暗恋她那么久,估计也会跟着一起去吧?大家都离开了他们日思夜想的教室,他们回不去了,而幕后黑手居然是…… “专门给投诚者洗白履历”,听听,多适合小栗异能“完美犯罪”的发挥!年轻人没法理解,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能搞出个专门的机构?他们不会已经整理出一套完整流程了吧?洗白就说明对方犯过法啊,都同意破格招收还觉得必须洗掉的肮脏履历,根本不会是那种饿到极点不得已而为之的小偷小摸!法律是与民众的约定,是政府存在的依据,是必须守卫的逆鳞,他们、他们却给自己捅刀子,简直荒谬! “你们很警惕,异能也很好用。”魏尔伦捏捏狗爪平静点评,“可惜第七机关现有的异能者多努力努力,迟早可以找上来。” 呵,是啊,他俩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国? 小栗虫太郎心神震荡,说不出话。过去一年他承受了太多压力,友人抛下所有陪伴出逃,他就必须承担起两个人的生活,此时颇有一种拔剑四顾所见皆是敌的绝望。 横沟反应极快,当即安顿挚友坐下,自己九十度鞠躬恳切道:“请先生救我们!” 阿虫再爱待家里看书,也不是他以后每次外出都需要低三下四求人的理由!横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家世、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一旦被抓,注定会成为控制朋友的抓手。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未来,他们说好了的,哪怕回不去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也说好要合作写书,要像醉舟先生与江户川先生那样用文字名垂千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栗虫太郎不可能看着好友独自为他们的将来苦苦哀求,咬牙撑起低烧发烫的身体,同样猛猛鞠躬弯腰。 “砰!” “嘶!” 没控制住力道摔地上了,痛。 爆炸头先生手忙脚乱跪地上扶砸到脑壳半天起不来的废物先生,看傻了,后腿划拉划拉,见状也想陪他们跪、呃,这个姿势稍微困难了一点,那大家一块趴趴没问题吧? 没问题哦,纵使经历不同,纵使物种不同,始终有些情感可以共通。 魏尔伦无言垂眸望向两个倔强的少年,没来由地想起这句曾经嗤之以鼻的话。人怎么可能明白另一个生命体的心呢,然而这回他仿佛真的明白了。无数人跪地乞求暗杀王放自己一条生路,涕泗横流的有,赌咒发誓的有,把责任一股脑推给别人拼命辩白的有,只有他们,让他看到了那颗同样在胸腔跃动呼喊、说什么都不愿委身牢笼的心。 他看够热闹其实已经准备走了,狗狗要治疗,弟弟要睡觉,带他们离开遍布窃听器的民居又是送房又是送情报,善待的恩情怎么着也还完了。两个倒霉蛋能逃多久都无所谓,这样的老好人不会出卖帮过他们的人,当然,要是出卖也没关系,他从来没说过讨厌举起屠刀。 可是他望着他们呐,居然看到了过去被绑在手术台无处可逃的自己。真奇怪,他与人类分明是水火不容的仇敌,为什么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呢? “好啊。”魏尔伦语气清冷,目光带上比之前更加苛刻的、审视的意味,“我会帮你们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半个姜饼人 找到啦! 遍布东京横滨的劳德们收到消息狂喜乱舞,急忙通知等到现在的众多好友。尽管还没见上面,魏尔伦说话做事有多靠谱大伙还是清楚的,终于可以松口气去休息了呢,这一天下来殚精竭虑的,感觉闭上眼分分钟就能呼呼大睡。 阿尔格尔没有回房呼呼大睡,待会儿魏尔伦就把带回横滨郊外的人类行为研习社分社了,听说狗狗受伤,他坚持要亲眼看到才肯罢休,等待期间就打开电视,跟中也来把紧张刺激的胡闹厨房醒醒神吧? “你们不换睡衣吗?” 阿蒂尔洗完澡来客厅坐下,今晚他用的是茉莉味沐浴乳诶,香香。 “睡衣太舒服,沙发又太软,容易坐着坐着就闭上眼睛、阿尔!你那边的锅子燃起来了!” 中原中也凑过去吸了一口阿蒂尔,好闻,刚琢磨要不换成同款沐浴乳,回头便见游戏厨房浓烟滚滚,尖叫操控七彩独角兽狂暴切菜。没办法,他俩中间隔着料理台这个可悲的厚障壁呢,过不去哒,泣。 他以家庭成员出事为由多请了两天假,这是极限,毕竟之后就是期末考试,请假需要给出书面材料,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在这方面超级严格。赭毛少年平时学习稳扎稳打,又复习了将近一个星期,区区期末考试,应付得过来,所以接下来两天他决定加入武装侦探社临时组建的横滨市民自救队。中也年仅十五岁,户口本上的岁数还要再小一岁,做不出什么大事,去后勤跑跑腿也算尽过力了。 “呼,顺利灭火。”阿尔格尔擦擦汗,方才稍没注意就给了汉堡肉一个拉上厨房同归于尽的机会,小灰鼠在屏幕里面架锅烤肉,他在外面絮叨,“要是明天跑后勤也能这么简单就好啦,国木田说城中心情况糟透了,到处都是倒塌的大楼。” 中也眨眨眼,阿蒂尔一看便懂他的心思,无奈敲敲自家娃的脑壳:“不可以随便动用异能哦?现在去也救不了人了,而且横滨是荒霸吐实验的发源地,谨慎一点,别让他们蠢蠢欲动。” “嗯……” 阿蒂尔瞧中也垂头丧气的模样,仍不放心。自家崽性情纯善,他与亲友白天将寻找行车记录仪的任务交给中也,没让他去停车场或者检查道路裂痕,就是担忧这孩子看到惨状一时恻隐惹来大祸。 青年焦虑揉乱手边的金毛,小金毛仁善之余时刻把家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很是可靠。 “阿尔!” 代餐精神一振,高声道:“在!” “明天中也就交给你了!” “是!” “你肉又要烧糊了!” “啊啊啊啊啊都怪阿蒂尔打岔!” “诶嘿~” 之后魏尔伦带上狗狗风驰电掣赶到家,众人瞧见她裹满石膏的右前腿有多心疼不必多提。自从家里在花园开出深池养鱼,小金鱼们就转移了阵地,一键清除培养罐里面的黄瓜也不会可惜。大人回卧室休息,两个少年抱着铺盖卷围住培养罐守护小狗睡觉。 一夜无话,毛团子呼噜声贼大,好在年轻人们习惯啦。第二天早上的石膏还不能拆掉,不过扫描检查之后发现恢复得不错,估摸着一周左右又是一条精神满满的健康小狗!这就是人鱼科技的力量!要不是一个晚上急速痊愈会严重刺痛骨骼肌肉,众人一致认定没那个必要,她现在便可以满屋子撒欢乱跑! “不行,每次听到‘人鱼科技’这个词,我都觉得很奇怪。” 中原中也缩缩脖子,偏头yue了一下吐槽。 今天轮到他做早餐,白团子顶着一层红光飘在半空尽情蛄蛹,阿尔格尔则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把小刻刀给的树枝项链见缝插针添加联系方式跟家庭住址,顺便为厨师先生提供远程加油服务。 服务员犀利点评:“你的人鱼恐惧症又严重了。” “问题是这个吗?”中也冲并没有在加油的兄弟翻白眼,“过来端碗!” “哦。” 中原中也时间掐得刚刚好,炒饭一一放上桌,阿蒂尔与魏尔伦就开门回来了。 织田作之助昨天在浓雾中受了伤,不算严重。昨天太晚来不及,阿蒂尔今早过去探望,见面只让年轻人好好休息,痊愈了再说工作的事。吉田夫妇也在旁边帮腔,连连道谢称是,完全没给织田君留下拒绝的余地。 阿蒂尔:反正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还有亲友帮忙。 魏尔伦:嗯。 黑毛青年昨个累得够呛,丝毫不为难自己,拜访完织田就溜达回家,拉上在地下基地品鉴巨大熊猫抱枕的亲友牵羊抱鸭去花园,直到现在才忙完日常护理工作。 “鸭子以后还是就住花园吧,它们又不怕下雨,搭个窝棚总比天天打扫地板简单。”魏尔伦伸手配合游过来的小狗仔细嗅闻,“‘啊,侄女们的味道’,她大概是这样想的。” “汪!”陶醉摇尾巴。 阿蒂尔笑眯眯换拖鞋:“她夸你说的对啊。” 说完他冲挂好围裙的中也眨眨眼,赭毛少年秒懂,过来推着魏尔伦顺带小狗往卫生间走去:“快洗手啦,还有十分钟国木田他们就到了,我尝试往饭里加了香菇末哦,想听完所有人的意见再出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魏尔伦瞥眼餐桌,听话离开玄关。阿蒂尔听到水流声才慢悠悠摸出彩画集私藏的热乎鸭蛋,将就炒饭的锅飞快炒出一大碗给娃加菜,今天想来会特别忙,早餐必须吃饱吃好。 阿尔格尔放下刻刀,有被鸭鸭女儿们的蛋香到,拿起树枝项链跑去饭桌旁跟阿蒂尔献宝,被催着洗完手回来——厨房肯定有水龙头呀——少年推来一盘成色不错的姜饼人,暗戳戳怂恿:“昨天我跟兰波在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发现的哦?尝尝看?” 金色方块内的白桦树枝缓缓翻滚,阿蒂尔静静看了眼满脸写着“嘿嘿快吃”的小金毛,撑着头莞尔一笑:“好啊。” 他捻起一块最小的放进嘴里,表情纹丝不动,修长的手指却巧妙转动盘子方向,确保亲友出来可以选中最大的那块。 “味道怎么样?”阿尔格尔笑容灿烂地追问。 倒霉孩子藏不住心思,浑然不知大家长已经给自己记了一笔。还是太闲了,多报个补习班吧,心中做出断情绝爱的狠辣决定,黑毛青年淡淡倒杯清水,润润嗓子,言笑晏晏道:“不错。” 金毛少年困惑歪头,正托腮寻思中也吃完不是这反应啊,难不成薄荷姜饼人混进了几个正常口味,魏尔伦出来了。他走出卫生间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抬头就看到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哦,算上凑热闹的,四双。 指尖轻点桌面,魏尔伦冷静望向亲友。 “大郎,该吃药、咳,串词了。”阿蒂尔贤良淑德地把姜饼人盘子往他那儿推了推,注意那块大饼干,此时仍然处于便利魏尔伦下手的位置,“阿尔的杰作。” “中也、美贯也有份。”阿尔格尔后背一凉,积极举手补充。 中原中也求生欲极强:“平时都放在亚历山大先生那儿。” 懂了,黑暗料理。 坏心眼黑毛又往前推推盘子,大金毛无所谓扯掉姜饼人的脑袋丢进嘴里,他还挺好奇姜饼人这种简单的零食能黑暗到什么程度、噫! 不愧是曾经享誉世界的暗杀王先生,表情不过浅浅扭曲一瞬,他淡定捡回天灵盖(???),插手诚恳询问两位创作者:“你们到底加了多少薄荷粉。” “有多少奶粉就有多少薄荷粉哦……”中原中也柔弱回答。 小时候的事情很多都记不得啦,唯有这个该死的姜饼人配方,他吃进去就立刻回马灯般从脑海呼啸而过了呢。 “很好,姜粉的五倍。”魏尔伦点点头,不容拒绝地一人碗里插上一块姜饼人,阿蒂尔的还是那个没脑壳大号姜饼人,青年拿起勺子和善道,“吃吧,不是说还有十分钟就该出发了吗?” “嘤。” “亲友生气惹。” “可怕,哭哭。” 作为气氛组全程没有踏进餐厅一步,她习惯啦,人类吃的东西狗狗最好不要吃。毛团子只是馋馋地吸溜一声,便尽职尽责哼唧呜咽,替主人们口动配上悲伤的BGM。说不好是不是小狗的倾情伴奏立了大功,阿蒂尔最后拌饭咽下的仅仅是半个没有脑壳的姜饼人,泪目。 有点甜,更多的还是辣。 阿尔格尔惊喜跟乱步大哥打过招呼,去后座挤国木田的时候都还沉浸在姜饼人的奇妙滋味无法自拔。 国木田独步往旁边挪挪,中原中也尽量贴着门坐,田山花袋裹着小被子独占副驾,江户川乱步叼着兰堂先生投喂的小面包含糊提醒阿尔没关紧车门。 “哦哦。” 这下是重重的一声“砰”,行,关紧了,出发吧。 十九岁的少年、不,已经是青年的江户川先生这三个月避难的同时跑去考了驾照,多学门技术嘛,总会有用得到的机会。聪明人学什么都快,车开得稳稳当当,乱步大人带着一众打手朝体育馆赶去。那是一处比较重要的临时安置点,大量市民与混混、重伤异能者流离失所聚到同一个地方,难免需要人手维持秩序、开解争端。 中原中也感叹:“我还以为是社长先生或者与谢野小姐来接我们呢。” 昨晚报名就说清楚了,武装侦探社组建横滨市民自救队不是招揽来志愿者送给黑手党供他们撒气去的,自然会承担起安全责任。尤其是未成年,这种时候家长愿意放手叫孩子出来免费帮忙的少之又少,但有年轻的面庞出现在队伍里都更有希望了似的,像阿尔他们住得比较远,侦探社核心成员一手包揽接送任务,保证安全。 “社长带新人跑关系去咯,他的异能确实特别,嘛,有乱步大人和社长在,也不是大问题啦。”乱步懒洋洋回答,“至于晶子,安置点离不开她。” 原先劳德兄弟以为离不开的是与谢野小姐的异能“请君勿死”,她可以发动异能满血恢复重伤濒死的伤员,想想确实很重要哇,然而国木田的黯然神伤以及瑟缩不语的花袋似乎都在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这样的呀,横滨早已沦为黑手党的温床,亿万之争走到后期,异能者云集,挥挥手都能抹消一座大楼。本体动手兴许还会权衡利弊,异能体暴动哪里管这么多,毒烟、大火、雷电、冰雪、沙暴等等天灾级别的人祸轮番上阵,市中心几乎被夷为平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提问,走个神的功夫发现脚下地板没了,人正从二十楼往地上掉,用什么姿势可以保住这条性命? …… 那换个问法,某个幸运儿在一楼工作,刚到茶水间冲好一杯咖啡,水雾蒙住了眼,竟觉得周边忽然变成了残垣断壁,抬头发现还真是残垣断壁,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隐隐听到高空传来阵阵尖叫,抬头一看,无数人噼里啪啦往自己头上掉。 问,等到几秒过去终于醒悟应该拔腿开跑,天上降下的“重物”已经落到了何处? …… 重伤员能撑到与谢野小姐救治的不多,活下来的多是轻伤,法律意义上的轻伤。横滨市民人均了解一些医疗知识,可是应对包含头皮创口累积二十厘米以上在内的硬核“轻伤”,依然需要专业人士提供指导帮助。 与谢野小姐因为过往经历,对医学知识较为精通,忙完白天又忙通宵,中途仅依偎在社长身边小憩了几回,拢共也没有一个小时。救治的压力,忙不过来没救到的压力,以及病人家属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压力,层层累加到现在逼得她快到极限了。 阿尔他们过去换药、搬运物资、准备大锅饭都好,可信的人能够接手这些隐形却关键的岗位,一线工作者也可以稍稍喘口气,起码不需要撩开袖子刚要检查孩子烫伤的手臂,就有人咋咋呼呼跑来说应急食品被毛掉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蒂尔不藏了,他要揭露自己另一个身份了 我还活着吗? 眼皮颤动,芥川龙之介缓缓睁眼。放平常多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神经末梢反馈回来的疲惫做不得假。 我居然还活着啊。 不等他向眩晕妥协,记忆赫然回笼,泼洒入眼的热血,重重倒地的黑影,嘴角崩裂的嘶鸣,少年本能蜷缩起来轻微抽搐,流不出泪,只紧紧咬唇,说不出心头是喜还是悲。 弱小如我,凭什么能够活下来?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纵使这一次苟活,下一次不还是会若浮萍那样扛不住别人欣欣然降下的大雨?如果能够甘于永眠,哪怕不会为自身求得幸福,至少也一定能够赢得平和…… “……哥……你……哥哥!” 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深陷幻象的少年迷惘蹙眉,很模糊,好熟悉,是谁? “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医生小姐!” 芥川银不再盯着输液瓶等待最后一点药液流干净,抬手关掉输液装置,起身就要去找医生小姐。她太着急、太害怕了,魔术师世嘉德先生告诫过小姑娘,兄长恢复意识前,体温升高跟抽搐呻吟都需要万分警惕,这些她都牢牢记住了。 “呀!” 有人轻轻勾住自己的手指,女孩惊慌回头,发现是哥哥,连忙止步用力回握。 “哥哥醒了……” 她想她应该笑的,可是看到哥哥担忧而涣散的目光,那些慌乱委屈便统统化作泪珠漫出眼眶,止也止不住,擦也擦不完。幸亏脸上的血已经被洗掉啦,否则这姑娘高低得变成一只可怜又瘆人的小花猫。 龙之介没有气力,银就蹲下垂首,将脸蛋深深埋进他的掌心依恋蹭蹭:“太好了……” 好吗?少年不知道。 他失血过多,耳朵嗡嗡作响,想说话,提不起气来,喉咙干疼得厉害,索性也不说了。少年眯起眼睛,长有薄茧的大拇指吃力拭去妹妹眼角的泪珠,触感温润,是与血液全然不同的感觉。 血…… 芥川龙之介浑身僵硬,胸口沉甸甸地胀痛着,仿佛有团噩梦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哥哥又难受了?”女孩感受到那只手的震颤,抬袖匆匆抹掉眼泪,问了几句发觉兄长好半天才能吐出一个音节,连忙制止,努力回顾世嘉德先生与医生老师的嘱咐,尝试用简单的是与否确定伤员想要什么,“哥哥渴了吗?” 少年颔首,幅度虽小,女孩一直耐心观察哪里会发现不了,赶紧吸吸鼻子松手,撩开严严实实的床帘跑去倒水。水壶放得不远,响起令人安心的水声,银回来将杯子搁到床头柜,奋力摇动临时病床的拉杆升起前半边床板。哥哥后背靠在床板上也能获得些许支撑,小姑娘没有把床摇得太高,瞧着差不多了,便停下过来给兄长喂水。喂完瞧见床头柜上的药瓶面包,她一拍脑袋,用同样的方式关心想不想吃点什么,见哥哥点头,又风风火火拿上碗冲出去打饭。 妹妹走了,房间忽然安静下来,芥川龙之介疲累异常,缓缓闭上双眼。窗,应该是窗,床帘后亮堂堂的那面传来男人责备不可以给小鸡喂这么多食的声音,还有小孩怯生生地哭,从那只言片语,龙之介便能明悟这里是一家孤儿院。 ……小银知道了啊,肯定吧,爸爸就在我前面,她能找到我,就绝对能找到爸爸。 胸口的噩梦耀武扬威,压得少年喘不过气。他低低咳嗽几声,五脏六腑搅成一团,两眼一黑,痛苦几乎害他失去知觉,全靠一口气撑着。 不行,不能晕,妹妹会吓到的,我已经、我不能伤害这最后的家人。 银端着稀粥回来还是被兄长可怕的脸色吓坏了,仅仅仰仗哥哥虚弱看不清东西才顺利瞒了过去。她拉过塑料凳守在床边,小鸟般叽叽喳喳地轻快叫着,惊叹昨天的奇迹之夜,低语异能者的情报,惊喜院长老师找给他们的换洗衣物意外干净合身,一勺一勺舀起米粥投喂哥哥,热切盼望吃进去的东西能帮他尽快好起来。 女孩艰难扬起笑脸,她擅长这个,隐藏气息,伪装情绪,暗中观察,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那只小狗可亲人啦,毛毛摸着也很舒服。嘿嘿,我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哦,被先生夸记性好了呢。”双脚控制不住地发抖,银的声音依旧绵软甜蜜,“世嘉德先生特别厉害,就是他送我们来目罗孤儿院哒。他说爸爸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先生家里有狗狗,也有可爱的孩子,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希望孩子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照顾好自己,而不是守着车子没吃没喝饱受折磨。”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肯放过哥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想也对诶,世嘉德先生陪小银去警察局登记了走失信息,面包车也留了纸条说明情况,爸爸看到就会来孤儿院接我们回家啦!” 芥川龙之介佩服自己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张嘴吃饭,他听到有个少年平静无波地保证:“嗯,我们会回家的。” 银没看到爸爸?为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哥哥完全不擅长说谎啊…… 兄妹俩各怀心思,一时竟也找不到其他话题,恰巧那位外国志愿者终于有空,推门进来帮伤员检查身体,气氛才没有凝滞得太明显。银放下碗勺,后退让出位置,龙之介垂眸,只默默记下必须去停车场看看,意外错过妹妹睫毛下黯淡的眸子。 阿蒂尔尽数看在眼底,没有当面戳破。黑发青年细细问过还有哪里不适,麻利确定伤口没有感染恶化,换下药瓶,给手背上的留置针封管,提醒小姑娘下午还有瓶五百毫升的药,那东西不能输太快,伤员若是想下床活动就趁现在,切记不可逞强劳累,龙之介君的肺部损伤严重,需要长期调理。 那和气文雅的模样,硬是没叫银认出眼前人是浮夸到说话跟唱歌似的世嘉德先生。女孩一一记下注意事项,千恩万谢送走心心念念的魔术师大人,见哥哥吃过东西精神好了些,异能不再失控,就拉开床帘静静倚在床头,两人一起瞧窗外枯枝上悠闲梳理羽毛的麻雀。没一会儿小银便闭上眼沉沉睡去,哥哥醒了,她太累了。龙之介握紧妹妹的手,扯过被子轻轻盖在女孩身上。 “爸爸……” “……对不起。” 阿蒂尔处理掉医疗垃圾,顺道巡视一番其他病房,给几个着凉的娃调整药方。眼见医务室没啥事了,多少沾点完美主义的法国佬拍拍手神清气爽,回办公室找修女小姐道别,准备去前院看看。 “我对修补房屋还是很有些心得的。”黑毛青年搀扶小姐坐上轮椅,热情道,“没准能帮上忙呢。”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兰堂先生,不过那些粗活还是我们自己来吧?麻烦先生费心,多看顾看顾图书室,小家伙们对上次的故事会回味无穷呢,非常期待可以再次听到兰堂先生的传奇故事哦?” “咦,没问题,好的故事可以抚育人心,能让大家高兴是我的荣幸呀。” 女人瘦骨嶙峋,大概是受不住腰痛,笑容看起来略微僵硬。她搂着七床少年需要的药,小心翼翼搭着青年的胳膊缓缓落座。 昨天横滨出事他们便知不好,不出所料,下午警方就陆陆续续送来二十三个孤儿。说是恐怖袭击……绝对是异能者搞的鬼吧?别想当然以为他们没人上网,看不到那些上传没多久就下架了的现场照片!警察——好吧里面估计还有一些热心民众——可能碰过很多次壁,实在没地方愿意收留,丢下孩子按响大门门铃就开车跑路,偏偏外面天寒地冻,他们还真没法放着不管。 管吧管吧,已经超出孤儿院理论接纳人数那么多了,加上这些刚刚失去监护人的幼童也没什么。就是昨晚太忙没顾上敦,清早又闹了一场,那个点小家伙们差不多都醒了,大伙休息不过片刻便又认命爬起来收拾残局。有涩泽先生资助,孤儿院物资还算充裕,然而辛苦了一天,身心俱疲,医生小姐埋头修理破损的地下室大门,一个低血糖发作脑袋一懵就摔下楼梯扭伤了腰。 也亏兰堂先生想着横滨大乱,孤儿院可能接收了新人过来帮忙,否则伙伴各自都有大把大把的事要做,她想想自己需要顶着腰伤跑前跑后照顾众多病患就有种一根绳子吊死的冲动——现在也有这股冲动,可恶,年底要对外公布账目,没几天了,必须抓紧时间完善假账。 逃得过给领导背锅“自杀”的命,逃不过做修女也要殚精竭虑做账的运,阿弥陀佛、啊不是,主啊,请宽恕信女的无可奈何,谁让这个家就我会这门绝活呢? 告别怨气横生的修女,阿蒂尔熟门熟路与沿途监视自己动向的孤儿院员工打招呼。他偶尔来目罗孤儿院做义工,故事会已经成固定节目了,毕竟要论学识、人生经历以及语言表达能力,谁能比得上劳德家的大家长?被自家挑剔的娃折磨(划掉)磨炼,故事大王已经能够光靠听众的个性即兴插入新角色,讲述一部魔幻史诗大作啦。 尽管这种能力也不耽误他咕咕诗稿就是。 编辑:嘤。 早有机灵的小朋友发现院内停有那辆万众期待的车,加紧完成今天的活计呼朋引伴抢到前排。小豆丁们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唰唰回头,眼睛亮亮的,可爱极了。 阿蒂尔进门笑眯眯跟认识的幼崽一一问好,担忧纱织眼睛怎么红了,关心松郎为何一直打哈欠,好奇小俊雄一直盯着自己是不是有话想说。 “兰堂先生。”园丁状若无意地路过打断,俊雄呐呐噤声,“先生觉得今天我们讲什么比较好?昨天的事……那二十三个孩子焦虑难安,除了五个实在没法来的,院长老师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 “就说一些轻松的故事吧。”阿蒂尔笑容温和。 两三个小家伙偷偷瞄了园丁老师一眼,大着胆子拖长尾音卖萌:“上次那个冒险传说还没讲完呢~” 园丁皱眉,阿蒂尔忙摆手说没关系,一个一个轮换着来嘛。 “只是新来的小朋友很难过,我们先帮他们暂时忘掉那些可怕的事,然后带上他们一起去冒险怎么样?新的伙伴或许会带来新的惊喜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好耶!” “兰堂先生我想换一个身份!不要当精灵了,海盗,我要当酷酷的海盗!” 没等园丁生气,故事大王就合掌爽朗地接话:“嗯嗯,那就设定成海盗杀掉小精灵,和他的同伴快快乐乐继续冒险好啦。” “诶???” 这就是天才的脑回路吗,受、受教了,园丁先生肃然起敬道:“兰堂先生,请不要向未成年儿童讲述限制级黑暗童话。” 法国佬遗憾点头答应下来,掏出笔记本记录喷涌而出的灵感。 他之前觉得横滨附近的孤儿院宁愿自己辛苦点谨慎监视来院志愿者,反而证明这群人非常负责可靠,如今……如今还是挺可靠的啊?劳德家每年针对邻居进行一次摸底行动,防止变故发生。华宫先生还有下头那些员工这些年紧衣缩食补贴孩子,穷得荡气回肠,亲友见了都忍不住把抽熊猫福袋歪出来的礼品无偿捐给目罗孤儿院。 他们的账目似乎有问题,那又如何,又没花到自己身上。这群人没有特别明晰的职责划分,忙不过来,谁有空就去搭把手,长此以往稀里糊涂记录收支,对不上账还挺正常。 再说从结果来看,这里的小孩基本可以全须全尾活到成年,带着学到的生活技能独立离开。有些遗传病急症车祸之类的亡故,他们也全部核实过,人家尽力了,奈何天不遂人愿,无法奢求一家小型私人孤儿院能做到某些大型孤儿院都做不到的零死亡率。要不阿蒂尔何苦避开横滨那些光鲜亮丽的孤儿院,特意把芥川兄妹送过来呢? 一是他详细问过的事,以防万一最好就近观察;二来他们没有亲眷,不巧年纪轻轻异能力强,太容易遭到有心人算计,务必找一处可靠的落脚地。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些年错过的人 “所以你就放心了?” 魏尔伦诧异回头,两头山羊似是不满他拿着胡萝卜发呆,咩咩抗议个没完,还纷纷人立而起要创过来夺走心爱的胡萝卜。 今天又是艳阳高照,花园里面的玫瑰被铲掉一半换种康乃馨,不过冬天嘛,到处光秃秃的,唯有那些常青树郁郁葱葱,松鼠喜鹊乌鸦依旧准时准点过来蹭饭。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表象啦。”阿蒂尔想到当年夜访孤儿院目击的战斗,安抚道,“问题不大,他们只是在地下室偷摸养老虎。” “……难怪花销比同规模的孤儿院多。”呼,还是那个熟悉的谨慎亲友。 魏尔伦恢复淡定丢出一根胡萝卜,两头羊立马忘掉方才还同仇敌忾,放下前蹄争先恐后冲过去埋头抢吃。来势汹汹的咩咩联盟土崩瓦解,不算危机的危机解除,金发青年乐得用重力绞碎剩下的胡萝卜,悠闲投喂周边一圈静静等饭的野生毛茸茸。 “啾~”喜鹊夹起嗓子娇滴滴道谢。 阿蒂尔喷笑,不愧是以聪慧着称的鸦科大佬,精准打击亲友喜欢可爱动物的弱点:“是吧?诡异的建材损耗率这下也合理了。起初我还想劝华宫别在孤儿院养猛兽,不过看他们制服老虎得心应手,也没耽搁白天的工作,想整点异宠养养解压可以理解、呃,大概可以理解?我听说有公司专门花钱养动物给员工吸呢。” 超越者不太明确普通人玩乐的度,又翻账本察觉到老虎是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末期到的孤儿院,多半跟仓院之里的猴子一样,从破产动物园跑出来的。 孤儿院地处郊外常备猎枪,都养好几年了,从来没出事,这次也没动枪,那还有什么好说?他瞧大伙轻车熟路压制住白虎,放下心来惦记着赶紧回家检查阿尔中也的作业——小学生正是爱玩的年纪——结果恰巧没看到最后老虎消散,化作小男孩倒在废墟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深夜探访目罗孤儿院,下次就是送芥川兄妹过来了。有些事情少停留一秒、少提醒一句便是错过,不止是异能者,普通人也是同理。 阿蒂尔去目罗孤儿院游龙,魏尔伦载狗狗回东京探望兰波,托他给可恶同位体送去与精心包装的薄荷姜饼人,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享受完兰波转述的品鉴反应,又带小狗回郊外蹲地下基地吸熊猫抱枕。 看呐,大家都将度过美好的一天,阿尔格尔却泪眼汪汪,不敢埋怨风间太太抓自己的爪子太用力,更不敢直接挣开太太的手,眼巴巴瞅着中也发出求救信号:救我QAQ! 中原中也抽空甩了个“在救了在救了别急”的眼神,回过头来继续安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年轻夫人。 未来的检察官先生用一米八的个头妥善弥补稚气脸庞的缺陷,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说的话听起来也很专业。在那双蔚蓝眼睛温柔沉稳的注视下,失踪男孩的家属好歹恢复了一定语言能力,颠三倒四描述起走失儿童的体貌特征。 赭毛劳德巧妙抓住精髓,刷刷几笔绘出的素描画像获得夫人激动的点头认可。中原中也问清家庭住址以及孩子常去的几个地方,妥帖将太太送回风间家的床铺,记住这个位置,回来便遇到龇牙甩爪子的阿尔领来了乱步大哥。 体育馆场地再大,架不住横滨这回的受害面积更大。人们摩肩接踵,家没了,兴许家人朋友全没了,心情本就糟糕,肢体接触一多,龃龉便噌噌增加。你怀疑我偷摸拿走东西,我咬定他是偷窥变态,纷争打斗屡禁不鲜。 江户川乱步属于镇场子的定海神针,但凡敢舞到他面前,大侦探就一定能分出个是非对错。然而让他仅凭一张素描画精准锁定陌生男孩目前的下落,那还是稍微困难了一点。 风间夫人哭诉自己打完开水走到半道上意外发现丈夫的同事,顾不得嘱咐儿子等在这里不要乱跑,就丢下热水瓶追上去询问丈夫的下落。几句话问罢依旧毫无音讯,她沮丧回头竟再也不见自家刚满八岁的娃。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呀,都不知道是有人抱走还是崽崽自己跑掉了。年轻的母亲放眼望去人潮汹涌,无处可寻,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当场断裂,泣不成声胡乱转着圈找,还是田山花袋通过摄像头注意到这边的骚乱,指挥劳德们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乱步大人来到走失现场,蹲下左看右看,屈指敲敲热水壶,尽量还原当时的情景:“自己从后门跑的,孩子想找爸爸回来安慰害怕的妈妈,但是只知道爸爸在黑色高楼工作。” 港口黑手党的总部,侦探的随身保镖之一田山花袋面色阴沉。 “现在横滨已经没有那样的楼了。”大侦探自顾自摸摸下巴,“外头的地貌都变啦,地标性建筑全军覆没,小鬼不一定分得清方向,出门迷路?不,果然是尝试提炼关键词吧,黑色的高大建筑。” 国木田独步骤然色变,一说到这些特征,除了港黑大楼,就剩位于擂钵街的骸塞了!那座高塔矗立多年,纵使一朝被不知名人士瓦解溃毁,也还剩个底座!平时就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横滨市中心的闳宇崇楼尽数回归尘土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底座在晴空万里下简直不能更显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围观人群阵阵骚动,乱步无奈挥挥手:“就是这样,去吧,你们四个一起,别分散啊。” 并不是很需要保镖谢谢,别看他这样,好歹在警校历练几年,身手拿来自保足够了。这事不能拖,拖到小孩半道上被掳走就麻烦了,可惜这里离不得乱步大人,瞧,没一会儿就又有人高呼求助。虽说是群未成年,国木田作为社长的弟子做事很懂分寸,劳德兄弟绑定不能拆,田山的能力有用,三个能打的带一个技术员闯进擂钵街找娃绝对没问题。 风间先生的工作不重要,黑手党靠功绩说话,这样的平民区住不了仇人遍地的黑手党高层,再说既然知道走丢了一个孩子,有能力当然需要想办法给找回来。 “好的!大哥!” 一行人粗略商量没什么需要拿的,急忙从侦探先生指定的后门离开体育馆。 距离风间夫人发现儿子失踪仅仅十分钟,小孩腿短走不远。然而外面一片狼藉,人们来去匆匆,有的紧紧抱住重逢的家人痛哭流涕,有的无功而返抱头蹲地愣神,有的姑且抱有一线希望坚持出去寻找。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想要撞运气问出黑发黑眼塌鼻梁的灰棉袄小豆丁去了哪里,那效率懂的都懂。 幸亏三位打手(划掉)武装人员在追踪上都颇有心得,劳德们是家学熏陶,国木田有社长老师教导。哪怕乱步大哥说过不能分头行动,一套合力寻找兼拿起画像问询下来,还是找到了小朋友留下的痕迹——真冲骸塞遗迹去了啊! 幼崽随时可能由于害怕疲惫找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藏,眼神阴狠的路人也并非横滨无害的摆设,他们没法直奔骸塞,又要苦哈哈追踪,脚程自然就慢。翻过一堆钢筋水泥堆砌的废墟,前面的公园区地形低矮,水泥地干燥洁净,没有一丝线索。 难道是去了公园? 体育馆容量有限,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在这里抱团,偶尔飘出几声孩童的欢笑哭闹,每个出入口都有身穿战术服的壮汉持枪结伴守卫。 “GSS家属区。” 国木田是当之无愧的寻人小队队长,磨牙狠狠念出公园大门飘扬的旗帜。 GSS背后站着境外势力,向来不屑于跟横滨当地人交流。他们方才上去还没开口就被冲锋枪对准要求离开,一边抬手投降后退,一边问有没有见过小风间,对面也粗暴地随口答没有。 “但就我照顾中也的经验来看。”阿尔格尔沉重抱起双臂,“这个公园处处漏洞,八岁的男孩随随便便都能找到大人想不到的角度钻进去。” “我知道了啦……” 田山花袋嘟囔着收回观察花园新加摄像头的视线,乖巧跟在赭毛少年身后来到一处僻静地方,这里刚好可以透过水泥块瞧见GSS守门员斜插在裤子口袋的手机。 花袋和国木田都是异能者,即便之前因为大家全在严格遵守保密协议没交流不清楚,阿尔格尔通过这次白雾事件互报平安也能发现端倪开诚布公。顺便,他还知道了那条骇人听闻的金龙在他们记忆中分别变成魔法少女跟丧尸暴龙兽。 。 那个什么,魔法的事不要思考太多,武装侦探社的一手消息,高层已经将这种现象认定是幻觉系异能者造成的,你永远可以相信那群人的脑补能力、咳,扯远了,还是聊回花袋的异能吧。 他的异能名叫“棉被”,不需要触碰就可以操控视线范围内的电子设备,处理速度是别人的几十倍。唯一的限制条件是他必须裹上心爱的被子芳子小姐感到舒适,才能发动能力。 小被一搭,电光一闪,花袋轻松黑进手机。 呼,运气不错,这是内部手机,连接了监控录像。花被少年拥有常人几十倍的效率,倒着看很快就能通过遍布公园的摄像头确定那孩子五分钟前狗狗祟祟路过四号出入口,还在往骸塞走。 “真头疼啊……”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 阿尔格尔痛苦面具:“是呀,从前没人警告那孩子别往擂钵街去吗?” “我们没资格说这话吧?唉,走啦,五分钟呢,感觉……咦?” 中原中也模仿普通少年该有的反应惊讶回头——等等这情形似曾相识——他这次没有看到黑衣长发忧郁苍白的妈妈(阿蒂尔:阿嚏!),站在大伙身后的,是一个金发黄眼的青年。 长相如何俊朗无人关心,深色西装多么笔挺没人在意,吸引大家的是他的目光。他没有看这群形迹可疑的年轻人,而是悲伤凝望对面公园堂而皇之高高竖起的旗帜。 他身侧黑发绿眼的清秀女郎担忧唤道:“苍助。” 青年垂眸收回视线,轮廓如鹰隼的眼微微眯起,眼角便带上几分温和的细纹:“不要使用异能力,异能特务科加大了异能波动检测器的频率,准备严惩违反保密协约的能力者。” “诶?!现在?这种时候?” 阿尔格尔藏不住心事,握紧布偶上前一步急切追问。 这个孩子,还有其他年轻人脸上的错愕愤懑无疑是一记重拳,狠狠打在岛崎苍助的胸口,让他久久无法言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啊,为什么是这种时候?偏偏是这种使用异能力没准能救活一条性命的时候!“务必严守异能的秘密,断不可叫龙头抗争的真相宣扬出去”,“龙头抗争”,高层取名字还挺快啊,为什么只有在这种事上快呢?不,还是有很快做出的决定吧,通过那位涩泽先生提案,就是做工精良的酒杯一碰便定了下来。需要那么急吗?之前横滨牵连整个关东地区乱了足足三个月不急,传言还没有一万亿那么夸张不急,哦,涩泽家拿出丰厚的利益交换,一拍脑袋终于惊醒发现可以急了。 自己辛辛苦苦从最高学府以第一名毕业,海外留学归国后取得中央文官的身份,难道就是为了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吗?连GSS这样的国外黑恶势力都明白要看顾成员家属,为什么日本政府难得调动诸多部门统一协作,却是要求他们坐实横滨遭遇恐怖袭击的说法?那么多国民怎么办? 岛崎苍助摇摇头,满目苍凉。 决定将好心人送来的药物无偿分发给民众时,他便预料到因为强征仓库搭建伤员安置点会遭到停职处分的报复,大企业,呵,多思无益,还是问问吧,下放异能特务科这段时期他也没闲着,田山花袋这样特别的异能力者资料齐全,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孩子性情孤僻,不像是随意使用异能卖弄的人,绝对是遇到了麻烦。 “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吗?”岛崎苍助微笑着关心。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啊哈哈,咱家也要有钱啦 寻找走失小孩这事没啥不能说的,可惜岛崎苍助跟女友看过画像,同样没什么头绪,不过他们很乐意加入小队一同搜寻。 必须跟上去,不能让这些孩子继续使用异能召来异能特务科,岛崎想。 愿意在这个档口出来追寻没有血缘关系的失踪儿童,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岛崎苍助素来将匡扶正义视作己任,未成年代替官方去做那些官员们该做的事已经叫他良心不安,若还需背负特务科的虎视眈眈,岛崎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青年的上司将他派到横滨主要是想磨磨性子,以后还要调回中央,前途无量。理想主义者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性格哪里必须磨,好在因为这一份看重,岛崎苍助停职查看也有资格随身配枪,威慑普通混混没有问题。一旦出现不得已的违规,事后由他这个无关人员出面作证使用异能力的紧迫性,想来也不会罚得太重,只是…… 他担忧望向恋人,女郎浅笑嫣然,目光坚定。 有人主动帮忙,少年们自是不会拒绝。人多势众嘛,有这位头发丝都透着股公职人员气质的先生在,多少能唬住一些底层打手,没准小风间也能信任、咦,黑手党的儿子真会信任公务员吗? 阿尔猫猫宇宙升华,中原中也无奈扯了兄弟一把让他正常点别随时随地走神,田山花袋患有严重的恐女症,见到书卷气十足的佐佐城小姐立马裹紧花棉被拒绝说话,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瞄好友国木田。 国木田脸红得厉害,哦,托阿尔夏日限定女装暴击的福,也没有特别厉害,也就猴子屁股那种程度吧。 他结结巴巴地问:“这位小姐也一起去吗?会很危险……” 哇哦,一见钟情,岛崎慈爱地笑了。 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呢,佐佐城信子不禁回忆起苍助向自己表白的可爱表情,侧首冲男友俏皮笑笑,捋捋滑落面颊的长发,回头温柔答道:“请不要顾虑我,我对犯罪心理学略有研究,兴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她想站在苍助身边。 女士都这么坚持了,一票男士也没法拒绝,时间紧迫,多说无益,众人动身朝录像中小孩前进的方向追去。 “砰!” 原来传奇间谍亡灵的脑袋也跟常人一样是皮包骨头啊,男人受不了连续撞击,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太宰治松开他的发,冷眼任其软软滑落墙根。犯人双臂脱臼,铐住双手,指定是跑不了了。心腹大患已除,黑毛少年调整好呼吸,摸出手机发送预示成功的暗号。 织田作之助全程关注小巷外面的动静,不曾对好友被警校教官看见绝对要拧着耳朵痛骂一顿的暴力行径发表任何异议。 他清楚,太宰嘴硬,面上从不承认,实则说是把番先生当成亲生父亲也不为过。亡灵盯上番刑警,准备动手灭口取代对方的身份,无疑是在挚友的雷区蹦迪。筹谋良久,今天终于得手,友人就打一顿发泄这些时日的忧愤惊惧,全靠番先生这位值得尊敬的刑警数年如一日的以身作则呐。 “谁要学那个正义笨蛋啊,都是因为这家伙没有感情波动,否则我第一次设套他就中招了,哪里拖得了这么久?既然我做什么都不会让他崩溃,当然没必要浪费时间啦。”刚刚浪费完时间的少年拍拍手站起,没有意义归没有意义,看敌人鼻青脸肿就是很爽啊,“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嗯,缓过来了。” 织田作之助昨日在与异能体的僵持过程中受了不少的伤,不深,但是足够磨人。青年沉沉睡了一晚,早上送走兰堂先生就接到太宰电话,拜托他同闯擂钵街,捉拿亡灵。 织田没有拒绝,太宰清楚自己昨天遭遇了什么,会选择求助说明挚友没有别的选项,他当仁不让。 从前的少年杀手熟知擂钵街每条小道,屋主来了又去,依附从前那些建筑搭起的简易棚帐万变不离其宗。由织田带路,他们果然抄近道追上了意图借助横滨大乱摆脱追踪的间谍,就是搏斗时织田难免又受了些皮肉伤。这些不打紧,他有异能天衣无缝可以短暂预知未来,避开了关键部位,单纯耗尽体力,特别疲倦。 好友从不胡乱逞强,说缓过来就是缓过来,可以动身离开了。太宰暂且安心,提起亡灵的脚踝就走在织田作前面。他想尽快赶回擂钵街的入口,亡灵牵涉到从前一起大案,御剑先生特意找警校校长谈判,给自己放假贴身保护大叔,又亲自带队守在入口等候消息,五辆警车呢,完全可以分一辆送织田回去休息嘛。 求友人忍住昨天累积的疲惫过来协助,他也是歉疚的。 横滨警察大多忙于维护几个关键部门的治安,自己又生出心理阴影不敢让番大叔冒险,东京都的警察前辈傻乎乎,别到时候抓不到亡灵还要把命搭给擂钵街的蛇虫鼠蚁;江户川先生忙,蛞蝓(中也:喂!)不熟悉路,阿尔是笨蛋(小金毛:???),另外四只大劳德伤的伤,忙的忙,还有一只自闭儿童,算来算去居然只有织田作能上,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能帮到太宰,我很开心哦。” 织田作之助心细如发,瞥了眼路边的废墟耿直安慰。 太宰小时候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话语,受用了四五年家人好友诚挚滚烫的善意,如今也仅仅是抿抿唇,有些小雀跃地红着耳根答:“好啦,你想做什么现在就去做啊,不用待会儿移交完罪犯再自己回来的,我一个人一只手也能处理掉路上的危机。” 少年语毕停下脚步,摆明了态度。脸着地的间谍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恢复意识。青年并不扭捏,快步走到废墟前单膝跪地,轻轻掀开倒塌的硬质塑料棚,温声软语哄劝里面那个瑟瑟发抖的三岁小孩。 杀手的工作让他对视线非常敏感,作家的职业叫他擅长组织语言,陪兰堂先生去目罗孤儿院做义工的经历令他特别了解孩子的想法。 短短几分钟,小朋友便交付所有信任,含泪怯怯伸出双臂。织田作之助取下围巾,温柔裹住瘦弱的幼崽,抱起欲起身离去,顿了顿,还是伸手替他的父母合上双眼。 一男一女回到现世的瞬间就被倒塌的铁管砖头扎透身体,第一时间送去急救都不一定保住性命,放在擂钵街直接药石无医。可怜小家伙目睹了一切,又躲在父母身下冻了一个晚上,希望、希望他长大能够忘记这两天的噩梦吧。也幸亏骸塞灰飞烟灭,而不是直挺挺砸下来。 太宰治张张嘴,到底没说“擂钵街这么多孤儿你帮不过来”的扫兴话,单手掏掏裤兜,嗯,从阿尔那里学来的习惯真不错,还有几颗糖果。他见好友羽绒服下面露出白衬衫的一角,不客气扯出来擦擦爪子,挑了颗不会出错的草莓奶糖小心塞进娃嘴里。 擂钵街出生的小孩少有机会尝到如此纯正的甜味,脸色好看了些,软乎乎冲大哥哥笑了笑,又羞涩低头埋进温暖的臂膀。 他太小了,营养匮乏,发育迟缓,还不太理解爸爸妈妈出了什么事,只知道陌生叔叔要带自己找吃的去,还答应可以把剩余的食物带给没力气说话的爸妈,嘿嘿。 织田.今年刚到二十岁.长相略着急.作之助叔叔快速搜寻一遍窝棚,确定没有遗漏掉身份证件之类重要物件,快步追上先行一步的太宰。想想也对,擂钵街的流民有什么没什么他太清楚了,曾经他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居然还能更糟啊……太宰说罪魁祸首自视甚高,提前清空了骸塞,里面没有普通民众,算是好消息,可他依然觉得那家伙死得太轻松了。 太宰斜眼瞧他神情愈发肃杀,换只手抓稳亡灵的脚踝掏枪戒备,顺利找到迫在眉睫的新话题调节负面情绪:“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哽住,气势骤然消散,不太确定地说:“市场不好,现在愿意收养小孩的家庭不多吧?送去孤儿院吗……” 小朋友趴在肩头吮吸糖果,脸蛋还没巴掌大呢,凸显得那双眼睛又圆又亮。 这是人类幼崽用来博取同情的通用身体构造,太宰治无情评价着,用枪管挑起好友围巾,替娃抹掉嘴角脏兮兮的口水。 “乱了三个月诶,孤儿院肯定不行啦。”少年朝傻乐的孩子微笑,反手给了右后方的墙壁一枪,劫匪压低声音惊叫躲闪,他也不追击,边走边认真分析,“别的不说,我就说陪大叔去做义工的那几家,老破小到那种程度都塞满了人,员工忙疯了,这么小的孩子送过去不可能被好好照顾哦?不如……” 织田眼睛一亮:“不如我来养他!” “……诶?” 太宰愣了愣,他其实想说关东地区不行,还可以去其他地方,比如关西。 男孩瞧着不超过三岁,没什么记性,哭闹几场便能习惯新的生活,总比留在擂钵街饿死强。破获这起关系到法律界声誉的大案,检察局、东京警署没准还有公安部都会发放丰厚奖金,他占大头,织田作是协作者也不会少。 就一个孩子,交通费肯定出得起,还能稍作停留选一家靠谱的孤儿院。唯一一点不好就是那些地方距离横滨太远,孤儿院发生变故,他们不一定来得及制止。织田作那么有社会责任感,犹豫也很正常啦,自己养肯定特别麻烦,不过算了,朋友高兴,那他也会全力支持。 织田作之助来了劲,说着说着各种细节都想好该如何安排了:“不能带到老板家去,他们不方便(确切地说是隔壁劳德先生们不方便),那出去租房、唔,写作没赚到多少钱,我还需要花匠这份工作维持生计,这时节工作也不好找……诶?你说我在横滨市找一户寄养家庭怎么样?我存了一小笔钱,奖金那边有你们我也不用担心拿不到手,想办法周转一下,不说大富大贵,有饭吃有衣穿还是挺简单的。” “可以啊,还有三年才上小学,大的花销还远着呢。”抱歉,津岛家族的小少爷从来没有幼儿园的概念,他念的是私塾,“学杂费方面,要是这小鬼愿意喊我一声爸爸,我可以赞助哦?反正那时候已经毕业成为警察啦,收入稳定,还刚好成年,之前我跟美贯发明的‘都能用好帮手1.0’系列工具也可以逐步推进商业化。” 十五岁的男孩子是容易执着于当所有人的爹,织田作之助.真.老父亲乐呵呵答应下来。 这个娃的未来有指望了,那另一个娃呢? 小豆丁哭得震天响,语无伦次扑腾着要逃出去到骸塞找爸爸,御剑怜侍无奈挥手,叫岛崎赶紧抱走这只小朋友。 擂钵街是填海填出来的人工岛,想要过去不走水路就只有通过这座大桥。他收到太宰任务完成的短信,刚放心呼出一口气,转头便看到一个灰扑扑的崽试图上桥。警方不想刺激擂钵街居民的神经,给警车做了伪装,如今大功告成,亡灵与上线的联系一应断绝,捞个小孩回来已经影响不到完美布局,于是就给捞回来了,然后就被御剑吓哭了。 中原中也憋笑吐槽:“御剑叔叔,都说你不要用瞪人的方式表达喜爱了啦。” “好可怕的大人。”阿尔格尔夹起嗓子模仿幼崽的声音肆意嘲笑,成功收获一个暴栗。 金毛少年捂住脑壳柔弱闭嘴,小风间在佐佐城小姐的安抚下慢慢闭上眼睛——提心吊胆一口气跑这么远,他着实累坏了。 小朋友攥紧拳头沉沉睡下,众人识趣不再言语。岛崎向崇敬的检察官先生微微鞠躬道别,找娃小队踏上回归安置点的旅程,御剑目送他们远去,又是欣慰,又是担忧,他总觉得岛崎变了很多。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脱敏大作战,失败! 就一个孩子,养起来问题不大。 太宰治秉持这样的想法,鼓励好友捡了第一个三岁的娃。 又来一个吗,也行啦。 太宰治跟两岁半的奶娃娃对视,沉吟片刻,弯腰抽下间谍的特制腰带,稳稳当当把小朋友绑到俘虏精瘦的腰上。 诶诶诶?还有?好吧,咬咬牙也能养活的。 太宰治无语给残疾的四岁小姑娘丢了颗糖,这回是可乐味,自己能走?不错,一瘸一拐也没关系,牵好你红毛爹的衣角,跟紧点。 呃,这也太多了…… 太宰治不可能放下枪械,退下亡灵的外套,将低声抽泣的婴儿固定在对方后背,太沉了,换织田作拖人。 是是是,来都来了,捡都捡了。 擂钵街可以随手拾取到的小孩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腿脚不便没法逃,太宰治麻木把婴儿挪到后脑勺,给新来的一岁多的崽腾地,小女孩牵着三岁弟弟乖巧等在黑毛爸爸身侧。 “……” 看着亡灵俯卧崎岖地面,上半身坐满各式小孩,全凭两条腿夹在红发青年的胳膊下驱动,御剑怜侍沉默了,所有严阵以待的便衣刑警与公安部特工都沉默了,唯有糸锯警官恍恍惚惚脱口而出:“间谍牌婴儿车?” 有人绷不住泄出几声轻笑,检察官先生环视一周,没抓到是谁,揉揉太阳穴冷酷宣布:“糸锯警部,下个月的工资评定有你好戏看了。” “嘤QAQ” 未来的刑警太宰治见状后背一凉,想想以后是跟小蛞蝓搭档,那没事了,他扣我工资我就找他妈(划掉)兰堂先生蹭饭,心头霎时松快下来,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相信亡灵的体质特别坚强。” 织田作之助目移:是吧,我们留神观察着呢,坚强的间谍先生一路走来,呼吸的频率深度都非常稳定哦? “是这个问题吗?!!” 任凭有多少槽想吐,事情还是要处理的。收押亡灵等待进一步审讯,前面捡的三个孩子有织田君带走收养,其余就近送去当地警署,由他们接手寻找合适的孤儿院。 太宰的判断没毛病,一个孩子还好,两个还行,三个姑且处于加把劲也能活的范畴,再多便实在负担不起了,至少织田作之助做正常工作负担不起。 织田走到现在这一步得到那么多帮助,写作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梦想。再说家长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放弃正经工作跑去做脏活,又真是对孩子负责的表现吗? 少年杀手的面容在业内不是秘密,有能力却拒绝用,织田读的书多了,慢慢也明白“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道理。保留实力,免不了上位者会猜疑自己怀有异心,不沾染敌人的鲜血,注定在什么帮派都走不远。 他必然不肯抛弃本心往上爬,也不会永远混迹黑手党底层。赚钱养家的手段罢了,最多等到孩子们可以独立生活,织田就会金盆洗手。然而说得多轻巧呀,在这动荡不安的三个月,又有多少炮灰是同样深陷织田作之助曾经的困境,找不到出路,必须靠加入帮派谋求一线生机的可怜人? 穷困是可怕的轮回,他们也想等待家里小孩长大,赚够养老钱便告别刀尖舔血的生活。上面的人谋求算计,何尝有谁稍微松松手,成全底下众多棋子这样朴素的心愿?恐怕到死,喽啰们都不清楚自己具体是为了什么东西送掉的性命。 过去从未预料会被卷入腥风血雨的亿万之争,现在也不敢担保以后绝不会上演类似的戏码——肯定没法担保啊,头目不争不抢又何苦违反乱纪成立黑手党呢? 天衣无缝不是万能的异能,无需白雾提醒,江户川先生,几位大劳德先生,还有太宰无效化异能的能力一直在提醒织田作之助,千万保持住那颗谨慎谦逊的心。 他深知世界千奇百怪,诚然好好在家睡觉都有可能掉块陨石下来把人砸死,不过天灾跟人祸的区别就在于,深居简出惹到杀人狂的概率确实比去里世界讨生活低上太多。 黑道说是一般不牵连家人,怎么可能嘛,身经百战的大人与涉世不深的稚童到底哪个好拿捏,无需卓越的智商都能说出正确答案。真起了纠纷要不要拿亲属威胁目标,真拒绝妥协要不要动手表明决心,真动了刀子要不要索性斩草除根。一项计划从设计者到执行者那么多人,方便快捷的诱惑就摆在他们面前,道德滑坡着实无法避免。 织田作之助渴望护佑这些孩子,就像大家过去向他伸出援手一样。且不提家长的带头作用,他们失去一次长辈已经够可怜了,没必要将小家伙绑上一架随时带他们同归于尽的潦倒战车。织田明白自己拥有足够稳定的生活,才能在未来十余年内为养子养女持续提供经济情绪等全方位的帮助。 他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青年坐在警车后排轻拍两岁半小孩的背——她喝水太急呛着了——抬头目送两名特警小心抱好即将前往警署的孩子们钻进另一辆轿车,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歉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咚咚。” 有人轻敲车窗,织田赫然惊醒,回首一看,竟是御剑先生,他不应该和太宰一起送亡灵回东京都受审了吗? 织田作之助的疑惑还挺好懂的。 “太宰做的太明显,送回局里之前还要想办法遮掩那些伤痕。”事关重大,关注的都是高层,他们不一定能体谅警校新生的愤怒,没得因此葬送少年人当警察的梦想,红衣检察官垂眸望着织田,神情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沉静肃穆,“很少有人愿意闯进擂钵街带走里面的流浪儿童,织田君,你给他们的未来创造了新的可能。” 愧疚的不应该是你。 检察局局长替横滨的无能同僚鞠躬致意,不等回应便挺直腰杆离去,太宰那边嚷嚷着可以出发了。 值得尊敬的大人物对自己郑重行礼,织田作之助手足无措。他微微张嘴,想倾诉一个孤儿要过上安稳的生活太难,可他又意外想起了华宫先生,想起了吉田老板和兰堂先生,想起了自己拿到的第一份稿费。 对,可能性,只要脱离糟糕的环境,只要遇到的好心人够多,他们那样的家伙也可以昂首挺胸做一名普通市民;而他如今摆脱泥泞,也能伸手尽力拉别人一把! 胸膛中郁结的闷气顿时散去,青年宝蓝色的眸子在车外青天白云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多少沾点面瘫属性的他深吸一口气高喊:“谢谢你,先生!” “不用谢。” 阿尔格尔扶正假发套,体贴地说。 转眼白雾事件过去大半个月,名为龙头抗争的骚乱逐渐平息,阿尔就读的高中终于在其他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开学啦(泣)。年轻人这段时间用各自的方式为遍体鳞伤的横滨出了不少力,大伙便合计开一个小小的庆祝会,犒劳犒劳殚精竭虑十来天的自己。 喏,他们凑钱包下自由轩,现在正忙着布置庆祝会的场地呢。 田山花袋笑得胃疼,居然忘了社恐的人设,抱着捧花往后一倒,裹起心爱的小被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国木田独步青筋暴起,狠狠闭上眼睛,反复告诫自己这是朋友不能揍。他微微掀起眼皮再瞧一眼,黑色长发,素雅长裙,清丽妆容,可爱布偶包、哦,这个算阿尔格尔的固定套装……呜,这个朋友是非做不可吗?为什么花袋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佐佐城小姐?为什么阿尔格尔能立马想到回家换身女装帮自己脱敏啊! 眼镜少年握紧拳头,略微回忆便精准找出站在旁边暗戳戳引导话题的罪魁祸首,转头冲第一次见面好感度就“Duang”跌到谷底的混蛋怒吼:“太宰!” “到!”太宰治夺过田山手里的捧花,滑跪到阿尔面前星星眼,用一种及其浮夸的语调抢白,“佐佐城小姐,请接受我那一见如故的朋友吧!国木田先生虽然未成年,但是绝对不比你深爱的男朋友差!” 阿尔格尔稍加思索——国木田气血上涌的功夫给他留出了思索的时间——金毛劳德脑海中浮现出太宰的叮嘱,他清清嗓子,模仿佐佐城小姐的嗓音真诚回答:“抱歉,国木田君,我不会出轨小我十岁的孩子。” “汪!”有杀气! 机警竖起耳朵。 小栗虫太郎一手放干果碟,一手冷静给狗狗耳朵按下去。横沟正史想了想,抱着好久不见格外亲香的小狗转身,全情投入欣赏窗外的海景,突出一个眼不见为净。他俩由那晚的神秘人介绍给福泽社长(社长与魏尔伦是动物园之友、啊呸,搭子),被社长带去相关机构过了明路,绝赞以武侦社员的身份积攒资本,筹备彻底逃离层层桎梏ing。 说得苦大仇深,其实他们知道能跟江户川先生做同事,兴奋到一晚上没睡着啦。 “嗷!” “哦!” “什么!我也?!” 毛团子听到小主人的惊叫汪汪呜呜吓坏了,急切拍拍爆炸头先生的胳膊。横沟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小栗无语点头,于是他谨慎转了回来,好嘛,三位恶作剧大师的头顶一人一个鼓包,一看就很疼呢,嘻嘻。 “国木田君,你辜负了我们的好意啊!”太宰捂住脑壳痛心疾首道,“我们是在帮你脱敏呀,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类型,怎么能害羞到说不出话呢?佐佐城小姐心有所属便算了,以后遇到可爱的单身女孩磨磨蹭蹭半天说不到重点,你的终身大事不就耽误了嘛!” “咦?咳,没错就是这样。”田山花袋抿紧嘴唇,艰难摆出沉痛的表情。 小栗虫太郎轻嗤一声,说得跟真的似的,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谁信…… “原来是这样!真是非常抱歉!”国木田独步恍然大悟,作势就要九十度鞠躬道歉。 他信了! 阿尔格尔摸摸狗头以作安抚,困惑开口:“太宰刚才不是还觉得习惯不习惯两说,主要想看国木田破防的样子吗?” “哈?太宰!”硬了,拳头硬了。 “诶嘿~” 太宰歪着脑袋吐吐舌头,把花束插进玻璃瓶,稳妥放好,撒腿就跑。国木田也是真真等他放好花瓶才咆哮着扑上去的,花袋脑袋上已经又多了一个包,并不在意,弯腰从大口袋里拿出一捧花麻溜安置到壁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嘿!小心点青花鱼!” 中原中也开门的瞬间灵活侧身避开两道人影,进来把几个塑料袋放到料理台上。他余光瞥见兄弟的冬季裙装,挑眉夸阿尔这身还挺好看。 “不错吧?” 小裁缝快乐转圈。 江户川乱步提着粗点心跟进来懒洋洋附和:“很棒哦,你少有穿这种风格的裙子呢。” 小栗虫太郎品味极佳,拿出一叠干净的餐盘装零食点心吐槽:“就是动作这么活泼,看着很违和。” “黑色假发选得好。”横沟挠挠小狗下巴,毛团子摇摇尾巴表达赞同,尽管她不清楚爆炸头先生在说什么,总之先赞同。 剩下的活不多,众人合作很快就做完了,只等织田陪完他的娃回来开始派对。阿尔格尔跟小栗虫太郎热衷漂亮衣服,两人不知不觉凑到一块儿围桌品鉴最新一期时尚杂志,另外几个普遍爱好推理写作,嗯,考虑到玩推理游戏的话,江户川先生未免会因为一眼看出答案感到寂寞——多奢侈的烦恼啊——大伙自然而然谈起国内外的文学作品,包括花袋也有浪漫的独到见解,好一片逸兴遄飞。 屋外大海沉郁,没多久还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屋内灯光明亮,暖风呼呼,有三两友人忙里偷闲齐聚一堂,兴许这就是幸福的模样吧。 “我们回来咯!” 太宰治若无其事摸摸头上两个包进门来,国木田与织田作跟在后面,两个秉性沉稳的人看样子聊得挺投缘。 阿尔格尔兴奋合掌,嗨呀,很准时嘛,恰好中午十一点半,派对可以开始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怎么有人喝白葡萄酒都能一杯倒??? 上周二,阿尔格尔忙着应对开学的摸底考试,中原中也同时收到学校邮件,得知自己荣获年级第一,再次圆满结束一个学期。阿尔那么多补习班到底没有白上,三天后成绩下来,他考得不错,第二天遇上周六可以在家休息,又恰逢新年三喜临门,劳德家按照惯例办了一场家庭聚会大肆庆祝。 庆祝就需要很多新鲜的瓜果蔬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外出采买,见横滨经历过十来天的休养生息成功吸引回众多人口,大街小巷勉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意思不免老怀安慰。想想里面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小劳德们只觉得那些扯着嗓子劝诫耳背大爷别翻医疗垃圾桶捡塑料瓶的艰辛都是值得的,准备亲手操办一场独属于年轻人的派对,让紧绷太久的伙伴同样好好放松一把。 商量着商量着,邀请名单莫名其妙不断扩大。美贯去波尔吉尼亚陪妈妈弟弟过年没法来,梦见依然郁郁寡欢不愿离开九尾村,最后居然变成了男孩们的专场。 鉴于活动主办方两只小劳德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他们的派对主打一个做饭吃喝玩游戏,时间也定在白天——肯定的吧,回家晚了家长会担心诶? 酒精是不用想了,日本法律规定十八岁成年,二十岁才能饮酒。全场符合饮酒条件的两个成年人,江户川乱步拿筷子蘸取尝过果酒、清酒、白酒等各种酒水,均皱巴着脸表示不感兴趣,宁愿多来几瓶波子汽水;织田作之助倒是能喝,他做杀手的时候年岁太小,出去跟人谈生意必须依靠烟酒这类外物撑起成熟的气场,养成了习惯,现在偶尔生出兴致,也会找吉田老板小酌几杯。 不过今天嘛,周围一圈果汁汽水,织田一个人端起酒杯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估摸着就随大流了吧,本来酒又不是什么非喝不可的东西…… 织田接过毛巾擦掉头发上的雨水,从黑色塑料袋淡然摸出三瓶葡萄酒。 阿尔格尔大惊失色,小栗虫太郎饶有兴致拿起一瓶:“雷司令?” 雷司令是一款经典的白葡萄酒,酒精含量较低,拥有多层次的果香,挺适合新人的。尤其这款珍藏型雷司令,酒体轻盈清淡,酸度高,配亚洲菜喝起来很舒服,小栗的母亲过去非常喜欢,他也有所了解,就是小栗还以为长相沧桑的织田君会偏好烈酒呢。 “哼哼,这是我托织田作买的。还好用的黑色塑料袋,不然华宫先生下车见到我们去接织田作就会发现不妥呢。”太宰得意抱起手臂,奖金到账就是底气十足,有个二十岁可以买酒也愿意帮忙买酒的朋友更是值得骄傲挺起胸脯,“难道你们不想试试看大人的快乐吗?” 他瞅眼满脸心动的蛞蝓,阴恻恻勾起嘴角,不着痕迹朝江户川先生比了一个讨饶的手势,见对方果真低头专注甜点快乐嚼嚼嚼,笑容进一步扩大,加码诱惑道:“我们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情耶,稍稍放纵一下,就一下。瞧,只有三瓶酒哦?分到每个人头上最多两杯,根本不会耽误明天的事嘛!” 操心师接下来如何舌灿莲花,阿尔无所谓,他接过香喷喷的,全程紧盯乱步大哥手边的钻石糖,好馋啊,感觉好久没吃了呢、哦!谢谢大哥!吸溜!中也、小栗、横沟三人则狠狠心动了,酒瓶精巧,确实不像能装很多酒水的样子,织田君打开酒瓶,里面传出来的气味也挺好闻…… 雨越下越大,雨幕厚重,仿佛将外界的条条框框全部隔绝开来。国木田跟花袋不支持也没反对,几人对视一眼,郑重伸出爪子搭在一起结成知法犯法攻守同盟,偷摸喝酒这事绝对不能跟大人说! “你也不能说。”太宰抓来雪白狗爪放在最上面谨慎叮嘱。 小家伙伤势恢复得挺快,就是众人不放心,去哪里都是小心抱在怀里。 “汪!” 乐呵呵吐出舌头,狗爪在上,好耶! 年轻人的派对嘛,零食点心堆满将近一半的餐桌,菜就一人弄一样擅长的,量大点,够吃了。留守组趁外出组采购饮料零嘴,把食材按照需求处理好。天冷凉得快,放炉炤上热着又容易变得软趴趴影响食欲,现做现吃才舒服呢。 中原中也准备的法式炖菜香味已经出来了,眼见开火做饭没他的事,赭毛少年兴冲冲跑回家找来漂亮酒杯,给挨个倒上雷司令。 嘿嘿,今天家长不在家,跟吉田夫妇去逛养殖展销会啦!谢谢恢复活力的吉田夫人! 不需要乱步特意强调,他的杯子里面照旧是刚从冰箱保鲜层拿出来的仙人掌无花果味波子汽水。中也没少听大哥夸这款汽水有趣,认识多少年了,每逢亲友聚餐必要请出仙人掌无花果大仙好好款待他们的侦探先生。 话说这种口味的汽水是真少啊,他们几个当初费劲巴拉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乡村工厂,也就他们还留有一条生产线。 除去中也那样汤菜,其余全是煎炸炒烤,基本下锅过一遍就成了。可惜炤台少,必须轮着来,做好一道就自个儿端上桌,哪里有空放哪里,乱七八糟没个讲究,也不需要讲究。这里最小的都十五岁了,又不是胳膊太短夹不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一般嘻嘻哈哈轮流忙活下来便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雨愈发猖狂,阿尔格尔给狗狗的莲花食盆装上狗粮,拌好不加盐的鸡腿肉与白菜叶,倒一碗清水放在旁边,呼,丰盛的午餐准备好啦! 金毛小主人去洗手,毛团子颇有仪式感地流着哈喇子蹲坐在椅子上,等到大家高高兴兴碰完杯,她也应景欢快叫唤两声,嗅着重油重盐喷香的饭菜,心满意足埋头享用清粥淡饭,啊呜吃吃吃吃吃。 阿尔格尔伸出舌尖试探着点了点酒水,皱眉咂咂嘴,好怪的味道,再来一口。噫,他歪歪脑袋,好像有点习惯了,但是口感一般哦,和寻常饮料差不多。阿尔放下酒杯专心干饭,花袋做的蒟蒻汉堡排蛮不错嘛,不愧是他父母老家群马县的特色美食,我吃吃吃吃吃。 江户川乱步愉悦享用甜点,啊呀,他知道不能挑食把这些当饭吃啦,社长看到一定又会担心他的牙齿,晶子瞧见也指定叉着腰生气念叨,但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吧、嗯?侦探先生顿了顿,眯起眼睛静静观察那几个酒水爱好者。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岛崎先生那样找到自己的佐佐城小姐呢?”国木田独步从前没喝过酒,酒精上头,开始不受控制地惆怅撑脸吐露心声。 太宰治丝毫不见醉意,丢开杯子翘起脚乐:“我就说脱敏训练很有必要嘛!” 阿尔格尔听了半截以为在叫自己,非常有责任感地放下汉堡排,急忙捡起随手搁在身边的黑色假发戴好,束手摆出训练有素的娴雅笑容。效果不错,若是可以擦擦油光水亮的嘴就更好了。 血色沿着国木田的脖子迅速蔓延上去染红整张脸,田山花袋缩进被窝窃笑,与小栗虫太郎兴高采烈围观国木田怒吼一声扑过去跟太宰掐架,不时一唱一和嘴贱几句拱火。太宰哪里肯叫人白白看笑话,一个精妙走位,果断将这俩幸灾乐祸的观众拉入战场。 “诶诶诶?怎么冲着脸来呢?!” “抱歉、太宰你踩我手了!” “诶嘿!嘶!别踢我屁股!” 织田作之助与横沟正史完全没被那点酒精影响,哦,挚友们的混战也不曾影响到他们,可以说是丁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一个拿短篇小说练手,一个直接筹备长篇推理小说,二人交杯换盏,朗声交流写文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总结的经验,你来我往间均有收获,格外投契。 这些人姑且都处于控制之中,那么还剩……大侦探擦掉手上的油污,眼疾手快抓住吃完饭就盯着自己袖子蠢蠢欲动的给她擦嘴。 “汪!”白团子抗议,眼神可叛逆啦。 抗议无效。 江户川先生的座位正对大门,他把狗狗安顿到阿尔腿上,代表满屋子七零八落的未成年吗喽,朝犹疑半晌终于放下雨伞推门进来的男人沉稳打起招呼:“中午好。” “中午好,十分抱歉打扰大家。” 华宫先生收起湿哒哒的帽子,脸上堆满局促的笑,脚趾险些抠出一座东京铁塔。 谢邀,华宫良治来的路上与织田君坐同一辆公交车,知道今天劳德们张罗着包下自由轩办派对,自己进来简直不合时宜,他也不想的。可是上周末看完孤儿院的跨年晚会,他难得为这短暂的安宁时光心生慨叹,专门腾出时间回趟家感怀往昔,为什么能又遇到一场豪雨?!! 男人下车没走几步便察觉有雨点落到身上,唯恐下大了不方便回去,想想索性与几个年轻人道别,当即倒回车站。没想到淋雨等了好半天,公交也没来,估摸是天气不好停运了。 其实到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留在车站等呗,他有伞,要是天黑了还没车来,就跟从前一样找吉田先生借宿嘛。问题在于他跟同伴们说好中午回去开会安排新人上学的事宜,兴许是这翻盖手机用了太多年,平时有点按键不灵光的毛病并没放心上,不成想遇到山上大雨,直接收不到信号了。这里地处横滨郊外,失去联系难免他们会担忧,万一急冲冲过来找人遇到危险怎么办?那么大的雨,那么乱的横滨! 华宫走外部楼梯上到自由轩二楼,也敲过劳德家的门,全部无人应答。他还去花园看了看,同样不见人影。男人在自由轩外的停车场来回踱步,大风水灵灵地呼啸而过,一把伞庇护不了多少地方,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眼看快被雨水泡发了,实在走投无路,他才硬着头皮进门求助。 冻雨恼人,华宫良治搓搓僵硬的手,不好意思地表示想要借用一下电话。这当然没问题呀,江户川乱步替他找了几张干毛巾,阿尔格尔夹住小狗摸出手机跑来递给华宫先生,织田去橱柜拿干净的碗筷,横沟帮忙舀了些饭菜给他充饥,小栗把酒瓶塞进战友花袋的被窝,国木田按下空调遥控器调整风向,太宰紧贴中也坐下稳稳搭住他的肩膀。 “我、去给华、华宫先生倒杯热水。” 中原中也大着舌头,晕晕乎乎盯着料理台,似是不解重力异能怎么不好使了,晃晃悠悠抬起手指辅助瞄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用了,一杯倒的笨蛋。你就坐这里别动啊,千万别让人闻到你身上的酒气,兰堂先生知道我们偷摸喝酒绝对要骂的。”太宰压低声音避重就轻恐吓酒鬼,按下蛞蝓不老实的手,高声指挥看起来很闲的他兄弟,“阿尔,去给华宫先生倒杯热水暖暖身子!” “哦哦,太宰想得真周到哇!” 阿尔格尔不疑有异,没心没肺把小狗往头上一放,蹦蹦跳跳一跃翻过料理台倒水。 “!!!” 众人侧目,太宰痛苦捂脸,华宫先生更是瞳孔地震。料理台少说一米高啊,就这样完全不需要找个东西撑一下原地一跳就轻轻松松蹦上去了???日本的撑高跳有救了(并没有)! 从前接触过的异能者都是变水变老虎这类偏魔幻的类型,阿尔这下纯靠身体素质,华宫良治没往异能的方向想,以为这是天赋异禀——误打误撞对了嘿——男人浅浅惊叹一下便过去了,那头医生终于接起陌生来电,客气地“你好”了一声,他连忙三言两语讲清现状,叫大家中午的会照常开。 横须贺市的中小学摆烂直接跳过了九月到十二月末的学期,稍微给了一点喘息的空隙。然而寒假仅仅两个星期,必须尽快讨论出个章程,找到靠谱的学校把新来的孩子送去识字念书。他负责的那部分资料放在办公桌左边那个抽屉的第三份文件…… 阿尔格尔捧着水杯默默生出敬意,认真工作的模样好帅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太宰: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咬牙切齿.jpg) 在这世上,有些事情脑力型超越者也做不到。比如江户川乱步无从知晓公车司机上完厕所出来会踩到玻璃珠滑倒,公交没法准点发车,后来雨下大了直接停运,这才阴差阳错导致华宫先生在车站白淋了那么久的雨。 不过同样是在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平凡如华宫良治也可以干的很好。他贸然打断派对已经深觉对不住大家,自然不会理直气壮用阿尔格尔君的手机谈太久工作,匆匆安排完要紧事便挂断电话,真真是尽其所能做到了知情识趣。 微小但确实存在的体贴就这样默契传递,所以说做好事帮助那些值得的人,哪怕对方给不出巨大的回报也会非常快乐。 “啊,这,谢谢。” 华宫还完手机着实推脱不过,羞赧接下饭食与热水连连道谢,被引到门口的餐桌落座休憩。 众人劝他别放心上,举手之劳而已。雨大着呢,今年冬天多冷呐,饿着肚子哪里受得住?手机表壳有些水渍,擦干发现能开机不用担心,就坐那儿吹吹空调,烘干衣服,再吃点东西暖暖身体,千万别冻感冒了。 这并非社交辞令,华宫先生举手投足带着股大家长的气质,虽然酒是没法喝了、其实也快喝光了,况且人华宫先生的鼻子不是摆设,他早闻到淡淡的酒味啦,只是没挑明,谁没年轻过呢? 年轻与年轻还是略有不同的,派对成员的自我意识极其旺盛,既然没有其他见不得光的娱乐项目,就不会认为他人不含恶意的视线是一种麻烦。注意到华宫先生的老式翻盖机没信号上不了网想来会很无聊,他们热情打开电视帮他解闷,做完这些嘱咐先生有需要自取便撒手不管了,权当宴会的背景音乐,双方都能更加自在。 关系到这个小家庭的生死存亡,吉田老板特别关心横滨及周边地区的局势变动。昨晚一家三口听完新闻,商定下周正式恢复自由轩的正常营业,于是今天中午织田打开电源,跳出来的就是横滨当地的新闻频道。里面在讲某位间谍犯下的系列案件,主持人怒斥其罪孽滔天,为后面的详细报道做好情感铺垫。 听到“杀害研究员”“嫁祸检察官”“意图谋害警察”的关键信息,阿尔格尔精神一振,这是在说亡灵啊!金毛少年面色如常,走路瞧着也挺稳当,唯有那双眼睛亮亮的,当下饭都不吃了,鲤鱼打挺蹲料理台上想要看看究竟怎么个事。 太宰等案件相关人员签下保密协约,阿尔格尔不会为难自家亲友。到今早来自由轩集合,小伙伴如释重负宣布尘埃落定,他鼓掌庆贺之余,也仅仅知道那位被害研究员是成步堂万能事务所新人律师希月小姐的母亲希月真理。 当年杀人的罪名稀里糊涂由夕神迅检察官背负,检察局公信力断崖式下滑,从此开启法律的黑暗时代。最近御剑叔叔力排众议,推动夕神检事以戴罪之身继续履行检察官的职责。番大叔是出了名的正直坚定,不会受能言善辩检察官的蛊惑,上面便派他去监管这位特殊罪犯的言行,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引得亡灵侧目,打算取代番刑警就近监视替罪羊,结果招惹上太宰最终落网…… 呃呜,就这些啦,细节一概不知好难受哦。 横沟正史表示你说的对啊。 空调温度有些高了,爆炸头少年卷起衬衫袖子,走过来跟小金毛一道耐心等待广告结束。织田作之助拿来一瓶没开封的新果汁挨个满上,向挚友递去一个眼神,担忧他们这么好奇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电视台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门清,这事确实猎奇,引发大众关注不奇怪,没人能猜到谁是当事人呢。 太宰格外享受友人的关心则乱,俏皮地眨眨眼。织田作之助放心回头,恰好看到被子里的田山君想了起来,就问他是哪里买的早点小面包,过了夜都那么鲜甜,下次想带一些去探望孩子们。花袋对横滨市范围内的外卖如数家珍,不仅推荐了那家面包店,还安利了不少小孩子想来会喜欢的平价店铺。 红毛青年摸出笔记本逐条记录,黑毛少年则放飞自我,在国木田的雷区左右横跳,果不其然再次引发大战,这回用飞行棋一决胜负吧! “那么喜欢国木田啊。”江户川乱步吐槽。 太宰摆出佐佐城小姐同款娇羞表情,国木田青筋暴起:“江户川先生,请不要随便省略掉‘捉弄’这个词!” “讨厌,国木田酱这么说,人家好难过哦~” “诶?对不起……” “嘻嘻,开玩笑的啦!” “喂!” 大侦探翻了个白眼,起身绕开就地一趴铺开飞行棋地毯摩拳擦掌的俩笨蛋,摘下阿尔头顶的小狗,靠在柜台上撸狗消食解闷。 小栗虫太郎之前便品出江户川先生情绪低落,酒壮怂人胆——确切地说不是壮胆,而是脑子管不住嘴——他端起一盘小蛋糕同手同脚靠近,嘴皮一秃噜就把关心说了出来。 嗨呀,真是自作多情,大名鼎鼎的推理小说作家哪里需要无名之辈的这点担忧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没来得及红脸懊悔,便听先生歪歪脑袋,颇为挫败地小声倾诉自己前段时间屡屡尝试挑战长篇小说,成品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横沟起初动笔的时候,小栗没少帮他梳理大纲。精致少年听到一半便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长篇小说不是给短篇小说注水注出来的呀,文笔可以通用,结构细节可没法照搬! 来到舒适区,他立马挺直腰杆,美滋滋想着没准自己挺适合当编辑提供写作建议,清清嗓子即将开口,看到江户川先生使的眼色,哦哦,太宰是先生毒唯来着,听不得这些。小栗很懂地模仿江户川先生小小声说话,两人一狗狗祟祟凑到一起嘀咕。 小栗确实很懂文学,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乱步在写作方面纯纯天赋型选手,如今有机会听人博古通今各种实例信手拈来,一时收获颇丰。少有人能跟上小栗虫太郎跳跃的思路,他亦是讲得畅快,原想拥有横沟一个知己已属难得,原来江户川先生是他遗失的另一只翅膀啊! 许是挚友之间存在心灵感应,又或者电视上的纳豆广告过于无趣,翅膀啊不是,横沟吸吸鼻子忍住喷嚏,扭头瞧了眼阿虫,看他眉飞色舞,也撑在料理台上乐呵呵勾起唇角。 “啪!” “嘶!” 一声闷响,爆炸头少年霎时面目狰狞,阿尔格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巴掌有多重,只高高兴兴提醒新认识的小伙伴广告结束,节目开始啦。 “谢谢啊,阿尔格尔君。”横沟揉着肩膀龇牙苦笑,并没有怪他毛躁。 这孩子方才那出大喇喇跳料理台的举动已经叫所有人明白,尽管与他傻笑的兄弟表现形式有所不同,阿尔格尔君同样醉了呢……不用太把醉鬼的行为放到心上,而且那酒还是大家说好都要喝他才跟着喝下的,完全无可指摘好吧?不如专注于特别节目,横沟从前没有渠道打听间谍的故事,多稀罕呀! 华宫悄悄吃完饭听雨看电视:复议。 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没那么多花活,贴心隐瞒不必要的真实姓名,从夕神检事的角度出发,按照时间顺序一板一眼开始讲述。 要说夕神迅,这位曾经大有前途的新人检察官先生是真倒霉,年纪轻轻坐了六年冤狱,若非去年年末间谍落网,今年结束便将领受死刑。 电视声音很大,太宰听到这里,专门抬头意味深长地瞧瞧中也、啧,赭毛蛞蝓醉迷糊了趴桌上冲地板乐呢,没得玩了。他撇撇嘴,看到国木田的飞机停在自己前面两个身位,接过骰子愉悦决定这次甩个二送他回起点。哎呀呀,好期待国木田君还有多久才能发现这种游戏玩的其实是技巧呢。 主持人继续平铺直述,夕神迅为了研究心理学在法庭上的应用,经常前往姐姐的工作单位大河原航天中心拜访姐姐的同事,即负责为机器人编写情感程序的心理学家。后来夕神迅正式拜师心理学教授,追查国际间谍时意外获取对方的录音,理所当然将录音交给老师拜托她进行心理分析,惊讶得知TA几乎完全没有情感波动。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想起好友盘腿坐自己书桌上埋怨间谍没有感情,背后的主使者却存在感情,要精准预判对方行动格外麻烦……可是太宰遇到挑战明明笑得很开心嘛,真孩子气呀,他不禁进一步柔和了言语。花袋闻言大受鼓舞,大方分享制作手办的心得。手办不是玩具,但是也需学会变通,买玩具多花钱呐,亲手制作很适合临时组建的三孩单亲家庭哦? 夕神迅没能守住老师研究录音的秘密,是他犯错说漏嘴了吗,不一定,六年过去,已经无从排查当时的检察局是否存在泄密者。别管是怎么知道的,总归间谍不可能任由这样一份研究资料流传开来。有感情有有感情的应对方式,没感情有没感情的处理办法,“知道”是“解决”的前提条件。间谍潜入大河原航天中心炸掉火箭HAT-1号,试图借此转移重点,隐瞒杀害研究员的真正原因。 然而百密一疏,间谍杀害教授后,受害者独女进入工作室看到了带着面具的怪人。母亲倒在血泊,十一岁的女孩悲愤交加,拿起母亲工具箱的刀竟顺利刺伤毫无防备的强敌。鲜血溅到研究材料月岩上,这是比起心理分析更危险的生物信息!随后小朋友被踢飞晕倒,航天中心戒备森严,时间紧迫,间谍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将月岩塞进即将随HAT-1号火箭飞向宇宙的容器罐上,自己匆匆离去。 没想到HAT-1号破破烂烂,工作人员缝缝补补,火箭依旧奇迹般升天并返航了,月岩安然无恙飘在太空,只待HAT-2号火箭接自己回去。 幸好,对间谍来说幸好,小姑娘从小生活在母亲的工作地点大河原航天中心,这里遍地高级机器人,她长期与之相处,又由于生来拥有失控的强大读心能力,长大得到控制前几乎不去学校这类人多的公共场合,缺少人类朋友,分不清人与机器人的差距。这导致她醒来发现母亲很奇怪,误以为是像机器人那样坏掉了,命令房间内充电完毕的机器人将母亲抱到机器人修理床上进行修复,螺丝刀,锤子,钢锯,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夕神迅匆匆赶到现场,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孩站在放着老师尸体的修理床旁边,血刀掉到地上,可怕的场景直接吓晕了渴望救助母亲的小朋友。夕神检事与老师女儿关系不错,在前所未有的惊恐中,没有察觉到现场存在第三人的夕神还是不相信这个孩子杀害了老师,但他也清楚别人看到这场面会怎么想。老师已经离世,孩子不能再受到无端指责,夕神将目睹一切的机器人乱刀砍碎装进箱子,伪装成自己犯罪的现场,单手抱走女孩,提箱把机器人碎片扔到外面去。 小姑娘失忆了,却依然能够听到夕神的心声,在法庭上努力为之辩驳。幼童的证词在“铁证”面前往往被归作臆想,夕神迅主动认罪被判死刑,女孩远走他乡去美国与亲戚生活,几年后偶遇传奇律师成步堂龙一,在他的鼓舞下决心成为律师还夕神迅清白。 夕神迅没有坐以待毙,全盘接收老师对间谍的研究资料,配合御剑局长放出消息引蛇出洞。在预审法庭的制度下,一个检察官通常拥有一套比较固定的班子,由警部带队负责搜集证据,搜捕嫌犯。那位间谍行踪隐秘,甚至擅长易容,拥有这样的能力,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悄无声息替换掉某个人,核实夕神手上到底有没有那份录音分析材料。 没有理由放弃的,他直接盯上了夕神检事命中注定的警部。 “喂!”这回轮到太宰敏感炸毛了,气呼呼扔下骰子咆哮,“什么‘命中注定’,电视台的人会不会写稿子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太宰:这个月别叫我再听见“命中注定”这个破词 不怪太宰治发火。 第一次喝酒的他听到主持人着重描述希月小姐幼时的猎奇经历,还勉强能够顾虑身边享受派对的小伙伴,压抑不断被酒精放大的负面情绪。到现在那些混蛋不肯放过番大叔,黑毛少年忍无可忍骂上一句已经是多年修身养性的成果。 什么“命中注定”,说得这么浪漫,我爸、咳,大叔他可是差点因此死在亡灵手里! 午夜梦回,太宰每每想起都一阵后怕,若非他始终不习惯警校封闭死板的住校生活,以至于大叔时常跟同事换班调休,每逢周末必请假陪自己外出散心,他又怎么可能无意间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的生活? 可疑人员跟踪的是自己还是大叔,这一点稍加试探便能明晰。大叔作为工作多年的一线刑警,没能及时发现遭到尾随,好歹他震惊过后立刻相信太宰的判断,多少可以控制住表情,将事情全权交付给自己,平时只当没听过这事,尽量工作生活不落单,不去人少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太宰既已手捧大叔关乎性命的诚挚信任,便说什么也不愿辜负。跟踪者行迹如此隐蔽,是经验老道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目的又是什么?这些疑问一日不能查明,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情报缺失,少年决定将计就计,抓到那家伙好好审问。信不信对方的说辞暂且不谈,起码搞点情报回来当逻辑推理的基础吧。 太宰的第一次抓捕计划没能成功,却也未曾失败彻底。照理说跟踪者每一个可能产生的反应,他都算进去了,如今可疑人员还跟从前一样躲在暗处观察大叔,足以证明自己没有打草惊蛇。黑发少年自信洞悉人心,那为什么会没抓到呢?他来不及懊恼,仔仔细细回顾抓捕行动,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混蛋兴许没有人类的感情。 所有猜测都需要实践证明,而这对太宰来说并不困难。 给朋友挖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陷阱,猎人扛起铁锹,回家舒舒服服享用父亲准备的晚餐,聊些有趣的事,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上山一瞧,哟,真中招啦?猎人捧腹大笑,拉起摔坑里的好友果然重重挨了几拳。他俩笑着闹着一溜烟跑远,老虎放下心悄悄隐入深林,认为那猎人不值一提。畜生转身俯视山脚的木屋,它看不到猎人藏进眼底的警惕。 中也的蓄意冲拳力道可观,太宰治揉揉逃跑时抽筋的腿,琢磨无心之人不存在情杀的可能,受人所托的仇杀吗……不。 少年垂眸凝视手机,大叔在驾驶座絮叨,说之前上面一直争论不休,下面谣言纷飞,今天调令终于来了,横滨大乱,人手紧缺,番刑警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配合监管一位特别的检察官。 不是仇杀。 少年嗅出背后猫腻,面上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纠结,吐槽这差事好奇怪啊,没一会儿又别别扭扭鼓励监护人尊崇本心,想要帮助杀人犯进行适应社会的训练就去吧,已经习惯你的JUSTICE了啦。 非要说大叔有什么变化会引来那种程度的关注,就它了。似乎是御剑叔叔抓紧推动的事,看来这周末需要找个由头联络叔叔呢;还有那个检察官,他犯的罪会跟跟踪者有关联吗,先上网查查对方履历。 针对拥有感情的人类,太宰治想要套话还是太简单了,何况御剑压根没有防备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检察局局长的职业操守永远在线,绝不会拿公务跟亲朋好友说嘴,不过足够了,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蹙眉抿唇表达的态度就足够年轻的操心师看破全部伪装,直抵事实真相。 间谍吗……下周劳德们换班,兰堂先生要回东京这边的人类行为研习社休息,机不可失呀。 他吃过午饭,拎起从御剑叔叔那里毛走的高级点心,蹦蹦跳跳离开别墅钻进自家轿车,趴在驾驶座椅背上亲热贴贴,俄而又没了兴致,缩回座椅晃脚宣布最近好无聊,下周去找蛞蝓的麻烦。这周就算了,跟美贯约好下午开个茶话会,倒是刚好。 临时加完班匆匆赶来接娃的番刑警傻乎乎哭丧着脸道歉:“对不起呐,太宰,交接任务的同事住院了,我最近两头跑没法陪你玩不说,还辛苦你操心跑来问御剑局长夕神先生的事。”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对啦对啦,都是你的错,所以罚大叔你待会儿泡好茶陪我们吃点心。” “太宰真是好孩子QWQ” 番大叔当即被崽的贴心懂事感动到泫然欲泣,哦,眼泪掉下来了啊,那就改成番大叔当场哭成泪人。 “噫,别哭啦,绿灯亮了!” “啊啊对不起!” 茶话会开到一半,美贯拉上大叔和王泥喜律师跑去哔哔鲁芭酒吧,欣赏得到父母注资豪华升级的魔术舞台。太宰如常闲聊,检查确认成步堂万能事务所非常干净,没有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才打住话头,问起成步堂叔叔之前提过的那个新人希月心音。 网上资料显示,夕神检事因为“杀害”希月真理教授被判处死刑,巧的是希月教授就是远在美国考取律师资格证的希月小姐的母亲。这位死者的至亲据叔叔所说一直在努力证明夕神的清白,太宰这些年已经充分学会尊重他人外挂,美贯的观察力、江户川先生的推理能力,啊,还有他自己,于是迅速接受希月小姐可以倾听他人心声的设定,那么当年那起案件兴许另有隐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受惊过度失忆了吗,太宰沉吟片刻,解开心结属于他的舒适区,未尝不能一试。希月小姐拿到资格证书当天便收到成步堂先生的电话,立马赶回日本。太宰没有着急,也没法急,希月小姐骤然得知此事心情焦虑,本能拉满防备意识,催眠的效果大打折扣——看来那段记忆问题很大——再说这位小姐不像是能藏住事的人,间谍还盯着,这样一位案件相关人士反而需要把她的事稍微往后放放。 这一放就到周末等来了兰堂先生。 这位大劳德不出所料确实非常好说话,判断力也在线,毫不藏私。两人合作,迅速确定了间谍的身份,亡灵。少年心中有了成算,终于避开所有耳目去找御剑叔叔寻求帮助。 御剑怜侍为人谨慎,当即核实少年最初发现有人跟踪的时间,正是自己获取夕神迅信赖开展合作,极力推动复出计划引诱间谍的时候。 有内鬼。 幸亏内鬼知道的不多,关键信息依旧紧紧把控在御剑、夕神二人手里。查内鬼这种事快不起来,快得起来也不至于让起复杀人犯这种没有下定论前格外影响声誉的机密情报传播出去。可是夕神那边死期将至,这边番刑警的危机又迫在眉睫,都是人命啊! 世风如何变幻,御剑怜侍没有忘记自己成为检察官的初心是去帮助无辜的人。 局长先生魄力十足,当机立断拟出一份保密协定。待太宰签下,御剑将目前已知的情报一五一十全部转达,又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带他秘密拜访关键人物夕神迅。御剑作保,太宰轻易获取对方信任,顺利避开警局检察局,在大河原航天中心的游客开放日,通过夕神迅的亲笔信件找到亲姐姐机器人研究员夕神辉夜,得到案发现场的备份资料——她不相信弟弟杀害了志同道合的搭档真理,一直在暗中调查。 那段时日的牵线搭桥,那段时日的殚精竭虑,那段时日的提心吊胆,在太宰看来,案件本身不难,然而牵涉到在意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保持冷静!这些折磨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六年前大河原航天中心遭到恐怖袭击,真的只有夕神检事意识到有可能是间谍的手笔吗?哼,不一定吧,恰逢战争末期,能查的不敢查,想查的没资格查,死刑判决一下,就掩耳盗铃当事情解决了。御剑叔叔也是熬到检察局长的位置,才力排众议奋力推了一把,也最多这一把。他们试图骗出亡灵,却险些害了大叔性命。 太宰分得清这场无妄之灾是谁带来的。 现在好了,电视台一个避重就轻的“命中注定”草草代过,要么别提,要么认真说清前因后果,如今这样轻佻随意,太宰只觉得受到冒犯,心头很是窝火。 阿尔格尔转过头捏着亚历山大先生的爪爪抱怨:“是吧?听到希月小姐那段我就很不舒服!还‘螺丝刀,锤子,钢锯,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呢,什么意思啊?生怕大家不感兴趣一样!” 横沟正史没太在意阿尔格尔君不小心暴露的信息,抱起双臂担忧道:“六年前那起案件闹得很大,我现在都还记得受害者的姓名呢,希月真理女士对吧?今年十七岁的受害者独女,受到成步堂先生影响成为律师,和夕神检事保持一定联系……主持人话太多了。” “给出那么多线索,有心人想找就能找到呐,真缺德!” 国木田独步皱眉捡起滚到地板上的骰子,以免大家踩到摔跤。 花袋忧心忡忡抄着手,想了想问:“阿尔,我们上次去大河原航天中心参观,是不是在游客展区看到过希月教授的照片啊?” “有的哦,希月教授是航天中心的重要成员嘛,她们母女长得还挺像。”江户川乱步抢答,就怕阿尔这脑子追不上嘴巴的状态说出纯路人不该知道的情报,至于他,他知道什么大伙都不会奇怪啦,“安心,武侦昨天已经完成希月小姐的委托。” 说起这个,小栗虫太郎可来劲了,那是他成为武侦正式成员办理的第一件委托,不禁骄傲挺胸:“没错,是我!我让她拿走横沟的钱包,用‘完美犯罪’帮忙隐藏了希月小姐的行踪!” 所以为什么又是你家好友的钱包啊?从前用这招卡异能力的bug躲避追捕形成路径依赖了是吧? 这不重要,毕竟希月小姐支付的委托费足以让爆炸头少年买个新的钱包重新装满钞票,等待下一位顾客的到来、喂喂,能换个人薅吗?! 总之希月小姐不必遭受二次伤害,大伙松了口气,越看这节目越烦,偏偏所有电视台都在讲这条重磅新闻,乍一看各有各的特色,细品口径统一无二,织田作之助索性换成付费点播频道看别人点的动画片。 阿尔格尔歪着脑袋发呆,忽然用力合掌:“咦,我明白了!” 略麻,他放下搓搓,兴致勃勃伸长脖子请教大哥:“兰波给我说过记者俱乐部这种东西,今天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话,是不是记者俱乐部指挥的呀?” 哇哦,不愧是大间谍,还教这些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江户川乱步环视一圈另外几双或好奇或觉得无趣的眼睛,简要介绍了一下记者俱乐部的工作,就见阿尔格尔眨眨眼睛似乎回过味来,神情有些怔愣。 大侦探摸摸傻孩子脑壳。 “泄露希月小姐信息的事,也是官方要求记者俱乐部做的?”国木田独步握紧拳头,声音颤抖。 他听完就想到了这个。 “为什么啊……” 田山花袋无助地喃喃自语,希月小姐也是受害者呀! 横沟默然,小栗虫太郎经历过一年的逃亡,见证过福泽社长的尽力斡旋,嗤笑着摇摇头嘲讽:“间谍先生的身份信息一点没暴露呢。” “原因很明显哦。”太宰用一种虚幻的语气回答,“高层不准备与那位间谍背后的国家撕破脸,可是又舍不得放过这个荡清法律界黑暗时代的机会,只好选择用希月小姐转移注意力啦。” 织田担忧地望着好友,太宰耸耸肩,眼睛恢复了神采,看中也醉酒不闹事,也不扒拉他了,擦擦手拿叉子戳起一块汉堡肉静静品尝。 他早看清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是些什么鬼物,大叔活了下来,御剑叔叔抗议无门转而全额支付希月小姐委托费做私人补偿,成步堂叔叔打定主意与事务所的大家一起替希月小姐起诉媒体索要赔偿,朋友时刻关注自己的心情,身边的人好得一如既往,那他也能汲取力量,从短暂的忧郁中恢复过来。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江户川乱步决定选阿尔格尔当首相 聪明人的脚步太轻太快,小小年纪便将同时代的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他们始终距离凡人太远,回首望去,永远感觉跟社会隔着一层存在感十足的屏障。陌生人的想法无所谓,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也不怎么有所谓,可惜无论灵魂如何超脱,人类到底是群居生物,一旦离群太久,肉体分泌的激素不断败坏心境,长此以往容易出现精神问题,走上极端。 “需要找到在意的人。” 江户川乱步牢记父母的教诲,后来又大大方方将这宝贵经验传授给年幼的太宰。 人是会变的,精神支柱最好不要是某个具体的人,然而在意的人是少年儿童感知世界的重要媒介,这一点不分天资的平庸与否。一切无所谓即一切都可以试试,观察亲友看到自己做什么会觉得开心吧?他们开心自己也能开心,所以放手去做,用与生俱来的智慧迅速收获一波欢愉,建立正反馈。不排斥的话再沉下心来慢慢钻研经营,只要研究得够深,那件事情本身便能给予不逊于亲友提供的喜悦,还能找到同好,从中挑选有趣的家伙成为新的“在意的人”,进一步扩大感知世界的窗口,稳固精神防线。 政治显然不可能像其他事情一样刚开始就获得显着成效,而且即便想法子上位,在那个位置待久了也少有人能坚持本心,拒绝同化成现在那些政客的嘴脸。 一成不变最没意思啦,只要别惹到自己身上,太宰治还真没兴趣折腾政坛所谓的“大人物”。当然害他生气的家伙一个也别想逃,这顿饭断断续续吃了好久呀,不知不觉都到下午了,那些检举材料想来已经送到他们政敌手里了呢,嘻嘻。 阿尔格尔却有所不同,时隔大半个月,他又看到了那只凌驾所有人头顶的大蜘蛛。巨兽轻轻拨弄一下丝线,便能操控庞大精巧的陷阱捕获远方心仪已久的猎物,全然不顾组成自己的一根蛛丝会因此承受晴天霹雳,崩毁断裂。 少年作为人的部分痛恨希月小姐被迫承受的不公,由野兽培育出来的那部分竟然反过来憧憬起蜘蛛兵不血刃的隐形暴力。阿尔格尔没有精神分裂,从来不会为难自己。厌恶是真的,崇拜是真的,那就融合起来,摸透那只大蜘蛛,想办法打败它,换成一只好蜘蛛,让底下的丝线们从此不必担惊受怕……啊呜,可是该怎么做捏?感觉第一步就被卡死了耶。 兰波在那天之后也曾坦言,政治这种东西他懂得不多,否则也不至于稀里糊涂顺从议员老爷们的意思做那么多年间谍,难道阿尔以后要亲自从政了解吗? 。 画风都不对了啊喂! 阿尔格尔没有接触过政客,呃,多年前在仓院之里遇到的福地樱痴大叔应该算半个?少年自知与国民英雄不说完全一样,起码最基本的听懂人话、明白对方真正需要什么这一点就被完爆了呢(泣)。他不太能够理解家人朋友以外的人在琢磨什么啦,想也知道这种情况不会适合步入政坛,选举的时候绝对一张选票也拿不到啊,哭哭…… “我会给你投票哦?”江户川乱步轻易看出小金毛的想法,将杯子里的汽水一饮而尽,乐呵呵鼓励道,“看在劳德先生的梦想特别了不起的份上。” 梦想? 阿尔格尔懵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憋回贷款替未来尴尬的眼泪,呜呼!中也你、哦,中也醉了,整个人糊在玻璃窗上嚷嚷今天怎么打不开雨刷器呢,那就:“太宰你看,我也有梦想了诶?!” 众人听到这谜语人发言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太宰拿起骰子,暗自决定扔个三叫自己的飞行棋蹭蹭终点不进去以便继续调戏国木田,嘴里发出无情的嘲笑声,嘲笑自家终于找到人生目标的幼驯染:“恭喜呀,听不懂人话的议员先生。” 纯理性判断嗷,阿尔没有世袭票仓,政经世家也不可能允许一个听不懂圈内黑话暗语的主依附自己,而且谁能想象阿尔在料亭手揽美丽艺伎,跟老油条们举杯痛饮旁敲侧击的模样?反正太宰想象不出来——乱步复议——这货多半全程捧着饭碗我吃吃吃吃吃,别人讽刺他光会吃饭没准他还以为是受了夸赞。 咦,料亭的饭菜一般不怎么好吃?无所谓啊,阿尔又不挑食。 嘤,好了啦,你不要再说了啦!阿尔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可能当上议员,完成近距离摸摸大蜘蛛的梦想惹。但是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啊,从八岁努力到现在,光是体恤亲友们的心意已经让阿尔好累好累了哦。 少年头顶的金毛瞬间失去光彩,悲伤将脸埋进布偶的腰蹭蹭。见状担心坏了,蛄蛹着蹦出黑毛绿眼大先生的怀抱,嘤嘤呜呜抬起爪爪轻拍小主人脚背——够不着他的脑壳,略捉急。 在场基本都是聪明人,几句话便大概明白他们仨在聊什么。方才的烦闷瞬间抛之脑后,大伙凑过来七嘴八舌帮忙出馊、咳,好主意。多少人浑浑噩噩一生都找不到真正想做的事呀,难得阿尔格尔君能够找到,偏偏下定决心一两分钟就发觉自己没那个能力,这也太可怜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去当政客保镖怎么样?” 田山花袋松开被子拿了一块饼干嚼嚼,没有忘记阿尔格尔方才平地一声惊雷起,原地蹦上料理台的英姿。 国木田狐疑瞅了太宰一眼,丢下骰子启动最后一架停家里的飞机:“保镖又不是跳得高就行,不冒生命危险很难成为亲信,性价比感觉不如考公务员……或者学一门技术去基层也挺好啊,御剑先生就是专心做出实打实的功绩,按部就班升职的,检察局局长肯定知道的比普通人多。” “想要复刻御剑先生的路,要么考上名牌大学,要么选择各界承认的名门。比如私立忒弥斯法律学院,说是等同于高中的职业技术学校,其实在法律界的地位与东京大学不相上下。”横沟提醒,那什么,他逃亡前也有认真考虑过万一写书赚不到钱怎么办,现在的优秀作家真多呐,高中生寻思以后找个铁饭碗准没错,“阿尔格尔君希望了解体系的运作规律对吗,这是个看资历的国家,不管是技术岗还是行政岗,漂亮的文凭总能让你事业的上限下限都往上提提。” 阿尔格尔感觉这些建议都超级棒,找笔记本刷刷记录,只弱弱嘀咕以他现在的成绩上顶级名校还有点难……唉,努力吧,祈祷横滨不要再出事害学校停课了,揉乱狗毛悲伤哽咽。 也悲伤扭头观望自己乱糟糟的毛毛。 织田作之助的工作经历相当简单,属实没啥好说的,又不可能怂恿阿尔格尔君当杀手,索性安安静静帮毛团子顺毛。小栗虫太郎就不同了,摸摸下巴,提出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我说,既然阿尔格尔君的成绩不如意,那就别去一味追求名门高校啦,压力太大反而很难考好哦?”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法子靠谱,愉悦摸出梳子打理刘海,“民俗学家,如何?” “?” 阿尔格尔满脸困惑,乱步、太宰倒是先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们的阅读面不如小栗广博,不过随着这些年游戏小说频繁出现民俗学家的身影,多少对这种神神叨叨的“高危职业”有所耳闻……神神叨叨?专业对口啊! 小栗见挚友与江户川先生逐渐明白自己的意思(太宰:你好?),得意扬起下巴:“民俗学家区别于一般的作家和民间艺人,有关人类活动的一切细节都可以成为民俗学者的研究对象。凡是生活中食、衣、住、行、育、乐的内涵与形式,以及其间思想、行为、仪节、活动的记录与形成,都是民俗学探讨的主题。研究民俗现象在时空中流变的规律,不也可以满足阿尔格尔君从细微处了解社会运转模式的需求嘛!” 关键在于不需要考上顶尖学府了——当然能考上最好——考去普通大学也没关系,劳德家不愁钱,不指望孩子当顶级民俗学家养家糊口,自由职业者都行,起码有事做。 这个好啊,阿尔格尔眼睛一亮。 检察官、警察这些职业太考验交流能力,研究员、技术工呢,又过于为难他的学习能力。阿尔格尔在孤岛度过了最初最重要的童年时光,理解字符含义的速度一直较普通同龄人迟缓太多。课本难度不断加码,可怜他考上好大学都费劲,刚才甚至没敢妄想可以顺利毕业。毕业之后更是学无止境呀,阿蒂尔昨晚还拉上魏尔伦拆分研究菲兹杰拉德财团开发的新品机器人以备不测呢,要知道他们都不是间谍了! 民俗学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以前的民俗固定不变,如今的民俗相对稳定,阿尔格尔美滋滋认为慢半拍如自己也能应付过来,门槛很低呀,谢谢你,虫太郎! 小栗有些受不了阿尔格尔君与同款的星星眼,飘飘然清了清嗓子,又赶紧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江户川先生递来的果汁,舍不得喝,滔滔不绝介绍起民俗学的各个分支。 物质民俗学囊括民间美术、民间饮食、民俗服饰、民间建筑;口头民俗学包括神话、传说、史诗、童话、谚语、谜语、绕口令、民间歌谣、民间故事;风俗民俗学内含迷信、游戏、家族制度、社会制度、婚丧祭祀、民间舞蹈、民族音乐;宗教民俗学则容纳佛教、道教、妖怪、占卜、巫术、民间宗教、民俗疗法、灵魂转世。 阿尔格尔啃起笔头,舞蹈音乐不错诶,宗教民俗也挺好。每年过年神社爆满,他们家信邪神()从来不去凑热闹,现在想想研究大家这些行为背后的含义好像是很有意思哇? 心念流转间,阿尔格尔感受到外套口袋震动,低头拿出来一看,是梦见发来的邀请!下周末九尾村有庆典活动吗,刚想睡觉就有了枕头、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梦见终于愿意主动找小伙伴玩啦,她一定是想通了! 自己有了目标,朋友慢慢走出丧母的阴影,小金毛被这波双喜临门砸得头晕眼花,谢邀,仿佛又舒爽灌了一大杯酒。只见金毛少年双臂前摆,将就半蹲的姿势两脚用力向前上方跃起,腾空时保持含胸、稍屈髋、两腿伸直的姿势,接着两手撑住空座椅,屈臂低头,做团身前滚翻起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显的腾空,滚翻的弧度圆滑,让围观群众不明就里欢呼鼓掌:好!好一个标准的鱼跃前滚翻! “你什么时候学的体操啊?!”正经人国木田绷不住了,太宰趁机吃掉他的飞机。 “看电视学的,嘿嘿。” 他还老老实实回答了! 没等阿尔期待的小眼神飘过来,太宰心情舒畅晃晃自己的手机:“没有做梦哦?我也收到梦见的短信啦。” “中也中也,你呢?”金毛急不可耐,戳戳扒住窗户假装自己是雨刮器的赭毛。 “我在这里!” 中原中也自信举手,啧,还醉着呢。 “我是说你手机呢?” “我的手在这儿!” “手机啦手机,不是手。” “哦哦,机器、机器在家里!” “可是自由轩也有机器!” “诶?你不是问我我的机器在哪里吗?” “对哦……” 太宰受不了这对醉鬼兄弟的弱智对话,熟练摸出中也裤兜里的手机,解锁,点击信箱,大声宣布:“梦见邀请了中也!” “好耶!诶?梦见邀请了谁?”中也本能捧完场才想起来问。 阿尔格尔兴高采烈踮起脚尖在椅子上跳舞:“梦见邀请了我们!” “哦,谁邀请了我们来着?” “梦见邀请我们去九尾村玩!” “梦见叫我们做什么?” “去九尾村玩!” 再说一遍,太宰真心受不了他俩卖蠢,翻了个白眼,随手塞回中也手机,专心致志用飞行棋戏耍国木田。 朋友,好玩。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嘛,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啊,那没事了 年轻人们可以尽情发癫(划掉)畅所欲言,纯粹是因为特别节目的主持人刚打开话头,华宫先生便趴桌上睡着了听不见。 他太累了,目罗孤儿院足足盼了十七天,没有盼来大金主涩泽先生,倒是迎来一波又一波神情凝重的秘密警察——应该是分属不同部门派系的秘密警察吧,起码员工们这么觉得——那些家伙举手投足看起来相当专业,赶出无关人员,关上办公室大门就直奔主题,开始事无巨细盘问院长那天与涩泽龙彦会面的状况。 这种事不值得费劲隐瞒,聊的都是正常的资助事宜,他们说话的时候身边还不断有人路过,想查迟早能查出来。涩泽先生并没有强求保密,面对那些审视的眼神,华宫良治只需真诚展现发自内心的迷惑,按照要求卖力回忆当天每一个细节,然后诚惶诚恐答应绝不将他们问过的内容泄露出去。 “上头也是,赞助而已,有钱人一时兴起罢了,他不还砸钱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吗?都不晓得是图啥。”华宫低头送人离开办公室,听到那位军装壮汉絮絮叨叨抱怨,“我早说这院长就见过涩泽一面,能知道什么?” 提到自己,院长适时躬身赔笑。 壮汉的同伴年纪不大,身材纤细,容貌稚气清秀,左手全程搭在日本刀刀柄上不肯松懈:“队长说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还有这是在外面,请前辈慎言。” 他说话一板一眼,男人无功而返本就火大,不禁阴阳后辈还没做手术便喊上福地先生“队长”了。少年不曾理解对方的嘲讽,只听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厉声制止。大汉也惊觉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愤愤剜了跟在身后的华宫一眼,见他作态仍然谦卑恭敬,面色才好看些许。 “请不要迁怒无辜民众。” 末广铁肠硬邦邦提醒,随即又向华宫先生郑重道歉。华宫自是不会蹬鼻子上脸,壮汉不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自顾自皱眉沉思,大概在愁待会儿如何交差。 华宫良治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反复咂摸其中意味。什么手术,福地先生是指福地樱痴先生吗,涩泽先生到底怎么了?这些疑问在心头百转千回,他却死死管住嘴巴,一句不敢问。 不知道也好,牵扯到这些气质非凡的人物就没可能是小事。多幸运啊,他们看不起自家孤儿院,否则假账、频繁翻新的地下室、孤儿口口相传的夜间怪谈,桩桩件件全经不住拿到太阳底下给刑侦老手来回翻查。 回想第一次来人问话,孤儿院全体员工哪个不是大汗淋漓,心跳飞快?多亏关东地区乱了那么久,横滨的白雾事件又闹得人心惶惶,突然遇到训练有素的人强势登门,紧张害怕属于正常反应;后来来得多习惯了,大家在这件事上纯然无辜,坦坦荡荡告知所有信息,更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涩泽先生出什么事了呢? 要问华宫对涩泽先生的印象,那无疑是傲慢的,是不怀好意的;可他支付的那笔善款又是真实的,帮助孤儿院挨过了那段困难时期。 华宫良治颇有自知之明,不曾多嘴追问涩泽先生的现状。然而他稍微有空便绞尽脑汁回忆那一天的相遇,唯恐自己哪里记错了,妨碍那位贵人的名声。且不谈实打实的恩情,涩泽先生的身价排名在整个日本国前列,他值得他劳神费力。 “华宫先生,对吗?” 银发红瞳的青年神情不耐。 他一身白衣,披风猎猎鼓动。横滨混乱了三个多月,行人惶恐不安,街道萧条破败,车辆来往匆匆,贵公子就这样慵懒站在街边,什么都不做便能凸显出与生俱来的格格不入。 华宫良治记得自己佝偻起身子,熟练摆出小人物谦卑的姿态答道:“是,我是华宫,先生。” 涩泽龙彦睥睨地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过于直白,于是华宫明白他知道自己在耍什么手段,无非是伏低做小降低敌意。 无所谓。 “上车。”涩泽发号施令。 一辆黑车悄悄滑到路边停稳,管家打扮的人下车,垂首拉开后座车门。孤儿院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抛弃尊严求助朋友的勇气稍纵即逝,华宫良治已然走到绝路。他没法拒绝,更没必要拒绝,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这样一位贵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呢?没有啊,光是这辆低调奢华的车,估计就能买下他们孤儿院啦。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华宫温顺弯腰坐进轿车。他说不清里面的内饰具体价值几何,只感觉满满都是“很贵,别碰”的意味。男人局促地缩手缩脚,直到听完涩泽家继承人宣布的决定:他要赞助孤儿院,给的还是华宫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就是,诶?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呀!不过管他呢,如果这是真的…… 华宫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失控了,理智荡然无存,顾不得礼仪,急忙身体前倾连声追问,想求一个确定的答案。 涩泽龙彦素来不爱多费口舌,只淡淡偏头望向窗外,也不回应,任由华宫冷静下来在旁边尴尬道歉。管家职业素养绝佳,车辆畅通无阻,他们很快抵达银行,直接走VIP通道转账。华宫看着孤儿院账户上那一串叫人信心十足的数字,捧着存折泪眼婆娑,一时竟忘了呼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经济危机加上多日暴乱,整个关东地区的物价已经膨胀到不能看的地步。哪怕劳德家愿意帮忙,他们能帮多少,又能帮多久呢?孤儿院的大家嘴上不说,实际心中都做好了迎接那个糟糕结局的准备。孩子们可以撒泼打滚塞去别的孤儿院,他们的家,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眷恋解散了便是无处可去。 按照如今的物价涨势,这些钱可以让他们多撑小半个月,再精打细算一些,挨到年末也不是没可能呀!年末,新年,大户人家总是愿意慷慨解囊讨个好彩头,只要能活到那个时候!涩泽先生拯救了他,拯救了目罗孤儿院,华宫良治怎么可能不感激涕零! 西瓜头男子紧紧握住存折,抬头热烈地笑着,感谢着,透过朦胧的泪水,他敏锐捕捉到优雅青年眼底一闪而过的妒恨。华宫自然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羞赧收敛嘴角勾起的弧度,他非常擅长用这些手段讨好高位者,以便为孤儿院争取更多资助。 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柔顺温和的话:“谢谢涩泽先生。” 他深深鞠躬,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贵人目光中沉甸甸的了然。 “真可惜。”涩泽龙彦令他直起腰杆,随手将那随身携带的苹果抛给华宫,欣赏他慌慌张张奋力接住的窘态,傲慢扬起下巴,“我过几天忙完横滨的工作就来目罗孤儿院视察,期待华宫先生的表现。” “是,目罗孤儿院必定随时恭迎先生的大驾。” 那双猩红的眼在手中金钱的映衬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但是华宫深知这只是一个错觉,涩泽家族稍稍施加压力,目罗孤儿院便能死无葬身之地。 他匆匆回去带上人手遮遮掩掩采购物资商量对策,发现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除了说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无还手之力,大伙便当即放弃讨论起明天的菜单,饿了那么多天肚子,好歹往汤里扔点肉末给孩子们开开荤。第二天下午华宫终于腾出时间,回家修理被大风掀飞的屋顶,遇到暴雨乐呵呵留宿一晚与朋友们吹牛玩笑。第三天一早拜别吉田一家,华宫重拾院长的职责,赶回去筹备迎接涩泽先生的宴会。 生活还要继续,纵使众人战战兢兢等了十来天,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涩泽先生,生活也要继续。 华宫良治被问了太多次话,那一天过于短暂的相遇已经在脑海中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新的线索,送走态度与之前相比愈发懈怠的警察,他悄悄冲现状不明的涩泽先生说声抱歉。 还是那句话,那位青年的傲慢是真的,没来由的憎恶是真的,帮助他们熬过这场“龙头抗争”也是真的。白雾事件带走各方地下势力的骨干,事态逐渐平息,物价冲上一个新的高峰过后终于缓缓跌回正常值。他们熬过来了,顺利撑到新年伊始,衣装笔挺的陌生来客不再踏足,新来的孤儿不再哭哭啼啼,目罗孤儿院艰难驶回正轨。 新年,多好的机会啊,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过年也不必离去,索性紧紧裤腰带,盯着敦挨上一针营养补充剂防止老虎闹事,办上好热闹一场慈善晚会争取赞助,趁机改善孩子们的伙食。华宫良治最为得意的,是今年托兰堂先生的福,请来了声名大噪的或真敷魔术团免费演出。 扎克先生的表演一下将他带回了青葱岁月,那时或真敷魔术团还是魔术大师或真敷天斋的主场,一晃日月如梭,陪他看魔术的父母溘然长逝,他也因长年操劳生出了白发,好在还有伙伴,还有这些孩子。 “我也想当魔术师……”小姑娘依偎着轮椅上的哥哥,近乎虔诚地憧憬舞台。 华宫良治应该牢记严厉对待孤儿的准则,然而这是新年晚会呀,孤儿院难得的娱乐。慈善晚会其实不需要弄那么麻烦,所有人辛辛苦苦筹备节目,不就是盼着小家伙们可以生出几分对未来的希望吗? 他柔声鼓励:“那小银要加油哦?” “啊、是!院长老师!” 宴会只是一个开始,收拾完残局,还需巩固金主们的感情。华宫连轴转了一个星期,还要烦忧新生上学的事,此刻为这暴雨偷得半日闲,虽是意外,但他也不必时刻保持仪态,可以放松心神,睡得深沉。 他在梦里回味或真敷家族的绮丽魔术,误将耳畔喧哗当作台下惊呼连连的小朋友。院长先生那天就发现了呢,医生与木匠躲在暗处偷偷模仿扎克先生甩斗篷的动作,大家都很可爱啊…… “叮铃~” 门上的风铃轻摇,寒风拽上雨滴迫不及待蜂拥而入。似乎有人站前面帮忙挡住风雨,但是华宫先生这些年值守婴儿室不是白守的,对这些开门关门引发的气流涌动超级敏感。毕竟婴幼儿体弱,风一吹可能就是个千八百块的医药费,目罗孤儿院像是能随意负担这种支出的豪气孤儿院吗?! 不像,睡门口的男人下意识睁开了眼。 “华宫先生醒啦?”江户川乱步热情打招呼,方才正是他开的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国木田独步终究还是发现了太宰制霸飞行棋的奥秘,好一阵追逐打闹,太宰被发配到电玩区跟花袋扮演大鹅互相扯后腿的同时狠狠捉弄人类。挺好,非常适合他俩,一个脑子灵光步步为营,一个异能自带电子游戏特供外挂,你来我往谁也没法压制谁,小栗虫太郎蹲旁边围观直呼有趣。 大伙就这样发酒疯的发酒疯——所以说那只是一杯雷司令啊喂——吃点心的吃点心,玩游戏的玩游戏,不知不觉就快活到了下午四点。刚好外面雨小了,不用各自家长来接,他们收拾收拾也要回去了。 哦,太宰是例外。 好不容易处理妥当间谍,他跟大叔说好今晚留在自由轩玩个痛快。乱步开车来的,准备带上武装侦探社两只正式成员小栗、横沟,以及两只预备成员国木田、田山开面包车原路返回横滨。 面包车还剩一个座位,但孤儿院所在的横须贺市不同路,乱步拿到驾照没满半年,不敢冒大雨开车跑山路。现在的雨点是淅淅沥沥,然而乱步没提送华宫先生回去,担忧回来雨又下大了困在山中太危险。 华宫也理解这些难处,起身送走大伙——织田作之助拉太宰上楼,想看看天台的鸡窝有没有漏水——男人洗干净饭碗,与晕乎乎小劳德们和乖巧狗狗等待大劳德回来。阿尔格尔看他神思不属,磕磕巴巴答应拜托家长送他回去,又不远。 “反正阿蒂尔挺闲。”小金毛信誓旦旦道。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黑白魅魔恐怖如斯 阿蒂尔最近确实挺闲。 原先轮到兰波他们收尾地下基地,白雾一来,保罗重伤,换人接手理所当然。但事有轻重缓急,阿蒂尔先去孤儿院协助安抚新来的孤儿;魏尔伦之前的活没少干,休息不满三天,一个人接着做太可怜了,所以他就留在家吸吸熊猫抱枕养养精神。 孤儿院那边事了,彼时横滨处于泥沙俱下的混乱状态,不适合他们这种身份敏感的家伙公开露面,阿蒂尔无奈捐款,专注与亲友完成最后一点修缮工作。大体都轮班弄完了,剩下的多是细碎活计,五天过去圆满竣工,他俩一时卸下土木人的身份还不太习惯。 随后局势进一步平稳,孩子们不用去安置点做义工了,开学的开学,放寒假找朋友撒欢的撒欢。每天早上开车送完哭唧唧背书包上学的阿尔,阿蒂尔仅剩的要务便只有筹备家庭跨年大餐这一项,哦,顶多再加一项,那就是替朋友们搭建沟通的桥梁。 或真敷魔术团的第一任团长,传奇魔术师天斋先生打下了深厚的观众基础,通过美贯父亲扎克的宵衣旰食,短短几个月,魔术团竟然复现了当年两三分的盛况。这两三分已经是无数魔术团可望而不可即的巅峰,可若不是不幸遇到经济危机,不巧碰到龙头抗争打烂关东地区,魔术爱好者们盼望或真敷大魔术涅盘重生盼了那么久,绝对不会仅仅表现出眼下这点热情。 然而扎克对现状非常满意,整整逃亡了七年呐,能言善辩如他,至今也说不清自己使用真实姓名真实容貌做完笔录,缴纳隐瞒事实真相耽误案情的罚款,牵着女儿堂堂正正离开警局的心情。 妻子健在,发展出全新的事业;女儿活泼,拥有好多很棒的家人朋友;师弟忏悔,到底没动手杀害老师,还存在挽回的余地,他们约定等到师弟出狱,携手将魔术团推回顶峰。 扎克明白,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是承了多少人的情才能变成如今花好月圆的模样。不单是无辜蒙冤还尽心抚养美贯的成步堂先生,察觉到异样果断奔赴波尔吉尼亚寻人的兰堂先生,还有那些面容沧桑许多、复出表演一场不落的老观众。 他渴望回报他们,他们似乎不需要,但那满腔的感激总是要有一个出口的。 如今的扎克宁愿没有这个出口。 他看到关东平原的乱象,他目睹家破人亡的绝望,魔术师心如刀绞,却也清楚自己能做的太少。扎克想,那么多的爱支持他在振兴魔术团的道路上越走越好,情感拥有力量,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回馈社会,他能做什么呢? 对了,魔术。 扎克之所以会痴迷魔术,就是热爱给身边人带来惊喜的感觉呀!笼罩城镇的不安一时半会消散不掉,不如无偿表演几场大魔术,叫大伙开心开心,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呢……他冲着成步堂万能事务所墙壁上的地图托腮犯愁。 “我有一个朋友。”人缘很广的兰堂先生慢吞吞摩挲茶杯,“他叫华宫良治,是一家小型孤儿院的院长。前几天我去横须贺市帮忙筹备慈善晚会,他说今年想搞点新奇的节目,振奋小朋友们低迷的心情。” 成步堂提起茶壶给兰堂添上热水,扎克摸摸下巴,主动要来华宫院长的电话,这也是一种缘分呢。 那天的老父亲茶话会因为事务所突然有委托人上门散场,没差,以后再聚嘛。至于今天热热闹闹的养殖展销会之旅,同样中道崩殂,起因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 “这天气预报也太不靠谱了!” 吉田老板谢过服务员拿来的毛巾,赶紧帮老婆擦头发。 冬天太冷,苦口婆心劝好久劝动妻子走出家门,可万万不能感冒呀,以后生出心理阴影,更讨厌出门了怎么办? 男人唠叨着,阿蒂尔瞥见吉田太太脸上浅浅的梨涡不免也跟着她笑,但是他就不跟忧心忡忡的吉田先生说,诶,就是玩。 黑毛青年顺利愉悦到自己,没管桌上意思意思点的柠檬水——他们家如今几乎不碰餐饮店的东西——来人店铺避雨,不好什么都不点干坐着不走,更不好拿出自带的食物饮料,报刊杂志这些读物倒是无所谓啦。 下巴搭在魏尔伦肩上,阿蒂尔长睫微颤,眼见亲友要翻页,手指轻快按住宣传册,仔仔细细读完页尾的孵蛋机说明书才松手催他快翻。 魏尔伦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跟亲友计较,翻过篇,只淡淡提醒一句,自家鸭子全是母的,用不上这玩意。 “嗯嗯,阿尔的养女都是女孩子嘛,我懂。” 服务员端着餐盘匆匆路过,闻言不禁侧目,小眼神略奇妙。 吉田老板见怪不怪,送还毛巾乐呵呵接话道:“我还挺想买一个啦,当初去乡下买小鸡崽,意外混进一只公的,现在养大了看它漂亮也不舍得杀,想想留下来生小鸡也蛮好。” “五岁左右的鸡会停止下蛋吧?”劳德家的鸭是宠物,吉田家的鸡是食材,定位不同,阿蒂尔愿意给鸭鸭养老,也理解老邻居的艰难,从不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能高高兴兴搭上几句,“还早,孵蛋机不着急买,没准过几年降价呢。现在的价格太离谱,百分百孵化率也别这么夸张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隔壁桌的客人忍不住插嘴:“是很夸张啊,又没多加几个了不起的功能,居然有脸直接给售价添个零!” 吉田夫人年轻时陪丈夫共同打理自由轩,很是开朗健谈,后来、后来不提也罢,总归调理多年,她目前恢复得不错,药减了大半,肯答应出门逛街,现在也乐得附和脾气相投的陌生人:“感觉不如拿纸箱灯泡自己做。” 港式茶餐厅开在展销会旁边,这是活动最后一天,大伙不愿冒雨溅一身泥点,也不舍得走,万一待会儿雨停了呢?车辆还是太挤,不如就近找家店坐坐,大家都这么想,所以此时周围坐满了养殖从业者,嗯,以及爱好者。 “可不是?” “我记得网上有教程,好像不难。” “一定要注意温度啊,我儿子去年自己做的孵蛋机,一个没留神差点把家给烧了。” “哇,你提醒我了,得给奶奶打个电话叫她留神,我家旧的孵蛋机时不时就爱生几缕黑烟,怪吓人的……” “喂喂,黑烟诶,不丢掉等火警吗?” “这不就是来买新的嘛,没想到这么贵!” 大伙聊得热闹,阿蒂尔听得津津有味。没多久一个黑瘦男人走进来,屁股还没坐稳呢,就神秘兮兮告诉众人,厂家敢涨价是由于他们家的孵蛋机成功孵化了博物馆灭绝物种下的蛋。 魏尔伦感觉到亲友身体一僵,没放心上,摆出突袭英国军械库的严谨态度,挑剔审视宣传册用大篇幅安利的这款牛羊专用自动挠痒痒机。 他的确不必放心上,说起那颗引发孵蛋机涨价狂潮的鸟蛋,就不得不谈到阿尔心爱的兔兔花环。那是他哥哥基斯先生感觉到阿尔不开心,跑去博物馆扯掉人家标本的羽毛做的。神明大人曾经信誓旦旦告诉阿尔、兰波,祂留下了礼物没让博物馆吃亏。 仅从结果来看,真没吃亏。 彩鸽、卡罗莱纳鹦哥、留尼汪蓝紫水鸡,这些消失在大众视野一两百年的动物在浓雾消散的瞬间挤爆了博物馆。为什么现在广为流传的说法能精确到“瞬间”呢,因为不少工作人员私下抱怨,特殊时期没有游客,他们忙着打扫卫生呢,眨眨眼就被四面八方的翅膀扇了不止一巴掌,耳朵也快被慌乱的鸟叫声震聋。 那枚孵化出新生命的蛋,正是那些鸟儿情不自禁后生下来的,简直就是奇迹!这场奇迹唯一的问题在于情不自禁的一方是彩鸽,另一方是鹦哥,然后新生的小鸟是紫水鸡……呃呃,这很难评。 阿蒂尔心虚移回视线,好在从前潜伏伪装的经验能够派上用场,大家也在质疑黑瘦男是孵蛋机厂家派来的托,没人注意到他忽然失了兴致,埋头研究宣传册。 话说亲友在瞧什么呀,他已经一两分钟没翻页了,我看看啊,牛羊专用自动挠痒痒机?咦,红酒、马卡龙需要这个吗,那俩山羊只有顺毛的时候比较乖啊、等等,这行小字是……甜甜用过都说好?这个甜甜不会是“那个”甜甜吧?!! 阿蒂尔惊恐捏了把魏尔伦脸颊,见他转过头来眼神迷离,行了,确定自家亲友想的就是那只回到故乡的熊猫甜甜。黑毛惊恐摇晃被魅魔蛊惑心神的笨蛋金毛,崩溃高呼:“醒醒!甜甜她饲养员在官网上说了不收这些礼物!” “是的,我知道。”魏尔伦有被事实刺痛肺腑,冷下一张帅气的脸,镇定回答,“所以我准备给甜甜二号机买一个。” “???” 这就是广告狡猾的地方,甜甜这名字在她来之前普通到有些土,她到之后便已经成为那只可爱滚滚独有的称呼。啊,甜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宣传册没附上你温柔了岁月的黑白照片,但是一看到这个称呼,这个卡通熊猫头,大家都能立刻想到你呢。 阿蒂尔:鉴定为虚假宣传一 一? 厂商:嘻嘻。 众所周知,提前归国的甜甜是横滨人的心病,也是东京人的心病。此话一出,好几个人纷纷围上来急切追问甜甜二号机是谁,隔壁大国有消息说要租借哪一只熊猫来了吗?横滨安定下来,可说到底那一片狼藉不适合养熊猫,不如这次送来东京的动物园吧! “嘿!东京佬什么意思?我们横滨怎么你了?!” 大家最后没能打起来,多亏魏尔伦先生挺身而出吸引了全部火力。只见青年抬手理理璀璨金发,眼神高傲,脸蛋微红——阿蒂尔捏的——笑容得意中蕴含着静看云卷云舒的从容不迫。 他挑挑眉毛:“甜甜二号机是弟弟送我的熊猫抱枕,你们知道的吧,就是那个三米高,掺有甜甜换下的真毛,等比例还原甜甜音容笑貌的熊猫抱枕,特别稀有呢,据说跟摸甜甜的感觉完全一样哦?” 茶餐厅霎时安静极了,阿蒂尔痛苦捂脸,吉田夫人倒抽一口凉气,她还从没听过魏先生(假名)说那么长那么欠揍的句子。吉田老板听过,毕竟老婆不常下楼见人嘛,基本没怎么遇到魏先生,不像他,已经经受太多次跳脸炫耀的洗礼……哦,跑题了,这不重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求生欲拉满的横滨市民唰地起身,飞快结账,拽住老婆朋友就往外冲:“我想起来啦,我们车上还有点心呢,这么热的天千万别放坏了!” 这个家没有吉田老板得散! 大雨倾盆,他们撑开伞冲去展销会订下一份挠痒痒机,掉头回来发动各自汽车落荒而逃。尽管魏尔伦仗着没人能打死自己舔舔唇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阿蒂尔没惯着他,方才的气氛过于险恶,大诗人寒毛倒竖,唤来彩画集摸出饭盒吟诗道:“风暴祝福我在大海上苏醒,我舞蹈着,比瓶塞子还轻——三点了呀,你说孩子们的宴会结束了吗?” “再晚点回去。”魏尔伦轻敲方向盘,说出一句人话。 “行,那我跟吉田太太打电话。” 阿蒂尔打开饭盒,给亲友喂了一个泡芙,自己并不忙着吃,单手解锁手机联络吉田夫人,商定一起去电影院打发时间。兰波在家庭群说过今年的贺岁档都不怎么样,这不刚好赶上过年嘛,《小鬼当家》出了高清重置版,意外呼应他们两家的现状,也是有趣,看这部吧? “回去前拐到一号人类行为研习社看看。”阿蒂尔挂断电话又给亲友喂了一个,所谓一号人类行为研习社就是指东京本部,“今天还没去探过病。” “嗯。”魏尔伦专心嚼嚼。 他不可能去见自己的同位体,两人见面就控制不住要吵架,这对伤势没一点好处,嚼嚼,留在楼下等也很好啊,昨晚的那本小说还没看完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谁把太宰的话放在了心上? 今天的暴雨扰乱了太多计划,不过没准这些临时起意才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家长偶尔也需要丢下孩子跟朋友出去玩哦,吉田夫妇手拉手冒雨逃出茶餐厅,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刺激的哟,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八岁,尤其之后的电影环节……啊呀,尽管她的眼角已生出细纹,含笑抬眼的刹那依然叫他想起青涩甜蜜的初恋呢,他们当年也是这样紧紧牵住彼此的手,偷摸跑出家门看电影的。 “我要不还是向兰堂先生取取经,加油锻炼减掉这个大肚腩。”吉田老板锁好面包车,收起钥匙拍拍肚皮,借来车库的黯淡灯光,撅起屁股打量填满后视镜的地中海胖大叔,“毕竟头发好像没救了……” 吉田太太提着兰堂先生双胞胎哥哥(指兰波)送的点心,站旁边捂嘴直乐。 吉田先生回头故作委屈状:“你笑我!” 纤细的夫人歪歪脑袋,刻意拉长语调:“对呀~” 二人仿佛重返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说着说着便笑成一团。先生减减肥也挺好哒,哪怕回不去从前清爽帅气的模样,年纪上来了,肥胖与瘦弱都存在很大的风险,夫妻俩往后一起为健康努力吧? 魏尔伦没有跟着吉田家的车驶入自由轩车库掺和老夫老妻的打情骂俏,但他也没回自家车库。阿蒂尔方才收到阿尔前言不搭后语的求助短信,横须贺市不远,孤儿院最近有多忙他不时去帮忙也心知肚明。很多学校撑不住这三个月的动荡倒闭了,替孤儿联系学校念书不能马虎,华宫先生还是尽快商量出个章程比较好,明早再出发多耽误事啊。 考虑到这一点,靠谱黑毛立马回信答应送院长回孤儿院,金毛青年则在咖喱店门口的停车场掉了个头,方便亲友接上人就走。 肯定是阿蒂尔送啊,魏尔伦戒备心太强,跟家人以外的人坐同一辆车不做点什么浑身难受——谁敢放任他做点什么!!!——吉田夫妇是熟人都没邀请人家搭便车,华宫就更别想了。 小山细雨连绵,魏尔伦喝了口水,默默吐槽亲友新学的咸泡芙放了太多盐,他这个咸口爱好者都有些受不了,同时随手捡起两把伞,下车准备领娃回家。 “呀,他们回来咯!” 阿尔格尔慢半拍戳戳中也,又赶忙挥手冲远处的家长打招呼,结果太兴奋一个没拿稳,爪子里的抹布滑脱,飞出去吧唧一下砸到太宰的头。 太宰治没有生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第一万次虔诚忏悔自己怂恿劳德兄弟喝酒的罪。他麻木取下抹布丢回餐桌,织田作之助怜悯摸摸好友狗头。 谁都没有想到,谁都没有想到啊,他们以为抢修鸡窝足够心累,下楼居然还要应付两个醉鬼。 起初是赭毛少年说话说到嘴巴干吨吨吨了一杯水,放下杯子也不知是不是角度不对,余光瞥见窗户,立时怒目圆睁生起大气,指着玻璃窗质问自己辛辛苦苦代替雨刷器擦了半天“车窗”,为什么挡风玻璃还是糊的。 肯定糊啊,外面的雨点时大时小就没停过,光在里面不出去擦水能有什么用?也是苦了华宫先生,中原中也发癫,阿尔格尔还搁那儿疯狂捧哏,说“对呀对呀好奇怪哦”。要太宰说,奇怪个头啊,都不知道华宫先生在他们去楼上抓乱跑的鸡那一个小时,是如何独自稳住这俩酒疯子的,竟然还可以想到一人发一个抹布,教笨蛋劳德耐心蹲桌上擦玻璃的妙招。 “这就是孤儿院院长的底力吗,我还有的学呢。”立志做一个好爸爸的青年织田作如是崇拜道。 红毛青年放下给玻璃刷面糊的滚筒,甩了甩酸胀的手臂。这也是华宫先生的主意,清除面糊可以让酒鬼们获得满足感,防止他俩蛄蛹出去淋雨。 冬雨那么凉,可不兴淋啊。 华宫安排了班次轮流刷面糊,不过年轻人体力是真好,他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织田君、太宰君还有精神扯些有的没的,两位劳德君更是一点疲倦的意思都无,甚至能一拍脑袋摸出手机十指翻飞发短信。男人快坚持不住了,骤然见到最为冷漠的大劳德从停车场款款走来,都难免生出“得救了”的解脱感。 院长先生轻叹:“我哪有什么底力呢,不足的地方还很多啊,再者阿尔格尔君他们一开始也没跟窗户较劲。” 只能说还好雨小散场的时候早过了末班公交的时间,他选择留下来照看两个醉醺醺的崽,真是再正确没有的决定。 “诶——华宫先生是说他俩喝完一两个小时来了后劲?”太宰后背靠在料理台上,懒懒观赏狂喜乱舞的尾巴。 狗狗动态视力极好,顺利认出穿过停车场的正是自家主人大金毛二号。毛团子忠诚陪伴小主人一整个白天,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哇噻,三年不见大主人了耶,她此时在餐桌上坐不住了,快乐汪汪贴着玻璃手脚并用猛猛扑腾。 织田作之助觉得必须为自己的人品正名:“我特意买的新手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随便去哪家店问都是这个答案啊,雷司令的酒精含量真心超低好吗?一群未成年,里面就他和江户川先生喝过酒,还有几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买烈酒来场集体耍酒疯嘛! 他们仨默契十足,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大喇喇在成年人面前提及酒精,而是不怎么热烈地抛开现实不谈,讨论某个不小心碰酒的未成年到底要多久才能代谢完本就不多的酒精。兴许魏先生撑伞稳步靠近的姿态太叫人安心,他们竟松懈下来,没注意,也没法注意中也垂眸瞧了一眼。 “汪!” 小狗奋力把脸脸糊到玻璃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动玻璃,放她出去跟主人玩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游戏。 阿尔格尔比中也稍微清醒一点,不多,但是够用。他能够意识到这是吉田老板家的玻璃,艰难爬下桌子,双脚来回倒腾找鞋。咦,怎么找不到呀?他眯起眼睛,埋头专心寻找,阿尔是有四只鞋的吗? 没等小金毛调动装满浆糊的脑子想明白里面有两只鞋属于中也,“啪嚓”,他听到声音困惑回头,哇哦,玻璃碎了,小狗飞了。 那一秒钟无比漫长,该庆幸荒神本性足够善良,至少还记得要保护狗狗吗?直到玻璃碎片稳稳落地,才如愿以偿披着红光呜呼起飞。太宰扑上来按住要跟着飞出去的中也,魏尔伦瞳孔骤缩,想要动手却顾虑重重,终究只是用力抛出雨伞。小狗忽然失重下坠,掉到伞上弹了一下,阿尔格尔下意识探身捧住那团毛茸茸。她短暂傻眼,俄而抬爪,兴高采烈拍拍主人手腕,表示想要再玩一次。 小狗的诉求无人搭理,玻璃窗全碎了,伞被碎片划出道道伤痕,吉田夫妇听到动静快步离开车库,避开一地碎玻璃过来关心有没有人受伤。带来困顿的暖空气被寒风一扫而空,雨点轻抚阿尔格尔的脸,他缓缓眨眼,放下小狗,龇牙撑起身体。他刚刚担心接不住,用力过猛,一下失去平衡摔在餐桌上,胸口略疼。 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大伙情绪低落,也不管自己想玩游戏了,夹起尾巴舔舔这个又贴贴那个,眼巴巴望着最远的那两个。织田作之助上前扶起重重砸到赭毛少年身上的太宰,华宫良治沉默片刻,也不在意太宰君一手抓人一手捂朱诺君(中也假名)嘴的动作有多奇怪,和和气气弯腰给两个少年找鞋,又帮忙穿好,拉家常似的问:“朱诺君是异能者呀?” 阿蒂尔第一时间冲下车,紧紧环住亲友肩膀不许他冲动,闻言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先生你是知情者啊,那就不会因为违背保密条款被异能特务科警告啦!” 氛围饶是一松。 吉田夫妇尽管没有明确听说“异能者”这个词,在横滨生活几十年,姑且知晓奇异力量的存在,于是没有太惊讶,确定所有人都没受伤,安心转身去拿打扫工具收拾残局。魏尔伦撩了把沾上雨的头发,阿蒂尔适时松手放他静静跟上去帮忙。劳德们从不亏待邻居,孩子闯了祸,兰堂先生承诺顶格赔偿,夫妻俩欣然接受。太宰见瞒不下去,没准备拉好友顶包,耷拉着脑袋站出来道歉。 听到两个孩子只在中午喝了一小杯雷司令,魏尔伦的弟弟滤镜多厚都有点顶不住了。不是,雷司令能算酒(暴言)?酒精饮料还差不多,这可以醉到下午六点的啊? 金发青年将一簸箕玻璃渣倒进垃圾桶,闷闷道:“回去得给他们练练。” 成年人的交际往来都是其次,不爱喝就不喝吧。但是酒水易得,万一有谁悄悄往水里加酒……安全问题无法忽视呀。 “嗯。” 阿蒂尔又好气又好笑地揉揉太阳穴,他和亲友的酒量都挺好,从前工作压力大全是烈酒起步,还真没想过养出来的小朋友会一杯倒。 中原中也哼唧着抱怨几句便没挣扎了,双眼迷离,心满意足坐桌上看粘过去舒爽舔舔阿蒂尔,他弄碎玻璃就是想帮自家狗狗得偿所愿嘛。 玻璃窗:你清高,你了不起。 是爽了,异能的事暂时还没法带过去,不过问题不大,有太宰画龙点睛帮忙描补,阿蒂尔的谈判技巧,三言两语便成功将中也描述成可以稍微加强自身体质的E级异能者——谢天谢地自由轩的窗户不防弹,华宫先生那个角度也看不清小狗被红光托举的细节。 异能还分级吗?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 华宫搓着手问:“你们去政府登记了?” “对啊。”阿蒂尔见他神情惊疑不定,慢慢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耐下性子温声提醒,“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的孩子都是低级异能者,排不上号,可是就这也需要随身携带定位器。” 阿尔格尔笨拙撩起裤腿给华宫先生看脚链,哦,还有,他腾出一只手穿过太宰胳膊薅起中也的小辫子,秀出那根金属片发绳。唔,这姿势好别扭,不说别的,中也晚上睡觉该怎么办?不能求太宰答应和中也绑在一起睡吧,他说过不喜欢跟男人同床共枕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太宰治无端一阵恶寒,小金毛自顾自收爪掏起布偶挎包,阿蒂尔还在解释:“这种定位器随时可以取下,不过没法放在某个地方连续一两天不动,会引发警报的,异能特务科会派人来确定异能者的状况。” “这也太……”吉田先生皱眉嘟囔。 华宫良治无声叹息,几位大劳德那么疼爱孩子,还以为他们愿意登记异能类型,官方部门的态度已经变了呢、嗯?对哦?为什么他们要登记呢? 当然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啊!中也毕业要做检察官的,御剑说过,前有某位检察官中弹后隐瞒事实导致冤案发生,后爆出间谍亡灵易容技术高绝,高层磨蹭多年,终于下定决心力主推行改革,检察官警察每年必须前往规定医院做体检。带异能波动屏蔽器有暴露的风险,不如采取阿尔哥哥同样的思路,主动申报一个不起眼的异能糊弄过去,重力使确实可以通过操控重力加强身体力量嘛。 阿尔哥哥:我说了我认真参考过陀的意见,不遗余力保留弟弟考公的可能性! 这些就不需要说太细了,大概讲讲,横滨居民基本能够明悟其中深意。华宫果然醍醐灌顶,可惜敦的情况不太适用这种小妙招。他暗中观察着,小劳德兄弟,包括也是给力量加点的太宰君,异能收放自如,那个孩子却…… 这边华宫先生强撑着笑脸,等兰堂先生安排好这边的事招呼他上车回孤儿院,那头阿尔格尔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自觉清醒,实际想事情脑子还是转得挺慢,导致亚历山大先生的寻物魔法也不灵光惹。 小金毛高高兴兴将小青蛙手表扣在中也腕上,叉腰宣布:“太宰你今晚不用陪中也睡啦!” 求夸夸!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阿尔格尔哒! 太宰治痛苦闭上眼睛,不知多少次赌咒发誓,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拉这俩劳德喝酒——当然送酒让他们去别人那里喝两说,嘻嘻。 笨蛋阿尔擅长说怪话做怪事,他习惯了、他可以习惯的!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补,大叔的言传身教他都记着呢,不嘻嘻。 操心师坚强稳住表情伺机而动,阿蒂尔则几乎下一秒便弯起眉眼,捏捏阿尔腮肉,夸自家小朋友机灵,居然能想起手头还有异能限制器可以派上用场。太宰适时引导话题,魏尔伦偶尔搭腔,阿蒂尔接住包袱连连感叹这东西好多年没用过啦,亏孩子喜欢收集纪念品向来随身携带,总算把事故轻描淡写圆了过去。 不愧是传说级别的大间谍,光从脸上完全看不出这波紧急调整思路有多极限。 阿尔格尔懵懂眨眼,老实巴交把脸蛋往家长手下送方便他rua,开心地坐桌上晃脚,被夸夸了诶。 阿蒂尔见阿尔没起疑心——也对,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嘛——又结结实实被娃萌到,黑发青年扶孩子下桌,暗自决定加大酒精训练的力度,春风化雨哄他回家休息。 “好哦。” 小金毛走路还挺稳当,说话吐字也非常清晰,唯有知道内情的人明白他绝对醉得不轻,否则不至于做出此等危险的举动。异能特务科到现在都不曾拥有青蛙手表这样精巧的仪器,虽说吉田夫妇与华宫先生对异能特务科了解不深,但怕就怕在今天留下一个印象,以后出现意外会直接暴雷。 阿蒂尔冲亲友微微摇头,魏尔伦垂眸不语,专心埋头扫地。 解决完隐性小醉猫,还有一只中也。比起阿尔冷不丁来个大的,他属于那种特别明显的醉。 暂时失去异能,荒神鼓鼓脸颊,有些不高兴。少有醉鬼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行,在他张嘴说出点不该说的之前,阿蒂尔看似顺手地把挂到中也头顶,嘱咐立马抬手撸狗傻乐起来的少年回去喝点蜂蜜水解酒。 大家长就是有一套! 可爱狗狗在手,中原中也瞬间忘掉异能消失的事。这有什么嘛,他小时候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法操控重力呀?现在看到腕上的青蛙手表,亲切感一下子上来啦! 魏尔伦动作麻利,短短两分钟便清理掉所有玻璃渣,他很擅长打扫卫生。看到阿尔收到指令欢天喜地,当即要甩开亲友蹦回家,金发青年毫不犹豫放下扫把就想跟上去。 老板夫妇有织田、太宰帮忙拿塑料布,准备临时挡住破掉的窗口,见状也连忙告诉他送孩子们回去不用过来了。阿尔格尔君过于没心没肺彻底将醉酒兄弟抛之脑后的姿态,终于让他们发觉这孩子也喝蒙了。两个孩子全部醉倒了呀,家长不亲自在旁边守着哪能放心呢? 魏尔伦确实没打算今晚还要来自由轩,既然亲友禁止他采取某些激进手段封锁信息,现场又处理得差不多,天黑透了,需要等到明天再去找材料做新窗户,曾经的暗杀王清楚自己没必要回来。 长期稳定的生活吗,他还没适应这前所未有的体验。 青年收敛眸中冷意,低低“嗯”了一声,只当礼貌回应老板他们的好意,挽住阿尔,搀起中也,悄悄用重力固定头顶的小狗,拖家带口出门、出窗了。 “趁雨没有下大,我们也走吧?”阿蒂尔转转车钥匙,扭头提议。 太宰目送魏先生远去,踮脚给梯子上抱着塑料布的织田作递锤子铁钉,露出轻松的笑容乖巧道别:“慢走。” “雨天路滑,请注意安全。”织田右手接过工具,左手手掌紧紧按住往下滑的布。 “一定开慢点呐。” “华宫要好好吃饭哦?大过年的,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夫妻俩一个扶梯子,一个给炉炤盖防水布,却也不忘抽空念叨朋友几句。阿蒂尔乐呵呵答应,华宫良治听到吉田叫自己的名字猛地惊醒,努力移开紧盯朱诺君(中也假名)腕上青蛙手表的视线,看都不敢看身边温和如初的兰堂先生,低头连声称是,整个人神思不属,同手同脚走门出去上车。 “不用谢。” 阿蒂尔收起华宫先生的伞,关上驾驶座的门再还给他。这真没什么值得千恩万谢的,都愿意专门开车送他回横须贺市啦,只是走神忘记拿门口的伞,自己追上去帮忙撑伞挡了一路而已,冬天的雨可不兴淋呐。 提示灯闪烁不停,司机踩下离合器,好声好气提醒:“安全带。” 乘客慌乱道歉,将长杆雨伞靠在门上,拉过安全带,生疏试了好几下才对准卡扣按进去。 华宫先生太紧张啦! 阿蒂尔打开广播,亲友开车习惯关注路况信息,横须贺市的路跑多了心里有数,不过今天下大雨么,另说,没准积水多了会封路呢。他没法换电台,就打开储物箱翻出一张喜欢的唱片塞进去解闷,音量调得很小,女低音伴着雨声听起来格外舒缓。 车灯照亮坦途,空气弥漫淡淡茶香,兰堂先生关心起孤儿院的医务室,逐渐松弛困倦的华宫忽然振奋了精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龙头抗争期间送来的孩子忧思过重,互相影响带着其他小孩也悲春伤秋时常生病,那些来之前受了伤的,伤口更是迟迟无法愈合。多亏金主注资及时采购来大批药物,还有兰堂先生的故事会与或真敷魔术团的表演,最近情况好多了,仅剩几个少年少女兴许年纪较大记挂的事太多,反而延误了病情。一味拖下去不是个事,他与同事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便分几个温顺粘人的小家伙给他们照顾,能够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院长先生谈起工作头头是道,阿蒂尔乐得充当捧哏引他说下去。不是为了套取情报哦,尽管阿蒂尔已经大致确定孤儿院里面存在一名或多名不受控制的异能者,比如那头巨大的老虎。 有些事情单看并不起眼,若是有一个契机将其串了起来,便能产生截然不同的含义。 推理的前提,是小银原原本本将那些告诫转达给了相依为命的哥哥。 她肯定会说啊,兄妹俩感情那么好,而且芥川龙之介能从异能体手里活下来,足以证明他是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意识到自己伤重需要疗养,哪怕顾虑到自己出事妹妹无依无靠,在饿不死病不死的前提下也必然收敛锋芒,潜伏搜集更多信息。 到孤儿院十来天了,事实证明他正是这么做的。 目罗孤儿院至今没有闹出衣服伤人事件,近期没有失踪的员工孤儿,不幸去世的七个孩子也是因为各自的遗传病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龙之介非常谨慎,牢牢藏好自己的异能力,所以他必不是华宫眼中“大大加重孤儿院负担”“送去官方会被压榨至死”“本人无法控制力量”的强大异能者。 至于那些标签,应该很容易解读出来吧?他们替中也、阿尔圆场的时候,华宫先生反应太大啦——起码间谍们会觉得很大。 阿蒂尔对华宫良治的背景资料倒背如流,由于频繁筹集善款,华宫认识的人很多,但能够激发他保护欲的,无非是孤儿院的众人。阿蒂尔走遍世界,从未听说有谁到了中晚年才成功激活异能力,所以排除员工。他们早年间没有亲近人帮忙遮掩,如果有异样,第三世界异能大战早被送上常暗岛了,根本没机会活下来。 失控异能者是孤儿。 异能不受控制,意味着会不断制造经济损失,这绝对是笔很大的开支,偏偏无法公之于众,假账的开端……嗯?那只老虎?真有异能者能变成动物吗,他还没亲眼见过呢,警觉性真是下降了啊。 任凭心中慨叹万千,阿蒂尔握住方向盘,悠然自得听华宫分享小朋友们的趣事。 他知道孤儿院生活艰难,纯然带着欢悦童真的故事不多,华宫不愿朋友替自己难过;他也理解华宫遭受过太多磨难,承担保护老虎小孩的重担,不回去找可信的伙伴商量就没法拿定主意。 阿蒂尔愿意等,等到好友衡量清楚得失,再来找自己帮忙。 家长的良苦用心很快摆到了阿尔格尔与中原中也眼前,哦,是指他俩第二天起来头疼,你枕着我的肩,我靠着你的头,晕晕乎乎坐沙发上啃三明治,聆听魏尔伦老师宣讲昨晚制定的酒量提升计划。 助教阿蒂尔嫌弃道:“我已经吐槽很多次了不怕多这一次,一杯雷司令啊喂,为什么你们两个早上起来还能头疼?不要说这是宿醉嗷,说了就给我向宿醉这个词道歉!” 魏尔伦推推平光眼镜,难得没有娇纵弟弟,教鞭重重敲击小白板,惊醒两个昏昏欲睡的娃:“听完再去睡(比心)。” “汪!” 狗仗人势,趴老师肩头严肃批评。也不晓得她是批评小主人懒怠,还是批评大主人晚上睡前明明答应不娇纵却依然宠得不行,不过仅就阿蒂尔对毛团子的了解,妥妥是在怒斥酿酒的葡萄不乖醉倒了小主人。毕竟狗狗超级懂事,天黑根本不会踏足家里的双人间,听不到某人拍着胸脯的铁血承诺呢。 阿蒂尔阴恻恻狠踩亲友脚背,魏尔伦吃痛,冷着一张帅脸委屈吸吸鼻子,凑过来小声辩解:“他们昨晚回来精神太好,吃完饭组队打一晚上排位,稀里糊涂打赢晋级赛上钻石,没睡五个小时就又起来了,现在还犯困不舒服呢。” “哎呀,我回来看到他们房门关着以为睡了没去看,原来不是酒喝多了闹的啊~”阿蒂尔甜蜜地说着,魏尔伦打了个哆嗦,他打得对,因为下一秒大家长便险恶了脸色,伸出魔爪奋力揉搓亲友脸蛋,“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读书那么辛苦,睡次懒觉不容易,今早你应该提醒我别去叫他们起床!” 魏尔伦含糊嘟囔:“我不是想到阿尔明天要上课,作息不能乱掉嘛……” “是明天你要上网课,所以阿尔也不能请假缺席对吧?”阿蒂尔眼睛一眯,无情戳穿。 大金毛努力了一下,“诶嘿”不出来,只心虚看向天花板。他想去的那家大学自主招生考试对国语也就是日语的要求很高,背那个答题模版好麻烦啊,为了成为熊猫饲养员,他可以忍,不过果然有倒霉蛋陪着会更开心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倒霉蛋、啊不对,阿尔格尔张张嘴,没能“阿嚏”出来。青蛙手表时隔多年亮起红灯,大伙都愣住了,还是中原中也想起这是小青蛙儿童手表示意没电的方式。赭毛少年摘下手表,控制重力拉开柜子找到两节七号电池,指尖挑开表盖换下旧的,成啦。 中也都清醒了,阿尔格尔想着手表也没用了,扒开布偶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巴,接过手表囫囵丢了进去。托它的福,昨晚回家,中也闹腾也是可控范围内的闹腾、咦,想想那个酒量提升计划,以后似乎多的是醉酒的时候呢,还是拿出来常备吧,啧啧,从昨天中午一觉睡到早上脑壳晕,下次一定不睡那么久惹。 ……? 小青蛙手表又一次堂堂登场,阿尔格尔郑重将手表交给中也,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中也喝酒没有阿尔直接埋头睡觉省心呢嘿嘿——你绝对喝断片了吧!都说雷司令酒精含量不高啊,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夸张?! 中原中也挠挠头,寻思阿尔和自己玩挺开心啊,这好像跟自己的记忆对不上,是我酒量不好记错了?阿蒂尔确信自己酒量极好、呸,昨晚他开车就没喝酒!大黑毛震撼松手,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应景缓缓表演一个目瞪口呆,魏尔伦沉默良久,颤颤巍巍擦掉阿尔那部分培育计划,从头写!必须从头写!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写起呢?医生,这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魏尔伦停止思考.jpg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小银大冒险还没开始就堂堂完结惹 医生怎么想暂且无人知晓,窗外阴风怒号,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上,园丁焦虑啃咬大拇指,在狭小的办公室来回踱步。早上起床用过餐便听到这样一个爆炸性好消息,他惊喜之余又着实忐忑慌乱。 “别在那儿晃啦,头都给我看晕了。”图书室管理员扶额制止。 园丁看着高大阴郁,其实生性温吞绵软,闻言讷讷停下,就地一蹲,加大折磨手指甲的力道。 厨师这些时日掉了不少的肉,睡饱觉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抱起手臂蹙眉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不说别的,院长你确定看到了吧?一戴上那块手表,太宰君(是叫这个名字吗)就放心松手了。” 华宫良治诚恳点头,黑眼圈彰显着他的彻夜难安。孤儿院人手紧张,工作任务重,娱乐项目少,男人昨晚下车送走兰堂先生,不值夜班的同事已经上床休息去了,只来得及问守夜的伙伴有什么想法。他们二人是觉得可以一试啦,不过其他人的意见还需要院长晨起一一征询。 仅从华宫的视角来看,朱诺君(中也假名)与太宰君都是加强自身力量的异能者,阿尔格尔君拥有编织这种居家型实用异能,兰堂先生他们全是普通人——顶多是身手比较矫健的普通人——因为想让狗狗快点与家里人亲近就一拳打爆玻璃窗,朱诺君发起酒疯,可不唯有太宰君能够帮上忙吗?太宰君那么聪明,不会不清楚放任朱诺君不管有多危险。 护士站久了义肢会不舒服,大伙给她安排了座位。女人此刻坐不住了,沙发吱嘎作响,清洁工挪挪屁股,方便护士扶墙起身急切追问:“所以那块儿童手表可以遏制异能,没错吧?!” “后来太宰君丢开不管跑去找工具箱拿铁锤修理房屋,朱诺君留在原地表情似有不满,抬手摸狗的时候视线扫过手腕,应该恰好发现了手表,但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抱怨哪里不舒服。” 华宫自知资质平庸,尽力描述事实,避免掺进太多主观臆测干扰同伴的判断。 “这不玻璃窗坏了嘛,地面又打扫干净了,魏先生直接拉两个少年走近路,跨过剩下那一小截墙体离开店铺。朱诺君不小心跘了一下,也没说像之前那样发动异能一脚踢碎碍事的墙,口头嘟囔几句便轻易作罢。” 醉鬼很难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何况是那样心念一动便立即动手砸窗的直率型醉鬼。 木匠猛拍大腿:“是了,应该就是异能控制器!奇怪,我以前没见过儿童手表样式的控制器啊?” 他曾多次参与抓捕异能者逃兵的行动,真是好大好沉一深色镣铐啊,也不知是殴打造成的伤势抽疼,还是镣铐本身带来剧痛,异能者戴上控制器无一例外会瞬间失去力量,口齿不清哀嚎着死狗一般被拖回去,而一旦回去那座岛,就再没战友见过他们的身影。 木匠想起那段灰暗腥臭的往事,胃袋开始翻江倒海,他捂住胀闷的胸口挥手示意大家不用担忧,闭上眼缓缓就行。 医生握住弟弟的手给他支持,那张近乎刻薄的瘦削脸庞呈现出一种格外冷静的神情:“确实没有那样的抑制器,是传说中的异能道具也不一定。别管手表到底是什么,起码兰堂先生敢用在自己孩子身上,副作用绝对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那样的好东西,我们能支付借用的代价吗?”园丁惴惴不安道出心中疑虑。 办公室霎时陷入死寂,仓库管理员喃喃低语:“为了敦总要试试,一直关在地下室也不是个办法。” 她是战后第一个被老院长从街头捡回来的流浪者,平时负责统筹管理孤儿院的物资,目罗孤儿院就是她最后的家,谁会喜欢经常破坏家园、害家人烦忧的混蛋呢?要问最恨那头老虎的是谁,仓管从不避讳承认是自己。可是她也分得清,帮忙送饭看到那孩子寂寞惶恐的眼,她也能醒悟老虎是老虎,不是敦。于是那碗茶泡饭魂归马桶,那瓶烈性除草剂留在库房角落,直到用完前再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是啊,总要试试。”图书管理员悄悄揉皱大衣口袋里的辞职信。 目罗孤儿院规定年满十八岁的孩子必须离开,敦今年十一岁,他已经来了七年,还要再熬七年。七年自己是忍不了了,多坚持这么几天倒也不算什么,兴许,说不定,这下可以一举解决敦的问题呢?那么他也不必忍痛辞别家人,出去另谋生路。 做出决定,以后的事情也不会轻松太多,那毕竟是医生都没亲眼见过的异能道具,兰堂先生再好说话他们也不敢厚着脸皮去讨,生活早早教会他们“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一道理。 院长打开抽屉暗格取出真正的账目,众人围桌核算讨论孤儿院能拿出的最大筹码。医生见木匠死咬嘴唇仍然很不舒服,拜托坐在外圈提醒大家别忘记留出开学预算的护士帮忙照看弟弟,自己去外面给他倒杯温水。 “叮铃~” 办公室门挂着一串精巧风铃,那是华宫朋友送他的生日礼物,修女眼角染上一抹欣慰笑意。老院长在时经常开导她的一群大孩子不要与过去彻底断了联系,千疮百孔的他们真正能做到这一点不多,如今多了华宫一个,大家私下都替同伴开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走廊外鬼哭狼嚎的风雨见不得人高兴,立马鼓起腮帮子将这点温情吹散。 女人静静凝视地板上粉色魔术帽样式的胸章,这是或真敷魔术团准备的新年周边,专门发放给上台配合演出的孩子,不贵,但目罗孤儿院的孩子也买不起。胸章色泽艳丽,造型时髦,有幸得到的小朋友特别宝贝,个个贴身珍藏。 她捡起那个进门前绝对不在这里的东西,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饲养员问有谁来过办公室。壮汉就是昨天晚上通宵值班,投票支持租借控制器的其中一位。他知晓院长今早聚集众人要说什么,无论结果如何,牵涉到敦和异能,孤儿院人多口杂,没人愿意挑衅异能特务科的保密协议,他吃完饭也不着急补眠,让守夜同事安心去睡,自己搬张凳子坐外面守卫这唯一出入口。 “没人啊。”饲养员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知道小鬼头们有多怕我,有几个好奇想来偷听,发现我坐这里就互相推搡着跑掉了。” 修女摩挲胸章,回头望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换气窗,记得那天上台的小孩有…… 银合上门,感觉心脏怦怦直跳,她听到了什么?外面狂风呼啸,门板又厚实,她趴在通风管道断断续续没太听清。“异能控制器”“副作用”“代价”,以及最重要的“关在地下室”,千万不要轻视横滨长大的小学生,她的睡前故事可是充斥着杀人狂安娜、吃小孩大卫还有人贩子理查德!给她几个关键词,小脑瓜分分钟钟补全一整套关于科学怪人的恐怖传说,孤儿院的小哥哥小姐姐没唬人,这里藏着一个危险的大秘密! 当初世嘉德先生救下哥哥,告诉他们那么多异能的事,又特意将他们兄妹俩送来目罗孤儿院照顾良多,怎么看都不会包藏祸心。先生选中的孤儿院理应很安全呀,难道世嘉德先生被骗了?呃唔,会不会另有隐情呢?叔叔阿姨、啊不对,要喊老师的,银超级擅长观察人的肢体语言,凶巴巴的老师们其实很关心大家! 贫民窟长大的女孩在家里再受父兄疼爱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食物、药品、书本,这些资源尽管紧缺,孤儿院也从来没少过他们必需的那份。 还有上周,上周哥哥稍微可以下床,就不顾伤势未愈,坚持要用异能罗生门离开孤儿院,前往停车场找寻父亲的踪迹。银知道爸爸……她哪里放心兄长独自离开!索性罗生门赋予哥哥操控身上衣物的能力,多带一个小孩不难的。小姑娘死死抱住哥哥的腿,威胁丢下自己就立马大吵大闹引老师们过来,哥哥迫于无奈才带她走了,也幸好带她走了。 那天旭日初升,停车场遍寻无果,兄妹俩没有找到父亲,呆呆躲在仓库的阴影下无所适从。车辆行人往来如织,伤痕累累的路面补上水泥,新的建筑在废墟拔地而起,人已经不是那些哭天喊地的人,车也不再是那些报废无主的车,只有天上的海鸥还在咋咋呼呼庆贺抢到一包薯条,喜气洋洋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痕迹消失得竟比小银那天觉得干净到诡异的仓库区还要彻底。 横滨的地理位置决定永远有人抱着热切的期盼涌入这座焚化炉,孩子们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们仅仅无法接受怎么能真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后来是如何被巡警发现几番周转联系到孤儿院的,小银不太记得了。她全程紧紧抱着哥哥,没来头的苦闷无从宣泄,匆匆赶来警署接人的图书老师同样无处宣泄。龙之介回去便大病一场,他的身子没有好全就夜闯横滨、备受打击,强撑的那股精神气全泄了,三天后的魔术表演甚至需要坐轮椅陪妹妹出席。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去的,也不感兴趣,禁闭等到恢复健康再说。”员工少了,孤儿偷跑简直防不胜防,确实不算什么怪事,医生老师摘下眼镜,那双眼睛是龙之介前所未见的严厉,“好好照顾自己,孤儿院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你是横滨人,应该清楚一个女孩在外面孤立无援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周末和小银一起去看新年演出吧,她因为你的病吓坏了,必须调整一下心情。”义工先生摸摸哭累昏睡过去的小姑娘发顶,柔声建议。 护士老师恨铁不成钢用力戳少年额头:“动动脑子!你活下来,你的妹妹才能活得更好,她需要你!” 银需要我吗?我是一个谁都保护不了的弱者,她怎么会需要我呢? 芥川龙之介目光空茫,他那时不懂,现在也不太懂,只略感迷惑地撑起脑袋瞧妹妹脸上依次闪过恐惧、困惑、激动、愤怒诸多鲜活情绪,闪电划破阴云,她的表情终于定格,豪气满满振臂高呼:“必须想办法搞清楚事实真相!” “?” 龙之介发誓自己不想打断妹妹的表演(小银:我超认真哒!不是表演!),她的心情自出事后一直非常低落,参加完几次故事会,上周末又看过或真敷大魔术,总算恢复了从前的活泼淘气,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比如眼前这只院长老师发来让他俩照看的娃,五岁左右的小崽子满脸泪痕,躺床上做梦都不忘抽抽搭搭喊妈妈。 “银。”龙之介拍拍软绵绵小朋友的后背,糊弄过一阵剧烈抽泣,冷静发问,“你找到森冈的项链了吗?” “啊!”小银汗流浃背了,不好意思挠挠灰扑扑的脸颊。 完全忘掉了诶,明明她喂完小鸡回来,听说森冈打赌输了爬通风管结果不小心弄丢妈妈留给他的项链,当即打包票保证会替他找回来,丢下行动不便的哥哥哄小哭包就一溜烟跑掉惹,嗨呀,怎么回事捏(心虚目移.jpg)? 小姑娘当场重整旗鼓:“我现在再去找!”孤儿院秘密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小森冈哭起来太可怕啦! “找什么?”木门冷不丁开了,医生老师静静站在门口,走廊昏暗,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你的胸章?” 粉红魔术帽在浑浊的灯光下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芥川银下意识摸向领口,空了,她的或真敷胸章掉了呀。女孩乖巧感谢老师,伸手去拿,却被老师一把抓住,她错愕抬头,这回看清了老师晦暗不明的眼。 我一直在管道里爬呀,那么窄,老师进不去,那她是在哪里捡到的胸章呢? “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是一样的人 罗生门弱弱爬回主人身上,重新变回浆洗多次发白发硬的布料,试图装死萌混过关。医生老师从业以来收拾过多少捣蛋鬼,眼睛多好使啊,哪有可能放过他?不过不急,她有她的节奏。 叫醒犯困森冈,领一票小孩去楼下手术室参观那里狭窄的通风管道,回房怒斥小银、森冈,罚俩泪崩小孩站墙角面壁思过,女人大步流星走到床边,不客气拧起少年耳朵咆哮,主打一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不对,是雨露均沾,谁都别想逃。 “通风管道那么窄,你怎么想的放任两个小朋友往里面爬?多危险啊!卡住怎么办?!!” 轮椅少年吃痛龇牙,捏皱搭在腿上的小毯子都硬是不敢顶嘴。芥川家是自建的小平房,后来母亲去世,父亲抓紧赚钱养家,吃住多在面包车上,养得俩孩子对通风管道根本没概念。龙之介听森冈说管道很宽就真以为很宽放妹妹去了,老师推他去看才惊觉那宽度居然只有轮椅的一半! 好吧好吧,森冈五岁,小家伙的确不会嫌窄。银也是,她身形轻巧,动作灵活,估摸着观察一下觉得没问题就直接上了,完全没想过遍布整间大房子的通风管根本不会全都是这个大小。 “对不起。” 龙之介一阵后怕,垂首诚恳道歉,全然不见方才误以为老师要伤害妹妹锋芒毕露的气势。 修女见他意识到错误,也松开手深深叹气。 不是她小题大做,也不是她喜欢苛责求全。好心人的赞助让孤儿院勉强安度龙头抗争,还拥有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跨年晚会。在自身有那个余韵的时候,他们也愿意尽力让羽翼下庇佑的孤儿松快松快,否则为敦租借抑制器的提案即便提出来,大家也只会说蹲地下室怎么了,能活下来,偶尔打完营养针确保不会突然变身吓人,还能出来看看书,散散步,这生活不比擂钵街的孩子强? 可无论怎么松快,安全都不能马虎呀! 幼崽这种生物不盯紧点,就是会随时随地刷新在奇怪的地点然后卡死自己。新闻报道的还少吗,头卡防盗窗,身陷狭窄小巷,还有坐着坐着滑到椅垫椅背之间那个镂空孔洞出不来的。 不谈这些,就说他们孤儿院吧。 有次晚上熄灯前清点人数,发现有个十四岁少年失踪了,多亏院内宵禁严格,深夜寂静无声,图书室管理员追寻微弱的呼救声,才及时在厨房烟囱找到那孩子。那晚大伙的营救已经够快了,半大的孩子也已经够努力扒拉砖壁不继续往下滑,给胸腔争取吸气膨胀的空间了,救出来后照样整张脸青紫肿胀,险些窒息而死——他会想到这个法子偷吃就是因为饿了没力气啊,当然坚持不了太久。 顺便一提,出过那场意外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点子王敢另辟蹊径,爬烟囱绕开门锁去厨房偷东西吃。 眼下食物方面暂且无需忧虑,安全教育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这些日子事多忘记安排,多准备一些攒劲的实例素材吧,务必一次恐吓(划掉)教育到位。想想当年的烟囱小鬼都成孤儿院传说啦,很多新来的孩子嘀嘀咕咕私下聊得起劲,却没一个意识到这有多危险,还敢聚众打赌,输家去钻通风管……那么闲就多干点活吧,每天早晚各一次来医疗室背院规,错一个字打手心:) 修女冷笑一声,无情撕下笔记本的纸,上面记满森冈供出的同伙姓名,命令一大一小两只抹眼泪的泥猴拿这张纸去找饲养员老师领罚打扫卫生。别天真地想要隐瞒,员工老师们天天一起吃饭,她会关心惩罚进度的,还有龙之介也别想逃,身体养好关完之前偷跑的禁闭,再来视情况看这轮要罚什么。 “医生老师,我、我、我的项链……”男孩哽咽接过以后绝对会害自己被小伙伴戳脊梁骨的纸,分明害怕挨骂,脑袋也不敢抬起来瞧老师一眼,依然期期艾艾扭捏着不肯走,那是妈妈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呀。 “那又如何?是你不惜违背禁令也要爬通风管,是你不小心弄丢了那件宝贝,现在凭什么求孤儿院帮你擦屁股?” 医生恍惚了一瞬,啊,以前的我大概就会这么回答他吧?一串廉价项链,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会认为没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但是在目罗孤儿院仅有的几个员工眼里,寒假即将结束,考核靠谱的学校并与之对接不重要吗?下个月有三十九个孤儿年满十八岁必须离开,加紧培训他们的社会生存技巧不重要吗?肉食维持高价位长久不见下降的趋势,青少年长期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不能指望后院几十只鸡提供两百来个孩子所有需要的营养,多跑几趟拉拉赞助砍砍价不重要吗? 都很重要哦? 她明白,也终于有余力做点什么。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哪怕这是短暂的安宁,未来不知还有什么风浪,至少如今的她可以尝试同时拥有鱼和熊掌。 反正这群小屁孩闲得很,提前一下定在春天的打扫计划罢了。 “新年到了,新年就该有新气象。”女士双手插兜,忍住挠挠手背发痒冻疮的冲动,那样很不优雅,“去年年末太匆忙,大扫除不够彻底,你们的任务是在老师指派的哥哥姐姐监督下拿上专业工具,清理通风管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诶?”小男孩傻乎乎张大嘴,仿佛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去地面找过好多次了,项链指定就是在管道里面呀! 芥川银破涕为笑欢呼道:“好耶!”果然老师是好人!没什么可担心哒! “不许在住院区大声喧哗!” “好哦,医生老师。”小小声x2。 “快去。” “是。” 两只共患难以后更加亲近的小朋友手拉手润了,芥川龙之介听到妹妹欢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不免露出一丝微笑。小银的贴心善良与她很爱跟亲近的人开小玩笑从不冲突,只是最近顾虑自己的身体,以及难过父亲的事……逼迫活泼的妹妹竭力展现出温柔成熟的一面好让自己放心,多么失败的哥哥啊,她才十一岁。 医生张望一圈,外面没人。女人大打开房门,以便但凡有人偷听都可以尽早发现,走回来坐在床尾,压低声音关心身旁自闭的龙之介,问他的异能具体怎么回事。她能看出龙之介可以操控穿着的衣物,这不重要,能用来做什么也无所谓,关键是:“能控制住吗?”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龙之介眨眨眼,感觉有点莫名。他也好,他父亲也罢,在遇到白雾之前,谁不是将力量运用得如臂挥使?难不成还有人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乖巧模仿老师低声回答:“可以。” 医生歪着脑袋想了想,谨慎追问:“新年晚会那顿饭吃饱了吗?” 她兼职会计,太清楚孤儿院目前的经济状况仅仅是把过河道具从一根钢丝升级成浮板桥,距离安稳太平的混凝土现代大桥远着呢。这种窘境,平时做饭肯定没法喂饱每一个人,无法用来评估龙之介的食量,也就过年开办的慈善晚会能让孩子们大快朵颐。厨子的手艺、呃,是吧,至少量够多,而且那天大伙都挺开心,食量也大了一点。 龙之介尚未痊愈,医生难免额外关注。他和其他五个伤病员差不多,都是一小碗饭另加些许肉菜,护士当晚还挺欣慰悄悄跟她念叨呢,即便比不上正常同龄人,那也是进步了嘛。 进步的龙之介愈发困惑,异能者食量和普通人不一样吗?有吗?从前没注意啊? 他以同等谨慎的态度斟酌答道:“饱了的。” 不!是!第!二!个!敦! 修女紧紧掐住掌心肉,憋回蹦起来跳恰恰的冲动。她不咋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忏悔,不应该这么说敦的,对不起,可是真好啊,若是再来一个吃不饱的疯虎,还是趁早把自己剁了喂老虎去吧、不不不,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呢! 冷面女战神(孤儿院前辈语)细致讲解异能者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都是妹妹口中那个世嘉德先生说过的,但她的眼神如此慈爱温柔,以至于龙之介看到那双眼就头皮发麻,两条腿不知所措动了动,带来阵阵酸痛。 “好了好了,别乱动。” 医生捡回职业素养立马制止,普通人总结出来的异能者注意事项就那几条,她说完又拿起笔记本咨询使用异能会不会让哪里难受之类的问题,最后让龙之介转告小银不管听到什么千万别往外说,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终于想起病恹恹趴办公室等她那杯热水舒缓症状的倒霉弟弟。 木匠:就等了十分钟啦,我其实还好哦,姐姐(′;ω;`) “……老师。” 修女正琢磨这情况暂时不用改药,听到声音换了只手拿记录本,回首望向那个虚弱的少年。 “老师,有我需要做的事情吗?” 没有的,孤儿院忙归忙,那也没有非要十三岁的重病患者站出来挑起大梁的地步。不过这些话啊,医生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看着他,仿佛看到老院长眼中那个孱弱绝望的自己。 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保护不了那些被找出异样推入战场的异能者,她甚至为获取退伍费救治弟弟签下了那样的协议,回到故土连公道话都不能替他们说上一句。 “我能帮院长妈妈做什么呢?” 眼睛被老人的白大褂灼伤,它是那么的白,未染尘埃。女人狼狈低头,死死咬住拳头。她不配,它也不配,他们存在于世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她明明拿起了手术刀,她以为自己至少可以给一小部分人带来生的希望,结果却是痊愈的再上战场,残疾的再无从前的模样,死去的……死去的也不一定可以回到故乡。到最后,她发现所有的挣扎都没有意义,自己还是那个除了眼睁睁看着大家死去什么都做不到的没用小孩,所以说啊,活着有什么意思? “抚子,没有你,我们收养的孩子可没法熬过这场流感。”老院长捧着一套素雅的蓝白色修女服,这是她迟到的入职礼物,“你救了他们,你守护了大家的家!” 抚子的手滑下门把,温柔抚摸这身衣裳,温暖源源不断传递到身上,自从她来到正确的位置,好像冬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外科医生的手应该着重保养,目罗孤儿院哪有那样的条件啊,职位划分更是一个笑话,真忙起来她再不乐意也得搓搓生满冻疮不大灵活的手,赶去图书室抓耳挠腮教幼童认字数数。他们没钱送小家伙念好的幼儿园,小学、国中已是极限,但是水货幼稚园谁会认真教这些基础课程,孩子们脑袋空空去念小学不厌学就有鬼了。有文凭起码能多条出路,秉持这样的教育理念,这么久都靠员工轮番上阵教书,全交给图书管理员他会崩溃咬人的。 呵,三岁到六岁的小屁孩,懂的都懂,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也差不多吧。 “当然,龙之介。”医生语气坚定,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本应如此”的意味,“你很有用,我会告诉院长老师,等通知吧,不会让你错过多赚些贡献点傍身的机会。” 芥川龙之介微不可察松口气,医生冷静回应病人的谢意,转身关门让他好好休息。安排这些郁结于心的伤病孤儿白天照看小孩是为了让他们解闷,基本都安排了副手协助,目前副手和任务目标屁颠颠跑去领罚,龙之介就歇着呗。 走廊空荡荡,隐约能听到隔壁病房传来的悠扬歌声,她敲敲门提醒别打扰到旁人,房间霎时安静,于是医生也能稍稍放纵自己表露真实的感情,绞尽脑汁试图思索操控衣服的能力可以拿来做什么。 做个裁缝吗,披一块布到身上然后控制它自动裁剪,好像还蛮不错的嘛。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书的虎,人的敦 阿尔格尔并不清楚自己小裁缝的名号即将受到挑战。 鉴于这货过于离谱的酒量,家长们紧急开展作战会议,订正酒精适应计划,他则毫无危机感地与中也迷迷糊糊团成一团窝沙发上补觉。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清醒多啦,就是阿蒂尔、魏尔伦还有不见了诶,出去买菜了吗? 爪爪探出身上的绒毯,摸来手机一瞧,什么嘛,睡一个小时效果都那么好,呼,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的少年并不准备爬起来,麻利解锁屏幕,例行点开未读短信。 跳过垃圾广告,哦哦,阿蒂尔他们去给自由轩买玻璃,午餐需要自己解决——话说自由轩玻璃什么时候坏掉的——青蛙手表可以借给华宫先生吗,唔,可以吧,华宫先生还是很靠谱的,换成别人,他才不会把哥哥留下的东西借出去呢。 阿尔格尔回完消息伸手进布偶嘴里掏掏,呀,忘了,手表明明早上起床拿出来了嘛,茶几上放着呢,还以为中也练酒会需要……也对,有阿蒂尔在,不怕中也撒酒疯。 少年抬高双腿搭在墙壁上,换了一个扭曲但贼舒服的姿势点开信箱最后一个小红点,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咦咦咦???太宰收到通知,下周末要留校补考,不能去九尾村?! 阿尔烦躁打滚,左腿横跨沙发搭在中也腰上感觉舒服多了。 舒服你个头啊,中原中也可不会跟他客气,眼睛都没睁开,一把给腿呼下去,抬起胳膊在沙发背上摸摸,哦,忘了,这不是自己的床,那往头顶找找,啊,找到手机了,起床进度+1 阿尔一只脚踩地毯一只搭墙壁,劈着叉也懒得调整姿势,皱眉寻思这好像确实没办法。 太宰一直在忙抓间谍的事,昨天终于一锤定音,上学期的课却耽误了不少。有教材和老师同学给的笔记,太宰学起来很快,但他自己说会了不作数,学校有专门的评判标准,那就是考试。考的科目多了,体测加上十几张试卷一笔笔写下来花个一两天也挺正常,不过好可惜,这是梦见家里出事后第一次发出的聚会邀请呢。警校今天下午报道,太宰今早坐番刑警的车回东京,仅仅来得及采购放鸽子的歉礼直接寄到九尾村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啦,她之前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约都不愿赴,现在主动邀请,未来可期哦?”中原中也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懒腰,他读完了太宰的讯息,“青花鱼倒是提醒了我,忒弥斯下周三开学,我怕来不及,不如趁我俩今天都有空,找美贯一起准备庆贺重逢的礼物吧?” 要不说是兄弟呢,阿尔格尔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飞起一脚踹他小腿,笑话中也车瘾犯了。赭毛少年也不反驳,拍拍兜里热乎乎的驾照,嘻嘻哈哈指着落地窗说这点毛毛雨没事哒,只要不下暴雨,他保准妥妥当当把车开到梦见曾经住过的公寓。 朋友很喜欢公寓楼下的酸奶蛋糕,中也记性很好。以前的礼物统一委托快递公司,经历过投毒事件,经外人之手送来的食物大家都心有余悸,就更别提梦见有多排斥了。这次他打算买一个酸奶蛋糕回来交给培养罐分析配比,周三去学校报名嘛,还有几天时间,自己可以买材料慢慢练习,下周五晚上回来做个同口味的大蛋糕,第二天就能安心吃啦。 要不要雕朵巧克力花放上去呢,甜品小师傅跃跃欲试,这可是他从兰波那里新学的技艺! “诶?那我送什么?” 阿尔格尔托腮犯愁,甜点有中也送,送女孩子自己擅长的围巾手套帽子还有衣物套裙又太暧昧,不适合,这点人际往来他还是明白的。 中也埋头发短信约美贯,她昨晚的飞机来着,应该从波尔吉尼亚回来了:“大不了吃完晚饭回横滨啊,一天的时间呢,你慢慢想呗。” “好哦……” 别怪阿尔经不住怂恿,家里有备用车,来回非常方便,而且他们学校不放寒假,尽管明天周一要上学,阿尔这不是没辜负花钱上的那些补习班吗?摸底考试拿到的好成绩让他如愿跟朋友花袋分到了新班级,新班全是好学生,又正值跨年夜,老师布置来巩固基础的作业很少,这周五回家三个小时便顺利搞定。 然而下周五就没那么轻松了,一样是周三报道周四正式上课,新学期的学习任务总是很重,等到周六上午补要命的国语,下午的课即便请假去九尾村,周末玩一天回来晚上还要做作业,怎么算时间方面都捉襟见肘,今天出门购物确实刚刚好。 对啦,说到请假,美贯回消息说有空,靠谱赭毛赶紧联系兰波说今天中午去一号人类行为研习社吃饭,小金毛临出门终归是想起还没跟大家长讲梦见请大家玩的事。他挎好亚历山大先生包包,连忙给阿蒂尔打电话,问周六下午的补习班能不能请假。 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阿蒂尔也挺挂念梦见呢,骤然得知这一好消息简直大喜过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小姑娘没有邀请熟识的大人,没关系啊,慢慢来,心理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他理解。只是中也刚拿到驾照没满一年,上高速需要三年以上驾龄的驾驶员陪同,阿蒂尔认为自己就挺合适陪孩子开车。大家长假公济私、咳,通情达理大手一挥,直接批了阿尔周六一整天的假,作业也不必愁,他来帮忙做,久违地痛快闹一场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尔格尔跟中原中也兴奋击掌:“好耶!” 两个人勾肩搭背出门,买完蛋糕接上美贯,三个人瞠目结舌坐车里愣神。 “美贯没有收到邀请?”驶入商店街专用地下停车场,中也停稳车辆好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回头再次确认。 阿尔格尔坐在中也身边恍恍惚惚扒拉安全带,她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闹翻了?不应该啊,两个女孩关系特别要好,天马阿姨出事前还约定要上同一所大学;之后梦见躲回九尾村,没多久她爸爸担心局势太乱,自己作为市长必须坐镇天马市照看不过来,特意为村庄添加了信号基站,但是梦见依然拒绝一切语言交流,根本没机会吵架。 说到底怎么会邀请他们三个男孩不邀请美贯啊?不会是有人拿了梦见的手机冒名顶替吧??? 美贯独自坐在后排,捏捏蛋糕盒子的丝带,有点懵,更有点委屈。 她看中也的短信说“给梦见选礼物”,以为又是一次寻常的交换礼物大作战,没多想便兴冲冲应约了。坐飞机跨越四分之一个地球蛮累的,不过这是他们与梦见唯一的交流方式呀,女孩觉得再累也值。谁知上了中也的车前往商店街的路上,她乐完俩劳德的酒量笑话又聊到今日行程,听着实在不对劲,追问几句才搞清楚是他们下周要去九尾村…… 不乐惹,我哪里做错了吗╥﹏╥ 阿尔格尔清清嗓子,弱弱提议打直球:“打电话问问?光想是想不出答案的呀。” “叮咚~”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中也见她没反应,也不忙着附和阿尔的建议,好心提醒:“美贯?” “啊!” 美贯急忙拿出手机,看到名字险些憋不住泪,接起电话努力不让哭腔泄出去:“梦见……” 梦见打来的电话! 劳德兄弟对视一眼,阿尔格尔默默竖起耳朵,中原中也悄悄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美贯神色。年轻的魔术师此刻处于私密空间,周边都是多年好友,也顾不得表情管理了,果断采取阿尔的意见,直接问邀请是怎么回事。 那边梦见说了什么听不见,但见后座雨过天晴。美贯抹掉眼泪嗔怒道:“我不会因为那种事生气啦!是你的话,多晚给我打电话都不会生气哦?” 误会啊,阿尔格尔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就说梦见不可能单独漏掉美贯嘛。 中原中也拔掉车钥匙,笑眯眯抱起手臂,看朋友挂断电话递去一包纸巾调侃:“这下开心啦?” 美贯抽纸擦擦眼角,不好意思地抿唇笑:“我忘了,上次寄的妖怪书夹了一张明信片,我给她说今年过年要出国,回来的日期也写上去了。梦见想着我昨晚坐飞机一定很累,短信容易忽略,电话打过来万一在睡觉休息不就打扰了吗,所以专门等到第二天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再联络。” “梦见还是那么贴心!”阿尔格尔夸夸。 “对啊,托这通电话的福,关于礼物,我也有主意啦!梦见似乎很喜欢我上次送的幻想图鉴耶,京极夏彦老师写得很棒呢,最近绫辻行人先生针对那本书出了妖怪解谜图册,哼哼,这回的礼物就决定是它了!” 中也憋笑,阿尔沉默片刻怒拍大腿:“结果只剩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吗?!” “喂!拍你自己的腿啊!” “诶嘿~” “好好加油哟,阿尔!” “QWQ” “真拿你没办法,我会帮你的啦。” “我也是。” “好诶!” 下半年的事故一件接着一件,三个青梅竹马好久没有无忧无虑贴贴啦!他们下车坐电梯上到一楼,说说笑笑从入口处的化妆品店开始,删除售卖熟食饮料的店铺,酒类商店也删掉(美贯冷静拖走站橱窗外挪不动步的中也),挨家挨户视察有可能承担充当阿尔礼物这一重任的商品。 “所以呢,最后你选了什么?” 吉田夫人带小狗去花园看望鸭鸭侄女,阿蒂尔夹着手机好奇,魏尔伦拿过亲友手里的螺钉枪示意他走开,黑毛青年乖巧上车关窗,隔绝给自由轩安装玻璃窗的嗡嗡噪音。 “咦,亲手做一套妖怪毛绒玩偶?”大诗人挠挠脸颊,京极夏彦的妖怪图鉴啊,他看过,蛮有意思的,“不错,梦见对妖怪故事一直很感兴趣,稍微做可爱一点哦?不必完全按照京极先生的叙述来。” 京极先生兴许是受这个时代诗歌与推理小说并驾齐驱的影响,笔法灵动大胆,执着追求放大日本妖怪的特色,那描写就很……如果一板一眼完全按照他的说法做玩偶,那效果绝对……阿蒂尔相信天马先生会把玩偶丢出家门的,阿尔多半也会被丢出家门,别问,问就是两位保守派老父亲心有灵犀,再说梦见怕鬼呀,那么写实肯定会吓出毛病的。 “嗯嗯,回来吃饭吗……行,给你们炸鸡,中也天黑开车没问题吗,要不待会儿我过来接?不用?好好好,我不啰嗦啦,阿尔也到叛逆期了呢,哭哭。” 阿蒂尔降下车窗,噪声骤然轰鸣,他扬起热情的笑脸,冲华宫院长与跟着他下车的司机先生挥手问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都是和你们学的呀,好啦,不说了,要忙起来了,拜拜。” 兰堂先生没有多做为难,略微交换意见,便扯着嗓子在一片尖锐钻孔声中意思意思定了一个友情价——异能道具的价值摆在那里,不要钱反而容易引起恐慌——他暗自决定以后每个月的捐款添上这笔钱,爽快回家将青蛙手表交给他们,现写了一张使用说明书,力求所有细节都可以表露出自己对孤儿院情况的无知。 那一个夜晚,三个娃满载而归,想到下周就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好友快活得走路都在跳舞。 那一个夜晚,家长们处理掉酒醉闹事的后续,又帮了孤儿院一个大忙,领狗回家,心情很好地并肩准备晚餐。 那一个夜晚,华宫良治小心翼翼捧着青蛙手表,左看右看都不敢相信只用电池就能消除困扰大家良久的难题,司机也傻笑着说回去就可以放敦出来坐餐桌上和其他小朋友吃饭。 那一个夜晚,修女医生收到消息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找来芥川龙之介密谈,要求他时刻揣够电池监督中岛敦,确保那只儿童手表的安全,防止老虎暴走。 “多美好的夜晚呀。”乌发红眼的哥萨克帽青年抚掌轻笑,“多么宽宏大量的神明大人呀。” 海怪圈出名单中今日份值得关注的死人,淡淡回答:“做你的事,基斯已经支付了代价。” “是是,哎呀,下次我也找个机会把那些垃圾处理掉吧?” “随你。”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市长兼职蒙面摔跤手没什么奇怪的吧 满怀期待的时候总会感觉一分一秒都特别难熬,阿尔格尔还好,跑遍商店街怎么看也不满意,认为无法表达心中那份澎湃的喜悦之情。定下自己动手做礼物的第二天就是周一,接下来的日子,他白天上课跟知识较劲,晚上回家搞定作业,去深水鱼塘的玻璃壁前练习歌唱奏乐,仅剩的一点空闲时间全部用来抱着毛线球设计妖怪布偶,充实到极点,居然也没那么度日如年了。 何止啊。 多亏有魏尔伦帮忙,将每种妖怪的特征整合成表格方便弟弟参考,否则阅读障碍者必须一页页来回翻书检查,防止看漏某些只言片语,错过关键特征,这样熬到周六都不敢想他能有多累,又会瘦上多少斤。 “嗝~” 阿尔格尔淡定摸出水壶吨吨吨,早餐吃太饱,从小他打嗝就用这招治,喝够便能自动停下来。 美贯默默紧盯阿尔比起上周略显圆润的脸庞,虽然有多次看到他在聊天室吐槽帮中也试酸奶蛋糕的味道痛并快乐着啦,如今亲眼见证,女孩依然不免震撼于中也的勤学苦练。 别看阿尔那样,他平时运动量挺大,读书又格外消耗能量,中也周三到周五都在学校回不来,就两天的时间啊,阿尔能吃胖这是练了多少次???要知道他们家有冰箱(划掉)彩画集和亚历山大先生,放进去便不必担心浪费的事,试吃最多尝一两口确定味道哪里不足,能练出今天后座上这个九尾妖狐造型的十八寸双层庞然大物,中也你……是不是努力过头了? 试图委婉.jpg 阿蒂尔显然也这么认为,嘛,算了,好久不见的朋友终于尝试回归日常,孩子激动嘛。青年顺利说服自己“这很正常”,推推霸占大半个后备箱的繁复花束——这是他送梦见的礼物——到时候或许要当着外人的面把礼物拿出来,没法用异空间作弊,他挪出一大片空地,直起腰杆招呼可以过来放东西了。 盯太久,阿尔格尔投来疑惑的眼神,女孩冷静展露笑颜,收回不那么礼貌的腹诽。美贯同母异父的哥哥王泥喜任劳任怨抱起脚边快有半个自己那么高的手办,横着给平整放稳。 等等,手办?或许有人要问了,美贯不是说要送梦见绫辻先生的妖怪破译书吗?对啊,精装签名版图书附带全套周边,她费了好大的劲,最后还是希月姐帮忙才搞到哒,目前被装进一个精致小盒子放在空座椅上呢。 那个手办,确切来说是掀起新一轮妖怪热潮的九尾村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的周边模型,是保罗先生倾情准备的礼品。 他不是因为龙头抗争受伤了嘛,身体底子摆在那里,尽管没有像那样进培养罐休养,如今同样恢复得挺好。老话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保罗的情况不至于生生静养一百天,然而仅仅过去十几天,要求他的脸色仪态不许带出分毫虚弱,那还是纯属强人所难。 梦见是劳德家最早的挂名成员之一,感情极其深厚。保罗再想拜访小姑娘,瞧瞧她有没有走出母亲逝世的阴霾,也不会拖着这样的身体去九尾村平白害她担心,只能含恨将陪伴孩子们去村庄的老司机名额拱手相让。 阿蒂尔:谢谢嗷! 不能去九尾村,没说不能送礼物嘛。大家害怕魏尔伦独自在家会无聊,强拉他同行。他和搭便车的美贯没有很熟会不自在也没关系,都安排好啦,魏尔伦坐副驾陪中也,顺便保护礼物们免于可能存在的急刹车破坏,阿蒂尔则去另一辆带绝对会一觉睡到九尾村的阿尔、美贯。劳德们又不缺车,大家分坐两辆就不会别扭了呢,还有很大的空间放礼物,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挺美,可保罗摸不准现在这个年岁的少女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征询一圈意见,成步堂欣然分享。他忙着为希月小姐打官司,要求电视台删改节目做出赔偿,实在抽不出身,就投其所好购入一堆产自灵媒之乡的辟邪灵物,拜托众劳德捎带手送过去。 想法很好,已经是别人的了。 最后还是回一号人类行为研习社拿行李箱的中也聊起,保罗得知梦见似乎挺喜欢最近那个很火的摔跤手GREAT九尾,才拍板决定搓一个周边哄孩子高兴。 梦见瞧着文弱安静,其实关心她的长辈同辈都清楚,这姑娘很是有些独特的喜好。念小学的时候哪怕她自己吓得直哆嗦,也会津津有味跟小伙伴们分享妖魔怪谈,迷上摔跤手好像也不奇怪?梦见爸爸天马先生现在是市长没错,从前可是兴趣使然跑去当了几年摔跤手啊,耳濡目染之下,女儿会觉得摔跤有意思太正常啦。 说干就干! 定时炸弹保罗都能从零开始搓,一个披风面罩肌肉男的人体标本、啊不对,是模型,根本不在话下!就是他做手办的方式挺硬核的,嗯,或许有点过于硬核了,以致于暗杀王先生找来摔跤手所有视频逐帧分析扒人家身体数据的时候,意外通过研究行走搏斗的姿势发现了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是天马先生诶……梦见知道这事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算了,知道就是他送了一个假爸爸陪伴梦见,不知道就是梦见拥有偶像常伴左右,左右梦见都没有损失。而且一位市长暗戳戳重操旧业没什么可说的啦,又没耽误正经工作,恰恰相反,他这个GREAT九尾瞅准时机英雄登场,乘上京极夏彦掀起的妖怪东风,狠狠带火了九尾村还有旁边紧挨着的天马市,吸引来一大批游客、喂喂,这不会是他想出来振兴经济的小妙招吧??? 保罗真相了。 冒着竞技场上拳拳到肉的风险,挺身填补龙头抗争捅出的窟窿,这等一根筋做实事的官员不多见呐,近乎本能厌恶政治家如保罗也不得不表示敬重,于是他敬重地给天马先生手办赶制了一大箱可拆卸的帅气装备——不要小看精英间谍的全能程度啊喂! 魏尔伦无语关门将占据整排座位的箱子锁到身后,不动声色地坐回副驾沉稳思考:对哦,可以给我家甜甜二号机也搞几套备着。 ↑没救了,这个熊猫控。 东西安置完毕,人也全部上了车,与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律师们作别,兰波捏起的爪爪挥手再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九尾村的约会。阿蒂尔没有猜错,汽车引擎一发动,阿尔、美贯就例行倒头开睡。他关小车载音乐,连通手机蓝牙,一路平安无事也乐得清净。 要去九尾村,先到天马市。 这座城市的位置说好也好,距离东京都不远,将将卡在关西地区前往横滨的必经之路上,交通发达;说不好也是真不好,因此深受龙头抗争影响,从外圈遥遥望去感觉不太繁华。起码不见断壁残垣吧,总体感观尚可,休息区挂满宣传妖怪文化的图文,也算别致用心。 城市擦肩远去,跟着几辆汽车不断拐进小路——看来都是去九尾村参加庆典的——平原逐渐化作山林,道路愈发狭窄难行,偶有山雀呼啸而过,再也无法透过茂密枝丫窥见晴空的倩影。 不愧是深山老林呐,也不怪天马市议会愿意合力炒作九尾村的志怪传说,GREAT九尾除村子看重的几个年节主要还是在天马市接受挑战,他们提供住宿娱乐就足够赚到钱缓过气来。 那座城市也只是想活下来呀,阿蒂尔感叹着,遵循指示牌驶入村外临时开辟的露天停车场。他一踩刹车,阿尔格尔就收到信号似的睁开了眼。 “到了吗?”少年揉揉眼睛嘀咕。 “到了哦。” 阿蒂尔笑眯眯答,美贯也无需叫醒服务,经常上车睡觉的人对抵达目的地有特殊感应。她自觉爬起来摸出小镜子理理睡乱的头发衣服,一定要漂漂亮亮出现在梦见面前,嘿嘿。 “听说今天的庆典有特殊表演!”阿尔格尔满不在乎刨刨头发便当打理过了,阿蒂尔看不下去,按住毛毛躁躁就要开门往下蹦的娃,把人转过来替他打点仪容,听他快活分享,“GREAT九尾也会来,你们说会不会有摔跤表演呀,我还没看过那个呢!” 阿蒂尔权当自己不清楚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蒙面摔跤手好像是有个说法,不能暴露真实身份来着,嗯嗯,他会努力配合,天马市长也是他私交良好的朋友嘛。 美贯拥有一双对人特攻的外挂眼睛,捕捉到异样狐疑瞅了兰堂先生一眼。黑发青年歪歪脑袋无辜微笑,女孩便没说什么,转头热切回应小伙伴:“我也没看过!既然是祭拜九尾狐的传统庆典,一定还有很多其他节目吧?” “哦哦,差点忘了。” 阿蒂尔松开铁掌,阿尔格尔嘟囔着伸手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摸出纸笔随时准备记录九尾村的民俗,他现在也是有梦想的人啦,好耶! 之前同行的几辆车有些还在墨迹,有些已经兴冲冲锁车进村去。中也提起自己硕大的蛋糕,大声催促:“你们快点过来拿东西呀!” “来了!” 九尾村供奉九尾狐的习俗据传已有上百近千年的历史了,祭拜它的典礼必然是隆重欢欣至极的。车门打开,阿尔格尔立马被富含油脂调料的霸道香味笼罩,兴致更加高昂。美食当前,不吃闻闻也挺开心呀。他兴高采烈赶去拿礼物和住宿过夜的行李,快要见到梦见啦,所有人都很开心。 阿蒂尔、魏尔伦却是不用拿换洗衣物,他们不准备扫年轻人的兴,早早预定了天马市的酒店过夜,帮忙拿上那堆礼物,陪几个孩子安顿好就走。 梦见说会在村口等他们,九尾村配套的引导指示相当周全,沿标识离开停车场,拐过一座古老碉堡便是正经的村口。恰逢周六,运营多日的妖怪热潮在今年的祭典发力了,满山满谷全是人,店铺一直开到了刻有村名的牌坊外。猫车,灯笼鬼,唐纸伞妖,妖怪豆腐,怪奇拉面,土蜘蛛面具,富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小摊漫出来占据了整条石砖路。 “梦见!” 美贯精准认出好友熟悉的背影,欢呼着举起小匣子扑了过去。阿尔格尔连忙快步跟上,忽然寒毛倒竖,停下抓住挎包背带迷茫张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怎么了?”魏尔伦夹住配件箱关心,他一贯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 金发少年迟疑摇头:“没什么……大概。” 九尾村村规其一,请相信你的直觉。 那边中也、美贯脚程快,站在梦见身前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悲伤终将平息,天马梦见勇敢向朋友们伸手,盼望重新建立与外界的联系……理应是这样的,不然她为什么要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恳切邀请大家来母亲的故乡参加庆典呢。 阿蒂尔神情凝重了一瞬,换成单手抱紧花束,拍拍随后赶到的阿尔肩膀,肌肉紧绷,假装没有发现女孩转过身发现大家时眼底的错愕、愤怒,以及那份深不见底的绝望。 路人投来若有似无的冷硬视线,他笑着,仿佛岁月静好地打招呼:“这里真热闹呀,梦见。” “是、是啊?”梦见面瘫,做不出表情,只努力提高音调,假装惊喜地回应。 几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勉强找回理智,亲亲热热黏上去贴贴,夸她这身日式改良女仆装好看,问她下午回村长家上班能不能带他们去参观那座大名鼎鼎的九尾庄园。美贯牢牢握住她冰凉汗湿的手,感受到那颤颤巍巍的无力回握,魔术师小姐坚定将梦见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面,她笑靥如花道:“我们来找你玩啦!” 别害怕。 “……嗯,好啊,我、我去问问村长、啊!” 天马梦见感觉到泪珠滚落眼眶,慌乱擦脸环顾四周,看到村民游客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不曾关注这边,她后知后觉这是合理范围内的反应,他们太久没有见面……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女孩一把抱住挚友失声痛哭。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及时处理垃圾 梦见没能哭上太久,手背一凉,是高空洋洋洒洒飘落的冰花,下雪了。牌坊旁边的青石立柱幽幽响起钟声,像乌鸦泣日,又似巨鲸挽歌。她下意识瑟缩呜咽,俄而浑身僵硬,艰难挣开美贯温暖的怀抱,绞尽脑汁解释方才惊弓之鸟的行为:“居然都到十二点了,我们赶紧走吧?村长愿意放半天假让我来招待朋友已经非常为难啦,下午庄园事情太多,我必须回去筹备祭典、对了,兰堂先生你们以前都没来过九尾村,吃过午饭再走呀?” 周遭冷冽的视线消失了,衣着鲜亮的小孩牵着大人衣角,继续哭闹吵着要买两条尾巴的猫猫木雕。 阿蒂尔瞬间领悟少女刻意塞进对话的情报,回想梦见惊讶的表情,她一开始并不清楚他们今天会来,村长却直接告诉她会给她放假款待友人…… 女孩眼神急迫,黑发青年赶紧浅笑接话:“辛苦你安排啦,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供奉九尾狐的村庄,想要好好转转呢。” 魏尔伦单手插兜随声应和,悄悄试了试,异能还在,甚至加强了些许,奇怪。金发青年在亲友引导大家与天马小姐叙旧的瞬间便状若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直冲云霄的山林取代通往停车场的平整土路,鬼魅般截断全部出路。迎面吹来的森冷阴风嘲笑他们已经走不了了,如此,自然是跟紧明显知道点什么的熟人比较好。 梦见惨白着脸小小舒了口气,连忙夹起嗓子努力昂扬快活地答应下来,匆匆谢过礼物,便带大家往妈妈的故居走去。女孩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指地详细介绍,说她自从回村就一直住在那里,打扫得很干净,爸爸和秘书美叶院先生晚上住村长家,她家房间不多不过够大,所有人挤挤也能睡下。 阿蒂尔这回没有立刻接住梦见的话头,他相信这孩子不会故意害人,但他总要亲自探明这地方的古怪才能安心走下一步,青年只歪歪脑袋疑惑道:“天马先生?” 梦见垂眸嗫嚅:“嗯,爸爸他们是代表天马市来的,现在在庄园开会,恐怕没空陪大家……” “没关系,正事要紧嘛。”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毕竟妖怪旅游是这一带繁荣振兴的指望,市长带人来谈事情也没什么奇怪,之后想办法联络天马先生吧。 “还有,还有番大叔也在!”梦见紧紧挽住美贯胳膊,咽了口唾沫,“他昨天出差路过,顺道来看我,结果听说有祭典,打算多留一天明早再走,期间就住我家。” 同样的理由吗,没准是类似的情况。 美贯坚定握住好友的手,笑说:“那感情好,番大叔协助新搭档夕神检事屡破大案,是个大忙人呢,合该偶尔休息一下。” “对啊,机会难得,到时候约他逛庆典吧?” “嗯,他早晨起床到庄园下面的悬崖散步了,我们说好中午一起在家吃涮锅。” “哦哦,这个好,水一开吃起来就不冷啦!” 任凭耳边热火朝天,魏尔伦秉持自闭儿童()的人设专注走路,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 就是他没太多跟那对父子接触,都托太宰爱炫耀的福非常清楚。太宰不习惯住校,番刑警每周固定调休请假带他出来透气散心;只有工作实在忙,才会央人给孩子送些好吃好玩的,自己不去,下周都一定抽空补回来。 是,这两天休息日太宰补考不得空,那又不会从晨练考到熄灯,怎么说父子俩吃顿饭的功夫不可能都没有吧?今天周六,番刑警周五故意留到明天走,还是住一个独居的小姑娘家,啧,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正义笨蛋? 阿尔格尔搂紧布偶默不作声,遮天蔽日的大雪倏忽朦胧了世界,众人默契加快脚步,穿过三四条小巷就到了那座故居,梦见哆嗦着手从口袋翻出钥匙开门。 房屋是乡下常见的日式二层自建楼,对劳德家众一米八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天花板比较低矮,视觉效果特别压抑,不过也还行啦,参加山村祭典又不是猫好友家不挪窝,晚上回来睡个觉而已,足够了。 梦见爱干净,房子处处整洁妥帖,遍布少女的小巧思。空气中弥漫着兰堂先生去年夏天送的茉莉香水,墙上桌上放眼望去到处充斥着九尾村特有的九尾花。 美贯轻抚九尾花墙纸,不禁盈湿了眼眶,这是梦见妈妈最爱的花,过去每年春天到了花开的时候,天马叔叔都会买一车九尾花运到东京送天马阿姨。“太多啦”,阿姨老是幸福地笑着抱怨,然后分给亲近的邻居朋友赏玩…… 梦见被九尾花包围,仿佛妈妈又回到自己身边,于是她便生出对抗妖怪的勇气,脸蛋缓缓恢复血色,囫囵收拾出客厅供大伙晚上休息,美贯同为女孩,就和她睡自己的卧室。 “不必那么麻烦。”梦见看到中也的九尾蛋糕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黯淡强调,“晚上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是提醒我们晚上会出事? 众人心底各自琢磨着,面上和乐融融备菜准备午餐。天马家的厨房不大,站不下那么多人,魏尔伦把装满水的锅端进餐厅,阿蒂尔确认电磁炉可以正常工作便嘻嘻哈哈说想出去溜达取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诗人,不需要隐瞒。 兰堂先生很厉害、很细心的,梦见闻言连忙点头,指望他能发现突破口,还欲盖弥彰地合掌拜托先生再买一些食材回来。 厨房确实没有多少食物,看来她是真不清楚今天会来人。 阿蒂尔笑眯眯答应,草草问过大家想吃什么,转身欲走,中也原想跟上,阿尔格尔本能按住兄弟,顶着中也诧异的目光,终于说了进“村”后的第二句话。 顺便一提,第一句是秉持小裁缝的本色,夸奖梦见身上的改良款女仆装漂亮。梦见今年将将满十五岁,不上学独居乡间没有同龄人说话迟早会憋出问题。村长九尾银次答应会照看梦见,便与老妻商量招呼她来家里做女仆。不指望小姑娘承担起偌大一个庄园打扫卫生、调理羹汤的重担,给的薪水也很低,只求她可以找点事情离开空无一人的家。 “我也想出去转转。”阿尔格尔感觉到一股阴冷视线凝聚到自己身上,他没有害怕,他已经想出了合适的借口,“我以后要做民俗学家哦,不能错过九尾村的祭典。” 阿蒂尔拍掉金毛少年肩头的雪花,掩埋掉那声叹息笑道:“好啊,一起。” 亲友负责留下来保护大家,梦见老实,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才不显突兀,那么由中也和美贯安抚情绪、引导话题、套取情报,他很放心。他不放心的是阿尔,依阿尔微妙的态度,兴许这不是异能者搞的鬼那么简单。 阿尔格尔百分百重视家人朋友的心情,然而此情此景,阿尔也仅仅扯起嘴角,敷衍大伙暗中的关切。 怎么会这样? 雪越下越大,他心事重重矗立门口等待阿蒂尔拿伞,连通魔力,凝视这场掩盖掉所有活物灵魂波动的蓝绿混合“大雪”。哥哥耳提面命魔法的污染有多可怕,他这回可算是能够亲眼见证了,尽管还无法知晓“雪”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带有洛先生气息的青色污染姑且可以理解,这条世界线从古至今所有异能力都是祂神力的延伸。虽平时多有克制,到底没有养成收拾垃圾的习惯,久了堆积起来最后哪怕引发世界坍缩也不稀奇。若非哥哥把两个世界合并扩容,世界湮灭估计就是十年左右的事。 那么哥哥呢,哥哥又为什么会遗留体量如此庞大的蔚蓝污染物?每次奏乐都布置了净化法阵啊,难道是之前龙头抗争的白雾事件……不,不会,哥哥安排周全,兰波做事细心,那波魔法生出的污染尽数销毁,唯有这点绝对没错。 阿尔格尔百思不得其解,将脸埋进亚历山大先生猛吸一口汲取力量。他头顶滑下一把黑色大伞,永远会将伞偏向他的家长揽住挫败少年:“又在担心作业?好啦,我说过会帮你写吧?出发吧?” “……嗯。”先走访摸清楚状况一定不会出错。 九尾村曾经也是个相当显赫的大村子,如今年轻人纷纷离开,老人逐渐离世,出现了严重的空心化问题,近乎沦落到消失的下场,说GREAT九尾掀起的妖怪热潮拯救了这座古老村庄也不为过。可惜再圆满的结局,也永远有阴谋论者能找到猎奇的角度编排一出大戏。 梦见的家位处村庄深处,寂静少人,远方的喧嚣仿佛与这里无关。阿蒂尔记忆极好,原路搂着自家崽绕过一排排青灰矮墙。浓香、叫卖、讨价还价混杂着冷空气呼啸而至,大雪没有妨碍人们的兴致,不过摊位与摊位还是有区别的,打着九尾狐、摔跤手这类招牌的店铺远比售卖寻常杂货的商店受欢迎。 肯定啊,都不说东京那种国际上都排得上号的大城市,隔壁天马市的商店街货品齐全程度,足足能甩掉这种面向普通村民的迷你店铺五条街。九尾村今非昔比,影响货币流向的不再是寥寥几十个村民,而是风起云涌的外来妖怪爱好者。 阿尔格尔不能说太离谱的谎,拿出小本子认真描绘灵视下积雪程度相当严重的商店。他这举动不打眼,好几个气质打扮都奇奇怪怪的游客背着画板相机在街上流窜,居民们短短十几天就已然习惯。 不过阿蒂尔这种会凑上来问东问西的好奇老外,在偏僻山村尚且属于稀有物种。嘴甜,模样好看,日语毫无口音,还有耐心倾听七大姑八大姨侃那些早没人乐意听的陈芝麻烂谷子,情绪价值拉满,居然格外的受欢迎。 阿蒂尔没有既定目标,阿尔去哪儿他去哪儿。这次驻足豆腐店,青年几分钟就差点当场与九尾村结识的第四个老姐妹结拜。他实在推辞不过,收下老婆婆一袋免费的新鲜豆腐,立马抓一大把刚买的橘子定要请她尝尝滋味,妥妥的中老年妇女之友。老人家喜欢得直呼好孩子,连带着傻乎乎站旁边画画的阿尔都可以沾光收获她慈爱的目光。 阿尔:……我还是画我的画叭。 小金毛只是这俩交际花play中的一环,这波礼尚往来过后,再聊村子的事,老人也愿意多敞开几分心扉。她做了一辈子豆腐,不愿从众给自家清清白白的好豆腐打上劳什子妖怪的旗号,生意就肉眼可见远不如同村那家口感远不如她的妖怪豆腐店。老太太低声埋怨,游客多了村子发生纠纷偷盗的次数也多了,着实扰乱了村民们从前安定清净的生活,好些个老伙计都嘀咕这是天魔市意图吞并咱九尾村打来的糖衣炮弹,改天必得找村长聊聊。 只要不做出违和感强的行为,村民游客都会按照自己的个性行事,而那个性与衣着体态这些外在信息推理出来的行为逻辑基本相符。 阿蒂尔默默记下这条情报,言笑晏晏诱导婆婆说出更多,也是让她适度宣泄情绪。这类老人家他见的多了,嘴巴坏,没法接受新事物,但也不至于直接判死刑,大多数时候任由他们发发牢骚便过去了,因为已经失去搞事的能力,翻不出大浪。 阿尔格尔收笔完工,刚刚放下小本子就接到美贯电话——这里竟还有信号你敢信——美贯说番大叔已经回来了,就等他们这边新买的食材。那走呗,天冷饿得快,既然梦见隐隐表达的态度是吃食没有问题,借机在饭桌上交换一下信息也挺好。 梦见追求食品安全几乎到了着魔的程度,大家可以体谅,天马夫人逝世不足半年,也陪她取样检验食材餐具有无毒性。完成一系列繁琐步骤之后,大伙围坐热腾腾涮锅,总算可以动筷子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些年阿尔脑门上的符咒 跨过年来,番轰三即将度过第三十三个高兴就笑,难过就哭的春秋。要性情如此简单率直的家伙适应“九尾村”独特的生活节奏,属实是为难了他。万幸有天马父女从旁协助,他又全凭自己的努力兢兢业业升成警部,尽管不擅长说谎,基础素质还是在线的,如今已能巧妙利用规则漏洞,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完成今日任务返回梦见家,乍一见到新的受害者,惊喜不可能,满额惊吓肯定是有的。男人仅仅泪崩沾湿随身携带的小手绢,下一秒便非常懂地拧干帕子,收住超大声痛哭流涕,飞快解释看到大家来找梦见感动万分,完全值得为这份伟大友谊当场来一发热泪盈眶。 他就是这样的人啦,凝滞的空气恢复流通,显得不大聪明的样子。 阿蒂尔买的都是方便处理的食材,纵使回来下刀前加了许多额外步骤,依然没过多久大家就可以动筷子了。汤底是美贯无意间发现安利给梦见的番茄调料包,酸甜可口,香气扑鼻。众人心里装着事,脸上挂着笑,寻思必须保持体力,肥牛白菜噗通噗通不断下锅,但这顿饭用得实在煎熬。 阿尔格尔全程味同嚼蜡,自知表情管理不到家,理解番大叔拐弯抹角试图暗示点什么的话语也费劲,反正阿蒂尔之后会用他可以明白的方式转述,索性将这些事交给更擅长的人,自己专注刨饭。电光火石填饱肚皮放下饭碗,聪明人尚在借梦见喜爱的鬼故事觥筹交错打哑谜,阿尔一只手搭在亚历山大先生身上,一只手握住纸杯,垂首凝视里面橙黄的果汁,试图整理去村子大致转一圈搜集到的情报。 污染物覆盖了整座村庄,范围太大,还生出一定灵智——呀!是说“雪”可以掩藏其他活物的灵魂波动呢,我们居然在它体内,那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它的灵魂也是理所应当——嗯嗯,一方面的原因吧。哪里抱怨的声音多,“积雪”就往哪里流动,进一步刺激负面情绪,并吸取因此泄露的灵魂能量,类似动物猎食…… 猎食? 阿尔格尔悚然一惊,赶紧抬头打开灵视,检查梦见和大叔的灵魂。他们显然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他们是你认可的人,污染物自然无法侵害。 小金毛放松下来,轻抚布偶绵软细腻的脸颊。 这样啊,那天马叔叔想来也不会遇到危险呢,好耶! 阿尔格尔欣慰摸摸魏尔伦脑壳,青年迷惑回摸,弟弟舒爽眯眼享受。 还好,知晓阿蒂尔、保罗有亲友过后,阿尔特意给他们留了两个名额出来,看看哥哥留下的二十个保护名额真是物尽其用哇嘿嘿、咳,不是乐的时候。 阿尔格尔扭扭屁股挺直腰杆摆正态度,魏尔伦应声收手,侧身拎起脚边的大号雪碧瓶给中也递过去。 动物猎食吗,唔,动物动物,生物书上有写趋利避害是动物基础的应激反应诶,必须考虑“大雪”逃避净化法阵的可能性……应该没关系吧?阿尔很聪明哒,自从上次遇到可恶白雾,感叹每次都临时发现需要再去找祭品耽误不少时间,找回第二天就拜托魏尔伦帮忙,在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藏了好多大鱼山羊呢!想个法子悄悄掏出来,布置一个超大范围的净化法阵,那大雪就想跑都跑不了咯? 好孩子,别忘了村民游客,他们可没那么幸运有神明庇佑。不是你眼花或者单纯被污染物覆盖看不清哦,他们的灵魂确实黯淡无光,濒临崩毁。污染物孕育的怪兽敲骨吸髓吃无可吃,饿极了才会挑上你们这些啃不动的大餐啊。 灵魂虚弱会发生什么,魔法师亲身经历过,此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杯中骤然生出涟漪,揉碎清晰的人影。九尾村常驻村民不多,梦见写短签回礼的时候提到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就他方才那么随性一逛,都可以估算出妖怪热潮少说带来了上百游客! 嗯,你想的没错,一旦贸然发动大范围净化魔法,你们可以平安离开,剩下的百来个人全都会因为灵魂能量耗尽瞬间暴毙。 不行!既然大家没有生命危险,怎么想也没法接受这种结局啊?!而且死了一百多个人只有我们活着,绝对会惹来大麻烦! 是是是,好孩子,我知道,不如听听看我的备用方案吧? 备用方案? 亚历山大先生安静躺在少年腿上,常年受到温情的浸润,一双森冷的绿豆眼竟也能展露出零星人性。 我的污染物可以暂时加强我们的联系,洛先生的污染物千错万错唯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临时升阶你的异能力。 ……咦? 这头阿尔格尔汗流浃背,忙着默背关系到上百人性命的planB,那边梦见与她父亲在诡异小世界清醒生活的时间最久,奈何天马先生要务缠身无法离开九尾庄园前来会面,半大少女又长期不与外界往来,短短四个月精神状态接连受到挑战,搜集资料以及表达能力远不如番大叔这位老刑警。由番刑警做主讲人,梦见查漏补缺,一顿饭下来众人合力收拾碗筷,经过阿蒂尔二次加工,腾出脑仁的苦哈哈阿尔都能端着盘子听明白今天下午天马叔叔将要卷进事关村长的凶杀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我该走了。” 梦见闭了闭眼,咬牙在围裙上擦掉手上水渍。正如心存感激的女孩应该做的那样,她心里有再多恐惧不舍,也必须留下朋友们享受庆典,自己回庄园帮助准备祭祀九尾狐大人的仪式。毕竟照理说忙完这个下午,晚上就可以痛痛快快跟大家一起玩耍,她有什么理由吝啬眼下区区三个多小时,拒绝报答村长夫妇数月的恩情?尤其是在村长夫人重病住院,村长一人家里家外一把抓的现在。 阿尔格尔还想做最后一点努力,拉住梦见袖子急切道:“那个九尾庄园好有名的,我们可以去参观吗?” 下午的事太残忍了,我们陪你! “抱歉,不行哦阿尔。”梦见目光悲戚,她,爸爸,还有后出现的番叔叔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午餐结束稍作休息,村长就要和爸爸接着开那个非常重要的会。关系到村子和天马市的未来,他们要趁妖怪热潮没有褪去尽快作出决定,所以‘要参观也请等到明天,非常对不起’,村长先生是这么说的,你们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眼睁睁看着悲剧上演的滋味不好受,大伙沉默不语,番刑警无奈摇头。他们仨并非没有配合强行中止那个会议,但找不到凶手,真凶始终可以成功谋害村长,过程更加诡异离奇,结果还不如会谈正常进行。 阿蒂尔勉强笑着补上生出凝重气氛的理由,即便什么提示都没有,他们也会尝试从这场唐突的凶案入手破局。何况他刚刚收到阿尔求助信号,与亲友、中也、美贯配合圆场,让阿尔结结巴巴通过显然临时想出的拙劣鬼故事顺利暗示真正的通关条件。 村长确定是救不了了,要让村子一半以上的普通民众明确知晓真凶的身份、动机、手法吗,啧,说起这个果然就需要公开审理吧?这不是间谍熟悉的领域,他们的任务报告都直接递交给老油条上司,有些事情不在职权范围内,也无需写得太过条缕清晰,看来需要和专业人士好好筹谋一番呐。 在职刑警与曾经的间谍如何嚷嚷三缺一拉着未来检察官打麻将暗中筹谋都不重要,裁缝和魔术师无法安心,假借出门逛街之由,冒着鹅毛大雪一路将小女仆送到庄园门口。 “梦见来啦?”胖大婶抱着一堆布条走出庄园大门,下巴艰难搭在上面热情招呼,“这是你朋友吗?” “是,千鹤子阿姨。” 梦见软软回答,美贯行礼问好,阿尔格尔垂眸及时跟上。 大婶丝毫看不出灵魂已然熄灭的虚弱,中气十足打趣揶揄,说小姑娘发完邀请期待了好多天呢,晚上一定要好好享受庆典呀,九尾狐大人的祝福特别灵验,千万别错过一年一度祈福仪式哦? 梦见明明今天中午才知道他们收到了“自己”的邀请…… 好孩子的设定摆在那里,三人不可能胡乱挑刺长辈的善意,自然老实道谢乖巧称是。一位络腮胡大叔捧满彩缎匆匆路过,听到梦见打招呼也不搭理,脚都不肯停一下,连声催促大婶快走,看来神社很缺人手。大婶不再闲聊,只叮嘱梦见留下来照看庄园。 梦见送别大婶,借机向朋友们介绍今天的特殊情况。 九尾村人气大涨,外面经济状况又不好,很多外出打工的村民返回故乡谋求生计,庄园作为核心景点补充了很多人手。但仆从这会儿基本都离开去忙神社的祭典了,目前九尾村到处都是游客,里面谈的又是重要事项,门卫必须看门防止外人闯入,剩下的美叶院先生好歹是爸爸的秘书,是客人,万一市长、村长有什么需要总不能麻烦他跑来跑去。中午的雪太大,梦见占用这个不出门的名额,也是大家对十五岁少女的特殊照料。 “但是我看那大叔看都不看你一眼,整个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阿尔格尔抱起双臂埋怨。 誓要掌握所有线索是真的,替好友打抱不平也是真的。梦见主动问好,他回一句“你好”能少块肉似的。 梦见捏紧裙角垂头丧气:“你们知道的啦,在睡觉不安稳的夜晚,我醒来就会发现枕头放在奇怪的地方,又或是整个人倒在走廊。我觉得大概是把枕头颠倒至床尾的妖怪枕返附身搞恶作剧,不过好多村民都在背后议论附身我的是天魔太郎……天魔太郎是九尾狐大人的死敌,时间久了,除去千鹤子阿姨和妈妈交好,村长、夫人与爸爸关系不错,村子里的人都不爱搭理我……” 美贯无奈叉腰叹气,听起来梦见又犯梦游症了呀?村民迷信,不清楚这种病症,确实容易联想到妖怪附身,然后梦见遭受排挤压力更大,愈发频繁地梦游——死循环啊这是!难怪天马叔叔经常找爸爸倾诉想让梦见尽快离开九尾村。 可靠魔术师按住开始撩袖子的气呼呼魔法师,使眼色劝他冷静:你想干什么,约好要守护梦见眼中的妖怪世界,引导她慢慢走出来的! 哦。 阿尔格尔想想阿蒂尔说的小伙伴陷入太深,一把拽出来反而容易诱发心理创伤,冷静地,稳重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示意美贯放心,梦见想开回东京念书他再把这破村子给炸了,桀桀桀。 “啪!” “嘶!” “美贯???” 梦见迷茫又熟练地帮阿尔揉揉头顶的包,读心专家美贯的笑容温柔体贴,背过手默默消化掌心的疼痛,和风细雨潦草解释看到有蚊子停在阿尔头上,她是在帮忙来着。 “蚊子……”梦见傻乎乎歪歪脑袋,睫毛挂上的硕大雪花缓慢融化,她忽然噗嗤一笑,水珠滚落,冻僵的指尖获得些许力气,找出包里的黄色符纸轻轻贴在阿尔脑门,“这是可以避除蚊虫的符咒哦,超级灵验哒!” “哇,谢谢梦见!” 阿尔格尔说话间喷吐的气息呼啦啦吹起符咒,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啦,有股艾草的香味,硬核驱蚊符,鼻尖痒痒的,阿嚏! 梦见赶紧推着美贯、阿尔转身往回走:“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我们等你回来哟?” “诶?美贯抢我的话QAQ” “不要卖萌了啦!” “好凶哦,嘤。” 女仆冲高声互怼试图逗自己开心的朋友用力挥手,狂风肆意掠夺体温,女孩极力睁大干涩生疼的眼,直到漫天猖獗的冰雪彻底掩藏那段情谊。她知道他们在那里,于是她也能鼓劲抬脚往庄园主宅走去,迎接那重复十余次的残酷命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格尔从未承诺不率先投放中原中也 听名字都知道,九尾庄园是九尾村最重要的地标性建筑之一,据说里面封印着可以蛊惑人心的大妖怪天魔太郎。在众多村民心中,唯有世代供奉九尾狐大人的神社有资格与村长家的这栋祖宅相提并论。 但要阿蒂尔说,那肯定很重要吧?毕竟整座村庄就这两栋建筑物分别雄据村中央的两座山峰,民众天天抬起脑袋瞻仰,久了自然便认为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其他房屋包括屋主哪还有机会与其平起平坐?顺便一提,这也是宗教笼络人心常见的手段。 阿尔格尔听完眼睛一亮,仿佛捕捉到大蜘蛛遗留的足迹又没看太清,只老老实实掏出小本子记下,以待之后得闲慢慢琢磨。寥寥几笔完工,他丢到一边重拾毛衣针给番大叔织毛衣。大叔出发前没想过会进山遇雪,行李带得不齐,如今眼见快有大雪封山的架势,这地方没留神冻感冒可不好找靠谱医生治疗啊。 雪天出不了门,通讯信号又断断续续,娱乐方式太少,美贯搬来小板凳围观麻将,很快来了兴致。中原中也大方给伙伴腾位置,留下扑克牌筹码,由得他们神仙打架轮流欺负番大叔(番刑警:???)。中也捡起阿尔的画本靠坐窗台信笔涂鸦,不时极目远眺,妄图透过轰轰烈烈的白雪,看到已经完全不见踪影的宏伟庄园。 阿尔格尔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拿出一个金色毛线球,准备给外套绣上村庄特色九尾狐:“别担心,九尾庄园想来也有供暖系统。” “嗯,等梦见下班我们去接她吧?”中原中也随手画下一枚金光闪闪的检察官徽章。 阿尔瞥一眼兄弟的大作:“好哦。” “带我一个!”美贯抽空插话。 “行。” 番刑警没一会儿便受不了同桌的那俩心算大师以及外挂选手,果断投降逃离战场。阿蒂尔他们很久未曾各显神通尽兴斗法,三人麻将立即如火如荼。男人认罚去厨房处理中午剩下的食材准备晚膳,中午大鱼大肉大家都反应有些腻,晚上就从轻从简吧?捏好饭团洗手出来,大叔先给放自己一马的神仙组端去一盘点心饮料虔诚上供,再端一盘凑到窗前,找两只小劳德吃吃喝喝写写画画。 番轰三:还是儿童组适合我啊(瘫)。 天马先生都当市长了,肯定没理由让自家女儿挨冻,将将入冬就劳烦秘书带施工队前来安装地暖。老父亲的苦心此时便宜了客人们,吹着暖风,颇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怡然自得。然而远方鼓乐喧天的庆典没那么优渥的条件,人们的热情胜不过实打实的冰天雪地,逐渐火尽灰冷。大雪终于得偿所愿吞没天地间所有生气,仅剩梦见今年夏天栽种到小院的细竹,间或传来不堪重负的噼啪闷响。 转眼便到了下午三点半,雪花纷纷扬扬个没完。梦见说过村长先生答应她今天四点可以提前休息,路滑难行,又不太熟悉,从这里走过去差不多会用上半个小时?该出发啦!阿尔将精巧外套送给大叔,中也收拾彩笔速写本递给兄弟,美贯推牌结束酣畅淋漓的战斗。 年轻人们摩拳擦掌要去九尾庄园接朋友,大人也不闲着。 阿蒂尔素来爱操心,村子外来人口太多,又有两个女孩子,他披上羽绒服预备同行。番刑警一拍脑门,大呼小叫自己上午在庄园下面的悬崖安装摄像机观鸟,没想到会迎来一场鹅毛大雪;既然想起必须赶紧去取,千万别给机器冻坏了,那是梦见借他的呢!魏尔伦看大伙都要离开,把麻将装箱放好,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干脆一起走,他跟天马小姐不熟,独自留小姑娘家像什么话。 确实不像话。 一群人戴围巾换鞋子,丝滑结伴出门。 大雪肃杀,山中人鸟声俱绝。冰雪改变地貌,阿尔格尔记地图的能力很行,贪近道爬人家屋顶的德性很不行,美贯无语挺身而出,带领大家踏踏实实横穿一条条小巷。 白雪固结在瓦顶上,松林的枝丫宛若鹿儿般渴睡。绝大多数游客拖家带口来玩,见此状况不敢取车走陌生山道贸然离村,多寄居到村民家中。路上偶有行人不得已外出采买物资,那也是步履匆匆,抄手缩脖专注脚下。 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耗费将近四十分钟终于抵达山脚。九尾庄园独镇山巅,宽敞陡峭的青石板路在这种天气相当不友好,说是一步一滑也不为过。 番刑警运气不错,去崖底不必上山。魏尔伦比起去接年轻女孩,更想知道摄像机有没有拍到深山鸟群。魏先生提出同行,番轰三自是痛快答应。二人简单商定,就告别大部队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指示牌远去。 剩下四人稍作歇息便动身爬山,平时注重锻炼,路边还有扶手,倒也没有特别累。美贯扶正魔术帽,念叨已经迟了十多分钟,希望梦见不要等急。阿尔笑嘻嘻提醒他们也没跟梦见说会来接她啊,惊喜嘛。中也拿出手机,发现没信号也不放心上,乐观认为没准爬到半山腰就可以遇到梦见。阿蒂尔不想张嘴吃冷风,全程但笑不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山道上传来重物栽倒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声熟悉的惊叫,梦见!她摔了吗?他们心头一紧,树林挡住视线,只知道事故发生在前面。脚步愈发焦急,大伙快步上前叠声询问情况。梦见抽噎着跌跌撞撞出现,用来端茶送水的不锈钢盘子都忘记丢下牢牢抱在怀里,结果看到大家心神震荡,膝盖一软,皮鞋一崴,没手扶栏杆,身体猛地后仰。幸亏阿蒂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稳稳拽住娃,否则这姑娘高低要摔成脑震荡。 “哎哟!” 捂住屁股倒地呻吟的另有其人,矮胖男人摔坐在更前面的阶梯,目测身高一米五左右,五十来岁,黑眼圈配合两侧翻飞的鬓角活像一只大狸猫,自带贼眉鼠眼debuff。 阿尔格尔看了他立马脑补出臭流氓纠缠美少女的戏码,愤然投掷一只中原中也并叉腰质问:“你欺负梦见?!!” 等等你这个顺序不对吧?哪有投完核弹再调查人家是否犯罪的啊??? 男人哽住,虽然但是,这次真没有!核弹、咳,中也被阿尔推了一把,顺从上前伸手将狸猫扶起来,并眼疾手快扣住那只意图趁乱摸走自己金属片发绳的爪子,怀疑度大幅提升! 领受高个子威严的审视,狸猫小偷收回爪子、收不回来!男人秒怂,九十度鞠躬、嘶,屁股疼!好在他屁股疼不影响被美贯搂着安慰缓过劲来的梦见哆哆嗦嗦帮忙解释,这是九尾庄园的门卫钱洗熊兵卫先生,先生应该是害怕自己出事追上来的,但这不重要(斩钉截铁.jpg)。 钱洗熊兵卫:所以我说讨厌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重要的是……”梦见身体瑟缩,双手举起盘子,几乎整张脸都藏在盘子后面,仿佛能从这点狭小空间获得安全感,一双眼睛泫然欲泣,“村长被妖怪、妖怪天魔太郎杀掉了!” “……诶?”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钱洗先生吹胡子瞪眼,指着梦见的鼻子差点蹦起来开骂,当然仅仅是差点,因为他下一秒就翻着白眼嘶嘶吸气险些疼晕过去。 美贯茫然呢喃:“妖怪杀人……这是怎么回事?” “是天魔太郎!真的是妖怪天魔太郎!我看见了!”梦见急切捉住美贯的手,像是被否定指责过很多次一般拼命强调。 中原中也不禁柔软了语气,以免刺激好友:“总之我们先回案发现场。” “等一下!”梦见赶忙找出留在庄园备用的咒符挨个发给大家,神经质咬住嘴唇,“这是驱赶天魔太郎的咒符……请务必小心天魔太郎!” 有些事情无法在异化的“九尾村”说明,梦见她……唉,等到解决掉大麻烦,尝试好好跟她解释吧? 阿尔格尔从中也手里接过钱洗熊兵卫,顺手取出存放在亚历山大先生的某样东西塞进中也掌心,扭头就叫大家快走,他扶钱洗先生慢慢追,就当为方才的误会赔罪。 中原中也低头一看,是个检察官徽章.毛绒版,难怪刚刚对画本上的徽章那么感兴趣呢。他哭笑不得,知道阿尔是在给自己打气,妥善收好兄弟的心意。阿蒂尔亦静静折叠咒符,小心放进羽绒服口袋,明白这是最好的安排。 妖怪吗,是假借妖怪身份欺骗无知村民的恶徒吧?真凶身份未明,下落不定,案发现场离开可信之人的视线越久,遭到破坏的风险就越大。 由于龙头抗争引发的治安困境,中也通过检察官紧急培训课程,拥有一定侦查能力。自己肯定要去搜集一手资料,有中也合作监督,也不必担心按照从前的习惯进行操作会破坏物证的合法性。美贯同样需要同行,梦见是第一发现人,她太害怕了,没有美贯陪同安抚,梦见什么有效信息都说不出来。 “阿尔你注意安全,尝试报警,还有联系亲友、番刑警。”阿蒂尔深深看了一眼狸猫男,给足警告收回没有信号的手机,“我们都试试。” “嗯!” 梦见是货真价实的柔弱少女,跟不上身手敏捷的两位男性超越者。要不是美贯决定陪伴她,打小刻苦训练的魔术师也非她尽全力可以并肩同行的。女孩心中不免挫败,不,这不是伤感的时候! 梦见努力喊:“九尾之屋在大楼梯上面!” 九尾之屋?一定是案发现场的房间名! 阿蒂尔与中原中也获取到这条关键信息直接拔足狂奔,白雪堵死了除这条主干道以外的所有山路,他们在前,阿尔殿后,美贯机灵,发现不对会求救,两个女孩很安全,还是探清现场更加要紧。 九尾庄园对主人的离世无知无觉,照旧傲然矗立于皑皑白雪。中原中也没空品鉴融合日式欧式两种风格的素雅庄园,庄园主宅的门大打开着,他闯进去正对两张蓝白条纹的高档沙发,右手边有铺着红地毯的老派宽楼梯,想来这就是梦见口中的“大楼梯”了。 赶紧上去! 楼梯背后的墙壁有一副直达二楼楼顶的巨大画像,白发老人自信抱臂,笑容绚烂,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庄园的主人还是过去的某一任主人呢?阿蒂尔忍不住评估画像旁边的方形通风管可以通过什么体型的人,属于职业病犯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楼梯右面是明显的死路,左边直走有一台座机。接下来左拐右拐两侧均有房间,中原中也眼尖,察觉深红地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落有几片黑羽,这绝对是不寻常的事件呐,妖怪?他当机立断跟着羽毛右转。 右边这个房间的门依然没关,尽管中也做过心理建设,骤然见到大片血迹,侧翻的沙发,沾血的三趾鸟爪,随风翻飞的黑色羽毛,随处可见的妖怪摆设,倒在桌上怒目圆睁、腹部插着一把长枪的画像老者,还有村长旁边单人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天马叔叔,赭毛少年几乎要崩溃尖叫了:梦见!你没说过你爸的脑袋会破那么大一个血口子啊梦见! 天马先生顽强睁开眼睛,天哪,不愧是传说级别的摔跤手,脑壳上这么重的伤,他单凭自己的毅力睁开了眼!泪目! 阿蒂尔死死捂住嘴不肯泄露任何表情,主动退出去寻找急救箱,中原中也则连滚带爬扑过去发出尖锐爆鸣:“叔叔叔!你没事吧?!” 可靠的长辈捂住头,吃力坐正,眯起眼睛,喘息着打量眼前模糊的人影:“你……中也?” “对!是我!” 男人瞳孔骤缩,鼻息加重,想要说些什么,虚弱的身体终究承受不住激动的情绪,脱力歪倒在少年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中原中也只能艰难腾出一只手找出干净手帕,尽量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扭头高呼:“妈!妈!急救箱找到了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屋子戏精 啊啊,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呢,仿佛幻视到小中也泪眼汪汪捏着手套叫妈的可爱场景。 黑发青年拒绝吱声回应,提起急救箱急忙跑上楼梯。 阿蒂尔进入主宅大门的瞬间便注意到楼梯旁隐藏了一个特殊房间,房间的门、墙均安装有大块透明玻璃。联想到钱洗熊兵卫的职业,这必然是用于监管大宅前厅出入口的门卫室。 他假装没有听懂番刑警午饭时关于急救箱位置的暗示,只当自己看到朋友受伤找不到人又打不通电话,立马揣起手机低头冲到一楼前厅,想要下山向钱洗先生求助。 村长夫妇常年在山顶这么大一个老宅生活,肯定常备纱布、碘酒这些医疗物资,什么时候能联系上救护车两说,起码要想办法把血止住吧? 天无绝人之路,路过门卫室通透玻璃窗的惊鸿一瞥,叫他意外发现里面有个白底红十字的箱子,连忙急刹车倒回去开门拿箱,门口的摄像头可以见证他所有的行动都是水到渠成。 重返案发现场,窗外呼呼的风雪卷走不少铁锈味,不过房间里面的气味依旧挺难评。阿蒂尔皱皱鼻子,避开血泊过来接住天马先生,中也立马退出房间继续拍摄。 拍摄? 哦哦,好像之前没有特别提到,不过贸然闯进案发现场有多容易惹上破坏现场的怀疑,中原中也这个检察官预备役肯定了然于心。他下午一直在画画聊天,没玩手机哦?出发接梦见的时候拔下充电线一看,电量充满啦。他踏进庄园院门就打开了录影功能,拿手机充当执法记录仪,假作慌乱摇晃镜头,调整视角巧妙避开阿蒂尔的面容身形,备案自己与家长的一言一行、什么,家长全程没说话?嗨呀,你知道我们家阿蒂尔虽然经常替我们几个小孩处理伤口,但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凶杀现场嘛,紧张到舌头不灵光很正常!哈哈哈,别放心上,离开这个房间,过一会儿他兴许就能好啦。 少年专挑没有血污足迹的空地下脚退开,青年暂时无法脱身,僵硬调整友人的姿势,使其妥当后仰靠在沙发上,再取下头顶血渍呼啦的帕子检查伤势。 呼,是说梦见没有特意提到她父亲的伤呢,原来问题不大。 怎么说也是六年的老朋友,天马性命无虞,阿蒂尔明显放松了紧绷的背影,也不着急打开急救箱拣出器材药品消毒包扎。既然检查过天马的骨头内脏不曾受伤,还是带他尽快离开案发现场比较好。不说碘酒酒精销毁生物证据之类柔弱家庭煮夫不一定能想到的因素,村长先生的尸体至今还在天马脚边的茶几上躺着呢,要是他恢复神智忽然睁眼,受到刺激保不齐又要晕过去。 就算天马先生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他是朋友不是仇人啊喂,何苦故意刁难?如果没有理解错梦见和番刑警暗示的未来,天马先生还有的苦要吃(点蜡)。 真奇怪啊。 青年哆嗦着扶起伤员,天马先生双目紧闭,嘴唇惨白,感觉有人挪动自己,他也仅仅颤动眼皮,摆明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架势。 初印象没错,这伤只是沾了太多血导致看起来非常严重,所以天马为什么会这么虚弱直接晕过去?脑震荡,还是有人下了类似镇定剂的药物? 这些疑点需要之后慢慢查,阿蒂尔扶稳天马,单手拎起急救箱。走廊遮挡的楼梯传来急促脚步声,中原中也蹙眉回头,认出来者当即纵身往门口一挡,顺利拦住一只、呸,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轻西装男。 来人拥有一头金色短发,不要钱般给自己糊上浓厚的深紫眼影,淡粉唇彩。身穿粉衬衫,紫西装,西装上两个安装有翻盖手机的雄伟垫肩,周身浓郁的香水味不用看,光闻一闻就知道是天马叔叔的秘书美叶院秀一先生。 中原中也微妙侧目,不是很想跟美叶院先生说话耶,因为…… "Pardieu, c''est incroyable! (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美叶院扒拉着案发现场的大门浮夸惊呼,短短一句法文,炫技加了好几个连最宽容的法国人听完都会抓狂的俄式弹舌音,优雅抽出食指意思意思挑飞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市长先生!村长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阿蒂尔强忍掐住他脖子尖叫“不要玷污我母语啊啊啊啊”的冲动,倒是不会单纯因为对方动如脱兔、实则心如死水的表现怀疑美叶院先生。头一次见面便冲一票九岁小朋友介绍“我叫美叶院秀一,是天马议员的秘书,同时也是一名俊美青年”,阿蒂尔便清楚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自恋狂啦。据说美叶院的工作能力格外优秀,还自创了美妆品牌“I AM 美叶院”,经常在黄金时段看到他的电视广告……那也是瑜不掩瑕吧?!天马你从议员拼到市长都坚持选这个人做秘书到底怎么想的??? 天马叔叔是怎么想的不清楚,反正阿蒂尔每次跟美叶院先生见过面回来都要爆锤沙袋泄愤,居然可以坚持六年不动手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中原中也默默感叹着,冷静拽住试图冲进去帮兰堂先生扶市长大人的秘书,说他家长平时爱健身现在一个人能行,建议在警察赶来前两人共同守住大门,互相监督。美叶院先生明白眼前的少年熟知破案流程,待他解释清楚这样可以在保护己身的前提下尽量保持现场的完整度,自然不会出言反对。 戏要做全。 然而房间那股若有似无的血气着实叫从未见识过此等场面的美青年频频捂胸干呕,中也不是爱折磨人的性子,便让他退到楼梯口,能看见守在门边的自己没有做可疑动作就好。他不熟悉这个房间,只注意到墙上有敞亮窗户、天花板有狭窄换气口、再往里走走有霸占整面墙的迷之大门,没法打包票绝对不会有人避开走廊闯入案发现场,只好在警察赶来前盯紧房间,重点关注那扇遮挡视线的屏风后面有没有异动。 折腾这么久,美贯、梦见终于赶到庄园。 梦见进门就看到兰堂先生扶着爸爸一点一点往下挪,满脑袋的落雪也不管了,连忙冲上前听话接过急救箱,阿蒂尔也由此得空专心扶人。短短一截路,因着一个人完全失去知觉害怕摔伤他,三人走得分外艰难。 美贯没有盲目上楼,抓紧收拾大门正对的开放式会客区沙发,捡开多余靠枕。瞧瞧天马叔叔身体不住颤抖,她又取下自己背后神奇的可拆卸冬季限定加绒加厚魔术披风,用力抖掉上面的雪,等待梦见给兰堂先生搭把手艰难搀扶叔叔平稳落座,赶紧替他严严实实捂紧保温。 处理好天马先生的伤,又扶他缓缓平躺休息,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时中也正好奇问到不是说开重要会议不敢走太远吗,怎么自己与家长来的时候不见美叶院先生,阿尔格尔扛着外头的狂风暴雪,总算协助哎哟哎哟喊疼的钱洗熊兵卫走进了前厅大门。 “兰堂先生刚说去找你们。” 美贯快活打招呼,阿蒂尔脱下羽绒服,快步迎上去接过钱洗先生。 为照顾病人,梦见得到大伙同意,调高了中央空调的温度。沉睡的天马先生眉眼舒展,握住小披风和女儿的手,面色红润了些许,似乎感觉这环境格外友好;但是对健康无伤人群来说,温度显而易见没那么喜人了。太热啦,大伙纷纷脱掉外套,也就中也直面房间内部打开的窗户,还在坚持外套围巾手套全副武装。 阿尔格尔向来讨厌燥热憋闷的地方,伸手推开半遮半掩的大门,一股热浪裹挟铁锈味迎面扑来。好家伙,海岛长大的娃本能苦脸后退,带得奔向温暖的钱洗先生两只胳膊一前一后失去平衡,踉跄一步扯到伤处。 男人哀嚎之余,恍惚听见美叶院老爷用他那标志性的高雅腔调大声说道:“……用罢午餐,我跟友人熊兵卫先生一直待在门卫室。下午四点十分左右,我突然发现梦见小姐冲出大门,外面的雪多吓人呐,熊兵卫先生赶紧追了出去……我?我说了,外面的雪多吓人呐,美丽的我怎么可能冒雪不优雅地离开美丽庄园?” 很好,这回答很美叶院。 钱洗熊兵卫怯怯抬头,发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老狸猫霎时柔软腰肢,也感觉不到屁股疼了,搓手堆笑:“是呀是呀,老爷身娇肉贵,哪能出去踩雪呀?” 美叶院满意勾唇,拉长了语调抑扬顿挫地补充:“可是我人美心善,尽管不知道梦见小姐为什么要跑,坐在门卫室忍不住担心,万一梦见小姐遇到意外滚下山该如何是好?熊兵卫先生笨手笨脚追不上,至少要有人能够在山脚照应一下啊!” “你给山下打了电话?”美贯抓紧好友冰凉的手。 她不太了解真实案例,可小说常有类似的情节。暴风雪山庄,粗粗一看,这是最标准不过的暴风雪山庄呀!已知目前山庄里能说话的人都保证案发时仅有梦见、叔叔、村长、秘书、门卫五个留守庄园,村长离世,秘书、门卫互保做不在场证明,那在外人眼里,凶手不就只可能是…… “对啊,我不愧是上天的珍宝,集运气与智慧于一身。座机打不通,我略微想想就有了个主意。”花孔雀没有控制脸上放肆的笑,“一楼尽头的公共书房距离信号塔最近,我过去那么一试呀,果真联系上九尾村派出所的老警察了呢~” “警察?”阿尔格尔歪头迷惑,美叶院先生发现叔叔、村长遇袭了吗? 美叶院避而不答:“诶~大雪天谁会愿意外出啊,当然第一个想到求助警员咯?” 村民普遍不喜欢梦见,认为她被天魔太郎附体;老派村民尤其厌烦天马叔叔,咬定他扰乱村庄安宁,意图推动合并。像这种村子的警察、还是老警察,哪怕是外来分派过来的,到如今这年岁也基本融入了九尾村。当地警察吗,不妙啊。 中原中也眸色深沉,美贯不知所措搂住细细啜泣的梦见。门卫也不顾那位兰堂先生扶着自己往里面走应该道谢,竖起耳朵认真听秘书说话,下意识探爪摸向外国青年的黑宝石耳钉。阿蒂尔似乎清洗伤口站太久腿麻了,忽然趔趄恰好躲过那只贼手,保住了小朋友们去酒吧给美贯打工攒钱送的生日礼物,代价就是钱洗先生的屁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回扯得比之前所有加起来还要厉害,剧痛一键清空狸猫先生的大脑,好可怜哦(无慈悲)。 钱洗先生悲伤趴到天马市长旁边那个沙发重启臀部知觉,阿尔格尔依旧不乐意过来吹暖风,温度太高了啦。金毛少年也是懂事的,天马叔叔这情况确实不适合降温,他反手虚掩大门,自己杵在门缝挡雪贪凉,积极寻找新的话题调节气氛,关心大家有没有通知魏尔伦跟番大叔庄园出事,让他们别在山脚傻等。 “嗯,我们试过很多次,番刑警刚刚给我回信了,已经在过来的路上。”阿蒂尔的声音如往常温柔坚定。 他在暗示,暗示大家不要灰心。有番轰三这位经验丰富的刑警在,情况再紧急,哪怕这破雪封住大山三天三夜,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知道身边藏有一个杀人犯群情激愤特别紧急,派出所民警也没有权力判定天马先生是凶手。 番轰三是正义笨蛋,若所有证据都指向天马先生,关系再好他也绝不会徇私,誓要抓进监狱改造;反过来,执着追求正义的他,同样不会放任冲动的村民游客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意处置嫌犯。 刑警随身配枪,情况即便滑落到最糟糕的境地,有他看守天马先生,再使点手段,民众应当也会同意留他一条性命,等待法律的审判。活着就好,天马先生活着,他们便还有机会找到真凶,还他和梦见的清白人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魏尔伦完成双杀! 九尾村挨过千百年的风风雨雨,但在妖怪浪潮盘活这座古老村庄之前,险些走向消亡的结局。自从外界步入现代化社会,年轻人有冲劲,够好奇,基本都会离开一成不变的乡土去城市工作生活。他们老了兴许会回归故乡享受自然,也兴许会留在外地安度晚年,永不返乡。 人是山村存在的根本,人口急剧减少都还能勉强安慰一句未来没准会有转机,这种畸形的年龄结构可完全不容乐观啊。村子持续几十年居住着一群换汤不换药的老胳膊老腿,暮气沉沉到了一定地步,想要出现恶性治安问题都难。毕业就被分配到这里几十年没挪窝的片警直面村长惨死现场,能够依稀记起警戒线丢在派出所哪个犄角旮旯,喝令跟着来的孙子快点去拿,连魏尔伦都觉得没什么可以指摘了。 尽管把派出所库房的钥匙随意交给非在职人员,程序上面绝对出了大问题。 “爷爷……”孙子先生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递过去,下意识瞥了眼楼下沙发的方向,神情踌躇不定。 鬼都能看出这群陌生游客跟天马父女关系很好,多危险呐。 老人忍着心绞痛怒斥:“是不是我的话也不听了?快去!还有把医生也给找来!” “唉,是是是,爷爷别生气,我走了啊?” 警察先生催得急,大孙子不得不拔腿就跑。魏尔伦半扶半拖把腿软的老人家护送下楼,瞅瞅门卫室的椅子被美叶院先生拖出来坐,剩下开放式会客区的两个沙发,一个给天马先生躺,一个给钱洗先生趴,似乎没位置了,他就颇具巧思地让老警官坐楼梯上缓缓劲。 阿尔格尔友好地挪了挪屁股,让出充足空间供老爷子捂紧胸脯剧烈喘息。前厅有开水壶,梦见之前拿过来给天马叔叔兑温水清洗血污,美贯便好心替老人接来一杯自然冷却的温水服药。魏尔伦轻靠楼梯扶手,守着弟弟漫不经心翻看意外没有冻坏的自动照相机拍到了什么鸟。番刑警到了以后换下美叶院秀一,与中原中也共同保护现场九尾之屋。市长抓着女儿不松手,女仆不得空,美叶院确定市长睡得安稳,就毫不客气叫钱洗熊兵卫一起到厨房准备咖啡茶水。 “咦?”阿尔格尔从不遮掩心头困惑,恋恋不舍抬起脑袋,不再跟魏尔伦、美贯低声议论自动连拍记录下的那只巨大黑鸟,相当自然地重复了一遍,“给我们准备咖啡茶水?” 汗水滑落额角,美叶院先生娇俏捂嘴调笑:“知道大家害怕外面的食物,这不情况特殊没法回去拿自家的水吗?前厅太热,多少喝点补充补充。” 梦见懵懂点头:“厨房橱柜有我的检测仪器,雄兵卫先生知道在哪里。” 想想也是啦,梦见没可能不吃不喝连续工作八个小时啊?村长夫妇不会专门招好友家的独女来虐待,何况天马夫人与村长夫人是手帕交,天马先生与村长先生在摔跤场上一见如故,梦见母亲的死因在一众亲友那里不是秘密,出事后大家都显着减少了外出用餐的频率。 “是,是有一套……”钱洗熊兵卫艰难赔笑。 “那太好啦,我也去吧。”阿蒂尔不容拒绝地跟上去热情念叨,“钱洗先生还有伤呢,动作不方便,美叶院先生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假定这处庄园真是一座巨大密室,没有第六个人存在,那么凶手不是天马父女,就肯定是秘书门卫二选一。在这个前提下,他们的不在场证明绝对大有问题。 梦见依偎在父亲身边,缓过神便断断续续告诉大家,发现村长离世她就立刻出来去九尾之屋隔壁尝试用座机报警。奈何雪天信号不稳定,小姑娘心如乱麻又撞上妖怪不敢多等,冲出大宅就往山下跑。追过来的钱洗先生在半山腰滑倒,她慌乱尖叫,众人闻声而来得知村长遇害。 尚且无从确定两个嫌疑人是合作杀人还是凶手找到余下那人的把柄,留给他们商量对策的时间太紧张了,这是一个机会,难道要放任嫌犯跑去厨房独处完善供词? “钱洗先生你说什么?” 阿蒂尔跨过走中间的美叶院先生,望向小心挽住美青年胳膊的大狸猫,脸上的笑容无辜且疑惑,仿佛没有听清。 他找的理由太过合理,美叶院是客人,不清楚茶叶餐具的位置,即便钱洗先生帮忙找到,臀部伤势如此严重,烧水沏茶泡咖啡检测毒物的活就全归秘书先生。大家认识的六年里,兰堂先生对内对外素来温柔宽厚——除了辅导几个娃功课的时候——天马市长的伤不打紧,他看到熟人遇到麻烦,指定会过来搭把手。 钱洗熊兵卫觉得这黑毛外国佬人挺好,尽管在山道上瞪了自己一眼警告不许欺负呆瓜小金毛,尽管有点笨手笨脚不小心加重了自己的伤。他懂的,怒瞪是爱子(?)心切嘛,至于笨手笨脚,听小丫头连连感谢兰堂先生照料受伤的父亲,人站久了腿麻走路不稳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者青年脾气格外绵软的样子,钱洗久处食物链底端,好容易拥有蹬鼻子上脸的机会,难免胆子也大、哦,依旧没能大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门卫先生咽下那些大言不惭,只痛呼称屁股疼。美叶院收起狠掐雄兵卫的指甲,浑然不觉惯偷狸猫子含泪盗走了他的奢侈品钱包,抢过话头浮夸笑道:“雄兵卫先生说笑了,兰堂先生第一次来九尾庄园,要是离开我们先走一步,他该怎么去厨房?” 钱洗熊兵卫汗流浃背,满脸堆笑骂自己痛糊涂了。人美心善兰堂先生笑吟吟打圆场,又是叮嘱待会儿一定拜托医生看看伤口别害羞,又是感叹幸亏宅院还有电不会太冷,轻易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 只要愿意,他总是擅长讨人开心的。 魏尔伦收回视线,继续按键翻动照片,今天也无法理解亲友逗人开心自己就开心的奇妙心态呢。雪太大了,照相机是可恶同位体改装送给梦见小姐的高清自动拍照机,可鸟又不是傻子,翻到后面雪花愈发绵密,鸟雀全部藏起来猫冬躲雪去了,仅飞快划过一个看不清细节的小黑点,竟凸显那只庞大黑鸟穿过厚重雪幕划破天空的举动愈发诡异。 “那是什么鸟啊?”阿尔格尔下巴枕在魏尔伦小臂上嘀咕。 美贯偷偷瞄了一眼愁容满面的警察先生,感觉不适合问这种问题诶? 两个年轻人找不到答案抓心挠肝,魏尔伦却没那么多顾忌。他从来不在意弟弟和亲友之外的人的感受,弟弟和他的朋友想知道,巧了,魏尔伦自己同样想知道。青年垂眸审视老人的动作,读出防备、抗拒以及不得已的忍耐,迅速翻回最清晰的那张黑鸟照,直愣愣下楼怼到梦见面前打直球:“这是什么?” “。” 少年少女们懵了,魏尔伦的决断、动作都在一瞬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醒醒啊喂,不要在父女俩温馨贴贴的时候插进去问人家故乡的鸟具体是个什么品种哇,虽然魏尔伦确实就是这样不看气氛的人…… 突然来这么一下,梦见还以为遭受袭击,本能紧绷后退,就是她爸爸紧握的手拦了一下影响她发挥,小姑娘被迫看清脸上的相机松了口气,也是哭笑不得。她脾气倒顶好,收回应激掏出自卫的咒符,瞪大眼睛努力辨认里面的怪鸟、咦? 梦见凄厉尖叫,猛地拍开相机,缩到爸爸身边疯狂颤抖。天马先生感受到女儿呼救,于昏睡中张了张嘴,面露焦急,偏偏受困于虚弱的身体,怎么都醒不过来。魏尔伦眼疾手快护住相机,美贯扑过去竭力安抚,阿尔格尔赶紧把魏尔伦牵走站远一点。 “梦见?梦见,别害怕,那只是一张照片,已经过去啦。”美贯温声细语。 楼上的人焦急关心,问“怎么了”“是梦见吗”,似乎是经过商量,番刑警匆匆下楼确定情况。老警察亦吓了一大跳,跟随警部迟疑上前。梦见吓坏了,美贯怎么哄怎么劝,她也只是握紧爸爸的手躲在美贯怀里,好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天魔太郎。 “天魔太郎?那是什么?” “好像是九尾村传说里面的妖怪……哦对,梦见遇到我们的时候不就说自己遇到了天魔太郎吗?” “啊?这相机能拍到妖怪?” 外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外不解,然而老警察跌坐在地板上面如金纸,一看便是知情者。魏尔伦想了想,抓稳相机往前一递,老人下意识看了过去,霎时捂住心口翻起白眼喘不上气。 反应这么大??? 番刑警连忙展开抢救,魏尔伦这回老实将相机交给阿尔,蹲下配合救人。阿尔格尔抱着照相机让出位置,满心疑惑那照片他们仨都看过,就是一只黑色大鸟啊,这是怎么隔着大雪认成妖怪的? 前厅众人的疑惑终究得到了解答,梦见冷静得比预想中快,一定是爸爸好友都在身边给了她安全感(捧读)。老人平躺在钱洗熊兵卫先生腾出来的沙发上,手背抵住额头细碎呻吟。女孩跪坐在地上,细声细气向大家介绍九尾村真有妖怪,案发现场九尾之屋里面那扇迷之大门后面,就是封印大妖怪天魔太郎的禁忌之屋。 “请、请看这幅卷轴。”女孩摸出随身携带的青色卷轴,上面画着一条九尾狐,放哪里都是传说级别的大妖怪正与一头黑色的、背生双翼、头长鸟喙、双手双脚都是鸟爪的武士服怪物争斗,“天魔太郎就是这个黑色妖怪,是非常坏、非常恐怖的妖怪,好在村子的守护神九尾狐打败封印了它。” 美贯怜爱摸摸好友的脑袋,卷轴上的天魔太郎画风猎奇,这孩子胆小,一定吓坏了。阿尔格尔打开相机想要回顾一下照片,这么一说,感觉那头大鸟确实挺像天魔太郎诶? 梦见慌忙阻止:“关掉别看!天魔太郎会吃掉你的魂魄!” 这是朋友的好意,阿尔乖巧关掉相机,甚至谨慎过头打开灵视检查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嗯嗯,大家的灵魂健康得吓人,警察先生的灵魂惨淡得吓人,点蜡,不过不用担心,阿尔会救你哒! “卷轴是村长给我的……我拿着很害怕。”小姑娘眸色黯淡,缩了缩脖子,抱紧长辈最后的馈赠,“九尾之屋的保障措施很完善、应该很完善的!可是我今天听到惨叫声开门进去,发现锁住大门的强力符咒已经被撕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番刑警贴心为老人家扇扇子换气,闻言怔愣道:“嗯?咦?不是?凶手撕掉那个做什么?” “我就知道是他杀了村长!” 老警察气急大喊,不小心呛了一下,躬身剧烈咳嗽,眼睛死死瞪着昏迷不醒的天马市长。苍老面皮上交织的悲愤、恐惧、憎恨真切无比,真切到叫旁人摸不着头脑,无法理解什么样的脑回路能认定千八百年前的妖怪传说可以指明如今这场凶杀案的凶手身份。 老人缓了好一阵,恶狠狠剜了眼凶手。那一眼多怨毒呐,梦见坚决挡在父亲身前完完全全承受了这一眼,几乎下意识就要逃,全靠保护家人的意志坚持住了,嗯,哭唧唧坚持住了。 迷信的人从不认为自己迷信,相反,他们觉得自己可有理有据了。见大家纷纷护住妖怪投来谴责的目光,刑警先生更是直接出言责备欺凌弱小并非正义之举,老警察秉持着外村人能救一个算一个的善意,娓娓道来天魔家族的罪孽。 “等等,天魔家族?”阿尔格尔短暂感叹一秒这半个小时净用来反问了,不过他确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好朋友的姓氏,不要怀疑他们的青梅竹马之情呀可恶,“梦见和叔叔姓天马,老(他艰难撤回后面不文明的两个字)、先生,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老警察嗤之以鼻,用一种极其高傲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扬起下巴,睥睨跪坐地上的小姑娘:“是你们全被天魔骗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方便的妖怪 谁?他说谁骗了谁? 魏尔伦抱臂站在沙发后面,有那么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曲解了老头的意思。 天马先生为人如何接触得少不清楚,梦见小姐一个心思单纯的迷信小姑娘爆种骗骗阿尔就算了(阿尔:???),骗过包括我和亲友、美贯小姐在内的所有人?可恶同位体他们没出现在你面前不知道没关系,请不要随意贬低我们三个麻将搭档的实力好吗? 老警察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愈发笃定天魔家族能言善辩蛊惑人心,急急讲起梦见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祖辈传说。 九尾村拥有一段相当悠久的历史,悠久到一个外人过来生活久了,也能从村头树下得知隔壁天马市不光彩的过去。 “天马市?打量俺们不知道呢,那地界原先叫天摩市。”老爷子夹烟嗤笑,“后来有个美国长官喜欢那里充满妖怪元素的特色赛马场,嫌弃‘摩’字太复杂,大笔一挥才给改成了现在的天马市。” 日语里面“魔”与“摩”读音完全一致,警察先生没少听大妖怪天魔太郎的传说,一时想岔不禁瞪大了眼:“天魔市?难道那里和天魔太郎……” “不错,天摩市由天魔太郎的后裔建成,那支邪恶血脉的姓氏一直跟着城市名改来改去。” “诶?人跟着城市改姓?” “有什么不可以?别忘了,咱九尾村还封印着他们的老祖宗天魔太郎呐!他们不可能放弃复活天魔太郎,所以不可能放弃拥有天摩市这块就近监视九尾村的重要基地,改姓是他们最简单的、宣告自己野望的方式!” “这、这样吗?可是复活天魔太郎,这也太……” “小子,看在你这些年照顾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尽心尽力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不想死就一定要遵守村中的戒律啊!” 老警官回忆往昔感叹良多,见大伙将信将疑没有做出他想要的反应,当场掏出一本薄薄的《九尾村戒律》。老人翻开封面,第一页便是先祖的告诫:天魔太郎之身不可见,见者万不可提及此事。破坏戒律者将被抽去灵魂,欲苟全此身必须即刻离开村庄。切记!切记!天魔太郎封印打破之时,村中将迎来巨大灾难! 天魔太郎的恐怖传说村民们从小听到大,警察受过一定教育,本还保留着一两分疑虑,没想到现实会直接佐证市长准备将九尾村合并进天魔市别有所图的流言并非山民的被害妄想。 正是常年生活在这座村庄,他才更加清楚九尾村的近况。若不是来自九尾村的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力克众多天魔市职业摔跤选手带来游客,九尾村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不幸外界的连番动荡还大大加速了这个过程。 龙头抗争刚开始,合并流言就被人们口耳相传。那时的九尾村仅考量客观条件一项可谓一无是处,要知道日本政府推行废村并入周边城镇的初衷,是希望提高名义上的城市化水平,顺应城乡居民活动圈扩大的趋势,提升农村地区的公共服务质量,代价就是被撤销的村庄发展会受到抑制,而这恰恰是村民们不愿看到的。不过看起来对城市好处多多,在治安混乱、经济低迷的龙头抗争期间,到底哪条好处是当时的天魔市迫切合并九尾村的理由? 天魔市属于前往横滨的交通要道,市警维护基本秩序精疲力竭,市民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这时候还搞名义上的城市化呢,还扩大活动圈呢,还要花纳税人的钱去提升一个小村子的公共服务质量呢。天魔市长敢提,第二天就敢有人爆破市政厅。那些东西不会做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横滨漏成筛子,各式各样的枪械炸药都能买到,他孙子这次回来过年就给他带了一把没子弹的全新狙击枪,咳。 没有任何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后来局势逐渐平息,又有了GREAT九尾公开接受采访反对合并。九尾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于是流言始终只是一个流言,没有化作实际行动。 天马,天魔,不是妖怪的后代,不是想要破除九尾村世代守护的封印,不是渴望寻求大妖先祖的庇护,市长何苦汲汲营营放出风声,试探大家对合并的反应? 番刑警稀里糊涂摸摸下巴,逻辑好像还挺通畅? 阿尔格尔冷静猛踩番大叔脚背,醒醒!别看天马叔叔经常陪他们玩妖怪扮演游戏,但梦见不在大家也不要求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叔叔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啊喂!!! 番刑警倒吸一口寒、暖气,对哦,天马好歹从议员做到一市之长,他们还经常在线上线下的老父亲茶话会聊天,这个人是有些奇怪,不过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到寄希望于所谓的大妖祖先、尤其是颇有恶名的邪恶妖怪站出来力挽狂澜。 梦见将脸埋进美贯怀里作鸵鸟状紧急思索,瞳孔却涣散无神,讷讷不能言。 诶?我是我那么害怕的天魔太郎的后代??? 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朝少女敞开。 对哦,是说偶尔妈妈会带妖怪来接我放学呢(其实……),回九尾村还跟脖子很长的和服大姐姐成了好朋友(……等等?),鸭子嘴大青蛙也常常躲在池塘荷叶下追着我跑(喂喂!)。原来如此,我已经理解了一切,妖怪竟是我自己(完全错误!!!)、不对,这不重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女孩赶紧拉回信马由缰的思绪,怯懦但坚定地开口了:“那父亲也不会杀人的。” “怎么不会?看看他的姓氏,再瞧瞧他这张凶神恶煞的脸!”老警察冷笑,“每次我们去问村长合并的事,他都保证绝对不会同意合并。GREAT九尾先生的身份是个秘密,天魔无从下手,就只能拿村长恐吓村民,还把现场弄成那样……” 他想起黑羽鸟爪便一阵胆寒,迷信?不,他相信的其实是自己的判断。警察自觉对妖怪鬼神的说法无感,但架不住村民们是真信,而且他坚信天魔市长也信,否则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真可恶啊,利用淳朴的信仰行谋杀欺骗恐吓的卑劣之事,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众人寥寥辩了几句便作罢,因为警察说的是他的主观判断,他们认定天马先生不会杀人同样是主观判断。没有实地搜证,各自靠情绪打嘴仗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这点双方都意识到了,况且……天马先生的外貌确实不太友好。 三白眼,大鼻头,方下巴,嘴角常年下撇,这张天生的凶恶脸加上后天锻炼的一米九壮硕身材,亲戚朋友习惯了还好,陌生人被他盯着看都会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梦见的小学时期,议员先生有次休假,高高兴兴来东京陪妻子接女儿放学。他刚下车,周边的一众小朋友立马“汪”一声满地乱爬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场面超级壮观,后来江东小学就传出了“校门口始终等不到女儿回家的大块头用眼睛发出激光杀死拖堂老师”的校园传说。天马先生听到可伤心了,以后去接梦见,都会换上爱妻亲手缝制的妖怪皮套——这不更奇怪了吗?!!难怪你们是一家人啊!!! 啊呀,那样的好时光回不来啦,阿蒂尔紧跟沏茶组回到前厅,便目睹孙子先生带领一大帮村民红着眼睛嚷嚷要让天马偿命,期间还混有十几个光鲜亮丽的好奇游客。 不是说只带医生上来吗? 他多少对这位村长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有了一定认知,放下茶具就拉上美叶院先生过去帮忙调停。阿蒂尔路过顺便嫌弃地瞅一眼站边上闭麦的亲友、幼崽, 哦,还有刑警,你们怎么能让一位女士保护、他的嫌弃截止于被牢牢护住梦见的大婶一把推开的那一刻。美贯见状无奈耸肩,梦见的千鹤子婶婶眼含热泪,手持扫把以一敌百,不许任何人随意侮辱天马父女,那些个大男人小姑娘纯纯影响她舌战群儒的节奏。 千鹤子一个人到底无法代表整个九尾村的意见。 邪魔的后裔在天魔市越过越好,英雄的九尾反而不断没落,很难说九尾村由来已久的单方面仇恨完全与这种反差无关。尤其是妖怪热潮帮助九尾村重焕新生的现在,关键人物村长惨死,会给凭借旅游业复兴的九尾村带来多大的打击?世事无常,一飞冲天的机会稍纵即逝,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九尾村能不能挺过这次危机。 希望破灭的痛苦,看不清前路的无助,直接引爆了炸药桶。人们听到风声惶恐聚集,举起棍棒锄头踏雪而来,嘶声要求血债血偿。这是相同的场景,又是不一样的。梦见惊惧护在爸爸身前,中央空调的温度已经开得很高了,她的冷汗照旧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起初没有番叔叔,没有大家,爸爸昏迷,村长离世,婶婶没多久倒戈相向,小姑娘独自迎接人群的怒喝谩骂。她也曾努力解释,也曾委曲求全,还曾经艰难压制恐惧,想要找到证据证明爸爸的清白。 可是没用啊,人人皆知她姓天马,人人皆道她是凶手的女儿,人人皆晓她的母亲溘然长逝,肯定会不惜撒谎制造伪证,也要极力袒护父亲的罪行。 九尾村来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也幸好有很多的游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张嘴劝着,大雪封山联系不上刑警又怎么了?雪总有融化的一天,警车总有进村的一天,律法也总有伸张正义的一天,她和爸爸终得借此活命,被关进房间严加看管。 梦见如同惊弓之鸟,那一张张不复从前或温柔或淡漠的狰狞脸庞不断在她眼前闪回,唯恐有人控制不住怒火冲进来伤害爸爸。她不敢离自己虚弱的守护神太远,紧紧贴着,互相温暖着,试图回忆分析白天离奇经历的每一个细节。 不行,太可怕了,不行,必须加油想。 极度的恐慌模糊了记忆,无人疏导开解,不是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女加油就可以拂开那层薄雾的。门窗反锁的客房唯有挂钟嘀嘀作响,午夜十二点,作息素来规律的她竟然迷迷糊糊抱起膝盖睡了过去。 “啊!” 女孩手脚一抽,忽然惊醒睁开了眼。 老实说,她有准备会看到与睡前截然不同的场景。自己在不安的夜晚会被妖怪附体离开床铺,然而门锁了呀,她还能去……这是自己的房间? 梦见揉揉眼睛,发觉不但回到了卧室,还换上了九尾花家居服,躺在九尾花造型的大床上。 是大家发现了爸爸的无辜,送我们回家了吗? 这场景除了这么想还能怎么想,梦见相信这个世界充满妖怪,没准是九尾狐大人看不下去,找到真凶救了我们呢?女孩乐观地想着,麻利换好叠在床头柜上的外出衣物,准备去找爸爸,看看他的伤…… …… 村子里的人不喜欢自己,爸爸和美叶院先生、村长、村长夫人、千鹤子婶婶,从小学毕业后就再没进过自己的卧室,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如今做了女仆,习惯把白天要穿的衣服提前一天叠好搭床头柜上? 妖怪传说好就好在可以自圆其说解释一切、真的可以吗?女孩寒毛倒竖,心脏几乎蹦出嗓子眼。她胡乱套上衣服,拖鞋也不找了,穿着一双袜子跳下床,甩开房门高声呼唤爸爸。主卧没有,厨房没有,仓库没有,院子没有,整个天马家空静死寂,没有人,也没有那道熟悉的声音。梦见瑟缩着,不知所措凝视眼前笔直的翠竹发愣。 “梦见?” 梦见慢半拍缓缓回头,好心的邻居千鹤子大婶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分隔两家的枯枝篱笆,搂住小姑娘心肝宝贝地喊着,问她脸色这么吓人是不是做了噩梦,全然不见昨天下午被拖拽上案发现场,得知村长被爸爸“杀害”的阴狠。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九尾村新增村规其一:不要惹大家生气 大婶或许忘了,但是梦见不会忘记那种如坠冰窟的孤立无援。她迷惑收回紧盯竹子的视线,缩在婶婶怀里享受抚摸。与妈妈同款的橘子味洗衣液逐渐平息恐慌,情绪变动太大太激烈,女孩整个人云里雾里,唯有对爸爸的担忧可以引来一瞬清明。 对哦,婶婶不生气了,说明爸爸的冤屈真的洗清啦!那为什么爸爸不在家呢?伤势变重送去医疗室了吗? 女孩想到这里是什么违和感都不顾了,焦急开口询问:“婶婶,爸、我父亲在哪里呀?” 在外面要叫“父亲”,这样给人的感官更加优雅成熟,她的礼仪课没有白上哦? 大婶温柔轻抚小姑娘的背,不禁好笑道:“你忘了?天马先生在九尾庄园呢!哎呦,我们的梦见啊,一定是昨晚睡觉被调皮鬼魇着吓坏了,等你梳好头,我们一起去庄园找他好不好?” “诶?好……” 婶婶的语气格外轻松,梦见便也明白爸爸定是安然无恙。她收起婶婶送的安神符咒,不好意思地抬手扒扒凌乱长发。方才起床出来得急,是牙也没刷,脸也没洗,头发更没空打理,必须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去九尾庄园找爸爸。 庄园啊……以后再也见不到温柔细心的村长了,村长夫人重病住院,她要是知道噩耗肯定特别难过吧?千万不要影响病情啊!大家都那么好,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女孩眸光黯淡,停下手头的动作沮丧呢喃:“到底是谁那么坏害了村长呢?” “你说什么。” 梦见自顾自盯着脚尖,拧起眉头,好认真地困惑昨天那场洋洋洒洒下到深夜的暴雪,怎么到了今天早上一点痕迹都没剩。她太专注了,竟因此错过大婶失去所有喜怒哀乐的诡异声线。 小姑娘下意识回答:“我在想昨天村长的事,婶婶,你们找到真凶……” 她没能说完后面的话,两眼一黑,身体一软,梦见迷茫睁眼,自己又回到了九尾花般盛开的定制大床。窗帘外是朦胧的天光,女孩怔愣片刻,小心翼翼退下被子,身上赫然是印满九尾花纹的睡衣。她侧头望去,床头上仍是那叠摆放方式熟悉的、白天工作需要换上的女仆装。 是啊,我为什么忘了呢。 梦见跌跌撞撞摔下床,无视手脚传来的剧痛,扑到窗口拉开窗帘,院子角落坦坦荡荡的青翠欲滴惊掉了她的三魂六魄。指甲深深嵌进木制窗框,似乎流血了,又似乎没有。女孩冷汗连连,不知过去多久,她哆嗦着拉开身旁的衣柜门,跪地拖出底层精致的小匣子,打开抓起里面满满当当的符咒爬到桌底团成一团,双目紧闭拼命乞求九尾狐大人的庇佑。 村长出事的那天中午,上午的准备工作结束,我回家换油彩弄脏的裙子,发现小院竹子全被大雪压断了。如果说积雪可以是大家愧疚冤枉了人帮忙扫的,睡衣外套可以是婶婶心疼自己睡不舒服帮忙换的,可是竹子!已经折断的竹子怎么能一点看不出胶水痕迹地一根根粘回去?!有妖怪!爸爸没有忽然沉冤得雪,是我陷入了妖怪的陷阱! “一定是梦……”她拼命说服自己,这一次,梦见明确感觉到说出这句话后,周边的空气没有之前那么凝滞。 不是错觉,真有东西在观察我。 小姑娘仓皇后退,后背牢牢抵住墙角,水泥墙无条件的坚定支撑让笃信妖魔的梦见勉强恢复一点神智,轻易接受了这个设定。可怜接连遭受村长先生惨死、爸爸负伤成为众矢之的、婶婶不再信任自己、妖怪突如其来的戏耍等一系列重大变故,梦见浑浑噩噩,实在没办法挤出多余的理智去思考更多、更深的疑点。 又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千鹤子阿姨的呼唤从楼下院门外的方向遥遥传来。上班时间到了,近来村子陌生人多,梦见毕竟年幼体弱,为安全计,她们都是结伴去庄园开工的。 庄园……对啊,庄园!我回到了中午那场大雪前,村长还没死!对!他应该还没死!我是不是能救他?我是不是能找到坏人,保护爸爸的名誉? “梦见酱,你不舒服吗?婶婶进来咯?” 楼下的大婶喊了将近三分钟都没有回应,难免着急,果断转身回自己家拿钥匙,出来推开篱笆就要去天马家看看。天马先生担心女儿安危,大大加强了房子的安保措施,又怕梦见忘记带钥匙回不了家,专门在她家放了一把。且村里平民的房屋不讲究隔音,她还是村里有名的大嗓门,小梦见即便不小心睡过了头也早该醒来回应了,难不成生病晕过去了? “婶婶我没事!”梦见奋力推开窗户,借冷风抹平内心躁动的欣喜,“我马上下来!” 婶婶仔细观察,女孩眼角微微泛红,似是哭过。这也正常,每次她爸爸来看她,小梦见都会开心得睡不着觉呢,眼睛干涩可不就是会流眼泪吗?父女俩感情真好呐,女人欣慰微笑:“记得关窗!你春伯说了,看这天气待会儿有一场大雪呢!” “是!谢谢千鹤子婶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梦见欢喜关窗,认定是食梦貘编织的美梦也好,还是某种不知名的掌管时间的大妖怪也好,重来一次掌握先机,她一定可以做点什么,避免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女孩跟着婶婶来到庄园,正好遇上爸爸和村长、美叶院先生坐一起用早餐。父女二人默契十足,只一个眼神,梦见便明白爸爸同样保有那噩梦一天的记忆。她愈发信心满满,自己一个人恐怕会顾此失彼,但是有爸爸在诶?肯定没问题哒! 问题大着呢。 天马出右卫门几乎拿出毕生的演技才克制住泪水不要沿着眼角滑落,极力镇定地笑着,帮忙遮掩女儿言辞语气上的漏洞。 他不想再失去梦见了。 今天早上——呵,多奇怪的说法——不过的确是今天早上,天马先生错愕发觉自己好好从大客房醒来。这不应该,即便昨晚头痛欲裂,人也莫名昏昏沉沉醒不过来,外界闹得太厉害,他也可以断断续续听到些只言片语,知道大家错把自己当作杀害银次的凶手,女儿也因尝试为自己辩白受了大委屈。 梦见的委屈与自己的冤屈都可以归结到银次的死,然而他怎么可能杀银次?!! 认识那么多年,在梦见出生以前,他们就在擂台上不打不相识,成为至交好友。梦见回到九尾村,天马家族与九尾家族共同保守的秘密“天魔太郎”害她受尽村人白眼,全靠银次这个村长主动将女儿藏在羽翼之下护她周全。他们顾虑那个秘密无法将这段友谊宣之于众,拼尽全力维持世仇的表象,没想到竟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绝对是栽赃嫁祸,可是谁在栽赃,又怎么做到的? 天马失去挚友,悲愤交加,坐起来努力回忆案发细节,誓要替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就是头太疼、咦?男人迟疑片刻,抬手抚摸理应有一道口子的头顶。 没有,恢复得有那么快吗? 他用力握拳,感受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活力,那股害自己与好友在九尾之屋稀里糊涂昏睡过去的力量消失了。 催眠药,镇定剂,还是中了其他别的什么药物? 没准体内现在还有药品残留,这是破案的重要线索!天马不敢耽搁,不再探究伤口为何消失不见,掀开被子跳下去就冲到门口敲门,大声呼喊外面看管自己这个疑犯的家伙赶紧过来采血取样。 “取什么样?”九尾银次打开房门,粗声粗气地问,“市长先生,你没事吧?”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看着那双隐藏关切的眼,纵使天马出右卫门可以在会议上力排众议推行联合而非合并九尾村发展妖怪旅游的计划,如今也只能张张嘴,将那些论据充分的主张抛之脑后。 “嘿,你做什么?” 九尾村长压低声音慌乱张望,确定走廊没人,赶紧挣脱挚友的拥抱,把明显不对劲的他推进去,反手锁门,生怕有人发现他俩关系好。真是的,要提前知道路过出右卫门的门口会出这种事,自己就换条路,不特意过来找机会调侃这家伙难得来一趟,还要忙公务没法和宝贝女儿享受庆典快乐贴贴了。 天马搓手傻乐:“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你死了。” “滚滚滚!”九尾狠狠锤他一拳,“梦而已,多大人呐,还害怕这些!咱身子骨硬朗着呢,你怕个屁!” 老伙计生龙活虎,天马摆出架势稳稳接住他劈出破空声的铁拳,力道十足,霎时真当自己做了一个逼真又模糊的噩梦,乐呵呵道歉送他出去。他们是名义上的宿敌,哪怕打着友好合作的幌子也最好别产生过多互动引人怀疑,天马准备收拾好仪容磨蹭会儿下楼。 “别搞太久啊,梦见还等着跟你一块儿吃饭。” “我记着呢。” “记着就行。” 都是大人,不需要来回反复叮嘱。九尾银次说过便不再放心上,附耳贴门倾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没人,安全。九尾拧开房门潇洒离去,天马出右卫门则不紧不慢换上秘书美叶院设计的西装。他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拍拍完好无损的脑门,暗笑自己居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平白闹了好大一个笑话。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天马盘算着要把这桩趣事抽空讲给女儿和美叶院听,兴冲冲下楼奔赴父女俩的早餐之约。 “昨晚休息得好吗,天马先生?” “九尾先生的招待十分周全,万分感谢。” “早上好,市长先生。” “早,美叶院。” 当着仆从们的面,与熟人客套一圈平稳落座,天马先生眨了眨眼,餐桌上早食的份额有些稀奇,只有三套菜品餐具。老朋友疑惑望向作为东道主的好友,银次用眼神回了一个“?”,他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开动了。好市长不解看向靠谱万能的秘书,美叶院顺着上司的目光扫视一遍餐桌,观察他的神情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是,你们都忘了吗?昨晚晚宴结束,约好今天和梦见一起吃的呀! 一位父亲委婉提醒:“我们是否需要再等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九尾银次面容微沉,硬邦邦地解释:“抱歉,内人身体不适,在天马市住院救治,无法作陪。” 天马出右卫门愣了一下,这我知道啊,你太太的住院手续还是我偷摸帮忙办的呢,后续联系专家会诊也是美叶院亲力亲为、啊,想想上个月的加班费给美叶院打过去没?嗯嗯,打过去了。 见天马没有强邀自家夫人出院接待的意思——天马就不是这样的人——村长在万众瞩目下重新展现出平和从容,默默斟酌那个捏起鼻子与劲敌合作的度,矜持关心天马先生有朋友要来吗,需不需要多准备几副碗筷。 “梦见要来……” 话音刚落,众人的表情在那个瞬间出奇地一致,冷漠,傲慢,贪婪。天马先生下意识绷紧肌肉蓄势待发,只听银次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语调反问:“梦见是谁。” 椅子腿粗暴划过地毯,天马出右卫门戒备后退。 “市长你要去哪儿。”美叶院冷冰冰地问。 气氛过于诡秘,好友、秘书、九尾庄园的佣人,他们分明是性格不同的人,此时却仿佛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操控。天马重重咽下唾沫,拒绝回答,继续谨慎后退。 不对劲,银次不可能不知道梦见是谁;如果说是恶劣玩笑,美叶院是自己人没理由跟着闹,更不可能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清楚自己要回家找女儿确认平安。梦见出事了,还是自己这边出了事?他多希望是自己出事了!门口有仆从把守,是人的话,一个打五个都没问题,问题在于他们现在还是人吗? 摔跤手先生不必纠结了,他还在退,那东西的忍耐已然抵达阈值。眼睛一闭一睁,天马回到九尾庄园最舒适的客房,穿着妻子给自己买的睡衣,头脑清醒,精神充沛,只是心沉到了谷底这一项不妥而已。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都说了我们民俗学家超有用哒(大概) 天马父女随后合作尝试了足足十次,等到番刑警出差回东京的路上突发奇想进山入村看望梦见,三人跌跌撞撞又配合试了七次,终于试探出这个奇怪九尾村的运行规律。 每天晚上十二点,村内众人准时回到各自前一天睡醒的瞬间。保留前些次轮回记忆的唯有他们三人,之后别管旁边有没有人,但凡说出那个时间段那种性格的自己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或者想要强行闯入周边森林离开村庄,都会立刻失去意识,从这一天所有人的记忆中抹杀,待机直到下一次重启降临。 万一这次重启就是最后一次,这种抹杀的效果会保留下来改变现实吗?“抹杀”又是否存在次数限制,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仨不清楚,也压根不敢赌将自己锁进“九尾村”不得解脱的家伙能够抱有哪怕一丝善意。 三个人力量有限,在保全同伴的前提下根本无法挽救村长,隐约猜到凶手身份也没办法。别忘了“九尾村”运行的规则时刻压在大家头顶,不经历一次次轮回,他们就不可能怀疑到那人身上,于是稍微流露出一点防备的意思,整个人立马归于虚空,彻底无力回天。 沮丧是在这种时候必须束之高阁的奢侈品,救人没法救,想方设法脱离这种轮回也一直未果,他们只能暗戳戳商讨,揭露这起离奇凶杀案的真相会不会能够解决问题。试试吧,反正据理力争、尝试逃跑、逆来顺受都阻止不了重启的发生,试试又不吃亏。 只是说得轻巧,行动起来处处都是坑。 唯一一个出于职业关系擅长争辩的市长,在关键的下半天基本处于昏睡甚至重伤的状态。天马先生伤口的严重程度,完全视他们当天改变多少节点导致真凶调整计划憋了多少火而定。 小姑娘相当有用,挡在父亲身前可以拿自己楚楚可怜的姿态勾起游客同情与部分村民的顾虑。梦见却也因此被迫跟伤员强绑定,丝毫脱不开身不说,向可疑人物打探消息的功能亦由于尴尬的身份基本封印。 刑警有资格查案主持公道没错,但哪家警局处理杀人案就派一个刑警过去啊?没有法医验尸,没有工具鉴别物证,没有检察官指导破案方向,没有同僚监督嫌犯证人挨个记录口供避免串供,够地狱开局了吧?还没完!番刑警和天马父女关系好,这一点有目共睹,他在九尾村天生没有群众基础,往往忙活到天黑,梳理受害者关系网的工作仍然处于起步阶段。 番大叔表示:谢邀,赶在下一次轮回开启前一边提防冲动村民亲手处决“犯人”,一边充分利用最多八个小时的时间合理合法找齐所有证据,还要做出完美推理宣告真凶身份,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现在美贯跟劳德们来了,明里暗里打配合的人多起来,倒真可以一试,事实上他们正是这样做的。 前厅三十来位村民不需要任何人火上浇油,空调温度高了,汗水唾沫星子多了,口干舌燥,摩肩擦踵,一人说一句抒发悲愤之情的真心话,外忧内患的多合一刺激下,情绪自然越来越激愤。 这种时候外国人有多能说会道都不好使,中午和老头老太三言两语的交情在人命、故乡的未来面前什么都不是,村民天生排斥与自己迥然不同的“妖怪”。这个时候凶手的朋友拿出警官证都没啥大用,拜托,谁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是不是那种会包庇好友的人?这些时候来自法律名门的学生都没见过此等大场面,指望未成年见势不对,当即站出来振臂一呼指点乾坤才是妥妥的痴心妄想。 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大家没来得及在一开始制止事态失控很正常吧?他们面对层出不穷的质疑,光是自证都快忙不过来了耶~ 天马父女的亲友团咬死他们无辜不松口,同村的千鹤子大婶也绝计不肯相信是天马先生杀害了村长。他是已故闺蜜恩爱数十载的丈夫,千鹤子信任闺蜜的眼光,愿意信任天马先生的品性;何况这人脑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想都是幸存的受害者啊? 老警察的孙子离开叫人前跟着看过现场,这大嘴巴去小诊所找医生的时候上下嘴皮一碰,就把“天魔市长解封天魔太郎杀害了村长”的事直接定性给嚷嚷了出去。新闻不够炸裂吸睛,哪能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招来这么多人自发上山?他是警官先生的爱孙,他的意思就是警察的意思,警察先生在村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家里老人没少受他照顾,这样的老好人他能说谎吗?! 如此一来,有人帮杀人犯辩解,大伙根本没法忍。不知哪个大聪明见本该站在同一阵营的热情婶婶千鹤子说不听,一拍脑门想出个好主意,拽着千鹤子大妈就往楼上走。警察孙子肯定没说谎,所以只要带她去看过现场,就能醒悟自己被邪恶天魔骗了。 “对啊!上去看现场!” “让他们心服口服!” “咱们可不是不讲道理的蛮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村民热血上头,你推我我搡你一并涌上二楼。这时老警察已经觉得很不妥了,怎么能放任这么多人闯入案发现场?老人着急阻止,可惜被天魔太郎的照片一吓胸闷气短,如今一急心头那股气没上来,倒在沙发上声如蚊讷。 门卫屁股疼没法动,秘书、番刑警跟阿尔格尔第一时间上楼试图阻止,魏尔伦不放心弟弟跟了上去,美贯帮忙翻出急救药物,阿蒂尔腿脚利索端来温水。扑到爷爷身边哭天喊地的大孙子先生凑这么近总算听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盯着老人接过水杯咽下药,受不住长辈催促,只得将爷爷暂时交给天魔的朋友们照料,追上去试图制止。 爷爷说得对啊,要是不小心弄没了证据,天魔市长再砸钱请个好律师不就可以脱罪了吗?不能让大家好心办坏事呀! 案发现场过于诡异,当初中原中也都结结实实惊了一惊,遑论听天魔太郎故事长大的村民了。看到那满地黑羽鸟爪,当即就有几个老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其余人等要么惊叫后退,要么竭力施救,要么腿软祈祷,还有些没见过死人扭头干呕。两三位与村长关系极为亲厚的村民注意到茶几上死不瞑目的老人,哀嚎一声就要冲进去。即便秘书美叶院先生娇弱捂住口鼻看戏,中原中也配合阿尔、番刑警并几位热心游客,不用异能也可以勉强拦住他们。 前有同为刑警的游客小姐大呼小叫稳住秩序,后有姗姗来迟的孙子先生分析利弊。现场村民大多在外面待过,纵使天魔太郎的传说代代流传深入人心,惊吓过后理智姑且慢慢回笼,寻思没错啊!天魔家族有钱有势,俺们不能一时冲动拖后腿,误了凶手的审判,让村长走得不明不白! 村长死状惨烈,现场还有疑似天魔太郎的痕迹,老春头想看又不敢看,侧着头一个劲抹眼泪,瓮声瓮气地问:“雪估计还要再下两三天,外头的人现在联系不上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进不来了,村长、我们能不能先把村长带出来?他遭了这么多罪,必须尽快举行停灵仪式告解灵魂,入土为安呐!” 听到疑似受困,不少游客躁动起来,有人半信半疑:“老头别瞎说,爷来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这周没暴风雪啊?” 几个村民不乐意了,纷纷反驳。 “小子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春伯是我们村的老猎户,人家就靠这门手艺上山找食,能不准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信那劳什子天气预报吧?” “你们!” 闹归闹,明事理的山民连忙出言安慰,说村子储备了大量物资庆祝九尾狐大人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足够大家安安稳稳度过一个星期。 生存危机消失,外地游客稍有松懈,但生活危机没有解决,故言语中依旧多是抱怨。下雪就要再下个两三天,等到救援队慢吞吞赶来救援不知还要耽搁多久,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破祭典的热闹了。 此番言论显然引起不少村民怒目而视,不行,这样下去怕不是又要吵起来。中原中也连忙提议,让村里的老警察陪同医生进去初步检查村长伤情,然后把人搬出来找个地方安顿好,等待警局收到消息派遣专业法医前来验尸。 新话题果然立马引起众人注意。 老警察病恹恹的,怕是没法承担查验现场的重任,不过这里还有一位警官呀?名叫“宝月茜”的刑警小姐随身携带警官证,又有村民作证,这位年轻警官前几天什么考试不顺来着来村子散心,路上遇到天马父女还有番刑警都没特意打招呼,应该不认识他们,勉强可以信赖。 “喂喂,什么叫勉强可以信赖,东京警察局那么多人,我才留学回来工作多久啊,哪能认识每一个同僚?”宝月茜抱怨着,下意识从单肩包摸出一包江米条想嘎吱嘎吱嚼起来解压,呃,马上要进去检查尸体,还是算了吧,她又给冷静塞回去,“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这不直接把我们和杀人犯关在一起了吗?” 又是一阵骚乱,游客们肉眼可见更慌了,村民反而淡定异常。千鹤子大婶感觉被谁拍了一下肩膀,身体一颤,僵硬回头,只见她的同胞们用那种或悲悯或嘲讽的眼神注视自己,注视那个轻易向宿敌交付信任的傻瓜。 “凶手不是很明显吗?”是相信信奉四十多年的古老传承,还是相信三十多年挚友相伴十来年的伴侣,眼球布满血丝,她如了所有人的愿,“一定是天魔出右卫门放出他的妖怪先祖,杀害了村长。” 村里人面露赞同,村外人面面相觑,竟然逐渐接受这个理论。毕竟他们来这里就是好奇妖怪热潮啊,现如今有位市长指挥妖怪杀人,好像、似乎、大概也不奇怪吧? 阿尔格尔突然兴致勃勃插嘴:“我觉得天马叔叔一定成功把妖怪放出来了,你们说呢?” “阿尔?” 中原中也佯装错愕,山民讶异看了一眼天魔女儿的好友,迟疑附和:“是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坚定一点,肯定是啊!别看我这样,我以后可是要成为民俗学家的男人!”阿尔格尔兴高采烈抬手,直指九尾之屋的地板,“瞧瞧那鸟爪,那羽毛,天马叔叔和村长——是叫九尾先生吗——身上都没有可以留下类似痕迹的装饰,九尾村那么忌讳天魔太郎,想来也没有这种款式的衣服,绝对是叔叔解开封印放大妖怪出来啦!” “那个,其实有的。” 春伯弱弱反驳,奇怪,现在居然是他们这些笃信妖怪杀人的村民来负责辩驳。 白胡子医生想到自己要进去检查凶杀案的尸尸尸体就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摸出风油精深吸一口虚弱解释:“我们村有个习俗,每到四月份就会选人戴上皮套假扮天魔太郎,令它临时附身出来放风,再由九尾狐大人祝福的幸运儿打败重新封印,警告它不许动坏心思想要逃跑。” 美叶院阻拦不及,阿尔格尔握拳断然否定,他的眼中发着光,发着“呜呼我找到素材啦”的非人类的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虽然村子里不信天魔太郎的游客挺多,但是放那种妖怪装备的地方严加看守,没人能进去偷衣服!” 咦?村长命令大家铆足了劲加油干,务必用庆典轰轰烈烈打出九尾村的名号,今天到处都缺人手,仓库那边……嘶! 有两个机灵的村民结伴跑下楼梯,要去找门卫拿钥匙检查仓库。中原中也看这招有效,怂恿兄弟多说几句:“阿尔,你觉得妖怪跑出来会做什么呢?” 村民游客不禁屏住呼吸,阿尔格尔骄傲挺胸:“如果是我被关了好多年,出来指定会跑去报复关我禁闭的混蛋啦!就算报复不了正主,报复报复他的小弟也能出口气嘛!” 本地人心惊肉跳:不好!神社!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都说编织异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异能! 想什么呢,这个世界没有妖怪和原生神明,天魔太郎纯属子虚乌有,神社当然没事。非但没事,众人匆匆赶来的时候,神社这边的村民还在聚众犯愁,议论晚上要不要按照原计划举办庆典。 村长亡故应当取消大典,献上一片哀思,不过庆典是村长殚精竭虑筹备多日的节目,他若知道自己的死会导致寄托所有村民希望的典礼落空,肯定会难过吧?退一万步讲,暴雪猖狂,按旧俗也是应该延期举行。但广告攻势一波波打出去,目前村里绝大多数游客就是奔着九尾狐祭典来的,唐突取消重大活动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忌,尤其现在处于推广九尾村的初级阶段,失信不管有什么正当理由,多少会带来负面影响。 “诸事不顺!”神主笼着手在神社门口转来转去焦躁念叨,没等山道上喘出白雾的来人发问,就丢下身后争论半天没个结果的民众迎过来抢白,“你们找到GREAT九尾先生了吗?” 传话的人多了,往往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味,老人向来对流言无感,哪能想到隔壁山头的庄园命案会跟自己有关。他还以为总算有个好消息,派下山找人的信众有发现了呢! “诶?没、没有啊?”精壮小伙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回答。 神主深深叹气,愁眉不展。 阿尔格尔眨眨眼:“GREAT九尾?那位蒙面摔跤手不见了?” “对,这位是……”神主谨慎提问。 短短几秒,鹅毛大雪就与老人的白发融为一体。另一位结伴过来的黑瘦青年连忙介绍,口齿伶俐极了,三言两语便说清三人来意。 不错,三人。 雪灾近乎报废了所有的现代通讯设备,传递信息的方式回归原始,全靠一双好腿。村民们见到案发现场不同程度受到惊吓,偏偏搀扶门卫一瘸一拐回门卫室找仓库钥匙需要人手,下山清点有没有其他人遭到天魔太郎毒手需要大量人手,下山再上山去神社找神主更少不得人手……拜托,九尾村从前将近走到废村的地步,哪怕妖怪热潮引回不少村民,也没那么多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可以使唤啊! 阿尔格尔为着自己的好奇心肯定会跟来看个究竟,量他的家人朋友都在九尾庄园,这金毛少年也不敢独自逃跑,就派一脑子灵光一武力过人的年轻人监视着一块去吧?毕竟笃信天魔太郎传说的村民没法将他“报复宿敌”的说法置之不理,这趟九尾神社还真是非去不可。 神主出自九尾家族分家,信仰坚定而虔诚。听过来龙去脉,他适时露出慌乱的神情,小跑回去招呼大伙检查神社是否无恙。 说实话,不太好查。 九尾神像这些硬件设施一目了然,但是这边不时有人过来帮忙呀,还不时有人发觉哪里不足随时回村里取材料。下午三点临近最后一次彩排,左等右等始终没等来九尾村的骄傲GREAT九尾先生,神主又额外拜托了不少人散开寻找,场面乱得很。 众人逛了一圈回来只说没闻到血腥味,附近应当没有死人,可是也说不清具体有谁不见了谁又为什么会在这儿。折腾十来分钟,还是黑瘦小哥挠挠头提议登记名册,拿回九尾庄园跟那边的对一对,确定无人失踪之前大家千万别离开神社乱跑。 “那就还要去跟山下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也登记起来。”小哥挑眉示意,见虎头虎脑的伙伴没反应,无奈轻咳,“我的意思是,你先下去吧,我带阿尔格尔君回去。” 傻大个恍然却不太放心,冷眼打量金毛少年,目测他的武力不值一提才满意警告几句叫他安分,说罢便转身快步踏上通往山脚的青石板路。 阿尔格尔并不在意这些,大伙排队签名,神主年纪上来了,站外面吹会儿雪风就手指僵硬,登记名册的速度更慢了。阿尔也省心,主动蹲在显眼的火盆旁边催促监视自己的小哥过去帮忙,早点解决早点回去嘛。 民俗学家(自封)以前也不是没参观过古建筑,可距离定下志向不过一周,那一周他全用来操劳学业购物备礼,如今瞧瞧这座老神社,赏赏石雕石灯笼注连绳,听听凑过来烤火取暖的老人家低声讲解神社每一样物件的特殊含义,很是自得其乐。 神主没有恶意,真奇怪,他不迁怒天魔家族的朋友吗? 阿尔格尔奋笔疾书记下老爷爷分享的各种小知识,火盆里的松枝噼啪作响,慷慨释放深藏体内的清香。神社人太多啦,九尾村又承平已久,一天之内出了那么多事,人们惶恐不安交头接耳。等到小哥甩甩胳膊收起名册准备离开,阿尔格尔不光学到了宗教习俗,脑子还塞满了村民臆测。 他们觉得GREAT九尾先生的失踪就是天魔太郎干的,不是它也是它的直系后裔天魔市长。 “村长和GREAT九尾居然都遭了毒手?!” “可恶,一点活路不给我们留啊!” “哼,就说天魔家族是咱的世仇,怎么可能好心过来找村长谈合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神主背起手朗声道:“好了!GREAT九尾先生的事还没有定论,今天是九尾狐大人的寿诞,不要在大人面前说这些,让我们虔心为大人和村长祈福,祝愿银次的灵魂能够获得永远的安宁。” 老人语毕,率先走到九尾神像前跪下唱祷祝词。有他领头,村民们又暂时没法离开神社,陆陆续续下跪祈祷。阿尔格尔笨拙模仿小哥的样子捏起手指,比出狐狸的手势向高台上的石像行礼离开。一路无言,大雪愈发猛烈,他们翻山回到九尾庄园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晚上六点,星月无光,山岳潜形,阿尔格尔跟着小哥进门,进来就是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暖气烘得他很不舒服,少年皱眉拍掉肩上积雪,漫不经心听小哥交出名册,汇报神社那边的情况。 “GREAT九尾失踪了?!!” 庄园门卫钱洗熊兵卫脱口而出,声音太大引动尾椎骨的伤抽痛也顾不上了,表情之痛苦与发觉村长死亡时的程度相差无几,而他的态度正是多数村民的态度。多少年了,九尾村样样不如天魔市,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来自九尾村的蒙面英雄,不仅狠狠给村子长脸,还压制了天魔市吞并九尾村的风言风语,他的失踪怎么能不让人惊怒惶恐! 春伯是目前暂代的村庄话事人,剩下没晕过去的村民有他冷静的没他年纪大,有他年纪大的没他身子骨耐造。老猎户未曾收下神社名册,只让小哥将就纸在后面添上庄园的名单,山脚村落的大头名册还没回来,不过有些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 老春头揉揉眉心,并不倚老卖老,直接告诉很有主意的黑瘦青年:“有人偷了天魔太郎的服装。” “什么!” 小哥大惊失色,忍不住将狐疑的目光落在钱洗熊兵卫身上。众所周知、起码村民们全都知道,这货老扒手了,难道…… 钱洗熊兵卫一刻也没有抬手抹掉为GREAT九尾落下的泪珠,下一秒就指天发誓极力争辩:“没有神主大人的祝福,我怎么敢碰那种东西?不要命了!今天庆典人多手杂,庄园仓库从早上开到中午一直没锁,大家不会特意打开特殊物品储物室看天魔套装还在不在,兴许是有游客混进来不知轻重觉得好玩拿走了呢?” “咦,番大叔拍到的‘天魔太郎’不会就是你们说的妖怪套装吧?”阿尔格尔双手插兜,没有搭理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引发的轩然大波,“梦见拿到那部相机多久了呀,她想尽办法一个妖怪都没拍下来。小妖怪都有力量隐蔽自己的身形,天魔太郎那种等级的大妖怪又怎么可能轻易留下照片呢?” 天马市长的秘书美叶院皱眉:“阿尔格尔君,不可以说出自己见过天魔太郎的事情,这是村庄的戒律。” 魏尔伦立刻站出来力挺弟弟:“这只是一套衣服,既然是衣服那就是人搞的鬼,又有什么不可以说。” 老警察服药经过一段时间休憩,思维多了几分敏捷,说话多了几分气力。他从照片中皑皑白雪下的鸟妖黑影,联想到案发现场的羽毛足迹,重重一拳砸到孙子脑壳上大呼:“门卫室旁边的窗户!” “嗷!” 孙子先生捂住头敢怒不敢言,村民们的脸色霎时特别难看,饶有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与同伴互通有无也能反应过来:小偷可能换上天魔太郎的套装杀人,事后把衣服往窗口一扔完事。 窗户下面是平时鲜有人烟的悬崖啊,他们被耍了! 屠夫蛮横拎起门卫嚷嚷开来:“你不一直和天魔家的秘书守在门卫室吗,怎么没看到?!” 钱洗痛呼求饶,美叶院浮夸地笑着,不紧不慢提醒自己为了替上司照顾女儿,曾经下过大功夫去了解村庄戒律。 “‘目睹天魔太郎的人不能四处宣扬’,这不是你们村的规矩吗?” 狸猫门卫连忙憨笑附和,屠夫无言以对——人家说得没毛病,是有这条村规的——壮汉不肯认错道歉,冷哼松手,装作无所谓地缩回人群不吭声了。 老警察想到所有人都被该死的小偷利用就胸闷,怒瞪毫不遮掩将得意写到脸上的金毛少年。 阿尔格尔对非恶意的注视向来不敏感,喜滋滋扬起笑脸,接过阿蒂尔抽空下山回梦见家拿来的晚餐饭盒,里面是番大叔捏的饭团耶,香香哒! 就知道吃!老人又好气又好笑,此时也能醒悟这孩子压根不信鬼神之说,费老大的劲完全是希望反向证明“妖怪杀人”的谬误。不过正好,释放妖怪杀人这说法村民信,到底哪个法官会信呢?他害怕,相信在九尾村外面生活过的人也会害怕天马市长会借此逃脱制裁,所以或许会有人动了亲手报仇雪恨的心思,招来无妄之灾。现在这种局势很好,人犯的错需要法律制裁,村民们有了盼头,愿意信任司法判决的几率大大增加,既如此,自己也不介意顺手推舟一把。 老先生将游客们不安的目光尽收眼底,天魔市长没有释放妖怪就肯定没杀人吗?他不这么认为,架不住外来者可能因为村民一次判断失误而对大家的下一次判断产生怀疑。到时候即便把天魔父女关起来,没影的妖怪摇身一变变成近在咫尺的杀人犯,他们恐怕照样会内心忐忑。大部分村里人只是暂时没法摆脱“有人敢假扮天魔太郎”的震撼,清醒过来估计也是一样泛起嘀咕。九尾村不大,外边山高路远无从逃跑,跟杀人犯待在同一个小村落,一旦猜疑心起就是大灾难啊!必须尽快锤死天魔市长的杀人嫌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察捂嘴轻咳一声,吸引来所有目光斟酌着说:“医生说村长被枪一击致命,他明明是摔跤手,却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非常可疑。两三天的变数太大,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雪停求上面派刑警过来。宝月刑警与涉案人员无关,我想协助她探查现场,这样没准可以保留一部分拥有时效性的重要线索。” 村民们格外信服这位老先生,尤其像凶杀案他们都没有应对经验,也没系统地学过应该怎么办,感觉很有道理,立刻撺掇检查过尸体就缩墙角发呆的医生陪老警官去。一来可以看看案发现场有没有助眠麻醉之类的药物,二来还可以照料老先生,别让他病倒了。 “抱歉,医生先生不可以进入案发现场。”中原中也守了一下午大门,闻言将筷子丢进饭盒扔给跟上来的魏尔伦,抹抹嘴肆意笑道,“不过巧了,宝月小姐中立,警察先生认定天马叔叔是凶手有偏见,我和番大叔相信叔叔没杀人,就让番大叔搀扶警察先生互相监督,我不动手,指挥宝月小姐搜证如何?” “你?”医生挑眉。 “不才在下去年年底通过预备检察官资格考试,虽未正式入职,仍有权在紧急情况接手案件卷宗。” 中原中也拿出阿尔送的毛绒但逼真检察官徽章给大家晃了一眼,随手放进口袋,脸上全是自信,丝毫看不出“谁没事探望朋友还贴身带检察官徽章啊可恶”的心虚。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全靠脑补的推理逻辑居然还挺通畅??? 要说东京司法界最近最火爆的新闻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个预备检察官资格考试了。尽管迫于龙头抗争后期严重缺失司法人才的危机,临时加的资格考被迫降低参考者的门槛,但后来试卷公开,好事者们跑去看过,一致认为只是取消了年龄限制,考卷难度和往年相比是一点没降。 “御剑局长好严格哦。”某呆毛检察官晃着指挥棒锐评A卷出题人。 “B卷也没好到哪里去。”某尚在监狱服刑的特别检察官给宠物鹰梳毛。 “啾。”小鸟觉得好朋友说的对啊。 很难吗?那么多年都是这个难度好吧?不过检察局那边确实在犹豫,要不要立即接手这批紧急培训的法律人才。通过考核的人能力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年龄。 龙头抗争随着罪魁涩泽龙彦的“失踪”逐渐平息,考虑到社会风评,成年人便罢了,十七岁的有先例也罢了,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学生果然还是继续读书比较好?但这样似乎又很不公平,大家都通过了考试,凭什么有人可以成为检察官,有人必须回学校?而且现在真心好缺人啊…… 上面焦头烂额频繁开会,中原中也不着急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他的性格豪爽开朗,去哪里都能交上好朋友,所以认为这学期能正常念书考试就接着念,念到一半让去检察局打卡上班就去上班。学校的资料书没看完,检察局可以实现做检察官的梦想找出案件真相,他左右都不亏。再说资格考试结束,自己还能在没有其他检察官在场的前提下拥有案件侦办权——检察局内部协商出来的初步结果——中也目前担心的,只有这个摒弃掉妖怪干扰依然很奇怪的案发现场。 赭毛少年接过宝月刑警方才趁阿尔他们出去忙活给相关人员做的口供,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检察官先生浏览完大致总结: 秘书美叶院先生和门卫钱洗先生案发时一直结伴守在门卫室看电视,期间无人出入主宅;女仆天马小姐一个人打扫卫生,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市长天马先生与死者独处,他们二人抽出来的血样还在宝月刑警的分析仪里转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至于成步堂小姐、番刑警以及众劳德,他们进入庄园主宅的时间有门卫室旁边监控大门的摄像头记录,可以直接排除作案嫌疑。 密室吗,对天马先生很不利啊,必须想办法破解九尾之屋的密室之谜。 证人大都处于混乱受惊的状态,口供简短,没有太多信息。检察官合上本子,抱臂扫视案发现场陷入沉思,全然不顾老警察与医生依旧面露迟疑。 九尾村偏僻,他们从没听过预备检察官这说法。 番轰三不必多提,绝对无条件支持同一阵营的正义伙伴。宝月茜打开单肩包翻出口罩手套鞋套分发出去,同样肯定了预备检察官的存在,这种事回头去总部查查名单便清楚了,没人敢扯谎。老警察想想假冒检察官不是小罪,九尾村的雪又不可能下一辈子,也帮忙说服医生妥协让步。 想叫尽可能多的人相信凶手已被抓获,从人员配置到案件分析,每个环节越公平越好。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撒谎,如果他理解的没错,阿尔警告过大家最后一次轮回的记忆会得到完整保留,中也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医生、魏尔伦各拎一把凳子坐外面把守九尾之屋,防止外人闯入。四人组换好装备,宝月小姐取出仪器率先在房间转了一圈,排除异能犯罪的可能,剩下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抽离村长胸口的凶器长枪。 长枪平放在茶几上,恰好位于代表死者位置的尸体痕迹固定线内,分外地冷幽默。顺便一提,现场照片还有固定线由勤劳可靠的宝月刑警在搬动死者前一手操办,有番刑警监督,勉强合乎规章制度。 嘛,警局检察局包括辩护律师多的是不规范操作,法官大人不会介意的。 中原中也本想让她拿起老式长枪检查有无可疑的脏污痕迹,谁料宝月自觉从包里找到指纹提取套装,主体是一瓶铝粉——啊呀,中也记得成步堂叔叔那里也有一瓶,美贯小时候误以为这是糖果差点给大家分来吃掉——哦哦,这个配套的吹气球也好眼熟。 中也的默默慨叹,并不耽误他张嘴分析。 瞧宝月刑警吃力的样子就知道那把快有天马小姐高的凶器有多重,可以进一步排除她的嫌疑,怎么说她也没有动机杀害热心照顾自己的村长,再特意设计嫁祸仅剩的血亲。 这一点得到众人认同,检察官走到茶几前,指挥番刑警捡起一个做工精巧的小圆盘。圆盘上面有村庄特色九尾花的标识,中也问老警官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老人接过圆盘侧头思索,仿佛想到了什么,摸索着按动某个隐秘机关,一把钥匙忽然弹了出来,呼,没记错。 “这是万能钥匙,可以打开庄园所有的门,由村长亲自保管。” 中原中也下意识抬头望向茶几背后不远处气势恢弘的奇怪大门,一张拦腰截断的符咒孤零零倒在门边,这就是天马小姐认定“凶手放出天魔太郎杀人”的论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医生猜到年轻人的意思,连忙解释:“那个不行啦,村里人都晓得,禁忌之屋有且只有一把特别的钥匙可以打开,应该也是村长贴身保管,不过我之前……没找到。” 他想起验尸的经历,指尖冰凉僵硬的触感挥之不去,医生忍不住别过脑袋疯狂干呕。 中也按照约定没亲手触碰那把钥匙,托腮回忆天马小姐的口供,她说唯一一把九尾之屋的钥匙整天都在围裙口袋里,可以肯定没有离过身。外面的人没有钥匙打不开门,不代表里面的人听到请求不会帮忙开嘛,庄园内部都是市长村长的熟人啊。 检察官起身,让警察尝试推动那扇半开的窗户,这是房间仅有的窗户。 唔,不行,最多开到十五厘米左右,不可能从这里出入,下面还是悬崖峭壁……咦? “窗户上夹着什么东西?”番刑警捡起一小撮金毛,转身给检察官看。 中原中也半蹲观察:“像是动物的毛发。” 老警察迷惑凑近,获得允许后伸手轻轻捻了捻。那玩意既长又软,指定不是鸟的羽毛,怪了,兽类的毛怎么会挂在窗户上? 番刑警找宝月刑警拿证物袋小心封存这缕金毛,这时轰鸣半天的血样分析仪终于安静下来,出结果了。宝月就像终于嗅到瓜香的猹,将指纹任务的道具吹气球塞给老警察,自己直奔仪器拿起报告,眼睛一亮,大声宣布两份血液都检测出了微量麻醉药。 “什么?!” 老警察手抖险些没拿稳吹气球,这结果他是真没想到,如果天魔市长同样摄入麻醉药,可以解释村长被一枪毙命的疑问,还可以解释市长头上的伤不重却硬生生晕到现在还没醒的矛盾,但凶手不是天魔市长还能是谁? 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医生听过详细数据自信发言:“每个人体质不同,分解麻药的速度不同,死者活人的速度更不同,含量高低没法分析出村长和天魔市长具体哪个人摄入麻醉药的时间更早。” “不错,犯人可以杀人后自残伪装受害者。”中原中也点头,没什么值得否认的,他不说大家迟早也能想到,“关键是有没有办法找到村长中招的途径。” 魏尔伦适时开口:“厨房的餐具全部检查过了,没有麻醉剂的残留物,这里的还没查。” 庄园那么多人总要喝水用餐,出了这样的事,大伙感觉天马父女没安好心,天马梦见是女仆,万一与父亲合谋杀人做了两手准备呢?不吃不喝身体不舒服,用厨房那些检测仪器确认食材器具的安全就能放心很多。 “好!放着我来!” 宝月刑警打开挎包摸出药物分析仪,当即就要取样检测茶杯水壶。这是她花大价钱买的最新科技产品,操作很简单的、停! “我说停停,‘那种’仪器你随身携带勉强可以理解。”中原中也走到天花板换气口下面,避开异能这一敏感词犀利吐槽,“你不是来九尾村散心的刑警吗,为什么有这么多法政科那边的工具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宝月茜气圆了脸。 她从小盼望做一名科学搜查官俗称法证警察,包括当年出国留学学的就是科学搜查,没想到回来竟阴差阳错分配成了普通刑警。后来申请报告打过一大堆,偏偏转职法证部的认证考试前一天出警重感冒导致缺考落榜,否则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散心啊可恶! “真好啊,可以通过特别资格考试做检察官一定很爽吧?我就没那么好运了,真是的,转不到法证科不说遇到的检察官也没一个好人那个叮叮当当的摇滚检察官难道不知道做检察官比起放荡不羁更应该风度翩翩才对吗……” 手上的活不停,宝月茜的怨念透过防止唾液飞溅的口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在每个人耳畔。老警察微妙目移转交指纹工具,中也抬头估测换气口高度看能不能破解密室之迷,唯独番大叔接手指纹提取套装乐呵呵地想:摇滚检察官肯定是在说牙琉检事吧,自从被调给夕神检事工作休息一直错开,很久不见了呐,他听起来还是那么有活力简直不能更棒、嘶,这是! “结果出来了。”番轰三迟疑打断意犹未尽的宝月茜,宝月刑警提前收集过案发时九尾庄园内部五个人的指纹,有简便的仪器当场放大对比,结果出来得很快,“只有天马出右卫门一组指纹。” 守门医生精神振奋:“这……” “想想宝月小姐收集天马先生指纹的场景,这不能说明什么。”中原中也遗憾收回目光,换气口有三米高,没异能没梯子,凶手就算下来也出不去,“诚然凶手可能是天马先生,仅就目前的证据,我们无法排除真凶趁天马先生昏迷,抓住他的手特意按上去的可能。” 魏尔伦全程坐在外面抱着饭盒欣赏弟弟破案的英姿,老警察皱眉提醒医生保持安静,村民不甘闭嘴。 检察官不肯放过任何死角,指挥番刑警出去找个梯子回来,搭上去检查通风管。 青年刑警快步跑出房间,老人侧身让开,同样没准备轻轻放过这件关键证据,正如嫌疑人的亲女儿证词所说:“天魔、天马小姐闯进来只看到村长市长两个人,眼看父亲饱受质疑,她没有理由隐瞒存在第三个人的事实,使用凶器的绝对是天马市长。” “她没有看到第三者,也没有看到身穿天魔太郎皮套的小偷。”中原中也始终保持冷静,冲宝月刑警颔首示意自己知道茶具没有下过药了,“天马小姐反复强调,自己第一次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地上没有羽毛和沾血鸟爪印。她说‘妖怪杀人’,是因为注意到封印禁忌之屋的符咒被人撕掉了,随后去走廊打电话报警发现没信号,转身在拐角处碰到小偷,误以为对方是天魔太郎。” 医生作为土生土长的九尾村人,听到该死的小偷就憋不住火:“可能小偷躲在屏风后面没看见呢,又或许她记错了。那个姓天魔的小姑娘很邪性,你们不知道,她天天说自己见到了妖怪,经常半夜跑到小树林里大喊大叫说自己是天魔太郎、对啊!她可太熟悉天魔太郎上身的感觉了,她就是那个小偷!村长中了麻醉药不一定有力气反抗天魔市长的攻击,不会是完事后她故意砸伤她爸给他吃麻醉药,又假装天魔太郎打掩护,父女联手想把事情推到妖怪身上吧?!”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独自跑去小树林多危险,天马叔叔知情吗——重点错! 没错!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苦肉计风评被害 中原中也从小到大没有认识的人得梦游症,他只在学校老师推荐的经典案例分析报告里读过,知道有这种情况存在,却从未预料自己的好友会患上这种疾病。 预备检察官都这样了,天马先生起初更是完全没把女儿的古怪往梦游上面套,不,严谨一点,他压根不觉得自家闺女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哪怕千鹤子大姐曾经神秘兮兮联系他,说梦见晚上容易被天魔太郎附身,市长也以为这又是一场乌龙。 之前就有过啊,小孩恶作剧,跑来敲门然后立即躲开,梦见打开门发现外面没人,以为是妖魔捣蛋吓坏了,一口气给自己贴上好多符咒驱魔。 天马先生可以理解九尾村独特的妖怪信仰,哭笑不得感谢老大姐的好意,再寒暄几句看秘书拿着文件进来便挂断了电话。市长先生忙于政务,没把这事放心上,九尾村祛除妖怪的手段就那些啦,如果花钱买符咒可以提供安全感,为什么要强行制止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忙就忙了将近四个月。 熬过龙头抗争,安排灾后重建,看到火遍市政厅的京极夏彦妖怪书突然想出盘活故乡的点子,找九尾村的村长银次商定妖怪旅游的雏形,说服市议会及地方企业合力布置宣传攻势,天马先生终于可以抽出一天时间专心陪伴女儿。 那天的梦见看起来很高兴,偏偏千鹤子大姐趁孩子睡着过来私聊,感慨天魔太郎太过强大,用遍村里的符咒也没有效果,建议他去拜拜外面的大神社。 大姐情真意切,说了许多妖怪附身梦见的表现。天马先生听完认为真假参半吧,毕竟梦见或许会穿上心爱的九尾花睡衣出门,但绝不会生吃田间地头抓到的老鼠,那样她会生病的(误)。千鹤子大姐说到最后急得掉眼泪,以至于不信鬼神之说的天马先生,心头也留下了这样一个印象。 第二天依依不舍道别离村,老父亲熟练邮寄女儿拜托自己转交朋友们的礼物,挨个打电话提醒大家注意签收。老朋友许久不联系,免不了想多聊几句,奈何美贯的两个爹和太宰的刑警爸有工作在忙,周末劳德兄弟例行外出撒欢,兰堂先生倒是挺闲。两人说着说着便吐槽起各自步入青春期、脑回路愈发诡异的崽。 也是阿蒂尔心细,察觉“深夜妖怪附身”这一说法似有不妥。天马先生不在意那个什么天魔太郎的传说,可是村民千鹤子明显特别在意,试问她如此关心梦见,又怎么会平白让九尾村的恐怖传说与小姑娘扯上关系?靠谱的劳德大家长谨慎追问过后,委婉建议梦见不愿出村就找专业医生进村给孩子看看。天马先生很是信服友人的博学敏锐,立马着手安排,结果次日梦见便被鉴定为心理压力过大诱发了梦游症。 中原中也上上周知晓好友患病,在今天听到村医具体描述之前,他是真没想到好友的病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从梦见家去小树林要绕过九尾庄园所在的小山啊,这么远她是怎么走过去的??? 检察官给门口的魏尔伦递了个眼色,金发青年摇摇头表示梦见不在。 中原中也这才压制住怒火冷声道:“梦见、天马小姐不是被妖怪附身,是得了梦游症。梦游的时候没有自主意识,清醒也不会记得做梦经历过的一切,这些都写在诊断书上,雪停警方自会去天马市长的市长办公室查找。” 他握紧拳头控制情绪,继续解释。 “天马小姐平时有多么害怕妖怪你们都看在眼里,要说她可以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决定帮助父亲隐瞒犯罪事实,熟练假扮天魔太郎纯属无稽之谈!而且按照你的说法,小偷可能藏在屏风后面,那么第三者也有可能藏在屏风后面!天马小姐同样只是看到尸体太慌乱所以没有发现!” 医生语塞,这位八十来岁的老人可以记住留守山村需要的知识就像麻醉剂的安全用量,然而六十年前的医学院老师有没有提到梦游症这种稀有病症,记忆久远模糊不清,他想不起来自是无言以对。老警察摸摸下巴,盯着窗台旁边的奖杯若有所思,检察官见状亦不再出言讥讽,落井下石。 警方人手不足,勘探现场的速度有限,希望在零点前找出真凶必须有当地人配合,起码不能逼得他们拒绝交流。 中原中也暗道必须想办法劝梦见离开九尾村,视线略过屏风,直直锁定大门紧闭的禁忌之屋。 屏风藏人完全是他赌气顺着医生说的,实际操作性不大。屏风几乎贴着墙放,藏一只进去都比较勉强。宝月刑警做事周全,曾经拿现场照片给梦见指认,她否定现场物件的位置与自己进去看到的有所不同,这些话都记在笔录上。金色的狐狸屏风非常显眼,中也愿意相信她没有记错,初入案发现场时,屏风后面是真没人。 窗户排除,换气口待定,第三者会不会藏在禁忌之屋避开梦见?但是不用着急检查禁忌之屋,事情一点一点做嘛,市长、村长与凶手发生最多交互的地点即茶几附近还没检查完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宝月刑警注意到侧翻的沙发下面压着一块绿底白花的布,番刑警尚未归来,老民警体弱,她与劳德检察官合力抬起沙发,发觉那块布大半沾满血,立刻拍照取样拿出装置快速对比DNA。 她不会是空间异能者吧,那个单肩包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 中原中也敬畏瞻仰刑警肩上从不离身的挎包,不过这块布提醒了他,九尾之屋的地板看着一览无余,阴影处还是不能错过,比如茶几下面。检察官不会逼迫老胳膊老腿的民警趴地上找线索——都说了他是家里的人品担当啊喂——中也小心避开地面大滩大滩发黑凝固的血泊,趴下去打开强光手电筒还真找到了一个、呃,酒杯? 劳烦等待对比结果的宝月刑警动手把酒杯掏出来放在茶几上,感觉造型很奇怪嘿?杯身极浅的、类似碟子的日式酒杯,底座居然是两只长短不一的手。 “这怎么放得稳呢?” 老警察说归说,依旧设法尽量多尝试几次。杯子反复失去平衡,他不免发出质疑。 中原中也飞快扫视桌面的茶壶水杯,拿出手机重点回顾自己初次闯进案发现场的片段,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于是提出另一个疑点:“天马先生没有白天喝酒的习惯,哪怕工作应酬没办法,两个人喝酒为表亲厚,至少杯子应该配套吧?我看过录像了,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桌面上没有同类型酒杯。” 宝月刑警当机立断:“那我们赶紧找找!” 九尾之屋专门用来接待重要客人,饰品摆件多,柜子箱子少,想来没多久便能搜完,而实际花费时间比预想的还少。 中也刚领着老警察绕过天马先生晕倒的那个沙发,就在沙发脚发现一个沾血的木雕。木雕九尾狐与木雕天魔太郎近身缠斗,目测材质与酒杯底座相似。中原中也叫宝月刑警拿酒杯过来一试,两只断手完美贴合,缠斗也变成了两只大妖怪共同举杯的和谐画面。 “这是预祝九尾村与天马市合作愉快的礼物……”老警察抬手狠狠擦了把脸。 现在却变成了凶器,中原中也无声叹息,静等宝月刑警调查木雕上面残留的血迹。眼神不经意滑过那块意义莫明的带血绿布,他神情微怔,张嘴想说点什么,抬头看仅剩的刑警忙得不亦乐乎,乖巧闭嘴,只在心里分别建模绿布和木雕。绿布折痕明显便宜了中也,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对上了,两样物件血的位置对上了。之后宝月刑警腾出手来让她给证物套上证物袋试一下,不出意料的话可以得到同样的结果。 绿布是用来包裹木雕的包袱巾吧?联想到九尾村长仅胸膛的致命伤一处而已,天马先生的头破了皮,看来是某人用包裹绿布的木雕袭击天马先生,用力过大不小心撞飞酒杯和妖怪们的手,包袱巾也顺势散开滑落到一旁。 啧,有布包着不就没有指纹证据了吗? “DNA结果出来了!木雕、包袱巾上都是天马先生的血!” 宝月茜还没来得及高兴找到新证据,检察官简单夸完她的工作效率又马不停蹄派了新的任务,烦内╰_╯ 瞧瞧她的表情,中原中也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在刑警小姐嘴里的糟糕形象了。那也没办法啊,番刑警还没回来,如今在场的就她一位刑警……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检察官挠挠脸颊试图挽救一下。 小诗人利用天赋拍马屁的功效极佳,说话跟唱歌一样讲究格律特别好听这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拥有和御剑检事同款的文质彬彬,御剑检事,嘿嘿~代餐好吃!爱吃!多、咳,正事要紧。 刑警小姐假装成熟地红着脸蹲下,麻利复原包袱巾包裹的木雕,确认检察官的判断没错,这就是打伤天马先生的凶器,也确实没有指纹残留。中原中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嘱咐好哄的刑警收纳证物,宝月刑警听令行事,嘴里不停嘀咕木雕分量可沉,用料真扎实。 老警察见检察官不说话,主动试探:“用这种木雕伤人,还是打头,一定很危险吧?” “当然啊,一不留神就会死人呢!”宝月刑警随口回答。 医生眼睛一亮:“我就说是女仆配合天魔市长设下的苦肉计!除了她,谁会打市长的头?!” 拜托,苦肉计也没说要让一个没学过医术、格斗术的小姑娘操起木雕往亲爹脑门上砸啊?小学生都知道人头是多么要紧的部位,不忍心砸轻了大伙一看就有问题怎么办?没收住力砸重了直接要命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女仆为熟悉那个打人的度,还要天天拿木雕在家里练砸脑壳? 老警察耐心解释基本排除天马小姐的理由,医生老实听讲,魏尔伦对这个不感兴趣,只专注弟弟的动向,以及走廊拐角处传来的隐约骚动。 村长祖屋隔音效果良好,中原中也走到屏风后面的墙前,打量上面满满当当开过刃的真刀真枪,中间有一个空格,据梦见辨认属于凶器长枪。 为什么要在会客室摆真家伙啊简直离谱,检察官表情丝毫不显发自内心的崩溃,抱起手臂慢悠悠地说:“你似乎认为砸伤市长的是村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可能!长枪造成的是致命伤!”医生恼怒否决,随即发现老伙计眼底对年轻小伙的欣赏,愣了一下深刻反省,还真找出错处,连忙摆手纠正,“致命伤,但也有可能撑住最后一口气做点什么。” 宝月刑警手扶护目镜微笑肯定:“地上的血迹证明,被害者遇刺后曾经移动过。” “我明白了!麻醉剂的量不足以彻底屏蔽痛觉,村长一定是吃痛惊醒,看到天魔市长攻击自己,本能拿起茶几上的木雕反击。没想到天魔以为村长断气就自顾自吸入麻醉药试图伪装现场,完全没有防备,被击中头部当场晕厥没能按照计划逃离现场!” 医生受到肯定,滔滔不绝展开推理。亏他一把年纪还这么有活力,分析到最后居然感动哭了:“村长,你拼死将凶手留在九尾之屋的努力没有白费呜呜呜……” 老警察补充:“村长是非常厉害的摔跤手,突然爆发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谁都不清楚。” 他唯恐村外人不信,领检察官与刑警去窗边的展示柜看那些奖杯金腰带。九尾村近些年为数不多的荣誉几乎全是村长摔跤赢回来的,日期最近的一个铜牌来自去年年底天马市的新春挑战赛。九尾银次五十岁了,铜牌已经相当了不起,不过还是比不上旁边那个熠熠生辉的崭新金奖瞩目。 奖杯上书“天马市摔跤比赛.妖怪之部.优胜.GREAT九尾”,下面有个小牌子注明“赠予村长”。 “妖怪之部……选手都是妖怪吗?” 中原中也终究压不住吐槽的本性,天马叔你到底研究了多少营销的理念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爸好香啊 村长临死反击打晕市长的说法过于合理,中原中也暂时拿不出任何人证物证进行反驳。这些看似强力的证据罗列眼前,若非中也掌握“轮回”这种场外信息,深知天马市长绝无可能任由女儿和朋友一次次陷入重开危机也要隐瞒自己杀人的事实,他都快怀疑天马先生就是杀人犯了。 如今这种情况,信任与否只是其次,检察官归根究底还是要用证据说话。少年检事以御剑局长为榜样,既然小偷藏身处、窗口的金色动物毛发这些疑点尚未解决,在证明它们与案件无关前不管心中天平倾向何处,他都不会仓促结案。 中原中也理解无法强求所有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可惜这场搜证非比寻常,检察官不给出理由坚持搜查会激怒村民,迎来不可预知的灾难。他面上插科打诨拖延时间,稍作思索,不待老警察戳开窗户纸发难便话头一转,精准切入“盗取天魔太郎衣冠的恶徒”这个九尾村村民痛点,轻松说服两位代表民意的老人家答应继续取证。 一套祖上传下来样式、去年裁布买料新制的衣裳价值平平,丢失也惊动不了刑警,难得宝月警官法证工具齐全,今天起码要找到小偷混进来的方法吧?这回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万一歹人发现大伙拿TA没办法,干脆把九尾之屋当自己家天天来,真给搞开禁忌之屋的大门解封天魔太郎怎么办? 众人达成一致,兜兜转转还是要搜遍案发现场九尾之屋的每一个角落。柜子摆件都很好查,没有可疑之处,迅速检查过后,三人来到那扇占据整面墙壁的古老大门面前。 门中央固定有一把厚重的金属大锁,说是大锁,其实没有锁孔。别说如今钥匙不翼而飞,就是有也不清楚该从哪里下手。这是历史文物不可损坏,宝月刑警遗憾放弃锯掉大锁进去瞧瞧的想法——主要是没必要,锁还在,证明小偷没有破坏门锁——她捡起地上撕毁的符咒装进证物袋,拜托老警察提着袋子贴到锁上,拍照记录大门案发前的模样。 医生看都不敢看禁忌之屋一眼,缩回之前伸老长积极参与刑侦办案的脖子,趴椅背上闷不做声。老警察胆子大多了,初出茅庐的时候来九尾庄园找上任村长议事,曾趁他离开拿资料,好奇上手动过这把奇异的锁。大锁掰不动,无锁孔,他那时很是疑心所谓的“禁忌之屋”纯纯谎言,但以老村长跟现任村长珍视钥匙的态度,封印天魔太郎的禁地这一说法又不像假的。 “大概是机关锁?”老先生摸摸下巴,表情不太确定。 两个警察一蹲一站琢磨大锁,中原中也歪歪脑袋,选择观察分立大门两侧的狐狸石雕。奇了怪了,它俩居然是只有一条尾巴的普通狐狸。 已知九尾村极度推崇九尾狐,村名是九尾,村中大族姓九尾,神社供奉九尾,同理,镇守大敌天魔太郎的狐狸不应该有九条尾巴吗?怎么会是两只普通狐狸?九尾狐的手下?梦见的卷轴画着两只大妖怪单打独斗,老警察科普的传说同样没提到有下属……机关锁啊,房间里其他东西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难道这两只狐狸是关键? 中原中也谨记不会动手触碰证物的承诺,正要命令宝月刑警调查石雕,忽然皱眉转身锁定天花板上的换气口。经过家里人多年的训练,他的感官远比常人敏锐,可以隐约听到换气口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回响的人声,像是“JU”“JU”之类的声音……哦,是他啊。 检察官淡定回头,余光意外捕捉到房间中另一个用普通狐狸装点的老物件。医生瞳孔地震,魏尔伦礼貌搬走板凳让出身位,番刑警一手扛梯子冲进九尾之屋,一手秀出自己的警官证豪迈登场:“JUSTICE!” 就说换气口的声音挺熟悉啊。 中原中也习惯性给自己的机智点赞,收回诧异目光,背起手慈祥浅笑:“在走廊跑容易撞到人哦?” “你要说的不应该是这个吧!害我以为有人胆敢袭警……给我狠狠吐槽他啊!” 宝月刑警护住单肩包咬牙切齿,庆贺吧,这不是案发现场的话,她高低要给笨蛋前辈砸一脸江米条! 老警察表情微妙,喂喂,遇到袭警你护住的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装满法证仪器的挎包啊?现在东京的刑警都这样吗?还是我落伍了? 番轰三单手叉腰哈哈大笑:“走廊人少,我赶时间跑跑没关系啦!夕神检事说过,情况紧急的时候,违反交通规则也是刑警的正义!” 夕神检事完全领悟到番刑警正确的使用方法了呢。 中原中也上前协助刑警展开梯子,番刑警收起宝贝警官证,交出一张简笔图纸,上面是二楼走廊与九尾之屋的平面图。他意识到劳德检事相当重视这个换气口,就在去仓库拿梯子前请求帮忙维护过庄园的村民画下此图。 “……九尾之屋天花板上的换气口通过管道和走廊相连,走廊那个入口我检查过,位置很低,随便谁都可以迅速爬进去,而且入口处还有些灰尘被拂走的痕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番刑警指着地图分享情报,原来是风吹过管道,带来了大叔高喊“JUSTICE”在走廊奔跑的动静啊。中原中也大方展开地图方便宝月刑警与老警察围观,默默感叹:天呐,该去哪里找这样做事贴心仔细,干活任劳任怨,还时刻活力满满的工作搭档啊?对不起青花鱼,但是你爸真好,兴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太宰治:??? 远在东京的青花鱼打了个喷嚏,兴致勃勃翻阅报刊,虔诚品读江户川先生大长篇小说的第一话,没有一丝危机感(痛心疾首.jpg)。那个什么,虎狼之言说到这里,由于夕神前辈显然不会轻易放手,赭毛检察官不得不遗憾放弃,放弃犯人藏进通风口躲避天马小姐的设想,九尾之屋的换气口距离地面有三米高呢,没异能没外力根本上不去嘛——你是在放弃这个啊?! 中原中也托腮沉思,再次还原天马小姐听到惨叫打开九尾之屋大门的场景。 现场一死一伤,女孩受到惊吓连忙跑去报警,没有反手锁门。小偷诚然可以等女仆离开,直接跳下通风管逃跑然后不小心在拐角撞上她,矛盾在于对方杀完村长、打伤市长又如何怎么赶在开门前藏进换气口?果然还是躲到禁忌之屋了吧?不过番刑警说的“被沾走灰尘的走廊换气口”十分可疑,中原中也打算暂且放下狐狸石雕,去走廊看看。 “还有,村民在山下悬崖也有发现。风雪太大,他们觉得回来通知我们再去不容易找准方位,就尽可能收集齐全给带回来了,现在都在下面前厅放着。” 彼时神社组还没有回来,确定庄园仓库失窃,村民认为天魔太郎的服饰遗留在外始终是个隐患,不顾外来者劝阻,立即派遣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由一名老练伐木工组队下山,按照照片拍到的方向寻找天魔太郎的衣物。他们此行收获匪浅,偏偏番刑警的立场不受村民信任,无关人士也不能进入案发现场,是以证物如今不在他手里,警察先生仅仅是上来报信。 中也闻言立马留下看门二人组,匆匆带领众人下楼去前厅检查新证物。他们边走边听番刑警介绍,村民担忧天魔太郎的衣服没带去神社施展除魔咒语会带来诅咒太危险,不能进屋,姑且放在庄园外面,去看看如果没有线索就直接送往神社驱邪。 游客少了些许,看来名单清点完毕可以自由行动,有人受不住干等结果看不到推理现场的煎熬直接离开了。留下的人普遍愁云惨淡,有十几人直接哭晕了过去。五个村民面色惨白,沾雪外套搭在腿上,坐壁炉前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啜饮。见到来人,外出小组连忙放下杯子,提出两个塑料口袋,里面赫然是一小把黑色碎片,以及一张金毛白嘴的狐狸面具。 指纹肯定不指望了,村民想着可能有用就七手八脚给捡了回来,指纹全乱了;不乱也在雪里冻了那么久,接触到体温,覆在上面的薄冰立即融化毁坏主人遗留的指纹。宝月刑警本以为没自己的事,谁料眼睛会直勾勾黏在碎片边角残留的英文字母上,甚至忘了刚才自告奋勇要去外面检查天魔太郎的衣服。碎片字母残缺不全,刑警(气呼呼划掉)法证警察的直觉嗡嗡作响,提醒宝月茜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危险的东西。 奇怪,是什么呢? 想知道就去查,碎片的边缘轮廓大致相近,宝月神色凝重,接过证物袋承诺会尽力拼接复原,转身就上楼、哦,不急离开,天马先生血检报告出来了,先给他的亲友说一声。 自从夫人出事,天马便养成了随身带些解毒剂有备无患的习惯,这些亲近的朋友都是知道的,阿蒂尔不知道的是天马房间在哪里,药箱在哪里。他看完血检报告留下三只崽照料昏睡的好友,赶紧去门卫室找发牢骚的秘书美叶院先生。 村民看到面具后悲痛欲绝,在他们将矛头对准天马之前,当事人若是可以给出口供帮助检方尽快破案,形势能够安全很多。 龙头抗争期间毒杀枪杀一度来到猖狂的地步,医药公司顺势推出各种傻瓜都能读懂操作方式的药物针剂。美叶院刚说要想想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药物,阿蒂尔不耐烦叫上负责监视外来者的村民,拖住他直接往外面走,三人一道去二楼客房找药看说明书不比你一样样回忆来得快? 宝月刑警提走碎片如临大敌的姿态叫番刑警无法出言挽留,他只好再三确认老警官没问题,二人结伴去庄园外翻查妖怪套装。老先生的孙子担忧不已,借来两件厚外套给爷爷备着,颤颤巍巍跟了上去——害怕天魔太郎的诅咒也没办法啊,那是自家亲爷! 大鼻头青年抖着腿取暖:“天魔太郎衣服旁边就是这些成色很新的碎片,天马小姐借警官的相机不是拍到衣服以外还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黑色小物件吗?俺们感觉碎片可能有用就带回来了。” 中原中也隐秘掐住掌心,和颜悦色道:“辛苦了,那这张面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狐狸面具的色泽质感太像九尾之屋窗台上夹的那簇毛了,由不得中原中也冷静。 “呜!”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哽咽出声,趴沙发上休息的门卫钱洗熊兵卫红着眼眶,掏出一张用心保管的宣传海报递给检察官先生。海报上有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的全身照,遮挡住脸部轮廓的狐狸面具造型别致,披风也很独特,由九条金色的尾巴组成,充分彰显自己代表九尾村战斗的骄傲。 检察官的心缓缓下沉,拜托村民将就手套上塑料袋拿起狐狸面具。他凑近仔细观察,上面有毛发脱落的痕迹,外观也几乎与海报上GREAT九尾的面具一模一样,翻过面又意外发现面具内侧缠着一缕白色短发,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天马父女是一脉相承的黑发,老警察进入案发现场没有机会丢弃面具,剩下拥有白色短发、进入过案发现场的人唯有村长…… 聚过来的村民强打精神,不错眼地瞧少年的动作,瞧着眼泪便忍不住哗哗往下流。GREAT九尾是九尾村的骄傲呐,他们不可能认错的,这就是他的面具!没有披风代表不了什么,风大雪大,吹远飞走了也说不定,可是这是他的面具哇!!! 美叶院先生骂骂咧咧被关回、啊不对,是请回清净的门卫室休息。阿蒂尔反复核对药剂与血检报告,肯定使用剂量无误才给朋友注射解麻。梦见、美贯寸步不离,阿尔格尔听这边吵吵嚷嚷不对劲,蹭过来关心案件进展,没憋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们看到面具就觉得GREAT九尾先生出事了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决定了,扛起火箭带上棉花糖逃到兔兔星球去! 面具对决很有人气,至少在天马市与九尾村这一带很有人气。天马市地处交通要道,古往今来,关东地区差不多每场规模宏大的征伐暴乱都会牵连这片区域,当地人为求自保,难免染上崇尚武力的习气。 会来村子玩的游客多少听说过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的大名,阿尔格尔同样听过,但显然拥有超越者的劳德家对摔跤这项运动兴趣不大。他们的异能可以解决九成的敌人,剩下那成若是不惜一切代价突破异能成功近身,也并非熟练掌握正式比赛规定的那些摔跤技术就可以解决的危机了。 涉及知识盲区,阿尔格尔真诚请教,竟然有几个老人跳出来疯狂否定他“GREAT九尾出事”的说法。阿尔困惑又委屈地鼓鼓脸颊,你们的动作表情分明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啊? 话别说那么直白啦,中原中也无奈打圆场。结果这位更是重量级,随口爆出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摔跤比赛输家必须脱个精光”的鬼畜言论引来满座惊诧。 阿蒂尔听到自家崽的暴言,远远投来“你【法国俚语】为什么会这么想”的震撼目光。没有亲缘关系从未干扰这份来自大家长的血脉压制,检察官先生立马想起这个该死的印象是哪里得来的了,噫,影碟店老板害我! 赭毛少年下意识怂怂蹲地抱头装死,金毛少年发扬鸵鸟精神,抱起亚历山大先生挡住自己的脑袋,两只小姑娘脸蛋爆红,手舞足蹈疯狂顾左右而言他,却不想他们如此心虚,反而昭示背后有大问题。 阿蒂尔扯起嘴角,呵,一群共犯。 兰波:白雾事件当天就劝你把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来帮你们摆平吧? 阿尔:虽然看到老板跟他丈夫这样那样的小剧情自用碟片以后太尴尬再也没去过他家店,可是仅仅错把私人碟片装进我们租的《生化危机》里面真心罪不至死呀! 太宰:而且我反应过来,立马怂恿蛞蝓砸掉电视去商城换了一台新哒! 番刑警:……我说我们家电视怎么不一样了,原来不是加班太久产生的错觉啊?好耶!我没病!果然JUSTICE必胜! 咳,家事以后慢慢理,案子要紧。 检察官先生自暴自弃站起来整理脸上的口罩,接受村民们略嫌弃但又因为犯蠢的样子和自家青春期傻蛋很像而稍稍柔和的复杂目光,抱起手臂认真思考以后要带去哪个星球生活。 狗狗:呜汪? “输家只要摘下面具就行……”千鹤子大婶艰难开口纠正,都是过来人,孩子们的反应恰恰说明就是一场意外,怎么说十四五岁的学生了解这些还是太早了,“蒙面摔跤手认为摘下面具是最大的耻辱,面具比他们的性命都重要。” 黑皮小哥胡乱点头:“所以蒙面摔跤手往往拼上性命也不愿落败。” 具体过程不提也罢,中原中也尽管依然不太理解一张面具怎么能比命重要,好歹明白了为什么只是捡到GREAT九尾的狐狸面具,村民们就如丧考妣。 GREAT九尾丢下面具肯定出了大事啊、咦,这么一想,窗台金毛,摔跤手村长,面具内侧的白色短发,失踪的GREAT九尾,把线索全部连起来……难道村长是GREAT九尾?!! 这厢中也瞳孔地震,那头梦见平复好心情,努力安慰大家:“GREAT九尾是无敌的!” 天魔家族的孩子身份尴尬,少不得GREAT九尾的失踪就是她父亲的阴谋,意图铲除合并村落的绊脚石,霸占禁忌之屋,释放天魔太郎。然而村民们这次没有出言讥讽质疑梦见,即便有人愤恨想说点什么,都被身边人赶紧制止。 否定她不就等于变相承认拯救九尾村于灭亡边缘的恩人出事了吗? 还没有人跑来报告发现尸体,大伙心绪不宁,却因为天魔小姐的话始终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不肯亲口吐出哪怕一字一句的不祥,万一有哪个妖魔鬼怪听多当真了跑去伤害GREAT九尾怎么办?兴许、兴许是有妖怪捣蛋偷走摔跤手先生的面具,他着急去找才爽约了庆典彩排? 他们不知是想骗谁地高声嚷嚷。 “GREAT九尾不会出事!” “对啊,他那么厉害,打败了天魔市所有的摔跤手!什么人能够伤害他呀?” “九尾狐大人一定会保佑他的!” 梦见备受鼓舞竭力附和,阿蒂尔摸摸好孩子的头,美贯迟疑握住朋友的手,阿尔格尔溜达回去给小伙伴送糖让她放松。 中原中也心情沉重,梦见如果知道村长就是GREAT九尾会吓一跳吧?还有村民,他们对天马先生的恶意已经足够大了,但凡发现深受爱戴的村长就是GREAT九尾,痛苦引发的仇恨只会1+1>2啊……不能把面具摆在外面继续等! 检察官指导村民妥善收起狐狸面具,转去会客区沙发探望天马先生。见伤者的眼睛可以睁开,就是暂时说不出话,少年叮嘱很会在外面维护小孩面子的家长等天马先生恢复务必通知自己。阿蒂尔连忙答应,美贯垂眸走神,中也耳朵微动,大门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劳德检事转身,和善询问一身白雪的刑警:“有发现吗?” “非常抱歉,天魔太郎的衣服被树枝刮成碎布条,手套、翅膀泡过雪,没有发现头发或者指纹。至于头套和鞋子,应该是太沉没能一起飞那么远,大概还在悬崖下面。”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番轰三垂头丧气,把阿尔君赠送的厚实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上。跟他一同进门的老警察体弱,村人合拢大门,他才小心换下层层毛衣,摆手让孙子抱衣服离开。 中原中也面上不显,只简单安慰一两句,命令超好哄的刑警把装面具的口袋带上,预备回二楼深入研究。底楼人多太吵,说好二楼留给警察、检察官查案的,村民游客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长吁短叹不知摔跤手先生如今的去向。 蒙面摔跤手不能摘下面具,于是村长没有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份,合理;村中长期流传天马市意图合并九尾村的小道消息,村长、GREAT九尾均明确表达反对,且九尾村宣称封印着天马家族的祖先,于是市长在信与不信妖怪存在的外人眼里都具备充分动机杀人,合理;市长女儿主动承认村长遇害时现场仅有市长一人,她不会隐瞒信息陷害感情深厚的父亲,于是凶手只有可能是市长,合理。 检察官走过楼梯墙上记录村长灿烂笑容的巨幅画像,算是深刻理解到御剑叔叔为什么眉毛中间有深深的皱纹了。 蓄意谋杀嫁祸吗?真凶的准备很足啊,动机、手法、案发现场都太合理了,突破口唯有天马小姐闯入现场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小偷这个第三者。这起案件过于特殊,但是以后一定要记住现在这种后怕的感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别踩中凶手设下的陷阱。 “不是这个换气口。”番刑警陪他停下脚步,好心提醒。 中原中也眨眨眼回神,哦对,需要检查的是走廊换气口,不是楼梯画像旁边这个。 老警察今天的运动量肯定超标了,走这几步有些热,他取下围巾解释:“以前没有空调地暖,大家靠柴火煤炭取暖,担心中毒,就设计了很多换气口。现在没怎么用了,新年事多,我们也没空打扫里面积攒的灰尘。” 灰尘多,一旦有人经过就会留下痕迹。 中也这回是站在了走廊换气口前面,高度如番刑警所说仅一米五,不高,特别方便进出。刑警先生试过,封住换气口的网罩螺丝松动,用手都能拧下来。男人夹住垃圾袋,勤勤恳恳拧下螺丝,走廊灯爽快照亮幽暗的管道,隔着网罩若隐若现的痕迹此时清明可见。 还不够。 检察官拿出电量岌岌可危的发烫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强光之下无所遁形,刑警立刻拍照取证。三个人都有口罩,控制住呼吸,凑近分析线条走向,认为换气口的平台上面放过某个十公分长的滚筒状物件。滚筒小,沾走的灰尘不多,不过有网罩隔绝换气口,管道又那么脏,谁没事丢个滚筒进来啊? 十公分吗…… 宝月茜过来本想报告一件大事,听完分析果断指挥前辈后辈立刻返回案发现场。 立志转去法证科的刑警额头上结出细密汗珠,居然出来前特意关上了九尾之屋的大门,推门进去后又再次叮嘱两位守门员千万不可以偷听。医生不情不愿,魏尔伦无所谓点头。这便是答应了,宝月刑警关上隔音效果一流的门,引众人来到窗台,她方才就是在这里修复的黑色碎片。 想想发现碎片的前因后果,便能理解眼前这个长十公分,宽三公分的黑色滚筒为何缺胳膊少腿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呢,纵使有雪做缓冲,也受不了磕碰到树枝石头的摧残。 “这就是放在换气口的东西?今天下午有拍到它飞出来的照片……我们的时间证据来了!” 老警察眼睛一亮,浑然没有注意番刑警陡然凝重的脸色。番轰三之前被迫和国际间谍斗智斗勇,恶补过许多常见的间谍武器。 “这是吉尼亚共和国的军用催眠瓦斯,我认得上面的型号。”宝月茜无措捏紧单肩包,“主要成分与村长、市长体内的相同,九尾庄园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难道……” 中原中也头疼欲裂,案情够复杂了,又冒出来个吉尼亚共和国?老先生笑容凝滞,番刑警倒是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能是走私来的。” “诶?” 番刑警掌心合十,从间谍意图谋夺自己身份伤害他人的恐慌中冷静下来,越想越像这么一回事。 这些年跟着牙琉检事工作,他们遇到过多起牵扯上军火的事件。租界横滨漏了不知多少武器进来,可追根溯源,军工出品的武器大部分都来自吉尼亚共和国。 吉尼亚这个曾经的强国遭到美国挑拨渗透,后期官方直接废除自家流传千年的文字改用英文,轰动了整个世界。没等各国看到大型社会实验的结果,人狼暴动,互相指责,内战不休,吉尼亚共和国自此一蹶不振。 打仗烧钱呐,国家能卖的差不多都卖了,无利可图,外国势力纷纷收手离去,仅剩那点民众的税已经收到六十年后了,军阀们还能去哪里搞钱呢? 吉尼亚共和国靠脑科医学等产业赚取的外汇支撑起辉煌一时的军工制造业,有人注意到军火这玩意值钱呐,办法不就来了吗?不不不,不是卖生产设备,没到需要竭泽而渔的地步,主要他们打仗也要用呀,想卖的唯有军火而已。真好,吉尼亚共和国土崩瓦解前闯出了军工制造业的名号,现政府又名存实亡,没人管,有人买,哪里还有比这更加自由暴利的市场? “吉尼亚军阀批皮的黑手党莫名其妙达成了表面上的稳定团结,你走私原材料,我开动生产线,他负责拉客源,在全球的军火贸易一直稳占五分之一的份额。”正义蒙尘,番刑警扼腕叹息,“好歹是官方出品的武器,皮实耐用,很受里世界欢迎。龙头抗争大乱,像天马市、九尾村回流的村民都有机会搞到这样的东西。” 宝月茜捂住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是国际纠纷就好。别看她参加工作没多久,知道很多事情牵连到其他国家就会不了了之。国际形势紧张,经不住任何刺激,可是每一个案件背后伤害的人又该去哪里讨回公道?她无能为力,只能做好能做的事。 老警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中原中也打起精神,是不是间谍都并非他们四个手头这点仪器能够查出来的,目前还需回归案件本身。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代餐也有能用上的符咒 催眠瓦斯对人体有害,中原中也记下完事要提醒天马叔叔去医院做体检,立即安排宝月刑警搜查案发现场的换气口。梯子太窄,没法同时站两个人,只好劳烦与涉案人员全然无关的她了。 “里面都是灰尘。”宝月茜关掉警用手电,坐在梯子上汇报,“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窗户狭窄出不去,换气口也没动过,那么女仆开门的时候小偷只能躲在禁忌之屋咯? 得到这个结论,老警察不禁愕然,立马扭头望向看似完好的密室大门。 禁忌之屋是九尾村的禁地啊,必须尽快开门检查那混球有没有在里面捣乱!不过小偷胆敢冒犯天魔太郎,肯定不是九尾村的村民……天哪,他们现在连门锁在哪里都不清楚,外乡人居然可以找到法子钻进去?难怪村里老人大多讨厌如今过分热闹的村子,确实太危险了! 老警察火急火燎拉开九尾之屋的门,指挥医生通知大家去神社请神主过来驱魔,神主出自九尾家族分支,没准他知道如何开门呢?医生听到小偷亵渎过禁忌之屋,整张脸霎时被人重重来了两拳似的,姹紫嫣红分外好看,当即一蹦三尺高,拔腿便往楼底跑。 大厅没一会儿便沸反盈天,番刑警接住梯上人死沉死沉的工具挎包猜测:“估计小偷听到只言片语,误以为禁忌之屋藏有宝贝就想进来偷?” “刚好手头还有催眠瓦斯能派上用场是吧?” 宝月刑警刺了他一句,不死心多查几次换气口下来就接到检察官派发的新活,有趣的新活。她欣然跳下老木梯最后一阶,拿回挎包,跑去研究狐狸石像与狐狸屏风的关系。 老警察心烦意乱,眼睛不断往走廊外面瞟,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就算那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进入禁忌之屋,意外被不知道为什么挨住催眠瓦斯的村长他们发现,小偷也没必要杀一个留一个啊?木雕分量十足,砸晕一个人比直接砸死更需要技巧,凶手只可能是天马市长。” 中原中也抱臂叹气,一旦假设天马市长没有杀人,简直处处都是矛盾,例如催眠瓦斯哪能说扛住就扛住……梦见和番刑警暗中提醒过他,每次真凶都会尽量把受伤昏迷的天马叔叔用最容易引起怀疑的方式摆到九尾村长尸体旁边。循环内的人不清楚第二天不会按部就班来临的事实,凶手却丝毫不担心天马叔叔清醒过来会指证自己,可见催眠瓦斯就是真凶弄的,有机会痛下杀手偏又不灭口求个干净,犯人到底图什么? 尽管小偷杀没杀村长存在争议,大家依然可以达成一点共识,地板上沾血的鸟爪印证明“天魔太郎”是村长受伤后才踩着血逃跑的,此人是案发时的第三者。 中原中也按开手机,晚上七点了,还要留出老警官向村民宣讲真相的时间,必须分头行动加快进度。 “村长应该随身携带禁忌之屋的钥匙,但医生辅助宝月刑警没能找到,天马先生身上也没有,大概被小偷拿走了。”劳德检事巧妙转移老人的注意力,他下楼检查新物证的间隙问过村民,大家都说放出天魔太郎九尾村会万劫不复,村长向来贴身保管那把钥匙,“或许小偷躲在禁忌之屋会看到凶案发生的瞬间,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 老警官咂咂嘴,明知这是阳谋也不得不按照检察官的意思继续查下去,不能放跑冒犯天魔太郎的家伙! 医生年纪大了,屡受打击失魂落魄无力坚守现场,换上来陪魏尔伦看门的是那个机灵的黑皮小伙。有小偷这个靶子在,中原中也带人下去索要庄园主宅设计图没有遭到任何阻力。 少年检察官帮忙确定了小偷进过禁忌之屋呀,既然大伙都说不清楚走哪里可以绕开大门监控进出主宅,让他看看没准能弄明白小偷混进来的方法。 中原中也结合地图与门卫钱洗熊兵卫的说辞实地勘察,遗憾发现要想进出整座主宅必须经过门口的摄像头,同时透过门卫室的玻璃窗,也必定能够捕捉到对方身影。 最近筹备节日庆典,庄园副楼的仓库人员物资往来复杂,理应无法排除小偷提前盗取天魔太郎套装摸进主宅的可能性。好在深山苦寒,主宅夜间不会集中供暖,通过检查各房间电表,昨晚唯有村长主卧、天马市客人的两个客卧、门卫的值班室用电取暖,基本可以确定贼人是今天溜进来的。 这下工作量大大缩减,检察官率警察们请出秘书美叶院先生,占据门卫室,调取监控录像,三倍速调查在众多村民游客跟随警察孙子进门前那些有进无出的可疑人员。 这是一个枯燥的活,番刑警习惯了,老警察跟不上视频速度,中原中也则连打好几个喷嚏,美叶院先生余留的浓郁香水熏得他鼻子疼。五感敏锐的检察官自知留在这里会碍事,揉揉鼻子准备带老先生出去,找当时明确在房子里的当事人多问点情报。起先录口供,大家都还挺懵,现在去问兴许有不同的发现。 老警察想想以番刑警的立场肯定不会遗漏对天魔市长有利的可疑人物,而且空气里那股味啊,害自己的眼睛不住刺痛流泪,尽快出去也好。老人家患有白内障,还说天气暖和些去外面做手术呢,如今香风这么一熏,眼神更糟糕了,扶住桌角起身离开,一个没留神就撞掉了支出桌面的电视节目表和一卷录像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门卫室又没凶杀案的证据,警察先生操劳多时腰酸背痛,中原中也主动蹲下去捡无人阻止。节目表是今天的,某人用红笔特意圈出天马市职业摔跤联赛的时间,恰巧从三点一直比到四点半,囊括了案发时间。不过中午那场大雪干碎了九尾村的信号,庄园设备再好估计也是断断续续看不痛快,否则也不至于找出这卷GREAT九尾与虹色酒吞的决战录像带打发时间。 中原中也摸出手机拍照,这回没有随意丢到桌子边缘张牙舞爪,而是贴心放到塑料桌中央,防止别人蹭到。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吗?”老人疑惑道。 “不知道。”少年淡淡答。 检察官推门出去,见村民们坚决执行了分隔嫌疑人不许他们互相交流的建议,不禁满意点头。天马先生已经可以气息微弱地说几句话,尚需休养,他叫来神情轻松多了的天马小姐,预备去二楼找个空房间问话。鉴于这位第一发现人说起案件就害怕到瑟瑟发抖,检察官特许与村长无冤无仇没动机没时间的成步堂小姐陪同安抚。 小姑娘的情况摆在这里,大伙虽颇有微词但并未强烈反对。左右有老警官坐镇呢,毛头小子哪能当他的面耍花招?况且小女仆坦诚告知推门进去只看到村长和父亲的行为在他们面前很是做好,关键在于村民也想知道直接与“天魔太郎”打过照面的她有没有发现可以指证小偷的线索。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梦见来到二楼走廊浑身不自在,畏畏缩缩挽住好友的胳膊,脑袋格外僵硬地扭到左边,竭力避开右侧的九尾之屋。天马梦见短短十四年的生命里仅见过两位死者,一位是妈妈,一位是村长,都是很好、很疼她的人。她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重启凶手都要杀害村长…… “别怕,别怕。”美贯一手轻抚她的背,一手拉起自己的魔术斗篷,遮挡那边的案发现场。 中原中也快走几步转动左边第一个房间的门把手,运气不错,开了,是间可供大家安静谈话的书房。 几人匆匆进屋,检察官留在最后,想起什么又倒回去请春伯找几个嘴严的老实人过来看着,别给人窃听了。老人慌忙应下,中原中也真诚道谢进屋关门。 “雪灾好麻烦呀,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做什么都蹩手蹩脚的,好想吸吸解压。”赭毛少年取下口罩,苦恼地挠挠头抱怨。 老警察一言不发,美贯立马揽住梦见笑道:“没有这场雪就是其他检察官来负责这起案件啦,还有哪位检事大人能比我们中也更让梦见安心呢?” “御剑叔叔。”中也立答。 这个、那个,完全没法反驳诶。 美贯郑重脱帽行礼:“辛苦你了,御剑叔叔的代餐。” “嘤。” 朋友卖萌效果拔群,梦见抿唇轻笑,脸蛋浮现出一丝血色。她从袖子翻出一张能让料理变好吃(?)的符咒,“啪叽”一下,中也顶着额头上的美味符咒清清喉咙——感觉喉管里还有一股美叶院先生的香水味,呕——蹲下领受魔法加持的检察官先生懒得专门站起来,盘腿往地上一坐,拿出从阿尔那里毛来的笔记本,冷静翻过一页页涂鸦找到干净的白纸,拜托小伙伴仔细讲讲她是怎么发现九尾之屋出事的。 梦见眸光黯淡,握紧好友的手,温顺跟着美贯坐到干净柔软的地毯上。过去的记忆跨越时空,轻轻搂住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以前在东京生活,他们几个时常这样席地而坐,分零食、玩游戏、开故事会,一玩就是大半天。 别害怕呀,她打着哆嗦嘿嘿傻笑,戳戳缩进被窝疯狂颤抖的阿尔,转眼便又想到一个角度清奇的劲爆鬼故事。 “别害怕呀。”朋友们七嘴八舌,你遇到的天魔太郎是小偷假扮哒,等到你的祖宗正版天魔太郎出来,一定要让它带我们飞上天玩哇? 对对对哦,我是大妖怪天魔太郎的后裔,只要鼓起勇气,一定能帮中也找到真相,拯救爸爸! 梦见试图理清思绪,慢吞吞地说:“今天大家都在忙庆典的事,我上午放假去村口接你们,下午回来一个人打扫主宅,很慢,不过三点多还是四点来着、呜,记不清了,总归扫完底楼和楼梯,上来从这边的房间开始收拾,突然听到二楼走廊的换气口那里传来一声尖叫。宅子二楼没别人了,而且我知道换气口直通九尾之屋,钥匙也在身上,连忙跑过去开门,然后就、就……” 小姑娘这回没哭,只是抽噎躲进好友怀里调整呼吸,没一会儿便勉强恢复了说话能力。 中也没有直接往下问,轻声细语关心起优先打扫二楼左侧的理由。 “因为九尾之屋那边在开会……爸爸和村长反复跟大家说会议非常重要,尽量不要打扰。”梦见这个问题还是可以答得很利落的。 检察官动笔记下这条情报:“那么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有看到美叶院先生与钱洗先生在哪里做什么吗?” “没有诶。” “咦,可是上楼梯一定会经过门卫室吧?钱洗先生不在里面看门吗?” 老警察摸摸下巴,怀疑熊兵卫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啊,怎么想都不可能吧?熊兵卫跟那位奇形怪状的市长秘书又不熟,他们事后几乎没有独处,哪能全凭默契互相打掩护呢? 梦见低头捻起裙角小小声道歉:“对不起,我非常害怕狸猫先生,一直避着门卫室走,没有注意……” 检察官愣了一下,狸猫先生?哦哦,是那位长相气质都特别像狸猫的钱洗先生吧? “巧妙抓住了狸猫、钱洗先生的外貌特征耶,非常了不起哦,梦见?”中原中也例行乐呵呵夸夸,有种不顾狸猫子声誉的美,“后来呢,后来打开门,你发现了什么?” 老警察看不顺眼钱洗熊兵卫这个惯偷很久了,丝毫没有为其正名的意思,默默支起耳朵等待戏肉。 女孩骤然收起眼底的笑意,呼吸急促,死死握住兜里一把驱逐梦魇的符咒:“我看到村长身上插了一把枪……他流了好多血,不动了,爸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我跑到九尾之屋外面,拿起旁边回廊里的座机报警,打不通,转身就在拐角处撞上了装天魔太郎的小偷。” 她在隐瞒什么,心灵魔术师歪歪脑袋。 她怎么一眼过去就知道村长死了,检察官埋头记录。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天马叔叔,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呸,我不知道的? “遇到小偷之后,你又做了什么?”中原中也转起笔,仿若闲聊。 梦见微微侧首回忆:“天魔太郎朝我跑来好可怕,我吓得瘫软倒地,但是走廊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只有妖怪发出的锵锵声,没法求救……呜……天魔太郎来到我面前之后,就朝前厅逃走了。” “锵锵?那是什么声音?”美贯轻拍好友后背。 “我记不清……”女孩咬唇,“天魔太郎好像拿着手杖一样的东西,是那个发出的声音吧?” “天魔太郎有手杖?”老警察捋捋胡子,没这个印象呀。 “没有吗?” 梦见眨巴着眼睛疑惑,中也提醒梦见拿出画有妖怪相争的卷轴。卷轴上面的九尾狐与天魔太郎空手搏斗,难道是其他文献记载了手杖的事? “描写天魔太郎的只有这一幅画。”梦见在村子生活久了,这些忌讳还是清楚的,老警察补充,“据说任意描写天魔太郎会被诅咒。” 那梦见看到的天魔太郎是怎么回事? 少女说不清,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她哪能猜到小偷的脑回路。 这个问题只得暂且放过,中也好奇追问:“前厅大门有个挺明显的摄像头呀,小偷没有倒回来?” 梦见摇头:“我缓过劲就赶紧下楼想找人帮忙,粗粗看了一眼没有人,担心天魔太郎仍在庄园作祟不敢多留,冲下山跑到半山腰听到狸猫先生痛呼才发觉他跟了上来,还摔了一跤。” “哦哦,然后我们过来遇到了你。” “嗯!” “对上了,钱洗先生他们的确承认在门卫室目睹天魔太郎跑过前厅。” 检察官敲敲笔记本,意有所指。 老警官转转眼珠,总算脱离“小偷竟然假扮天魔太郎擅闯禁忌之屋”的震怒,缓缓品出几分异样。 庄园四周围有高墙防止主人摔落山崖,墙上积雪没有翻动攀爬的痕迹,又有照片为证,妖怪套装应当是通过窗户丢出去的。既然小姑娘坚持“天魔太郎”跑去前厅没有返回,姑且排除包括九尾之屋在内二楼所有的窗户,照相机可以拍到的东面的窗户仅剩门卫室旁边那个。不考虑别的,天魔太郎俩大黑翅膀够显眼吧?门卫室的两个大男人眼睛全瞎了不成,怎么可能没看见小偷脱下皮套丢东西? 贼人都偷东西了,指定给不出好价钱贿赂两个目击证人。小偷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别人在气头上一时想不起来,熊兵卫、美叶院没道理冒险隐藏小偷的真实身份。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案发时根本不在门卫室,没看到小偷,又干脆他们中有一个就是小偷!后来大伙盯得紧,他俩急中生智囫囵混了过去,但一直没有时机商议口供,只想着说多错多,坚决守口如瓶。 目前刑警的监控录像工作尚未结束,无法判定是否有人潜入主宅,不过老警察心中那杆天平隐约有了新的方向。 熊兵卫千错万错也是九尾村村民,没那个胆子去冒犯天魔太郎。多半是美叶院秘书找到把柄威胁熊兵卫,掩饰自己变装盗窃的罪行——熊兵卫这个惯偷一抓一大篓把柄,早劝九尾村长别让这种人当门卫了啊! 案件看似取得重大突破,可中也明白仅仅戳穿两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大用。一个滑头的惯偷,一个老练的市长秘书,贸然质问不知有多少借口等着敷衍呢!他俩的证词不可信,可信的唯有天马父女,然而梦见的证词…… 美贯从或真敷家族继承的神奇眼睛,可以通过梦见睫毛一瞬间不自然的颤抖感受到好友内心深处的抗拒。中原中也没有这种等级的外挂,不过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也够他寻求真相。 那天天马阿姨误中剧毒,毒发倒地。天马叔叔扶起妻子尽力抢救,偶遇拼桌的成步堂叔叔赶紧捂住两个小姑娘的眼睛,命令吓傻了的服务员打电话叫救护车,女孩们互相搀扶,强忍惊惧不扑上去给大人添乱。可以说现场所有人都在努力,可惜依旧没能从精炼剧毒的手里救下天马阿姨。 这便是后来大家担心会不知不觉踩到梦见痛处,央求成步堂叔叔告知的出事全过程。照理说,梦见全程没见过妈妈惨死的模样,葬礼上棺材里的天马夫人已被入殓师打扮化妆,梦见不应该清楚毫无美化修饰的死人具体是个什么状态。 中原中也轻咬舌尖,算是理解了为何学校老师多次强调公职人员遇到亲友出事主动避嫌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理性分析这些潮湿苦涩的过往真折磨人啊,然而全村就他一个检察官,折磨也必须硬着头皮尝试拨开迷雾。 村长的死与天马夫人完全不同,长枪刺中胸腹部的要害,医生和现场血迹都证明他遇袭后没有立即断气,保留一定的活动乃至反击能力。天马小姐称听到惨叫的瞬间便往九尾之屋赶去,就当她尽管不清楚里面死人了照样由于极度恐惧导致动作不利落吧。冲刺,找钥匙,开门,这些动作加起来耗费两分钟顶天了。 两分钟,哪怕真凶为了散掉催眠瓦斯把窗户开到最大,十五厘米左右的窗能涌进多少寒风,以至于可以让一个据说还有力气反抗的中年壮汉彻底沦为冰冷僵硬、小学生看了都能意识到这就是死亡的尸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尸体,不是方才梦见所说的“不动了”,他记得天马小姐下山求助,大伙关心怎么了,她脱口而出村长被天魔太郎杀掉了。 “你发现村长流了很多血?”中原中也针对细节提问。 梦见颤声回答:“是。” “天马叔叔倒在沙发上,但没有性命之忧?”检察官试探。 女孩下山只字未提头部鲜血淋漓的父亲,天马市长的伤势非常唬人,还吸进催眠瓦斯陷入昏迷,中也进去看都吓到了,遑论亲女儿梦见?前有共处一室的村长惨死,后有失去意识的市长,普通人怕是会以为他们两个都遭到杀害了吧。 梦见依旧老实点头。 她与父亲感情深厚,尽管这小半年里村长时常照拂,不谙世事的少女同时看到两个受伤失去知觉的人,依然会优先关怀自己的父亲,这是本能。类似的逻辑,如果梦见靠自己发觉父亲一息尚存、不对,这样她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寻求帮助,所以在她离开案发现场前,天马先生的状态应当还挺好,随后她就会下意识以为村长同样只是受了伤需要医疗救助,而非直接哭诉“天魔太郎杀害了村长”。 若现场真有所谓真凶在场,市长这个受害者怎么可能安坐沙发放任村长惨死,送走饱受惊吓的女儿,紧闭双唇,静静看着伪装成天魔太郎的小偷逃出禁忌之屋,再等待凶手操起木雕给自己的脑袋来上一下?全是矛盾! 蔚蓝的眼睛充满鼓励,检察官柔声询问:“天马叔叔说话的声音含糊吗?” 梦见完全没发现这是一个语言陷阱,若天马先生无辜,就不可能不吸入催眠瓦斯,吸入那玩意还能说话是看不起吉尼亚共和国黑手党引以为傲的军工产业吗?! “是,唔,有一点,还很沙哑。”女孩懵懂握紧驱魔咒符,“爸爸让我把警察和医生叫来,说完这些就晕过去了。” 这孩子完全不会说谎呢,美贯取下魔术帽,变出春美姐送自己的小勾玉塞进好友掌心:“梦见太紧张啦,拿咒符的手都在抖哦?” “啊!” 面瘫女孩瑟缩了一下。 “梦见,我们可以帮你的。”中原中也循循善诱,“叔叔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呜,那、那是梦话……”梦见躲进美贯怀里。 警察自知不能开口破坏气氛,只小幅前倾身体,心说梦话?果然还是说了什么吧! “没错,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妖怪的力量!”女孩左手勾玉,右手咒符,崩溃重复,“爸爸不可能说那种话的……” 中原中也摸索半天找不到驱魔的饰品,狗狗祟祟侧身挡住老先生的视线,掏出阿尔送的检察官徽章.毛绒版,取下额头MAKE 代餐 GREAT AGAIN的美食咒符裹吧裹吧,拜托美贯帮忙,把加强款“御剑叔叔的庇佑”别在小伙伴和服领子上。 哪里有人能比现任检察局局长正义护体,百毒不侵呀? 梦见傻乎乎抬手捏捏检察官徽章,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梦话”,交由中也判断:“我开门以后,爸爸说……他说‘抱歉梦见,我杀了村长’……” 阿尔的兔头笔在笔记本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墨迹,滚落地毯无声无息。九尾村长喜爱檀香的清幽,许它常驻书房,此时那股幽香却过分浓郁,害人胸口发闷。 房间死寂,中也傻了,美贯懵了,老警察说实话也挺迷茫。 他承认了罪行???就这么随便地向女儿认了??? 最艰难的一句话说出口,梦见无所顾忌,急忙找补:“那只是爸爸的梦话!我一定是被什么坏东西附身了,做了噩梦!” 小伙伴语无伦次,中原中也眼睛一黑,感觉自己才是做噩梦的那个人。 案发时段,刨除掉死者村长,目前看来屋内众人没一个与市长的容貌、声音、体型相似到能够以假乱真,成功骗过女儿认错父亲。天马叔叔、市长亲口认罪,立刻化解大部分矛盾,似乎就剩下“小偷如何混进禁忌之屋又为什么不原路返回,要冲出九尾之屋大门跑路”这一个问题耶——这绝对哪里不对劲吧?!! “爸爸不是犯人……” 梦见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嘴上坚持爸爸在做梦,其实心里也明白这说法有多离谱,不是自己做的何必认呢?杀人是真的会判死刑啊! “你不会说谎,梦见,这点我们都知道,天马叔叔更清楚。”检察官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凶手做了那么多准备,哪怕意外遭到受害者反击,哪怕昏迷前看到女儿,也没道理认下罪行,指望不擅长撒谎的孩子替自己遮掩辩白。” “前提催眠瓦斯不是小偷准备的。”老警察插嘴。 万一天魔市长纯纯冲动杀人,那他不知道自己昏迷是中了小偷的催眠瓦斯不是快死了,冲动之下认罪忏悔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当然。” 中也无法说出场外信息,现下脑子也嗡嗡的,不得不拍拍脸蛋醒神,问点别的事情,比如案发现场的凶器木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梦见通过中也手机里的照片,立马认出了那个木雕,没有酒杯单那个木雕也认出来了。 “那是村长做的雕像,市和村友好的象征。”女孩看着九尾狐跟天魔太郎争斗的模样有些迟疑,这能算友好吗,“奇怪……啊!酒碟的部分断了!” 她看过木雕的真容,检察官默默记下这条线索。 梦见无知无觉,努力比划着描绘木雕的原型,甚至借来白纸和兔兔笔趴地上画了起来。毛毯上写写画画费劲,中也把硬壳笔记本给她垫着,这下动笔舒服多了。 “喏,两只妖怪共同举起一个酒碟,碟子很薄,刷着红色的漆,好漂亮的,村长还答应以后闲下来教我做漆器……” 细节都对上了,中原中也拿起书桌上的抽纸借花献佛:“应该是打叔叔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 女孩哽咽接过纸巾:“我想应该是……结果只有我和村长看到了它本来的样子……我会把木雕友好的姿态深深刻进心里!”握拳! “好!”美贯热情鼓掌。 “棒!”中也感激鼓掌。 “妙?”老警察没有热情也并不感激地跟着一起鼓掌。 更多的事情梦见也说不知道了,口供告一段落,中原中也起身打算送女孩们下去,顺便看看番刑警那边的进度,再瞅瞅天马先生能不能正常说话。美贯扶起梦见抬头看他一眼,检察官颔首示意下去再说,老警察扶扶帽子,没有打断。 四个人各怀心事离开书房,开门又是一阵喧哗。 “怎么啦?”中原中也问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的守门小哥。 傻大个看都没看是谁在问自己,声如洪雷道:“你不知道?天魔市长刚刚把禁忌之屋的钥匙吐出来了!” “……哈?!”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老问题又来了:你是GREAT九尾,那我是? 但凡法庭还没做出最终判决,警方获取的线索就没可能一股脑全部曝给民众。这招可以有效防止真正的罪犯凭借犯案经历,精准找到检方人证物证的漏洞蒙混过关。 于是底楼的大家一直不知道弄晕村长市长的是军用催眠瓦斯,当事人口中市长古怪的坦白,村长与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的关系等诸多情报。他们只知道九尾村从来没有传言说封印天魔太郎的地方有宝藏,都觉得小偷费劲探索禁忌之屋的动机非常离奇,认为贼人迷晕村长,拿钥匙,闯禁地,意外目睹杀人,受惊逃跑顺路带走密钥以待来日这些事,和凶杀案完全属于两个彼此独立的案件。 村民游客脑补出来的“真相”注定存在诸多解释不通的漏洞,现在好了,市长浑浑噩噩当众反胃吐出失踪的密室钥匙,他是杀人犯!他也是小偷!对啊,一旦假设他盗窃杀人,所有疑点不攻自破呀! 为什么外地来的小偷要进入禁忌之屋?因为天魔家族要解开老祖宗的封印。 为什么至今没有从监控录像发现迷之第六人的身影?因为案发时庄园里包括村长在内真的只有五个人。 为什么市长要吞下那么大一把钥匙?因为村长死前反击导致他失去行动能力,必须紧急吸入迷药吃掉钥匙伪装受害者。 “我就说那对父女是自导自演!” “不对啊,天魔市长吸入村长同款麻药,他都晕了,根本没法穿上天魔太郎的衣服下楼吓唬人呀?” “弄个备用药就行了呗,逛一圈吓傻那仨傻蛋再回去给自己来点猛的,这个电视里有说过,叫不在场证明!” 楼下的恶意揣测到底会影响楼上的刑侦工作,多亏九尾神社的神主顶风冒雪带人赶来,及时稳住了局面。 大雪封山,三名外地来的刑侦人员形单影只,忤逆民心执意调查非常危险,老警官作保都不好使。老警察怎么说身上也没有流淌九尾村的血,检察官刑警又与那疑凶天魔市长私交甚密,大伙感觉定罪的证据都齐活了,还查什么?查案是假,想要做手脚徇私枉法是真吧?! 神主就不一样了。 他和村长的父亲是亲兄弟,生于斯长于斯,深受村民爱戴,且今天筹备九尾庆典是一刻也离不得他,完全没有过来杀人的可能。这些众人都是认可的,神主立场之正,无人能及。 劳德检事约神主私聊痛陈利害,老人家可以理解,军用催眠瓦斯诶?多吓人呐!说出去引发民众恐慌怎么办?而且自家村警也承认两个当事人撒谎伪造不在场证明,形迹可疑,不得不查。 “那就尽力去查,一个疑点都不要留下。”神主退下腕上念珠,轻轻放到侄子遗体耳边,“我来说服大家,你们千万别让银次枉死。” “没想到你还信我。”警察抱臂苦笑。 他坚持调查的时候,村民们什么都没说,但是狐疑的眼神已经伤透了老人的心。他们在怀疑什么,他们能怀疑什么,无非是担忧自己被天魔家族的亲友收买,罔顾事实。没想到为九尾村付出青春年华,到头来村里一有什么怪事,依旧立马怀疑他这个外人不安好心。 神主悲悯合掌祈祷:“像我们这样的山村,排外的习俗就和其他传统一样顽固,我会在底楼带领大家祈祷,祝福银次的灵魂获得安宁。” 这是在安慰吗? 中原中也侧目,老警察点点头深以为然,少年便收回视线处理更加要紧的事。 神主表示他不清楚如何打开禁忌之屋,那是每一任村长才知晓的秘辛;如果检察官先生找到开门的方式,自己和村民遵守禁令无法进入,不过他会帮忙净化检事、刑警的灵魂,放心大胆地去吧。 中也:呃,谢谢? 楼下民怨如沸,不适合久留,检察官安排天马父女来二楼休养。天马先生吐出异物精神多了,与天马小姐共处难免背负串供的嫌疑,必须分开呆在两个不相连的房间。伤者需要照顾,村民暴动饱受惊吓的第一发现者需要安抚。兰堂先生有一定照料人的经验,阿尔格尔给他打下手负责天马先生,成步堂小姐则继续贴身陪伴天马小姐。 美叶院秀一作为市长秘书受到迁怒,同样享有回二楼自己那间客房休息的权利。在神主的建议下,每个房间额外加两位比较冷静的村民看守。钱洗熊兵卫是土生土长的九尾村人,大伙顶多埋怨他工作的时候指定又摸鱼躲懒,照旧留在前厅沙发养屁股。 还有,番刑警受限于门卫室的设备最多三倍速检查监控,太慢了,平时查案也不至于一个警察守着一台仪器看完一整天的监控啊?宝月刑警抽空下来拿电脑导出监控数据,分成两份给天马先生不牵涉案件的亲友帮忙。有村民监督,可以确保他们没法用高科技手段无中生有合出一个第六人,效率上来了,大家也都能安心。 纸笔被中也征用,阿尔格尔闲来无事摸出中午剩的毛线球织围巾,同情注视兄弟妥善安置一众事宜,幽魂似的飘进房门,坐在天马叔叔床前双目无神念台词:“天马出右卫门先生,我是负责九尾银次被害案的检察官朱诺.劳德,请多关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尔欣慰地抹眼泪,还行,没有忘记出门在外要说假名。 ↑这是重点吗?! 天马先生靠坐床头,听到村长身亡一张脸惨白的哟,看起来非常需要一条保暖围巾。男人头顶绷带贴满宝贝女儿的爱心符咒,三白眼一冷,围观村民一抖,他一拍床榻大喝道: “真是有失礼节了!” 在恼怒劳德检事这个后辈没用敬语冒犯了自己吗,老警察暗自防备,但见天魔市长的亲友团相当淡定,大家长兰堂先生翘腿稳坐床尾,专心替金毛崽理毛线,头都没抬一下。 “现在任谁都怀疑我,有客人到访,我却未能远迎!我可真是……”男人说着说着虚弱哽咽,“有失礼节了!” 没有生气啊,两个村民柔柔擦汗。 天马市长果断掀开被褥,露出衬衣都挡不住的雄伟身材:“不敬之人天马出右卫门,这就打破房门……为检察官先生献上一盏热牛奶!” 老警察踉跄后退,惊觉寻常人压根受不住这货沙包大的拳头,谁看谁啊这是?! “没有失礼,而且我早上喝过热牛奶了。”中原中也熟练回绝,把人连同被子按回去盖好,“看来兰堂先生已经介绍过目前的状况,还请天马先生讲讲今天下午的私人会谈发生了什么。” 没有失礼就好,尽管天马出右卫门尚未彻底摆脱催眠瓦斯的负面影响,记忆十分模糊,但多少补充了前情提要。 享用完午餐,他与来庄园上班的女儿闲聊几句,约定晚上找朋友们参加庆典便去到九尾之屋,接着与村长洽谈市村合作的下一步计划,秘书美叶院陪同记录。因为之前提醒过大家,会议全程无人打扰。 到下午三点半,基本框架商定完毕,村长单独留他有要事想说。美叶院抱着文件离开,两人就合并九尾村的流言敞开心扉交换意见,村长拿出一个绿布包裹的秘密礼物说送给他,祝愿天马市与九尾村的友谊天长地久,后来…… 他没看到礼物是什么就昏睡过去,中途吃痛短短醒了片刻,似乎有人打了自己的头。天马先生迷糊认出村长以外的人拿着禁忌之屋的钥匙,赶紧抢来吞下不让对方进入禁忌之屋,想来那人就是凶手?只是市长太晕了,看不清脸,用尽力气咽下异物难受加剧,倒头又半梦半醒昏了过去。 “我本该成为市民的模范,却被怀疑杀害九尾村长……这是不该发生的事!”天马先生痛心疾首,表情愈发狰狞险恶,“会对青少年造成不良的影响!我现在就离开这个房间,翻过大山回去进行教育指导!” “不用!教育指导的话,等我们找到凶手再说!”检察官眼疾手快制止伤员跳床奔向雪山的举动。 市长村长会起身送走秘书,亲手关好大门再退回去开会吗,哼,可能对门做手脚的家伙找到了。 “嗯,是吗,教育……待会儿再说吧。” 天马市长遗憾靠回床头,村民们虎目含泪,更加怀念他们沉稳的村长了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天魔家族的后裔肯定是在说谎啊!辜负了村长的心意,不可原谅!可恶,偏偏答应了神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打断检察官的问询! 中原中也按开接上充电宝发热发烫的手机,调出那块带血的绿色包袱巾照片给市长看,确定礼物就是用它包裹的。检察官转笔思忖,市长村长的相处似乎挺和谐,说不定……姑且问问。 “天马市长,请看这个证物。” 天马出右卫门虚起眼睛一看,惊讶道:“这、这是GREAT九尾的面具……怎么回事?” 提到GREAT九尾先生,村民又难过又不解检察官问这个做什么,阿蒂尔亦好奇抬头,唯有阿尔格尔满腔热情献给围巾上的Q版天魔太郎。 “面具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里面缠绕着一缕白发。”中也暗示。 “白发……” 天马市长皱眉呢喃,宅邸里面有白发的人不是只有银次吗? “村长是GREAT九尾?!!”老警察拍案惊呼。 “什么?” “这怎么、咦,对啊,村长是摔跤手啊!” 村长离世才得知他是挽救村庄的蒙面英雄,村民们悲喜交加,愈发痛恨杀害村长的凶手,要不是神主再三叮嘱……两个反对合并的中流砥柱居然是同一个人,怪不得天魔市的混蛋要杀死村长! “那个村长?不可能……” 天马市长的头嗡一下晕了,银次是GREAT九尾,那我是?不不不,冷静点,不能说,绝对不可以让这么多人知道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唉,希望中也能自己发现事件真相吧。 “面具掉在案发现场的原因,天马先生有头绪吗?”检察官挥笔记下市长的反应。 天马迟疑摇头,老警察服下降压药倒有个想法:“GREAT九尾说好要去参加庆典彩排,兴许是村长准备开完会就动身赶去九尾神社,衣服面具都随身带着呢?” 挺合理,大概。 村长就是GREAT九尾给天马先生的打击太大,血色全无。兰堂先生出面中止问询,让伤员好好休息,缓过劲他会拜托村民去通知检察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天马先生都快说不出话了,中原中也咽下“你有没有向梦见坦白杀人罪行”的劲爆质问,带老警察和他手里装钥匙的证物袋返回案发现场。只问出一个有或者没有意义不大,重点在于分析嫌疑人详尽的解释,没有解释完全失去了问的必要嘛。 禁忌之屋的钥匙去胃袋里走一遭,什么指纹都不剩了,好在神主帮忙洗干净,没有异味。 宝月刑警接过证物袋取出钥匙:“他们同意开门?” “啊,同意了。”中原中也给魏尔伦捎来阿蒂尔准备的夜宵茶水。 “村民没意见?” “没意见,神主的话非常好使。” 供奉九尾狐的神社主人这么好说话,中也没有特别意外,魏尔伦起初上楼就提过一嘴,阿尔去神社很是得到了神主善待。 老警察交付证物,按照神主的嘱托退出九尾之屋,主动合拢大门,心里还挺感动。神主人是认真把自己当九尾村村民对待呢,还不忘提醒避开天魔太郎的诅咒。 劳德检事调整表情,从听哥哥话的乖宝宝一键切回靠谱检察官。宝月刑警经过检事指点,还真发现镇守禁忌之屋的狐狸石雕可以转动,也研究了好一会儿金灿灿的狐狸屏风,制定了好几种方案,只是没有获得检察官和村里人许可,她不敢擅自尝试,会损坏证据的合法性。 现在可以扛事的长官回来了,刑警撩起袖子干劲满满:“那么开始解谜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美叶院先生的光辉战绩 宝月茜第一次独立破解案发现场的谜题,特别兴奋,又特别担心自己的推理出错。谁知道像这种历史悠久的古早禁地,开锁方法一旦出错会带来什么后果呢?古代人没有现代法律意识,不会认为擅闯禁地的家伙罪不至死。 “说出你的想法。”中原中也戴上口罩打量屏风。 同伴来了就没那么害怕了,刑警小姐踮踮脚,强作镇定地握住单肩包背带:“我尝试摆弄过金屏风,没有机关,就是普通的纸。屏风上面画有两只背靠背的单尾巴狐狸,我想会不会是转动同样只有一条尾巴的狐狸石雕,让它们背靠背启动机关。” “可狐狸石雕是坐着的。”检察官抱起手臂,“屏风狐狸站着呢。” “对吧,没有完全一致总是没法放心,所以我转去屏风后面看了看,有新的发现。” “哦?” 劳德检事跟着刑警走到屏风背面,是说进门感觉房间不一样了,原来她嫌弃屏风贴墙贴太紧不方便观察,直接给挪出来了。唔,就是说小偷并没有动屏风? 检察官思索着,抽空惊叹屏风中间绘制有两个狭长锁孔,两侧末端则是造型独特的钥匙。菱形钥匙柄,英文字母h形钥匙干,无凸起,无凹槽——细看不就是宝月刑警手头那把钥匙的形状吗?! “我拿到这把钥匙才确信背面的暗纹是关键!”刑警小姐雀跃举起钥匙,随后耷拉下脑袋,“说是关键啦,之后又该怎么做呢?” 中也坚守不碰证物的约定,双手插兜,目测这个长度好像能行:“试试把屏风合到一起,让钥匙和钥匙孔重合。” “咦?” 宝月茜的空间想象能力不弱,大致看了看感觉有戏,立马兴致高昂动起手来。 屏风被木框分成很多小块可以折叠,这么一折,钥匙、钥匙孔恰好交融,隐藏狐狸站立状的下半身,呈现出来的就是两只狐狸隔空对视。狐狸脑袋旁边的褐色线条单看过去意义不明,没想到并拢会组成一扇敞开的大门。 这都不是暗示,明示了属于是。 “完全一样!原来把石雕转过来面对面就行!” “拜托你咯,宝月刑警。” “放着我来!” 鉴于神主坦言开门方式全凭村长口口相传,狐狸屏风是唯一的线索,有了看似可靠的推测必须一试。中原中也提前找村民要的厚棉袄、粗麻绳、摩托车头盔全部送过来堆在墙角,宝月刑警郑重移交挎包,从头武装到脚做足防护。这下毒气暗箭都不怕了,坑洞呢?检察官将麻绳牢牢绑住茶几,尤嫌不足,索性亲手握住剩下那截绳头。 牙琉检事最近办的那起异能者大案早在业内传开了,宝月刑警既是牙琉检事的搭档,肯定知晓异能者的存在。安全最重要嘛,屋里就他们两人,不装了嘿。 “我是力量型异能者。”赭毛少年侧首撩起辫子,亮出那根金属片发绳,“虽然只有E级,但是加上这个实木茶几的重量拉住一个下坠的你绝对够了。” “诶?” 宝月茜瞳孔地震,不是开玩笑吧?这个说话好听、长相好看、风度翩翩能有御剑检事一半的白嫩少年居然是力量型异能者??那种粗鲁低智、浑身疙瘩肉、素来充当底层打手的力量型异能者??? “你似乎在心里诽谤谁。”检察官先生眯起眼睛。 “没有哦?” 刑警小姐目光游移,却因为有这样一位异能者在场更加放心。她深吸一口气,戴上摩托车头盔,最后检查一遍安全设施.低配版穿戴齐全,笨拙迈步上前转动石雕。 尽管一直以来想做的都是科学搜查官,那不也是警察吗?不要小看了她维护公正的觉悟啊可恶! 狐狸石雕看着沉重,其实、确实挺重,那么大块石头呢。一线刑警每年进行体能测试,宝月刑警力气不是盖的,一手抓狐狸后腿,一手推石墩,转完两个石头狐狸,评价为不如常规的负重训练。 接下来就是检验推理成果的时候,宝月扛着一身装备尽量快速后退,中也抓紧绳子警惕房间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他们兴许猜对了提示,没有落石,没有飞箭,没有一看就很不祥的深色烟尘,禁忌之屋大门中央的金属结构吱呀分离,露出深藏的锁孔。 “出现了!” “这样就能用钥匙了!” 两个年轻人欢呼击掌,呼,大雪天硬是吓得出了一身汗。暂时没法确定密室里面的状况,宝月刑警嘀嘀咕咕取下头盔,抹掉汗珠又给戴了回去。中也递过钥匙,她小心靠近插入锁孔,转动……哦哦,开了! “咔嘎嘎嘎嘎嘎——咔嚓!” 许久未曾有人踏足禁忌之屋,门板移动发出的爆鸣尖锐刺耳。检察官龇牙战术后仰,抬手揉揉生疼的耳朵,寻思有时候感官太敏锐也不是好事。 以后再想对策吧,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检查禁忌之屋。 所谓禁忌之屋更像一个山洞,湿冷霉味翻涌而入,口罩都挡不住。地板铺满青黄石砖,零星散落黑色羽毛,一支花花绿绿的护手霜——啊哈,中也远远站在九尾之屋中央没靠近,都能一眼认出这个花哨包装的现代护肤品出自何人,瞬间有了九成把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正盘算之后的审问计划,一抬头,猝不及防与一只硕大的石雕妖怪对视,差点一黑洞砸过去把九尾村的古董给融了。 对不起,好孩子默默道歉。 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啊,五米高的金瞳妖魔鸟喙蝠首,头顶石壁,弓背前扑,右爪持杖,左爪前探,羽翼后压,洞窟顶部落下七根粗绳死死绑住躯干手臂,那种遭到束缚封印的愤恨不甘经由能工巧匠的手,完美传递到每个目击者的心田。 中原中也蹲下松开茶几上的麻绳:“很好地利用了人们仰视庞然大物容易害怕的心理呢。” “是是是啊。”宝月刑警冷静收起摸索配枪的爪子,“这就是‘天魔太郎’的雕像?感觉有哪里不对……” “卷轴上面的天魔太郎赤手空拳,传说也没提到它拿禅杖,大概是太久没开禁忌之屋的门,村民传着传着传错了?喏,石雕左边架子上的棍子细看过去也是禅杖,还少了一个。” “可是这型号跟雕像的禅杖不一样啊……” “咦?哦!” 中原中也恍然合掌,禅杖顶部挂有多个金属小圈,天马小姐所说天魔太郎逃跑时的“锵锵”异响,不会就是禅杖随着小偷奔跑发出的动静吧? 贼人发现外面出了凶杀案,顺手拿上禅杖护身吗?宝月茜感觉挺有道理,眼看洞窟没有危险,她赶忙脱下周身的防护装备。棉袄头盔这些都是村民好心借的,待会儿要还呢,别给弄脏搞坏了。宝月刑警出来找个干净地方放下东西,进去给禁忌之屋拍照留证,劳德检事终于可以施施然进屋开展搜查工作。 “这是什么?没什么灰尘,应该是近期掉下的,牌子是‘I AM 美叶院’。”无需检察官提醒,地面上与禁忌之屋画风格格不入的华丽护手霜头一个吸引刑警的注意,“这个美妆品牌的广告我在电视上看过、等等,美叶院?!这不是市长秘书的姓氏吗?” 中原中也忍耐这么多年大仇得报(划掉)检察官先生恪尽职守提供情报:“这个品牌是美叶院先生的私有物,从不售卖,也鲜少送人。” “那广告?”宝月刑警捡起护手霜,发出迷茫的声音。 大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位啊,想想都肉疼好吗?不,没有说劳德检事撒谎的意思,这种事情出去查查就清楚了——所以不卖商品你打广告做什么?! 中也回以混杂着幸灾乐祸的慈爱眼神:“关于这一点,‘让世间知晓我的美,是我身为美之化身的义务’,他当初是这么解释的。” “……脑子有病?”诚恳。 “不知道耶,反正这五年我是再没问过他这类问题。” 中原中也不愧是劳德家良知的天花板,没有详细描述美叶院先生热情洋溢补充“品牌是我长年探求美孕育而出的究极至宝”“不可能卖给平凡的杂草”的可怕画面。说实话,那年自己牵着同样哭唧唧做噩梦的阿尔半夜敲开房门找阿蒂尔抱抱贴贴、结果被祖国受到侮辱的法国人反过来一把将娃捞进怀里哭诉的场景十足温馨,嗯,不探究前因的话非常温馨。 隐约察觉到这份善意的刑警小姐封袋保存物证,捡起一片黑色羽毛:“就是说美叶院先生进入过禁忌之屋?羽毛和九尾之屋里面的一样,嘶,他才是那个小偷!” 中也不觉得这人只是犯下了盗窃未遂这一件事这么简单,别问,问就是平日没白受美叶院的荼毒。那样自大傲慢的家伙走进这种破败腐朽的房间需要极大的决心,外面死人了又如何,不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不可能随便捞起一根不咋值钱的禅杖仓促跑路。 “他应当趁天马小姐去走廊报警的时候跑出来,不对。” 中也的推理刚开始便结束了,因为大门外面有道门栓,一旦锁住横在两块门板前,里面的人就出不去了。 说不通啊,天马小姐确信九尾之屋没有第三者,村长断气市长说完话晕厥,第一发现人跑开求助,谁给他开的门?难道又是故意虚掩大门的把戏?市长到底是在他手里抢走的钥匙,还是案发现场有个“第四人”,催眠瓦斯杀害村长都是对方干的? 证据,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 两人配合也算默契,里里外外搜查一圈。碑文、石灯笼、注连绳等不必多提,唯有三样值得注意,一是洞窟顶部的换气口——这里怎么也有换气口——二是放在祭台上的古老绘卷,三是搬来搁置九尾之屋的梯子,刑警爬上爬下检查雕像意外滑倒,发觉天魔雕像下面的台子是空的,掰动鸟爪可以触发机关打开新的空间。 一般来讲这种禁地的暗格多少会藏点宝物,但是这个隐秘的仓库没啥好说,特别大,完全是灰尘与蜘蛛的窝,有一段时间没打开了。手电筒光柱扫来扫去,只在角落找到一个黑漆漆黏糊糊的人偶。 “这是证据吗?”宝月刑警揉揉手腕。 “是吧?”劳德检事迟疑拍照。 绘卷上面讲了个故事,说一流浪汉背着个金色大梨,另一衣着体面的人找来供桌放梨,体面人跪拜大梨,梨子冒出黑气,黑气变成手拿禅杖的天魔太郎,九尾狐带着封印用的绳索与天魔太郎搏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故事蛮清晰,小人妖怪画得很好看,检察官悄悄拍下来,喜滋滋帮自家兄弟收集乡间小故事。刑警刻意别开眼,暗叹他们关系真好。 咳,说回正事。 自古密室必查换气口,手电筒一照,好家伙,陈年老灰尘基本被抹干净了,里面还有几片羽毛!小偷是打这儿钻洞进来的! 村民游客不许进入禁忌之屋,宝月刑警手腕扭伤着实没力气爬通风管,番刑警忙于查监控,左看右看就剩劳德检事一个人选可以去确认管道通向何处。 中原中也经常跟小伙伴上山下水的闹,今晚又被阿蒂尔争分夺秒投喂吃饱饱,不觉得这点劳动有什么。但是他做事向来谨慎,刑警留下给搜集的物证提取指纹,自己跑去楼下找到神主寻求协助。 听说小偷是爬换气口进去的,老人生生拽断几根保养得宜的胡须。禁忌之屋这种地方的换气口能是设计来给人爬的吗,里面狭窄的管道绝对遭到破坏了啊!他竭力恬静地笑着,拜托老春头安抚躁动的村民与兴奋的游客,叮嘱几个机灵的小伙去仓库找寻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比如对讲机、细长绳这些用来保障安全,自己领检察官去书房找来通风管布置图,这样至少可以防迷路。 有后勤就是好啊,中原中也感慨万千,给满眼担忧的魏尔伦一个安心的眼神,抱着物资推开大门。 “劳德检事。”宝月刑警恍恍惚惚拎着护手霜等在大厅。 中也和气道:“怎么,护手霜上没有指纹?” “啊,有的,但有的是门卫钱洗熊兵卫的指纹。” “……谁?”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谁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个超酷的派对?是梦见哒! 彼时大门还没关,看守现场的黑皮小哥听到警察检查出熊兵卫叔的指纹,条件反射般苦着脸站起来,当场来了个标标准准的九十度鞠躬:“实在抱歉!叔叔他又偷了你们的护手霜吗?我会尽力赔偿,还请不要报警、咦?” 他给大伙整不会了,那个“又”字什么情况,合着钱洗熊兵卫还是个惯偷?大伙也给他整懵圈了,不是小伙子反应过来眼前站着一位检察官、一位刑警、一位检方家属(魏尔伦骄傲脸:没错,我是我弟家属),完全没有“别报警”这说,而是刑警手里明晃晃装证物袋的护手霜……嘶,停停,让他捋捋思路啊。 已知九尾之屋的指纹证据早就搜罗完备——警官们亲口说的——这个光洁崭新的护手霜只能是在刚打开的禁忌之屋找到的证物,又知至今没人可以偷走叔叔的东西,但叔叔的指纹现在出现在护手霜上…… 。 叔叔你摸去禁忌之屋做什么啊叔叔?有点九尾狐大人信徒的自知之明行不行,都不怕天魔太郎诅咒你吗!!! 年轻人的皮肤生生吓白了几个色号,好歹同意留在这里,避免线索外传妨碍破案。魏尔伦示意自己来负责看守抱头蹲地的黑皮小哥,中原中也状若胸有成竹地关上大门,把哥哥同情的目光以及小伙压抑的哀嚎关在身后。 九尾之屋隔音效果良好,窗外雪花飘飘,屋内北风萧萧,与满脸无助的宝月刑警对视,十五岁的少年人终于绷不住了,捂脸悄悄碎掉。 钱洗先生你摸去禁忌之屋做什么啊钱洗先生?有点九尾村民的虔诚姿态行不行,信不信我代替天魔太郎诅咒你啊!!! 妖怪套装富含布料羽毛,中原中也能够理解小偷不小心落下的护手霜一路蹭下来恰巧抹干净,没法找到指纹,可是为什么会查出钱洗熊兵卫的指纹啊?思路全乱了好吗? 从起初的“天马市长放出妖怪杀人”到“案发现场有小偷”,“小偷就是杀人犯天马市长”,再到如今的“小偷钻洞爬进禁忌之屋所以肯定不是市长偷妖怪套装但这不代表市长没有杀人”,随着一个个证据浮出水面,大伙的观念也在不断发生改变。 中原中也就不一样了。 这起案件背景特殊,存在轮回这个设定,检察官一开始便排除了天马父女作案的可能,他们不会连累仅剩的家人和多年的朋友陷入没完没了的未知重启。 尽管天马先生似乎有所隐瞒,但是天马小姐不善撒谎。她听到惨叫立即开门进入案发现场,发现村长离世,市长认罪……不行,天马先生的认罪太违和了,怎么都说不通,待会儿仔细问问。除此之外,天马小姐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村长非常照顾她,还答应闲来教她做漆器,没必要设局用那种麻烦痛苦的方式自杀栽赃她的父亲,那么当时的案发现场,指定还有一个刚刚杀完人的第三者藏在天马小姐的视野死角。 小偷是第三者,也是真凶。此人提前布置催眠瓦斯,杀村长伤市长,外逃撞见女仆,下楼丢掉天魔太郎的衣服禅杖,中也目前所有的推理都基于这个前提。推导下来,既然可以确定没人躲到窗户外面、通风管里去,犯戒闯入禁忌之屋的家伙自然就是杀人凶手,这点也符合天马市长“抢走歹徒手中钥匙”的表述。 人手不足,番刑警那边暂时没有证据表明有外人提前潜藏庄园伺机而动,姑且就当案发时段只有五人吧。暴风雪山庄好就好在其卓越的封闭性,中也从始至终都在怀疑秘书门卫。 天马市长承认自己与九尾村长开了一天的会,中途短暂出来用过午餐稍作休息便又回去了,期间无人打扰。后来村长提出私聊,美叶院秘书才带上文件离开。 疑点就出在这里。 日本人相当在意礼节,市长不可能丢下村长兀自起身去帮秘书开门,亲自反锁大门再回来谈正事——直接用行动忽视村长可还行——市长如此,村长更不可能帮忙。美叶院秘书为他的世仇天马市长工作,哪怕如今市村合作,主动跑去做敌人秘书的门童,他成什么人了?态度谄媚到这份上,他要如何向村民交代? 秘书深受市长信赖,村长见合作者信任下属便也不会多想。大概率是秘书借由这份信任抓住自己关门的机会做手脚,虚掩门板没有合拢,出来确保门卫、女仆不会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通过走廊换气口灌入催眠瓦斯,估摸里面的人都晕了,赶紧戴上防毒面具之类进去开窗换气,找钥匙杀村长。 调查逐渐深入,动机未名,可秘书美叶院秀一的嫌疑稳步上升。后来发现禁忌之屋的通风口,也最多改变了美叶院进入九尾之屋的方式,中原中也都把作案过程补全了,现在证明小偷是门卫监守自盗,呃……好吧,起码可以解释贼人凭什么敢假扮天魔太郎往门卫室所在的前厅跑。 美叶院就不像会闲着没事去找门卫聊天的人,在钱洗先生眼里,这家伙宁愿留在卧室照镜子孤芳自赏。女仆胆小,认为他是狸猫妖怪平时都唯恐避之不及,如今更是直接被吓瘫倒地,如此一来钱洗先生能不清楚前厅根本没人吗?他这么擅长耍滑头,能不清楚门口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角度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了,小偷没法确保屋子里的村民外乡人都会坚守村庄戒律,不敢直视披上天魔太郎皮的自己。偏有监控镇守大门,屋里人不能装成天魔太郎出去,再变回原来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回来——他没法解释自己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避开监控出去的——小偷必须在监控死角脱掉衣服,然而“天魔太郎”脱掉衣服就不是天魔太郎了,不说直接瞄脸,前厅的人好奇心上来偷偷看看天魔太郎中之人穿啥鞋,穿啥裤子总是可以的吧?事关重大,这谁敢赌依旧没人敢抬头瞧瞧来者的模样! 证据不会说谎,小偷的身份板上钉钉,然而这位钱洗先生有什么理由使用催眠瓦斯,又有什么理由杀害村长呢? 村中戒律在此,不经村长、神主允许盗窃服饰扮演天魔太郎,私闯禁忌之屋,说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也不为过,绝对不可以暴露。 可是那又怎样? 女仆回避,秘书嫌弃,市长村长私聊,刚好方便钱洗熊兵卫翘班溜进禁忌之屋探险。他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通风管的破绽,可以绕开大门神不知鬼不觉爬进禁忌之屋。一个人行动多方便啊,动作尽量放轻点,甚至不必担心探到一半突然有人进来打扰。禁地之所以叫禁地,就是一般没人会去。天马家族与九尾家族的宿仇村里人尽皆知,村长绝无可能会带市长参观禁忌之屋,“你们家祖宗还被封印在这里哦”,这不纯纯欠揍嘛! 按照钱洗先生的计划,禁忌之屋的灰尘都是陈年老垢,不知多久没开过门了,村长根本不会发觉有人去过,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去的。与之相反,催眠瓦斯效果卓越,但后遗症极强——天马市长现在头还晕着呢——用这玩意除非开始便打着杀人的心思,否则受害者醒过来就能意识到自己中了招,非常容易打草惊蛇。 好吧好吧,退一万步讲,钱洗熊兵卫这个惯偷真毛手毛脚触发机关或者犯傻尖叫闹出大动静引来村长,为了灭口动用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就是要贴身携带的催眠瓦斯,他也不会丢掉摔跤手GREAT九尾的面具。确切一点,他连发现都不应该发现这张面具的存在。 蒙面摔跤手的真实身份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秘密,检察官不理解,但这是受到大众普遍认可的准则。方才录口供,天马先生错愕的反应说明村长未曾拿出面具向市长表露自己正是GREAT九尾。那么激情杀人的小偷先生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可以在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里完成村长濒死惨叫→女仆试图闯入,躲回禁忌之屋→听到市长认罪(?)→女仆前去报警,逃离禁忌之屋一系列操作之余,还想着“贼不走空”,顺便,随手,意外发觉村长肯定会仔细藏好的狐狸面具,又是出于何种心态把偶像的面具扔出窗户而非自己留下珍藏。 种种矛盾指向一种可能,就是案发时间段四个男人来九尾之屋包括禁忌之屋开派对,邀请了留守庄园主宅的所有人,唯独没通知勤劳天真的小女仆梦见。 “这是什么美式霸凌。” 中原中也稳住心态没有挠墙,只是成熟皱巴起帅气稚嫩的脸蛋。 这现场也太热闹了吧!难怪秘书门卫事先没商量都要打配合作伪证,一个杀人,一个盗窃,可不得有人递上台阶就赶紧下啊?! 宝月刑警正专心给矿工帽安装实时摄像头,闻言歪歪脑袋:“嗯?” “没什么,你说会有人吸入天马市长那个血检浓度的催眠瓦斯还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吗?” “当然不行啦!” “奇怪……收好证据,别让无关人士看见。” “是,对了,非常抱歉,请稍微再等一会儿,摄像头还没调试好。” “你的手受伤都要做这些,真是辛苦了,回去我会打报告尽量替你申请补助的。” “谢谢劳德检事!” 刑警小姐眉开眼笑,动作看着都流畅了很多。矿工帽改装完毕,倒霉催的检察官给搭档留下一部对讲机,自己打开村民帮忙调试的对应对讲机,腰间绑细绳留足退路,按开头顶矿工帽自带的强光手电,爬上禁忌之屋的木梯,暗自琢磨为什么天马小姐、钱洗先生案发后立即进入九尾之屋,一点没见他们说话做事有天马先生那样的迟钝凝滞之感。 通风管道的旅程不算艰难,中原中也个头高归高,身材精瘦,动作灵活。有强光照明,又有钱洗先生之前蹭掉灰土不至于害嗅觉灵敏的他沿路打喷嚏,中也不需要动用重力异能,只顾着沿途爬行寻找干净通道,可惜身上难免沾上几片遗留的黑色羽毛。 “天魔太郎的衣服也太容易掉毛了吧?”他隐隐能够看到前方的亮光,空茫嘈杂的人声在通风管悠悠回荡,“你到了吗?” “到了!” 村民游客伸长脖子拼命往楼梯瞧,刑警小姐握紧对讲机,番刑警留在楼梯口与神主一同劝阻大家靠近。就在警力不足导致的万众瞩目下,楼梯画像旁边的换气口忽然冒出一个赭毛脑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天哪!” “检察官先生没算错,居然真能通往禁忌之屋!” “这个洞……熊兵卫!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无需黑皮小哥振作精神过来爆料,同村人太过了解惯偷的德行。熊兵卫经常夸口自己的听力好——确实好,否则入室盗窃不容易发觉屋主回来赶紧跑路——距离门卫室这么近的地方,有人掏开墙体挖出一个洞连通起两根不相连的通风管道,钱洗熊兵卫能完全不知道?八成就是这货干的! 狸猫子趴沙发上双手合十瑟瑟发抖,听、听我狡辩!噫,救命!这情形该怎么狡辩啊?他绝望顺走不知名游客的手镯,硬扯啊,那游客感受到刺痛疼得嗷一声惊叫,迷茫环视一周,竟全然不知自己的手镯没了。 夫目前犯(划掉)偷东西的破毛病还改不了是吧?! 眼看村民们撩袖子的撩袖子,找趁手武器的找武器,还有人索性不找了,往手掌呸呸两下捏起拳头就要开练,被迫万众瞩目一把的中原中也跳下换气口,听过番刑警汇报所有监控录像都没有发现第六人,及时出声制止。 “还请大家给已故的九尾村长一个面子,违背村规的事稍后再由神主主持定夺。”检察官抬腿拍掉裤子上的羽毛,一双蔚蓝的眼睛目光灼灼,“钱洗熊兵卫先生,现在检方怀疑你与九尾银次被害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汹涌澎湃的盗贼之血 中原中也勒令钱洗熊兵卫归还游客的手镯,草草回应游客的感激,让番刑警强行扶起钱洗先生去门卫室做笔录。前厅无关人员太多不合适,没上二楼完全是照顾钱洗屁股的伤不方便爬楼梯,然而现在看来,这种体贴似乎有点多此一举。 赭毛少年关上门深呼吸,再三告诫自己要学御剑叔叔做一名文明优雅的检察官,不可以随便动手暴揍嫌疑人。经过如此这般洗脑之后,劳德检事终于恢复了心平气和,拍桌怒喝(?):“把鞋给我还回去!” 狸猫子哎哟哎哟捂着屁股叫唤,飞快抬头偷瞄一眼,见检察官冷酷漠视自己的卖惨,已经在喊女警掏手铐了,惯偷才不情不愿找出藏大衣下面的皮鞋,递到傻大个刑警面前。 这双鞋很好看诶,就是好眼熟……咦? 番轰三迟疑低头,脚上光秃秃的,就剩一双棉袜。 啊哈哈,是说地板踩着那么冷、那么硬呢——他居然偷了我的鞋??? 得到检察官示意,宝月茜收回手铐,警惕护住挎包挪到门口,坚决远离狸猫妖怪:话说前辈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前辈!!穿脚上的鞋子都可以被人偷走的吗?! 钱洗熊兵卫笑容谄媚,屁股疼没法鞠躬,上半身的功夫务必做到位,立马合掌道歉,吹捧的话滔滔不绝。这招对正义至上的番刑警无效,只是一双皮鞋的价值不够立案起诉,刑警先生斥责几句便继续执行公务,把伤员扶到门卫室唯一一把椅子上坐好。 完全从检方发现禁忌之屋秘密的慌乱里恢复过来了。 番刑警蹲下穿鞋,惯偷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悠,新人检察官冷眼看着,知道私闯禁忌之屋的后果相当严重,这个老油条不会轻易说出实情。 难搞程度远超天马父女啊,不急,学校有教过应对方法,别一口气抛出所有证据,慢慢堵死狡辩的可能,尽可能多地搜罗情报,中途若有意外发生……随机应变吧,谁让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复杂呢QWQ “钱洗先生请放心,检方一贯用证据说话,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详细解释之前宝月刑警找你做的这份笔录。”中原中也藏好心底抱着爆哭打滚的小人,弹弹笔录本,冷酷打断钱洗熊兵卫即将喷涌而出的马屁,“或许你不清楚,但是我非常愿意提醒钱洗先生,目前与杀人案有关的伪证罪最高记录是七年有期徒刑。” 钱洗熊兵卫咽了口唾沫,嬉皮笑脸搓手道:“嘿嘿,我懂我懂,检察官先生你是在吓唬证人逼出证言吧?真能干啊,这位美少年!” 中也闪身躲开摸向自己手表的爪子,表是保罗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好像是个牌子货?他不懂手表的品牌啦,不过这类饰品保罗就没送过便宜货耶,偷东西是吧?桀桀桀,别怪他无情了! 劳德检事和蔼扭头,问苦寻相机录像模式的番刑警:“盗窃未遂的立案标准是……” “是检察官这只手表的零头!当然啦,因为是未遂嘛,主要看事主的意愿,可以立案追究到底,也可以接受赔礼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番轰三爽朗回答,做了那么久刑警,多少对奢侈品的价值有数,说的话也是字字切中痛点。 人型狸猫一个哆嗦,光速收敛觊觎的目光,双手紧紧拽住脖子上的红白格子围巾,表情坚定地仿佛为找出真凶上刀山下火海死都不足惜:“俺保证实话实说!” 难道前辈是白切黑?宝月刑警微妙侧目,怎么看都不像……她摇摇头,指点番刑警调出想要的模式,坦然接受傻白甜的热情道谢,默默退开摸出一包江米条狂暴嚼嚼嚼。手疼还是要嚼嚼嚼,好好的假期必须调整成工作状态,何以解忧,唯有嚼嚼嚼。 “很好。”检察官遗憾勾起嘴角,并不表明自己是否放弃追究盗窃的权利,录像开始,问询也正式开始吧,“笔录上写,你说案发时段自己和美叶院先生在门卫室看电视,对吗?” “是。”钱洗熊兵卫答完立即闭嘴。 案发后一直没机会跟美叶院老爷独处,多说多错,万一两边说辞对不上怎么办? 中原中也不可能轻轻放过这个靠阿蒂尔、村民、游客近身监视制造的巨大破绽,抱起手臂往后靠在桌边:“你们看了什么?” “……摔跤比赛。”老爷应该能想到吧,摔跤比赛在九尾村超火的! 检察官穷追猛打:“具体是哪场?” “啊呀,那场比赛非常业余,电视信号也断断续续,我、我们(重音)全场看下来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感觉还不如俺上场呢!” “需要信号,就说不是录像带咯?”中也随手捡起桌上的电视节目表,假装无意碰歪压在节目表上的摔跤录像带,“摔跤、摔跤,哦,是这个圈出来的摔跤比赛吧?” 不行,说漏嘴了,心脏跳得好快。 “是!” “时间方面能对上,不过这盘带子……” 那盘带子是GREAT九尾与虹色酒吞的决战!比起今天的劳什子假面玉藻前对战虚影鬼切,去年天魔市的蒙面摔跤决赛可精彩了,但是美叶院老爷会知道这场比赛吗?他就不像会对摔跤感兴趣的人啊?检察官已经在皱眉怀疑了,怎么说理应珍藏的录像带会随便放一堆东西顶上都很奇怪,是不是应该……对,必须认下这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赛没意思嘛,我就看看带子……”站了一圈检察官警察压力太大,狸猫子不安挪挪凳子上的屁股,竟从疼痛中反应过来,猛地抬头争辩,“我们在门卫室做什么和案件没有关系呀,长官!” 不怕证人撒谎,就怕他不说话,关于电视节目的口供估计到此为止了,没关系,足够利用信息差打美叶院一个措手不及。 劳德检事轻飘飘抛出杀招:“怎么没关系?你们之前说看电视的时候发现天魔太郎跑过前厅,电视机放在门卫室最里面,坐下来看电视的人背对前厅,根本没法透过背后的玻璃正常完成看守工作,你们又要如何发现天魔太郎?” “呀啊啊啊啊啊!被发现、不、不对!那个!有人来的话,地板会发出声音,没错,天魔太郎会发出声音,‘锵锵’的声音,俺绝对会发现的!” 他的性格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可惜很是有点急智在身上,这点差错上庭很容易被有经验的律师用“口误”遮掩过去,还不够。 钱洗熊兵卫擦掉额头的汗,中原中也不等他庆幸逃过一劫,上前一步俯视追问:“锵锵,那是什么声音?” “天魔太郎拿着禅杖,我想就是那个在锵锵作响、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身高!错不了!天魔太郎的真身是女仆!我看到的天魔太郎身材和那个小姑娘差不多!” 检察官游刃有余,钱洗已经顾不得掩护美叶院老爷了。他知道检察官的手段,他在怀疑自己,他在套自己的话!没有检察官作保,自己走出门卫室就会被暴怒的村民撕碎!必须尽快甩脱小偷的身份,天马梦见那个小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她是那个“天魔”的后裔,是外村人!我在九尾村出生是优势,加油想想办法,大家一定更容易相信我是无辜的! 劳德检事眸光暗沉,冷静,胡乱发脾气没有任何益处,专心寻找话语中的漏洞: “你好好确认过天魔太郎的身高?” “啊啊,俺啊,有仔细观察对手身材的习惯,嘿嘿,俺悄悄把这门技术教给你呗?”惯偷讨好地眯眼讪笑,搓搓手主动示范,“比如对方的口袋在哪儿,腰包的位置有多高这些,小心确认之后,对准目标出手!” 话音刚落,宝月刑警肩膀一痛,发现狸猫妖怪手里抓着自己的指纹提取套装,抢回来愤愤砸去一根江米条:“太过分了!” “噫!对不住!是体内的盗贼之血在逼迫俺,让俺没控制住!” 龇牙闪开江米条攻击,钱洗熊兵卫又是一轮熟悉的合掌低头小连招诚恳道歉。 中也好奇:“盗贼之血?” “嘿嘿,其实我呐,是那个大盗贼洗豆小鬼的孙子!看这个!”钱洗熊兵卫巴不得转移话题,变魔术般变出一个躬身洗豆子的妖怪人偶,木头的,新的,可中也怎么感觉这造型看着那么眼熟呢,“劫富济贫、帮助穷人的正义小偷洗豆小鬼,会在偷过的地方留下人偶!” “诶诶?真的吗?”番刑警大惊失色,手里镜头倒是稳稳当当没有飘忽。 “真的!”钱洗先生骄傲挺胸,摇头晃脑唱起了小曲,“啊~在夜晚的帷幔中锵锵作响~洗豆之声~啊~偷取肮脏钱财,洗干洗净~散给世间的小偷,劫富济贫的洗豆小鬼~啊~就是说的俺!砰砰!” 宝月刑警锐评:“先不说洗豆,和小偷还是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钱洗熊兵卫闻言惶恐提起围巾往头上一罩,好家伙,原来这不是围巾,是那种日式年代剧小偷头顶必绑的包袱巾啊!还有你在惶恐什么啊?! 物证全在九尾之屋放着,中原中也紧急调出手机里面肮脏人偶的照片让宝月刑警去拿,她知道东西放在哪里,自己则留下把照片给钱洗熊兵卫看。 大盗之孙气呼呼发来专业认证:“为什么你也有这个?” 检察官权衡一二,给出实话:“这是在禁忌之屋发现的。” “……那就是说,我爷爷曾经进过禁忌之屋?”狸猫抬爪东抠西抠,老毛病了,一焦虑就浑身发痒,“这么说来,爷爷确实说过,禁忌之屋里面有财宝。” “仔细说说。” “嘿嘿,是爷爷告诉我的冒险故事,禁忌之屋里堆积着数之不尽的财宝。” 天魔太郎石雕下面的空密室……嘶,还真有可能?不过钱洗先生,你爷那个大盗都肯定里面有财宝,绝对自己进去过了啊,你还去做什么? 中也无语归无语,等到宝月刑警风风火火冲回来打开单肩包拿出旧人偶,再次指着人偶询问:“是钱洗先生的爷爷偷走了那些财宝吗?” 熊兵卫太久没见过其他的人偶啦,不能碰,凑近瞧瞧也是好的。 老人眼中划过一丝怀念:“有人偶在,应该就是那么回事了。嘿嘿,真不愧是俺的爷爷……偷来的财宝也一定全分发给穷人了。” 财宝,金色的大梨,大梨接受跪拜生出的妖怪天魔太郎,唔。 中原中也仿佛捉住了破获案件的关键,笑纳小偷的情报,无情换回他超级排斥的目睹天魔太郎的话题:“你怎么确定天魔太郎就是女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有她特别娇小嘛!整栋庄园,除了她,都是大个子!”钱洗熊兵卫吭哧吭哧补充,“至于我,我是小时候吃不饱造成的一点点缺憾。” 一米五一的你就别强调一米四七的她娇小了好吗,中原中也冷静质疑禅杖的存在,卷轴传说里面都没提到天魔太郎有禅杖。 “是看到现场的女仆去禁忌之屋偷走的吧?”钱洗熊兵卫随口答道。 中原中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你指控天马小姐进过禁忌之屋?” “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因为因为!”指控这个词太大,压迫感回来了,钱洗熊兵卫在汗珠滚进眼睛后吃痛,手舞足蹈大喊,“因为在宅邸中俺没见过那样的禅杖!如果有的话,只能是俺没去过的禁忌之屋!” “她为什么拿禅杖?” 一个谎话开头,硬着头皮也要说下去:“嘿嘿,俺猜,她一定是想拿禅杖跟我战斗吧?哦哦,就是这样!那个女仆讨厌我呐!只要一靠近我,不是逃走就是给俺贴符!” 她讨厌你的原因不难想象吧,小偷先生。 中原中也拍开钱洗鬼鬼祟祟探向番刑警外套口袋的爪子,慢悠悠鼓掌:“恭喜你,钱洗先生,你坐实了自己伪证罪的罪名。” “什?!” “天马市长案发时吞下了钥匙!女仆没法进入禁忌之屋,手持禅杖的天魔太郎不可能是她!” “啊啊啊啊啊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谢谢你的证词,但是伪证罪别想跑 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来了,吗。 中原中也理论知识学了一大堆,检察官资格证也考到手了,但实际还没正式进入实习期,从未完整观摩在职检察官的工作。不错,他小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当过目击证人啦,但是被问话与主动去问话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啊? 这起案件关系到一条人命和一位长辈的清白,少年人突破重重艰难险阻终于抵达关键节点,难免心生犹疑。既然有可靠的前辈在场,钱洗熊兵卫又一次用包袱巾蒙住脑袋崩溃尖叫看不见外面给自己制造了机会,中也赶紧向两位刑警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序审法庭的制度下,检察官全权掌控案件破解进度,刑警民警若非捧哏(划掉)有重大发现或者检事需要配合,轻易不可插嘴。警官们的搭档都属于检察官中的强硬派,习惯了搜集完各色证据就安安静静守在旁边等待结果,可是如今的检察官先生发来了“救救,捞捞,嘤”的信号诶? 别看我啊,我也是新手不知道啊,宝月刑警抱紧江米条弱弱避开视线。 中也厉害呀,第一次做检察官就有模有样了!番刑警竖起大拇指鼓励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顺利问出那么多情报,看来基本思路没有问题,大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劳德检事挺起胸膛,自信满满甩出惊呆自己和宝月刑警的决定性证据.照片版。 “我们在禁忌之屋发现了这支护手霜,上面有你的指纹!” 钱洗熊兵卫死死拽住恢复成围巾的红白包袱巾:“那、那那、咕、的确是俺的东西……” 指纹是铁证呐,检察官早已看破一切,完蛋了,没有狡辩的余地了……不对!不行!听啊,大家在外面叫嚷,要把自己赶出九尾村呀!今年就满五十岁了,亲人都受到妖怪热潮影响陆陆续续回村里生活,外面举目无亲,自己离开村子还能去哪里?必须挣扎到底! “这是俺从美叶院老板那里顺来的!对,我是进入了禁忌之屋!你、你有意见吗!” 没你从中掺和案件哪里会这么复杂啊,还敢犟嘴! 当年奶呼呼的小男孩步入青春期长开后,笑是面若好女,顾盼生辉,怒是柳眉倒竖,金刚怒目。这不,检察官大人试探着放开气场抱臂冷哼,惯偷感受到杀气秒怂投降。 好耶!看来对钱洗熊兵卫的性格侧写没错啊,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强硬压制! 成功证明自己死贵死贵的学费没白交,大笔大笔的奖学金也没白拿,劳德检事快活地摇起尾巴、咳,礼貌把的尾巴隔空安回小狗屁股。东京的毛团子扭头舔舔失而复得(?)的尾巴尖,九尾村的赭毛小主人阴恻恻咧嘴笑:“你自己说的,庄园里没有第三个小个子。拿着禅杖的天魔太郎不是天马小姐,就只能是你咯?” “呜啊啊啊啊啊啊!暴露了啊啊啊啊啊啊!”小偷抱住脑壳汗流浃背。 中原中也摸摸下巴,故作震惊:“这么说来,你就是案发现场可疑的第三者啊,是你杀了村长?番刑警!” “到!” 银手铐在高大的刑警手里晃来晃去,钱洗熊兵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去趟禁忌之屋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怎么还能扯到杀人呢?他是良民啊!村长待他那么好,他不可能杀他的! 宝月刑警接到检察官眼神暗示,赶紧抹掉嘴边的江米条碎渣,成熟亲切地唱起红脸:“你闯进禁忌之屋犯了这么大的忌讳,就算我们不怀疑,村子里的大家也会怀疑村长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吧?狸、钱洗先生,说出你知道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找到真相,还你清白呀?” 呼,好险,差点一句“狸猫先生”就脱口而出了。 钱洗熊兵卫仿若抓到救命稻草,语无伦次拼命解释:“对不起呐!对不起呐!是村长拜托我的啊!” “……啊?” 检察官和两位警官面面相觑,村长自导自演? “拜托俺在驱魔仪式饰演天魔太郎呐!”狸猫子捂脸痛哭流涕。 嗨,就说嘛,如果关于“天魔太郎”的猜想都是对的,村长没道理搞这么一出,原来是钱洗熊兵卫说话大喘气——没事说话大喘气做什么啊?!! “驱魔仪式?” 阿尔格尔在前厅试图证明天马市长真有释放天魔太郎的时候,医生向外乡人介绍过这个仪式。奈何庄园主宅的隔音效果太好,劳德检事百无聊赖抱着手机坐守二楼九尾之屋,压根没听清。 “那是九尾村的传统活动,每年四月份由神主选一个好日子放出天魔太郎,再派遣九尾狐的使者把它抓回去,震慑天魔太郎,不许它生出外逃的心思。”钱洗熊兵卫分开遮挡双眼的手指,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哪能来个活的天魔太郎年年给大伙来一出逃跑戏码嘛,都是选人穿上妖怪衣服,假装被附身出去演戏,村长已经连续五年选我扮天魔太郎了。” 中也沉脸拍了下桌子:“‘然后你就动了歪心思?’”呜,手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钱洗熊兵卫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甩锅:“不怪我啊!要怪就怪今天的摔跤比赛太弱,信号也不好,我很快就看腻了。大雪天没地方去,我翻出GREAT九尾的总决赛录像带,看着他在摔跤台上漂亮、有力地舞动,打倒天魔市的最强摔跤手虹色酒吞,我的心也跟着舞动起来。这是和我来自同一个村子的英雄!我也要做点什么,像他、像俺爷爷那样,让所有人记住我,哪怕就记住代号都行!” 不不不,名摔跤手跟名小偷那还是非常不一样吧? 狸猫子丝毫不觉得二者有什么不一样,照旧兴冲冲分享:“我一下就想到了仓库里的天魔太郎衣服,只要穿着那个,被人发现也不会被认出是我!而且因为村子的戒律,村民全都不会告密!” 利用戒律把自己变成透明人啊,刚好和监控拍下的那几次中途出门对上了。啧,以后要留心,看他空手而归,险些就被钱洗自称的“闹肚子”糊弄过去,这种惯偷两手空空也不一定没有夹带赃物啊。 检察官默默放下笔录本,在阿尔的本本上奋笔疾书记录应对小偷的注意事项一二三。 “你去禁忌之屋的理由是。”劳德检事姑且问了一句。 尽管大家都能猜到,不过口供肯定要尽量减少模糊不清全靠意会的说辞。留下辩方随时随地可以翻供的操作空间,是检察官的失职。 这都想不到,钱洗熊兵卫感觉这毛头小子也不大聪明嘛,没准……他稍稍松开手,噫!好可怕的眼神!中也的眼神师从至今没有猫猫愿意贴贴的恐怖银狼福泽谕吉,瞧瞧,就说多学门手艺,指不定哪天便能用上吧,乐。 福泽社长蹲在街头吓走今日份猫咪,惆怅收起猫罐头:不乐。 众人眼前这只不讨喜的大狸猫抖若筛糠,没敢表露任何负面情绪,柔弱且真诚地回答:“为了禁忌之屋的珍宝呀~俺觉得机会来了,就分批次拿走天魔太郎的衣服潜入了呢。” “进入禁忌之屋的方式。”中原中也打开死性不改摸向自己发带的贼手。 “你们不都发现了嘛……”钱洗熊兵卫揉揉爪子,还理直气壮不高兴了,“俺从楼梯换气口进去的呐!村长画像左边有换气口,里面被挖了一个洞,那个洞和禁忌之屋的换气口连在一起,现在想来应当是爷爷挖的。” 那个洞确实不像新挖的,话说钱洗先生你看到有这么个现成的洞都没觉得奇怪吗? 中原中也咽下吐槽,下意识拍拍头发,总感觉还有泥巴沾着:“你逃到前厅又做了什么。” “我脱掉衣服扔了出去,一直穿着不是很糟糕吗?”糟糕的不仅仅是这个吧,“唉,麻烦大了,都是你们拍的那张照片,我必须赔偿衣服了呐……” 只是在苦恼这些吗?! 思想教育以后再做,盗窃未遂还是判太轻,中也决定起诉这货伪证罪:) 全程执迷不悟颠倒黑白意图遮掩实情,五十岁的惯偷能不清楚让天马小姐背负伪装天魔太郎的罪名后果有多严重?崇拜义贼,结果就这?换一个检察官来,但凡略微不耐烦追根究底,就会凭那些证据认定天马父女一个动手杀人,一个装妖怪吓人争取善后时间——中也自己都好几次认为有充分证据证明天马先生是凶手了——十四岁便会协助父亲谋杀照料自己良久的恩人啊,哪怕最后没有实证只是传言,这个名号也可以直接逼死敏感多思失去双亲的天马梦见。 嫁祸没成功就不是嫁祸了?钱洗熊兵卫这种人不吃诉讼,谁吃? 相信监狱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惯偷做人的道理,监狱不教,中也也会叫上小伙伴们带麻袋去教,现在要紧的还是钱洗熊兵卫离开禁忌之屋的方式。 中也冷静记下完事找阿蒂尔要去火凉茶的配方,放下私人笔记本,换成九尾之屋地板落有黑色羽毛、印上血爪印的手机照片:“据我所知,禁忌之屋的门无法从内部打开。你没有利用换气口折返,而是直接走出了禁忌之屋的大门,怎么做到的?有人开门吗?” “是、是的!我跳下换气口,刚刚到处摸索着找到甩飞的手电筒,门就突然开了!”狸猫子拽紧包袱巾,满脸疑惑后怕,“至于是谁……外面开着灯,太晃眼,俺一下没看清脸呐。” 指尖轻敲桌面,中也这回没有怀疑钱洗撒谎。由暗处骤然转到明处,人的眼睛无法习惯强光,往往会双目刺痛,敏感点的家伙脑袋还会晕乎乎找不着北,欧洲的古城堡就爱用这招防备外敌,钱洗看不清人脸相当正常。 “俺害怕是不小心触动机关叫村长给发现了,村长是摔跤手,绝对不能被他抓住呀!好在爬换气口的时候,手电的光曾经照到天魔太郎雕像旁边的禅杖石架,我估摸着位置,随手拿起一把防身赶忙逃出去!没人追上来,我却倒霉在走廊拐角撞到女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咦?立刻就跑出去了? 检察官胡乱点头,所以禁忌之屋是在天马小姐发现案发现场之后被打开的咯?那是谁开的门?这不就推翻了“案发时市长吞下钥匙,没法打开禁忌之屋”的结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钱洗先生承认在走廊撞见天马小姐,能够排除她开门的可能,开门者的人选减少了,是条好消息,大概。 劳德检事试探着问:“打开禁忌之屋之时,天马市长倒下了吗?” “没有呐,我只模糊看到有人胸前插着长枪不说话也没动静,地上桌上流了好多红色腥臭的液体,想想那个就是村长的尸体吧。” 是尸体没错,天马小姐也说进去就发现村长已经中枪倒在茶几上。中原中也陷入沉思,这个时候天马市长在做什么,开门?他不是受伤没法动弹了? 检察官稍有松懈,狸猫先生擦掉为村长落下的泪水,立马昂首挺胸。他因为自己看到的案发现场认为凶手是天魔市长没跑,决定和美叶院老板配合伪造不在场证明也是帮警察省时省力嘛!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吓唬自己,真是没良心。 钱洗熊兵卫在腹诽什么,中原中也并不关心。他命令番刑警搀扶惯偷离开门卫室,亲自制止番大叔的鞋再次失窃,留下身强力壮的大叔远远看守重要证人别让他被怒火中烧的村民打死,带上宝月刑警去二楼追问口供。 “无论如何,钱洗先生的证词已经颠覆了美叶院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少年检事还没习惯检察官对警察的完全支配,认真侧首解释,“我们有必要找他问清楚。” “是,长官。” 宝月茜眨眨眼,哎呀,听到“长官”两个字还会抱着本本一蹦一跳爬楼梯诶,果然还是孩子呢,嗯嗯,一个有能力的孩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荒神偶尔也有想要逃避的人呢 案发时段庄园人员有限,钱洗熊兵卫的证词排除了他自己和天马小姐开门的嫌疑。综合二者的说法还原场景,市长坦白完杀人罪,等待女仆离开报警便立马起身过来打开禁忌之屋的大门了。 “天马小姐只说封印用的符咒被撕毁,没提到大门锁孔。她都给出‘父亲的自白’这种检方莽撞点可以直接定罪的口供,不可能故意隐瞒这个当时看来完全不重要的细节。很奇怪吧?市长如果可以控制密室机关露出大门门锁,他的意识就应当维持在比较清醒的状态,没道理会向不擅撒谎的女儿自爆杀人罪行。” 中原中也站在画像下面,低声向跟上来的老警察解释。是神主鼓励老人家来的,现下不必进禁忌之屋,怎么说还是有这位深得村民信赖的长者看着大家才能安心。可惜审问熊兵卫的门卫室太小,站不了那么多人,好在番刑警会留下跟大家解释盗窃天魔太郎服饰以及私闯九尾庄园密室两宗案件。熊兵卫这人多滑头啊,是他的错都属于能甩锅就赶紧甩,不是他的错谁也别想赖他身上,不必担心刑警故意夸大推诿罪责。 老人接受过神主大人全方位无死角的心灵SPA,从遭到村民怀疑的低落状态振作起来,抱臂沉吟:“催眠瓦斯弹就那一个,他没道理不跟村长一起晕过去,而是稍微过一会儿再吸入毒气昏厥……”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既然先后离开九尾之屋的天马小姐和钱洗先生没有任何头晕昏睡的迹象,至少在他们进入九尾之屋的时候,催眠瓦斯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梳理目前所有的线索,联系现在面临的矛盾,中原中也大致猜到了美叶院秀一的作案手法,可他依然没有万全的把握直面美叶院。 美叶院因为过于浮夸自恋,时常让人以为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但一位实权市长要想照顾亲戚朋友又不是必须将其提拔成贴身助手这一条路可走。天马家多的是职位,司机,厨师,服装设计师,上位者愿意,总能找到空缺安顿那些亲密有余、能力不足的亲信。美叶院先生能够陪伴天马叔叔一路从议员干到市长,让叔叔包括已故的天马阿姨宁愿多给加班费也要拜托他安排工作生活的杂务,足以说明这是个相当有能力的家伙。 中也不幸与这样的家伙有过多次接触,深知只要美叶院不想,只要给不了足够的利益,只要拿不出确切的把柄,没人可以撬开他的嘴,得到自吹自擂的废话以外哪怕一句有价值的情报。巧了吧,杀人罪真会判处死刑,美叶院都栽赃了指定不可能主动承认;劳德检事不接受认罪协议,给不出诱人的条件;至于把柄即犯案的具体细节,检察官暂时还未彻底探明。 “哇啊!” 有人惊慌尖叫,中原中也神情一凛,提气飞快跨过台阶冲上二楼,往声源地左边客房望去、啊、阿嚏! 美叶院优雅收回花朵状的香水瓶,倒霉检事习惯性抽出手帕,眯眼蒙住鼻子对抗生化攻击,并在心里第一万八千次质疑天马叔叔留下这人形妖怪的决定。随后赶来的宝月刑警、老警官以及守在门口的两位可怜村民没中也那么熟练,猝不及防纷纷中招,香水刺鼻辣眼,大伙捂着眼睛盖着鼻子哎哟哎哟叫苦不迭。 雀斑村民泪眼汪汪拒绝张嘴吸入更多异味,卷发村民忍痛发出尖锐爆鸣:“你干什么啊!” “啊哈哈!看着你们的脸就觉得有股汗臭,我给你们来点香水。”秘书先生若无其事放下遮掩自己口鼻的手,“这是我的原创品牌,‘I AM 美叶院’的香水,咯咯咯咯咯,唔嗯,真是极好的香味啊!” 救!命! 美叶院这一得不到满意答复就喷人香水的臭毛病眼看有生之年是改不了了,中原中也痛苦面具,真要找这人问话吗?不可以求完全不介意这点“小爱好(市长语)”的天马叔叔代劳吗?自己跟他对峙真的不会被生生喷出鼻炎吗? “呼吸系统都麻木了……”宝月茜面容安详,双手合十,升天desu。 不要说这种话奖励他啊!中也无声哀嚎。 要不说唯有天敌(?)最了解对方呢,美叶院果真捂嘴娇笑:“啊哈哈哈!对庶民来说,是有点难以理解的香型吧?那可是品牌NO.5,‘Bonjour’。” 呃啊啊啊啊,不要用德语的发音方式说法语我求求你了!赭毛少年悲愤挠墙。 美叶院愉悦抬指挑动胸前西装口袋的香水瓶花瓣:“刚才那一吹,是代表责罚的特别服务,责罚你们居然敢违逆如此美丽的我,拒绝我探望市长的至善至美的要求,请好好享受。” “香水不是那么用的,你更没有动用私刑的权力。”劳德检事勉强抖擞精神,有的人开口就是一种纯粹的折磨呢,谢邀,体感远不如和青花鱼激情拌嘴,“香水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请回房等待检方征询证词。” 不现在审问他吗?宝月刑警吸多了香水,晕头转向摆出迷惑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检察官死死护住鼻子目不斜视,等我做好心理建设、啊不是,等我解决掉几个疑点再来。 秘书先生说着“美的化身”“庶民杂草”之类难懂的话被气恼的村民强硬推回房间锁好,中原中也逃跑似的快步越过这间客房,顺利敲开天马市长的房门。 人就怕对比,天马先生看起来正常多了,心存偏见如老警官都能从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读出几分憨态可掬。 大可不必,憨态可掬还是太离谱了,气色恢复了些许倒是真的。 “我正想托人去叫你呢,检察官先生。”阿蒂尔乐呵呵擦手,他刚给崽削了个苹果解馋,“天马先生说自己想起了一些事情,或许对案件有用。” 妈妈喊我“检察官先生”诶,嘿嘿~ 中原中也及时绷住表情,没有在负责监视的村民面前捧起脸蛋原地翻十个八个跟头傻乐,而是沉稳挤开端着盘子戳兔兔苹果啃的阿尔,接替他坐上床边板凳,耐心询问市长想起了什么。催眠瓦斯后劲大,天马先生精力有限,什么疑问都要给这位关键当事人给出的新情报让位。 唐突被挤开,阿尔格尔歪歪脑袋,贴心极了,准备蹦跶出去到走廊继续吭哧吭哧啃果果。村民们知道天魔市长方才难受,什么重要情报都没说,不存在串供的风险,就放他离开了。 走廊接连的喷嚏声引来兰堂先生频频侧目,市长大人仅仅担忧瞄了一眼,便专注抬手摩挲下巴,待手疼的刑警小姐调试好相机角度示意开始摄像,他竭力描述起朦胧的回忆:“我中途其实一共醒过来两次,一次是头部受伤抢钥匙,还有一次要早一点,当时身处黑暗,意识模糊,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两只妖怪!” “?” “一只乃是御天而行的妖怪天魔太郎(村民抽气后退),另一只是天魔太郎的宿敌,九尾狐!” “!!!” “……” “……” 中原中也傻乎乎盯着天马先生,市长大人冷静放下两只模拟鸟爪的大手,那个什么,习惯装妖怪逗小孩了,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的不该是这个吧?! “说……完了?” 天马市长点点头,脖子上崭新的天魔太郎围巾两根毛绒翅膀跟着一起晃,仿佛在附和记起来的就这些了。 阿蒂尔双目放空,宝月刑警扒拉出一包新的江米条忘了拆开搁那儿嚼空气。九尾村少有需要检察官出面的案件,老警官毫无顾忌,果断抛出自己的分析成果:“你是想说,案件发生时现场是阴暗的?” “是的,虽然略稀奇,但确实如此。”天马出右卫门困惑摸摸下巴,不应该啊,九尾之屋是庄园最隆重的待客场地,灯光特别亮堂,怎么会阴暗呢,“而且里面真有巨大的天魔太郎和金光闪耀的九尾狐。” “这家伙的记忆靠得住吗?” 两个村民交头接耳,压低音量也没用,屋内一片死寂,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天马市长愧疚坦言:“我的记忆非常混沌,没法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所谓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村民讪讪闭嘴,检察官眨眨眼,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他其实能猜到天马叔叔第一次醒来是在何处,金色九尾狐什么情况待定,但是阴暗,有一只巨大的“天魔太郎”,符合全部条件的地方不就是禁忌之屋吗?他的设想对啦! 劳德检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方分享情报引发“哇”声一片,天马先生也连声感叹怪不得那只天魔太郎持有禅杖。检察官顺势要求引入外援,自己需要心灵魔法师,哔哔鲁芭的台柱子,或真敷家族唯一指定继承人,成步堂美贯小姐前来协助! “可是这个房间站不下这么多人。”村民A大胆提醒,神主信任他们,那么村民也愿意多给出一点信任。 中原中也皱眉为难:“这……没办法,那就只请成步堂小姐过来吧。” 可以帮忙找出真相,美贯责无旁贷,不过她担心梦见一个人面对千鹤子大婶她们的监督会害怕,于是狂奔到底楼逃避香水味的阿尔格尔获取村民同意,端着他忠诚的水果盘驾临了梦见所在的空置客房。 “来点苹果吗?”小金毛热心递给小伙伴一根没用过的牙签。 “好哦,我会加油哒!“ 美贯摆正蓝色魔术帽,专家的气势暂且说服质疑奇装异服小姑娘能做什么的村民们。天马市长清楚女儿好友的实力,按照魔术师小姐的要求,认真复述了一遍身处禁忌之屋的回忆。 检察官记性奇好,暗自核对刚刚的发言,用词少不得有些微出入,大概意思都是没变的。市长没撒谎,当然这都不是问题,需要在意的是成步堂小姐的微表情分析。 “市长在说到九尾狐出现的时候,不单单产生了惊讶和恐惧的情绪,还感觉到了什么令你喜悦的事情。” 美贯的观察能力已然超凡脱俗,眉毛的小幅舒展,嘴角像素点级别的下移,这些细小变化旁人别说可以尽数捕捉了,就算她热心一一指出,也没法立即领悟到变化背后的含义。不要问,问就是外挂,中也学了那么多年,常常感觉自己进步的空间大着呢,不过拉上美贯跟青花鱼去大街上读人玩也蛮有意思的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天马市长郑重按照这个方向挖掘回忆:“喜悦……嗯,的确,恐怕是见光所致?在骇人的咔咔声之后,屋内透进光芒……现如今想起,那声音或许是开门的声音。” 全对上了,禁忌之屋的门噪声特别大,所以钱洗熊兵卫只是手电筒丢了,没能瞧见同在禁忌之屋的昏迷市长,之后小偷立即逃跑,适应了光线也不敢回头,错失最直接的真相! “可是禁忌之屋没有九尾狐。”宝月刑警不得不提醒欢欣鼓舞的大家。 她爬上爬下检查了个遍,甚至为此扭伤手腕,能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没有什么吗?要说狐狸,算上外面的九尾之屋,也只有两座单尾巴狐狸石雕以及金光闪闪的普通狐狸屏风,加起来都不够九条尾巴啊! 轮番严谨的推理下来,老警察基本已经相信市长的无辜。天马父女都特别真诚老实,可九尾狐会不会是催眠瓦斯诱发的幻觉呢?瞧,女仆小姑娘经常说自己遇到妖怪吧? 幻觉是大脑哄骗自己真切看到了某样不存在的东西,人都确定自己没撒谎了,美贯也爱莫能助,表示辨不出真伪。 是幻觉吗,天马市长直觉那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无法轻轻放过。 “那……并非九尾狐……”逼迫大脑到极致,市长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不敢置信道,“是、是GREAT九尾?!没错,是那家伙打开禁忌之屋的!” “……哈?“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也的手套恢复单身 诚然,大伙想破头都想不通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的狐狸面具曾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理由,但是!为什么会是GREAT九尾开的门?GREAT九尾不是受害人村长参加天马市妖怪部摔跤比赛的代号吗??村长不是禁忌之屋大门敞开之时已经倒茶几上,即便受限于医生的技术无法将死亡时间精确到几时几分几秒,不敢说小偷匆匆路过看到的村长肯定断气,可绝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没道理从禁忌之屋的大门一秒闪现到茶几上摊尸啊??? 中原中也迅速冷静下来,哈,没法不尽快冷静,一晚上下来感觉全在瞳孔地震呢,又一次彻底推翻之前的结论罢了,他,习惯了(沧桑脸)。 不愧是刷新通过日本检察官资格考试最低年龄记录的学霸,中也抹把脸扶着额头,呼吸间便有了全新的思路: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疑点都能说通了。 大部分人没有他这样的反应能力,尤其宝月刑警获取的情报最多,产生的混乱也最大。 不是,这怎么都讲不通吧?!长枪属于致命伤,村长受创后气息奄奄,可能拼死一搏,绝无可能爬起来条理清晰转动石雕打开机关门、不对!他一个蒙面摔跤手,压根没道理穿上GREAT九尾的装备大大咧咧出现在宿敌天马市长以及禁忌之屋里面的可疑人物面前!而且伤这么重,人可以明确感知到死亡的降临,这种情况他丢下凶手不管也要去开门的行为是在? “我起初以为是梦,不过……”天马市长的困惑不比在场任何人少,那是你的回忆、你的证词啊喂,只能说这把啊,这把是催眠瓦斯尽力局,“的确是GREAT九尾打开的禁忌之屋。” 老警察缓缓挠头,慢半拍补充:“村长的职责就是守护天魔太郎的封印,什么时候他应该都不会开门……” “这是新发现的事实,拜托你继续情感分析,成步堂小姐。”劳德检事下达指令。 “啊、好!” 天马市长握住被角,静静整理片刻思绪,再次按照要求陈述自己想起来的事。美贯也不负众望,有了新的发现。 “GREAT九尾打开禁忌之屋驱散黑暗的时候,市长先生在感到喜悦之余,还觉得特别悲伤、恐惧。”魔术师歪歪脑袋,怪哦,大家都知道GREAT九尾是英雄呀,天马叔叔遇到危险,看到英雄沐光走来为什么会害怕难过呢? “呜嗯,是的,我隐约想起来了,恐怕是因为……那家伙穿着的红色披风。”天马市长垂眸,“看见那个,我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红色披风? 老警官立马驳斥了这一说法,GREAT九尾的披风由九条金色的狐狸尾巴组成,从来没有红披风这一说,他是GREAT九尾十年老粉,绝对不会弄错。 阿蒂尔颔首表示支持,他这周天天回东京的人类行为研习社探望伤员,没少围观桌上那堆摔跤手手办的设计图。 太过明显的矛盾,说不定是隐藏的记忆化成其他形式展现出来了。 “唔嗯嗯……为什么会看错呢,唔……”市长揉揉眉心,答案呼之欲出,头部的抽痛不断加剧,“那是……那时……在隐约模糊的视线中,我确实看到了红色……红色渐渐扩散,我不禁有了‘啊啊,GREAT九尾穿着红色披风’的想法。” 九尾之屋的什么东西可以同时符合“红色”“可以扩散”“让人悲伤”这三种特征,大伙脸色惨白,看来是都想到了。 检察官先生深吸一口气,有些话残忍,但是必须讲清楚才能作为可信的证据摆上法庭,为亡者讨回公道: “天马先生,害你深受打击的不是红披风,是村长的血迹。” “血迹……对了……那是!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天马市长握拳重重锤向床铺,催眠瓦斯带来的不仅有晕眩,还有排斥进食导致的饥饿贫血,他撑住脑袋嘶声高喊,“我、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红色披风!在GREAT九尾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村长!” 两位村民一派哗然,GREAT九尾是他们九尾村的英雄,说他不是村长……好吧,大伙向来都不这么认为,现在突然说是误会也可以接受。可他依旧是村长以及大家抵制合并阴谋的战友啊,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害村长?绝对是天魔家族阴险的诋毁! 谢谢阿尔提供的灵感,劳德检事眼睛微微圆睁,语调轻轻上扬,略微几个动作与角度的变换,就顶着宝月刑警“阴险的检察官”这种非常值得扣她工资爽一下的震惊眼神变回市长先生看着长大的可爱小赭毛。 可爱小赭毛软乎乎地张嘴了:“叔叔说的是实话,我相信;然而梦见说自己在九尾之屋看到了叔叔,听到了叔叔亲口承认杀害村长,她说的也是实话呀(美贯目移),却从未提起见过GREAT九尾的事。” 天马小姐还断言当时肯定没有其他人在九尾之屋,刑警小姐全然不知少年检事觉醒了检察官通用的恶趣味,默默补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我没杀人,怎么可能对梦见说这种话?!”天马市长虎目含泪,当即就嗷嗷叫着跳下床要去找女儿,“梦见一定非常害怕!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爸爸马上逃离客房来保护你!” “不可以!先洗清嫌疑再干干净净地去找她吧!”阿蒂尔慌忙起身拦人,你路都走不稳了啊大哥! “不要阻止我!只有这个,是父亲不容推辞的义务!梦见!爸爸马上就来救你啊啊啊啊!” 多么感人的父女情!眼看兰堂先生大受感动即将松手放人——拜托你清醒一点不要这么随便感动好吗——警察村民深觉一起上都打不赢这货,简直手脚发麻。 幸亏中原中也早有准备,试探得出结果,轻描淡写一句话精准切中老父亲的痛点:“阿尔已经过去保护梦见啦,没事的。” “市长先生恢复了记忆,我现在也回去吧?”美贯积极举手,冲劳德检事使了个眼色。 中也正经立答:“我和警官们送成步堂小姐,顺便看看天马小姐有没有不适,随时改进。” 老警察:啊? 宝月刑警:哦。 天马市长迟疑停下脚步:“唔嗯,是吗,不用我指导九尾庄园客房服务吗?” “不需要!”村民们异口同声。 检察官指挥刑警带上照相机,四人结伴离开市长的房间,走廊浓郁到发臭的香水味尚未散去,中也知道这不是可以商讨秘辛的地方,和美贯默契移步到书房。魔术师小姐早在书房问询梦见时就有发现想找机会跟检察官说,现在嘛。 “似乎你已经发现了。”美贯略恍惚。 梦见给的情报太生猛,中也不可置信,曾多次追问“真是天马先生认的罪”,梦见反复肯定,心底的愧疚在美贯眼里愈发招眼。撒谎吗,不像,她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害自己父亲?是隐瞒,她隐瞒了一些自认不重要的细节,结合之后天马叔叔的回忆,美贯能够轻易推理出某些违背直觉的事实。 没什么可指责的,就像魔术的奥秘被别人凭本事看出来两说,魔术师本人绝不会随意告知徒弟以外的亲朋好友。总之美贯完全能够理解,只是有点哇噻,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梦见太老实会被人欺负啦。 两名警官四只眼睛写满问号:发现什么了? 中原中也终是好心,主要这是一个足够颠覆整起案件的发现,他也希望可以和美贯对对答案。 “大家一说到GREAT九尾就联想到村长,我忽然受到启发,把思维逆转过来,犯人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混淆视听,通过伪装成GREAT九尾让知情人误以为他是村长。” “可是第一发现人只有天马小姐,她没说自己看到了两个村长……诶?”老警官目瞪口呆。 “就是这个‘诶’。”中原中也打了个响指,“她看到的是村长和‘父亲’,胸前插枪的是真村长,这点有多名证人的证词支持,但‘父亲’是谁?天马先生自称看到的GREAT九尾又是谁?唯一一种解释是天马小姐看到的并非天马市长的脸,而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九尾之屋的GREAT九尾的面具。” 屋内没风,宝月刑警都快凌乱了:“啊?那个?抱歉?检事的意思是天马先生才是摔跤手GREAT九尾,然后美叶院先生套上面具伪装了他???他不是九尾村死敌天马家族、不对,这些不重要,他都和九尾村的人结婚了,应当不介意这个可以一举振兴天马市、九尾村的炒作小妙招,但是!狐狸面具下的人没法模仿天马先生的体格、声音吧?说出‘我杀了人’这种大事,天马小姐都不怀疑吗?至少扯掉面具确认一下啊?” “叔叔的衣服都是美叶院先生准备的,美叶院先生相当熟悉天马先生的体貌特征、说话习惯,又有自己的美妆品牌。别看他的香水……那样,其实有很多好用的道具,他就给我介绍过可以随意调整高度的垫肩、增高鞋垫。”美贯耸耸肩。 女孩个头不高,有许多爷爷传下来的经典或真敷大魔术没法呈现最佳舞台效果,不过没关系啊,她会收徒传授下去,还能创造出小个子也能让魔术爱好者尽兴的好节目,垫肩鞋垫多少有点影响灵活性了。 “天马小姐不会碰那副面具。”技术层面的问题解决了,老人家目前心情贼复杂,不过再复杂提供一点情报还是没问题的,“蒙面摔跤手的真实身份是绝密,许多摔跤手宁死也不愿意摘掉面具,故意压低声线进行乔装都是家常便饭。天马小姐我记得她是在九尾村都很出名的GREAT九尾忠实粉丝,看来还知晓父亲的秘密副业,她不可能趁人之危,用摘面具的方式无端侮辱疼爱自己的父亲。” 宝月刑警缓过劲来:“对啊,一个小姑娘,想着父亲已经可以说话,需要揭露身份他肯定就自己来了啊,冒冒失失捅出这件事反倒容易给父亲惹祸。” “是这样吗?” 中也和气请出两位女性村民,有老警察这位自己人劝说,她们勉强答应留出空间,让警方和小女仆私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梦见撰紧裙角,歉疚地点点头。 她完全没怀疑狐狸头摔跤手不是爸爸,因为美叶院先生劝过爸爸,目前不利市村合作的谣言越演越烈,三人成虎,理应采取措施,避免相交多年的好友由于莫须有的揣测离心离德;爸爸经过深思熟虑,也答应今天会把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告知村长,摔跤手的尊严不应阻碍两地民众乘上妖怪热潮的东风。女孩困惑的点一直在于“为什么爸爸戴上面具自证身份还能谈崩,就算谈崩也不至于杀人”,而非“这人是不是爸爸”,于是纠结到最后,她只能得出“这是梦话”的结论,险些铸成大错! “美叶院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梦见无法接受,就他们仨知道GREAT九尾的秘密呀,真凶的身份昭然若揭。 女孩几乎记事起就认识了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美叶院先生,先生写作爸爸的得力干将,读作天马家最亲密的朋友。爸爸独自在天马市的工作生活,妈妈的葬礼,自己来到九尾村以后的种种,全都仰仗美叶院先生的照顾,怎么会走到现在这种局面? 阿尔格尔安慰地拍拍小伙伴肩膀,狗狗祟祟避开老警官视线,动用异能拆掉中也手套,现场给她编了一只兔耳朵人。女孩抱着据说阿尔哥哥颇有微词的毛绒外星人(。),心灵稍微受到一点抚慰。 “他是想要放出天魔太郎吗?”梦见懵懂咬唇,“回想起来,美叶院先生偶尔会对天魔太郎特别关心,爸爸每次都会劝他一定要遵守九尾村的戒律,不可以看,不可以解开封印,那是会招来厄运的大妖怪。” 说得就像真有妖怪这回事似的,宝月刑警摸出一袋江米条,呼,最后去提审美叶院秀一,摆出证据等他招供就完事了吧?晚饭都没吃,感觉要饿晕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下载劳德反诈中心,接线员阿蒂尔先生竭诚为您服务 中原中也单手插兜,没有刑警那么乐观。 完事了吗,如完。案件仍有些微疑点存在,就比如美叶院凭什么敢断定天马市长即使面临审讯也会坚持保守摔跤手的秘密。按照天马小姐的说法,他愿意将真相告知敌对数代的九尾家族掌权人,证明市长并非那种认为蒙面摔跤手的尊严可以凌驾别人幸福之上的老古板。然而事实就是任凭检察官软硬兼施,杀手锏“女儿的担忧”都拿出来了,天马市长依旧到现在都没松口承认自己才是GREAT九尾。 美叶院老辣油滑,长年的战乱、骚动,完全将这位天马市一把手的助理锻炼出来了,心智远超常人不说,更糟糕的是美叶院秀一足够了解梦见小姐的幼驯染,没少跟这位检察官打交道。但凡这是一场常规的刑侦断案,面对此等棘手的敌人,中原中也绝对会耐心尽量多挖一点线索,物证也好,口供也好,力求来个一锤定音。可惜不行,这起案件不行,因为老警察神情倦怠,侧身捂嘴打了个哈欠。 他困了。 时针悄悄走到危险的位置,九尾村大部分村民游客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天,差不多都困了。大雪漫天,信号全无,深山老村什么娱乐都没有,大伙估计都在陆陆续续准备睡觉了。 神明仁慈,给出了渡过这次危机的方法;神明苛刻,且不提这次危机就是祂们一拍脑门弄出来的,下午出事,要求当天晚上零点前叫大部分人可以由衷相信真凶犯事,对新人检察官来说还是太极限了一点。 梦见柔柔投来关切的目光,中也明白小伙伴用“担心案件”隐藏的深意,但他只是宽慰地冲她笑笑。中也有自己的坚持,作为朋友,他坚持不会放任天马父女再遭一次村长惨死百口莫辩的罪;作为检察官,他坚持不会给出认罪协议,减轻杀人栽赃的混蛋需要付出的代价。 随机应变吧。 劳德检事露出欢欣稚气的笑,好耶,案件有眉目啦,赶紧找美叶院先生对质,结束这一切吧? 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孩子呢。 宝月刑警听完检事要求诧异挑眉,笑眯眯将照相机与挂脖上的护目镜留下,独自返回九尾之屋寻找关键证物。 也是位相当谨慎的检察官。 谨慎的检察官告别摸出扑克搭金字塔玩的三名小伙伴,深深吸进一口没被香水污染的空气,上坟似的戴上口罩,细绳在脑后绑死,忍痛将护目镜让给老人家,带领老警官同手同脚离开房间,悲壮敲开美叶院先生的房门。 短短几分钟不见,美叶院先生一头灿丽金发就染成了亮紫色,看来他挺闲()。中原中也多看了几眼,秘书果然就忍不住拿出一罐喷雾炫耀,这是他最新研发的染发剂“XIUYI七彩”。值得惊叹的是,这个染发剂用水就能冲洗干净,目前共有七种颜色,详情敬请收看电视或者阅读杂志广告。 谢邀,对发色很满意,没准备换个色,也没打算找广告——你又不卖!——拒绝肯定会被喷香水,检察官迟疑收下强塞进手的染发喷雾,压制住小动物逃跑的本能,与门卫钱洗熊兵卫相同,从第一次笔录入手,质疑美叶院的不在场证明。 “你怀疑我……”秘书先生做作抬手,挑走眼角虚无的热泪。 “只是例行公事,所有人都要、啊!” 中原中也早有防备,随时注意美叶院每一个动作。秘书一掏香水瓶,他立刻翻身过椅,机警躲到椅背后面逃过一轮香水偷袭。老警官手持照相机坐门口留证,距离二人会谈的待客区那么远,隔了那么厚一层口罩,他都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揉揉刺痛的鼻子,再暗叹一句检察官身手真好。 无他,唯手熟耳(泣)。 一击不成,美叶院疑似不痛快地轻哼一声。中也冷静打了个喷嚏,一秒放弃来场面对面正经谈话的打算,蹲地上问话挺好的,好就好在不用直面辛辣的香水攻势……可恶,以后一定要将冲警务人员喷香水的行为列入袭警罪! “居然怀疑美丽的我,这是对美的亵渎!你的眼睛瞎了!” 美叶院漫不经心又喷了几下香水,封闭空间,多喷点迟早能生效的、啊不对,他是说香水香味完美,没有辜负从英国订购来的最高品质的康乃馨,等到雪停物流恢复,自己可以为逝去的村长献上一朵。 就一朵……代替村长谢谢你呗? 劳德检事缩回伸出座椅的脖子,只用手机自拍功能观察嫌疑人的表情,坚强略过垃圾话,拿出检察官的身份要求他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案件发生时我和熊兵卫先生一起在前厅的门卫室,虽然不容易看出来,可我们是关系极要好的朋友。”秘书先生点到为止,不耐烦摆弄固定在肩膀上的手机,“想问的就这些了?我可是很忙的,市长出事,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络市长办公室,安排应对措施。” 你来我往间,中也自知打太极打不过老练政客用惯了的私人秘书,必须转换打法。他不再尝试设置语言陷阱,利落摆出小偷口供,告知钱洗熊兵卫已然翻供,认下自己做了假的不在场证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啊哈哈!很好,那我承认了吧!没错,我的确没有守在臭烘烘的门卫室,但是真的有看到天魔太郎。”美叶院挑飞泪珠,“九尾村的戒律我当然没放心上,压根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怪,起初隐瞒目击天魔太郎的事实,完全是为了袒护梦见小姐呀!” “哦?” “检察官先生是梦见小姐多年的同学和挚友,你们这么要好,知道她罹患梦游症还送了那么多礼物舒缓心结。可村民们大多没听过这种少见的病症,全在传小姐晚上四处游荡是被天魔太郎附身了,我担心主动说出来,梦见小姐会头一个被怀疑。” 秘书表情恳切地行挑拨之事,幸好中也有所防备,提前用证据与老警官建立了比较稳固的信任。 中原中也稍稍安心:“那你伪造不在场证明的目的是……” 撒谎的人总会极尽口舌之能讲清编造的每一个细节,秘书先生第一次杀人,还干等了太久,终究是紧张的吧,否则不至于着重阐述检方压根没在意的问题。紧张好啊,检察官就怕他完全不紧张! 喉结上下滚动,美叶院其实有点回过味了。他幸运在检察官选择最后来找自己对峙,有充足的时间完善谎言;不幸在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美叶院不确定检方掌握了多少情报。 别急,他们肯定拿不出直接证据。 美叶院翻动厚实的工作笔记,这是他调节情绪的方式。 男人沉住气,拖长了声音懒懒回答:“在市长明显是犯人的情况下,我只是不想让事情更加混乱……啊哈哈!对不起~” 秘书娇俏抬手捂唇,劳德检事握紧拳头,反复告诫自己要学习御剑叔叔,时刻保持定力,维持理智…… “这不是该笑的时候吧!”还是有火就发适合自己呀,中也感觉吼完那嗓子气顺多了,“伪证罪稍后再说,现在这起村长被害案,你没有不在场证明,也算是嫌疑犯!案发时你在干什么?!” 老警察默默叫好,美叶院柳眉倒竖:“哼!只是一根杂草,竟敢质疑美丽之花!我怎么可能是犯人?” “请正面回答检方的问题!” “好吧好吧,事到如今,我不想说也必须说了。既然是检察官的恳求,那么就由我来给出决定性证词,超度……过去的上司吧。”秘书微微蹙眉,飞快翻阅工作笔记,仿佛很忙很不得闲,谁来打断都特别不识相的样子,“其实我听到了梦见小姐的悲鸣……我立刻寻声赶去现场,意外目睹市长打开了禁忌之屋的门。” 美叶院挑泪,歌剧般婉转哀叹,那咏叹调一波三折的哟,听得中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工伤啊,少年痛苦捂脸。 没人知道检察官悲从中来的叹息在秘书脑子里逐字剖析转换了多少个翻译版本,机会稍纵即逝,美叶院决定火上浇油。 紫毛男捂嘴咯咯笑:“其实我在现场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失去意识的市长宛若梦呓,轻声诉说,‘梦见,对不起,是我杀害了村长’。” “你的意思是市长在现场坦白了杀人这件事?为什么宝月刑警第一次找你做笔录不说出来?!”中也如他的愿,故意气急追问。 美叶院勾起嘴角:“啊哈哈!我喜欢给人惊喜!所以想在关键的瞬间献上大礼……” 检察官稍微着急催促详细点说,秘书连忙用傲慢悲悯的口吻娓娓道来编造的说辞:“我藏在走廊的暗处——就是在那里听到了坦白——知晓父亲所犯罪孽的梦见跑走了,没有注意到我。在这之后,市长站起来打开了禁忌之屋的大门!我害怕得想要逃走,屋子里又突然出现了妖怪!我受到惊吓,逃到电话所在的走廊右侧……嗯,就是这些了。” 这段话别的没有,几乎全是破绽。 中原中也不敢学美叶院自满大意,在想好拿哪个问题开刀效果最佳前,挑了一个绝对没毛病的话题:“真没想到市长会认罪……” “估计是经受不住罪恶感的煎熬,对心爱的女儿坦白了吧?” 美叶院像模像样长吁短叹,中也怪他不该向前来问话的刑警隐瞒重要证词,男人也只是啊哈哈地大笑,娇滴滴摆手道歉:“对不起~如果我说我去了现场,会被怀疑呢~” 中原中也已经免疫了废话攻击,摩拳擦掌,打算按照检察官的方式,每句话都问个清楚明白,找出逻辑破绽。 “叔叔对梦见坦白了,这点真的没错吗?”他特意将颤音维持在认真听一定能听出来的程度,阿蒂尔亲传的撒娇小技巧,一试一个不吱声,诶嘿。 “像你这样的杂草可能无法理解,丝毫错误都不可能犯下的,美丽之花的心情……”美叶院察觉到少年的惧意,满意拭泪,“花朵美丽绽放……这是铭刻到DNA中的命运……即便想要犯错,也无法犯下错误。” 检察官先生无助地,艰难地,哪怕是最苛刻的人看了都要落泪地捂住胸口,坚决维护口供的精准性:“也就是说?” “我这宛如美丽的盛开花朵般的双耳,宛如珍珠般光彩夺目的双眸……从中捕捉的真相,任谁都不能曲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呃啊啊啊啊啊!认识多久都没法适应这个! 中原中也仗着有豪华座椅遮掩,放飞自我疯狂蛄蛹:天马叔叔!你到底是怎么忍了这货那么多年啊啊啊啊啊啊! 老警官看不见阴暗爬行的劳德检事,却依旧朦胧了双眼。【九尾村俚语】,他这下彻底信服检察官先生的能力了,这都没扑上去揍人,职业素养爆表了好吗?他就是拜托关掉摄像,老人家也会果断答应并且帮忙把风防止外人听到异响进来打扰!他真的,我哭死! 非常值得大家潸然泪下的检察官大人拍拍脸,啊哈哈、呸!改掉!快改掉这种可怕的笑声!总之福祸相依,中原中也现在不必假装害怕发颤了,他整个人都无比真切地虚弱了,生无可恋趴地上挖掘情报:“梦见听完以后的反应是。” “那是……令人心酸的模样,直接痛哭流涕了呢。看到那副模样,我也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美叶院意外展现出像人的地方,“然后,我马上就用镜子确认了自己的脸。” “啊?” 这种情况看自己的脸做什么,老警察很快就为这个出于人类本能的问号付出了惨重代价。 美叶院亢奋扬起下巴:“当然是为了把我这美丽的哭脸印刻进双眼!” 是吧,就说这货必不可能拥有人性吧? 中原中也诡异地将心放回肚子,半晌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坏了,我这不会是被美叶院PUA了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痛苦的交锋 心都已经放回去了,PUA不PUA的或许没那么重要,还是专注案件本身吧? 中原中也顺利催眠自己,颓丧针对起下一个矛盾点:“市长开门的理由是什么。” “啊啊,你说这个啊,谁知道呢,想要复活天魔太郎吧?”美叶院取下肩头的手机按键拨号,嘀嘀咕咕抱怨,“真是的,九尾村的信号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必须赶紧联络市议会书记官,告知对方取消后天会议的消息……” 检察官继续问,秘书只一味顾左右而言他,把市长杀人倒台需要安排的事项挨个念叨了一遍。也对,“市长开门”这事就是一个谎言,一个非常巧妙的谎言,因为美叶院并非市长本人,咬死自己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市长真实的内心活动,中也便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劳德检事不甘心自己没办法,执着追问下去,一无所获的同时,又隔空挨了几轮香水攻击。原以为不痛不痒,不成想人已经慢慢给香水熏迷糊了,唇枪舌剑之间,少年话赶话竟然中计爆出了不该爆出的重要情报。 尾音刚落,中也便意识到不对,然而来不及了。秘书装模作样高声推理,三秒钟丝滑得出结论,娇俏惊叹没想到钱洗先生会偷走天魔太郎的服饰潜入禁忌之屋行窃。 大错铸成,新人检察官没有时间闭眼悲鸣。他静静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美叶院,家里人给的零花钱加上打工费、奖学金,足够日本顶级法学院检察官班的优秀学生拥有一台性能极佳的触摸屏手机,高清的像素将男人脸上肆意的笑展露无遗。 美叶院有资格宣泄心中的狂喜,毕竟问询时的一个表情无法给秘书先生定罪。 之前的问话还是太顺风顺水了,不过事态紧急,劳德检事的反思到此为止。他整理易容,起身稳稳坐回椅子,直面那张曾经以为奇怪但不失可爱的脸。 那张脸经过精心保养,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美叶院讥讽地笑着,他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天马父女想知道,中也何尝不想知道?遗憾如流沙滑落指缝,男人森白的牙齿不断提醒中也,提醒检察官,这是法律程序上的嫌犯,是事实上手头沾有人命、还意图利用司法带走另一条甚至两条性命的凶手。 他是敌人。 忘掉轮回的设定吧,检察官必须专心寻找案件的真相。中原中也定了定神,灵活调整对策,决定从“为什么开门”这种纯耍嘴皮子的自由心证换成客观讨论。 跟狡猾的熟人玩辩论,初出茅庐的劳德检事知道自己太嫩,怕说到最后又要被牵着鼻子走;客观事实至少能留下实打实的痕迹,通过大家的努力,中也目前掌握大量人证物证,这才是他的优势区间。 “你说你很害怕准备逃跑,没想到会看到冲出来一只妖怪。”中原中也回归了平稳的语调,“那时候的钱洗先生是什么样?” 美叶院眸光闪烁,摆手夸张大笑:“‘眼睛看不见了呐!是天魔太郎在作祟!’,他这么大叫着逃走了。” “是突然走到明亮的地方目眩了吧?”中也试图引诱他多说点。 “不,不是。” “哦?” “是看见我的身姿,觉得太过美丽而产生了目眩!”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冷静点评:“看来不是天魔太郎,是美叶院先生在作祟。” “啊啊,这是生而美丽的我必须背负的罪孽。” 秘书做作挑飞看不到影的泪珠,老警察微妙目移,他不是在夸你啊喂! 确实没有丁点赞美褒扬之意,检察官稳步推进对话:“你受惊逃到了二楼电话所在的走廊右侧?” “不错。” “之后,天魔太郎往前厅去了?” “正是如此。” “果然,‘从现场外目击’这句证言是谎话。”劳德检事翻出需要的证物照片。 美叶院捂嘴咯咯笑:“啊哈哈!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呢。” 中原中也正面回击了这份试探:“如果美叶院先生逃到电话所在的走廊那侧,就应该遇到天马小姐。” “……你说什么?” “请看这份证词。”检察官迅速编辑剪切了天马小姐的笔录照片,确保秘书只能看到自己需要他看到的那部分,“发现现场之后,天马小姐立刻跑去走廊给警察打电话,没有接通,她回到走廊打算下楼找人求助的时候遇到了妖怪天魔太郎,即乔装成天魔太郎的钱洗熊兵卫。” 美叶院握紧香水瓶。 “这事发生在走廊的拐角,美叶院先生逃离天魔太郎的路线注定会与天马小姐擦肩而过。”中原中也飞快斟酌言语,防止再次泄露关键信息,“但是天马小姐作证,当时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遇到你。” 出现未曾设想的状况,鼻尖渗出汗珠,美叶院咬牙强调:“我听到市长自首了!” 这回轮到中原中也笑容轻狂啦。 “你说得对,我相信你听到了。既然在走廊听到认罪是谎言,那你肯定就是在九尾之屋听到的。美叶院先生,看来身处案发现场的你不仅仅是目击者而已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你居然说我是犯人!”美叶院恨恨闭眼给自己喷香水,竭力说废话争取思考时间,他……还真赶在检察官发动下一波攻势前想到了,“好吧,我承认。” 直接认罪了?老警官喜笑颜开,中原中也吃过教训,完全不敢松懈。 虚虚扫过美叶院放回胸前口袋的香水瓶,少年谨慎询问:“你承认当时在九尾之屋了吗?” “是的!我不想被怀疑就说谎了,哎呀呀,对不起!万分抱~歉~”男人娇滴滴挑飞泪水,顺手拿出喷雾给自己染了头翠绿的发,捂住浅粉唇瓣,一整个令老人家生理不适的眉飞色舞,“梦见听完自首离开后,我进入了现场。因为听到市长的呻吟,我赶紧藏到屏风后面,在近处看到的现场真是十分凄惨呢。对的,我就是在那个现场的屏风背后看到的这些。” “屏风的后面……没错,这个地方不会被市长发现,也不会被狸猫、咳,钱洗先生目击,还能观察现场。” 中原中也捏着鼻子,姑且认下新的证词。 天马小姐说屏风的位置没有变动纯属一家之言,再者秘书心细,不排除搬动后又给挪回去的可能。检察官需要考虑抓谁,更要思考如何说服法官给自己提交的被告下达有罪判决。如今关于“美叶院去没去过屏风后”的证据相当薄弱,秘书一旦聘请老练的律师,非常容易成功反驳。 劳德检事学会暂时放下无根无据无意义的辩论,但一个伪证罪是别想逃了,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承认这货旁观者的身份。 开始吧,必要的质询。 中也率先问出老警察心底的疑惑:“你究竟是为什么潜入的现场?” “嗯,那个,因为我担心啊。”美叶院漫不经心翻动笔记本,“天马市长的西装。” “……诶?” “那套西装,是我设计的。” “啊?” 有准备的检察官愣住了,没准备的老人家一脸痴呆,你这前后文是存在必要关联的吗? 美叶院屈指挑动花瓣,顿了顿,没等来欢呼掌声之类的反应,蹙眉像是责怪听众太傻,愈发不快地转动香水瓶:“我担心我的作品被血弄脏了,很难理解吗?” 你说呢??? 没关系,我早该想到的,它、他就是这样的人嘛啊哈哈、呸呸呸!都说了不要学他笑了啦!中原中也镇定清清疑似脏了的嗓子:“为什么不马上进入现场,要等待天马小姐离开?” “那样鞋子不就会脏了嘛。”美叶院捂住口鼻冲四周喷洒香水,理所当然道。 你是一点人话不说是吧,中也矜持地忍了一下,没忍住,谢过老警察好心支援的护目镜,额外多戴了两三层口罩,恢复正常呼吸的第一时间、哦,他什么都没问呢,美叶院就迫不及待回答了老人家脱口而出混杂在喷嚏里面的疑问。 “弄脏鞋?!” “如果村长的血把我美丽的鞋子弄脏了,我肯定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我犹豫了。” 九尾村长备受敬爱,听他放、放(憋回去!)、大放厥词,老人家出离愤怒了。胸膛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剧烈起伏,带着剧烈的呼呼声以及吸入太多香水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可他纵使吃力也要高声控诉:“你!明明有人倒在那里!” 美叶院面对不痛不痒的指控无动于衷,百无聊赖低头玩弄莹润的指甲:“这里不是上道德课的地方,劳德检事,连最重要的问询过程你都无法管控下属警员的言行,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是否足以承担检察官的职责呢。” 老警察屈辱咽下救心丸,闭紧气到打哆嗦的惨白嘴唇。检察官是村长瞑目的希望,不能给他添麻烦。 中原中也冷脸回击:“我也不得不提醒你,美叶院先生,无关个人道德,《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条第一款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发现有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人,有权利也有义务向公安机关、检察院或者法院报案或者举报。鉴于你和死者、伤员的密切关系,不报警也不找救护车的行为将进一步提高法官认为你犯有包庇罪,共同犯罪乃至杀人罪的概率。” 哈,就算不是杀人罪,他也不会放过我啊。美叶院眼神阴狠,没想到这个小鬼能这么难缠,情急说错了话。 我当然不会放过你,正如你也没想放过那些无辜受难的人。中原中也不会退让,开玩笑,难道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美叶院就不知道自己遭到怀疑了? 给民众亲切普完法,劳德检事柔和了眉眼,歪歪脑袋贴心鼓励:“继续作证吧,证人,期待你给出能够说服法官酌情减免包庇罪的有力证词。” “……然后,我就进入了现场。”检察官的轻声细语满满都是威胁嘲讽,美叶院咽了口唾沫,“听到市长呻吟,我连忙躲到屏风后面……” 中也打断:“你当时有藏身的必要吗?” “哦呀,原来你也知道啊?”美叶院勉力撑起高傲的笑。 “……又要来了是吧。” 随便吐槽,习惯了,美叶院充耳不闻,自顾自翻阅笔记本:“如果藏起来的话,我的美貌也会被隐藏……因此……因此我不应该隐藏自己,你是这么想的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呃呃,他还抬头抛了个媚眼!硬了,检察官拳头硬了。中原中也此时此刻无比渴望离开书房去找阿尔,问他会不会那种可以弄死美叶院先生再让他作证的神奇魔法。 魔法侧表示无能为力,建议直接火化()。 可怜劳德检事遵纪守法,只能假笑提醒:“包庇罪。” “是是是,作证优先,那么,关于案发现场……”美叶院慢吞吞重复证词,这并不违规不是吗,“在近处看到的现场真是十分凄惨。” “详细一点。” 秘书眨眨眼,一改之前的迟缓,痛快回答:“你想让我更详细地说什么呢?” “妖怪的痕迹。”中也暗自防备。 “好像是天魔太郎离开禁忌之屋的时候留下的,他慌张地跑出来,羽毛散落了一地。” 中原中也还寻思他一旦撒谎就立马戳穿呢,看来美叶院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某些事情用谎言遮掩反而会画蛇添足。 劳德检事追问:“你立刻就认出那是钱洗先生了吗?” “是的,所以我会尝试找他配合伪造不在场证明。” 好啊,这个都敢认了,反正不会比杀人罪罚的重是吧。 “市长遭殴打昏迷了,这样的他还能打开禁忌之屋吗?”中也换了一个切入点。 秘书带上迷之微笑摆弄香水瓶的花瓣瓶盖:“的确挺费劲呢,摇摇晃晃打开的,我都不由自主给他加油了,加油!加油啊这样……” 开始了,垃圾话时间。 中原中也抬手看看腕表,头疼揉揉太阳穴。 美叶院已经承认去过九尾之屋,关键在于要证明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现场……他会说实话才怪了好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宝月刑警:感觉快窒息惹 不能让他发现我很着急,检察官不动声色,按捺住唐突点开手机或者抬起手表看看时间的冲动。中原中也没法指望什么都不做美叶院会突然良心发现开始自爆,现在依旧需要主动出击,将讨论重点落实到证词与现场证据的矛盾上去。 “现场的凶器是什么样子?”劳德检事打断秘书先生浮夸的表演。 棘手的难题已然出现,美叶院不再假惺惺为市长先生带伤开门的艰难落泪。他翻开工作笔记,粗暴略过满满当当的天马市与九尾村后续合作事项,假装不在乎地随口回答:“枪,笔直地刺向村长了呢……还有就是被害人殴打市长的钝器。” “什么样的钝器?” “一个相当令人感动的雕像,就落在市长的沙发旁边。” 村医以及两名刑警不可能查不出市长头部的伤由钝器造成,木雕上的血因为没必要所以不曾仔细擦拭,雕像是凶器应该很明显吧,这毛头小子在笑什么? 秘书心有不安,但很快便通过理性分析消解了这股不安。 他自称是案发后进入的现场,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看到了什么没看到什么,理论上说什么都可以。美叶院相信自己方才的说法没有问题,常人进入案发现场,应当都会下意识先找寻凶器,确保己身的安全。至于应答思路,那就更没问题了好吗?顺利套取钱洗熊兵卫的情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检察官目前存心防备,根本无从骗出其他情报。美叶院认为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坦荡给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做实“无辜目击者”的身份。 “为什么说那个雕像令人感动呢?”检察官平静追问,仿佛那抹稍纵即逝的笑仅仅是嫌犯太紧张产生的幻觉。 “啊哈哈!因为看见那样的雕像,我还以为市村的合并实现了呢!”秘书捂嘴娇笑,“天魔太郎与九尾狐共举酒杯,真是一件祝愿城市村庄合并、令人感动的友好雕像啊!” 友好雕像是吧,矛盾送上门啦,啊哈哈!你死啦宝贝儿~ 中原中也努力绷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胜券在握,趁对手没反应过来,他一转问起合并的事。天马市长坚称从没打算合并九尾村,可村中的传言一直没停过,秘书的态度也十分暧昧,跟市长的立场明显不同,检事还挺好奇的。 美叶院假笑,村庄流言他没少推波助澜,只希望事成后可以构成市长的“杀人动机”。可惜接手案件的是这个臭小鬼,检察官和他家里人认识天马出右卫门多年,市长可能会考虑到种种因素选择在议会隐瞒真实的心意,但没有理由欺骗相交多年、与天马市跟九尾村毫无瓜葛的友人。天马市议会的会议记录在各办公室档案馆摆着,毛头小子听到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市长形象绝对会派人着手调查,在这里撒谎得不偿失。 秘书暗叹,麻烦啊。 必须尽快给市长另编一个靠谱动机,美叶院巴不得多聊聊与案件无关的事情,然而职责所在,尽数曝光公务详情,他还要不要在天马市政坛混了?男人不甘放弃自己如今的声誉,只能简要介绍龙头抗争对天马市政治医疗教育等多个维度造成的全方位破坏。 最近关东地区的混乱逐渐平息,稍微好了一点,大伙勒紧裤腰带,按部就班一点点修补天马市——有交通便利的地理优势嘛——恰恰在这时,来自九尾村的蒙面摔跤手GREAT九尾抓住机会,横空出世打遍天马市的蒙面摔跤手,利用京极夏彦带来的妖怪热潮炒作营销妖怪故乡的概念,狠狠给几欲消失的九尾村打入一剂强心剂,吸引来无数观光客,彻底盘活村庄经济。 天马市的摔跤手输了,天马市没输。 城市的基础设施甩过偏僻山村好几条街,大多数游客都会选择白天去九尾村玩,晚上来天马市住。天马市的酒店旅馆没法说赚得盆满钵满那么夸张,起码不会维持气息奄奄的状态,经营者随时都在愁眉苦脸,斟酌要不赶紧停业止损。 游客蜂拥而至,市长嗅觉灵敏,积极联系本土企业,搞摔跤比赛,扬妖怪文化。尽管全球性经济危机的阴影依然死死掐着众人的脖子,天马市的财政姑且可以从国内外合力挖的巨坑里探出脑袋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有了些许回归以往富足生活的盼头。 这种情况难免有人干劲满满,提议干脆合并九尾村,统筹规划市村一体的妖怪旅游黄金路线。扫除旅客游览观光的障碍,也是扫除钞票涌进大家口袋的障碍呀。 没想到市长站出来否定了这一提案,理由还挺充足:九尾村民特别排斥合并,天马市如今尚未拥有摆脱九尾村影响力的支柱型旅游产品,贸然合并会引发村民抗议;即便强行镇压,哪怕只是某个眼红天马市的城市想办法找到相熟的媒体传出几条负面新闻,都有可能对城市名誉造成无法挽回的打击。 新生的旅游城市哪敢弄坏名声,还要靠这个MAKE 天马 GREAT AGAIN呢!合并在天马市议会不了了之,却不想会来九尾村焕发生机,传到后来,居然有了“天马市长渴望合并村庄,放出先祖天魔太郎”的魔幻版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市长是懂得如何说服别人的,在商言商,光用情怀扣动心弦,感动也不过是刹那的事,回去指不定怎么后悔埋怨使绊子,不如直接摆出共同的利益靠谱。 检察官静静听完,冷不丁问道:“听起来你很希望合并?”你的利益不在天马市的旅游业,市长没能把你绑上同一辆战车。 “他是想要放出天魔太郎吗?”回忆中的梦见懵懂咬唇,“美叶院先生偶尔会对天魔太郎特别关心,爸爸每次都劝他一定要遵守九尾村的戒律,不可以看,不可以解开封印,那是会招来厄运的大妖怪。” 联想到天魔太郎的真实身份,杀人动机找到了。 捕捉到眼神的细微变化,美叶院秀一便明白了中也的言下之意,他们太熟悉了。他摩挲着香水瓶,深深看了眼青葱的少年。眼前人不复初见时幼稚孩童的天真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合格检察官。 男人轻笑,眼角隐隐现出几条化妆品都藏不住的深深皱纹。天马市的动荡摧毁了太多人,也摧毁了他在意的一切。那个瞬间,美叶院脸上出现的几乎可以算是长辈独有的慰藉,不过也仅仅是瞬间。 美叶院抬手抵住嘴唇,夸张地咯咯大笑:“合并可以一劳永逸,我当然希望能够尽快合并。市长那些话哄哄议员就算了,大家是给他面子,劳德检事,你能不清楚他拒绝合并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吗?” “你认为是什么?”中原中也反问。 是美叶院先生身体力行用现实教会他的,不到最后的时刻,检察官不可以抢在嫌犯前面替他们给某人某事某种行为下定义,否则会被有心人顺杆爬骗出情报,铸成大错。 “是为了夫人吧?”秘书哀哀垂泪,也是为了天魔太郎。 “嗯,天马夫人是九尾村人。”检察官惆怅叹息,也为了天魔太郎。 书房暗流涌动,老警察压根没敢插嘴,不过很快就来到他可以听懂的环节了。 “美叶院先生,你说遗留在现场的是祝愿城市村庄合并的友好雕像。”中原中也翻动手机照片,顺便看看时间,呼,还好跟美叶院说话是由于精神备受折磨才感觉度日如年,实际没过那么久,“那个天魔太郎和九尾狐共同举杯的雕像?” 美叶院翻动笔记,想起自己该难过一下,赶忙挑飞泪珠做做样子:“是的,村长就是用那件雕像反击天马市长的。我想肯定是村长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触怒了市长,市长动手误杀村长,村长还击……天哪,象征友好的雕像袭击了市长,真是讽刺。” “讽刺的应当是那个说漏嘴的凶手吧,你觉得呢,美叶院先生?”检察官埋头苦找,总算找到了木雕照片,证据太多没有助手帮忙整理好辛苦啊。 “……你说什么?” “的确,这是象征友好的雕像,村长做好用绿色包袱巾包裹严实,预备私下赠送给市长的,不幸案发时被当作凶器使用给撞坏了,成为这副谁看都要说充满敌意的模样!” 中原中也按照程序,向嫌犯展示相关照片。照片上的沾血木雕还没装回撞飞的酒杯,两只大妖怪一个是鸟脸,一个是狐狸脸,人类想要怎么解读它们的表情都没关系,端看失去利爪前端的妖怪们的姿势,只会觉得它俩在纠缠打斗。 美叶院死死拧住香水瓶花瓣。 检察官再接再厉:“包袱巾散落,酒杯撞飞,雕像真正的姿态在密室之中被挑明,又在密室之中消逝,一个在案发后进入现场的人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这是象征友好的雕像!美叶院先生,说出实情吧,告诉我你是在哪里、什么时候看见的这个雕像真实姿态?!” “我、我是在、是在……” 劳德检事提高音调,怒拍两人中间的小圆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叶院先生你目睹了村长被杀的瞬间!” 美叶院错手用力一挤,直直冲自己的眼睛喷出香水。眼球刺痛难忍,尝够了香水受害者们的苦,他当下捂住眼睛连连哀嚎:“你!你居然告发作为美之化身的我啊啊啊啊!” “不会让你搪塞过去!是你杀害了村长吧!” “我、我……我是……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是……”认输的话说不出口,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他的梦想,全赌在了这个局上面,他必须挣扎、对啊,他还有的挣扎,美叶院收起香水瓶,从容回答,“我是村长的好朋友,抱歉,但是我想起来了,村长亲口告诉过我那个雕像真正的样子。” “朋友?”中原中也抱起手臂,冷冷打量难缠的嫌疑人。 好吧,他承认只是想诈一诈美叶院,成功套路嫌犯坦白罪责自然值得庆幸,不成也在情理之中。村长亡故,天马小姐是唯一知道雕像实情的人,然而她与天马市长的关系过于亲近紧密,证词的可靠性大打折扣。 “没错,村长夫人重病,还是我帮忙联系的医院呢。”美叶院看清检察官的意图,一滴冷汗滑下脸颊,“多亏了梦见小姐,我经常来九尾村探望她,和村长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关系就慢慢好了起来;只是天马家族与九尾村的敌对持续多年,我们约好这段友谊不要外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美叶院给村长夫人联系的医院?这种事没必要撒谎,出去问问就能知道。劳德检事摸摸下巴,原来如此,难怪九尾之屋的狐狸屏风没有摆弄过的痕迹,美叶院也能知晓禁忌之屋开启的方式。 秘书心惊胆战,现在检察官一发笑,他就脊背发凉,拼命回忆是哪里又说错了话。 “咚咚。” 有人敲门,嫌犯宛如惊弓之鸟,陡然惊叫站起。检察官扭头和气拜托开门,守门的老警察无有不从。进来的是宝月刑警,看她吸进屋内混合香水以及书房自带熏香的糟糕空气都挡不住脸上的笑,中原中也就知道,自己等的决定性证据来了。 生化武器糊脸的威力可想而知,刑警的笑容昙花一现,下一秒便捶胸顿足,肺管子都快呛咳出来了。检察官迫不及待上前接过DNA检验报告,粗粗扫过结果,柔柔笑道:“真奇怪啊,美叶院先生,从九尾之屋消失的GREAT九尾面具内侧竟然会缠绕着你的头发。” 什么?!美叶院瞳孔骤缩,本能抬手摸向耳边翠绿的短发。 “头发颜色会骗人,DNA不会,你或许愿意听听看我的推理。” 中原中也皮笑肉不笑,掏出秘书强塞给自己的染发剂,交由宝月刑警封进证物袋。 面具内部白色的头发害他们绕了好大一圈歪路,可以水洗的染发剂挺好用啊?外面没有丝毫停歇意思的暴雪,结冰带回暖烘烘的室内一化,可不就变成水冲掉染色剂、露出头发本来的色泽了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忍你很久了!!! “凶案最巧妙的设计,就是利用了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中原中也单手插兜,俯视脱力跌坐在座椅上的美叶院秀一,“经济衰退,天马市长天马出右卫门重拾旧业,假作来自九尾村的蒙面摔跤手,利用天马市与九尾村的旧怨炒热话题,用旅游业拯救了城市村庄。这是一个不能告诉外人的秘密,但为了消除九尾银次村长听过太多流言可能生出的间隙,美叶院先生提出应该告知对方真相。市长答应了秘书的建议,市长女儿即村长家的女仆也因为清楚父亲的秘密身份,提前知晓了这个计划。” 牙齿不住地哆嗦,美叶院脸色煞白: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能搜集到这么多情报…… “终于等来市长前往九尾村会谈的日子,今天下午,仆从全部离开庄园赶往神社筹备庆典,给真凶提供了绝佳的动手时机。市长、村长午饭后谈完正事,接下来要聊些无关公务可格外要紧的事,也就是市长预定要向村长坦白的事。美叶院先生自觉离开,独自开关九尾之屋大门的时候在门上悄悄做了手脚,没让大门合拢锁死。” 检察官闲庭信步,地毯理应吸尽鞋跟敲击地板的脆响,美叶院却感觉心脏在随着对方的脚步声砰砰狂跳。 “美叶院先生打开通往九尾之屋的走廊换气口,释放催眠瓦斯。估计里面人都倒了,你赶紧返回开窗换气。找钥匙,杀村长,打开禁忌之屋,你把昏睡的市长搬进禁忌之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戴上GREAT九尾的面具乔装成市长。” 美叶院眼珠乱转,不说话,只拿着香水瓶四处喷洒。 哈,中也全副武装,会怕这个?他默默给流泪打喷嚏的警官们点蜡,继续无情解说:“万事俱备,美叶院先生掐点发出惨叫,引来天马小姐……” “爸爸!啊!村长?!” 鲜血的甜腥味涌入鼻腔,冲击性的画面撞入眼帘,女孩是听到惨叫闯进来的没错,那也没想到村长的胸膛会直直插入一支漆黑长枪、整个人倒在茶几上怒目圆睁! “梦见……” 爸爸戴着狐狸面罩颓败后仰,靠坐在沙发上,发出嘶哑虚弱的呼唤。 梦见知道爸爸和美叶院先生今天的安排,并未对这番古怪造型起疑。她抬脚想冲过去检查爸爸有没有受伤,伸手想躲进爸爸怀里逃离这场噩梦,可怜少女直到动起来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近乎是连滚带爬躲避晕开的血泊,不小心踩了地上的九尾花万能钥匙一脚,噗通滑倒,膝行跪坐在沙发扶手旁边。 有坏蛋闯入庄园? 十四岁的女孩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挽住父亲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不敢细看茶几上曾经慈爱豪爽的白发长者如今的惨状,仰头呆呆地,乞求地望着爸爸,渴望仅剩的血亲能给自己出个主意,这、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寥寥雪花不甘归于崖底,静待暖阳将自己化作雪水的命运,奋勇越过窗户翻进充盈热气的九尾之屋。寒风猎猎作响,抗击九尾庄园违背时令的暖意,呼,雪花在它们的交锋中无声无息地融了,水珠随后也无声无息地散了,什么都没留下。 “抱歉,梦见。”狐狸头男子低声致歉,“我杀了村长。” …… 嘴张了又合,梦见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痴痴瘫坐在小腿上。 陪中也读过不少经典案例的理性提醒她,九尾之屋唯一的钥匙在自己手里,村长那把万能钥匙则大喇喇掉在现场,这是密室,自古密室一死一伤,伤者杀人的概率极大。 感性被劈成两半,一半抽抽搭搭嗫嚅爸爸不会骗我,他真的杀了人;一半捂住耳朵拼命否定,爸爸是好人,村长是好人,两个好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闹到杀人的地步! 梦话,对的,这一定是爸爸的梦话,我一定是被什么坏东西附身了,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用报警找救护车的正当理由支开天马小姐,待她走远,美叶院先生毕竟不清楚钱洗熊兵卫先生具体在哪里,也不确定这孩子会花多少时间办妥求助的事带人返回,没来得及脱头套,立即取出禁忌之屋的钥匙,开展下一步行动。” 中原中也舔舔嘴唇,梦见好歹也是你照料着长大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经历这些事?!赭毛少年克制住痛快给美叶院一拳的冲动,因为检察官自信会让法律给予罪人应有的责罚。 “门开了,美叶院先生被冲出黑暗的‘天魔太郎’吓了一跳,没有察觉天马先生被禁忌之屋震耳欲聋的开门声短暂吵醒过一次,意外暴露是GREAT九尾打开大门的事实。天魔太郎迅速跑远,留下一地妖怪痕迹,在走廊拐角碰到天马小姐。你可能立即猜出‘天魔太郎’是谁了,也可能是稍后想明白的,不过当下还需将天马市长扶到沙发坐好,执行嫁祸计划。那块绿布包裹的重物就摆在市长、村长二人附近,很顺手,美叶院先生直接拿起包裹砸向天马市长的头。此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绿布飘落,市长居然在剧痛刺激下苏醒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美叶院愤恨磨牙,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王牌摔跤手的身体素质。 催眠瓦斯啊,这都能醒的吗?!美叶院没敢放任自己吐槽,天马出右卫门的战斗力能有多强,他帮他遮掩身份,见证他战胜一个又一个天马市摔跤手,心底再清楚不过。包裹受到冲击散开,里面是个雕像——管它是什么呢——雕像在完成凶手赋予它的使命后早被随意丢弃,秘书出于本能的惊惧赶紧抬手护在身前,完全忘记禁忌之屋造型独特的钥匙正抓在自己手里。 催眠瓦斯的功效不为人意志所动,天马市长视力模糊,头脑更加模糊,但他依旧认出了那把绝对不可以丢失的钥匙!拿着钥匙的人……不是银次!摔跤手不会认错好友的身形轮廓,眼前站着的是敌人! 市长摇摇晃晃奋力扑来,秘书大惊失色,他认出自己了吗?他认出自己了!美叶院手无寸铁连忙后退,右小腿重重磕上实木茶几尖锐的角,痛得他一个趔趄、就是这个该死趔趄带来的瞬间走神!摔跤手夺走了蒙面人手中的密钥! 与惊慌失措的美叶院不同,天马出右卫门相当清晰地感知到意识在这波爆发后迅速抽离身体。自己快晕过去了,可是绝不能放人进入禁忌之屋!天马市长没有多想,也没有力气多想,毫不犹豫生生吞下钥匙,誓要完成天马家族代代流传的使命。 “失去钥匙,你进不去禁忌之屋了,其实也没关系,待会儿天马小姐会找人重返案发现场,美叶院先生本就必须尽快离开。钥匙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狐狸面具跟催眠瓦斯弹丢出窗户,逃离九尾之屋!” 全中! 从没想过会有人当天便破解自己精妙的计划,美叶院又一次手抖,误将香水喷进眼睛,蛄蛹着发出尖锐爆鸣。 不!冷静下来!我有预案!我做好预案了的! “你推理的前提,是天马市长必须是GREAT九尾!”美叶院颤抖着手娇羞捂唇,眼神却怎么看怎么狠辣,“啊哈哈!真是的,真是天大的误会!天马市长才不是什么GREAT九尾呢!” 最后的对决了,中原中也捏紧手机,反复核对之前的论证思路。牵涉到诸多村民的未来,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推理没有出丁点差错。 秘书先生喊出那番话重拾信心,飞快翻阅笔记本,咯咯狞笑:“市长承认了吗?检察官先生肯定问过他了吧,他什么都没说,对吗?检事大人,这样为不相干的人拼命可不好,皮肤会变粗糙的,美容是时常绽放于心中的一朵鲜花,看吧,你这株杂草不是快枯萎了嘛!” 宝月刑警护住口鼻愤愤不平瞪着嫌犯,我们检察官貌美如花,哪里是杂草了! 重点错了啊喂,花花检察官屈指轻抵下巴。 他好像猜到天魔太郎的真相了,啊啊,真是聪明的孩子。 美叶院看破这一点,愈发没了顾忌,转动香水瓶肆意讥讽:“再去问问他,如何?只是拜托检察官先生务必转告,如果市长承认这样的胡言乱语,无辜的我就会牺牲,对人类的美容界带来巨大的损失。这是应当避免的悲剧,作为惩罚,我绝对会在庭审现场向所有人揭露天魔太郎的真相!” “村长告诉你的。” 中原中也递给躁动的老警察一个安抚的眼神,老人强忍质问的冲动:我们村的秘密怎么你们外村人人尽皆知啊??? “啊哈哈!不错,是我的‘挚友’九尾村长告诉我的哟~禁忌之屋的秘密也是,天魔太郎的真相也是,村长感念我照料他的夫人,将这些全部告诉我了!怀疑就去问村长啊?哎呀!”秘书佯装困扰地蹙眉,宽大的手掌压根挡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抱歉抱歉,我忘记他已经死了,现在没办法找他谈话了呢,噗!啊哈哈哈哈,我这话说得也太冷了呢!总之揭穿这件事,灾厄会降临到整座山村哦?如同戒律警告那般,‘天魔太郎之身不可见,见者万不可提及此事’,毕竟天魔太郎是……” “是煽动欲望的美丽珍宝。”检察官确信推理无误,乐呵呵抢回话头。 他又笑了! 美叶院条件反射揪住香水瓶花瓣,惊疑不定:“检察官先生,你……” “美叶院先生,天魔太郎都不存在啦,就算揭露这个秘密也没有问题。我说,还是你来说?” 赭发检事优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叶院的腿不自觉颤抖,他来真的? 谁跟你开玩笑啊,嫌疑人不想说,检察官非常乐意代劳。 老警官大脑宕机了,劳德检事优哉游哉坐到椅子扶手上:“很久以前,一位流浪汉给九尾村带来价值不菲的黄金,九尾村民自此围绕金子争斗不休,大家不堪其扰,决心藏起黄金,谁都别动,还特意编出天魔太郎的传说保护安放金子的禁忌之屋。这些事卷轴说得很清楚(尽管他一开始误以为金块是大梨,呃呃),天马市长的先祖就是当初那个流浪汉吧?因为禁忌之屋的钥匙被夺走,美叶院先生大概没能好好调查里面的机关,没关系,我与宝月刑警进入调查了哦?里面已经没有财宝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是你们没找到而已。”秘书故作镇定地捏紧香水瓶,他怎么敢、难道、不、不可能! “非常遗憾,我有天魔太郎多年前就消失了的证据。”中也阴阳怪气的模样很帅气,低头努力翻找照片的样子很狼狈,可恶,以后必须让太宰勤勤恳恳找照片,嘿嘿、咳,“……请看这两个人偶!” 两个人偶区别不大,都是尖耳朵八字胡的猥琐小妖怪弯腰清洗木桶里面的豆子。其中一个脏兮兮的,粘满了成分不明的灰尘蛛网,一看便知历史悠久。 愉悦幻想以后可以劳役青花鱼,不肯听话就扣他工资的美好时光,中原中也晃起脚着重介绍那个脏人偶:“我们在禁忌之屋暗室发现了大盗洗豆小鬼的人偶,这是洗豆小鬼在偷过的地方留下的东西。” “……你。”胸膛剧烈起伏,美叶院闭眼狠狠给自己喷香水物理降温,“你想说……天魔太郎被偷了吗!” “是的,天魔太郎被手段了得的大盗,钱洗熊兵卫先生的爷爷偷走了!” 有的人快笑开了花,有的人破防又破音。 “居然是那个蠢货熊兵卫的爷爷……”美叶院不可置信瞪大眼睛,香水直直灌进眼睛,他放声尖叫,无能狂怒,“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怎么会!不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那金色美丽的天魔太郎啊啊啊啊啊啊!” “我推理出这件事,就赶紧过来找美叶院先生了呢,咦?先生你觉得天马市长知道天魔太郎彻底消失,会不会告诉我GREAT九尾的真实身份呀?” 中原中也受了美叶院那么久精神折磨,现在堂堂正正报复回来就一个字,爽!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天魔太郎的玩具 被祖孙两代蝼蚁狠狠摆了一道,美叶院还没缓过劲,检察官紧随其后的戏谑终止了他备受屈辱生出的滔天怒火,霎时指尖冰凉。 不必等待检事拿天魔太郎荡然无存的证据去找天马出右卫门,得到那个注定的答案。美叶院了解那个男人,他会因为祖辈的承诺坚守天魔太郎的秘密,不惜为九尾村众人永久的安宁搭上自己的性命;现在障碍消失了,他也会因为维护女儿声誉、找出杀害挚友九尾银次真凶的愿望,坦然告知检方一切。 蒙面摔跤手会用命保护面具,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这份骄傲在天马市长眼里,永远无法与女儿好友相提并论。这根本是个一次性的计划,能够成功施行,全靠父女二人多年来累积的信任。如今推理的前提成立了,甚至计划之外的物证狐狸面罩,里面的头发也已经做好DNA检测确定是自己的了,败局已定。 “呜、你这杂草!竟敢把我这美丽的化身啊啊啊啊啊啊!让我把你像村长一样除掉如何啊啊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呜呜啊啊啊啊啊!我的妆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化化化妆啊啊啊啊啊啊!”香水史无前例在创作者的脸上狂轰乱炸,发胶固定的优雅发型承受不住浓郁水雾凌乱散开,粉嫩的口红掉了,深紫的眼影没了,石膏般的粉底化了,头发恢复成白色,脸上出现深浅不一的皱纹,秘书先生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我的企划项目,我的赞助商,我的秘书职位,一百亿违约金,嘿嘿,诶嘿嘿,哈哈,全玩完了啊啊啊啊啊啊!” 美叶院惨叫一声,笔记本跌落在地,低头驼背再无任何反应。他好像自爆了诶,中原中也凑过去谨慎用阿尔的笔戳戳人,死机了,想来暂时问不出什么啦。检察官令宝月刑警过来铐住犯人,拜托老警察协助手腕受伤的女警看守,自己带劳苦功高的照相机下楼,叫上番刑警和村里能管事的神主,去客房找天马先生解释前因后果,收录关键口供。 “的确,那个如果不存在的话,就不会引发悲剧了……对了!下午银次拿出礼物,说留下我是想坦白一个秘密,没准就是这件事!他打算告诉我金块已经不在了!银次的性格非常要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大概非常不好意思,欲言又止,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天马市长怅惘片刻,中也柔声提醒:“天马先生,GREAT九尾到底是谁。” 男人见大伙目露担忧,强撑着掀开被子,然后立马被操不完心的兰堂先生按回去躺好:“那么重新介绍一下,不错!我就是令百鬼臣服的金色怪王GREAT九尾!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抓住真凶,证实了市长的清白,知道这么大一个、啊不是,算上GREAT九尾身份一共两个大秘密,负责监视的村民恍恍惚惚,坐立不安,默默退下。赭毛检事获取决定性证词,飞快冲大伙嚷嚷了一句想吃大梨,就蹦蹦跳跳带领宝月警官离开了——想要赶在大部分村民游客睡着前广而告之凶手的身份,检方还有的要忙活呢。 屋内仅剩亲朋好友,催眠瓦斯的后劲还没散干净,男人闭上双眼,疲惫异常。 银次……梦见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是朋友了,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认这段友谊,更没想到这天会是银次的忌日…… 友人死得冤枉,可纵使村长说出失窃的事,秘书不问,天马市长大概也不会讲给他听,起码要等银次暗中查清是谁盗走了金块啊?知道的人多了,秘密就不是秘密了,万一走漏风声吓跑小偷怎么办?村长夫妇一直住在九尾庄园,禁忌之屋的钥匙太重要,银次肯定从未离身,这都能有人用不知名的方法摸进密室偷走沉重的金块,想想自己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人悄悄摸进来站在门口静静观察……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天马先生揉揉太阳穴,张嘴想叫秘书将回家改造通风管的事记在备忘录上,环视一圈,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光彩照人的身影,啊,对,美叶院已经被捕了。眸光忽然暗沉,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想起美叶院前段时间短暂的心神不宁,想起美叶院多次打探天魔太郎的消息,想起美叶院建议合并九尾村。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市长先生匆匆推开房门翻找办公桌上的文件:“那些被合并的乡镇村庄时间久了都有点后劲不足的意思,我不希望九尾村步入后尘。奇怪,你从前不关心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从没在工作时间走神,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帮助的话,务必告诉我。” “不会有人舍得伤害我这么一朵鲜花。”秘书咯咯笑着过来帮忙,“只是上周末我去九尾村找梦见,看到村民的态度不是很亲热稍稍有些担心,去了解背后缘由,听到了……不太好的传闻。” “传闻,天魔太郎的传说吗?我太久没去过九尾村了,劳你费心,唔,果然还是尽快哄她离开村子比较好吗?” 天马市这些年的境遇并非一帆风顺,天马先生时常脱不开身,导致他是一位成熟干练的市长,却不是游刃有余的父亲。关系到女儿,他往往拿不准主意,需要征询身边人的意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实是她被天魔太郎附身的传闻,美叶院手上动作不停,多半是那些杂草的偏见啦,无需放在心上:“等外面局势安定下来再慢慢劝吧?我瞧着梦见经常跟她的小朋友交换礼物,心情好多了呢、哦!这里,警局打来的报告!” “还得是你呀,美叶院!唉,警局也要钱,公共交通部也要钱,哪来那么多钱……会议室准备好了?” “是,税务局局长已经到了。” “那我们赶紧去。” 回忆当初,天马出右卫门不禁自责,若是追问几句,或许可以看出些许端倪,避免命案的发生。 梦见恢复自由开门进来,依偎在爸爸身边沮丧低语:“美叶院先生为什么这么做啊……” 女孩交出九尾之屋的钥匙离开客房,没有直接赶来父亲的房间,而是抱着兔兔人布偶,求小伙伴们陪她绕到秘书先生门口,请警官允许她在门口远远望了美叶院先生一眼。开门是有声音的,他听到了,却垂着脑袋反应全无。她知道美叶院先生做了很多坏事,心里依旧忍不住难过迷惘:曾经那么温柔体贴的人,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害他必须选择这条糟糕透顶的路吗? 天马市长怜爱地摸摸女儿脑袋,打起精神希望解开她的心结:“想要天魔太郎,应该是他的资金链产生了巨大缺口?我没少他工资奖金啊,自掏腰包都要按照以前的规格来,偶尔美叶院先生的信用卡周转不过来,我也会借钱帮忙。他吃住都跟我在一起,其余消费水准没变化,怎么能突然走到必须拥有天魔太郎的地步?” 说着说着市长先生都困惑了,别的他都能想明白,比如九尾庄园是村子的文化遗产,美叶院即便渴望破解禁忌之屋的谜团,碍于服务天马家族的尴尬身份,村民时刻防备,他根本无从下手;偏偏这几年自己经历多了,也历练出来了,美叶院不敢频繁提及合并村落的事,唯恐自己发觉他意图将天魔太郎连同宅邸一起夺走的野心,最后才会决定杀人栽赃。唔,杀人嫁祸对他接管九尾庄园的好处在于…… 市长悚然一惊。 在于自己入狱服刑甚至被判处死刑,劳德家可以帮忙照料梦见,但外国人的血统让他们没办法替年幼的梦见暂管天马家族的政治遗产。由于日本政坛特殊且过于稳定的特性,自己临到头能不能想明白是美叶院害了自己并不重要,因为美叶院作为天马家主最亲近的秘书,能够接手、也只剩他有资格接手自己的人脉,到时候推动议会强行合并村庄简直易如反掌,不成也有天马家族的产业给他兜底,怎么算都不亏。 一切都说通了,问题在于创建一个美妆品牌真能花这么多钱吗? “我懂啦!”阿蒂尔恍然合掌,“花钱肯定要花钱的,就说他的经营理念很有问题嘛!不卖产品还砸钱打广告占头版头条,正常秘书哪能供养这种奢侈爱好?金融危机加上龙头抗争,美叶院估计是投资血本无归,没法填贷款的坑,必须搞到一笔快钱!” 案子结了,暂时需要找个安全地方存放物证。中原中也征用梦见那把钥匙亲自保管,村长的万能钥匙跟禁忌之屋密钥都是证物锁在九尾之屋内部,这下九尾之屋就是现成的密室,特别安全。 魏尔伦不必守门,懒懒趴椅背上看阿尔清理今日份音乐任务道具短笛,听弟弟晕乎乎地问:“阿蒂尔说得对呀!但是天魔太郎跟钱有什么关系?” 美贯与梦见同样投来疑惑的目光。 啊这,他们在另一个房间待命,还不知情呢。 天马先生耐心解释:“禁忌之屋封印的天魔太郎,实际是天马家族的先祖带到九尾村的巨大金块。先祖拿金块换来了九尾村的土地,发展到现在就是天马市。” “为什么九尾村愿意卖掉天马市的地?天马市地势平坦,就算不耕种,也方便和周边交换货物,怎么想都比深山的日子好过吧?”这个房间暖气太足啦,魔术师脱下帽子扇风。 “因为战乱,日本当时正陷入内战,将军大名争斗不休。”市长先生顿了顿,“你们兴许记不清前几次世界大战的事,但你们都看到了这次的龙头抗争。交通便利的地方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容易成为各方武装势力的中转站。如果可以选,普通人不会喜欢留在那种地方生活。” 三言两语便可以想见天马先祖何其艰辛,在这片土地刀耕火种,稍有起色又需挠头选对人交投名状,天灾人祸最后仅剩天马出右卫门他们这支血脉得以流传下来站稳脚跟,但是起初他们连拥有这种艰辛的资格都没有。 这片地区流离失所的百姓在那段时间被蔑称“天魔”,处处不招人待见。应是上天垂怜,让他们机缘巧合捡到一块巨大的黄金。卷轴的金块有三颗人头那么大,就这也仅仅描绘了当初那块金子真实体积的十分之一。此等宝物于流浪汉只是个负累,不甘心丢掉,带着又可能遭到地主军阀杀人夺宝。他们便寻思不如去众多村庄挑选一个诚实忠厚的大家族,看能不能换来安身之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冒险是值得的,天马市的原始土地便这么到手了。 谁不知道一旦迎回稳定的秩序,平原肯定更适合人类生存呢?忍过战乱就好了,可惜九尾家族带领的九尾村忍不下去了。战争持续了太久,食物即将耗尽,药材濒临断绝,村中神主夜观星象能不能发现和平的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赶紧找瓢水来浇灭烧到大家眉毛的烈火。 一群衣不蔽体的削瘦流浪汉给他们带来了那瓢望眼欲穿的水,地主农民大可抢走金块杀人灭口,可九尾家族带走金块采买物资,给出了实打实的土地所有权。能让后起的天魔聚集地在日本步入现代化后迅速凑够五万人口,达成申请市级行政单位的最低标准,足以想见九尾们给出了多大的诚意。 天魔家族世代感念九尾家族给了先祖活下去的机会,跟随城市不断更改的姓氏是他们的诚意。然而过于庞大的财富使人发狂,那些危难之际也不忘保持仁善的人们靠金子解决掉生存危机,就好像被妖怪附身了一样,立马围绕金块展开明争暗斗。 天魔们带来的金块化身引发人伦灾难的诅咒,九尾村的人都快为这金子死绝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坐不住了,商量着,共同创造了妖怪天魔太郎的传说,一是防村民内讧算计,二才是防盗贼劫匪惦记。 不成想到了最后,金块和天魔太郎都消失了还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白白送掉了九尾主家这代家主银次的性命。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灰姑娘的豆子噩梦 天马爸爸的故事会结束啦,浓浓倦意染上男人的眉宇,他该休息了。 伤员因着催眠瓦斯的影响,头晕不说,始终没有食欲,中途还吐了一回清空肠胃。熬到现在体力透支,天马出右卫门说话久了都够呛可以正常喘气,让他立即冒雪下山不如直说想要他的命。 天马先生今晚就留在九尾庄园的客房,如此一来,阿蒂尔肯定同样要留下照看昏昏沉沉的友人。村里的医生上了年纪,保不齐到时候脑袋一歪睡死过去,伤员出了什么状况他都不知道。阿蒂尔宁愿接替医生的工作,今天晚上稍稍惊着点心别睡太沉,此时辛苦总比以后出事自责难过来的要好。索性九尾村长于公于私都给天马市长开了家里最大最好的客房,房间那张豪华沙发勉强够一米九的他安置那双大长腿。 “梦见呢?”阿蒂尔打开衣橱给自己抱来一床薄被,不曾辜负大家长的称号,他永远那么在意小朋友们的心情,尽管这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时常抱怨自己已经长大,不是小宝宝了,“你想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来照顾爸爸,还是今天和我一起陪他?” 梦见帮兰堂先生搀扶爸爸躺下睡好,迟疑回答:“我……我想留下来。” 她多次目睹村长的惨死,父女二人还多次被暴怒的村民锁进房间求助无门,九尾庄园带给她太多糟糕的回忆,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吗?他们之前从未在零点前重获清白呀,一定是不同的!呜,她太害怕睁开眼睛又会回到自己卧室重启轮回了。 “我陪梦见!”美贯看出小伙伴的恐惧,积极举手提议。 “那我也……”阿尔格尔蠢蠢欲动。 魏尔伦冷静给娃胳膊按下去,阿蒂尔无情回绝:“你下山去。” “哦。” 金毛少年委屈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爪爪,美贯嘿嘿直乐,梦见连忙找出家门钥匙,魏尔伦接过钥匙摸摸弟弟脑壳,阿尔格尔横扫本就不多的郁闷,快快乐乐用力蹭回去。 女孩们已经是高中生啦,不适合与同龄异性度过漫漫长夜,缺根筋的也不行(阿尔:?),更不适合和男性长辈睡一个屋。好在庄园仆从平日打扫非常用心,隔壁客房久久无人入住也挺干净,两个小姑娘过去换一床干净的被单被褥就能睡。九尾庄园到底没有警察局或者拘留所的条件,众人考虑到警力不足,村民提心吊胆到现在,精力也不足了,美叶院回过神来万一想不过决定逃跑报复,他们不一定能防住。 阿尔格尔赶紧下楼寻找眼熟的村民要两个对讲机,这样真出事了两边也可以互相照应。年轻村民听到这请求搓搓手,脸上带出几分误会好人的尴尬以及能力不受信任的羞愤。阿尔不关心这些,态度照旧,腿脚麻利跟黑皮小哥去庄园仓库拿物资。调试无误带回来,阿尔格尔开门就听到中也、啊不对,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是劳德检事正拜托神主找些靠谱的村民排班守卫庄园大门,其余人等尽快离开,理由就是警力不足,人多了看顾不过来。 众人精疲力竭,今天晚上最为危险,最容易叫犯人逮住机会逃跑。 神主深深叹气,却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下来。有经验的老猎人提醒大家这场雪没个两三天停不下来,再者真相完全突破了他的想象,今天熬到这么晚,困意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懊悔歉疚。安排好值班事宜,他也该回到神社,静心为亡者的灵魂祈祷。 阿尔格尔不会打扰检察官工作,小跑回到二楼交付对讲机。天马叔叔坚持不住,已经沉沉睡去,少年踮起脚尖跟阿蒂尔贴贴脸蛋挨了一脚小声道过晚安,监督魏尔伦贴贴阿蒂尔晚安,出去提醒两个女孩子睡觉锁门,得到天才魔术师保证用机关锁死大门的承诺,心满意足拉着魏尔伦下楼。番大叔去了哪里不知道,阿尔格尔也不敢找,怕干扰他忙正事。 “你们要走啦?” 中原中也懒散抱臂靠墙站在二楼楼梯口,睡眼惺忪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新人检察官的第一起凶杀案可以说要人手没人手,搅屎棍——说的就是钱洗家两代惯偷啊可恶——还有时间限制、案件复杂程度倒是一点不缺,堪称压力巨大,想想回去还要写案件报告……升天desu 没有村长,神主的号召力无人能及,短短几分钟,一楼前厅的人走了大半。喧闹了一个晚上的庄园住宅部分恢复安宁,唯有钱洗熊兵卫先生趴楼底沙发捂住屁股哀哀呻吟。 魏尔伦担忧不已,当然不是为了楼下那个咎由自取的狸猫妖怪,他仔细打量满脸诡异安详的赭毛弟弟,越看越心惊,感觉弟弟有种浸入骨子里的颓丧班味(悲)。 “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美叶院是从哪里知道天魔太郎的真身还没定论,但梦见都不清楚真相,天马叔叔泄露秘密的可能性较低,我怀疑……嘛,在美叶院给出确切答案之前,必须由检方警方亲自看守嫌犯。”中原中也挠挠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困,“两个刑警忙了一天,精力不济。番大叔负责前半夜,宝月小姐手腕有伤,和美叶院发生冲突非常危险,我陪她守下半夜,所以就在庄园蹭天马叔叔的房间睡啦,也省得大半夜爬山上来值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尔格尔凑上去贴贴中也脸蛋聊表安慰,并大方原谅检察官先生毛走自己纸笔的行为,因为他方才毛走了阿蒂尔衣兜里揣久染上茶花香洗衣液的笔记本,翻过那些诗歌随笔,阿尔便又拥有了涂鸦的道具,还很香!好耶!那脚没白挨! 中也迷迷糊糊贴完魏尔伦,根本撑不住了,他等在这里就是想和去找美贯、梦见的他俩说句晚安,现在说完了,呼,妈,你睡的那沙发够大不?挤挤呗? 可怜的赭毛深一脚浅一脚蛄蛹进房,隐约传来阿蒂尔关心有没有定好闹钟的声音。咔哒,客卧门关了,一大一小俩金毛换上厚衣服,迅速融入下山的人群。 漫天飞雪妄图抹平世间万物生而有之的差别,没等压干草上的冰雪助它与旁边枯木平分秋色,人们又合力踩塌积雪,走出新的小路,奋勇奔赴各自温暖的床铺。众多光点在山脚散开,先前多少能够帮忙挡风的稀疏同伴裹紧大衣涉雪远去,寒风似乎更加张狂了,阿尔格尔无奈缩缩脖子。魏尔伦见状,摘下头顶黑帽给弟弟戴上。 “你不冷吗?”阿尔没空抬头,瞪大眼睛辨认脚下快被白雪埋没的道路。 魏尔伦换一只手拿留守村民给的手电筒,着重照亮阿尔脚下的路:“不冷。” “哦哦,那我们去村里灯还亮着的地方看看吧,梦见家里没梨,我想帮中也找找梨。” “嗯。” 阿尔格尔明白魏尔伦不会逞强,说不冷是真不冷,就像他自己也是真可以忍下冬夜的刺骨寒凉,才会盘算着想要完成家人吃梨的心愿。吃风巨冷,一路无话,两个人在村里兜兜转转溜达一圈,水果店一个没瞅到,看他俩形迹可疑的村民游客倒是上来盘问了不止一次。 “诶嘿。”小金毛总算达到了今日份运动量,回到梦见家,拍掉肩膀上的雪,还回阿蒂尔送魏尔伦的珍贵帽子,绕着找遥控器的大金毛转圈圈,“散完步开心一点了吗?” 打开空调,魏尔伦眨眨眼。 阿尔格尔停下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迷之舞步,孩子气叉腰:“我看出来了!中也好累,你特别担心对不对?检察官的工作……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御剑叔叔、牙琉检事的黑眼圈能成他们的半永久妆容了,太辛苦啦,不过中也喜欢呀?中也喜欢,我们加油支持就是帮他的大忙——虽然没能找到梨,啧。” “我会尽量习惯的。” “嗯!我也尽量习惯!呜,梨子怎么这么难找啊,不就是一种普通水果吗?果然还是要劝梦见回东京,九尾村的生活太不方便了!” 阿尔格尔思维跳脱地唠叨,魏尔伦静静倾听,这是他们日常的相处模式。哥哥带着弟弟收拾客厅,平铺垫褥,拍松枕头,套上被子,洗漱换睡衣,加上之前遛金毛犬(划掉)不辞辛劳到处转悠找梨打发的时间,坐到松软的被褥上已经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了。 “差点忘了,我还没练习呢。” 掌心渗出汗珠,阿尔格尔像模像样抬手擦拭脸上的潮热。空调温度不高,只是他洗完澡出来太热了哦? 魏尔伦检查门窗回来,安静看着弟弟拿出短笛。已经过阿尔睡觉的时间很久了,按照金发青年事事以弟弟为先的性格,偶尔熬点夜没关系,只要孩子喜欢。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习惯,一天不碰音乐,阿尔反而浑身难受。 脚链微微发热,阿尔格尔抬起笛子,简单试了几个音,力度控制得极好。 “太久没碰,还是有点生疏了。”少年甩甩手嘟囔,青年好言宽慰,屋内纷纷扬扬的杂色雪花无知无觉,十一点五十八,“再找找感觉吧?” 指尖状若随意地轻点笛孔,魔力悄无声息混入与自己同宗的污染物,检阅名为“真凶身份”的认知大网编织程度。 五十九分三十秒。 笼罩整个九尾村的粘稠“雪花”于半空停滞,所有人,包括阿尔身边的魏尔伦,大家失去了意识。冷静,嘴唇抵住短笛吹孔。 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雪花群起分食此番轮回压榨出的一点点能量,饥饿难耐地窃窃私语,预备重制这个异空间的时光。调整姿势,阿尔格尔深深吸气。 十二点整。 鱼群逆流,笛音响起,渔夫收网。 细密的大网铺天盖地,不可名状的雪花无处躲逃,它们惊怒挣扎,它们愤恨咆哮,它们,不,是新生的祂,祂猎食人类的灵魂碎片都这么费劲,拥有的那点智能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体内一半的力量会背叛自己,回应这张切碎自己皮肉的巨网。 “■■■■■■■■■!”把别人的东西还回去! 怪物在网下无能狂怒,血肉化作剔透的豆子漏出大网滚落满地,少年憋红了脸,毫不示弱跟雪花们对喷,气势很足,实则内心在崩溃打滚:救命,哥哥没说过这是类似灰姑娘分拣豆子的活啊?几百个人,几百种灵魂豆子混在同一个碗里需要我一一分开装回去?! 哥哥的笑声格外刺耳,阿尔格尔绷不住了:“你还笑QAQ”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你想救人的呀,人鱼好脾气哄着孩子,裁剪替换异空间记忆里面弟弟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变出应景(?)的水晶鞋当作存放豆子的容器,又挥落水珠滴在魏尔伦鼻尖。 他最近,就他来帮忙捡豆子吧。 战事吃紧,神灵隐去。大号灰姑娘醒来就被漫天的狂暴雪花惊了一惊,还以为魔法失败了。没有失败哦,不如说太成功了,中也干得漂亮啊,认知大网的覆盖面积比想象中的高呢。小号灰姑娘一边哭唧唧跟他解释,一边抓起掉在脚边的灵魂豆子,能怎么办嘛,投喂污染物是不可能投喂的,只有分门别类挑出来给大家塞回去这样子。 “下周、不,下个月我都不要吃豆子了。”倒霉蛋一号沉痛宣布。 倒霉蛋二号试试能够使用异能,好吧,情况不算太糟,大概。 魏尔伦矜持颔首:“我回去就把亲友种的黄豆拔了。” 阿蒂尔:你要对我种来改善土壤的豆子做什么??? “好哦,一起拔,阿尔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阿蒂尔铁拳的。” 阿尔格尔竖起大拇指,很心虚,很有义气的样子,下一秒又吭哧吭哧埋头跟无穷无尽的彩色豆子缠斗,错过了魏尔伦的冷硬低语:“……他不会打我。” “什么?” “我说,这两个红色好像不太一样?” 小裁缝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呢,左边这个叫晶红,右边的叫宝石红、等等,你分不出来?” “我会加油学的。”魏尔伦温柔又悲悯地回答。 “嘤!”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亚历山大先生不知道多少次力挽狂澜 魏尔伦观察力够敏锐,说不出那些颜色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是可以发觉它们之间细微的视觉差别。得到弟弟肯定,他更加自信了,操控重力分开满地的水晶鞋以及还在不断增加的豆子,盘点天马小姐家的客厅拢共堆放了三百七十六只隐隐散发出奇异光芒的鞋。 根据阿尔一只鞋装一个人灵魂的说法,“九尾村”目前这是吃了三百七十六个人,意味着豆子们有三百七十六种不同的色彩;与此同时,一次轮回就会从一个人身上剥离出至少一颗豆子。天马小姐曾经暗示,她有印象的轮回算上这回共来了十八次,拿出手机算一算啊……哇,他们兄弟俩少说要靠颜色给六千七百六十八颗豆子细分出三百七十六个独特的门类耶? 计算器给出的数字冰冷至极,阿尔格尔两眼一黑,后仰倒进半空五颜六色的豆子海洋阴暗爬行。救命,裁缝只是他的副业,阿尔哪能仅凭肉眼分出这么多种类的颜色?不对!主业做设计师的也不敢承认能够轻松辨认三百来种色彩吧??话说这世界居然能有这么多种颜色的吗??? 大网稳步收紧,雪花无声抽搐,还在噼里啪啦往地上抖落豆子。魏尔伦头疼归头疼,既然阿尔希望救人,他就会努力帮忙。鞋子占据大量空间,又暂时用不着,先归拢丢去外面花园吧?门一开一合,幸亏雪花饥不可耐提前定格了时空进食,没有空气流动,不至于在这个过于寒冷的夜晚失去太多暖气。 异能强度略微下降,依然远超于平时。金发青年谨慎调整力度,妥善处理好水晶鞋,回头专心尝试给目之所及的豆子们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分作七个大类。豆子个头匀称,直径约八毫米左右,需要一颗一颗肉眼分辨,魏尔伦纵有超越者级别的异能,效率依旧极其低下——重力委屈表示自己专业不对口好吧。 魏尔伦为了保持人设不让污染物怀疑,守门闲着没事干,用手机读了太久的书。青年揉揉发涩的眼睛,慢条斯理回答弟弟之前那个疑问:“自然界有无数种色彩,不过计算机的颜色由红绿蓝三基色组成,一个字节代表一个颜色分量,理论上存在二百五十六的三次方即一千六百七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六种颜色。” 阿尔格尔听到这个数字忽然安详了,跟千万级别的量相比,三百多种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啦啊哈哈QwQ 感觉人都坏掉了呢,魏尔伦心疼拉了一把狼狈狗刨钻出豆子海的阿尔。再怎么欲哭无泪,阿尔格尔期盼做好这件事的心情不假,都是人命!他撩起袖子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拿出七个批发毛线用的大号编织袋,豆子全飘在半空说实话挺碍眼,不如放地上……咦? 布偶乖巧张嘴任取任求,阿尔格尔灵光闪过,好笑地拍拍脑袋。真是的,活蹦乱跳一天下来累到脑子都不好使啦,有亚历山大先生内置的寻物魔法在,他们完全可以、呃,并不能完全。鉴于阿尔只知道六十来种颜色名称,肯定有无法概括进去的色彩,也肯定有需进一步细分的颜色,布偶没法直接消除分豆子的难题——无所谓,那工作量也大大降低了呀?好耶! 乐观少年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红光裹挟着豆子奔腾涌入不见底的深渊,巨网持续分割还原庞大的混沌力量,雪花明灭不定。十分钟后,天地暗沉无光,仅剩的五朵雪花死死咬住灵魂能量不肯松口,倔强维持由内而外的妖异蓝光。 巨网优先消耗洛先生制造异能生出的青色污染物,雪花苦苦留下的全是来自人鱼神的蔚蓝内鬼,说不准里面还掺有阿尔检查认知网络建立情况使用魔力制造的污染。啊呀,他也仅仅在那个时候使用过魔法了,其余都是用的清洁能源编织异能,效果蛮不错。毕竟雪花内部同宗同源的污染物加强了异能的表现效果,所以管它们叫内鬼嘛…… 但是内鬼们目前还不能消失哦?消失就维持不住这个异空间了,大家的灵魂回归现实没有足够能量会溃散死人的! 青色污染消耗殆尽,异能逐渐回复到正常区间。魏尔伦适时收力控制住漂浮的豆子,阿尔格尔丢下亚历山大先生,赶紧拿起短笛奏起乐曲。编织异能探出触角,拨弄无形的线条。渔网轻颤,停止运转,雪花勉强得以苟延残喘。 把最后几捧五光十色的彩豆送进布偶肚皮,阿尔格尔打了个哈欠:“可以开始分啦!” 魏尔伦指挥口袋张开巨嘴,用实际行动支持弟弟的奇思妙想。 寻物魔法说方便、那确实相当方便,只要拥有权限的使用者清楚想要什么,但凡亚历山大先生检测到自己有,就会通过体内繁复精巧的法阵,将可以概括进品红色灵魂能量豆的物品统统交给伸进嘴里的那只手。然而阿尔太困了,迷迷糊糊报出一二十种常用菜名(划掉)色彩名字,便卡壳想不出来了,哪怕费劲想出来也往往是之前想过的。 背过色卡≠需要就能立即完整背出来。 原来家里人穿衣服很有品味固定那几种颜色也挺麻烦啊,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大家不像美叶院先生那样爱穿调色盘,导致自己就记得二十三种色号而感到苦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尔格尔犀利点评着,伸手感知一下,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还剩好多豆子呢,不禁垂头丧气。 “去睡觉吧?”魏尔伦扎好装有灵魂豆的麻袋,温声提议,“好好休息,放松放松,兴许醒来可以记起更多名字。” 阿尔格尔托腮纠结,弱弱瞄过魏尔伦。魏尔伦也累了一天啦,待会儿细分豆子少不了辛苦呢,那就睡吧!反正他俩强撑着头晕眼花通宵赶工,也不定能把豆子正确分进每一只水晶鞋,灵魂这种东西可不敢粗心大意给人塞错了。 在躺下之前,阿尔还需外出一趟,完善今天特意用加强版异能创造的织物和风景画。那些东西是组成大网的关键节点,起初没法精准预估中也破解命案谜题需要多久,剩下时间可以在村庄范围构造何种程度的认知大网,阿尔格尔只能按照想象输入异能。如此构造的成品束缚雪花怪没有问题,但是就像一两颗纽扣对不上的棉袄同样能给主人保暖,补好缺失错位的纽扣相当于多上道保险,多一分保障,他们睡梦中也能多一分安心嘛! “九尾村”地面沉积的雪花没有消融,走路前往九尾庄园一来一回一个小时便过去了,不过魏尔伦可能自己缩被窝安眠,放阿尔独自离开吗,他就不是那样的人。确定现在的举动不会在这个异空间留下任何外人能够观测到的痕迹,魏尔伦控制异能,直接带弟弟从所有屋舍行人头顶飞回九尾庄园。 “呜呼!” 阿尔格尔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在外面飞过,一整个神清气爽!双脚悬空,重力隔开如刀的强风,金毛少年举起胳膊尽情欢呼雀跃。他到底想起正事要紧,取出要用的毛线球贴贴蹭蹭疯狂夸夸魏尔伦好棒,走位之灵活,很是学到了自娱自乐在主人腿间穿梭不碍大家事的精髓,丝毫没耽搁魏尔伦矜持微笑停在悬崖上方女孩们的房间窗口。 就说家里小孩多了容易互相学点有的没的吧? 窗帘屏风严严实实挡住大床,两个小姑娘听懂了阿尔的暗示,将兔兔人布偶以及中也送的检察官徽章并美贯打掩护的魔术帽都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不是自己家,她们和衣而睡,取下这些硬邦邦的东西很正常,谁来复盘都挑不出错。 红光闪过,窗栓解开,毛线窄小,只能开一条缝的特殊玻璃窗足够它飞进去,在不改变织物外形的前提下迅速改变内里的构造。 小姑娘组的物件改装完毕,复原窗户,接下来要走前门。劳德检事肯定贴身保管征用的笔记本——这都是其次啦,主要番大叔的外套还跟他一起在美叶院先生的客房,那间房没窗户,没有异能操作的空间。 空中绕了一圈在庄园主宅的前门稳稳降落,阿尔格尔迫不及待推开门,只见里面负责看守前厅的人东倒西歪,看起来睡眠质量一顶一的好。也就是看起来了,人们的胸脯没有起伏,仿佛,不,不对,他们是真的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生机。 阿尔格尔收敛笑意屏住呼吸,不适地打了个哆嗦。魏尔伦却情不自禁驻足细细观察,“走吧”,他恋恋不舍地提醒,主要是发觉弟弟真心有点害怕。 兄弟俩飞往二楼,先是天马的房间。中也那么大的人了,哪能还跟小时候那样牵上阿尔顶起,泪眼汪汪卖萌求和家长同床共枕睡觉觉呢?阿蒂尔躺沙发,赭毛少年估计是试了试不喜欢豪华沙发过度柔软的感觉,打了个地铺,自个儿在上面睡得四仰八叉,头都直愣愣枕到光裸的地板上了,脚还搭着松软羽枕晃来晃去怡然自得。 他们没有被掠夺灵魂能量,是活着的。 阿尔格尔浅浅安心,下一秒恶趣味大爆发,仗着屋内众人不会醒,果断按开卧室灯,掏出手机转着圈合影留念。魏尔伦没有制止,即便想到阿尔拿照片笑话中也绝对会引发又一场兄弟战争,他也没有阻止弟弟欢快作死。已经习惯了呢,劳德家“没有危险亲人就是你最大的危险”这种家庭氛围。 家庭氛围啊……我居然有一天可以如此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词。 弟弟们在那边进行友好互动(中也:?),魏尔伦望向侧躺沉睡的亲友。兰波眉心微皱,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出淡淡的阴影,左手抵在鼻尖,右手拘谨搭在腹部,非常别扭警惕的姿势。很久,很久没见过这般姿态了,魏尔伦恍惚还以为他们回到了枪林弹雨的从前。 他俯身伸手替他轻轻拂去散落颈间的黑发,还是不习惯唤亲友“阿蒂尔”,太亲热了,亲热到他只是想想,都会发自内心感到战栗。指尖不小心划过脖颈细嫩温润的皮肤,是家的感觉吗,魏尔伦不确定。 要说魏尔伦从来没幻想过自己可以拥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必然是谎言,他想过啊,那些作为法国政府傀儡的痛苦时光,全靠以后与亲友远离世间喧嚣的白日梦熬过一次次实验室之行。后来得知中也的存在,魏尔伦不愿意熬了,也不愿弟弟忍耐同样的煎熬。兰波不会赞同兄弟二人归隐田园,在乡间小屋了却余生的小小梦想,魏尔伦看着那个飘在培养罐中的孩子便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割舍只要回到他身边,就觉得似乎还可以熬下去的兰波。 痛苦是麻木的,欢愉便也是麻木的,长发的清香丝丝缕缕萦绕心间,真切带来感官上的刺激。 间谍不会使用留香的洗发水,有多喜欢也不可以。 间谍不会对某个具体的活人动情,有多像真的也不可能。 间谍不会向背叛者交付彻底的信任,有多大的共同利益也不必要。 他不一样了,金发青年蜷缩手指,不知道多少次揣摩是传授那些生存技巧的他不一样了,还是自己从未了解真正的他。 暗杀王无所畏惧,可魏尔伦恐惧孤独,恐惧温情,恐惧变化。这回的揣摩没有如往常那般石沉大海,今天晚上,他看着那些失去灵魂与提线木偶无异的人,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心态上的变化。 那是亲友解释多少次都没用,阿尔借给他灵视能力确认自己人类身份也无法改变的、由亲身经历铸就的牢固观念:人工异能生命体永远不会成为人类。 楼下的人面色红润,也无法掩饰内里的死气。魏尔伦探究地贴贴亲友脸颊,他们才是一样的,一样的柔软,温暖,甜蜜……这太可怕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抠糖吃的生涯堂堂完结! 阿尔格尔严丝合缝放回中也枕头下的笔记本,抬头刚想叫魏尔伦走便收获了一个大惊喜!家人们,谁懂啊,忙完正事就发现弟弟在偷偷贴贴妈咪!这就是工作的福报吗?好耶! ……呃,这说法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不要在意嘛,魏尔伦看阿尔是弟弟,阿尔看魏尔伦也是弟弟呀?阿尔格尔奇妙的家庭排行是这样哒,只要心够野,胆子够大,狗狗都能成为大家的四姐、问题不在这儿!统一一下叫人标准行不行?阿蒂尔是劳德家老五,谁家好人管五弟喊妈咪啊! 好哦,那就换成“老七在偷偷贴贴老五”吧? 管他换个名称是否依旧能够靠耸人听闻的标题稳居限制级频道呢,金毛少年欣喜若狂,穷尽毕生手速,摸出手机唰唰唰拍下足以让操碎心的大伙感动咬小手绢的绝美照片。尽管这个角度阿尔格尔只能看到魏尔伦的背影,瞧瞧两个人脑袋挨得多近呐~是亲亲吗?阿尔希望是亲亲哦?我们想给他俩按头很久啦! 此等好事,岂能丢下兄弟独自享受,必须分享给中也!阿尔捕捉到这历史性的瞬间,坐拥此等功绩,可以理直气壮申请在兄弟战争中先下手为强啦,啊蛤蛤蛤蛤!必须给机智的自己点赞! 魏尔伦感知到视线立即回头,但见自家弟弟抱着手机五官扭曲,硬是用一张帅气脸蛋凹出完美融合傻乐以及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就说你们这个家关系太乱了吧——不大聪明的样子,青年托腮暗自担忧。 不怪阿尔亢奋过头,完全没发现魏尔伦眼中的不安,谁让两只小劳德多年来全程围观阿蒂尔的思恋之苦呢?他们原以为保罗找到魏尔伦,一切都会好起来;谁料人找回来了阿蒂尔是挺开心没错,保罗给孩子们提前打的预防针也不存在任何毛病,魏尔伦自从回家几乎没有主动亲近过阿蒂尔,都是阿蒂尔上赶着黏黏糊糊亲亲贴贴。 “恋爱脑,没救了,下锅吧。”太宰治放下果盘,发表重要讲话。 阿尔格尔添柴生火,试图给新的家庭成员找补:“可魏尔伦也没拒绝亲近不是?” “听起来更渣了呢。”中原中也幽幽锐评,顺手把洗干净的老母鸡倒进大铁锅,“其实只要阿蒂尔想,魏尔伦也很乐意配合他的。还有,我怎么感觉以前好像吃过青花鱼发明的这道菜?” 梦见麻利撒上葱姜花椒:“活力清炖鸡?是吃过呀!上次露营,大家吃完就失忆了三天,你不记得啦?” “哈?我就说我的第六感一直在响!搞这种菜,青花鱼你欠揍是吧?!诶诶,梦见少加点料酒,加多了我头晕。” “哦。” “这个暴力蛞蝓就是没品啦,吃你的草莓去吧!按照我这个配方来,煮好包香的!织田作闻了都说香!” 中也翻了个白眼,洗手拿牙签戳果盘里的草莓吃:“敢不敢大声告诉大家,织田尝了你的鸡汤认为口感如何啊?” “诶嘿?” 攻击性太强,指活力清炖鸡对记忆功能的无差别攻击太强,织田作有自保型异能天衣无缝都无法幸免。太宰微妙目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轻快飘到砖炉,蹲下帮阿尔生火。番大叔经常念叨柴火饭好吃,住城市平时没法倒腾这些,他这回特意找了这么个地方试试,必定能让老母鸡如虎添翼,如梦初醒,如雷灌顶——这都是能用到菜上的形容词吗??? 以上为世界名画《美贯在哔哔鲁芭加班》,又名《关于上周梦见和爸爸妈妈参观美叶院先生新品展回来还要紧急赶往郊区寻找居然没在群里发照片的小伙伴这件事》。 当天他们不出所料,又一次整整齐齐呈“X﹏X”状被家长们从露营地捞回了家,事后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太宰的拿手绝活活力清炖鸡尝起来是个啥味道,约好放假聚齐再试试,不信了嘿! 咳,题外话扯远了,无论如何,阿蒂尔苦尽甘来了哇!阿尔再次由衷体会到“我磕的CP发糖啦”的舒爽,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保罗不顾自己的心理阴影冲进实验室紧紧抱住刚从培养罐出来的兰波,上上次则是天马夫妇领一票少年少女跑去山顶看日出,朝阳柔美的光盈盈笼罩默契相视一笑的夫妻俩,大伙都屏住呼吸疯狂用眨眼打电报的方式表示磕到了。 呜,天马阿姨…… “你怎么了?”魏尔伦略迷茫。 阿尔格尔吸吸鼻子,不愿中止魏尔伦忽然开窍的柔情,独自消化突如其来的惆怅,坚强竖起大拇指,示意这边的节点处理好了,可以去找番大叔了。 “要把房间恢复成我们来之前的模样哦?”阿尔提醒魏尔伦,也是提醒自己快点关上客房的灯,“哥哥会帮忙隐藏我们的行踪,但是期间我们给环境带来的变动没法抹消。” 可恶同位体说过,日本这边有强力的情报类异能者可以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所以不能留下可疑的变化吧?青年思及此彻底冷静下来,单膝跪地将亲友的发丝、领口恢复原样,起身环视一周,以自己的专业视角确信没有遗漏,才和弟弟开门离开客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走廊仍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通了那么久的风,这味道可谓是经久不衰,意外好闻了许多。 “美叶院先生的产品质量都超级棒,我们家书房现在还摆着他五年前送的香薰呢,加水稀释到正常水平,那股桂花香真心很赞。但凡他愿意卖掉积压好几个仓库的商品,这些东西绝对不愁销路,也不至于为了钱……唉,不知道美叶院先生怎么想的。” 兄弟二人相处,从来都是阿尔格尔絮絮叨叨。古有睹物思人,阿尔有、也不用他闻香思人啦!锁门只能防外面的人进去,没法防里面的人出去,番刑警没有锁门,这下方便了阿尔,转动把手推门就能进去看到人。 这间房屋没有窗户,换气口远在三米高的天花板上,香水挥发出去的途径极度有限,空气闷香到都有点臭了。番刑警守在房门前墙壁的拐角处,埋头趴椅子呼呼大睡,旁边是疑似床头柜的矮柜。疑凶美叶院躺在光秃秃周边什么装饰物都没有的床上,右手手腕被银手铐锁住床脚。前秘书的行李箱、洗漱工具、换洗衣物都挪来堆在警官脚边,防止他袭警逃跑,阿尔格尔需要的那件衣服呢,就搭在亮粉色行李箱上面。 美叶院的垂死挣扎起作用了,问询中途那些胡乱喷射的香水对预想不到的家伙起作用了。 阿尔格尔感官敏锐,一只脚刚踏进门便被馥郁芳香刺痛鼻腔,捂住口鼻前俯后仰阿嚏阿嚏个没完。魏尔伦顾不得皱眉嫌弃这味儿太冲,连忙把娃拉出房间,一路退回楼梯口。他早先和番轰三去悬崖底部回收相机的时候借故碰过那件厚实毛衣,现在直接发动重力异能,没有误触其他物品,毛衣逃也似的飞到走廊悬停半空。 编织异能者毫无防备,霎时呛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涕泪横流时断然放弃拿睡姿照片挑衅中也的作战计划,借此向忍住生化武器、正面对峙挖出案件实情的检察官先生聊表敬意。 魏尔伦拍着阿尔格尔的背帮忙顺气,事实证明间谍训练效果显着,同样敏感的他虽觉得呼吸道难受,但也不会直接失去作战能力。 一击即倒的柔弱阿尔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用手背抹掉生理性泪水真诚发誓:“我回去最少一周不要进书房了。” “那你加油。” 魏尔伦例行鼓励弟弟别犯错进书房挨训,权当没听过亲友昨晚睡前还在自己耳边念叨要加大阿尔阅读量的事。高考还早嘛,大学入学考也还早呢,有消息传要尝试加大国文这一科目的比重就加啊,稍微迟一周进书房培养文学素养没关系的,反正亲友救了那么多年,阿尔的文学素养都是那样。 阿尔格尔小小打了一个喷嚏,不清楚身边人粉到深处自然黑,只当美叶院先生香水的余毒未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他拍拍脸蛋给自己鼓劲,飞快改好毛衣的内部结构,放回衣服关上门,拖着魏尔伦噔噔噔就往底楼跑。 别问,问就是看到那个房间鼻子就痒痒。 啊,家,温暖的家,没有任何异味的家~即使是梦见的家不是阿尔的家,金毛少年乘着风呼啦啦安全降落小院依旧满心欢喜,唔,还有神经松懈下来后压抑已久的困乏。 已经刷过牙、洗过澡,甚至身上穿的都是睡衣睡裤,阿尔格尔匆匆洗把脸便躺上了地铺。空调烘暖铺盖,他将下巴藏进被窝,自在地晃晃脚,意识逐渐抽离疲惫的身躯。挂钟手机的时间停留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不清楚过去了多久,少年模糊地感觉少说有一个小时?早该上床睡觉了呀,他的作息一直非常健康稳定哦? 晚安,阿尔格尔微微张嘴。他没能说出话,因为魏尔伦冷不丁问起眼看美叶院避免不了破产的结局,天马父女会不会顾念旧情稍加照拂。 “不会吧……我想。他都把梦见和天马叔叔往死路上推了,他先抛弃旧情不要的,大家怎么可能原谅他。”小金毛慢半拍咂咂嘴,双目紧闭,迟钝察觉到某种异样,魏尔伦像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吗,“你……为什么问这个哦。” 声音越来越低,孩子是真困了。从前的暗杀王领悟出来的求生之道就是掩饰真实的想法,物极必反,如今叛逃的他不爱伪装自己,但这不意味着他完全将那些技巧抛之脑后不管了。人无法与过去划清界限,于是他说,语气带上素来的漫不经心:“突然有点好奇。” “……哦,晚安、zzz” “晚安。” 能说阿尔格尔无忧无虑吗,肯定不能啊,不过长久的良好习惯还是帮他话都没说完便脑袋一歪坠入香甜梦乡。梦里有香香的活力清炖鸡一键清空美叶院先生香水的阴影,也有神清气爽的阿蒂尔甜甜笑着,夸阿尔拍的照片超级好,可以适当减少一个补习班。 好可怜,做梦都不敢做大胆点,倒是直接骑脸要求大家长取消所有补习班啊? “我不要补国语了……”阿尔格尔自觉可叛逆可叛逆地掀开被子伸出一只胳膊,重重砸在乖巧陪睡的亚历山大先生脸上,“啊呜……老师……讨厌……笑话阿尔作文奇怪!” 安眠搭档亚历山大先生没说自己有意见,眨眨那双翠绿豆豆眼,一派安之若素,显然已经习惯此番待遇。 魏尔伦同样习惯了,辅导阿尔写半年作业,突出一个饱受折磨,目前完全对“老师讨厌”这类词汇脱敏了,再没有刚开始的应激。 主要阿尔的切入点确实永远比较别致,比如作文题问“如何消除日本的种族歧视”,怎么想也不该写“没有日本就不会有日本的种族歧视”啊?哪怕仅就这口音稍有不同都有巨大风险被同学霸凌的环境,魏尔伦完全支持阿尔“只剩一个种族想歧视还是能找到办法划分出新群体来歧视”的说法,但是这还怎么拿分嘛!他有多想嘲讽“法国人死光了殖民地的反叛组织自然就不会存在了”,都不会头铁往任务报告上写实话啊? 回去还是跟亲友商量,文学素养先放放,给孩子多报一个教写官方文书的班吧,他看中也之前上的那个就挺好。 严谨圆满了弟弟不去书房由亲友监督念书的愿望,青年淡淡地,礼貌地爬起来,将被窝拖到安全距离。毕竟身边躺着的不是亲友,以前不知道,现在看阿尔睡觉的架势,魏尔伦认为相当有必要防备半梦半醒时弟弟蛄蛹着一巴掌拍过来,然后自己条件反射奋力回击,一拳干碎天马小姐的房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魏尔伦的梦 客厅温暖如春,盖薄被都有些热了。阿尔格尔揉揉鼻子,抱起铺盖蹬腿翻身,脚丫顺势搁到不知何时飞去床尾的亚历山大先生肚皮上,没比他张牙舞爪的赭毛兄弟优雅多少。睡衣皱巴巴团成一坨,小金毛光着背咧嘴傻笑,沉浸式享受阿蒂尔大手一挥同意取消国文补习班,以后国文考试也会帮忙作弊的好梦。 他在做梦(无慈悲),魏尔伦也在做梦。 提前安置到地下供电所的炸弹一声轰鸣,使得身处繁荣租界的秘密基地回归不远处破败城市同等的黯淡。自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落败,这座人工岛便被日本政府割舍美国充当租界。外面三战如火如荼,里面终日轻歌曼舞,荷枪实弹的军警足够保障食不果腹的横滨平民挤破头都别妄想突破入口,用他们脏兮兮的脚玷污这块乌托邦。时至今日,乌托邦终将在这个夜晚与它系出同源的城市看起来一样了,甚至更糟。 那时的魏尔伦无法预料未来横滨与擂钵街完全颠倒的滑稽立场,精密的隔音结构吸收掉研究人员与安保小队的尖叫骚乱,青年的精神极度紧绷亦极度疲倦。他敏捷穿梭于淡蓝色的黑暗雾霭,努力忽略脑海中那些混沌的念头,一心盼望尽快完成任务,好回到临时据点与亲友喝上一杯。 急促的脚步在走廊回荡,更显入侵者匆匆掠过的地方何等寂寥。重力绞碎一道道厚重的金属门,任凭最后那扇大门在设计之初预设可以应对多少险情,也扛不住超越者纯粹的暴力。门开了,上下不定的黑暗呼啸着,仍在履行职责尝试藏起那个漂浮半空的孩子。 中也。 年幼孩童从脖子到背骨连接起无数输液管和细电线,印象里那个活泼自信的赭毛少年逐渐褪色,魏尔伦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在陌生的地方入睡,他习惯保留几分警觉,不过睡得浅了容易做清醒梦,他生性淡漠,惦记的事无非就那几件,难免经常回顾当时发现那小小孩子的冲击波般的感同身受。 “动作快,保罗,警卫过来了。” 清醒梦就是预料到后续会发生什么也无力改变,金发青年随着曾经的自己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伴正看着自己,长长的波浪状黑发,安静疲惫的目光,亲友为潜入调查换上的研究用白大褂刺痛了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心。 是兰波。 他的倦意原来如此明显,魏尔伦静静审视年轻的亲友。那种疲惫感深入骨髓,无法用七年前的鲜活青春抹平,与兰波今天早上换衣服,抱怨昨晚想想可以看到恢复活力的小姑娘太激动没睡好的疲倦截然不同。起码他不会像今早那样嘻嘻哈哈靠过来让自己给他捏捏肩膀,而是说:“怎么了,保罗?实验试作品.甲二五八号,就是这孩子没错,你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 他其实不知道。 魏尔伦的视线转回圆筒状玻璃罐,玻璃表面隐约映照出一张脸,年轻的保罗.魏尔伦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脸与幼童稚嫩的脸缓缓重合。 试作品.甲二五八号,他是从前的我,我是未来的他。 中心实验室停电了,没有灯,彼时的魏尔伦看不见亲友凝固在那孩子身上略带挣扎的目光,他最多只能看到自己头顶的黑色帽子。帽子是任务前一天兰波送的,亲友说是生日礼物。 给人工异能生命体的生日礼物,他也在讽刺我吗?这个孩子以后也会经历这些吗?我们失去作用会被上面废弃,可是一旦有用,又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尝试制造新的我们,我们难道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有的。 帽子再合心意也仅仅是一顶帽子,赭发的小实验体眼皮轻轻颤动,魏尔伦垂眸,他们才是同类。那些关于家的隐秘梦想发生了剧变,遥不可及的乡间小屋因换了一位入住的人居然有了一两分实现的可能,朦胧不敢细究的火苗终于掀开自欺欺人的沙土熊熊燃烧。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做出重大抉择往往不需要太长时间,过往埋下的伏笔已经够多了。兰波只觉话音刚落,搭档便砸碎了玻璃壁。青黑色的液体向外喷出,魏尔伦抓住年幼的孩子,尽量温柔地将他拉出来,手上戴着与搭档同款的手套——天哪,中也你认错妈啦!!! 如果阿尔知道,一定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疯狂嘲笑中也当初靠手套找妈的离谱,随后中也就耳朵通红跳脚反击阿尔明明也认可了他的推理,最终在亲友的阴阳怪气下,两只少年吭哧吭哧飞快跳到另外的话题,看似默契遗忘这一尴尬往事,实则越想越觉得好玩,摩拳擦掌准备哪天悄悄拿出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爱的弟弟,可爱的兰波,魏尔伦想到那个画面几乎都要微笑了,然而那时的魏尔伦笑不出来。即将背叛亲友的痛楚几乎将他撕裂成两半,也只是“几乎”,他不太可能改变决定。 梦中场景变换到深夜的小巷,来了,魏尔伦的心缓缓下沉。 租界属于美国,这个北美洲的新兴国家借地理优势躲过几场世界大战,没有元气大伤不说,还靠售卖军火左右横跳国力大涨,隐约有压过欧洲老牌强国的意思。日本自作聪明来美租界建设秘密军事基地,早有高层摇尾乞怜把计划卖了个干净,美国都不是暗中监视了,一直袖手坐等围观日本投入大笔财政预算搞的人工生命体计划能不能成,成它就抢过来接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法国想阻止他国威胁自己独树一帜的人工异能生命体项目,又不肯挑起美法两国对立,此次行动当然没有援助,没有后方支援,没有内部协力者。于是两位精英间谍不愿在美租界引发太大骚动,得手后立即逃离。 兰波作为先锋远远走在前面,沿路巧妙避开路灯遮掩身形。小巷两边的建筑物颇具美利坚风情,即老欧洲嗤之以鼻的土大款。魏尔伦不懂美学,兰波教过,他没心情学。人工异能生命体扛着昏迷的弟弟,看到透彻月光斜斜将这条远离租界中心的僻静小巷劈成两半,明暗交接,不留一丝余地。 间谍应该在黑暗中生活,而他或许会给他们的家安装一盏明灯,兰波不会喜欢。 他其实非常喜欢,魏尔伦默默地想,在家投屏看电影都要开灯真是没谁了,不过自己也偏爱灯光带来的明亮。 金发青年听不到跨越时空的回答,远方响起驻守美军拉响的警报,打断了他自怨自艾下不停坚定的决心。 “距离潜水艇还有五千米,必须在那之前甩开追踪,不然就得游回法国了。” 兰波说话的同时没有懈怠警戒,这是老练间谍独有的集中力,所以他及时察觉身后人放慢了脚步。 魏尔伦从快步到走步,最终站定不动。 “怎么了,保罗?”兰波回头,知道搭档今天状态不对,依然温柔耐心,“动作快一点,军队的追踪很快就会逼到附近。” “我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法国。” 有些话没有想象中难以说出口。 兰波疑惑地歪歪脑袋:“什么?” “我不会交给任何人,也不会还给研究所。”魏尔伦努力化解亲友可能产生的顾虑,对不起,对不起,不要逼我,求求你,“我会把这孩子带去某个村庄,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悄悄抚养他长大。” 他不是想问这个,以全新的、“兰波和我是同一类人”的视角看去,魏尔伦惊讶发觉有些事情并非当初感觉得那样无可挽回。 兰波尚未理清关于良知与忠诚的冲突,确实不在意亲友预备拿这个小实验体怎么办——保罗肯定不会伤害他呀——况且黑发青年从没想过亲友希望离开法国、离开自己,如此紧急的状况猝不及防听到如此告白,他茫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要不说随便什么时候的魏尔伦都没法跟另一个自己友好相处呢,放下屠刀沉迷熊猫的魏尔伦可以捕捉到亲友脸上一闪而过的委屈,但那时的魏尔伦不行。他深陷“兰波拒绝我!他果真不会愿意和我离开法国”的痛苦,脑子出离混乱,不再纠结要不要邀请亲友一起走,提高声音,警告兰波不许靠近一步。 兰波乖乖停下脚步,也懒得去管高速靠近的美军直升机,抿抿唇认真解释:“你在说什么?这个孩子必须由国家管理教育,就像你一样。” 又是这个回答! “这就是问题所在!”受伤的狼夹起尾巴龇牙低吼,似是威胁,似是乞求,“兰波,哪怕一次也好,拜托你想象一下,被告知你不是人类这件事会造成多么深刻的影响!你不是受神明爱护降生的,只是谁一时兴起输入的字符串,摆在你眼前的这一事实会将内心推下怎样的深渊!那是看不见月亮,完全黑暗的谷底,没有希望,没有救赎,你明白吗?就连这份绝望的感情,也不过是谁设计出来的东西!” 兰波急切往前迈出一步:“这话题我们谈过好多次了,保罗,你是人类,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是经过怎样的过程诞生的,这与你能像现在这样存在和思考这件事比较起来,都不过是极其细微的问题。” “啊啊,是啊。”魏尔伦苦涩凝视亲友,像是要永远记下他担忧的表情,“‘你是人类’,这是你对我说过好几遍的台词,是我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台词。” “保罗……” 魏尔伦后退一步,厉声制止还想靠近劝点什么的兰波:“我说过别靠近!无论你在脑海中如何扭曲,也不会改变我不是人类这个事实!那些事不关己的家伙们竟然说‘反应和人类一模一样放心吧’,不如说我和青蛙一模一样能让我更放心一点呢!” 都想好不要跟他提实验室的事,还是说了啊?魏尔伦无力挽回既定的现实,只能咽下冲动的苦果。 “……抱歉。”兰波将脸背了过去,“先回国吧,这些话等之后再说。” 直升机忽然加快速度冲向小巷,兰波迈开脚步,选择了通往潜艇的道路。 魏尔伦盯着那个背影,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不,那样就太迟了。回国之后组织的同伴很快就会扣押我,我的任性只有在敌方领地能起效果。” 弟弟瑟缩了一下,兴许是被风吹得有点冷?他无心理会,不必害怕了,不必犹豫了,他举起手枪瞄准亲友的后背。 兰波背对着魏尔伦:“要开枪吗,保罗,将你救出,给予你作为人类的诞生可都是我啊。” “抱歉,兰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手不再颤抖,回家的渴望与时光累积的愤恨压倒了心中翻涌的悲痛,魏尔伦想救自己,想救下过去的自己。他扣下扳机,重力将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自动手枪瞬间改装成大炮,子弹以远超音速的速度袭向兰波后背。 可以想见法国高层禁止人工异能生命体使用高精尖武器的缘由,超越者没必要过多借助外物是一方面,他们清楚自己对魏尔伦做了什么、对方得到强力道具有机会绝对要报复是另一方面。 兰波转身发动了异能彩画集,金色的亚空间盾牌虎视眈眈,子弹附着的重力扭曲空间,贯穿立方体——他来真的——全新配置的亚空间改写物理法则,这才终止了子弹的突袭。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保罗。”亲友的声音毫无波动,黄绿色的眼如荒野苍凉颓败。 “这段时间受你照顾。”无法挽回了,魏尔伦直视着亲友,无法理解对方的情感,语气十分平静,“但这样一来你也该理解了吧,一个不该降生的人降生在这世上是过错。” 可以挽回的,兰波亲切又坚定地回答:“你不是过错,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璀璨的彩画集迅速膨胀展开,将小巷包裹在内。武装直升机险险擦过金色亚空间献祭了一只炮管,驾驶员立感大事不妙,连忙撤退联络电台大喊:“超越者!能量检测仪显示有两名超越者!请求支援!”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梦醒时分,来点甜品吧? 什么两国关系,什么低调行事,什么尽快撤退,两个人顾不得这些,也顾不得骤然脱离培养液难受昏睡的男孩。金红光芒交相辉映,照亮了霓虹灯下斑驳的夜,夷平了半条倒霉的偏僻小巷。 小巷够倒霉的,那些惊醒的幸存居民也够倒霉。他们是租界老爷太太们用惯了,特许暂居此地以便随时待命的仆从。歌舞升平的夜生活向来与这条朴素小巷的居民无关,管理者认定不强压这群低等动物执行宵禁,就会扰乱社区整体的安定。或许有人会嚷嚷种族歧视、有违人权什么的,仆人们倒觉得这笔交易特别划算。用早早安静入睡换取远离世界大战的资格,放隔壁横滨市,这种好事非常值得大伙六亲不认都要抢着来!只是如此偏远的地界,吸引的不仅仅有渴望安稳生活的平民,还有秘密基地的入口,以及闻风而动的间谍。 有人短促尖叫了一声便被谁死死捂住了嘴,周边窸窸窣窣的脚步不停,魏尔伦的视线不受控制,定定望着与自己殊死搏斗的亲友。 “谈判可以让步,动武必须取胜”,这是兰波教他的生存之道。亲友明知高层不会给敌对势力创造的人工生命异能体谈判任务,收归己用多少年都不会给这种经营人脉的机会,依旧怀揣着某种希望悉心教导跟人打交道的技巧。魏尔伦从前没有机会谈判,习惯了靠武力获取一时的胜利,兰波也是。老师学生都下定决心要打败对方达成心愿,那这场战斗造成的惨烈后果其实完全可以预料吧? 暗杀王是刀,一把铸造时过多强调攻击性、精神状态业已崩溃的刀,对他来说,拼尽全力最后死在亲友手里都算是品尝到自由滋味的美好结局。兰波的彩画集功能更加全面,心智也成熟太多。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要了自家保罗的命,即便需要留神护住自己的要害,还要额外分神避开亲友和那个丢在墙角下的孩子的要害,兰波也只是气恼痛惜于搭档丝毫不珍惜自己性命,利用丰富的经验勉强与之周旋。 双方太过了解彼此,战况僵持不下,不过兰波早晚会由于心不够狠逐渐落入下风。转折点来自美军的增援部队一炮轰开碍事的巷子口,倒塌的墙壁,惨叫的居民,盘旋的武装直升机,无一不在强势宣告地球最强军队之一正式参加战斗。 黑发青年瞬间清醒,发达国家的军队普遍配备针对异能者的武器,情况不妙啊。金发青年碾碎掩护用的特殊子弹,没给蓄能的炮口哪怕一个眼神,他彻底杀红了眼。 魏尔伦捕捉到亲友几不可闻的轻叹,注意到亲友抢先抱进怀里躲开军队扫射的小中也因为被大人们频繁抛来抛去委屈哼哼,闭紧眼睛努力睡觉,躲避外面的纷纷扰扰。 对不起,金发青年目露愧疚。 军队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异能封锁即将完成。就像法国知道美国在监视日本的异能实验,美国也清楚法国不会坐以待毙,早把有可能派来的间谍研究了个遍。魏尔伦动作慢了一步,失去弟弟叫他的攻势愈发癫狂。兰波受到亲友与军队重重阻击,使尽手段都不能撕开一个突破口,一时身心俱疲。 他坚持不了太久,必须带走保罗,必须避免两国交恶的结局,他们必须活下去。 “抱歉。” 彩画集拥有控制尸体的能力,恰巧怀里不安昏睡的小孩是超越者,是一名体力得到充分保留的超越者。他不懂如何使用力量,可惜,不幸,抱歉,兰波懂,对不起。当初的小镇青年从未预料自己会沦落到杀死幼童以谋求一线生机的绝境,男孩似乎感知到骇人杀意,遵循幼崽的本能,惶然缩进温暖的怀抱乞求庇护。 对不起…… 没有区别的,大人也是长大的孩子,他的罪孽不差这一件。兰波颤抖着,坚定伸手触碰孩子细嫩的脸颊。 “不!” 魏尔伦来不及阻止,美国军队来不及制止,幼童尖锐啼哭,黑焰铺天盖地,红色异能几乎抽空暗杀王的体力,才在蒸发大半个租界的爆炸中护住他的性命。 梦境归于无尽的黑暗,魏尔伦久久无法回神。不用极具冲击性的画面提醒,他记得,后来自己在临时医院醒来,没有弟弟,没有亲友,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无聊家伙。 他们不认识我。 躺在狭窄坚硬的纸板床,静静仰望泛黄的天花板,耳边不曾响起亲友关切的嘘寒问暖,魏尔伦忽然意识到这是机会,一个绝无仅有的叛逃机会。青年侧头凝视那顶熟悉的黑帽,兰波给的礼物,是……非常有用的东西。魏尔伦撑着床板缓缓坐起,喘息引发周身的剧痛,他颤颤巍巍捡起完好无缺的帽子。 只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东西,他反复强调,像是在安抚寂寥躁动的心,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医院简陋的走廊挤满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与家人团聚喜极而泣,他们捡到眼熟的残肢断臂不敢确信,他们高声呼嚎寻求医生的救助。人类的喜怒哀乐与人工异能生命体没有关系,他们更不会希望和这样的家伙扯上关系;任务以最糟糕的方式失败,看到罪魁祸首的自己,他会生气,弟弟也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家的幻影悄然消散,哀伤是实验体不配拥有的奢侈品,金发青年深知逃跑的机会转瞬即逝。他戴好帽子熟练混入人群,趁乱离开横滨远离日本。魏尔伦想,自己应当找一个地方养伤,然后……青年静默独坐船舱,脑子一片空白,没有然后,一个人的家不能算是家啊。 叛逃者失去组织,去哪里都不会再有可靠的同伴,不会再有送到手里的情报,不会再有能够落脚的去处。谈判可以让步,动武必须取胜,魏尔伦毫无顾忌地动用异能会引来法国的猎犬,从前不以为意的沟通技巧竟然派上了用场,让孤狼可以辗转多地,专注舔舐伤口。 伤好以后做什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不抓住那些猎犬逼问弟弟和兰波的下落?他不知道。 这是魂牵梦萦的自由啊,怎么还是那么不高兴?他不知道。 该感谢该死的同位体吗,是他顶着暗杀王的名号四处活跃点燃了魏尔伦的斗志,让他不至于漫无目的地漂泊。魏尔伦真切拿到手里的东西不多,他无法忍受别人夺取自己存在过的最后一点证据。怒火熊熊,面容精致的青年眉宇间总算拥有了几分活气,之前?之前他也只是活着而已。该感谢不肯顺从法国高层们盼着他快死的心坚持活了下来,他可以如做梦一般与弟弟、与兰波重聚。 盛夏的丹佛国际机场,两个弟弟爬上爬下撒欢打闹,魏尔伦通过窃听器听着亲友与同位体欢声笑语,从孩子教育到同位体追杀自己的时候(他确定没有误判那股恶意)抽空送他的玫瑰花在家里花园有多么艳丽,意味不同的怒火霎时席卷了他的心。 隔天亲友拉开窗帘,惊喜收下那箱精心挑选的康乃馨花种,魏尔伦狼狈收起望远镜,避开兰波柔情似水的笑眼。 “我好像做了件傻事。”他红着耳根,指尖拘谨揉搓老伙计黑帽的帽檐,冷静地想,“别忘了亲友是间谍,他知道怎么骗我。”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兰波真的甘愿抛却过往,和弟弟们,和我,一起拥有一个家呢? “不可能。” 身边传来细碎的动静,阿尔在束手束脚避免吵醒自己,魏尔伦脱离梦境,闭着眼睛成全弟弟的贴心。 阿尔慢慢走远,脚步声忽的欢快起来,好孩子开心地蹦跶起来啦。 金发青年柔柔浅笑,内心深处那个声音却不甘反驳:“可是你看,同位体都有愿意为了他放弃为人资格的兰波,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也说了他们是我们的同位体。”魏尔伦疲倦睁开双眼,“那个兰波愿意向一个人工异能生命体付出真心,不代表我的亲友同样愿意。” 他喜爱没有心机偏见的毛茸茸,亲近出身相同的弟弟们,尊敬那个用命证明确实不在意这种事的兰波,并真情实感嫉恨自己的同位体。至于兰波,魏尔伦渴望放下所有芥蒂和亲友共享未来,但他太害怕了,自己这样无关爱与祝福诞生的科技产品到底有什么资格得到兰波如此珍贵的情谊? 让亲友也死一次?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痛彻心扉,他看透了自己的心。可是魏尔伦依旧害怕啊,害怕有一天兰波玩腻了会收回这份感情。如今这份恐惧进一步加深,彻底来到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无法释怀的境地。 “不会吧,我想。”弟弟咂咂嘴,惆怅捏起手边亚历山大先生的脚,“他都把梦见和天马叔叔往死路上推了、他先抛弃旧情不要的,大家怎么可能原谅他?” 那个声音不说话了,魏尔伦穷追不舍地自嘲:“我做的事和美叶院秀一有什么区别?” 那样自恋傲慢的美叶院到头来都没埋怨一句天马家族亏欠他,天马一家肯定实打实善待了他多年。美叶院为经营的美妆品牌放弃多年情谊不惜杀人嫁祸,他也主动放弃情谊痛下杀手。天平两端放上二人不同的追求,他们自己选择舍去真诚的感情。即便是有手腕的市长,天马先生也是一个比较纯粹率直的家伙,他,还有天真的天马小姐不会宽恕美叶院,兰波呢?能做精英间谍的人经历太多是是非非,普遍手段毒辣,铁石心肠,他又如何呢? 此前魏尔伦从没琢磨过这个问题,谁料兜兜转转,他今晚终于发现亲友和自己是同类。 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是同类,他们会产生类似的情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兰波口口声声要保护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拿枪指着自己,不惜下死手也要离开自己,魏尔伦会作何感想?会疯吧?一定会,他光是想想都感觉血液倒流,天崩地裂。魏尔伦一边回应兰波的亲近,一边恐惧亲近的兰波,不就是害怕某天会发生这种事吗?原来他已经害亲友承受了自己最想逃避的梦魇,兰波还能顾念旧情宽恕自己,和自己用心经营这个小小的家吗? “不会吧。”阿尔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我想也是,我哪里配呢?” 同位体笑着和兰波说诗词,聊花草,抱怨小家伙们又受到网络启发想出了新的鬼点子。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魏尔伦拿出十二分演技,笑眯眯关心踮起脚尖回来的阿尔有没有休息好。 阿尔格尔作为上课爱踩点的高中生,小猫洗脸飞快结束洗漱是他的多项绝技之一。 “还好哦,虽然时钟不动,看不到具体睡了多久有些别扭,不过我这会儿精神超棒!”金毛少年眨眨眼,溜溜达达绕过几只装豆子的大麻袋,抱起睡醒又莫名其妙飞回枕头边的亚历山大先生,“魏尔伦想吃什么?亚历山大先生里面有很多好吃哒!” 魏尔伦无所谓,和阿尔一样就好。他草草扎起头发起身去卫生间打理仪容,按照手机照片还原好昨晚睡前的模样,出来就看到饭桌上摆满了可丽饼,小蛋糕,蜂蜜水。 “快来吃呀!” 阿尔格尔快活拍拍身边的空座椅,布偶歪坐在少年腿上静静瞧他。魏尔伦略微怔愣,沉郁的心缓缓松快。 亲友教的好,阿尔早上从来不会吃太多甜食。 “吃甜的心情好,似乎资格考试都没有那么难了耶。”中也哭丧着脸,尝试将书本练习册融入锅里熬煮的糖浆,一步到胃把知识点喝进DNA。 亲友慈爱地给擦嘴,用金色方块怒敲愚蠢赭毛的脑壳:“别做梦了。” “哦。” 金发青年冰凉的身体仿若灌进些许暖意,瞒不过他,真是体贴的好孩子。既然兰波愿意耗费心力好好教导这些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我也可以继续那场虚无的,关于家的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躁动的发丝 经过几名家长耐心教导,阿尔格尔已经平安度过嗜甜如命的特殊时期。出于独特经历培养的本能,他依旧热爱糖分,但是这么多年的早餐由阿蒂尔操办管理,主打一个清香营养,他也能接受,不如说很喜欢呢。大家长出品的正餐必属良品,很好地照顾到孩子味觉敏锐的特性,全方位慰藉学生崽晨起上学看到小狗趴妈妈脚边睡回笼觉都非要过去好一顿揉搓弄醒人家才肯出门的郁闷之情。 :小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困zzz 有些狗狗的人类限定恋爱脑没救了(指指点点),有些看不懂眼色的娃睡饱养足精神,却还勉强可以一救。 阿尔格尔借喝蜂蜜水的动作痛苦撇嘴,蛋糕太甜啦,真是的,果然照搬阿蒂尔方子做出来的点心就是不行吗?都不知道中也为什么能喜欢这种逆天甜度,念书烧脑子需要补充能量的话,我也在烧啊……什么?十五岁通过检察官资格考的烧法跟我这种国文考试至今在及格线蹦迪的不一样?嘤,那没事了。 正统法国佬的祖传甜品配方傲视群雄,蜂蜜水在其面前居然也能被嫌弃一句寡淡,这是什么倒反天罡。可是寡淡好啊,阿尔现在就喜欢寡淡! 寡淡蜜水治愈了没太受伤的心灵,小金毛瞬间振作,双手捧着杯子,敬畏见证大金毛兼顾优雅与速度飞快解决掉一桌子味觉炸弹。 哇,全程面不改色耶,这是直面致死量糖分可以做到的吗? 还好吧,亲友从前一有机会不碰三明治就爱这么吃,魏尔伦习惯了。哪怕后来发觉自己比较喜欢咸口的食物,那把甜品放桌上说是今日份早餐他也能吃下去。连续啃一周三明治都无所谓,这还是弟弟的一片心意,魏尔伦简直甘之如饴、哦,不用“如”了,这就是比饴还要甜的糖。 “收拾好餐桌就开始工作吧?”青年擦擦嘴,心平气和地说。 魏尔伦不愿讲不开心的原因,阿尔格尔也通情达理不会追问,只穷尽毕生语言功力委婉道:“可以多休息一下哦?那么多豆子,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完嘛!” “没关系。” 没关系吗?阿尔格尔知道自己的视线瞒不过疑似开挂的家里人,索性不藏了,摊牌了,直勾勾认真打量魏尔伦,神态好像是比刚起床的时候轻松多了……甜品攻势起效啦,好耶,不枉他现在打嗝都有股奶甜奶甜的味! 弟弟蹭过来贴贴庆祝,魏尔伦笑着摸摸孩子脑壳。可以这样直率抒发真实的心情,何尝不是在爱里长大、充满自信的表现呢?魏尔伦打心底里羡慕,也真情实感地深觉欣慰。 用过的餐巾纸不能直接扔梦见家的垃圾桶或者九尾村任何一个地方,需要动用万能的亚历山大先生。魔法道具认主,魏尔伦帮不上忙,捡起一把橙黄的灵魂豆尝试进行细分。 不像卫生间可以用亚历山大先生储备的饮用水刷牙洗脸冲厕所,桌面的餐盘刀叉留有奶油,只用水洗不干净,万一被人发现厨房的洗洁精突然少了一截引来探究就不好了,他们身份经不住查的,还是得带回家慢慢清洗。 阿尔格尔找来塑料袋,将餐具全部捡进去封好塞回布偶,再拿出清洁剂让魏尔伦这位专业人士过来对照照片复原餐桌——该感谢他们几个关系太好经常互相安利好用的东西吗,阿尔包里恰巧放着梦见同款的清洁剂——毕竟不清楚分拣豆子的活具体要花多长时间,碰过什么东西立马收捡复原,可以避免出现最后关头忽然忘掉扫尾的情况嘛。 魏尔伦动作极快,阿尔叫他的时候已经拿水晶鞋回屋动手放豆子了。阿尔格尔没有直接接手那七只深浅不一的黄鞋子,睡好了脑子确实清醒很多,方才做事额外想起几种颜色名称,他担心待会儿转头又给忘到九霄云外,赶紧默念倒出对应颜色的豆子放进新的大麻袋。 屋子里装有灵魂豆的袋子逐渐增长到二十一只,少年回收清洁用具,凝思苦想实在刮不出新的色彩名字了,将剩下那些倒出来按照感觉囫囵分作五堆。这活轻便,他忙完噔噔上前帮忙。 阿尔格尔的观察力没有魏尔伦强,动作也没他麻利,好就好在魏尔伦预先分出了将近十三种颜色,渺小的豆子聚在一只鞋里显眼极了,阿尔照着那个标准放,不确定就放兄弟手边让他来。两人合作埋头攻略黄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阿尔格尔提起口袋往下倒,一颗都没有剩,他安心把袋子收回亚历山大先生,抬眼便是满满当当二十五个大口袋,霎时什么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喜悦都没了,那叫一个腰酸背疼腿抽筋,愁云惨淡万里凝。 魏尔伦也累,心累。 弟弟希望帮人,他答应帮忙便必定做到最好,给放眼望去都是黄色的豆子分出……数数啊……十五只鞋!那就是十五个小类!将近两百颗豆子十五个小类!天啊!魏尔伦是眼睛看疼了,手腕酸痛了,内心也麻木了。 “我们把这些鞋送走吧,全当活动活动筋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魏尔伦气若游丝地提议。 “好哦。”阿尔格尔双目发直地应下。 金毛们说干就干,迫不及待叼起狗绳、呸,招呼重力异能捎上十五只水晶鞋夺门逃跑。瞧瞧这山,这雪,这被黑暗笼罩的偌大村庄,怎一个风景宜人、心旷神怡、幅员辽阔了得! ↑绝对坏掉了啊这是。 人类的灵魂是黑色,与五彩缤纷的豆子们完全没有共通处,但灵视还是有用的。阿尔格尔激活魔力,靠灵视捕捉到那些干涸的灵魂所处位置,按照哥哥的说法,把鞋子一个个往人脑门上放。 灵魂力量凝结的小球没找到主人什么反应都没有,找到便会由鞋子疏导涌入对方体内。这种时候想会不会有不同色的小球混着一起流进去,呃呃,太晚了,只能说相信暗杀王与神明的使者好吧。 水晶鞋完成使命,默默消散,返回未知的维度。眼前的老人恢复红润面色,身上厚重的毛毯藏不住缓缓起伏的胸脯,眼皮不安跳动,嘴里不清不楚念叨起不争气的真太郎,听语气那应当是他的晚辈。 狭小的日式卧房死寂不再,人,活过来了。 那是一种莫大的感动,阿尔格尔背起手踮踮脚,劳碌带来的倦意一扫而空。 “我们救了他!”少年欢喜宣布。 青年看看弟弟,又看看老者,平静微笑:“嗯。” 毁灭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可是救一个人,哪怕只是救一个无人刻意针对的老人反而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这是什么道理?人工异能生命体自觉与人类不同,无法理解,更拒绝理解背后的哲学。对他来说依旧是弟弟高兴我就高兴的底层逻辑,挽救人类的喜悦丝毫不能干扰他凝视大开的房门若有所思。 “我有一个想法。”魏尔伦慢吞吞地说,他的搭档有且仅有过亲友一人,兰波知道他讨厌跟外人商榷政府派发的任务,素来一手包揽所有相关事宜,独行的时候没办法,有人合作,他照旧听令行事,不去斟酌任务的详细步骤,现在难题上门,总算反应过来,“挨家挨户找人必定会涉及开门进屋等动作,扫尾太浪费时间。神明大概拥有可以一键清除生活痕迹的魔法,不觉得这有多难,不过我们没有。你说没人可以从我们留下的痕迹直接找到我们身上,对吗?” “对啊,哥哥保证了的。” 说得有道理啊,有魔法的神的确不容易想到人类的为难之处,阿尔格尔歪歪脑袋。 魏尔伦勾唇:“那就好,或许阿尔有听过日本那起被誉为完美犯罪的三亿日元抢劫事件?” “听过……” 考虑到货币贬值的因素,三亿日元抢劫事件是日本迄今为止被盗金额最大的案件,也因为过了案件时效都未能逮捕犯人,是那代检察官警察口口相传的毕生遗憾。案件之经典,热爱收集案例研究的中也当然不会错过,引来阿尔格尔他们一众小伙伴亦讨论得热火朝天。 那次现金抢劫事件发生于1968年12月10日的日本东京都府中市,犯人作案手法巧妙,在现场留下作案工具等遗留品共计120件。证物众多,彼时警方十分乐观,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警察发现这些遗留品要么是被盗物品,要么是大量生产和贩卖的物品,对破案的进展起不到任何作用,平白浪费警力,消磨最开始那段最有可能找到嫌疑人线索的黄金办案时间。直到上头恼羞成怒封存案件档案,嫌疑人名单囊括十一万人,协助调查的警员更是达到破纪录的十七万人,却连这是团伙作案还是个人单独犯案都没弄明白,日本历史上最神秘的案件之一当之无愧。 阿尔格尔对那起案件印象深刻,魏尔伦这么一说,少年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星星眼望向足智多谋的兄弟:“我们也学当年那个犯人一样,故意留很多很多的证据扰乱视听吗?” 短短半年,魏尔伦还没习惯这样直白滚烫的崇拜眼神,清清嗓子耐心解释:“我们深陷九尾村,初步调查怎么都不可能逃掉。比起战战兢兢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唯恐疏漏某处细节导致全盘皆输,不如着手改变村里人的处境,让他们彻底成为我们的同党。拿食物,改换物品位置,穿上各种尺码的鞋走来走去,随便什么手段都好,只要别在天马小姐家留生活痕迹,有神明帮忙屏蔽可以读取物品记忆追根溯源的异能,我们已经处于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类似的没有监控的环境,完全可以复刻那场完美犯罪的思路。” 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智慧型自卫手段,超酷的好吗! 阿尔格尔斗志满满,索性出门办事那么冷,手套是一直戴着的,他快乐伴着柔顺红光蛄蛹扑腾过去打开老人家的衣柜。这种程度的恶作剧不至于吓坏年老体弱的人,醒来顶多怀疑一下自己睡前忘记关了,后面跟大家对一对发现不是自己记性不好,而是大伙房间都或多或少出现过异状,因为有三百来个相同遭遇的伙伴,也不会太过害怕生出事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尔格尔默默给尊老爱幼的自己点赞,魏尔伦则捻起手指,出神回忆亲友滑落脖颈的黑色发丝。藏木于林,这样一来,帮他撩开那根恼人的头发也不会招人眼了吧? “好啦!我们走吧!” “嗯。” 哦~可怜的阿尔格尔,他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值得放进绝美爱情集锦的宝贵资料,屁颠颠带领魏尔伦以及鞋子们满村搜寻其余幸运儿。 年轻人的热情可以融化冰雪,十五只水晶鞋没多久便分派完毕。魏尔伦给亲友换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还画出九尾村目前的人口分布图方便下一次寻找;阿尔格尔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隐藏个人特色,充分调动想象力尽情恶作剧,也不能说玩得不爽。一时涉及本次真.灵异事件的多方参与者均对此次行动表示满意,至于注定要头疼欲裂的异能特务科调查员,祝他们幸福吧?瞧,已经给了很大的发挥空间耶,他们怎么填写任务报告都能说得过去哦? “这是公务员的福报。”曾经的法国公务员语气坚决。 真、真的吗?阿尔格尔小声嘀咕自己超级讨厌那种说是可以自由发挥其实还是有评分标准的试题。 魏尔伦悲悯移开视线,是在说作文吧?孩子还不知道,国文考试增加的分数据传全加在作文上面了。说是“据传”,根据亲友的焦虑程度,多半已经板上钉钉就差和学生家长正式宣布了。 “回去吧。”青年决定暂且不让弟弟泪洒当场,悄悄地,温柔地,给弟弟以及注定要为此事焦头烂额的亲友、自己点上一根蜡烛,“我们还有很多袋豆子没有处理。” “嗯呐!” 阿尔格尔的回答清脆响亮,多无忧无虑的娃啊,嘻嘻。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感天动地母子情 先前没有计时工具不知道,后来阿尔格尔圆满送达第一批鞋子遛弯回到梦见家,忽然想起亚历山大先生那里其实还有一套熊猫沙漏。手表闹钟失效,这不还有最原始的工具沙漏嘛。 关键词“熊猫”一出,应当都清楚是谁送给阿尔的圣诞礼物了吧?魏尔伦没有白费心思,手工制作的水晶熊猫沙漏精巧可爱,年轻人们爱不释手。中原中也珍惜放上卧室书桌,阿尔格尔特别想让哥哥第一时间看看所以贴身保管,没想到居然能以一种奇异的姿势便利现在的自己。 就说囤积癖没毛病吧?中也还笑话我呢! 小金毛喜滋滋掏出沙漏,充作仅有的计时仪器。 未知带来恐惧,已知……其实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有神明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疏忽的污染物整出“九尾村”这种大活珠玉在前,既然这次明说灵魂能量干系重大,他们想漂漂亮亮救人,自是不敢不仔细分辨。这么一仔细,好嘛,一个半小时清空一只大口袋的速度在这个讲究效率的工业年代堪称骇人听闻。 这次选中的青豆量比较少,两人也逐渐熟悉清点豆子的工作,理论花费的时间应该比上次少,不过也无从比较,分第一袋黄豆没用计时器啊。 青豆悉数返回主人身体,阿尔格尔再次成功拯救十三个人,一整个神清气爽。他蹦蹦跳跳进入客厅,看看剩下的二十四个麻袋,想想少说需要三十六个小时的劳作,瞬间呼吸不顺,跳、跳不动了QWQ 回来了,临近中考惊觉自己仍有好多模拟卷没刷的恐惧回来了!一天半诶,都强行忽略借送鞋之名慰劳筋骨,消耗食水补充体力,精神紧绷安静睡觉等一系列人类但凡尚未迈入机械飞升的境界便无法舍去的必要休息时间啦,还是得出了“需要一天半”的可怕结论!人的精力到底有限,考虑到视觉疲劳带来的效率下滑,中途小憩的频率只会多,不会少。 分装掉一麻袋紫色灵魂豆,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魏尔伦太阳穴胀痛,无奈环顾周围空无一物的三百三十三只水晶鞋。尽管阿尔已经给过承诺,果然还是会担心吧。 “他们几天不吃不喝没问题吗?” 魏尔伦没有质疑的意思,阿尔格尔理解他的关心则乱,用力点点头:“没问题!” 家人朋友全部陷入沉睡,深度睡眠会显着降低新陈代谢、降多少也会消耗能量啊?阿尔格尔肯定担心呀! 青春期的少年人热爱收集传奇故事,对日本着名的熊吃人惨剧便有所涉猎。三毛别罴事件发生于十二月份,北海道的棕熊为什么会在寒冬腊月唐突下山大开杀戒,人们众说纷纭。要知道北海道又不是十二月份才开始冷的,阿尔格尔觉得那头熊没贴够秋膘、活活从冬眠中饿醒属于比较靠谱的推测。 瞧瞧,熊都进化出冬眠这种非同一般的过冬方式了,减缓代谢,降低体温、呼吸和心率,依旧没法逃过活着就要消耗能量的难题。人做不到熊冬眠的程度,普通人如美贯、天马父女不行,超越者们同样不行。 阿尔格尔担忧此举会损害大家的健康乃至威胁生命,缠着哥哥问了个清楚,否则决计不会冒险尝试挽救他人性命。魏尔伦的忧愁则更深一层,三天不吃不喝,好吧,看在大家身体素质良好的份上,睡太久丧命的风险有,但是绝对不大,问题在于“不死”不等于“和陷入沉睡前一模一样”。明明遭遇了相同的意外事件,有些人特别憔悴虚弱,有些人格外活力康健,绝对会引来麻烦啊。 “哥哥说没问题的!”阿尔格尔信誓旦旦。 神灵如果靠谱,压根不会引发这起灾难,魏尔伦靠多疑活到现在,遑论他不久前还身体力行找到了神的思维盲区。魏尔伦可没有阿尔的同款滤镜,愈发抗拒交付所有信任,却不好在孩子面前反复质疑诋毁弟弟依恋的家伙,只得默默憋在心里。 算了,再过几个小时去九尾庄园看看他们便能见分晓。若是气色如初,他一定尽力实现弟弟的愿望,若是由于一天没喝水吃东西出现异样……想来阿尔也能理解他的决定。 魏尔伦控制这次满满当当的十五只鞋浮到空中,展开地图盘点那些尚未接收灵魂的村民游客所处位置,规划出路线轻快道:“出发吧?距离早餐已经有三四个小时,我们跑完这趟可以开饭了。” 魏尔伦习惯用杀戮保护自己,路径依赖了属于是。这种依赖积重难返,哪怕他的亲友慢慢引导他返,那也不是目前就能看出显着效果的,是以此时牵涉到几百人的生死,青年的情感没有一丝异常波动。 少年看不出兄弟平静面庞下的血腥打算,捏捏坐久发麻的小腿,用指节揉揉干涩眼眶,只认为是寻常的放松,随口答应下来。 甜品堆砌的早饭腻人归腻人,提供的热量是一点没含糊,魏尔伦不说,阿尔格尔都没发觉已经过去一上午、呃,大概有一个上午了。高中生的作息相当稳定,这顿午饭不饿也必须吃,顶多吃清淡点。不然根据阿尔放假放飞自我的经验,轮空这波午饭,晚餐前必定会饿,不找点心填饱肚皮做不了事,吃了等到晚饭又吃不下,临睡觉胃袋空空饥饿难耐,爬起来干饭,回去躺床上撑得慌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不纯纯耽搁事吗?!看面前这七八岁的豁牙倒霉孩子,大冬天十二点不老老实实缩被窝睡觉,捏着把钥匙倒在上锁的储藏柜下是什么情况不难猜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水晶童鞋无踪无影,男孩吸吸鼻子,黢黑精干的小身板仅随意裹了件羽绒服,两条光裸的细腿直接跪坐木地板,不冷到吸鼻涕才有鬼了。橱柜装满粗点心,阿尔格尔害怕小家伙睡沉给冻坏了,特意拜托大金毛操控异能飞来一看就是小孩他爸的矮胖男人。父子两个面容像极,一起裹进厚毯子,姿势经过好心人精心设计,确保男人一睁眼便能看到孩子手里那包本应被锁进柜子的狸猫子干脆面,香葱味很香哒——等等,你塞的?这是把娃偷吃零食的罪名坐实了啊喂! 哎呀,想必小朋友醒来肯定会惊喜到涕泪横流吧,科科科,不用谢哦,阿尔懂的。 他幼时发烧,睡到半夜突发奇想爬起来偷冰棍,刚开开心心扯开包装袋叼嘴里,转身就看见阿蒂尔抱起手臂静静站在走廊歪头瞧着自己。自古偷零食的崽崽出于心虚都不敢点亮阴暗爬行的路,昏暗的过道,幽深的黄绿眼瞳,气极反笑诡异上扬的嘴角,阿尔格尔嘎嘣一声咬断冰棍抱头蹲防。速度之快,显然是什么毛病都消失了呢,以后也养成了超棒超健康的生活习惯,那顿铁拳也因为有保罗注意到外面不祥的动静冲出来拼死阻拦上头的大家长,隔了整整五天,等到吃冰加重的病情彻底消退,阿尔才享受到慈母金色的温柔教诲。 啊蛤蛤,太幸福了家人们!如此绝妙的体验,阿尔事后曾一只手捂屁股,一只手泪眼汪汪牵起太宰的爪子,站在江东小学的校训下面赌咒发誓余生一定要尽全力将阿蒂尔的恩泽播撒到每个小孩心田。 美贯眼睛一亮,梦见煞有介事给疑似恶鬼上身的扭曲小伙伴派发驱魔符咒,太宰当时礼貌假笑,之后有样学样捉弄好友织田作收养的小朋友们证明这货那个时候真真切切听进去了,并成为了恩泽教派——什么鬼名字——的忠实信徒。 中原.最正常的崽.中也受不了兄弟怪话连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阿蒂尔让我给你带句话,不必担心这段时间请假耽搁的课,他已经亲自联系补习班老师给你调好时间了,之后十个周末慢慢补。” “你要的恩泽。”美贯乐呵呵补刀。 “嘤!” 来接人的竖起耳朵,远远认出主人,扑腾小短腿冲过去怜爱舔舔发出尖锐爆鸣的金毛小主人。 魏尔伦不幸、啊不对,有幸听过亲友痛陈一味放纵孩子的利害,耳朵略疼,阿尔的耳朵略疼,从此再没协助弟弟应付国文老师的请家长环节。那时的兰波气场真心恐怖,足以吓退所有直觉系生物,不过亲友恢复理智以后依旧是他熟悉的温温柔柔甜甜蜜蜜的模样,酷爱分享这些年和孩子们斗智斗勇的经验,其中便包括这次冰棍事件。 高烧未退还馋嘴贪凉,怎么能这么糟蹋身体呢,魏尔伦完全可以体谅兰波的怒火。小朋友做事不知轻重,往往一拍脑门想干就干了,是该好好教训一顿,叫他从家长不容置疑的惩罚里醒悟自己犯下了多严重的错,防止以后踩进同样的坑平白重复受重病的罪。 没料到今天还能听听看另一位当事者的心路历程。 金发青年合拢大门,启程寻找下一位可以复活的幸运儿,认真侧耳倾听。 弟弟很乖,那次之后大病一场,吃够苦头也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就是这种“我没挡着雨,大家都别想撑伞”的思路按照正常人的标准疑似有点长歪了……唔,无所谓吧,阿尔开心就好。 一字不提坚决支持亲友适当的暴力,魏尔伦表面忠诚执行“弟弟高兴我就高兴”的策略。尽管弟弟、亲友口中可恶同位体的出场率太高让人不爽,不过那是既定的过去,他烦闷,他嫉妒,他无计可施。 “这次两个人挨得还蛮近嘛!”确实近,这大爷是小男孩的邻居,阿尔格尔背对魏尔伦,蹲在汤泉旁边惊喜目送完成任务的水晶皮靴功成身退,“如果所有同色系的豆子主人都靠得很近就好啦,能省不少功夫呢!” “嗯。” 魏尔伦双眼放空,住得近,关系也亲近,亲密得像是一家人……不对,同位体和亲友就是一家人,还有两个弟弟,包括,他们有太多太美好的共同回忆。青年抿唇,控制黑洞拖出弟弟松手就往水里滑的壮实老人,随便搁到池边趴着,成全阿尔救人的美好愿景。 阿尔格尔胡乱给大爷搭上一条浴巾:“还剩三双鞋,我们去九尾山庄吧?” 九尾山庄不单有他们在意的人,还有十来名或是看守庄园、或是为村长祈祷的村民。当然咯,这都不重要,明明山下还有一半村落没去尝试配型,有重力异能飞上飞下也挺麻烦,理应先跑下面吧?然而魏尔伦不开心呀?多亏美贯、太宰两位读心大师的多年培训,阿尔格尔如今不必回头傻乎乎捧着脸近身观察,可以突破家人的只字片语敏锐捕捉些微泄露的低落情绪啦。 联系方才说的话,“挨得近”“省不少功夫”,阿尔悟了,他推理出来了,魏尔伦是想中也和阿蒂尔了!别管具体推理过程何等扑朔迷离,你就说结论对不对吧,是不是想去瞧瞧在意的大家嘛! “……好。” 魏尔伦不会不重视弟弟的提议,开玩笑的提议都会琢磨将其变为现实的方式,何况这孩子现在那么认真。 他是为了我……我为他做的事很少,不值得,是不是别有用心、不对,阿尔和我血脉相连,我们是一样的,他不会计较我的出身。是啊,我们都一样,所以同位体也是阿尔重要的家人。误会就误会吧,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情绪展示给希望保护的孩子看难道光彩吗? 魏尔伦无意识地重复:“好。” 忽然想去看看,想要靠近,想要求证……他反应过来,急切地默默解释,像是在勉力向谁强调:过去半天了,我只是上山检查他们的身体有没有虚弱。 布偶看着青年应激一般收敛情绪,将再无窥探可能的少年带上白雪皑皑的山峰。 分拣灵魂能量的工作在没有魔法的人类手里比想象中麻烦呢,不过祂知道该给他什么报酬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轮回的终焉 大客房仅床头亮着一盏欧式台灯,为方便照顾病人,睡前大家刻意将台灯亮度调至最低。灯光昏黄,黑发青年平躺在沙发上眉头轻蹙,长长的睫毛晕出淡淡的阴影,仿佛心中藏有数不清的愁绪。 他肯定愁呀,任谁白天经历了那么多变故,晚上还要提着心照看吸入催眠瓦斯的虚弱好友,浅睡的时候神情不带出几分担忧警惕那才有问题吧? 魏尔伦悄悄舒了一口气,十多个小时水米未进,中也、亲友的气色和之前没有丝毫分别,包括那名吸入催眠瓦斯的伤员天马先生,看来可以稍稍安心,过五六个小时再来瞧瞧。 “我这边好啦!”阿尔格尔在楼下喊。 “来了!” 魏尔伦绕开满地乱滚的赭毛弟弟,临出门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亲友两眼。 “同类”的想法令他格外恐慌美好家庭只是一场蓄意已久的报复,本能便要抽身退回安全距离。偏偏前有亲友魂牵梦萦,后有同位体如鲠在喉,魏尔伦不甘心后退疏离,却又无法坦然亲近。 哪怕整个人都被劳德家花园的香风吹软了骨头,可是对兰波,他始终绷紧神经保持克制,因此难免注意到亲友转身离开时一闪而过的挫败。兰波百般忍耐退步,如果他真的用心经营这段感情,当然会失望于自己由多疑导致的从不主动。魏尔伦不愿伤亲友的心,更害怕这种持续的失望会逐渐发酵成倦怠厌烦,然而人工异能生命体最怕的东西从未改变,依旧是辗转全球做任务途中深刻认识到的人类劣根性,以及这个物种天赋异禀的谋算耐心。 生于泥沼,长于地狱,法国的刀不可能轻易抛下帮助自己活到现在的警觉,天真相信遭到惨痛背刺的亲友还愿意给予它任何温情——暗杀王就没见过这种什么都能包容的感情——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魏尔伦跟两个弟弟相处的时间远少于相知相伴多年的搭档,三观、品味、生活习惯等能想到的地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不过他们的关系简单多了,因为出身,因为如白纸般干干净净彼此无冤无仇的清爽过去。 大野猫伤痕累累,缓慢地,友好地,小心地压低身体靠近,嗅嗅两只充满亲友气息的半大猫崽。崽崽早得到大猫咪们的提点,热情洋溢又不失点到为止避免吓跑新成员地咪咪滚上来贴贴蹭蹭翻肚皮,迷得金毛大流浪猫.过去式陶醉吸猫,彻底忘却叼走小猫逃跑的计划,撒娇卖萌间突出一个“我们办事妈你放心”的成熟靠谱。 贴心小棉袄阿尔格尔今天发挥稳定,没有辜负自己过往攻略阿蒂尔、挽留保罗的赫赫战绩。他上楼确认美叶院先生不是那三只鞋的主人,便叫魏尔伦留二楼休息,独自下去给十来位村民做配型,给足了略害羞的家人时间空间。 阿尔这法子可不是乱想的。 九尾庄园出了血案,来的人够多,场面够乱,大家都看到阿尔格尔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即便不小心掉下几根头发也不会有人生疑,不需要重力型异能者像去其他地方那样紧紧跟随,操控异能时刻防止遗留生物信息。怎么说一屋子黑毛家里突然出现几根金毛那还是太诡异了一点,但凡大伙苦思冥想断定近期没有金发人来过里屋,调查员的突破口不就送上门了嘛。 阿尔格尔给执意留下远远看顾女孩们的千鹤子大婶搭好滑落的毯子,顺手捡起地板上三只原封不动的水晶鞋,情不自禁皱皱鼻子。 鞋没有异味,有的只是色泽雍容的紫灵魂豆。奈何这间屋子的访客又多又杂,门窗封闭良久,嗅觉敏锐的人总感觉有股似有若无的异味。雪上加霜,与伤员所在的客卧相比,主宅前厅的空调温度诚然不算太高,不过从外面冰天雪地进来的人还是会感到非常干热难受。 细小汗珠顺着少年额角滑下,阿尔格尔连忙歪歪脑袋,引导汗水错过眼角,保住干涩的眼球不受更多刺激。小金毛正噘着嘴呼呼往上吹汗珠,忽然怀中一轻,鞋子们悠悠飘起:魏尔伦来啦! 阿尔格尔飞快抹掉汗水,很懂地张开手转圈,让款款走下楼梯的家长检查衣服裤子挎包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饰品是否缺失。头发姑且能够解释是粘在别人鞋上,去到了大家印象中阿尔格尔没去过的地方;阿尔热爱的徽章挂饰们无一不是亮晶晶的,即便坚称自己没留意掉了,众人还能不清楚睡前身边有没有这显眼的玩意吗? “走吧。”魏尔伦收回审视的目光歉疚微笑,不是为了照顾他,阿尔原也不至于如此麻烦。 家人嘛,这种小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哒,阿尔格尔不会介意。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迟钝如他也慢慢发现魏尔伦看似百依百顺,其实心里很有主意,靠嘴根本没法改变叛逆大猫猫的想法,需要细水长流的行动慢慢扭转他的观念。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猫猫、啊不对,魏尔伦睡醒以后情绪波动很大,是受到案件刺激了吗?呃,阿蒂尔昧着良心都不敢这么讲吧,那就是看到大家昏睡过度忧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奖励我中午吃蛋炒饭吧?”阿尔格尔暗自决定要多找机会带魏尔伦来庄园看看,机智叉腰提出等价交换,“我想吃咸一点的。” 魏尔伦喜欢咸口,自然没有意见,他就挺好奇布偶储存的甜品多是弟弟们练手制作,零食则是存货,这画风格格不入的炒饭是…… 阿尔格尔记不清细节,唯有一点可以肯定:“是我帮赖床的中也带早饭,结果从自由轩磨蹭回去发现他已经起床冲麦片吃饱饱累积出来的成果——里面有好几盘是老板娘的手艺哦?” 自由轩老板的美味咖喱大家很熟悉不必多提,劳德们后来尝到老板娘的一手绝活炒饭,方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过去来自由轩吃饭必须排队的传闻一点不作假呢,她用普通食材都能靠巧思技艺烹制出齿颊留香的炒饭,不可谓不是厨师界的天才。可惜老板娘如今精力不济,静养为主,鲜少开火做饭,更少下楼操持生意。众劳德近水楼台先得月,自打发现了老板娘的炒饭宝藏,回回去自由轩都有种开盲盒的刺激感。但是这次不用开盲盒啦,说,谢谢亚历山大先生的寻物魔法! 阿尔格尔伸手探入布偶嘴巴,心念一转炒饭盘子便出现在他掌心,沉甸甸,很安心。阿尔收回手默默吸溜,魏尔伦眨眨眼,竟然同样生出几分期待,这大概就是美食的魔力吧? 炒饭特别香,兄弟两个临时改变行程,没有回天马小姐家吃饭以免气味渗进家具难以处理,而是钻了一个时空停滞,人不动就没有风的漏洞,坐上偏僻无人的枯树林树梢干饭。赏茫茫大雪,吃超棒炒饭,饮清淡温水,怎一个舒爽了得? 奈何美食的力量面对浩瀚繁重的工作也是有限的,度日如年过了三年,呸,三天,大小金毛成功失去眼中的神采,幽魂似的蹲在最后一个倒霉蛋身边。 美叶院直挺挺躺在床上,面容灰败。 “就他了。”魏尔伦强忍当场绞碎人口分布图庆祝苦役结束的冲动,静静将做满记号的图纸交给弟弟保管。 阿尔格尔颤颤巍巍接过那张纸,那张画有三百七十六个圆圈代表人们所处位置的纸,那张陪伴他们走过历时起码七十二小时长夜的纸,结束了……麻木的心无力承受过于激荡的情绪,他险些绷不住汪一声扑进兄弟怀里哭出来。 亲近的人如此感慨万千,青年亦备受感染。他揉揉眼睛,视线巧妙避开弟弟怀里最后一只盛满粉豆的水晶高跟鞋,不知多少次发誓回去一个月内必定物理删除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全部豆子。 大号灰姑娘的声音意外饱含喜极而泣的哽咽:“动手吧。” 阿尔格尔抽噎着将鞋子熟练放上美叶院先生的脑门,最后一份大剂量的灵魂豆迅猛涌动飞快归位。 啪,水晶鞋无牵无挂地消失了;啪,劳德们脑中绷紧的弦也、等等,还不能断!最后一片污染物雪花还在梦见家摆着呢! 美叶院的脸色丝毫没有红润好转,不过管他呢。 “应该是打击太大了。” 检查能够正常呼吸,魏尔伦简单粗暴下好定论,阿尔无心多想。两人精疲力竭,去大客房例行转了一圈,立即回去预备收网处理雪花,无事一身轻蒙住脑袋大睡一场。 雪花被认知大网捆绑放置play了七十二个小时,足够初生的野兽认清无力逃脱的现实。它不再尝试挣扎,挂在短笛上假装自己是个吊坠,看起来分外乖巧可怜。对啊,多乖巧无害的小家伙,抛开放任它膨胀猎食下去会蚕食掉整个世界的事实不谈,难道造出大量污染物的神明就没有一点点错吗?! 肯定有啊,阿尔格尔滤镜再厚也没法否认哥哥是罪魁之一,可是为什么?哥哥一直挺小心,哪来这么多的污染物?算啦,太累了,以后问吧? 阿尔晕乎乎倒回垫褥,裹好被子,手握短笛,脸埋布偶,隐藏表情。魏尔伦按照清单依次盘点隐藏身份的工作,确认没有错漏,他安心躺下,将小纸条转交弟弟处理,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纸条塞进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阿尔格尔充满仪式感地说:“晚安~” “晚安。” 魏尔伦从前的身份要求他掌握快速入睡补充体力的方法,片刻过后,清浅的呼吸声响起,阿尔格尔用一个扭曲但是放他身上贼合理的姿势叼起笛子吹口,就决定是你了,加强版编织异能最后的波纹!笛音短促尖锐,无形的大手狠狠扯下雪花的皮肉,寥寥数颗灵魂豆没等落下地面,便与虚弱至极的魔兽共赴黄泉。 “非常干净。” 男人吐字含糊,可是细听,又自带一种能叫人发狂的独特韵律。以为多少要费点劲睡着的少年挥手刨开嘴里的冷硬障碍,依恋蹭蹭哥哥的背做起美梦。短笛咕噜噜滚到漆黑皮鞋旁边,神灵低头对上亚历山大先生尚未失去灵气的眼。 “我说过。”布偶微微勾起嘴角,“用书签换取延长单次实验时间的尝试,相当合算的交易。” 洛夫克拉夫特利用道具“书”创造出一个个名为文豪野犬的世界,中岛敦,可怜的孩子,是“书”意外孕育的产物,可以将其视作一张书签,自然也是洛夫克拉夫特没承认但并未否认的眷属。三神协定不会互相干扰,一只小青蛙异能遏制手表打破了祂们的默契,那么人鱼神基斯就必须付出令合作伙伴满意的代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慵懒拉长语调,他在加拿大蹲监狱,祂刺破三维空间轻快揶揄:“真狡猾呀,这便是我们基斯大人从人类身上学到的东西吗?” “你心动了。” 人鱼甩甩尾巴。 “看到效果这么好,我们以后哪还能离开你呢?”陀思妥耶夫斯基甜蜜道。 关于书签的全套实验已然结束,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在乎中岛敦的未来,祂在乎的是当下。 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实验在世界各地如火如荼地进行,不出意外的话——两位神明经历过的所有世界都没出过意外——技术突破的浪潮快来了,改写力量体系的人工超越者即将泉涌而出,各国政府组织成了的欢欣雀跃,没成的捶胸顿足,然后他们世界大战撕个痛快? 想什么呢,别忘了除去陀自己创造的异能,古今所有异能者的异能都由洛的神力衍生而来。 十多年后,前所未有的污染物与千百年来堆积的汇合,砰,世界炸了、啊,文艺一点,世界迎来终焉,神明讨论着这算是人类野心膨胀的必然结局还是说需要来自神明的干预,比如稍稍给世界扩个容或者想办法开发新法术清清垃圾什么的,然后若无其事放下备忘录开启新世界。 “果然不能指望人类的科技水平能够赶在灭亡前发现污染物这种隐藏设定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无奈耸耸肩,有种小彩蛋被小白鼠辜负的惋惜。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能不太美好的初次见面 魏尔伦纵使疲惫到极致,也不会在不熟悉的地方陷入深度睡眠。他听到空调呼呼吹出暖风,他听到短笛落地发出清脆响声,他听到弟弟嘀嘀咕咕势要逃出豆子地狱。 阿尔在做噩梦,他想,我的噩梦也快粉墨登场了。 然而这次暗杀王没能等来供电所炸弹拉开横滨大爆炸的序幕,他来到的是一座沐浴暴雨的古老小镇。黑云压顶,天雷滚滚,街道偶有几个醉鬼脚步踉跄,在富含法国东北部独特风情的街道上冒雨高歌。 这里是夏尔维勒,一座常驻居民不到一万的城镇,是……原初实验体阿蒂尔.兰波的故乡。 反叛的间谍在低调养伤期间并非什么都没做,魏尔伦绷紧肌肉,诧异捂住胸口,回头仰望塔楼尖顶。 人总是渴望知晓自己的来处,魏尔伦坚持人工异能生命体不是人,但他的确拥有类似的、甚至更加激进的心理需求。他永远不会忘记获得亲友赠予的“保罗.魏尔伦”这个名字之前,自己叫“黑之十二”,是法国反政府异能研究员“牧神”研发的生物武器。 牧神本身便非常强大,还能利用指示式与特殊金属粉末操纵黑之十二,与之配合杀害多名政府要员,成为法国政府的心腹大患。 那年亲友收到指示,潜入对方秘密基地破坏金属粉发生装置,给了黑之十二摆脱控制的机会。实验体牢记创造者的大缺大德,当即反杀牧神,毁掉一半的实验设施,随后脱力昏厥,由亲友上交政府。间谍机构认为可以利用黑之十二的力量为法国夺取更大的利益,又把实验体送回亲友身边,命令他把它培养成合格的间谍。 要做间谍,当然不能再用“黑之十二”这个牧神给予的代号,人工生命很快得到了自己的新名字,“阿蒂尔.兰波”。 亲友告诉他,组成“黑之十二”的字母变换顺序即为“兰波”,所以一开始会替他取这个名字。后来他们交换彼此真名,“阿蒂尔.兰波”这个存在时间过于短暂的名字渐渐成为一段泛黄的往事。 事实真这样简单吗? 魏尔伦在那些实验室勉强有些收获,可以了解到目前的前沿科技无法凭空创造个活人躯体出来。他猜过,自己的样貌、性格、异能是否统统源于某个早已消逝的鲜活生命。兰波给他的名字,私下叮嘱他好好学的法国东北部方言,都成了不可言说的辗转反侧:是亲友希望自己能够更像从前的他,还是兰波知道了什么? 横滨大爆炸,亲友再也不可能解答他的疑问。可是事情变得奇怪了,在暗杀王隐入暗处疗养伤势的时候,竟然有人顶着他的名号掀起腥风血雨。 怎么会有人愿意模仿一个低劣的实验体? 消息传到南美洲已经是两年后了,隐居于此的魏尔伦起初异常错愕,下意识找到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追问细节。黑市的消息没给他预留多少思考时间,模仿者连惨死尸体旁边遗留的标志性白桦树枝都不肯错过,这大大激怒了几乎一生都只被允许表达这一点点自我的魏尔伦。 恶心的模仿者行踪飘忽不定,他当然要通过调查敌人过往推敲那个混球真正的行动目标,以便将来逮个正着。于是魏尔伦发觉模仿者最先活跃的时间在两年前,最先针对的是日本人,多是军政医疗财经方面的上流人士。 这个时间,这种人员构成,由不得魏尔伦不多加揣测。就在这时,他又打听到一件无论如何没法忽略的怪事,模仿者曾杀入日本秘密军事基地抢走一具幼童骸骨。 远东小国的一个军事基地覆灭就覆灭吧,具体丢了什么又何苦口口相传,传到魏尔伦身处南美洲都能听说这条消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且孩子的骸骨……弟弟幼小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魏尔伦顾不得迷雾重重,立刻潜入日本秘密调查,终于从半桶水响叮当的异能特务科专员口中得知,人工异能生命体果然全是人类的改良克隆体。 魏尔伦其实还好,不就是身体发肤无一处属于自己吗,他一早都知道啊?他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真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家人,那个基因提供者。 至少要弄明白对方叫什么。 多年的揣测成真,哪怕清楚那个人兴许和弟弟的基因提供者一样,没能熬过惨无人道的实验化作白骨才会诞生能够忍耐非人改造的自己,金发青年依旧怀揣着莫名的心情回到欧洲,回到法国,回到当初的基地废墟,拿到莫名出现的实验笔记残片,发现实验体的基因提供者阿蒂尔.兰波小小年纪便死在牧神的手术台上。 所以“牧神”会调换字母顺序给复制体取名黑之十二吗?该死! 名字的由来,循着模仿者有意无意留下的痕迹溯源追到夏尔维勒,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深深刺痛了金发青年的自尊心。不过尊严这种东西重要,也可以没那么重要。 乔装过的魏尔伦急切来到河岸边徘徊,磨房卷起潺潺水声,老眼昏花的帮佣随着跳跃的晶莹液珠慢条斯理擦擦圆框眼镜,跟旅行者讲起脆弱的缆绳,沉睡的浮尸,以及搬离磨坊家破人亡的兰波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兰波?” 叽叽喳喳闹腾个没完的自由记者摆弄起脖子上的相机,老太太很是疑心这年轻孩子有大城市医生嚷嚷的那个、那个多动症,眯眼望向那闪闪发光的崭新机器。年轻人答应为她和工作了一辈子的磨坊拍照留念,到时候回到乡下老家,老太也能不时拿出来回忆从前美好的岁月。 但是兰波一家的事不可以,即便这件事在镇上不是秘密,说出去还能换来一张清晰照片,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故人憔悴的亡灵低声啜泣,老人垂下松弛的眼皮含糊其辞。魏尔伦歪歪脑袋,秉持人设骂骂咧咧给老人家拍了照愤然离去。精英间谍想要的情报没有套不出来的道理,小镇居民不是一条心,他终究买通年迈赌鬼,听到了兰波们的遭遇。 夜半三更,老头获得飞来横财大喜过望,赶紧抓起钞票小跑回去给庄家送钱。金发青年坐在兰波家的旧居楼下阶梯静默良久,起身去郊外林立的野坟,寻找那个没有资格葬入教堂墓地的坟头。 墓碑贴有女人年轻时的照片,蔚蓝的眼睛与魏尔伦经常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双如出一辙,他很轻易就认出了她。青年没有摘下人皮面具,默默摘帽为她致礼,祈祷灵魂没有看破伪装的能力,女士仅仅以为自己是一位滥好心的多事路人。 到此为止吧。 魏尔伦戴好抓在手里疑似染上体温的黑帽,决绝离开墓地。风带走荒野小道仅剩的温暖,暗杀王独自踏上用杀戮夺回名号的旅程。他打定主意不会回来,这座小镇实际跟自己毫无关系,退一万步讲,即便兰波夫妇活着,迫切盼望可以找回走丢的儿子,他们想找的那个人也并非自己。 出于可怜的自尊,魏尔伦从未幻想卑劣盗取基因提供者在父母心中的位置。夏尔维勒小镇于他,只是一场开始得唐突、结束得仓促的走马观花。 为什么会梦到这里?梦到这座镇子如此破败的模样? 大雨挡不住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抬头眺望静静伫立灯塔尖顶的灰色信鸽。 很难想象有一天能用“傲慢”这个词来形容鸽子的眼神,不过这只脚上绑环的信鸽,喙不断渗出血珠,眼球不正常外凸,丝毫不在乎羽翼湿透的高位猎食者打量着他,随意一眼,便带给暗杀王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雨水扑面而来,心脏怦怦直跳,魏尔伦勉强保持理智,没有轻率发动攻击。他已经发现鸽子观察的是自己胸前阿尔编织的领带,那条领带理应与其他见面礼妥善保存在熊猫屋的保险柜,它出现在这里,鸽子又盯着它瞧……联系到九尾村的变故,叛逆劳德率先错开视线让出主动权,借此向真正的一家之主表达敬意。 人鱼神没想针对来自未来的家庭成员,单纯接收信物蕴含的信息忘记收敛气场。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不会耽搁祂的安排。信鸽咳出一口血,振翅飞向远方。 魏尔伦压力骤减,冷汗混杂雨水黏在身上很不痛快,重力震荡除掉水渍,恢复干爽的他咬牙揣摩,红光笼罩全身,不远不近跟了上去。 大雨如注,鸽子所过之处留下的血雾几乎立时融入雨珠滚滚落下。呕出一坨黑红内脏,信鸽悠然俯冲滑翔,滑入一条幽闭小巷。 黑猫团成一团躲在空调外机下面的狭小空间避雨,因为抢夺领地受了重伤,一天下来一口吃的没抢到,一点雨水没少沾。它的四肢愈发沉重,意识不断沉入深渊。“啪嗒”,耳朵微微抖动,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水泥地上。“咕”,猫费劲睁眼,瞳孔忽的收缩,一只瘦巴巴的鸽子? 黑猫舔舔嘴唇,探出利爪蠢蠢欲动,长尾扫过润湿的砖墙。 它无法理解长翅膀的小羽毛为什么大雨天要到处溜达,更没法想象这具吸饱雨水的沉重身体是怎么做到从天而降,它只知道天寒地冻肠胃空空,食物送上门没有不吃的道理。 闪电撕裂夜空,雷鸣震耳欲聋,魏尔伦悬浮巷子深处,重重咽了口唾沫。 黑猫抬眼对上鸽子瞳孔翻入颅内露出的纯粹眼白,毫无征兆地,鸟儿软软倒下绝了气息,猫走出空调下方小小的干燥区域,转头冲没入阴影的人类咧嘴吐舌。 是我哦,神明甩甩尾巴好心提醒,全然不理脚下信鸽化作的脓水,也没管身后突然坠下的空调机箱。 魏尔伦温驯低头。 像是侧腰深可见骨的咬伤压根不存在,黑猫舒展肢体冲出小巷,路过一栋栋没来及修理的战损房屋,穿越小半个夏尔维勒,直奔某栋魏尔伦相当熟悉的居民楼。 此时楼房的北面尚未被爬山虎占据,天台楼顶加装的铁皮小屋挤兑了植物的生存空间,在暴雨天沉浸式体验什么叫如雷灌顶。猫咪没有走室内的楼梯,找到楼房外面的紧急逃生梯一阶一阶往上蹦。啊,肠子掉出来了,黑猫想了想,停下脚步随便一爪子给塞回去。 居民楼用材简陋,隔音效果并不好,依稀可以听到几个男人厉声命令开门的叫喊。魏尔伦脸色惨白,收回凝视那个窗口的目光,极有眼色地撕下一小块黑色衬衫,恭敬上前帮大猫包扎伤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凉凉的舌头舔过青年手背,魏尔伦头皮发麻,硬是克制本能没有立马抽手躲避。神明自觉从未来记忆学到的礼数十分周全,高高兴兴猛摇尾巴,缩起一条后腿继续往上蹦。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进来了!” 粗野的吼叫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安妮条件反射般茫然往前走了一步。 必须赶紧开门,他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会打我,还会打……唔。 女人瘦到完全是皮包骨头,面部和裸露的肩膀后背四肢生满铜红斑块,化脓的新伤覆着旧伤,脏病晚期导致的骨痛眼痛叫她无力快步疾行,也没法看清脚下的路。 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安妮缓缓低头,原来是踩到了一只人手。 手? 形容枯槁的妇人吓了一跳,努力瞪大眼睛,佝偻着背,试图辨认地上那个发出“嗬嗬”气音的人是不是她可爱的宝贝。 不是,那是我的丈夫。 她痴痴笑了,躯体轻微晃动,一下没拿稳血迹斑驳的小刀。 哦,不能没有这个,我还要靠它去找、找谁?是谁不见了? 女人忍痛扶着油腻的木桌缓缓蹲下,指尖多次徒劳划过血泊,尝试抓住刀柄。 “阿蒂尔?”安妮.兰波竭力挤出虚弱的声音,“来帮帮妈妈,妈妈杀掉爸爸了,不会让他……” 她忽然愣住,对了,是阿蒂尔不见了,她的丈夫昨天趁她重病昏迷,把阿蒂尔卖掉还债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要和陌生猫咪说话 长期服用的止痛药大大削弱了反应速度,安妮没来得及梳理脑海中接连浮现的混乱思绪,“咔!”,门口传来一声闷响,女人战栗抬起脑袋,眯眼迷惑地望向大门。 木门不堪重负破了一个洞,来者晃晃悠悠收回老旧的黑皮鞋跟空荡荡的深棕裤腿,换成干瘦的大手伸进来胡乱摸索。那只手满是油污,兴许是污渍阻碍了皮肤的感应能力,指尖碰到个凉凉的东西受惊收回,一下不太确定是什么,又凑近仔细捏捏。 铜制门锁形状特殊,是安妮战时拜托瘸子锁匠更换的特殊款式,用来防备涌入小镇的海量移民。她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小孩,多提防一点准没错。 “哈!”屋外的男人认出了这把锁,兴奋喘起粗气,低劣的烟草酒水抽空了他的气力,不过跟同伴合作收拾一个病重的女人还是手到擒来,“等着吧!看我们进来怎么收拾你!” 痛入骨髓的往昔死死扼住咽喉,不由分说将黑发蓝眼的虚弱妇人从光怪陆离的幻象拽回现实。 快逃! 安妮知道,自己出事就没人会认真寻找她的小阿蒂尔了。短暂的清醒足够重病患者鼓起勇气抓住刀柄,爬起来不顾低血糖头晕拔腿便要跑。 怎么跑? 防盗链为可怜的母亲争取到一点时间,但是不多。男人们叫骂的声音掩盖了金属链缺乏润滑油的吱吱作响,安妮自以为聚精会神、实则空洞的眼睛仓惶扫过房屋,入目皆是破败凌乱。 当初兰波夫妇精挑细选,用贩卖祖居的钱买下这个一室一厅的迷你公寓充作临时居所,方便太太去位于隔壁街区的小学上课,商定以后赚到钱再换大房子。 如今梦想中的大房子化作泡影,丈夫名声臭了,学校开除了糟蹋老师声誉的妻子,积蓄消耗殆尽,家具能卖的早卖光了,卧室装饰用的门板都免不了被拆下来卖给楼上当床板的命运,家里剩下就些没人要的垃圾。丈夫吃喝嫖赌几乎不着家,安妮从虐待狂的地牢获救回来只能瘫倒在爆出弹簧的破烂席梦思昏睡,现如今竟连个可以自欺欺人藏进去的床底都没有。 不对,现在该想这些吗?丈夫说她昏迷了两天,那就是她两天没吃止痛药,难怪经常走神。 自从爱人忧郁地瞧着她,求着她出卖身体养活这个小小的家,又怨着她下贱丢了自己脸面,受伤,流产,染病,女人便再没断过止痛药。上帝是公平的,她钻了战后警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的空子搞快钱养家糊口,用多少药逃避应当领受的痛楚,现在就需承受多强烈的戒断反应。 快逃! 链条在恼怒的蛮力下摇摇欲坠,发出忠诚的呼唤。 戒断反应嘻嘻哈哈捂住安妮的耳朵,她没有动,呆呆望着里屋那床席梦思。 是幻觉吗?她似乎记得,那天回家,身体好冷,好沉,无数个魔鬼将她的意识拉入沼泽,忽然,病痛减缓了,她好像恢复一点力气睁开了眼,看见孩子握着自己的手,她便知道阿蒂尔又在使用天使赐予的力量。 不要,气息奄奄的女人试图退后阻止。 小男孩死死咬住牙关不敢泄出分毫惨叫,将母亲可怖的皮肉伤缓缓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控制住保护妈妈的冲动,每次转移一点点,不超过幼童承受的极限,他就可以帮妈妈养伤啦!呜,好痛,妈妈原来一直这么痛的吗? 不要…… 母亲不会容许孩子替自己受罪,更怕他会患上那些脏病。安妮应该拼尽全力从气管逼出了一点声音,又或许没有,可她瞬间瞪大的眼确实看到了,看到矗立卧室门口的高大黑影。 “阿蒂尔,多好的孩子。”男人醉眼迷离丢开空酒瓶,他身上那件花衬衫是镇上唯一一个大超市上周进的最新款,显然待会儿还有重要约会,“说来都是你的错,你明知酒馆催得急还非要昏迷这两天,我要保住我的手,就不得不高价卖掉那个孩子、对了,前天赚的钱呢,你把钱藏哪里去了,我没找到。” 安妮高热未退,靠墙虚弱凝视男人扭曲的背影。 他看到了,他绝对会用这个当做卖点炒高阿蒂尔的价格,她信,她的阿蒂尔定是被卖到了魔鬼手里。 她微弱喘息着,静静闭上刺痛的眼睛。 “妈妈,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夏尔维勒太小了,阿蒂尔,我们去哪里爸爸都能托人找到我们。” “那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呀?” “……对不起,阿蒂尔。” 对不起,阿蒂尔,妈妈不应该害怕的,夏尔维勒这样的小镇风气变坏,不代表其他地方也会变坏啊?只是离开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故乡而已,只是抛下多年好友和父母坟墓再不能回来而已,只是带你去完全陌生的地方从零开始而已,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胆小? 怀中锈刃来自虐杀了数十名妓女的虐待狂,安妮想,大概是上帝的旨意,让她离开时带走了这把小刀吧。 “贱人!你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门锁顽抗许久,终究护不住它的主人。安妮明白自己不能完蛋,丈夫的狐朋狗友拦住大门,她空茫痴狂的目光锁定了那扇报纸糊住的漏风窗户。 “咔哒。” 锁芯卡死,仍在做最后的努力。安妮拉开窗栓,呼啸灌入的狂风暴雨拭去罪人喷溅的血污,拼命把她往后推。 这里是六楼!闷雷哀哀乞求。 女人拂开遮挡视线的脏乱黑发,提气翻上窗台,模糊遥远的楼底水泥地仅仅让她迟疑片刻,随即便坚定了心意:我要逃出去,我要找阿蒂尔。 她默默打气,不难的,自家窗外的救生梯坏掉没修,但是邻居那边距离五米的完好无损,只要她跳过去抓住栏杆,赶在那群毒虫反应过来之前跑掉…… “你好,女士。” 腥咸海风吹散大脑横亘已久的浓雾,安妮许久没有如此清醒。窗外的风雨停了,屋外气急败坏的咆哮散了,不对劲,又是自欺欺人的幻觉吗? 跨坐窗口的妇人哆嗦着嘴唇,许是深知灯尽油枯的自己不可能抓住五米外的栏杆,她索性破罐破摔,向蹲在邻居救生梯上的古怪黑猫颤声问好。 大猫咧嘴微笑,超出世界法则理解范畴的力量正飞速消耗这具强取得来的躯壳:“可爱的女士,命运告诉我,我们即将达成三个各取所需的交易。” 交易……这种话术绝对是魔鬼啊。 安妮张张嘴,多年信奉的教义短暂遏制住喉舌,然而孩子,教义没法带回她的孩子,就像它从未成全母子二人的祈祷,永远带走家中的恶魔。 “什么交易?”残破的指甲扣紧木制窗框。 猫咪歪歪脑袋,甜甜地解释:“愿望,女士。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一共能够实现你三个愿望,用来换取我需要的东西,比如房屋里头那位亚历山大.兰波先生的躯体使用权。” 亚历山大? 妻子下意识回首望去,丈夫的胸膛还在努力起伏,他没死啊,不过也快了吧。 拥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个体主动放弃自力更生选择寄生,那寄主于情于理都对TA拥有绝对的处置权,这是人们心知肚明的交易,符合神明朴素的价值观。 等待略久,黑猫无趣地抬起后腿挠痒。 多可爱都没用,毕竟是圣经花费大量篇幅描绘的魔鬼,安妮暂且不敢放松戒备,迟疑回答:“可以……但是你要让我摆脱那些混混的纠缠!” “成交。” 猫咪灵动跃出褪色的救生梯,只见祂爪垫轻点,凌空腾飞,黑色闪电急不可耐贯穿孱弱人类的躯体,直扑目标而去。 安妮错愕避让,险些后仰栽倒,红光闪过,一股柔和的力道扶住她稳稳坐好。 妇人以为是魔鬼猫伸出援手,转身小声道谢:“谢谢、嘶!” 她险些咬住舌头,而这不能怪曾经的小镇姑娘见识少,要怪就怪神明寻遍宇宙感觉还是人类好用,又亲眼目睹成功复活弟弟的美好未来,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吃相过于难看。 猫无影无踪,男人并拢双腿,脖子处的致命伤蛄蛹着咬合痊愈,痉挛抽搐的右手松开伤口,左手放开起球的地毯,平放身体两侧。 噼里啪啦,相信经常骨折或者把别人打骨折的朋友不会陌生骨裂的声音。 叮铃哐啷,血肉之躯内部传来装修房屋的动静。 叽里咕噜,口鼻涌出掺杂内脏碎片的红黑血块蔓延全身。 魔鬼。 安妮捂住激烈蠕动的肠胃,魏尔伦心惊胆战,默默咀嚼“亚历山大”这个名字,想想资料里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大胆猜想。 毛骨悚然的异动没多久便结束了,逐渐覆盖整块客厅地板的黑血呼啦一声尽数收回口腔,真真是一点也不肯浪费,颇具实用主义者的风采。 安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依旧睁着眼,那双胀满血丝的翠绿眼睛经过调整愈发冷艳,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等等这个词,呃,看看他(划掉)祂如雾似风的灿金长发,看看祂荣曜秋菊的明艳眉眼,看看祂华茂春松的细腻皮肤,要说是焕然一新……还挺合适。 女人愣愣望着即便是丈夫颜值顶峰的二十岁也不曾有过的盛世容貌,亚历山大死了,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唇角久违漾出一丝笑意,红斑遍布的凹陷脸颊依稀还能找到一个浅浅梨涡。 不等众人消化情绪,突破性别界限的美人倏忽摆动长腿游了起来,对,就是像鱼那般游到半空。祂轻盈盘踞木桌,上臂文雅收束,小臂柔柔抬起,莹润的葱白手指拨弄看不见的琴弦。 豪雨洋洋洒洒灌入房屋,错开红光,不沾安妮分毫。 手收回去了,门锁惊疑不定重新闭合,屋外的男人突兀停顿,像是听到屋内人的回应,一拍门板嬉笑责骂:“什么啊,早说今天不去找玛蒂尔达嘛,我在楼下听那动静还以为你家疯婆娘发癫宰了你。” 湿透的客厅无人开口,一时只有狂风呜咽。 “滚你的!我才不赔这个破门,对了,没来无所谓,今晚的酒记你账上嗷,发财别忘了兄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这么算了?”赌鬼甩甩掰扯半天生疼的手骂骂咧咧,感觉白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老烟枪不耐烦扯他下楼梯:“得了吧,疯婆子前天血里呼啦伤那样了你还惦记呢,咋,赢到钱了?” 赌鬼得意哼笑,另一个资深混混连忙起哄让他请客,三人勾肩搭背渐行渐远。 “交易完成。”足尖柔若无骨地小幅甩动,邪神非常满意人皮新衣,略微变换坐姿,好展露和颜悦色的姿态,“女士,你的眼睛格外美丽,我希望你容许我用你的头发制造一个新的生命。” 安妮原以为魔鬼是要挖走自己的眼睛瑟缩了一下,圣经故事不都是这样的吗?居然只是要一根头发,一根头发?还是交出头发让魔鬼自己去生孩子? 女人不知失去过多少骨肉,没有余力痛苦,没有可能改变,次数多了,身体方面有止痛药麻醉,心也就慢慢麻木了。安妮反复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团团无知无觉的肉,重要的唯有阿蒂尔一个,那是她拥有正经工作,享受正常家庭,期盼普通幸福的时候与丈夫满怀爱意生下的孩子。 代价出乎意料地小呢,女人冷静衡量这笔交易,默念面对魔鬼必须克制欲念、克制什么?克制换不回阿蒂尔!过去一天了,阿蒂尔去了哪里?异教徒发现他被天使赐福的力量一定会伤害他的!你看,方才让这头魔鬼支走混混,混混真走了啊?没出任何幺蛾子! 安妮张嘴,好半天挤出声音呢喃道:“……阿蒂尔。” 神明投去鼓励的眼神,交易公正的前提是双方说明各自条件。 母亲深吸一口气,跪坐窗台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求您!大人,求您找到我的孩子阿蒂尔!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这是他的全名!” “您的孩子,女士。”神灵不明所以随她更换敬称,翠绿的眼眸美则美矣,细看没有一丝生气,“协议达成,我会找到您的阿蒂尔。” 最多的阿蒂尔。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劳永逸的农夫 农夫在河边砍柴,不慎将斧头掉进了河里。河水湍急,下去捞指定会丢掉性命,农夫无可奈何,忍不住伤心哭泣。 哭声惊动了河神,河神现身好奇:“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 “我的斧头掉进河里了,我们全家还指望用这把斧头砍柴吃饭呐!” 农夫头也不抬地边哭边说。 河神拿出一把金斧头,问道:“农夫,这是你的斧头吗?” 农夫抬头一看不是,摇摇脑袋,又沮丧地哭了起来。 河神变出一把银斧头,问道:“农夫,这是你的斧头吗?” 农夫再次抬起头,一看还不是,哭得更伤心了。 河神召出一把铁斧头,问道:“农夫,这是你的斧头吗?” “哈,这是我的斧头!” 农夫高兴极了,捧着铁斧头不停感谢河神。 河神欣慰微笑:“农夫,你很诚实。作为奖励,我把金斧头和银斧头都送给你。” 农夫高兴收下河神的礼物。 “好啦,《河神与樵夫》的故事讲完咯?”成步堂龙一合上封面画有卡通动物的《伊索寓言》,一溜幼崽全被睡前故事哄睡了,抽签抽到带娃券的男人无奈轻拍四只小睡袋中唯一举起的爪爪,“阿尔有什么问题吗?” 击掌成功,小金毛愉悦缩回凉飕飕的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是困与惑:“这个故事不科学呀,里面的神居然可以听懂人话。” “。” 成步堂、成步堂满脸安详,习惯了,不就是阿尔疑似锐评了他哥吗,他哥都没意见,小事,都是小事。 野营帐篷外传来阿蒂尔跟御剑、天马夫妇碰杯的脆响,刺猬头青年没有随意打发这个难搞的娃,而是耐心解释什么叫艺术创作。布偶静静趴地上给当窝,毛尾巴一扫一扫,不耽搁亚历山大先生硬生生用一双绿豆眼凹出几分赞许的意味。 哦,祂不是在夸奖一群人出来玩都没想起要给小狗带她熟悉的窝,也不是赞同从此弟弟插上想象力的翅膀,作文愈发不可收拾——反正挨老师骂的大有人在——祂就是在积极换位思考,换自己当河神,一定会可怜樵夫哭得辛苦干脆把他全家变成石头呢,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又弄丢斧头会挨饿啦。 人无法理解蝼蚁的想法,人类于神明和蝼蚁没差,即便祂们确实怀揣好意递出橄榄枝,也千万别抱太大的期待。 可怜安妮女士不知道这条铁律,可怜她遇上的,是那个刚刚读取未来记忆,脑回路与人类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截然不同的外域邪神。 素指奏响无声的乐章,人类踏上不可观测的小舟,神力激荡鼓满风帆,他们顺着时光长河蜿蜒而下。 安妮,以及被神灵隐去身形的魏尔伦,就觉得意识一阵恍惚,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不在那个破败旧屋,甚至不在暴雨滂沱的夏尔维勒。这是一个黑漆漆的宽大房间,鼻腔捕捉到化学制剂的淡淡臭味,女人不知所措环顾四周。 干净的台面,科技感十足的仪器,墙边绿油油的紧急逃生出口指示牌是仅有的光源。曾经的小学老师能够看懂指示牌上全球通用的小人,可以理解该死的英语单词EXIT的含义,不过这个单词上方的古怪文字属实陌生,陌生地无端叫人害怕。 她本能握紧可以提供安全感的带血小刀,凝视位于房间中央的巨大黑罐。 多像啊,好多年前和那个男人恋爱看过的科幻电影,就有把人关进大罐子做实验的情节。 母亲艰难开口,声音近乎呜咽:“阿蒂尔在这个罐子里?” “不是,这是日本的秘密基地,里面的孩子是中也。”魏尔伦狼狈地想。 很奇怪的心情,他宁愿独自返回这个地方多受几遍刺激,也不愿她见证一次之后发生的惨剧。 神明愉悦回答:“没错。” 没有无视魏尔伦错愕的眼神,祂好心向他,更向已经扑上去捶打玻璃试图救出孩子的女人解释:“虽然这个小孩只有一半的阿蒂尔,那也是阿蒂尔嘛,我想您会喜欢的。” 祂,在说什么? 不幸沉疴旧疾在超脱现实的里世界无影无踪,安妮的思维能力久违回归从前的水平。眼前仿若浮现无数残肢断臂,她险些一头栽倒昏死过去,却顽强撑着一口气,脸死死压在冰凉的玻璃壁上,拼命瞪大双眼寻找宝贝的身影。 终于,妇人透过黑水,看到了一缕赭色头发。 …… “诶?”神明分外迷茫,祂还认真迷茫上了,“你不满意?” 不可以发火,只有这个魔鬼能帮忙找阿蒂尔……祂能吗? 锈刃划破掌心,安妮深呼吸,后退一步冷静反驳:“长相不一样,这个孩子不是阿蒂尔。” 人鱼不可能允许交易者质疑自己的专业判断。 “他是呢~肉身来自另外的数据,灵魂代码——我敢保证——每一条都严格复刻女士您的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 魔鬼一句口头保证不可能换取女人的信任,好在神明服务周到,麻利梳理世界线,根据看到的过去,熟练启动实验室自带的隐藏电源,破解实验室主机电脑密码,调出的核心资料让母亲直直坠入冰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张张阿蒂尔的照片,法语书写的实验记录,异能,异能特异点,这些陌生但自带一股理直气壮的文字,无一不在昭示某种可怖的结局。那孩子的气色慢慢糟糕透顶,眼睛逐渐从恐惧变得死气沉沉。原初实验体.一一一零号……他不叫这个名字的呀!那些伤,那些看不懂的器具,她的天使宝贝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就是人体实验。 魏尔伦沉默不语,逃避似的望向异能爆破炸开的大门。 “动作快,保罗,警卫过来了。” 精英间谍们完全没发现不速之客以及幽幽发亮的电脑屏幕,安妮失魂落魄,浑然不顾耳边传来的乡音。 她眼球充血,痴痴望着最后那页报告。 小学老师忽然读不懂法文了,指尖掐着那些字母,一个词一个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读。 “……不断将自身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伤势并未重叠……凭空消失的伤反哺加强异能……” “怎么了,保罗?实验试作品.甲二五八号,就是这孩子没错,你在犹豫什么?” “……超过身体阈值……实验体死亡……克隆……改变异能输出方向……” “我知道。” “死亡……” 瞧瞧这个瘫坐在地,看看那个沉默不语,神明愈发摸不着头脑。人类的心思真是难懂,如果老师在这里就好啦。女讲师不在,祂努力理解,祂理解不能,祂沮丧甩尾,惊起一串魔力泡泡。 “喀啦!” 玻璃碎裂,金发青年温柔抱起赭发男孩。抱货物,抱武器,抱重要文件,暗杀王都相当擅长,可抱弟弟还是头一回,他的动作难免略显笨拙,就好像……好像那个男人休战回来,在车站第一次抱住阿蒂尔的模样。 魔鬼一定要把自己转过来看这一幕的原因,安妮无暇思索。她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侧脸,选择直接颤颤巍巍发问:“那个金头发的人是谁?” “他也是阿蒂尔.兰波。”这下能高兴了吧,一个半阿蒂尔耶,超额完成任务,交易成功在望,人鱼快活地说,“一个从身体到灵魂,都是阿蒂尔的兰波。” 魏尔伦死死掐住手心,刻意别过头去不看那个形容狼狈的妇人,但偏偏控制不住疯狂猜测她会说什么,对宝贝儿子的拙劣复制体说什么。 她说:“你、您没有完成约定,我想找的,是我生的那个阿蒂尔。” 果然……我在期待什么?青年安静垂眸。 美丽到非人的生物耐心十足,温声答复:“是您没有预先排除克隆改造体的存在,给我造成了干扰。当然,满足您的需求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明白,我们这就前往牧神的基地。” 两个青年带着孩子各怀心神匆匆离去的背影与整个空间一同碎裂,碎片消散,他们来到法国西部森林深处的遗迹。 牧神曾费尽心力将秘密实验室伪装成废弃酒厂的酒窖,庆贺吧,现在他不需要伪装了。任谁来看,侥幸残存的半个废墟沐浴朝阳,河流环绕,灌木扎根蓬勃生长,彻彻底底沦为人类弃绝之地。 我在期待什么…… 魔鬼体贴地牵着她,引她踩着凸起的石块钢筋,缓步下到狗熊霸占的巢穴。 暖冬时节,熊抖抖耳朵,咂咂嘴嫌弃一秒外面喧闹的雀鸟,仗着自己是本地食物链顶端含混骂了一声,继续鼾声大作。狗熊很聪明,一眼挑中废弃实验室最舒适的位置,一张废弃小床。 我在,期待什么。 安妮踉跄扑倒,摸索着,找到床腿常年固定束缚带留下的痕迹,资料里的阿蒂尔就时常躺在这张床上。魏尔伦惆怅低头撸熊,这么多年过去,深恶痛绝的地方意外住进一只毛茸茸还是免不了想想都厌烦,可也挺痛快,牧神的基业全便宜了他仰仗异能强大头脑精明从未正眼瞧过的畜生邻居。 神明是来找孩子的,世界线指引祂降临此处,便不会仅仅给祂一张小床。 保罗知道日本基地在横滨大爆炸黑焰湮灭之前,就决定秘密保存中也基因提供者的尸体以待来日。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愿意突破重围救出那个孩子,将尸身火化送回父母准备的坟冢,难道会对牧神或者法国政府怀有任何天真美好的希望,放着真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不管吗? 不会。 牧神确实狡猾异常,法国政府的专业团队前来扫尾,没能找到最具价值的原初实验体,只能打报告认为一定概率是黑之十二大肆破坏的时候连同实验室一并粉碎了。之后也有收到风的团队摸进来寻找法国间谍部门遗漏的资料,多番刮地皮下来一无所获,就算骨头还在,又有谁能找到呢? 保罗能,这世上唯他一人能够找到。 谁会防备自己亲手打造的刀啊?而这把恨不能将创造者挫骨扬灰的刀,自从惊觉这群疯狗(对不起)披着人皮的魔鬼有可能把死人骨头放回嘴里细细吮吸品味,保罗便强忍恶心,耗费十年复盘推演法国政府以及该死的牧神分别会把尸骨藏到哪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穿越便杀光人救遗体,穿越就把这边的尸身挖出来送回故乡,保罗是这么打算的。 法国政府那边异能者众,他优先探索牧神的基地,结果还真找到了那孩子。然而纵使保罗时常惋惜牧神死得太轻松,现在也懊悔不已,因为这个狡诈的鬼东西居然用生物信息锁死了装尸体的培养罐!牧神不亲临,陌生人敢强拆,装置检测到丝毫震动或者异能,就敢立马启动自毁程序让遗体溶解得骨灰都不剩! 彩画集供保罗驱使,理论可以模拟亲友操控死者的能力。孩子自己没法从里面解开机关,那牧神的尸体在哪儿? 上半身魏尔伦暴走扬了,不知道化作哪片草叶的养料;下半身法国政府扬了,牧神有用的是脑子,异能都是其次,不让他灰飞烟灭,怎能叫敌对势力好好掂量掂量站到法国对面的下场? 尸骨是那个孩子最后一点真切拥有过的东西,投鼠忌器,保罗不得不重新封死房间防备其他人贸然夺取。后来他知晓阿尔哥哥是神明,自己没法留下见到祂,斟酌再三预备等魏尔伦情绪稳定点不会发癫再私下告知,等神明回来务必拜托对方解脱那个孩子,至少,不要让他待在夺走他美好未来的地方。 魏尔伦已经知道了。 牧神开发的独特培养液无色透明,利用机关打开看似苟延残喘实则顽固的墙壁,可以清晰看到罐子里飘着一个小小的金发男孩。 十岁左右的孩子双眼紧闭,身上就穿着一件实验用合成树脂外衣,实验末期的癫狂害他骨瘦如柴,双脚脚腕被银白色的枷锁固定在水底,全身上下连接多根输液管和数据线。 “阿蒂尔……” 锈刃咣当落地,世界在耳边哀泣,母亲如同梦呓。 她的孩子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表情十分僵硬,似乎马上就要出现裂纹。 人鱼好心极了,问道:“女士,需要我帮您取出这个孩子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阿尔呼呼大睡 “求求您!”安妮合掌苦苦哀求。 “不可以!”魏尔伦艰难找回呼吸厉声制止。 在目睹这具幼小身躯之前,他从没想过人性居然能恶劣到这种程度。肠胃翻江倒海,曾经的异能武器黑之十二痛恨牧神,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自怨自艾,明明他应该可以想到那种畜生绝对不会放过原初实验体的尸体! 自拿上屠刀大开杀戒,牧神便清楚法国政府不会放过自己。与一个底蕴深厚的国家机器为敌,一把刀肯定不够,他需要更多更强的斧钺钩叉;甚至不止是武器,他还需要资金,需要药箱,需要庇护所,需要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牧神能够通过指示式与特殊金属粉末操控实验体,有黑之十二大大膨胀信心,他坚信只要开发出拥有新功能的人工超越者,早晚能够建立产品兼顾自卫进攻于一体的完整产业链来支撑他的长久作战。 巧了,因为多年战乱,人是非常容易就可以搞到手的实验素材。 牧神每杀掉一个法国高层四处躲避风头,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总能手牵一串年龄、性别、种族各有不同的异能者。他们哭,他们骂,他们求,无谓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想什么说什么预备干什么,只要没耽误实验,研究员一律不管,全程站在玻璃窗后面专注评估各个实验体的资质。 黑之十二什么都做不到。 创造者的秘密基地必备金属粉发生装置,创造者安然将人工异能生命体当作无心的刀,谁会在意一把刀的想法呢?刀又怎么敢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于是他看着有些异能者证明了自己的无用,牧神钱够花就销毁灭口,钱不够则转道手卖出去;他看着有些实验体意志顽强,一次次挣扎活下手术台,又一次次被送上去进行加强实验;他看着有些实验体手术途中突发变故,抢救不过来的含笑解脱,不幸救下的徒留一口气求死不能。 具体如何“不能”呢? 神明看了过来,魏尔伦从前不知,如今悲悯遥望原初实验体旁边五个同样惨遭罐装的少年少女,他知道是如何“不能”的了。 “还是年轻人的体质好啊。”能坚持到我把他们调整成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在体内不断破坏脏器也死不掉的状态,牧神翘着腿郁闷翻看实验记录,折损率太高啦,这样一来,用来维持生命的胎水溶液一刻都没法停,“啧,世道艰难呐,能省的钱必须省。” 黑之十二没有接到明确指令低头不语。 尽管觉得造物的命运在自己一念之间,牧神出于某种不可言喻的警惕,依旧不许对方深入参与核心实验。 男人扬起下巴,叫黑之十二过来把玻璃箱搬走:“去吧,送到地牢,给那些不安分的新人长长记性。” “是。” 人造人还天真地以为玻璃箱里装着的,是又一个实验失败的克隆体。唯有牧神明白,这是给新人腾罐头的活死人。 金发青年操控重力,安静将装满营养液的箱子送下地牢。耳边的污言秽语哭闹乞求尽是过眼云烟,他按下遥控器开关,透明液体飞快排出玻璃箱,天空般澄澈的眼为同胞闪过一丝恻隐。 水没了,小小的身躯沉入箱子底部,只见那孩子忽然对折身体剧烈咳嗽,仿佛要吐出内脏一般疯狂呕吐。 厚厚的玻璃箱阻隔了噪音,纵使人造超越者也没法听到里面的声音,人群却仿若感同身受,爆发出阵阵尖叫怒吼。 “快救人啊!!!” 这里没有可以被研究员视作“人”的生物。 实验体痛苦乱滚,痉挛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血液入肺无法呼吸,孩子那找不到一点肉的脸迅速转为不祥的青紫色。胸脯的剧烈起伏逐渐平息,幼崽孱弱扭头看向黑之十二,手软软滑下,瞳孔散开,皮肤崩裂,肉身溶解,化作和溶液一样的透明无色液体沿着白骨缓缓淌下。 恭喜,你自由了,黑之十二温柔地想,不顾地牢霎时的鸦雀无声。 研究员完全没感激小朋友替他省去一份安乐死药剂针头的钱,还震慑到“小白鼠”的显着功绩。男人在实验记录本上写写画画,斟酌下次的基因改造方向,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斜眼瞥下监控器,按开广播,面无表情指挥工具人回收外衣、输液管、数据线,这些都是宝贵的实验室资产。 魏尔伦现在想来,那些“克隆体”的身上穿着跟阿蒂尔相同的外衣,插着同样的导管线路,泡着类似的透明液体……往事桩桩件件,给这座废墟的阴霾添砖加瓦。青年闭了闭眼睛,竭力克制情绪,尽可能清晰地向神明解释不能直接救阿蒂尔出来的原因。 太残忍了,让一位母亲亲眼看到孩子在自己怀里吐血化为脓水。 “好吧。”神灵无法理解这种细腻的心思,按照世界线所示,阿蒂尔和那些活死人不一样,他死透了,不存在吐血啊窒息啊这些问题,但魏尔伦是弟弟找到的可爱家人呀,祂会重视家人的意见,“好吧,虽然会稍微有点麻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妮根本不清楚第三者的存在,以为“麻烦”是魔鬼抬价的手段,嗫嚅着扯下脖子上的迷你黄铜十字架项链丢进杂草堆,低声下气恳请救出她的孩子。 人鱼吐出一个疑惑的泡泡,大度对人类的奇怪行为表示理解。不用仔细思考,祂立刻定下欺瞒世界规则的计划。老本行了属于是,成神前后都靠这门手艺吃饭呢。 美人婀娜多姿抬起一只素净的手,那只手线条优美,骨节分明,文雅又不失野性。这样用多少美好词语描绘都不为过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猛捅进了美人自己的樱桃小口!还扒拉出一块熟悉的黑色衬衫碎布!这不是魏尔伦上供给大家长黑猫防止肠子乱跑的布吗? 安妮:OoQ 魏尔伦崩溃捂脸:【法国俚语】,我就猜到这个“亚历山大先生”是那个“亚历山大先生”!阿尔!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居然用你哥的皮当挎包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小金毛若有所感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豆子消失的美梦逗得他嘿嘿傻笑,蛄蛹踢开被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脚丫,舒爽搭在布偶的脑门上。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和神就更不通了。 人鱼从现实世界轻巧撕下两层薄膜充作两个里世界,分别安放两位人类。这样的世界削弱了法则的强度,务必小心操作。当然这对编织大师来说还算不上挑战,实用主义者抽出爪子咂咂嘴,居安思危担忧起以后体内储存的物品多了会不方便寻找,顺手给自己的皮添加一个寻物魔法。 阿尔:哥你这个魔法超好用哒! 人鱼:啊哈哈,很棒吧? 傻哥哥好像已经跨越时空听到弟弟的彩虹屁,不禁骄傲挺胸。走神不会耽搁祂手上的动作,手头的材料麻利拆成千千万万的丝线,按照世界线提供的数据,裁缝一比一编织稳固现实世界的锚点,即在某些特殊异能者出生前绝无可能完好带离培养罐的“阿蒂尔.兰波”。 做好这个加快人们呼吸频率的人模人样替代品,人鱼神拨弄无形的琴弦,蕴含法则之力的音符叼起人偶线头,奋勇飞向死气沉沉的玻璃罐。一针一线穿梭往来,替代品彻底取代本体兢兢业业漂浮罐中;而那个孩子,那个靠特殊营养液维持人形的金发男孩,实验用外套里面多加了一件特殊纱衣,用来保湿保水,防止腐坏。 “您的阿蒂尔。” 神明礼貌递出怀里瘦小的孩子,安妮急促地喘息,双手撑地勉强站起,不等身形稳当就冲了上来抱住浑身冰凉的宝贝。 母亲不会嫌弃那些液体散发的微妙怪味,她抱着她的阿蒂尔,吻着他僵硬的小脸,想不通为什么仅仅两天不见、不对!想想那些该死的实验报告!魔鬼带她跳过了至少一年的时间! “第二个交易完成了。”人鱼欢喜咏叹,郑重收下一根带毛囊的黑发,“我们来谈谈第三个的交易吧?” 什么就完成了! 失去一根头发的轻微刺痛无足轻重,女人咯吱咯吱磨牙。如果魔鬼能够直接带自己去找阿蒂尔,她的孩子刚刚落到人贩子手里两天,何至于在牧神这里受那么多罪!一年啊,那是整整一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压下对魔鬼根深蒂固的恐惧,妇人打定主意要争辩到底,悲愤抬头刚要开口,便猝不及防看到了那双琉璃般的深邃绿眼,还有……还有祂眼里那个千疮百孔的自己。 无垠的怒火悲哀平息,卷曲的黑发缓缓垂落眼前。太久没照镜子,稍微没有感受到无时无刻追魂索命的剧痛,她几乎都忘了,那是一头怎样的发呀? 安妮刚刚成为小学教师的时候,从未预料自己引以为傲的乌黑长发某天会叫人一看便想起夹进书本的枯黄落叶;就像她同样从没预料到,搬进城镇中心的第二年便不得不含泪抱着孩子送换上军装的丈夫坐电车奔赴遥远的世界大战。 “怎么又打?上次停战也没隔多久啊?” “谁让北美那群蛮子想抢我们的地呢?” “什么?北美蛮子?我以为是英国佬……算啦,反正打完仗就好了。” 老弱妇孺互相安慰扶持,日子总能过下去。战争第三年极端天气频发,爆发全球性饥荒。法国政府体谅民众生活不易,不仅如同一战那样从殖民地拉来大量口感不好至少能饱腹的粮食,还运来一船船皮肤黝黑蜡黄的土着填充那些需要重体力的工作岗位。 安妮是个普通的小镇姑娘,白天与女伴们正常工作聊天,晚上哄睡宝宝却不免独自托腮犯愁,愁儿子的特殊,愁丈夫的安危。她没有时间挖掘出最该愁的东西,可是没关系,生活向来公正到苛刻,安妮最终会意识到,那些外表简直是另一个物种的不起眼移民其实拥有与法兰西人类似的心灵。 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草草收尾,以所有国家都不满意的方式。异能是秘密,普通民众不清楚超越者们付出多少努力,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的结局又会在未来激发何等的贪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镇车站每天挤满眼巴巴望向远方的居民,班车走了又去,带来团聚的欢喜,带不走形单影只的愁绪。 兰波先生回来了,疲倦,神经质,战争改变了他,又似乎变得不多。收到丈夫藏到行李箱深处的异国珠花,看到父亲憨笑抱起学会说话的儿子,安妮终是笑中带泪拥吻上去。 “生活会好起来的。”傻姑娘憧憬着。 络腮胡青年眼含重获新生的热泪温声附和,亲亲老婆,又不时颠颠儿子。妈妈高兴,宝宝就高兴,小孩儿很快跟毫无印象的爸爸亲近起来,咯咯闹着要爸爸举高高,说什么也不肯下来乖乖走路。 亚历山大亲昵蹭蹭崽崽的鼻尖:“好,爸爸举高高。” “阿蒂尔!” 妈妈生气了诶,小朋友鬼精鬼精地趴在爸爸肩头偷瞄妈妈。安妮无奈捏了把儿子滑嫩的脸蛋,瞧他卖乖着实可爱,好说歹说接过丈夫手头的行李箱,一家三口步行回到那个温馨的小家。 痛痛快快洗澡,勒紧裤腰带炮制大餐,小夫妻久别重逢枕畔私语。如果生活可以停在这一天就好了,然而生活不会为任何人和事停留它的脚步。很快,兰波先生以及陆续返乡的战友发现,他们的工作已经被移民抢光了,他们失业了。 简直匪夷所思,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去找老约翰要说法?”安妮吓了一跳,本想劝丈夫别去惹事,捏捏儿子的学费清单迟疑片刻,到底只是弱弱提醒,“不要打起来啊,你一个人吃亏。” 亚历山大整理西装领带,尽量温和地回答:“我知道,今天去市政厅的还有康奈尔、查塔姆他们。我们是正经的退伍军人代表,老约翰这回没法推脱。” 女人闻言小小松了口气,贴贴丈夫脸颊:“一切顺利。” 男人笑着应下,老伙计在楼下喊,他匆忙道别跑下楼梯,背影满满都是势在必得——一份工作,这要求不难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打歪的靶子 安妮那天上午的课很少,十点半从家里出发都来得及。她送走丈夫,利落挽起袖子喂喂鹦鹉,打扫卫生,浇浇阳台上的花草,差不多就该走了。 那对草绿色虎皮鹦鹉是朋友送的新婚礼物,无忧无虑在铁丝笼蹦蹦跳跳。小妇人换上干净得体的套裙,抱怨鸟儿们应当懂事小点声叫,临出门穿上高跟鞋无法放心,又一次折返卧室,叮嘱生病的儿子厨房温着早餐,饿了就去吃点。 阿蒂尔躺在小床上吐了吐舌头,软绵绵回答:“知道啦,妈妈。” 人类幼崽是相当脆弱的生物,前天接回爸爸太兴奋,各色不常见的美味菜肴还不要钱似的摆满了桌子,趁妈妈爸爸点亮蜡烛执手相看泪眼,小家伙接连干了一大块鸭胸肉,两颗拳头大的奶酪土豆以及半锅法式白汁炖牛肉。等大人们回过神来,爸爸去北非学到的古斯古斯饭阿蒂尔也添了足足三次。全是咸口的食物,小朋友咂咂嘴,见缝插针吨吨吨愉快灌下五杯清水。 不懂行的亚历山大听完还在傻乎乎感叹娃胃口好,懂行的安妮已经发出尖锐爆鸣。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小夫妻光是照料贪嘴腹痛的崽崽便忙活到深夜,确定阿蒂尔抽抽搭搭睡着,才蹑手蹑脚绕过屏风,躺回双人床有一句没一句互诉衷肠。 那一晚他俩精疲力竭,啥都没做,当然孩子就躺旁边呢,也实在不好意思亲近。 年轻的兰波夫妇当初住进一室一厅的迷你公寓,就没准备这么快生儿育女。不过基督徒向来认为打胎与杀人无异,加之爱情的结晶总是叫人欢喜,阿蒂尔来于意外,最后依然是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的。 “孩子还小,跟爸爸妈妈挤一个屋没什么;得跟亚历山大商量一下,再大点还是要换个房子,给小朋友留个自己的房间。” 安妮思考着,盯了好几眼,终究没忍住把小金毛叛逆伸出被窝的爪爪给塞了回去。 “还有阿蒂尔的特殊能力,前天尽顾着开心了,昨儿我要照顾孩子,亚历山大要联络战友,一直不得空不说,大家心情也不好,等他找到工作高兴一点,再慢慢讲吧。” 女人仔细告诫儿子,告知爸爸的事由妈妈处理,阿蒂尔负责乖乖保密,和以前一样,谁都不要告诉,发生任何意外都不可以使用那种力量。 夏尔维勒的古老意味着镇民普遍保守传统,阿蒂尔的特别意味什么?她身为人母肯定认为这是上帝的赐福,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一旦有人咬定阿蒂尔被魔鬼附身,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天使降临,安妮只能说圣女贞德的下场在法国人尽皆知。 小孩老实点头,安妮舒展眉眼,亲吻儿子额头低声道别。检查过窗户微微留了一条缝透气,她满腹心事往卧室门走。 “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青年背着手在客厅焦躁转圈,安妮诧异后退一步,难免因为隐瞒丈夫感到心虚。不过她又不准备骗亚历山大一辈子,只是希望找到合适的时机妥善处理这件事——安妮还指望出去见过世面的丈夫能给自己一个主意呢——女人迅速调整心态,上前关切询问是否遇到了刁难。 “老约翰……他倒是坦诚。”亚历山大完全没注意妻子转瞬即逝的慌张,咬着牙用力挠头,“二战没赢,政府没钱落实之前说好的福利,这些、好吧,我也能理解。他答应市政厅会尽量游说那些企业,看能不能凑点钱发给大家当退伍金。” 给多少、什么时候给完全没个定数,安妮愁眉不展,儿子的小房间仿佛遥遥无期。 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爆发之前,就有一场美国华尔街股市暴跌带来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兰波夫妇一个是公交车司机,一个是小学老师,侥幸逃过轮番的下岗潮。不过后来亚历山大赶赴前线,小镇的公交线路还要正常运行服务居民,公司自然换了个司机。 新司机就住他们楼下,工作尽职尽责。有次安妮带孩子去隔壁镇看望嫁过去的好友,着急忙慌弄丢了钱包,还是他认出钱包里的全家福送回的。邻里邻居,现在也没有平白叫人把岗位还回来的道理,他家五个孩子也不容易…… 安妮公立学校的教师职务稳当归稳当,薪资着实不高。这个年纪的孩子稍微养精心点,花销一下就上去了。经济危机给所有人留下了阴影,她不愿轻易动用存款,每个法郎都精打细算掰开用,然而总数摆在那里,再掰也省不出一个新家来。 “别担心,老约翰不敢拿我们的退伍金做文章。”亚历山大强忍叹息的冲动,揽住妻子吻她的脸颊,“我守着阿蒂尔,待会儿你回来午休,我再去镇里转转。不挑什么,找份工作先干着准没错。” “嗯。”安妮尽量温柔地微笑,心里是说不出的烦忧。 这年节,工作可不好找啊。 昨天打探退伍金的情况跑遍夏尔维勒,亚历山大明白她的顾虑,拍拍安妮的背,佯装自信地催她赶紧去学校上课。 “啊!都这个点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是全家目前仅有的稳定收入,妇人的慌乱不含一点水分。同时,她匆匆赶到学校,目不斜视路过一个低头驻足的怯懦黑人女孩,眼底的嫌恶也一点不假。 都怪这群移民!她恨恨地想。 为什么要怪移民,说到这一点,还要追溯十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异能)大战。 那次大战和这次不同,法国是当之无愧的战胜国,瓜分战败国获得了相当的利益,退伍英雄奖章奖金收到手软,但是有一点招致了众人不满:去军工厂的肥差已经被战时过来的殖民地土着抢完了。 企业决计不可能放弃任劳任怨的便宜移民,转而捏着鼻子请回工资高屁事多的本地大爷。法国政府决计不可能为着一群贡献那点微末GDP换谁来都可以替代的普通民众,跑去得罪支撑国家运行的纳税大户。 不,别说政府向大户增税多向下发钱缓和关系了,议会连一条建议大企业增设岗位优先录取退伍军人的法案都舍不得通过。不利于财阀赚钱的建议,建议一个都不要提哈。 诶,他们态度都挺坚决耶?那士兵们摸摸口袋里的高额退伍金,想想算了就不闹了?别逗了!没人会指望这笔钱可以供自己完成赡养父母、抚育小孩、安度晚年这系列长期人生任务,奖金固然快乐,钱多事少的工作才是普通人永恒的追求! 说好的肥差没了,以前端好的饭碗也有人拿走了,什么可以安排去普通工厂拧螺丝,都是正白旗、呸,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正统法兰西人,资本家什么德行当咱不清楚吗!不要小看革命老区的底力啊可恶!害我失业是吧,抗议无效是吧,拒绝交流是吧,办不好事干脆以后都别办了! 失业士兵拿着手里的镰刀锤子心头憋火,索性联合苦哈哈的同事冲击企业,冲击政府,冲击那些所谓转型成功的新兴贵族。大资本家们支持的法国政府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这种程度的怒火并非从前那样放松皮肉生意这类灰产供士兵发泄就可以轻易平息的,他们在撼动殖民帝国的根基。 莫慌,老牌殖民帝国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安妮那时还是学生,身形纤细,操起棍子冲进市政厅这种事略显困难,她和恋人亚历山大选择积极参与学生会组织的示威游行,几乎一场不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铺天盖地的媒体将他们这种不满定性为“种族冲突”。 咦?种族冲突?我们抗议政府企业不管我们死活,关人家移民什么事? 这种观念仅仅在脑海中一闪即逝,手里的报纸社论鞭辟入里,耳边的电台主持人语调铿锵有力,安妮的情绪忽然改了个道,昂扬奔上新世界的高峰,只觉拨云见日,自己发现了矛盾的核心: 议员老爷们说的有道理呀!那些土着是奴隶,是私人财产,怎么现在反了天了跑来跟我们抢工作了啊? 面对群情激奋的白人,移民呐呐无言,根本不敢暴露哪怕一个不满的眼神。 千里万里逃离故乡来到宗主国讨生活,一路千难万险死了多少同伴!万一管不住嘴惹恼原住民,法国政府把他们赶回闹饥荒的老家还要怎么活?死皮赖脸留在这里,起码还能靠汗水换取一点活命的食物,哪怕这食物保不齐就是法国世界大战期间不顾同乡死活从闹灾老家强抢的……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不是吗?活下来吧,想办法活下来,其余以后再说。 白人羞辱谩骂,他们忍。 白人袭击有色人种社区,他们忍。 歧视有色人种的行为迅速蔓延到整个法国,他们忍。 忍耐有用,大概。警察厅最终出手压制了这场种族暴乱,督促民众回到各自岗位认真干活。尽管没有赔偿没有道歉没有保障,移民想,不了了之也比没完没了要好。 他们太天真了。 法英两国积怨颇深,唯独知名英国佬丘吉尔的一句话得到过法国高层一致认同:“不管有没有饥荒,殖民地的人都会像兔子一样繁殖。” 安妮不知道这句话,也不知道宗主国不做人,在殖民地可持续性竭泽而渔来维持本国高福利社会,有条件的土着或者混血只会拼死都要往宗主国跑,夺走,嗯,“夺走”本地底层人的幸福。 世界很公平吧? 这一轮法国国内的种族矛盾,由于有色人种的节节退让,维持了多方都挺不满、但姑且能忍的局面。这种局面是暂时的,一战结束三年,三年间,各国经济政治力量的发展极度不平衡。德国的工业发展比较突出,经济实力明显增长,英、法、美等国则先后出现停滞局面。 雪上加霜的是,美国的股票游戏玩脱了,水灵灵引爆了全球金融危机。经济危机陆续引发各国严重的政治危机,强国为摆脱经济危机打起了贸易壁垒战。除了让安妮买不到好用的德国产自行车,实际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经济出问题后大批人失业,社会开始动荡。偏偏德国由于凡尔赛和约对战败国的严惩和限制,无法通过自身内部经济政策的调整来摆脱危机,只能借助原有的军国主义与专制主义传统疯狂对外扩张,迫切梦想打破一战定下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面对德国等国的侵略,英、法、美为维护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中的既得利益尽可能祸水东引,牺牲弱小的国家来满足侵略者的扩张欲望。小国奋勇抗争,可它们不是国力过弱,便是战略失误,又或者未能得到大国接济,基本处于孤立少援的境地,被侵略者各个击破。 资本强国不是不知道,默契纵容侵略的绥靖政策会助长侵略国的嚣张气焰,因为换作他们,就吞并那点小国是不可能满足胃口的。 换位思考成功了,局部反侵略战役失败了,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如智库预想那般轰轰烈烈铺展开来,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做好全国动员,去殖民地搜刮一波物资,能够比较从容地开打了。 二战与一战面对同样的问题,青年乃至中年公民上了战场,法国的低端劳动力瞬间紧缺。 法国政府觉得既然跑来的土着会说法语,还是从自己殖民地来的,足够便宜老实,正是最合适的苦力人选。虽然他们诡异的法语口音普遍叫人很想甩两巴掌上去,但是没关系,赚钱嘛,不寒碜,人来多少收多少哦?修铁路,炼钢铁,这类重体力活总是需要人的嘛,又没法指望本国的老弱妇孺上——她们上了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五六个成年男性的活。 至于来干活的殖民地人有没有老弱妇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法国政府又没拿鞭子抽她们逼她们卖命。 安妮推开教室门,看到半黑半白零星几个黄皮肤的学生心口一堵,勉强绷住慈爱的表情暗骂道:“都怪这群移民要抢我们的工作!”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何不食肉糜 兰波夫妇想到找工作难,没想到会这么难。 其实他们应该有所预料,夏尔维勒不大,经济形势不好,连小夫妻预想的实在不行去工厂干活、给超市看门这样放以前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工作机会,放现在都相当稀缺。 二战一打便是四年,期间陆陆续续有移民迁居,有伤兵回家,他们就占据了大部分岗位。 亚历山大四肢健全,许是因为这个,他不是战后第一批回来的退伍士兵,所以先前回来的兵士又占了剩下大部分岗位。 兰波先生根基浅薄,没法像那几个与镇长、议员他们有血缘关系的青年一样,回来要么有家人安排好的工作,要么暂时没有合适的工作居家休养,也不至于担心一家人的生计。 好嘛,这是什么三管齐下?亚历山大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辛辛苦苦跑一周下来,基本每个岗位都被认识不认识的人占据。他回到逼仄的家盘点自己仅有的家人,儿子太小略过不提,妻子出身不高,不认识夏尔维勒当地权贵,提供不了任何助力。 一步慢,步步慢。 兰波们不舍得开灯,金发青年坐在餐桌前遥望愁眉苦脸叼着笔头斜倚阳台算账的妻子发呆。爱人装都不装一下的忧惧深深刺痛亚历山大的自尊,男人偶尔意识到自己心生怨忿,便赶紧错开眼暗骂自己不识好歹。他理解的,安妮用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三口,压力不可能不大。 鹦鹉叽叽喳喳,母亲栽种的玫瑰芳香扑鼻,父亲轻咬舌尖,颠颠怀里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儿子,柔声关心他今天去幼儿园开不开心。 “开心!”阿蒂尔眨巴着大眼睛,高高兴兴说老师给班里的小史密斯起外号叫他猴子,“史密斯黑黑哒,哭起来也好像猴子!” 亚历山大嗤笑,史密斯,哼,的确是非洲黑鬼常用的姓氏。 “如果没有这些移民就好了。”安妮放下笔抱怨,家庭储蓄的状况不容乐观。 亚历山大不习惯吃软饭,每每听到妻子说点什么,他老是疑心她在趁机阴阳自己。 错觉吧,青年勉强勾起嘴唇:“兴许退伍金下来会好一点。” “大概吧。” 安妮合上本子随口回答,没有回头看见丈夫尴尬凝滞的笑脸。 五个月后,寄托了兰波们若有似无全部希望的退伍金终于发下来了。怎么说呢,不出所料吧,还不够给战时亚历山大这个级别的士兵发三个月工资。 悬着的心总算死了,生活容不得士兵窝在战壕梦想的妻儿在侧。一家三口还没团聚半年,亚历山大不得不背起简陋行囊,与同样找不到工作的伙伴前往巴黎寻找工作。 面对家乡妇女儿童一双双幽怨的眼,市政厅的老约翰委屈至极:“别那么多意见啦,钱都好好收着吧!老头子我也是舍下老脸东奔西走才搞来这点,千万留神提防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移民啊!” 老约翰确实实诚,这回他都没忍心多刮几层油水。 超越者看不过去第二次世界异能大战的惨烈,强势插手中止了战斗。中止就是没有结果,法国没赔款没割地没不平等条约,但也没拿到足够利益缓和社会矛盾啊?地方政府还想向中央讨丰厚奖金,做!梦! 高层心里窝火着呢,这场用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的仗明明胜利在望,多坚持三年就好,如今这个结果是啥啥都没捞够,纯纯白死了这么多人。 全球性战争就是一台巨型绞肉机,返乡士兵们十不足一,回来的也不一定手脚健全,没法堵上劳动力缺口。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办法呗,法国政府推动法令,立刻放宽移民政策。 有这等好事岂能辜负? 大量黑人黄人蜂拥而至,面对那些拉帮结派的粗鲁愚昧之徒,文弱的安妮独自一人要工作还要照顾孩子,战战兢兢又无可奈何。兰波夫人不是唯一担惊受怕连夜加强门锁防盗系统的居民,那段时间锁匠订单疯涨,价格也水涨船高——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乡里乡亲多年情谊,大不了用心做咯?家里嗷嗷待哺的娃终归要靠自己出钱养啊,必须抓住机会! 锁匠仗着镇里就他一个会这门手艺,并不担心失去回头客,痛痛快快狠捞一笔。他是赚了,绝大部分本地居民亏了。截止到这里都算了……这都能咬咬牙算了!大不了多发明点笑话,嘲弄这些分不清玫瑰月季的土老帽。关键是这年头的小地方没啥高精尖产业,新来的移民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但求一口饭吃,这薪资要求突出一个资本家狂喜,合着是来了群工贼?! 白人包括久居此地的有色人种顿时失业率飙升,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居民们跟亲朋好友一合计,不对啊,凭什么殖民地的家伙有资格踏进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凭什么要让这些观之不似人的东西抢走我们和我们孩子的工作?这些玩意是政府放进来的,又不是我们要求的,凭什么他们要求我们接受他们? 之后经典复刻,少数族裔社区再次遭到当地人酷烈袭击。白人不分什么新移民旧移民,不都一个色儿吗?只要不是白人都赶出去!保护家人!保护家园!保护当地人的权益!兄弟姐妹们,冲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孤身一人,又有了牵挂,安妮没敢直接参加抗议活动,带着阿蒂尔躲在家里暗暗叫好。这次暴乱持续三天,镇政府不情不愿出面主持局面,直接借用殖民地的那套划片分区分而治之,黑人住黑人社区,少数族裔住少数族裔社区,没事别跑出去碍本地人的眼。 是我们跑出去碍眼的吗! 有色人种在家好好陪着爹妈唠嗑,跟伴侣孩子讲私房话呢,先是当地人冲进来打砸抢烧,后有白人官员不耐烦上门警告别去惹事。不是,谁在惹事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他们又忍了。 各国暗流涌动,积极筹备绝对要打的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法国加大了对亚洲、南美、非洲、大洋洲的吸血力度,大批原住民愈发努力往宗主国跑。移民越来越多,白人忍无可忍,抢工作抢住房还带来混乱,政府不管我们自己管! 巴黎是法国政治经济的中心,亚历山大来信兴冲冲告诉安妮,保守派极端组织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自从某天他伙同朋友去教堂袭击了越南猴子,巴黎的大家一呼百应,几乎每天都在无差别针对所有“看起来不像我们法兰西人”的家伙。 安妮捏捏丈夫寄来的薪资,微微呼出一口气,提笔殷切叮嘱:“小心点呀!” “我们都是抱团行动的,能有什么危险?”亚历山大满不在乎回信,工资,暴力,妻儿的崇拜,这些都很好满足了他男人的尊严,“放心,再加把劲,很快我们就能把这些混球赶走啦!” 巴黎的混乱足足持续了两周,安妮没有等来政府看到大伙决心,遣送移民的政令,她等来的,是亚历山大被巴黎警察拘捕的通知。 小镇女人顿时六神无主,丢下信件抱住儿子嚎啕大哭。邻居听这动静还以为是遇到移民袭击,赶紧过来支援。安妮抽抽搭搭解释,闻讯赶来的亲友们全都绷不住了:什么意思,这么偏心移民?这是谁的政府?倒反天罡啊! 当晚兰波家灯火通明,众多居民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老约翰拍板决定拜托老邻居看顾孩子,他拉上其他收到拘捕令的家属动身去巴黎打听情况,交保释金赎人。 四岁的阿蒂尔傻乎乎跟妈妈哇哇哭了半天,打着哭嗝儿送走泪眼婆娑的妈咪,坐在邻居奶奶怀里,啃着手指努力理解大家在吵吵嚷嚷说什么。 “爸爸要回来了吗?”小男孩呆呆仰头问。 磨坊女工愣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微启,到底什么多余的话没说,轻抚娃娃细软的金发,慈爱微笑道:“是呢,爸爸快回来啦。” 好耶,小朋友嘿嘿傻笑起来。他也清楚满屋子的大人横眉倒竖很生气不是笑的时候,连忙捂嘴偷乐。 第二天天亮,夏尔维勒小镇各个酒吧商店门口统一竖起牌子,拒绝有色人种入内。这是白人们钻法律漏洞展开的反击,当地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想管。 这种挤兑属实给移民造成了不少困扰,他们刚刚在此地立足,还没有本钱开店营业,购买必需的生活物资,竟然全靠可信之人口耳相传的黑市周转。 颇有点“何不食肉糜”气质的举措没有对移民潮造成任何阻碍,笑话,且不说宗主国的底层风浪能不能翻山越岭吹到千八百里外的殖民地,难道移民留在故乡就不会被种族隔离了?既然都有,肯定还是能吃饱饭的宗主国更值得他们绞尽脑汁地来。 兰波一家没人发现这种形势上的必然,阿蒂尔只觉得失望极了,妈妈那天是一个人回来的,爸爸要留在巴黎打工,暂时不会回家。 “没、没关系,有阿蒂尔陪妈妈!”小金毛拉住妈妈的手软软撒娇。 儿子加油哄自己开心,安妮笑着应和,却鼻子一酸,不争气红了眼眶。 亚历山大知道自己被抓的事已传遍夏尔维勒大感丢人,当即在拘留所厉声指责她不该把事情闹开。女人气得浑身哆嗦,毫不示弱怪丈夫不学别人机灵点,看到警察抓人还不赶紧跑?出来钱没赚多少,反而把大半积蓄搭了进去! 谈到钱,男人的气势骤然萎靡。虽然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恩爱多年不是假的,见他脊梁骨都塌了,妻子难免心疼后悔。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找补,亚历山大扭头坚持要留在巴黎打工,回去没有工作,至少在这里把存款赚回来。 年轻人大多脸皮薄,愿意蹭车老实返乡的不多。安妮不太希望冲动的丈夫留在巴黎,然而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是一个大问题,转念想想亚历山大那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打算留巴黎找工作,这回的事也吃了教训,互相照应问题不大。她纠结半晌,终于答应下来。 “照顾好自己。”临上车回去前,妻子轻蹙眉头为他理理皱巴巴的外套,“做事多想想我和阿蒂尔。” 丈夫点点头,又是羞愧这么大人了还要爱人担心小屁孩似的担心自己,又是恼恨那群移民不知是给警局高官灌了什么迷魂药。 可惜亚历山大有了案底,工作更不好找。他刚开始想暂且避开移民的风头,后来发现根本没办法彻底逃避与这群有色人种接触。他们在社会的生态位类似,冲突愈发频繁。 纵使本地居民习惯不把这群二皮脸当人看,移民们也是人,满足了温饱,渐渐地,他们竟然慢慢生出法国人认为自己有不奇怪,放殖民地土着身上就格外离奇的自尊心。 矛盾的爆发源于法国政府在海外大量招聘有色人种司机,巴士公司牵头发起“抵制有色人种成为公交司机”的活动,迅速得到法国各界人士的广泛支持。 有色人种终于爆发了,巴士司机相比从前的铁路工人、钢铁工人、矿井工人的工作轻松多了,只要撕开这个口子,故乡不少同胞可以过上更为舒适的生活,也就不会砸锅卖铁来法国抢他们的活。 远在殖民地的司机诶,你们又不惜得去,怎么还拦着不许我们干呢? 黑人青壮大多参加过法国的海外殖民地军队,血气方刚的年纪,自认作战勇猛,为法国流的血从来不比白人少。即便不幸被德国人俘虏,敌军把法军所有的黑人拉出来当场处决杀鸡儆猴,黑人士兵都会在这个生死关头齐心高呼“法国万岁!黑非洲万岁!”,到头来法国人居然一条活路也不留! 黑人士兵唰一声冲到和本地人战斗的一线,本地居民惊怒交加也是一肚子火,还敢反抗?狼心狗肺的混球,抢了我们这么多东西都不觉得亏心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共轭入侵者 那是当代人前所未见的可怕景象,抗议与反抗议游行遍地开花,肉搏火并夹带少量横幅标语拉扯了整整四个月。学校停课,工厂停摆,警察加入大乱斗。据传巴黎这个大都市的人直接杀红了眼,市民看到头顶的警用直升机都会情不自禁提枪给它来几梭子。 夏尔维勒是小镇,没有警用直升机,加特林不多,但人们对彼此的敌意是一点没少。 楼下天天喊打喊杀,玫瑰凋零,鸟笼空空,安妮搂住儿子根本不敢靠近窗台。住底楼的司机先生上周就不幸在自家中了流弹,当场气绝身亡。 亚历山大不在乎这些,大大咧咧夹着烟拉开窗帘探头往下瞧。青年在巴黎多次闹事被捕,面容沧桑了很多,这次回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兰波家储蓄见底,再承担不起哪怕一次的保释金。 安妮瘦了一圈,死死盯着烟头旁边微微晃动的彩蝶窗帘,忍不住开口提醒:“别抽了,小心点着窗帘。” 社会动荡,物价飞涨,她供职的小学停课不发工资,家里入不敷出。目前扯块同样的窗帘布回来需要足足二十法郎,二十个法郎诶?妇人们痛骂商家不如直接去抢!一百个生丁等于一个法郎,陪伴母子俩多年的鸟儿都必须忍痛放走,以节省一个月下来最多五十生丁的食水钱,安妮当然觉得能省一点就必须全家合力加油节省。 “你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意见!”烟头依旧满不在乎地直抵窗帘,亚历山大不耐烦了,刚解释完他们家楼层够高过来看看不会出事,现在还要解释窗帘烧了不买新的就好,一天天的有完没完,“我都叫你去教堂跟其他人呆一块了,偏不听,偏要撒泼打滚一天拍三封电报叫我回来保护你俩。这不回来了吗,怎么还那么多屁话!” 安妮满嘴苦涩说不出话来,丈夫越来越阴晴不定,她至今没敢跟亚历山大讲儿子的事。 教堂负责在白天集中看顾老弱妇孺,还负责接收医院吃不下的伤员。阿蒂尔是好孩子,拥有那种特殊能力,压根没办法控制救治伤员的心。若不是安妮了解儿子脾性,时刻注意及时阻止,这小胳膊小腿不知会添上多少伤,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注意到阿蒂尔的不寻常。 听她念经都没兴趣抽烟了,金发青年故意将烟头按在窗帘花蝴蝶上用力碾磨:“夫人,你本事不是大得很吗?成天指挥这个指挥那个的,不会连块窗帘都要斤斤计较吧?” 烟头落地,给蝴蝶翅膀和无辜地板各留一道永久焦痕。 眼皮微微抽搐,安妮的胸脯剧烈起伏,松开阿蒂尔嗖一声站起怒吼:“亚历山大.兰波!但凡你争点气别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惹事,我们家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屋外人拳拳到肉,屋里人青筋暴起,阿蒂尔扶着木椅站稳,惊恐瞪大眼睛。劣质烟草的气味如此呛鼻,小朋友都感觉比不上父母争执不休的半分难受。 亚历山大顶着一头油腻的凌乱金发,飞起一脚踹开鸟笼:“我不争气?是谁害的啊!没用的蠢货!莱诺死了你都不知道赶紧想办法帮我把公交车司机的工作抢回来!我是老手,你去求大马丁他肯定同意!现在好了,我回来了,布鲁诺那小子已经当上新的司机了,你现在让我去哪里找活儿干?!” 又来了,亚历山大回到夏尔维勒以后得知差事落空,每次吵架都会提到这个。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安妮忽然气短,攥紧裙角结结巴巴辩解:“这、这怎么能怪我呢?莱诺死得太突然,玛佩尔一个人处理丧事忙不过来,我帮着看顾孩子们,没想到……” “大善人,先顾顾你自己的家吧!”男人抱臂冷嘲。 “……对不起。” 年幼的阿蒂尔其实不太能听懂妈妈爸爸说的话,只见两人别开脑袋安静下来,小朋友直觉气氛还是过分恐怖,啃着手手,福至心灵想到一个绝对不会出错、能够缓和父母关系的话题。 “都怪移民!”金毛崽崽佯装愤怒地跺脚,看到妈妈爸爸纷纷投来或感激或赞许的眼神,小男孩深受鼓舞,握拳卖力挥舞,“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我们的夏尔维勒!” 安妮弯腰捡起变形的鸟笼,低声道:“一定快了吧。” “肯定啊,闹到这种程度,政府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想起自己从中多少起了个表率作用,亚历山大心头那股气一下顺畅不少。邪火消了,道德理智就回来了,丈夫不禁放软语调,向艰难支撑这个家的妻子道歉。安妮自觉放走司机工作、隐瞒儿子能力这些事对不住爱人,亦理解地笑笑选择谅解。 兰波一家真心憧憬着移民滚出法国,男人找到工作,女人返回岗位,小孩正常上学的幸福生活。巧了,大资本家也在筹措他们的幸福未来。多方联合定下计划,要尽快开启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彻底解决麻烦的超越者,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这种幺蛾子,乱了筹备战争物资的阵脚。 政府出动军队调停,配合警察“好说歹说”,终于促成双方休战和解,并承诺会尽快给出解决方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妮抱着教案走进阔别已久的办公室,同事们随意跟她打了个招呼,又转头津津有味聊起马丁内兹一家在教堂避难发生的糗事。兰波夫人试了几次,发现插不上话便埋头清理沾有灰尘的办公桌。 楼房隔音效果不好,兰波夫妇的争吵在小镇不是秘密。大家斗志昂扬团结一致的时候,兰波们龟缩在家拒不抱团,不参加任何抵抗移民的活动,风评自然会变差。不过亚历山大热心,安妮温和善良,阿蒂尔活泼可爱,只要自己拥有余力,邻居有事需要帮忙,他们也是毫不含糊。等到生活恢复从前的富足宁静,相信时间与付出会慢慢冲刷掉这点小小的不愉快。 问题是能恢复吗? 这次和解让执政党收获了就想来法国求个安生的日子人的拥戴,尝到了安抚移民的甜头。能引进低廉劳动力,还能换取选票制衡政敌,好像不错诶? 执政党果断放宽移民政策,讨好数以百万的移民以及需要海量便宜劳动力的大资本,压根不在乎国内种族矛盾有多尖锐——这矛盾就是他们制造出来转移民众视线的嘛,不值得多加关注——战争状态结束,战时政府自动取缔,执政党当务之急是赢下今年的换届选举,成功连任总统。 兰波们翘首以盼,结果盼出一部法国政府强势推出的《种族关系法》,严令禁止在公共场合出现任何有关肤色、种族、信仰、国籍的歧视用语或行为。 消息一出,惴惴不安的有色人种懵了,敲着碗催入侵者快走的白人更懵,随即滔天怒火席卷整个法国:执政党背叛了我们! 极右翼白人推出极端新政党对轰有色人种,宣称“只有白人能被称作法国公民”,反对移民,呼吁剥夺已经定居的有色人种法国公民的身份,滚出他们的祖国。这激进的口号迅速拉拢来一大批白人,短短两年便一跃成为法国数得上数的大政党。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的情况是非但没赶走移民,殖民地土着还热情响应精神祖国法律的号召,呼朋唤友外加拖家带口积极奔赴法国的邀约。 安妮上班,阿蒂尔上学,亚历山大出门转悠找工作。夏尔维勒闯入太多有色人种,男人们不敢离家太远,好在血汗工厂的人员磨损率很高,愿意耐下心放低条件找,就一定能够找到一两个由于工伤殉职腾出来的岗位。面对极度微薄的薪水和极度漫长的工时,可怜兰波先生往往就是犹豫那么一秒,立马便有新移民争先恐后挤过来抢着干。 豁出命不要就可以养活一家人耶,这种好事放殖民地想都不要想。 双方心理预期不同,接受度不同,满意的工资水准不同,资本家喜欢雇谁,完全不需要思考。 大男人的尊严与长期无法养家糊口的现实冲突,让亚历山大逐渐暴躁易怒,稍有不顺便是好一番发作。又一次家庭战争因为邻居来敲门消停,小孩受到惊吓,在身心俱疲的妈妈怀里抽噎,爸爸烦躁打开收音机,法国电台难得在转播翻译英国佬的演讲。 “当我向前看时,我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像罗马人一样,我似乎看到台伯河里血流成河。” 此时英国同为殖民帝国,遇到的难题和高卢鸡这个老冤家无异。英国国会议员保守党大臣伊诺克.鲍威尔这次引用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埃涅阿斯纪》的着名预言,轻易便唤起了英法两国底层民众的共鸣。 这还是老派政客首次在公开场合严厉抨击英国政府支持英联邦移民来到英国(“法国也是!”),批评《种族关系法》给移民平等的公民权利是在侵害英国的利益(“我们也有这部破法!”),要求政府撵走所有已经安家落户的移民(“我们也想赶他们走!”),可谓是桩桩件件说到了兰波夫妇的心坎上。 安妮嘀咕:“有时候英国佬也能说点人话。” 亚历山大眉眼舒展,回头刚想附和,看到妻子脸上的掌印终究没有吭声。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血河演讲》,反对者认为鲍威尔是恶魔,激化种族矛盾,支持者却将其奉为圣人,认为他说出了普罗大众的心声。 支持的人上街游行,反对的人也上街游行,两边难免发生新一轮冲突。白人们一边挥刀一边大喊“你们为什么不滚回自己的国家”,移民捡起擀面杖回击,七嘴八舌高呼“人权”“你们逼我们来的”“你们欠我们的”。 遍布全国的零元购、真人快打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是亚历山大负伤再也无法正常伸展的右腿。舆论压力迫使鲍威尔宣布辞职,不过敌对党派已经打响名声,执政党别管诸多成员各自心里怎么想,为避免跟风自此沦为政敌附庸,也必须硬着头皮更进一步。 英法两国执政党领袖先后发表全国讲话,怒斥鲍威尔之流是精于算计的自私演说家,用无知的偏见让国家陷入种族冲突的混乱。为大范围消除歧视问题,议会麻溜更新《种族关系法》,直接将种族仇恨定义为犯罪行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移民霎时底气爆棚,战意满满,势要跟白人对抗到底。本地白人怒火中烧,痛恨根本不在乎本地人想法的执政党,几乎全员出动,走亲访友四处串联,利用人数优势强行推送保守党赢得大选。法国政府一个倒车走向极端保守主义,不断提出法案,提高成为合法移民的门槛。 兰波们参加完庆祝会返回自家寒酸的小屋,小朋友趴在爸爸肩头打盹,丈夫喜笑颜开哆嗦着手找钥匙,妻子含泪合掌感慨苦尽甘来。 亚历山大的眼染满烟酒气,浑浊中饱含动人的脉脉情谊:“安妮,虽然我的腿这样以后没法开车,但是移民走了,我也能找到别的工作,一定努力为你、为阿蒂尔换一个大房子。” 恍惚间,安妮仿佛从这个男人身上捕捉到年轻时朴实爱人的影子。眨眨眼压下泪光,她握住胸前的银质十字架柔柔回答:“亲爱的,房子往后放放,攒够了钱,我们先去大城市找医院治你的腿。” “治……阿蒂尔……给爸爸治腿……” 小朋友听到关键词含混吐了个泡泡,脑袋一歪又沉沉睡了过去,好久没有吃那么饱啦,嘿嘿。 懂事的孩子,亚历山大欣慰微笑。安妮也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抿唇轻笑,汗水浸透掌心,宝宝差点说漏嘴。妻子愿意等待丈夫变好,母亲不会冒险用孩子的腿乃至秘密暴露以后必定受到威胁的性命换糟糕父亲的腿,人之常情罢了。 抱歉,亲爱的。 安妮最后一个走进黑漆漆的房间,转身合拢大门,熟练地摸黑给门上锁。 希望以后能好起来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随波逐流的浮萍 一个欧洲民众普遍不清楚的冷知识,殖民地的人也是人,他们也有人之常情,也想和家人朋友好好活下去,而这一点根本没法在故乡实现。 危地马拉高山上的原住民被中间商带来的乐队烈酒灌醉,迷迷糊糊画押签下与卖身契无异的农业季节工合同,随后受不了酷烈折磨集体自杀;欧洲人放下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细细回味价值千金的葡萄美酒,嘲笑他们嗜酒如命活该受罪。 阿根廷大草原的游牧族群被迫购买全套马具,其中甚至包括英国生产的阿根廷民族服饰“彭乔”;欧洲人选择性忽略本国纺织业没站稳时,发现出口未加工羊毛的公民第一次断右手第二次绞刑的历史,一脚踹翻本地小手工业的摊子还大声嚷嚷应该保护自由贸易。 巴西的黑奴后代劳作之余用经济作物抽干的贫瘠土地种出木薯粉跟菜豆养育幼童,两种食物严重缺乏矿盐,大人不得不给出于本能抓土吃的小孩套上牲口嘴套防止他们撑死;欧洲人嫌弃今日份下午茶点心太甜随手丢弃,掏出手绢优雅申斥这是从非洲延续的陋习,果然那里的人种生性低劣。 故乡丰硕的资源物产带给当地居民无尽的穷困,他们没日没夜挖掘矿石,大汗淋漓种植甘蔗、橡胶、可可豆,辛辛苦苦支付巨额专利费种外国豆养外国猪。到头来听都没听过的大洋彼岸强国断交开战,他们就连饭都没得吃。 反抗是不能反抗的——怎么会有人想要反抗? 相当有影响的阿尔及利亚知识分子费尔哈特· 阿巴斯曾在自己创建的周刊上,阐述对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的看法:“假如能让我看到阿尔及利亚确实存在一个民族国家,我就会变成一个民族主义者。但这样一个国家并不存在,任何人都不会在虚无的基础上构建大厦。” 塞内加尔首任总统列奥波尔德· 桑戈尔在没有殖民国家参加的亚非会谈万隆会议召开之前,满心担忧塞内加尔可能脱离法国,焦虑宣称“我们必须留在法国,不仅留在法兰西联邦,还要留在法兰西共和国”。 科特迪瓦首任总统费利克斯· 乌弗埃.博瓦尼一直强调他对法国的忠诚:“让我们在这崭新的一页写下一个誓言,将非洲变成法兰西联邦中最美好、最忠诚的领地。” 不可以反抗,法国人的枪杆与书本确实压不垮所有人的脊梁,但是绝大部分羔羊只会小心翼翼踮起脚尖,睁着一双双由于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突出的眼睛,遥望宗主国的贵人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这种破地方,怎么都比不上巴黎啊。” 总督百无聊赖丢下一盒珍珠,圆润的珠子咕噜噜滚落桌面,他拿起刀叉有一搭没一搭戳弄盘中鹅肝。 夫人合起丝绸折扇,眯起眼睛懒懒欣赏新裙裙角的金丝绣花:“裁缝还算有点新意吧,唔,坚持坚持,明年就能回去述职了。” 客人为缓解气氛,嘻嘻哈哈聊起这里舒适的气候环境。 随侍的仆从眸光闪烁,总督府便吹出一阵隐秘的风,窃窃私语响彻整片殖民地。贫民所知最尊贵的夫妇已经过上了大家想都不敢想的绝妙生活,他们口中的“巴黎”,传教士传颂的“法国首都”,居然还能更好吗?真想去那个地方啊……什么,申请合法身份很难?好吧是挺遗憾,不过合法的不行就做非法的嘛。 留,还是走,完全不需要思考。法国海岸线那么长,委托亲戚挚友用过都说好的专业偷渡团伙,总能提高抢滩登陆的存活率。等到了宗主国,捡垃圾也好过在老家闹饥荒大打出手争抢树皮啃食的日子。 众所周知,呃,起码大国政府的高层普遍知道,二战没有打出结果,新生经济体与老牌帝国之间的尖锐矛盾没有解决,华尔街捅大篓子造成的内患也没解决,休养生息短短一年,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便粉墨登场了。 战争不断趴在殖民地身上啃食血肉,好嘛,这下不止是移民,难民也来了。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保守党花多少钱都拦不住一群活人对生存的渴望。保守党砸钱办不成事,尽管战时政府的金字招牌暂且保住他们的地位,但是灰溜溜下台的下场注定无法避免。 说好要在第三次世界大战迅速制造各种地狱景观,诱使那些超越者出手,目前情况有变,参战帝国无一能够避免英法两个典型案例类似的窘境,纷纷默契取消计划,竭力注水进度条。 战争状态能多保持一会儿,执政党就能多留一会儿。捞钱傍身也好,上跳下窜找新的出路也好,都是政客,这时候别管从前面对镜头唾沫星子有没有喷人家脸上,该留的余地还是要留嘛,何必搞得你死我活那么难堪呢? 战后选举,新的执政党重开移民大门,利用廉价劳动力换经济效益,然后引发本地人震怒,坚决反对移民政策的保守党又一次抬头挺胸施施然赢得选举。党派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可问题还在那里摆着。白人们慢慢习惯了,习惯把问题全部归咎于那群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经济不好,都怪有色人种抢工作;城镇脏乱,都怪有色人种素质差;治安恶化,都怪有色人种生性恶劣。 安妮没有等来三战结束迎来和平的那一天。 残疾的亚历山大侥幸逃过兵役,他求财心切,被酒肉朋友带着染上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隐瞒,欺骗,暴力胁迫,安妮想逃,看着丈夫赢钱后深情的眼眸,看着男人沙包大的拳头,她微微颤抖,终是没能逃掉一步步堕入深渊的命。 妇人坚信,都是移民害得他们一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而真是这样吗?她现在又有些糊涂了。 康斯坦斯.托马斯,法国女人常用的名字,法国常见的姓氏,但是她拥有一身法国人不应当有的黝黑皮肤。 托马斯曾是安妮的学生,她家算是最早搬到夏尔维勒的移民,起初父母在二战时勤勤恳恳工作攒到一点钱,供养四个孩子去到白人的小学念书。后来移民越来越多,政府不堪忍受居民们隔三差五的抗议游行,随便找个空房子充当有色人种的学校,托马斯们便从夏尔维勒的正统小学消失了。 黑人有黑人社区,白人有白人社区,双方互相提防,安妮好多年没见过她,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在虐待狂的地下室与之重逢。 原来她挨鞭子也会疼啊,她也会意识到需要死死咬住嘴唇避免痛呼进一步激发恶徒兽性,原来她受伤也会流血呢。 无穷无尽的施虐中,渐渐地,托马斯垂下脑袋不动了。少女乞求暴徒放过自己时说的那些关于失去工作性情大变的父亲,唯唯诺诺无法保护儿女的母亲,意外消失不知所踪的弟妹,生父不明嗷嗷待哺的幼童的故事也随之结束了。 虐待狂松开掐脖子的手骂了一声,拽住那头卷曲枯槁的黑发,放下刀踹开门,大步往处理室走去。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笼子里的安妮重新睁眼,定定凝视桌面锈刃沿着刀尖滴滴答答往下淌的血。血是红的,落在冷硬的地板上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热气。 和我一样。 白人女子倒在铁笼,深深吸进一口气努力止住颤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尝试拿刀。 骗子,她明明跟我一样,同样流着温热的红血。 存放玻璃罐的秘密房间灯光明亮,安妮又一次看到了那把刀。刀静静躺在腐朽的落叶上面,旧血已然干涸,新血摇摇欲坠。 她先前抱孩子,下意识便丢掉了刀,这很不应该。它帮她和棕皮肤的同伴解决了虐待狂,还替她处理了将儿子卖给老杜兰的亚历山大。她应该拿着这把刀去找阿蒂尔,找到他,救下他,告诉他忘掉从前的不愉快吧,妈妈会陪他开启新的生活;或许,或许他们在逃亡前还会想法子返回夏尔维勒,带走小托马斯那个失去母亲庇佑的可怜婴儿。 魏尔伦担忧不已,偏又无法靠近。女人歪着脑袋发了会儿呆,布满铜红斑纹的胳膊紧紧抱住冰凉的孩子。 她一个人都没能救下,什么都没能挽回。 “大人,我最后能为您做什么呢。”妇人平静询问。 她就该早点带走阿蒂尔,她就该死在虐待狂的地牢。 人鱼早已退回舒适的距离,抱着尾巴、呸,腿,耐心等待敏感多思的安妮女士回神。 回忆结束啦,祂迫不及待回答:“我希望您能祝福我即将创造的孩子,阿尔格尔.劳德。” 安妮错愕至极,几乎都要微笑了:“我这样的人,恐怕不配祝福您的孩子吧。” “您怎么会这么想,生母的爱与祝福可以没有,但若是能有,孩子一定会特别惊喜呀?” 神明感觉自己的思路很棒,自信满满迎接人类狐疑的打量。 如果这只魔鬼不是从未表露过任何形式的轻蔑,安妮绝对会以为对方在嘲讽自己。毕竟她这样的人,她这样的母亲……居然会有人期待这样微不足道的她吗? “阿蒂尔最喜欢妈妈啦!” 有的。 怀中小小的身体慢慢汲取体温暖和起来,安妮仿佛听到宝贝附在自己耳边快乐宣告他的爱意。 女人舔舔嘴唇,鼓起一点点勇气小心望了过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大人、啊!这个不是我的愿望,如果您不想回答,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当然可以,问吧,一个问题而已。” 神明爽快同意。 瘦弱的胳膊隐隐酸疼,安妮局促给孩子换了一个姿势:“我不知道、我是想,那个,如果我许愿回到过去,阿蒂尔能不能健康长大……” “不能。”神灵立答,见女人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祂贴心转变姿势,调整成合适的表情,寻思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抱歉,女士。根据我的计算,想要彻底扭转阿蒂尔的命运必须修改贯穿整个人类史的多个关键节点。然而关系到互不干扰的盟约,我没有这个权限。即便施展魔法送你或者他回到过去,我也必须抹去你们超越时间线的记忆。” 忽悠走混混,替换不会有人获取的尸体,这些都在三神盟约的容忍范围内,第三个愿望亦无法例外。按照人类的发展规律,资本主义的诞生和扩张、反噬无法避免,要动就需要直接从根源剜除人类的存在,或者琐碎点,调整大量核心事件发生的时间点,一步步辗转腾挪确保兰波一家诞生的同时,让他们错开移民潮爆发的时期。祂的同盟不会答应,女士若执意要求,神明也只好取消交易。 没有记忆,还有什么回去的意义呢? 安妮惆怅补充魔鬼疑似因为怜悯没有说出的话语,啊啊,魔鬼的怜悯,这是什么地狱笑话?更地狱笑话的是,她至今想不明白过去犯下了何种滔天大错,竟害得儿子和自己一个惨死,一个,呵,看看这身红斑吧,再想想那钻心刺骨的剧痛。外伤感染,梅毒末期,止痛药成瘾,她快死了,哪怕能够用第三个愿望复活阿蒂尔,她的孩子也必须看着自己死去,再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 不知有多少人得知牧神实验成功的消息,应该很多呢……那就这样吧,别害他好不容易脱离苦难,又要被我这个糟糕透顶的母亲一厢情愿拉回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女人温柔地呢喃:“祝福……祝福你,阿尔格尔.劳德,我的孩子,愿你一生顺遂,无忧无惧。” 话音刚落,拟态利爪轻轻从人类千疮百孔的身躯抽出一根黑色丝线。哥哥利落拔下四片鱼鳞,欢天喜地给串了上去。这是祂为弟弟准备的礼物,阿尔会喜欢吗? 神明将手链塞回嘴里,心满意足问起交易者的愿望。 安妮垂眸,轻轻握住宝贝的小手,说出方才想好的心愿:“我恳求您庇佑阿蒂尔们,让他们往后余生免受人类的伤害。” 一个无能的母亲也能让孩子欢喜,吗?但愿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愿您享受这个甜蜜的梦 魏尔伦生来便是杀人机器,拥有人类最敏锐的感官。然而此时此刻,牧神尽心改造、法国精心培育的刀失控揪住熊的耳朵,庞大的沉睡毛茸茸吃痛咆哮,红光格挡带着劲风扫来的熊掌,某种意义上相当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没有松手,只傻乎乎望向那个油尽灯枯的女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说了什么? 暗杀王无法理解,安妮女士显然是信教的,哪怕扯下十字架项链扔开不要,她明显也是把外神严格当作圣经里面魔鬼这类邪物对待的。“恶魔”的出现只会让女士愈发笃信教义的正确,根据法国特殊公务员的经验,虔诚的教徒即便迫于现实向魔鬼出卖灵魂(自以为),到了最后关头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逃离地狱,回到他们主的身边。何况这位“魔鬼”先生还大方给出了随意许愿的承诺,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乞求“魔鬼”放自己前往天堂与儿子重逢。 为什么? 安妮女士属实是个非常好懂的人,魏尔伦确信自己不会理解错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阿蒂尔们”,联想到他们在横滨基地遇到的事,安妮女士无疑是在说他和中也……她读完了秘密基地的实验报告,她知道他们是人类用有机物无机物堆砌出来的实验体,她没有必要为了两个实验体放弃死后团圆的机会啊? 嗯,两个实验体,不过按照神明的算法,他俩加起来仅仅是“一个半”阿蒂尔。好吧,不是单数,确实可以勉强被叫作“们”,不愧是曾经的小学法语老师,用词真是精准。 安妮的精准用词完全出于深思熟虑,魔鬼不通人性,这一点她已经充分见识过了。 妇人自知一辈子过得稀里糊涂,临了临了,头脑竟然能够如此清晰。她清晰地意识到但凡自己当初果断带走阿蒂尔或者干脆死在地牢,阿蒂尔都不必因为尝试拯救自己落入牧神的魔爪,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也不必以这样尴尬的方式降生于世,饱尝恶徒强加的烦恼。 连番打击透支了安妮的体力,她没有力气恨别人,更不清楚能恨谁。牧神已死,亚历山大沦为魔鬼的皮囊,“法国政府”这个概念又太过庞大,叫她有种头一次狩猎成年非洲大象,拿着枪都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的茫然;至于方才那个基地,安妮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在哪里。 瞧,她是个糊涂的普通人,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唯有在前往地狱承受无尽的业火以前尽量筹谋周全,许愿时避开“平安”“喜乐”这类词,选用“免受人类伤害”这种客观用语,防止魔鬼钻空子自由发挥。 她该去地狱的,就当是赎清自己作为母亲的无能之罪,她该去的。 纵使艰难看完实验报告,人工超越者的概念对一个小镇女人来说还是太陌生了呢。他们在她眼里,仅仅是和阿蒂尔一样被上位者用来肆意满足贪欲的小孩,是延续了阿蒂尔生命的希望;而那些创造他们的家伙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希望,就像他们没有放过她的小天使。 阿蒂尔断了气都要被锁进可怕的玻璃罐,标注上冷冰冰的“原初实验体.一一一零号”,永世不得解脱——那不是他的名字啊!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这才是她满怀爱与期待给予孩子的姓名! “对了,名字,抱歉呐,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愿你们以后能拥有一个喜欢的名字,你们不是阿蒂尔的复制品,更不该被那些混球起的难听代号呼来喝去……但愿,但愿你们能拥有我们没能拥有的幸福……” 下地狱对教徒的刺激太大,安妮选择接受,但也无法避免地神情恍惚自说自话,抓紧时间不断亲吻拥抱她一定会上天堂的宝贝。 她真的是非常好懂的人。 魏尔伦局促上前想宽慰母亲,告诉母亲这个世界没有地狱,她不必害怕。然而强如超越者也无力突破世界的屏障,他能做的,也只有安静陪伴她和兄弟而已。 人皮怪物经过谨慎计算,感觉麻烦归麻烦,还是能够接受女人的条件,终于欣然答应下来。熊救下耳朵,警惕观察一圈,没有发现袭击者,飞快逃出邪门的废旧基地,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交易全部达成,安妮虽然疲惫劳累,但依然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剧痛高热。 “我快死了吗?”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很是疑心自己正在回光返照。 神明随手从路过大熊的背上薅下一把浮毛,又拔下一根金色长发将其细致断成多截,礼貌回答:“您已经死了,我需要您见证交易的结果,所以多留了您一会儿。” “……啊。” 骤然得知自己的死讯,女人心中五味杂陈,可是瞧瞧臂弯里的小阿蒂尔,她忽的释然了,静静等待魔鬼大人的操作。 混混强闯破屋,亚历山大.兰波横死客厅,安妮.兰波摔下窗台,阿蒂尔.兰波从此杳无音讯,这是神力插手之前的世界线。混混勾肩搭背离去,之后发现兰波夫妇莫名失踪,兰波先生另说,鉴于警察在虐待狂地下室找到兰波夫人的时候她的伤已经严重到没必要住院,冒雨外出断无生还的可能,从前熟识的人凑钱为她在郊外立了一处衣冠冢,这是神灵安排好的世界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的阿蒂尔关系到非常重要的世界节点,我没有权限直接抹消他的存在真是非常抱歉。”女人慌乱又困惑地连忙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人鱼专心侧耳倾听某个安妮听不见的声音,伸爪从空气中抓来一条金色的辫子,麻利剪断混进熊毛跟祂自己的碎发,编织成一个个迷你人偶,俄而放下手头的活点点头痛快答应,“好哦,麻烦女士你再稍微多等一会儿。” 裁缝拆解绸缎发带,做成五个能够诓骗法则的替代品。神明例行奏乐,换出秘密实验室里面原初实验体旁边同样惨遭罐装的少年少女,破坏脑干赐予活死人永久的安宁,预备以后依次找寻他们的故土。 完成魏尔伦的委托,接下来就是返回各个时间点,用小人偶替换受到人类伤害的小阿蒂尔啦!嗨呀,频繁调动神力会产生大量的污染物呢,嗯嗯,相信后人智慧,阿尔会处理好哒。 “替换阿蒂尔?”安妮浑身颤抖,将近枯死的心脏忐忑雀跃起来。 “我答应你了啊,会庇佑阿蒂尔们往后余生免受人类的伤害,你生下的阿蒂尔自然也是受到协议保护的成员之一。” 人鱼随口答完便勤勤恳恳织起布偶,选择性忽略了“往后余生”的含义。 跟可以任意穿梭时空的神说什么“以后”呢,过去是未来,未来是现在;同理,说什么“人类造成的伤害”呢,哈,人类还能造成损害,别开玩笑、呃,人类好像是能伤害同族来着?有点难判断诶,让祂仔细捋捋命运线哦。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神明双线开工,一手毛绒玩具,一手跳跃时间,成功避除所有骨折开膛破腹抑郁焦躁之类的人为伤害。魔法的效果显而易见,安妮屏住呼吸,看着怀中骨肉遍布全身的狰狞伤疤消失不见,眉眼间的惶恐无助云销雨霁,仿佛所有的苦与难退避三舍,她的孩子欣欣然前往流淌着奶与蜜的至高福地。 可惜她要去地狱、没关系她是一个人去地狱。阿蒂尔,她的小天使,忘掉妈妈,忘掉那些痛苦,回到主的怀抱吧!她、她没关系的,这是她难得清醒的选择。即便是地狱,也好过母子二人在人间挣扎,不知下一秒又要迎接何种不可预测的灾难。是啊,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她应该满足…… 世俗赋予的恐慌无法根除,唇被咬出血来,安妮竭力保持冷静。 魔鬼带她去看骑在刺猬头亚洲人肩上满眼夏日烟火的赭发男孩,去看站在学校领奖台神采飞扬的赭发少年,去看蹲在座椅摩拳擦掌准备抢课的金发青年,去看瘫在办公室用日法英三语交替咒骂嫌犯抒发压力的赭毛青年。 人鱼骄傲挺胸,阿尔做得真好!弟弟代替祂完美执行了“不让阿蒂尔们受伤”的约定,避开自己不在期间命运所示可能指向死亡的重伤,不愧是阿尔! 魏尔伦亦恍然大悟,看来那个时候的自己顺利考上大学了啊,离熊猫饲养员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安妮则欣慰微笑,视线淡然略过阴暗爬行的检察官,她理解,上班哪有不疯的嘛,很正常——那孩子句末还压上韵了嘿——不正常的另有其人。 “大人,为什么阿蒂尔……”安妮顿了顿,忧心忡忡给娃换了一个姿势抱,“为什么金发的大阿蒂尔出现次数这么少呀?” “因为他很强,基本能够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得到答案,母亲小小松了口气,又不禁蹙眉担忧那个赭毛的小家伙怎么能遇上那么多危险。 神明暗自思索金发大阿蒂尔跟赭毛小阿蒂尔这种说法太麻烦了,嗯,决定了,以后为作区分,一个继承阿蒂尔的名字,一个就按照编号叫“试作品.甲二五八号”好啦!二五八号经历的危险太多,果然太年幼了放养不行吗?待会儿去新鲜出炉的爆炸大坑把人给捡回来,度过危险期再说。 祂默默盘算以后要做的事,慢条斯理提醒:“您验收完第三个愿望的成果,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来了吗,死亡。 安妮本能瑟缩了一下,不等孤身前往地狱的恐惧夺走她的心神,肉体濒临极限的妇人恍惚听到鸟儿拍打翅膀急切靠近的声音。 “妈妈!” 没有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安妮不可置信瞪大愈发朦胧的双眼,她看见了!那不是鸟儿,是她的小天使!她的阿蒂尔! 那个孩子头顶光环,背生洁白双翼,面色红润,蔚蓝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儿子伸出肉肉的小胳膊咯咯笑着要拥抱母亲,母亲瞬间遗忘所有踌躇愁怨,不顾一切伸手紧紧抱住他。 温暖的他,健康的他,活泼的他……这是阿蒂尔呀! 热泪喷涌而下,安妮被滑落胳膊的泪水惊醒,惶然抬头想赶在永别前仔细瞧瞧她的宝贝。可她先看到的,是一截白皙娇嫩的手腕。没有红斑,没有疤痕,没有蜡黄皮肤,这是年轻时的她因为考试劳作太辛苦都不曾拥有的无忧青春。 “妈妈,来呀!” 阿蒂尔笑着闹着,拉起她的手就要展翅飞往天空那扇大敞着的门。安妮回头怯怯望向魔鬼所在的方向,担心祂会迁怒伤害孩子,却始终不见那个意外可靠的身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吧!来嘛!” 宝贝软软撒娇,安妮迟疑往上看去,圣歌庄重,天使歌唱,花瓣纷纷扬扬,门后是天堂。女人渴望地向前迈步,身体骤然一轻,安妮短促惊叫,竟然有对宽大的翅膀稳稳托住了她。妇人尝试拍打那新生的羽翼,简直如鱼得水,仿佛这对翅膀就该她有似的。 “谢谢您。” 她不知冲谁小声说道,随后紧跟阿蒂尔,手拉手往天堂之门飞去。 魏尔伦一言不发递去打火机,神明施展风魔法将他紧紧相拥的母亲和兄弟带去森林火化。基地的焚化炉即便能用他们也不会用,火焰温柔吞没脸上洋溢幸福笑容的母子,他们永远不会分离了。 “您做了什么?”魏尔伦忍不住问。 一具具遭到过非人折磨的躯体化作解脱的青烟,神明漫不经心收拢各自的骨灰,装进用剩余材料编织而成的小布袋。 “我用她的愿望编织了一个美梦。”人鱼微微侧头,斑驳的阳光打在那张美丽超越人类极限的脸上,状若情深义重,“我承诺不会让阿蒂尔受到伤害,既如此,你们的母亲应当拥有一个令所有人无憾的结局。” 如果一个人做的事足够情深义重,那么他就该获得感激。 金发青年真诚行礼道谢,神明调整角度,友好浅笑邀请:“一起送他们回到那座墓地吧?” “是。”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讲的越好,讲的越不好呢哼 “那么,我们今天讲讲九尾村的集体神隐事件。众所周知,九尾村通过这样那样的操作炒作神隐村和蒙面摔跤手的概念,吸引无数游客逐渐兴旺起来。但是关于神隐事件,官方至今没能给出值得信赖的事件起因。” 讲台上的老教授点击鼠标,慢吞吞播放PPT。阿尔格尔有事耽搁稍微迟了一点,轻轻推门进来,发现教室前面挤满了人没有空位。不愧是东京大学最热门的公开课呀,他感慨着,随便在后门门口找了个特别偏的座位坐下,翘起腿听得津津有味。 七年前的那起大事件影响深远,村内人如何讶异惶恐暂且不提,遍布全球的事件相关人员忽然醒悟,疯狂拨打报警电话或者联系大使馆,声称突然想起自己认识的人自从去了九尾村就音信全无,语无伦次要求有关部门立即进村调查。 起初警方还怀疑报案人精神不正常,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啦,报警电话详情请见如下省略掉所有无效信息的经典录音。 “我儿子上周周末不用补课,跟朋友去九尾村玩一直没回来,期间连个电话都没打,我刚才打他电话也不接。呜,他们一定出事了!” “先生,请问你儿子多大?” “十四岁!” “。”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十四岁的初中生无故消失了一周家长才火急火燎报警什么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今天太太做好早餐叫小椋起床上学,闻到他离开那天早上没吃完放书桌上的关东煮发臭了,我们才想起儿子两周前去了九尾村没回来!警官!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警官,我们没撒谎!小椋他真失踪了!” 以上这段对话换汤不换药,在当天发生了不下千次,否则教授也不至于特意截选一段拿来举例。报警人年龄、工作、与失踪者的关系各有不同,但个个语气急促,其中蕴含的感情恐慌错乱又特别担心,特别真实,不是恶作剧电话可以模仿的。接线员好言好语劝他们冷静,满口答应会仔细调查,挂断电话转手就联系附近巡警过去瞧瞧辖区内情绪激动的精神病人。 那些人有精神病?平时遇到没觉得啊? 巡警们收到命令前去调查,后来类似的电话多了,本地巡警也陆续反馈说人确实失踪了,案件便纷纷移交到刑警手里。 九尾村的祭典不巧遇上普通周末,没有碰到正儿八经的假期,会去九尾村凑热闹的多是周边城镇的居民。环绕九尾村的城镇就那几个,刑警刚上班便连接到好几十起居民失踪案,咦,怎么都去了九尾村? 九尾村大雪封路暂时进不去,前期调查还是可以做一做嘛。 怀疑是同一个犯罪团伙干的很正常吧?申请并案调查很正常吧?资历深的检察官拿到案件资料一看,什么玩意还能改变受害者身边人的认知,要求异能特务科协助调查很正常吧?异能特务科能派上用场、愿意派出来给检方用的工作人员屈指可数,忽然一下这么多协查申请,一人多用很正常吧? 一系列“正常”下来,异能者们应付完A地的检察官又跑去B地帮检察官的忙。来到不同的办公室翻开一份似曾相识的档案,这交论文都要害怕查重率太高过不了的熟悉叙述顿时让他们麻了爪,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上报重新并案。就这样合并来合并去,并出来一个涉及三百多人的失踪大案。 这结果非但不正常,完全可以说是邪门了好吗! 此等邪门的案件惊动了东京检察局局长,惊动了异能特务科总科长,惊动了公安、军队以及坐落日本腹地不可能避开的各国领事馆。福地樱痴临危受命,带领猎犬小队飞快跨越崇山峻岭,踏雪潜入诡异的小山村。 部分失踪者的亲友团身处国外,能够精准知晓他们的存在,更改潜意识,避免有人提前发现九尾村的异状,干出这事的高低得是位不世出的超越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位超越者真正的诉求简直不敢细想;为了给这份雄心勃勃的投名状来个漂亮收尾,游客村民会遭遇什么同样没法想。 几名精英军警嘴上不说,心里都默认九尾村估计已经尸横遍野了。结果他们潜进村子一瞧,到处乱糟糟跑着吱哇乱叫的人,突出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猎犬:…… 由于猎犬副队多年前观赏用来宣传队长光辉形象的大电影《吉尼亚之狼》以后百感交集,找到电影摄制组进行过深入友好的交流,民众普遍都能认出《吉尼亚之狼.改》中潇洒帅气的福地队长。硬要较真的话,《改》的剧情没有第一部丰富多彩,人物形象也完全变了,不过有个熟面孔就是有安全感呀?大伙不禁围上去,七嘴八舌询问国民英雄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位老警察注意到外面的异动从派出所走了出来,眼看民众或是喜极而泣,或是焦躁不安,队长选择留下安抚人心,副队大仓烨子心领神会,主动找警员了解九尾村的情况。 如今已是中午,老先生折腾了半天体力透支,这么冷的天,制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他的脸色却是煞白,思维断断续续,话也说不太清。大仓跟着老人走进派出所,警官先生慢吞吞去调解室叫里面的赭毛少年出来,留下大高个青年痛苦万分独自劝和那对隔着桌子谩骂撕扯的夫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反手合上门,朱诺.劳德(中也假名)格外沧桑地抹了把脸。怎么回事捏,明明破获金手镯盗窃案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收获失窃女士的感激也是一件好事,怎么两件好事加在一起就要卷进“居然敢偷我的镯子去哄小情人”这种纷争?还有那位先生这么擅长见缝插针浑水摸鱼,你是不是太熟练了啊! 好年轻的检察官。 大仓烨子收回打量周围环境的目光,一手按住刀柄,一手伸向某种程度上的自己人。 好快的救援速度。 中原中也其实没太明白阿尔的后续安排,能够读懂隐藏在各种梗背后需要自己尽快破案并将事实宣扬出去的提示,完全是凭兄弟二人的多年默契。 有时候知道的少也是一种优势呢。 劳德检事快步上前,握住猎犬的手用力摇晃。热情的寒暄足够简短但是情绪到位,派出所的人都出去围观福地队长了,老警官回会议室找神主跟村民代表,调解室被那对糟心夫妇占据,二人索性坐到派出所接待处交换信息,当然主讲人肯定是检察官没错。 村庄特别的,呃,祥和?这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否则亲友团们也不必强行敲开能敲开的最有权势的权贵家门,挤进去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只求找回失踪者,生死不论——虽然死了村长,虽然遇到恶作剧和时间错乱这样常人无法理解的奇事,虽然村里能管事的都在商量要不要趁雪停组织人手冒险前往最近的天马市求助,但是起码没和外面的人想到的那样流血漂橹嘛,用“祥和”这个词来形容绝对没毛病。 阿尔格尔想想中也离村后一遍遍跟调查员讲述九尾村发生的事,讲到最后眼睛都失去了神采就忍不住哀叹两声“可怜的娃”,然后兴高采烈给他点根蜡烛,催中也在庆祝他因此转正成为检察官的派对上吹灭蜡烛许愿。 教授目前为止讲的都是他当年亲身经历过的部分事件,细节方面还没阿尔知道的多,胜在口才真的超棒。二十二岁的金毛青年听了半个小时,摊开的笔记本是一个字没写,忍不住托腮叹气。 来上公开课的不是他这样的研究生,就是大学生。事件发生的时候,这群学生早能明事理了,大致情况都清楚,草草带过即可,后面的分析才是重头戏。 起码阿尔格尔是为了听这个分析专门借梦见的学生卡混进来的,要知道他就读的筑波大学位于茨城县筑波市,距离东京都文京区的东京大学还是有一点距离呢。 学生私下再怎么哀叹着急,也改变不了老教授的慢条斯理。 “接下来,我说说基于民俗学的几点研究成果……” 老爷子是终于说到重点了,手机也适时亮屏响起无声的闹铃。说好要送大家去或真敷魔术团的,阿尔格尔无奈收拾纸笔,放进黑色单肩包悄悄起身离开,坐后门反倒方便了他跑路。 东京大学外面的咖啡店人满为患,小金毛左拐右拐找到坐在这里聊天的两个女孩,归还梦见的学生卡。 好友垂头丧气,梦见抱着自己的杯子不免好奇:“白川教授讲的不好吗?” 不应该呀?九尾村事了,她去天马市陪伴父亲顺道调养了一段时间,消化掉阿尔告知的神明故事,将之融合进自己的世界观,加油念书补习,前年考上东京大学文学部的言语文化学科,为以后记录书写乡村志怪传说积累经验。同专业的学长学姐都夸公开课很棒,她才推荐给阿尔的。 “挺好啊,我听着都感觉很有趣呢,就是太棒了一点。”阿尔格尔郁闷谢过小伙伴们买给他的冰饮料,包包很大,能装下亚历山大先生,也能装下出门必备的简易测毒纸,“前面事无巨细铺垫得太长,白川教授刚进入正题我闹钟就响啦,待会儿上网试试能不能找到视频好了……我们走吧?” “嗯!” 这次轮到美贯请客,她推推墨镜,付完账一蹦一跳愉悦吐槽:“真是搞不懂阿尔,居然会对九尾村的事感兴趣。” 停车场不远,梦见已经看到阿尔的车了,闻言赶紧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教授口才再好,说起亲身体验过的事,她每每听到开头都会坐立不安,坚持不到十分钟就憋不住要跑。不跑的话,梦见感觉一堂公开课下来自己能用脚趾生生抠出一座东京铁塔——那种事情不要啊! “诶?听专家分析可以注意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问题哦,很好玩呢、对了,抱歉呀,恐怕我没办法欣赏小银的表演了,不过花还是会按时送过去哒!” 梦见深知阿尔不会平白放大家鸽子,微微蹙眉关心:“怎么,导师叫你吗?” 美贯自始至终目标明晰,去年大学毕业,她没有像阿尔那样继续深造,而是选择回到魔术团钻研或真敷大魔术,跟在爸爸身边学习团长为人处世的手段。女孩如今是当之无愧的魔术新星,私人时间去哪里都必须换下魔术师套装,戴着个大墨镜遮挡容颜,也就在家没有狂热粉丝,可以稍微轻松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几年团长先生收下芥川银这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做徒弟,今天是小银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虽说仅仅是副手魔术师,在或真敷这样的大魔术团也非常难得了,足以想见小银平时有多刻苦。 谁会讨厌努力的小天才呢,美贯可宝贝这个小师妹啦,她的朋友们全都说好会给小银捧场,毕竟,唉,她哥哥龙之介最近很忙,来不了,好像是横滨那边出了什么事? 龙之介真的蛮可惜,凭他的文笔专心写作完全能够让兄妹二人过上优渥的生活,偏偏父亲的失踪一直是龙之介的心结。龙头抗争导致的白雾事件过去多年,哪能找到靠谱的线索呢?目罗孤儿院全体员工轮番上阵都劝不住这个固执的孩子,龙之介小他两岁的好友敦也劝不住,只能退一步,决定提前离开孤儿院,陪他去横滨打探消息。 喂喂,两个年轻人跑去横滨莽撞胡来是真会死啊! 好在两个娃经兰堂先生介绍,无缝衔接去了武装侦探社上班。武侦侦探多少是份正经职业,有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大人们也算安心。 见阿尔摇头,美贯系上安全带迟疑道:“那是中也他们……” 中也、太宰自从年初没能阻止苍王事件就深受打击,御剑叔叔派他俩去欧洲开会进修,一来暂时脱离日本,二是可以找他们在欧洲上班的朋友亚当聚聚。亚当是他们以前跨国联合破案认识的异能机器警官,非常幽默风趣。 “不是哦,中也昨天还跟我发邮件炫耀亚当开发出新功能,可以换脑袋玩呢。”阿尔格尔坐上驾驶座咂咂嘴,“我妈、我是说阿蒂尔,他跟魏尔伦今天去海钓钓起来一具尸体,我要去横滨警署领人。” “……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不会忘记莲花 “哦,这样啊。” 梦见靠回椅背,美贯低头咬住吸管唆了一口咖啡。 说起来略残忍,但两个姑娘已经习惯了。 想想也是啦,打从阿尔考上大学,阿蒂尔不必整天整天的愁给娃选哪些补习班,如今突出一个压力全无,放飞自我。黑毛男子终日沉迷吸狗养花钓鱼无法自拔,新出的诗集有一本算一本,全都洋溢着四十来岁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快乐。 钓鱼佬爱去偏僻安静的地方,巧了,杀人犯也爱那种八百年没人路过的地方,路径重合了属于是。横滨这个城市嘛,懂的都懂。四年的职业钓鱼佬生涯,足够阿蒂尔,偶尔休假陪他出海的魏尔伦以及亲人朋友们,全部习惯他俩隔个两三周稳定发现几具水上漂尸体成为警署常客的设定。 …… 这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吧喂! 放其他地方是不对劲啦,不过横滨人习以为常了。摊上黑手党这么个地方特产,能有什么办法,只有调整心态,努力习惯根本没人敢细查的犯罪率咯?市民们现在更关注的是明后天有文化节可以放假,之后紧接着就是周六周末。十一月份的四天小长假多难得呀,很多人干脆今天请假凑够五天出远门去,剩下的即便没请假,大多也无心工作。 啊,之所以这次会出现这种状况,休假倒是次要啦,主要是警惕性拉满的横滨人每每抬头瞧见天上的大白鲸飞艇就浑身难受,哪怕那玩意在天上飘了一周,大家也始终没法习惯。 那是美国富豪菲兹杰拉德先生的船诶?尽管横滨政府广发通告安慰民众,坚称这是正常的商务访问;普通人看看报纸上菲兹杰拉德先生宝贝女儿的讣告,想想上一次他妻子离世,菲兹杰拉德直接精神崩溃阴差阳错搞出来的经济危机,肯定还是会感觉“这货不像来谈工作的,有机会躲远一点”吧。 或真敷魔术团的大本营位于江东区郊外,哪怕阿尔格尔他们特意错开下班高峰期,依旧被堵进了逃离(划掉)离开城市的车辆浪潮。 前方的交通指示灯绿了又红,好歹还在往前走。轿车是阿尔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天收到的礼物——中也送哒——阿尔格尔只觉得坐进车子就超级开心,堵车什么的完全不会烦恼。他乐观松开方向盘,扒拉扒拉亚历山大先生的嘴,摸出一塑料袋熊猫同款馍馍往后一递。 “掰点儿?” 熊猫嗅觉灵敏,饲养员家里不能养宠物。魏尔伦当年猛吸一口吐舌傻乐的白色恶魔,高呼“误我”,然后另辟蹊径选择了兽医专业。依靠过硬的学习能力和专业技术提前毕业,他成功应聘上野动物园。东京的上野动物园有熊猫,而且周边环境较为稳定,不像横滨那样不时整出一个大活提前送走熊猫,堪称狂热粉丝最好的去处。 魏尔伦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隔壁大国来的熊猫饲养专家讨教到很多照料大熊猫的知识。熊猫馍馍就是他爱的成果之一,为照顾家里人的口味,配方调料均有战术性调整。劳德们的评价是好吃,爱吃,多吃! 天哪,保罗都这么说耶?可以想见这东西是真不错,毕竟他是真不喜欢自己的同位体,断不会违背良心说上哪怕一句好话。 魏尔伦:就当我很喜欢他似的:) 女孩们兴高采烈分享了美味的馍馍,阿尔格尔例行拍照发进小群炫耀,跳脸嘲笑这几天去亚当的家乡英国险些饿死的中也、太宰。太宰手速奇快,用生鲜超市的大排骨照片回击,表示今天他们租到厨房了,准备自己开火做饭。 “具体说说谁做?”梦见谨慎提问。 姑娘腮帮子鼓鼓的,这个馍馍有股淡淡的竹子清香,好棒,改天问问配方,回去做给爸爸尝尝。 太宰立答:“我!老鼠杰瑞骄傲叉腰.jpg” 太好啦,忽然更加庆幸没大发善心去英国看他们了呢。美贯想起至今味道是一个谜的太宰招牌菜清炖鸡,不禁摘掉墨镜,悲伤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不是说好我做的吗???昨天吃亚当的英国菜,今天轮到你作妖了是吧,受不了了,跟青花鱼爆了!” 中原中也骂骂咧咧活力登场。 两个身处伦敦的家伙你来我往阴阳怪气,十来分钟后聊天室恢复了宁静。啊呀,想来是暴脾气的检察官先生撩起袖子杀到超市线下真实了呢,可惜没法近距离围观。吃瓜群众遗憾放下手机,停止实况转播。 勤奋好学的阿尔格尔从中学到不少精妙的语言艺术,意犹未尽踩下油门,加速开过又一个红绿灯。车辆拐进一条没那么多车的马路,很快就平稳停到或真敷魔术团的员工通道门口。 两个姑娘背起挎包,捡起吃喝擦手制造的垃圾下车。考虑到美贯要帮小银检查上台的服装道具,舒缓她紧张的情绪不得空,阿尔调出电话簿,把花店的联系方式分享给梦见。梦见自是答应会留神送花电话,保证若有纰漏就赶紧联络店铺换一束好的。 阿尔格尔目送伙伴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挥手跟守门的保安大哥道别便发动了汽车。轿车经过露天停车场,保罗、兰波,还有武侦逐渐退居二线的编外人员小栗虫太郎、横沟正史正好结伴出来。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这时候距离表演还早,几个人在空荡荡的停车场特别显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巧哇,阿尔格尔踩住刹车。谁料小金毛一按下车窗,几个人便都看着他笑。 小栗虫太郎叫道:“阿尔格尔君,兰堂先生他们又进警署了!” 阿尔格尔秒懂朋友在玩什么梗,配合地鼓鼓脸颊不回答,转头对保罗说:“表演结束不是还有一个庆祝会吗?估计结束已经很晚了,今晚就睡横滨吧。” 九尾村神隐事件宣讲会开始以前,保罗便联系阿尔讲了钓鱼组的变故——不然阿尔为什么会迟到嘛——今年十三岁啦,是一条活泼的老小狗。狗狗身体方面有培养罐时时检测调养非常健康,但是上周她的好狗友莲花无病无灾在睡梦中离世,没有见到莲花最后一面,却像是感觉到了似的,这段时间特别低落粘人。原先兰波预备陪小家伙留在停车场等待表演结束,如果到时候魔术团太吵,大不了用彩画集屏蔽噪音,现在倒是有了另外的选项,可以交给阿尔他们。 保罗颔首同意,横沟正史抱着龙之介君恳请他转交妹妹的巨大布偶熊,笑眯眯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要去警署接人了!” 阿尔格尔睁大眼睛,也不在乎台词是否逻辑通顺,强行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今天亲眼看到阿蒂尔他们进了横滨警署,不等新来的刑警找到纸杯给证人倒水,魏尔伦自己上手去饮水机柜拿了杯子为录口供的刑警满上,熟练的就跟回家一样。” 兰波兴致勃勃回忆年轻警官无助的眼神,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当然是因为他当时在场啦,兰波受到同位体影响,也是一位老练的钓鱼佬呢,那种钓上鱼拍照留念立马丢回水里的横滨特有钓鱼佬。 阿尔二十二岁啦,他的哥哥快回来了,他们即将返回原来的世界。如此美好到近乎做梦的家人朋友怎么可能轻易割舍,兰波跟亲友几乎轮换着和家人贴贴。至于为什么要轮换……保罗见到魏尔伦就吵架动手的习惯这么多年依旧没改,只是说勉强可以短暂同坐一辆车。保罗进步超大的哦,起码能够等大家钓鱼钓高兴了开车过来,平安把人送回横滨郊外的人类行为研习社,再分作两辆车来或真敷魔术团捧场。 阿尔格尔使劲憋红了脸争辩道:“警署不是家!熟练、魏尔伦是热心肠的好孩子,照顾新人警察能算把警署当家吗?”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车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停车场出入口到底不能长久停车,横滨人若无其事讲完地狱笑话,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律师们陆续开车抵达。阿尔格尔跟大伙打过招呼,同情一下加班的御剑叔叔,赶稿没法来的织田作,以及太宰上班结识的工作狂好友坂口安吾,重新出发往横滨警署赶去。 纵有千般算计避开拥堵路段,阿尔还是直直撞上了下班高峰期。他打电话通知魏尔伦自己堵在高架桥上了,恐怕需要他俩多等一会儿。 说实话他没有很担心,毕竟阿蒂尔很会照顾自己,也很爱照顾身边人。钓鱼点普遍不方便停车,经历过这么多次摇人来警署接的突发事件,靠谱的大家长完全有了一套成熟的应对方案。 魏尔伦平静斜了眼抱着毛团子和服务员小姐聊得不亦乐乎的亲友,直说不着急,他们已经在老地方吃过晚餐了,叫弟弟慢慢开,注意避开港口区。 现在也快不起来啊…… 车前车后密密麻麻的金属盒子看不见头,阿尔格尔放下手机,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爪子,打开车载广播,盖住层出不穷的鸣笛声。 “按什么按啊!你【东京俚语】按喇叭又不能让车子长翅膀飞过去就【亲切问候对方族谱】别按!傻【咳,险些没码掉】!”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任凭外面捂住小孩耳朵的,伸脖子看戏的,下车扯着嗓子回怼的,阿尔格尔岿然不动,淡定收听电台新闻。 “……商用港口发生爆炸,菲兹杰拉德财团名下客轮塞尔达号损毁严重,美国大使馆已联合横滨警方全力统计伤亡人数。麦克阿瑟大使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利坚的尊严不容挑衅,暴徒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阿尔格尔歪歪脑袋,依稀记得塞尔达好像是菲兹杰拉德亡妻的名字。 小金毛始终无法跟着老师同学念上一句“可怜的菲兹杰拉德先生”,可怜的是这人的女儿斯科蒂小姐吧? 好不容易强忍妈妈离世的悲痛,鼓励爸爸坚强起来,十五岁就重蹈塞尔达夫人的覆辙,被公路爆炸案的遇难者遗孤埋伏暗杀。 那起公路事故过去多年,日本几乎没人有印象。可是阿尔记得,他们那年去丹佛协助美贯妈妈做手术,接魏尔伦回家,见证了抗议人群的愤恨悲痛;想来遇难者的亲属爱侣更加无法忘记吧,那是家庭分崩离析,至亲痛不欲生的血淋淋回忆。 菲兹杰拉德财团安全措施不到位引起的爆炸事故,理应由菲兹杰拉德付出受害者们满意的代价。是,律师能够巧舌如簧说服法官,让他念在财团每年缴纳巨额税款的份上轻飘飘敲下审判槌,然后呢?权力天然厌恶真空,像横滨政府不行使管理辖区的权力,黑手党就会群起瓜分,公平正义得不到施展,人们也会自己伸手去拿。 血亲复仇,天经地义,不过小姑娘的死着实令人惋惜,受害者们该杀的其实是菲兹杰拉德先生呀。 电台广播布偶安静凝视车顶,小鬣狗摇摇头,一刻不敢挪开搁在刹车片上的脚,紧跟前车缓缓行进。快了,他快到高架桥下一半灯火辉煌,一半黯淡破败的横滨了。 名为白鲸的飞艇远离城市喧嚣,菲兹杰拉德站在玻璃窗前俯视横滨,手指温柔摩挲一块金质怀表。怀表是塞尔达送他的定情信物,里面夹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们很快就能团聚,孤零零的一家之主神经质默念。 “洛夫克拉夫特。”金发男子满不在乎丢开大使馆发来的质询信件,他们会配合的,他愿意为那个野望付出一切,“下去大闹一场吧。” 古怪的大高个男子慢半拍道:“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眨眨眼,示意搭档收着点。 我明白,拥有全知视角的神明慢吞吞拖着脚离开。 “那么,老鼠。” 情报贩子死屋之鼠的首领并不介意这点言语上的冒犯,款款走出视线死角,向建立秘密组织天堂之门的菲兹杰拉德先生优雅行礼:“随时为您效劳,BOSS。”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兽医怎么就不算医呢 窝在黑毛大主人怀里津津有味看电视,只见鳄鱼闪电般窜出浑浊的河水一口咬上角马脖子,用力将其拽向大河深处。角马无力蹬腿,“汪”,狗狗如是说道,打了个哆嗦炸开毛毛,彻底沦为一团蓬松柔软的,一看就非常好摸。 阿蒂尔揉揉狗头,评价为确实好摸。 港口黑手党前手偷袭菲兹杰拉德的海上移动基地塞尔达号,后手派遣特别行动分队黑蜥蜴队长广津柳浪,带上首领的信物独自敲开武装侦探社临时指挥所大门寻求合作。江户川乱步推理判断港黑根本没给他们留拒绝的余地,普通员工的紧急避难处已经被黑手党故意泄露给菲兹杰拉德用作诱饵,福泽社长无暇斥责港黑的无耻,立即通知员工撤离,其余异能社员尽快赶去支援。 食草兽们受到惊吓,蜂拥逃回岸边土坡焦躁踱步。健壮的角马粗鲁喷吐鼻息,长途跋涉带来难耐的饥渴,草料在河对面,水在河里面。生存的渴求帮助鳄鱼说服猎物,告诉它猎手们方才得手,短时间内断不会另寻目标。大自然没给角马不信的选项,狮子鬣狗潜伏四周等待它们力竭,必须尽快吃饱喝足。角马绷紧肌肉,下坡仔细张望,确认河面上没有朽木桩子之类的东西,一步一停缓缓来到水边。河面漾起层层涟漪,它受不了诱惑,终于低头牛饮。 不是在阴阳怪气,狗都知道鳄鱼不会满足哦?阿蒂尔翻开笔记本唰唰记录闲聊时迸发的写作灵感,感觉到毛团子不安抬爪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熟练腾出一只手轻轻盖住小狗眼睛。 洛夫克拉夫特不需要问别人自己的人类朋友在哪里,径直走向飞艇自带的ICU。约翰.斯坦贝克看祂来了飞快勾起唇角笑笑,比手势示意洛去外面等等。农场长大的青年原打算留下来多安慰纳撒尼尔.霍桑几句,但他深深望了眼玻璃壁后面插着呼吸机意识全无的玛格丽特.米切尔,踌躇再三,仅仅是低声劝告霍桑保重自身,好好休养。 霍桑沉默不语,他在奉命守卫塞尔达号的时候不幸负伤,玛格丽特更是为了救他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自责几乎要把这个虔诚到疯魔的教徒吞没。同事一场,约翰见状难免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他待会儿也有任务要做。命只有一条,果然资本家不可能替打工人面面俱到啊,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自己保护自己。 看不见电视,又怂又好奇地抖抖耳朵,聚精会神倾听角马吧嗒嘴大口喝水的声音,众多蹄子试探着徘徊靠近河岸的闷响,鳄鱼翻滚撕扯受害者肢体溅起的奇特水花声。背景音乐一改急促,变得格外悠远祥和,可是狗狗记性很好哒,之前有个长镜头拍到迁徙大部队赶来河滩前,岸边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鳄鱼,一只角马怎么可能喂饱这么多个肚皮呢? 约翰没有探究组织首领单独找好友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会伤害到你吗”,他问,洛夫克拉夫特摇摇头,约翰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家里兄弟姊妹众多,爸妈年纪也大了,成年后洛便介绍他来秘密组织“组合”打工。组合首领菲兹杰拉德是北美首富,开出的薪水相当优渥,约翰不介意为了养活家人完成残暴的任务,比如前往横滨某个不起眼的温泉旅馆抓捕武装侦探社的普通员工以作要挟。然而米切尔的惨状摆在面前,他如今也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洛并不精通人情世故,他总要多为他考虑一点。 重重的鼓点突兀响起,“哇”,服务员小姐捂嘴惊呼,鳄鱼果然袭击了新的目标。死了吗,肯定死了吧,“呜”,沮丧耷拉下耳朵,感叹角马们就不该去喝水……不过口渴很难受诶,换成狗狗我啊,也不一定能忍住耶? 嗯嗯,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有主人养着真好,不愁吃不愁喝的。 小狗的迷之脑回路得出以上结论,不禁感动舔舔大主人的爪子、呸呸呸,手套的口感还是那么糟糕,yue~ 看来不用蒙眼睛了,阿蒂尔目不斜视欣赏这句诗歌,“一首神秘的歌从金色星辰上飘落”,很棒哦?他给拍背以免呛到,顺手把狗狗口水蹭回她的毛毛。 主人好,手套坏! 瞧这傻孩子还摇尾巴乐呢,完全不知道回去铁定要被放进小浴缸好一顿揉搓洗澡。魏尔伦坐在饭桌前连连摇头,嫌弃收回视线,继续刚刚被服务员小姐荡气回肠好大一声“哇”打断的工作。 他负责甄选今晚用来打发时间的电影来着,唔,是下载这部《功夫熊猫》好呢,还是《拿破仑》好呢。《功夫熊猫》的口碑无需多言,不过亲友应该会喜欢讲述法国伟人故事的电影吧,只一点,英美合拍《拿破仑》这种历史片能好看吗? 一个没历史,一个长期造谣拿破仑是疯狗小矮子,他俩合作出来的成果……呃,如果那种全是私货不含一点历史真相的电影能被叫作“成果”的话,你猜? 强烈建议选《拿破仑》嗷,能把一代传奇人物拍成凤凰男惨遭PUA,化身恋爱脑战争狂的惊世大作可不多见,大家都超想围观魏尔伦被无能狂怒阿蒂尔赶去睡书房的美好场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尔格尔君来啦!” 服务员小姐姐欢快打招呼,她这一嗓子停下了阿蒂尔的笔,停下了魏尔伦蠢蠢欲动的鼠标——啧——非但没有停下的尾巴,狗狗眼睛一亮,尾巴反倒瞬间摇出残影,嘤嘤呜呜就要往没有手套(重音)的金毛小主人怀里钻。 阿尔格尔抱起小狗快乐贴贴:“我来啦,我们回家吧?” “汪!” “说的对呀。” 阿蒂尔附和着,满意收回笔记本,提上钓饵箱感慨创作易如反掌——醒醒,你之前咕咕编辑不是这么讲的。 车里没网没法下载,魏尔伦只默默勾选一部网友热议的电影,合上笔记本电脑,拎起钓竿结账跟着往外走去。 “没想到今天来警署的路依然这么堵。”阿尔格尔将往单肩包一放,“我还以为横滨人都跑出去了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底气享受不必工作的假期,再说很多上班族也得回横滨收拾东西,带齐一家老小离开啊。” 黑发男子随口回答,微微抬起眼皮。庞大的白鲸飞艇幽幽发出莹白光芒,纵使皓月当空也无法与异能混合科技的完美造物争辉,谁知道它的主人在想什么呢? 传奇间谍们该教的全部传授给年轻人了,退休啦,真心不愿管这些事。即便这次来者不善的白鲸开到家门口,他们心生疑虑,有两位神明亲自拜访,应允不会让他们卷入这次的麻烦,交换条件是他们也不能主动掺和进来,他们就绝不可能轻举妄动。 是了,劳德家以及神灵们目前最要紧的是筹备仪式,指引阿尔的哥哥精准返回这个世界。这是家人的约定,亦是牵动法则的结盟誓言。 随着家里的倒计时挂历一页页变薄,阿蒂尔曾经枕在亲友肩头认真犯愁:“稍微有一点担心……我们能跟阿尔哥哥好好相处吗?” 血缘关系紧密的家庭尚有争吵不和的时候,东拼西凑的劳德家要说这些年一句嘴没拌过那必是假话,甚至小家伙们偶尔一拍脑袋整出大活,打也是没少挨的——论《这些年没一顿白挨的打》——现在孩子长大,正常(轻轻划掉)懂事了太多,这都是长年彼此磨合的结果呀?阿尔的哥哥从来没跟大家接触过诶,互不了解,阿蒂尔非常担心到时候闹矛盾,阿尔会左右为难。 “你放心。”魏尔伦揽着他,用一种笃定但一言难尽的语气宽慰,“那位大人……已经是这个家庭的重要成员了。” “?” 这回答就跟答了似的,而且亲友你OOC了喂,不是不爱讲这种场面话吗?阿蒂尔现在想起都不免满头问号,不过任凭他怎么撒娇,魏尔伦憋红了脸也不肯过多解释。 魏尔伦:我在保护你啊!阿尔拿他哥的皮当包包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在关于魏尔伦,阿蒂尔向来想得开。亲友不解释一定有他的理由嘛,那就算了呗?以后,不,不对,五天后,就是与劳德家真正的一家之主见面之时,呼,果然不可能丝毫不紧张啦。 阿尔格尔就不紧张哦,哥哥要回家了诶?阿尔超级开心!十四年了,他等了十四年呜啊啊啊啊啊啊!还有还有,他打定主意要拜托哥哥建立一条通道,方便平行世界的保罗、兰波不时回来看看。 这不是阿尔突发奇想,他向每年定时来找真宵姐逛冰淇淋节的洛先生咨询过可行性。洛先生认为如果仅有获得阿尔格尔认可的人拥有通道使用权,且不会干扰两个平行世界的独立性,祂不介意给合作伙伴开点绿灯。 “其实能够互相干扰好像也蛮有趣?”陀先生在梦中会议跃跃欲试。 洛先生冷漠拒绝:“把各项独立社会实验做完再做交叉实验。” “唉,好吧。” 开绿灯当然是好事,仅限于理论上。阿尔的亲人朋友们不太信任神明的效率啦,毕竟最典型的例子,陀、洛两位先生至今没能开发出减少神力污染物产出的术式,遇到好奇问一嘴进度,祂们就答“快了快了”。这一快就快了十四年耶,严重怀疑祂俩连新建文件夹这种小事都还没开始干好吧,神灵的时间观念简直了。 保罗、兰波还有知晓真相的众人不敢相信阿尔哥哥会是例外,能够清醒意识到人类的生命没法像祂们那样近乎永恒地延续下去,不可能说等个一两百年尽指望通道建成阖家团圆。是以大伙格外珍惜离别前最后一段想见就见的美好时光,不说出口,只是不愿太早打破阿尔美好的愿景罢了。 “哦!又是红灯!”阿尔格尔今天开了太久的车,屁股略疼,钥匙丢给魏尔伦,他左手,右手亚历山大先生,大大咧咧横在后排叽叽喳喳,“运气真不好,四天的小长假,仪式偏偏在假后第一天,那天有组会耶?幸亏我们导师特别好说话给我批了假期,不像他们医学专业,啧啧啧,学校论坛天天都在哀鸿遍野……” 他还绘声绘色补充:“医学生的男女朋友哀鸿遍野,念叨跟他们谈恋爱不如养个电子宠物。都是成天见不到面,起码人电子宠物还能做到事事有回应呢。” 每天一个研究生笑话,完成。 阿尔格尔乐不可支,把狗狗放肚子上,高高举起亚历山大先生分享喜悦。阿蒂尔抱起手臂冷笑一声,乐不起来,因为他真有跟医学生谈恋爱。魏尔伦弱弱缩了缩脖子,同样乐不起来,兽医也是医啊可恶。 那个什么,要想提前毕业,学业要比寻常学生重这不难理解吧?经常在实验室通宵,静音几乎接不到电话,有空就去泡图书馆,这都挺正常吧? 熊猫是动物呢,今晚还是看《拿破仑》好了,大金毛捏紧方向盘冷静思考,殊不知往作死的道路上狠狠迈进了一大步。 问题不大,有娃的老夫妻指望什么私密空间呢?阿尔蹲在旁边兴高采烈吃瓜,阿蒂尔无法远渡重洋直指导演全家的怒火必不可能只冲着魏尔伦发,这是好事啊! 真、真的吗? “汪。” “咋了,。” 阿尔格尔放下亚历山大先生,揉揉蛄蛹到脑袋旁边的小狗。 啊呀,看着那双纯真的蓝眼睛还能说什么呢,女讲师夹起尾巴,怜爱拍拍小主人那么多年依然一点不开窍的脑壳:没事,孩子,接着奏乐接着舞,不管发生什么,要相信大主人是爱你的哦? 阿蒂尔、魏尔伦当然爱我呀? 阿尔格尔读懂了狗狗呼之欲出的关心,嘿嘿龇着牙笑。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河底的鳄鱼 魏尔伦的车数年如一日开得平稳,然而阿尔格尔不再是当年上车就睡觉的小朋友了。 学校,补习班(现在不用上啦诶嘿嘿),与好友们聚会玩闹,哪一个不需要消耗大把时间呢?阿尔只觉得越是长大,和家里人相处的机会就越少。 肯定会难过吧,成天牵上中也懵懵懂懂跟着长辈转悠的时光何其无忧无虑,却一去不复返。阿蒂尔、魏尔伦脸上的细纹,保罗、兰波发间的霜雪,宠物山羊红酒、马卡龙永远合上双眼,两只鸭子垂垂老矣羽毛脱落,光阴啊,大概就是这样迷人又叫人惆怅的东西。 不过大家都在努力习惯新的相处模式哦,阿尔格尔也不例外。他现在坐车只要别玩手机,已经完全不会犯困啦! 小金毛横七竖八霸占后排座位,积极分享在学校遇到的趣事——虽然家长们听完并没有乐起来——阿尔格尔鼓掌热烈祝贺阿蒂尔成功培育出淡紫色的玫瑰,手贱捏捏的尾巴,怂恿魏尔伦既然休假都对动物园里的雨伞巴丹鹦鹉念念不忘这么喜欢,咱家又有条件,干脆买一个来养嘛。 魏尔伦、魏尔伦狠狠心动了一下。 不知跟遗传有没有关系,他的母亲安妮女士长年饲养一对小型虎皮鹦鹉,变着法投喂各种水果坚果,乐此不疲教小笨鸟们说话,很是娇惯宠爱。魏尔伦真爱熊猫,但是对鹦鹉这种机灵美丽的生灵也颇有点一眼万年的意思,这种意思在饲养员同事邀请他摸了一把大鹦鹉以后愈发按捺不住。 和小虎皮不同,魏尔伦最喜欢的雨伞巴丹鹦鹉又名白凤头鹦鹉,身长近半米,体重一斤左右,头上的羽冠是凤头鹦鹉中最大的。那雪白的羽冠犹如一把洁白无瑕的大伞,精致的喙和闪烁的黑眼睛像时时在笑。大鸟分外美丽,性情分外友好,羽粉也特别多,特别容易患抑郁症。 “工作太忙,等我退休再养吧。”魏尔伦偶尔也会感叹,自己居然能有一天感觉上班也好,退休也好,各有各的盼头,“那种鹦鹉非常需要陪伴,我想养的鹦鹉,总不能最后成为亲友的负担。” 阿蒂尔其实不介意呢,阿尔、中也都养过了(?),鹦鹉能有多麻烦。不过养宠物就是享受付出心力以后,小动物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过程啊,确实不适合他大包大揽。 魏尔伦起初还在犹豫,日本男性目前的退休年龄是六十五岁,鹦鹉仔细养能活五六十年,如果……这不纯纯给两个弟弟增加负担吗?阿蒂尔劝他别那么快放弃,难得这么喜欢,至少找个时间问问孩子们的想法。 阿尔格尔表示家里有一个被世人誉为“吟游诗人”的检察官,以后添一个养鹦鹉的民俗学家超酷的好吗?准了! 我就说孩子们会支持你吧,黑发男人笑眯眯道:“听说笼养的大鹦鹉经常焦虑吵闹,放出去又要逃跑。刚好家里有个大花园,理论上从孵蛋开始一步步培养感情不会轻易飞走,这样鹦鹉也不必成天关笼子里那么拘束。” “诶?还能直接买蛋吗?” 阿尔格尔抱起往前挪了挪屁股,小狗昏昏欲睡,爪爪下面的手机亮着屏,聊天框停留在中也期待大鹦鹉的回复界面。 手指轻快敲打方向盘,魏尔伦聊起鹦鹉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可以啊,野生的雨伞巴丹鹦鹉不多见,但是目前人工繁育这一块做的蛮不错,属于比较便宜的品种,上野动物园现在那对雨伞巴丹就是找可靠商人买的鸟蛋。” 熊猫乐园的提议惨遭全票否决,鹦鹉乐园有可能获得支持,他自然要提前做足准备用来说服家人同意,没想到这些功夫用不上……更开心了怎么回事。 阿尔格尔听得津津有味,轿车平稳驶上山坡。因为要避开出事码头,魏尔伦换了一条路绕行,经过自由轩的时候,阿蒂尔发现底楼店铺居然还亮着灯。五十余岁的老板夫妇精力大不如前,基本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关门谢客。灯亮着,自由轩的停车场停着一辆眼熟的越野车,那么只有一个答案。 织田君来看他们了呀,阿蒂尔撑着下巴想。 织田作之助能靠写作养家之后,他收养的几个孩子也慢慢大了,有心事了。继续分开寄养在别人家总归不太妥当,作家辞去兰堂先生提供的工作,从吉田家搬出去,另找一处房屋领回小朋友们,只雇佣一名保姆协助家务。 曾经的少年杀手写小说,写剧本,改编电视剧电影的钱足够他反哺照顾吉田夫妇,遇到年节还会带礼物上门探望兰堂先生,日子那叫一个有模有样,大伙看着倍感欣慰。 “老板他们在检查店铺炉炤有没有关好吧,织田君打算这个假期带老板和孩子们出去兜兜风,换个心情。”余光注意到亲友的眼神,魏尔伦不无同情地吐槽起倒霉笔友,经过多年锻炼,魏尔伦依旧不爱写作,不过品鉴能力完全在线,是以两人始终保持频繁的邮件往来,“他那二儿子幸介估计是叛逆期到了,天天被老师叫家长,连带着另外两个小家伙优跟真嗣都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尔格尔晃晃脚,同情不已:“幸介也到这个年纪了啊,啧啧,还是我和中也乖哦,叛逆期都超级省心。” 魏尔伦礼貌附和,阿蒂尔但笑不语。温柔的家长不会在孩子洋洋得意的时候残忍打破他的臆想,告诉他织田作之助经常向大劳德讨教应付倒霉孩子的经验。 你俩那是叛逆期省心吗,你们明明一直处在叛逆期,就没停过! “汪!” 忽然抽了一下腿,小金毛没来得及琢磨忽然安静的空气,连忙低头摸摸龇牙的狗狗。她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生气哦。 阿尔格尔轻轻抱起毛团子:“我们到家咯?” 人们放下渔具走出车库,好哇,外面晚风一吹,小狗唰一下睁开眼睛。鳄鱼呢,鳄鱼呢,白色恶魔杀气腾腾找了一大圈,熟悉的环境叫她猛地清醒过来:家里没有鳄鱼?好耶! 善良摇粒绒吐出舌头,快快乐乐挨个舔舔主人。阿蒂尔取下手套方便她发挥,魏尔伦开门按亮玄关的灯,阿尔格尔低头利落踩住鞋子后套,站着换上拖鞋。 “电影电影~” 说好要看电影哒,小金毛乐颠颠顶着一脑袋小狗跑进客厅,随手丢下单肩包,专心找亚历山大先生讨要零食饮料。 黑毛反锁大门好笑逗他:“这么开心呀?” “嗯嗯!我们仨、对不起,我们四个好久没有一起看电影啦!” 大金毛接过亲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骄傲挺胸:“我选了一部很火的电影!” “哇!” “期待!” 魏尔伦精心挑选的《拿破仑》,怎么说呢,确实没有辜负阿尔的期待,那天晚上的戏可精彩啦——指电影外的戏——他按住试图劝架的,吭哧吭哧怒嚼爆米花直呼下饭,就是稍微付出了一点代价,屁股被踹了一脚,习惯了,问题不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阿蒂尔气呼呼送完晚安吻,关门睡觉去了。阿尔格尔夹住狗狗,贴贴委屈巴巴抱着枕头站书房门口的魏尔伦脸颊:“晚安。” “晚安。” 魏尔伦摸摸弟弟脑壳,不好说是故意还是无意,力度比较平时略大。 阿尔格尔顶着一头乱毛淡定举起小狗,魏尔伦一定是不小心的,他超爱我哒,怎么会存心报复呢? 没有让你在这种地方盲目自信啊喂,导师小姐无语蹭蹭金毛大主人的掌心。 自信阿尔蹦蹦跳跳回房睡觉,快睡快睡,明早开始要忙起来啦!大家说好会来帮忙布置魔法阵,不过他依旧要挨个过目认真检查法阵节点,呼,非常好夜晚,使我的心暖暖! 这个夜晚好吗,或许吧。 中岛敦接起国木田前辈的电话,得知谷崎前辈利用幻术系异能细雪引诱大货车撞开组合袭击者,成功解救他的妹妹直美小姐与社长秘书春野小姐,给她们争取到时间逃上火车,组合的人也被提前通知的武警逮捕。少年捂住腹部,紧张过度几近皱成一团的胃终于缓缓舒展。 “不要放松警惕,敦。”芥川龙之介拿出手机看看时间,银的表演结束了,这个念头仓促划过兄长的脑海,夜色寒凉,他估算出普通社员抵达这一站的时间,裹紧大衣提醒好友,“警察困不了组合的人太久。” “……嗯,我知道。” 火车站灯光幽暗,敦第一次参与这样生死攸关的大型任务,习惯性想握住腕上的小青蛙儿童手表汲取安全感。手摸了个空,他一愣,突然想起前天把表送给了正式脱离港黑的小镜花。 自从加入武装侦探社,社长的异能“人上人不造”足够帮他控制力量,到后期每隔三小时要吃一块电池的异能遏制手表便完成了它的任务。手表带给他正常的生活,敦不舍,但依旧懂事地把表送回院长老师的手里,拜托老师替他向匿名的表主人转达感激以及租借太久异能道具的歉意。 院长老师却在不久后亲自赶到横滨又把表送了回来,告诉敦,手表的主人希望这只表可以见证他接下来要走的路。这是一份纯粹的祝福,敦自是感激收下。后来十四岁的少女杀手小镜花不堪忍受所谓杀人的才能,敦又把表交给了她,帮助暂时没能加入侦探社的小姑娘遏制不受她控制的异能。 将这份祝福传递下去,这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吧。仔细想想,老师们的祝福同样非常纯粹,他们一直都希望他能够安稳地活下去,敦知道。 敦恐惧幼时的毒打,出来上班独自承担柴米油盐所有花销以后,也逐渐能够理解老师当时的难处。敦想听他们的话,去过能吃饱饭的平凡生活,不过孤儿院的孩子没法拥有太多宝物,表是一个,芥川兄妹是一个。 他们是光,纯粹的光。 是记恨至今不肯退出噩梦的真切痛苦,还是感激老师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心力保护特殊的自己,思考这个问题几乎把少年青涩的灵魂劈成两半。唯有手表和芥川们,敦不必纠结。他们带敦走进一个前所未有的美好世界,这里有关切,有陪伴,有走出地牢的自由,所以敦的回应也特别简单纯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别害怕。”龙之介垂眸,自嘲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呢,敦本不必加入武侦,卷入这次危机。 敦用力握住挚友冰凉的手,惨白着脸安慰:“我不怕。” 火车很慢,不过再慢,也有抵达站台的时候。敦抖抖耳朵,异能月下虎卓越的听觉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 后面。 少年拍拍好友,龙之介转身,两人并肩往五号车厢跑去。 春野小姐和直美小姐走出车厢,身上沾有些微草叶泥土,见到前来接应的社员忍不住放松微笑。万幸听取了乱步先生的建议,尽管她们很是疑心“真有人会对没有异能的事务员下手吗”,秉持着对侦探社外置大脑的信任,去到郊外的温泉旅馆避难没泡温泉,没换衣服,一身干练的冬季裤裙套装让女孩们在逃跑途中免受皮肉伤害。 四人汇合,马不停蹄赶往避难所。 组合全力抓捕高等级异能者的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周,异能特务科碍于菲兹杰拉德财团用外交手段施加的压力毫无作为。港口黑手党借由龙头抗争一跃成为租界城市势力最强的黑手党之一,于情于理都无法忍受异能成员被强掳带上白鲸飞艇的屈辱,发起猛烈回击。武装侦探社人手稀少,后退一步为众多前来求助的异能者设立庇护所。 既然敌人摆明态度要拿普通人开刀,逼迫武侦交出遮掩众人踪迹的特殊异能者小栗虫太郎,那么原计划必须改变。 港黑首领森鸥外垂首摆弄国际象棋,漫不经心地想:“他们会同意合作的,这是最优解。”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还有这要求 确实必须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江户川乱步呼出一口气,拧开一瓶仙人掌无花果味波子汽水润润喉咙。春野小姐她们顺利抵达庇护所,多少是个好消息吧,他思忖着,波子汽水一如既往有趣的口感抚平了大侦探被黑手党逼上梁山的烦躁。 形势在乱步眼里过分明朗,他相信仅需人类坚定告知那位神明,这是人类的法则,祂就会乖乖坐牢。多么诱人的捷径呐,正如菲兹杰拉德起草一份雇佣合同便聘请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外神充当打手一样,然而狡猾的富豪对此早有准备。 根据“平等国家之间无管辖权”的国际法原则,外交代表于派驻国享有管辖豁免权。组合成员拥有与美国外交官同等的权限,一旦联络己方证实身份,武警就不可能困住他们。 即便异能特务科的谈判代表坂口安吾承诺会尽量拖延时间,坂口和他背后的长官能否操控议会,以日本政府的名义践踏国际法,撕毁三战铸就的国际格局,在美国人的租界城市把美国外交官洛夫克拉夫特及其搭档拘留个哪怕一天半日,答案不言而喻。 特务科但凡能在外国人面前摆出给国内组织发放异能开业许可证时故作神秘的傲慢嘴脸,也不至于现在丢尽了脸面。组合为什么能够一到横滨,就立马精准捕获多名或主动或被动在异能特务科档案留下一笔的强大异能者?毫无疑问,异能特务科的情报泄露了。 哼,大家不说,不是不知道,是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撕破脸面,平白增加一个敌人。 情报的水很深,无疑有死屋之鼠的手笔,有菲兹杰拉德财团的影响力,更有……嘛,日本的政治经济娱乐中心长满了租界、大使馆,去一艘从上到下疯狂漏水的船舀走一瓢,真需要那么多外力?首富先生寻思这不是轻轻碰一碰,水就争先恐后流进他的瓢里了吗? 社长坐在电脑屏幕前,和港黑首领森鸥外商谈合作细节。黑发绿眼的青年撕开一包薯片,一边听一边翘起腿梳理目前的情况。 糟糕透顶呢,一位神明就够头疼了,死屋之鼠的首领姓甚名谁在里世界不是秘密,菲兹杰拉德请到的神还不止一位,啧。 秘密官方机构异能特务科不受信任,港口黑手党一贯的做派是不狠狠撕块肉下来充当报酬就没可能答应庇护,武装侦探社作为横滨唯一的指望,一个星期下来护佑了大量异能者,强的弱的都有——大家都怕组合抓不到强者,会饥不择食挑软柿子捏。 得亏虫太郎的异能“完美犯罪”没有使用上限,得亏龙之介的妹妹小银去了或真敷魔术团,得亏神灵不许众劳德参与本次事件。 江户川乱步理解兰堂先生他们不愿掺和麻烦事,但又不忍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的复杂心态,不过劳德一家已经做出贡献了哦? 限制令同时限制了超越者与神明双方的行为,否则大侦探怎么可能放任社员直系亲属登台演出,又怎么可能安排庇护所计划最关键的虫太郎秘密前往东京,难道他居然敢指望坐落东京都的大英使馆会跳出来,正义凛然阻止美国佬的越界行为? 拜托,“大英”,“正义凛然”,这是什么极品地狱笑话。扣一,战争期间印度殖民地饿死的贫民跟你一起笑。 大家都清楚英国痛恨在法国协助下脱离自己管制的美国,不过国家之间的关系无法用人与人的往来简单比拟。若是美国首富、不对,菲兹杰拉德财团技术革新的速度奇快,菲兹杰拉德,这位事实上的世界首富,这样的人摆出一块巨大蛋糕,英国的执政党为了攫取足够利益,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合作?啊啊,按照带英的秉性,嘴上严词拒绝也指定是在背地想办法私吞吧。 太宰、中也从未忘记儿时逮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宏愿,工作以来一直都在追查死屋之鼠的踪迹。江户川乱步作为前辈帮过小笨蛋们的忙,大致了解神明的人类形态过去十几年做了什么。 公路爆炸案,菲兹杰拉德夫人遇害案,菲兹杰拉德小姐遇害案,侦探不会错过老鼠使用人类手段留下的足迹。这些线索还不够多吗,那联系神灵的社会实验再深入想想呢?耗费十余年布下一个大局,看菲兹杰拉德这回不死不休的架势,死屋之鼠势将收获丰硕的果实。 乱步到底不是万能的,不清楚他的具体手段,可菲兹杰拉德的野心昭然若揭,对于人类来说,那是无法拒绝的终极梦想。哪怕不谈梦想,里面的文章也大着呢,一个正常国家断不能看着敌方势力掌控那种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力量。 菲兹杰拉德深知臭味相投的众多资本家忌惮什么,贪图什么。他的行为看似疯魔,要命的情报目前是一点没泄露。乱步要专注庇护所的任务,一时没法拿出任何真凭实据惊醒茫然无知的各国政要,大侦探也不愿意提醒他们。诱惑当前,话说破了没有一点好处,毕竟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下一场灾难的开端。 必须把灾难遏制在初始阶段,必须反击,武侦势单力薄,无法主动进攻,必须找港黑合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路,从来只有一条,好在有“劳德不可牵涉其中”的限制。阿尔认可的二十个人基本集中在东京,或真敷魔术团也好,虫太郎他们此次避难的御剑宅邸也罢,小银安全,虫太郎安全,异能者们安全,神明不会让菲兹杰拉德注意到东京,那么武侦就还有余地慢慢说服社员,达成内部共识,与港黑结成临时同盟共抗外敌。 很难启齿啊,晶子痛恨森鸥外,几个小朋友经历过镜花酱的事也对港黑充满敌意——话又说回来,武侦社员没人不讨厌港黑——大家都是好孩子,乱步明白讲清利害他们会同意的。虽然不能保护好大家非常挫败,但是果然被港黑逼迫合作就是很不爽诶。 可靠的乱步大人狠狠咬碎薯片,呕,酸奶味,好怪哦,再来一口。 包装袋空了,侦探先生精准翻出一袋新的酸奶薯片。听到森鸥外说到关键词,他抱着薯片稍作思考,港黑的秘密武器……原来如此,是当年那名差点杀穿港黑的精神系异能者、嘶,精神系?用精神系挑战神明?!阿尔科普过,用肉眼直视神灵都会导致临时疯狂啊!!! 杀伤力极强的异能者疯了可还行,乱步赶紧打断两位首领的谈话:“立刻命令你们的精神系异能者停止行动!如果不想赶在组合前面毁灭横滨的话。” 他怎么知道派出去的人里有精神系异能者? 森鸥外面不改色和善道:“愿闻其详。” 他似乎留够了谈判的余地,不过看那无动于衷的动作就知道,得位不正、全靠自己站稳脚跟的港黑首领并不赞同回收的提议。以他的视角出发,这个判断没有问题。代号Q的梦野久作非常好用,成功偷袭塞尔达号大涨士气,少不了他和炸弹狂梶井基次郎的功劳,可谓是以一敌百,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 “因为……” 风,凝固了,不可名状的存在淡漠俯视侦探。 知道你们的底线,放心好了,不会告诉他们。 神明移开视线,波子汽水却不肯罢休,与薯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额头渗出汗珠,嘴角的薯片残渣略显呆萌,翠绿的眼眸骤然狠厉毒辣。 临时疯狂症状之一,幻觉,唔,还有一点歇斯底里,他尝试评估。“别想,别接近,别探究”,阿尔的嘱咐在耳边回响……阿尔是谁?奇怪,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聪明人用残存的理智强行中断思考,不耐烦一脚踹开七嘴八舌争吵不休的桌案:“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不会判断错!快去!” “相信他。” 福泽社长言简意赅,快步上前将眼珠发红的搭档拉到摄像头外,能够隐约听到他在关心大侦探怎么了。 “帮我去找、找谁?”乱步不喜欢稀里糊涂的状态,用力晃晃脑袋。 他怎么了,森鸥外稀奇地眨眨眼,一瞬间,一瞬间那个黑发青年的气场就变得截然不同,难道组合也有精神系能力者? 不能说森首领猜对了,更没法说他错了,只能说一个被黑手党羁押九年的十三岁男孩终于能够离开牢房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行动力是不可估量的。 鱼头从者悄无声息退回深海,洛夫克拉夫特站在码头,等待约翰和接应他们离开警局的赫尔曼.麦尔维尔买好祂爱吃的冰淇淋,待会儿共同返回白鲸飞艇。 渔船,讨厌。 邪神平静眺望海面的小船,藏在影子里的触手蠢蠢欲动,但始终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洛夫克拉夫特微微摆动发尾,自豪于这一次没有随意给渔夫标记上致死的恶念,啊,还有,人类们举枪的时候,祂模仿约翰举双手投降的姿势也特别标准呢。 “来玩吧~来玩点什么吧!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呀!”孤零零的小孩哼唱荒腔走板的歌,怀抱又脏又破的巫毒娃娃跑到码头,“啊,找到啦!” 纯真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高大背影,这是目标,情报组送梦野过来执行任务之前给他看过照片。傻大个的金毛搭档不在,白胡子老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神明大人果然是偏爱小久作的吧?落单的大个子,落单的猎物~杀掉他,久作就又可以获得奖励,多转转再回去咯。 快乐的小久作决定与死人分享这种喜悦,伸爪扯扯黑毛大高个的衣角:“大叔,给我乐一个!” 什么大叔,肯定不是在叫自己啊。洛夫克拉夫特津津有味回顾蹲警车的新奇感觉,陀习惯这个,祂没习惯,今天也算和朋友亲身体会过一次了。 “喂,大叔是组合的人吧?”梦野不高兴鼓鼓脸颊。 组合?哦,原来在叫我啊。 洛夫克拉夫特后知后觉转头,自以为友好地冷漠脸询问:“让你乐一个吗,小孩。” 瞧瞧这个爱唱歌的人类幼崽,手里还抱娃娃呢,要素齐全啊。外神乐呵呵回忆起用气球狗逗笑哭唧唧阿尔格尔的过往,祂之后再接再厉深入研究过约翰哄弟弟妹妹的手段哦,MAKE 气球狗 GREAT AGAIN,进修后的技术简直没得说,约翰见了都夸厉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非常自信嗷,洛夫克拉夫特将双手化作触手,绿油油黏糊糊的两团肉扭曲搅动纠缠。 “送你一条腊肠犬。”神明矜持期待表扬。 “不需要!”幼童满脸惊恐战术后退。 约翰:洛他、算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忘了他听不懂社交辞令;还有大洋彼岸那位叫阿尔格尔的先生,你是有什么毛病吗,看到那种“狗”你居然能笑出来??? 阿尔格尔:阿嚏!笑死,气球狗! 大概意识到后退是一种示弱的举动,小男孩焦躁按掉震动的手机,急忙上前一步,勾起嘴角挤出甜蜜微笑:“接下来轮到我啦!”杀了你! 人类的杀气太过渺小,洛夫克拉夫特歪歪脑袋,淡然围观男孩给手掌缠上带尖刺的铁丝,用力按压自己的拟态腹腔。 “锵锵~”梦野久作故作烂漫地高举血肉模糊的手,手不疼吗,当然疼,期待敌人生不如死的恶意暂时压制了生理心理的双重剧痛,“你弄伤我啦,讨厌的大叔,欺负我的人身上会出现一个手印哦?给我看看吧,你不得了的疯狂!” 咦,人类还有这种需求? 杀人无数的异能触须回归母体溶解转化,邪神想起合作者“收着点”的嘱咐,谨慎拉长复原一部分躯壳,礼貌回答:“我不太清楚,疯狂是指这个吗?” “哦啊啊啊啊啊那该死的噫噫噫噫噫是神明大人!何等不堪一击的人类!神明大人降临了!”森鸥外错愕拿远手机,就这样依旧能够听到破音的下属持续尖叫,“我们在海中的克苏鲁,愿你的名显扬,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与谢野小姐的破碎家庭 港口黑手党派去监督梦野久作的成员纷纷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一辆面包车四个昏厥的黑衣大汉,若有当年精神系异能者叛乱事件的亲历者不幸路过,绝对会吐槽这画面像极了Q制造的尸横遍野、呃,话说一个四五岁的人类幼崽,真能意识到自己气呼呼闯出房间跑外面玩的行为成就了别人眼里的一场叛乱吗? 谁知道呢。 总归彼时的警校生江户川乱步连破数起大案,声名鹊起,正面临多方势力觊觎,要么离开横滨警校、要么放弃成为警察的窘境。 喂喂,这两个选项的区别不是只有“糟糕”和“更糟糕”这一点而已吗? 老政治家夏目漱石的劝告掏心掏肺,一锤定音,乱步彻底认清现实,办理完退学手续,去东京的劳德家猫了半个月。在此期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专注使用甜食、诗歌还有小朋友们上贡的波子汽水慰藉受伤的心灵。乱步仅仅在某天被兰堂先生强压送去牙科诊所看蛀牙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电视新闻,主持人的遮遮掩掩不妨碍他丝滑推理出港口黑手党由于内乱死了很多成员,至于更多…… 少年哪有心情关注更多嘛,牙医已经在戴手套了!牙钳都拿起来了啊啊啊啊啊别唬我,那玩意真的能放嘴里?等等,停止!!我叫你不要过来啊!!! “我以后一定经常刷牙。”麻药的效果还没过,乱步竖起四根手指,口齿不清地卑微发誓。 甜品爱好者兰堂先生弯腰给他系上安全带,锐评道:“你就不能少吃点甜的?” “哇哦,阿蒂尔居然有一天也会劝人‘少吃点甜的’诶。” “哈哈哈阿尔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劳德家两只小崽子在后排没心没肺笑作一团,大家长嚷嚷着“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发动汽车用睡眠无情关掉俩娃的麦。唯有小狗,可可爱爱的狗狗,她会满眼担忧地蹭过来舔舔倒霉病人的指尖!呜!平时没白疼这孩子呀! 咳,大概就是这样啦,“港黑的秘密武器是精神系异能者”这种事,完全是侦探先生多年后现场整合信息推理出来的。 尽管临时队友打了大侦探一个措手不及,但他既然敢冒险踩着神明画出的钢丝跳舞,定是做足了准备。说实话,设计出整套避难所计划的梗概以后,乱步偶尔会出现幻听幻视的情况。武装侦探社的医生与谢野晶子谨慎检查,认为他的身体没毛病,江户川便笃定自己是中了临时疯狂。 谋算神明的代价吗,与收益相比,还算能够接受吧。 侦探先生离开医疗室,返回工位打开私人保险柜,在一堆宝贝里找出一个小熊饼干盒。盒子装满毛绒汽水徽章,截止到那天,波子汽水共出了七十二种口味,阿尔就陆陆续续给他织了七十二枚汽水徽章——一整套哦?其他小朋友都没有哦?哼哼,很了不起的礼物吧? 乱步抱起饼干盒,蹦蹦跳跳找直美小姐借镜子。他要镜子做什么,侦探社众人狗狗祟祟伸长脖子围观。只见武侦绝对的主角托腮思索片刻,略施小计就把盒子剩下的七十一位大将统统别在身上,让它们与他今早起床挑的蜜桃波子汽水徽章团聚。 贝雷帽,小披风,白衬衫,黑马甲,花领带,英伦侦探的经典套装配合童趣十足的七十二个汽水徽章,那视觉冲击力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多帅气的脸蛋都救不了。国木田坚强推推眼镜,认为乱步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大家瞳孔地震,除了“啊对对对”什么都说不出来。 耳边的呢喃低语慢慢平息,眼前的黏腻触手缓缓分解,外神使者发送的魔法许可证贼管用,正逐渐消化掉那份由思考带来的扭曲。大侦探恢复耳清目明,夹住盒子小跑溜进社长办公室找搭档商量要事。 还没见着面,简单想想都能带来这样的后果,以后直接跟陀先生、洛先生两位神明对上……嘶!高速行驶的货车不可能在一秒内急停,大脑运转也是同理,到时候可怕的惯性并非你想停就能立刻停下来的。 有时候太聪明也挺烦恼呢,用头脑比肩超越者的大侦探拉开椅子坐下,扯开一包江米条嚼嚼嚼解压。 他暂时无法打扰筹备仪式的阿尔——这是和神明们的默契——拿不到新的魔法织物,消除不了太多影响,好像、也没关系?乱步随后离开办公室回到公寓,打电话拜托兰堂先生,如果此间事了却一直没收到报平安的电话,一定要联系社长带阿尔过来救自己。 侦探先生还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人呢,浅尝辄止都免不了临时疯狂的苦,他又怎么可能将实情一五一十告知侦探社的众多同伴。 阿蒂尔千言万语只能凝聚为一声叹息:“……你心里有数就好。” “安心啦,乱步大人可是天下第一的名侦探呢!” 名侦探会保护大家,这个“大家”当然包括他自己。乱步安排的非常妥当,福泽谕吉执行的也相当果决。 搭档毫无征兆开启狂暴模式,稍有刺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根本听不进话,吐字也含含糊糊说不清楚。福泽社长短暂迷茫了一下,迅速醒悟过来这就是乱步之前说的“临时疯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具体什么叫“临时疯狂”,乱步没仔细讲,但他无条件信任乱步,乱步也知道他相信。 社长习武多年,利落放倒侦探,扯下自己的围巾塞搭档嘴里,防止他乱动咬断舌头。与谢野晶子听到屋内异动以为有敌人入侵,结果抄起砍刀冲进来就见她爸手脚并用压制她发疯嘶吼的哥。家庭破碎得太突然,医生小姐目瞪口呆,人都傻了。紧随其后跑进房间的年轻社员宫泽贤治探着脑袋左看右看,亦是稀里糊涂不知道该帮谁。 福泽谕吉抬头喝令大家赶紧打开电脑旁边的医疗箱,给乱步来一针镇定剂,这些东西侦探先生都一早准备好了的。 “快!” “啊、是!” 人到底是客居肉体的生物,精神的狂乱无法突破药物封锁。药剂入体,没一会儿黑发青年便不甘心地闭上双眼,停止挣扎。与谢野负责看守药箱,病人醒了若仍是癫狂,还需她酌情补上一针。宫泽听话把乱步先生抱上指挥所的躺椅,出门挪开外屋碍事的桌椅柜子,预备给先生收拾个能舒服平躺的地方。 年轻人们忙碌不休,福泽谕吉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这是组合某位特殊能力者的异能,电脑那头又传来阵阵转几道电波都凄厉异常的失控尖叫。 和服男子握紧刀柄,肯定道:“没来得及制止。” “啊。”森首领面若冰霜,十指在键盘上翻飞,紧急调派队伍前去探查情报,“关于那位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你们的大侦探还知道什么?” “别想着正面赢他,要用规则,用法律,乱步是这么说的。” 守在乱步先生旁边的与谢野握紧拳头,胸脯剧烈起伏。她受不了森鸥外的声音,一听就仿佛回到了常暗岛的炼狱。 如果不是这个混球提出不死军团的计划,如果自己没有拯救濒死者的异能,大家会因为受伤正常影响战力,抵达一定战损比,指挥官会正常考虑撤退部队,士兵们就不会一遍遍忍耐濒临死亡的绝望! 那些人,那些起初对自己那么好、后来见到自己就惊惧连连咒骂不已的异能士兵,他们必须战斗到粉身碎骨当场毙命,连回来抢救一下的性价比都不剩才能获得解脱……大家再也不能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凭什么森鸥外这个罪魁祸首回来还能稳坐港黑首领的宝座! 社长深知晶子的心结,自从知晓了这件事,他便在乱步的帮助下救走晶子,与同是夏目老师弟子的森鸥外决裂。之前让她和贤治留在屋外待命,福泽也是为了避免晶子看到港黑的通讯,触景伤怀。 不过谁能算到向来精明的森鸥外会一头撞上硬茬子,导致乱步的临时疯狂来得如此迅猛呢? 银发男人无声轻叹,捡起搭档挥手打到座椅下面的耳机,接上电脑停止外放,免去医生小姐的精神折磨,女人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Q被组合的人带上了白鲸飞艇。”森鸥外收到线报头疼欲裂,“福泽阁下,看来我们必须提前实施攻入白鲸的计划。” “嗯。” “他们一定想尽快打上白鲸。” 菲兹杰拉德愉悦后仰,靠在椅背上。 霍桑忽的抬起眼皮,布满血丝的眼球满是戾气:“他们要上来。” 承担医药费的老板说男孩还有用,牧师没有虐杀报复重伤同伴的小孩,他也的确更想找到这个小孩背后的指使者倾泻怒火。 “嘿、嘿,霍桑,冷静!太过愤怒对战斗没好处,你还要亲手为米切尔复仇呢,不是吗?” 约翰按住他的肩膀极力安抚,毕竟霍桑不是洛,按照这位同事的智商,见到他们这次带回的“战利品”就应该立即反应过来横滨人接下来的举动。 洛夫克拉夫特懒洋洋打哈欠,空气和陆地还是太干燥了,犯困。 祂的人类好友没有想错,大半夜收到通知前来开会的组合成员全部心知肚明,首领不惜引来各国大使馆侧目,都要在横滨不择手段搜罗异能者——虽然大伙至今搞不清楚搜罗来是要做什么——在横滨政府躺平装死,民间组织积极掩护反击的当下,局面一整个僵住了,这对组合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部长先生提供的情报没错,那个武装侦探社拥有一名能够完美隐藏犯罪踪迹的特殊异能者小栗虫太郎。红砖房的侦探社临时弃置不用,小栗找个地方一蹲,社员们四散开来结伴寻找需要帮助的异能者。若对方愿意听从武侦安排,来发视频通话给大侦探过过眼排除间谍的可能性,联系小栗就能去安全屋报团取暖。如此这般轻松藏起所有求助人,组合纯纯搁这儿瞎晃悠浪费时间。 白鲸飘在天上,组合成员的外交官身份,压制国际舆论保护财团股价,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烧真金白银,多有钱也经不住这样的空转呐!况且约翰冷眼瞧着,他们的首领先生快压抑不住心底的焦躁了。 “仁义是吧,爱多管闲事是吧,喜欢庇护弱者是吧,好,放出话去,不交出异能者我就拿普通人开刀。把成千上万的横滨市民跟顶多上百名异能者放在天平两端,我倒要看看,仁慈的小栗先生会选择哪一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老鼠叼起新鲜出炉的风言风语跃下白鲸俯冲横滨,松散的民间组织目前还没回应,不过美国政府从意思意思来信问问“你想干嘛”,到发来一封封苛刻严厉的质询邮件,看来他们发现菲兹杰拉德是认真的了。 “别把局面搞得太难看!” 约翰捡起掉地板的公函,无视上面大使先生潦草的字迹,目不斜视放回老板的实木办公桌。 在一本本小说诗集广开民智的现在,关于租界、霸权、殖民地之类的人道主义批判从未平息,美国外交官在和平时期组团跑去自家租界玩无差别杀戮屠光当地民众,这要命的新闻传出去不是添堵吗? 菲兹杰拉德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还要被政府按头忍耐,憋了一肚子火。敌人疏忽大意亲自送上把柄,组合首领夸句久旱逢甘霖都不为过吧?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呀!美国人滥杀横滨人,不行;横滨官方登记造册的当地人杀横滨人,可以。 “去吧,约翰。”老板语气温柔,签下支票当场给出丰厚的加班费,打工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那个梦什么小朋友聊聊,你擅长这个。孩子都是天使呢,小天使一定会同意帮我们的忙。” 夜已深,星月也无法与白鲸争辉。约翰凝望那张数额可观的支票,伸手接了过来,没有理由不接呀,弟弟的病还需要花钱呢。 “是,BOSS。” 金发青年收起支票恭顺行礼。 菲兹杰拉德抿唇满意微笑:“期待你的表现。”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工具人的白日梦 中岛敦借树林阴影的掩护,小心观察林地中央那座不起眼的木屋。芥川龙之介抬手按住友人轻微颤抖的肩膀,衣角不安摆动。泉镜花年龄最小,暗杀的经验却最丰富,手拿笨重的手铐型异能抑制器,腕上的小青蛙儿童手表电量充足,被谨慎调到静音模式。 镜花的异能夜叉白雪不受她本人控制,受的是港口黑手党控制。港黑首领的人品不提也罢,常暗岛事件至今还梗在与谢野医生的胸口夜夜不得安眠。武装侦探社跟黑手党合作,夜叉白雪始终是个隐雷,理应尽快解决。然而组合来袭时间仓促,社长忙于落实庇护所计划,实在没有余力考验这名未成年杀手是否完全迫于黑手党淫威,才犯下六个月杀害三十五个人的惊悚罪行。 夜叉白雪跟港黑干部尾崎红叶的异能金色夜叉类似,都是杀伤力极强的人形异能体。小姑娘即便刚开始迫于无奈接受杀人工作,亲手夺走那么多生命以后,她的心态依旧一点没变,丝毫不沉迷轻描淡写便夺走他人性命的罪恶快感,吗?谁知道啊,港口黑手党人模狗样的表演艺术家不少呢。 福泽谕吉不能接受这种“谁知道”。 港黑使用电话指挥夜叉白雪多少存在时间差,强壮机敏的习武者有一定几率躲过异能体永远慢半拍的袭击。泉镜花不一样,夜叉白雪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但凡她能够操控异能体,异能破坏力可以说一下发生了质变。 福泽的异能人上人不造可以协助社员掌控自身力量,社长必须对普罗大众负责,搞清楚泉镜花的真实想法。若是疏忽大意放出一个滥杀的完全体夜叉白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因此镜花暂时无法成为正式社员,也就无法控制夜叉白雪。 那就不用异能,小镜花给手表喂饱电池,总归是坚持要与敦、龙之介同行的。 状况愈发险恶胶着,武装侦探社人手不足,要跟森首领对接指挥布局,要照看失去意识的大侦探,要加紧搜寻游离在外的异能者。他们算来算去,居然只有这两个年轻新人脑子够灵活,身手够敏捷,异能够强大,配合还相当默契。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让他俩作为主力突袭组合基地,镜花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小姑娘面无表情拍拍胸脯:“我超会潜行,刀法也很厉害,可以躲在暗处一击必杀。” 让一个十四岁的未成年说出这种话,港口黑手党,你们是真该死啊。 社长心里感慨万千,面上不显分毫:“不,不必下杀手。” “?” 日本官方率先倒地装死,军警不得不同样装死。该死的港黑又是提供走私来的最新款异能遏制器,又是派出大部队突袭负责给白鲸运送物资的私人机场,做足了“抢飞机,去白鲸”的架势,不遗余力给武装侦探社的小队打掩护。 国木田独步核对过蓝牙耳机给出的情报,压低声音郑重宣布:“就是这里。” “那、那我们……”敦重重咽下一口唾沫。 “别紧张,待会儿听我指令。”眼镜青年以前最多同时照顾花袋、阿尔两个娃,还是第一次执行一人带三崽的险峻任务,对上的还是今天刚入夜差点没打过的强敌,忍不住反复强调,“泉小姐且不提,你们两个新手见到梦野久作千万不要疏忽大意,别听他说话,直接绕开那个孩子攻击植物系异能者与特异精神类异能者。泉小姐身手敏捷,会伺机打晕梦野久作用手铐铐住他,我来掩护撤退。” 梦野久作可能随时倒戈,这是来自森鸥外的友情提示。 代号Q的年幼异能者早年叛变,镇压的代价过于惨烈,导致至今也没人敢靠近羁押他的特殊牢房。不识字,长期远离人群,基本仅有布偶作伴,每次发动能力还需扯坏唯一的伙伴,这样的孩子能说话已经是动画碟片带来的奇迹。森首领再傲慢,也不可能自信认为梦野久作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忠于港黑啊。 瞧瞧,他不是挺清楚哪些事不对嘛,只是感觉这样能带来更大利益就去做了而已,然后给自己和临时搭档挖下巨坑。 龙之介深知事不宜迟,必须赶在组合反应过来之前劫走梦野久作,重重握拳道:“我们上吧。” 他们该来了吧? 约翰百无聊赖趴在桌上欣赏友人折腾自己的触手,看来梦野小朋友的嫌弃伤透了洛的心,大半夜好不容易找到店买来的冰淇淋都不高兴吃了,从他说服BOSS下到地面更方便扩大杀伤范围开始,就一直自顾自研究气球狗。 “怎么样,腊肠犬。”洛夫克拉夫特用外人看来不太明显的热烈眼神,真诚期待表扬。 怼到眼前的墨绿腕足凹出又一个突破人类想象力的造型,约翰沉默了,默默咽下习惯性脱口而出的夸奖,托腮反思一味的鼓励教育好像没啥大用。 “地下室有呻吟声诶,小朋友醒了,我去看看。”工作拯救了左右为难不想伤害洛的约翰,邪神的人类好友火速起身,打开地下室大门又欲盖弥彰地回头补充,“老板付了钱,先完成他安排的任务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哦。” 神说,祂没意见,祂忙着改进腊肠犬,感觉八只眼睛太少了,加点加点。 约翰后背一凉,拒绝思考洛还能整出什么开创性的腊肠犬,扭头一秒切换从容得体的姿态,单手插兜走下阶梯,亲切询问被绑在地底大树的小孩:“你醒啦,状态怎么样呀?” 他的异能“疯狂的葡萄”使得农场小子可以用血液培植葡萄,将葡萄枝蔓与身体融合,通过操控葡萄攀附嫁接其他植物扩大影响范围。 “疼……我好疼……” 梦野久作低头不住啜泣,天可怜见,他碰瓷洛夫克拉夫特搞出来的伤还没愈合,近距离目睹外神原型导致的临时疯狂便迫不及待雪上加霜。挨过了昏厥,还有恐惧症、犯罪倾向、妄想症、强迫症轮番伺候苏醒的小家伙,他能好吗? 约翰就是礼貌关心一下,暗自计算时间,抱起手臂懒懒拉长音调:“要恨的话,拜托去恨我们老板吧。再说你没事去招惹洛夫克拉夫特做什么,真是自找苦吃。” “杀、杀了你!” 说是临时疯狂激发了杀戮欲望呢,还是出自从未受过如此折磨的小男孩本心,梦野久作目眦尽裂,用尽他能想到最歹毒的词汇咒骂咆哮,发誓要杀掉所有人。 葡萄藤乖顺蔓延到主人脚边,约翰抬起鞋尖轻碾,捆绑孩子的树枝便骤然收紧,梦野吃痛惨叫。 人们常说野孩子未经社会化训练,直觉能较常人敏锐,约翰倒是认为那也要看孩子野的根本原因。荒野求生的幼崽感官不灵敏不足以活到遇见同族,但像这种纯纯是监护人不懂管教,纵情任性养出来的野种,痴愚莽撞的程度哪怕是性情最倔的公牛都要自愧弗如,建议直接人道毁灭。毕竟经验丰富的农场主掐准时机该打打、该赏赏,几次下来,牲畜一般就能理解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当然咯,除非是生理缺陷导致的天生暴虐,手把手养出那样缺失人性的怪物,怎么嘲讽家长都不为过——管不住长大的孩子情有可原,管不住一两岁的淘气小孩就别跟风生娃啦——约翰只可怜通常是稀里糊涂站到舞台中央的未成年承担所有骂名,真正任意妄为的成年人却摆出溺爱软弱的表象美美隐身。 牲口恨恨含泪闭嘴,农场主收起葡萄藤,耸耸肩笑容和煦:“看来小先生暂时冷静下来了,你看看,多好?我也不希望伤害儿童嘛,等到天亮我们还要合作呢,关系太僵,我会非常苦恼哦?” 合作?做梦去吧!Q几乎都要开口嘲讽了,抬眼瞧见金毛男冷漠的眼,一个激灵赶紧低头装哑巴。 这不是能听懂人话吗,约翰满意又怜悯地点点头,极具耐心地介绍起他们首领随机应变想出的绝妙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你我异能配合,我用葡萄连通横滨市内所有的树木,将它们的感觉共享给你。浑然不知的人们像以往一样,践踏树根,击打树干,修剪枝丫,那些痛楚都将归你所有。”藤蔓察觉到地面震动,农场小子舔舔嘴唇,“那么问题来咯,到时候BOSS捏碎布偶的脑袋,强行发动你的能力,大约会有20%的人遭到诅咒,城市会变得怎样呢?” 意外的,梦野久作听罢竟落下泪来。 是哦,布偶不在这里,在敌人手里。来自横滨各个角落的痛苦汇聚过来,会是多么前所未有的可怕体验?他是认真的,敌人是认真的,厄运还没来,它只是在路上,已经无法挽回了……谁?谁能来救救我? 不会有人来救他,来了也仅仅是开启另一场无休止的痛苦盛宴,梦野久作明白。这个孩子不蠢,否则怎么可能日复一日对着电视机学会说话?他明白的,自己是大人眼中麻烦但是好用的工具,没有人会在意工具的感受,就像没有人会在意一棵树的感受。 男孩泪流满面,学会安静的他嗓音恢复了孩童特有的清脆,梦野小声抽噎:“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这种力量……为什么这种事偏偏老发生在我身上……神明难道不该平等对待大家吗……” “没错,孩子,没错。可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来告诉你实话吧。”约翰绷紧肌肉预备发力,平静打破小朋友不切实际的梦,“神是存在的,但祂不会眷顾你。” “不要!不可能!我要烧掉那种世界!” 小孩被激怒了,亦或是仅有的一点点美好期盼一朝幻灭,诱生出常人无法理喻的极度恐慌。他涕泪横流,看不见树枝的束缚,看不见葡萄藤的虎视眈眈,忘却手掌胳膊的新伤旧伤拼死嘶吼挣扎。忽然,小家伙连那个面目可憎的金毛男也看不见了。 梦野是真.看不见他了。 黑焰撕裂砖墙,带着猎猎破空声呼啸扑向梦野的敌人。来了啊,约翰震惊于突袭小队的实力,不费多少力气便露出适宜的表情踉跄后退,狼狈异常。 骗子,神灵大人明明回应了我诶,梦野久作晕乎乎地想。 葡萄藤立即暴涨反击,黑衣化作的凶兽挥舞利爪撕裂阻碍。到底是老练的组合成员,仅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约翰成功退回台阶,喊出了搭档的名字:“洛夫克拉夫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大阴森的男子应声赶来,踏入门槛的皮鞋霎时化作粗壮腕足。要克制,祂淡然碾碎挡路的衣料步步紧逼。 “闭眼!” 一连串的袭击完全不给反应时间,约翰本就没站稳,白光突如其来险些闪瞎了他的眼。有人往黑刃捅穿的洞窟丢了闪光弹,青年如是判断。他扶着墙趔趄站稳,短暂性失明,耳鸣,失去平衡,神经衰弱,好吧,干得不错,够狠,这下不必自己苦思冥想如何拖住洛了,只需要惊慌求助,让好友留下保护、诶? 后背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推力,约翰很熟悉这个黏腻的触感,从小到大,朋友每次来找他都会用触手举高高打招呼,这回不一样。他摔进黑色布料,衣服抖了一下,似乎受到惊吓,这回不一样。 “洛?” 金毛冷汗涔涔,他知道了? “嗯。” 大个子友好回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于是约翰醒悟,不是洛知道了,是菲兹杰拉德知道了,他要…… 其实陀也知道。 洛夫克拉夫特见好友着实紧张,听陀的话,体贴给他下了一个安眠咒。约翰立即获得婴儿般的睡眠,触手怪像模像样一通乱打,成功叫罗生门本能护住内应,小姑娘劈开枯枝打晕男孩,月下虎背上两个孩子钻回洞窟,一枚手榴弹滚入不堪重负的地下室。 “我真是为了工资付出太多。” 洛抬起触手给自己的敬业精神点了一个赞,悠闲围观火光爆裂。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知识就是力量 早上七点,横滨天光大亮,阿尔格尔的房间鼾声骤停。生物钟贼准,就地翻身抬爪挠挠下巴。 好耶,又度过了一个安宁祥和的夜晚!太久没和金毛小主人睡觉觉啦,开心! 大清早的,小狗人瘾犯了,高高兴兴瞪大眼睛寻找主人。 哇,今天运气超棒哦?这么快就找到啦! 小毛团发现目标,愉悦摇起尾巴,奋勇翻越足够劳德们躺上去打滚的硕大狗窝,小黑鼻子贴上去猛猛吸一口主人垂下床沿的手手。 “嘿嘿,痒。” 没有狗子的鼾声,阿尔格尔反而一下醒了过来。难得休假,他傻笑着不肯起身,揉揉毛茸茸的狗头,利用编织异能牵引扯下放床头柜充电的手机,转身抱住被子开始激情冲浪。 这是学生党的坚持啊可恶,醒了也一定要虔诚躺满、躺满五分钟!不然还怎么分清假期和工作日呢? 阿尔大开大合一套折腾下来,布偶原本老老实实挂在床头摇摇欲坠,现在终于支撑不住,啪叽一声跌落地板。 早上好早上好!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蹭过去热情舔舔亚历山大先生的脸颊。忽然抖抖耳朵,小狗迷惑回头,外面有脚步声?哦哦,认出来啦,是大主人们醒啦!狗狗我啊,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出去贴贴! 粉嫩肉垫欢快拍打木制地板,啪嗒啪嗒钻出小主人卧室特意给她开的小狗门,呜汪叫住结伴往前走的大主人。 “早上好呀,。” 魏尔伦回头瞧见自家崽咧嘴乐,忍不住温柔了眉眼也跟着她笑。他松开挽住亲友的胳膊,红光轻轻笼罩白团子,狗狗呜呼起飞,兴奋扑腾着稳稳降落金毛大主人的怀抱。 对对对,摸脑壳很开心,肚皮也超舒服、咦,捏尾巴尖好好玩! 小狗太容易满足啦,哼哼唧唧当场两眼一闭,幸福融化在主人的臂弯。阿蒂尔有被愉悦到,满意松开小尾巴去厨房洗手。今天轮到他做饭,看来昨晚家庭电影的那点小插曲已经随魏尔伦的独守书房结束了(大概),阿蒂尔意气风发,决定好好琢磨琢磨食谱,中午给大伙露一手,可惜亲友享受不到。 并非厨师先生刻意针对,前天上野动物园的食蚁兽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虽然当晚就抢救过来,到昨天为止正式脱离生命危险,不必兽医时刻陪护,那也不能甩手丢开不管呀!起码在倒霉孩子康复之前,每天都要去个专业人士检查不是?四天后有阿尔哥哥归来的仪式,劳德家最近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魏尔伦于情于理都该参加。偏他那天轮岗值班,只能找同事换了今天的班。 大忙人昨儿回来的路上就跟家里人说了,今天早晚饭能在家里吃,中午因为到了年末要给长颈鹿做常规体检,一来一回赶不及,估计得吃食堂。便当什么的敬谢不敏哈,以前是无所谓啦,魏尔伦这些年下来,到了冬天还是更愿意吃口热的。消耗测毒试纸而已,近年来横滨的走私业愈发猖獗,毒药泛滥,横滨以外的普通民众也逐渐养成了食物饮水入口前验验毒的习惯。 自家的食材有培养罐统一检查,不必充满仪式感地掏测毒纸。上班族嘛,用餐讲究的就是一个简单快捷。平底锅煎鸡蛋,微波炉热牛奶,阿蒂尔打开彩画集的异能空间,拿出特制的减糖版苹果酥皮派,再拌点蔬菜沙拉。奶香与派香交织,这便是魏尔伦医生的早餐啦。 好香哦,抽抽鼻子,巴巴吸溜口水。亲友这头忙活,魏尔伦抱狗拐去客厅倒够狗粮,挤上灵魂酸奶,换上干净的凉白开。爪爪落地,迫不及待一头扎进碗里吧唧吧唧香甜干饭。 牛奶不必烧开,鸡蛋煎得很快,那头开动了,阿蒂尔把餐盘水杯摆上饭桌,也招呼亲友过来开饭。金毛医生拧开水龙头洗手,黑毛诗人不着急自己先吃,推开玻璃窗、嘶,清晨的风是有点子阴冷寒凉在身上的。他紧紧外套,往窗台上的彩色瓷盘倒面包屑。 阿蒂尔收手关窗,饶有兴致欣赏等待良久的野生山雀啾啾嘎嘎扑来抢食,微微侧首询问:“所以呢,查出来了吗,朱利安(食蚁兽的名字)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他一定要搞清楚亲友前天咕咕掉烛光晚餐的原因! “早!”阿尔格尔风风火火赤脚冲进客厅打开电视。 自从有了手机,弟弟鲜少看电视,今早早安吻不给,早饭不吃直奔电视机的情况属实怪异。 魏尔伦疑惑看了他一眼,擦干手,操控重力拖条毯子过去给娃盖脚,蹙眉颇有些心疼地回答:“猫粮,猫粮的细菌严重超标。多亏朱利安的饲养员细心,感觉他精神不振赶紧叫了我。就是可怜莉莉,我们虎园新出生的小白虎,同天上午吃完同款猫粮直到便血才被发现,太晚了,佐佐木医生没能救回来。” 动物园养了那么多年食蚁兽,制作猫粮、香蕉、酸奶、苹果、牛肉等混合捣碎的流质饲料拥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幼年白虎的饮食更是精细,怎么会出问题呢?进货渠道全是固定的呀,动物园用惯了的老合作伙伴,猫粮还是有名的品牌货。阿蒂尔带去宠物诊所打疫苗,偶尔遇到护士投喂留在店里的小猫,都是用那个牌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品牌方、代理商、销售商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阿蒂尔拉开椅子忧心忡忡。很爱吃猫粮品牌方出的小狗零食,唔,吃完饭把狗粮零嘴塞培养罐检查一下好了。 魏尔伦拿起刀叉,刚要开口聊聊动物园方面投诉的进展——亲友绝对会关心这个——他僵住了,窗外活泼的鸟儿仿佛倏忽远去,万籁俱静,但见电视台在紧急播报横滨民间组织突袭美国使馆名下屋舍,导致两名美国外交官至今下落不明的晨间新闻。 训练有素的主持人声带颤抖,神情举止难掩惊恐。两个大人交换了一个震撼的眼神,阿尔格尔也不遑多让。 人文社科很多东西是相通的,阿尔乐得广泛了解,就比如时常受到诟病的外交特权吧。外交特权是国际法给予外国使馆及外交官的特别保护和特殊待遇,使馆且不提,外交官的特权主要在人身安全和名誉不可侵犯、司法管辖豁免、捐税劳务豁免这几点上面。 关于外交特权的根据,主要有三种学说。一是治外法权说,使馆和外交代表处于接受国领土之外。二是代表性说,使节是国家的代表,根据平等者之间无管辖权的原则,使节应享有外交特权。三是职务需要说,使馆及外交人员的特权是执行职务的需要。 简单概括一下,理论上可将外交官直接视作国家的化身。横滨是美国的租界,毫无疑问以上一二三条理论依据全部符合。横滨人袭击、伤害乃至杀死美国外交官,较真来说等同于代表日本政府向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新生强国宣战。 诶?谁向谁宣战?日本问过它英法德西葡等多国老父亲了吗? 第四次世界异能大战的阴云笼罩众人头顶,阿尔格尔脑袋瓜有点晕。小蓝鸟头版头条的爆炸性新闻得到传统媒体证实,他丝毫没感觉到有好一点。这个新闻是真的,主持人接下来播报美国大使馆宣称追查到底的新闻是真的,为此建立特别搜查部严查日本官员有无里应外合是真的,那网上疯传的袭击者照片也是真的咯?另外几个背影,阿尔实在不熟,但他和国木田熟啊!他认出了轮廓模糊的好友!且至今联系不上对方! 还没吃完饭饭呢,忽然一把子被小主人搂进怀里一顿揉搓。狗狗顶着一身乱毛很生气哦,但是眼看小主人如此焦躁不安,小狗能有什么办法呀,只能蹭干净嘴筒子原谅他,然后撒娇卖萌哄他开心。 “别怕。”魏尔伦一叉子捅进牛奶杯,极力保持理智冷静道,“人暂时没找到,没找到就意味着外交官不一定受了伤,没受伤便还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这电视像专门跟他作对,镜头一转来到一个林中小屋。好家伙,碎瓦颓垣,烟熏火燎,暗杀王晃晃脑袋甩掉满脑子的可爱毛茸茸,以专业的角度一看便知袭击者绝对用了炸弹,当量还不小……还不小! 魏尔伦绷不住了,不是哥们儿,隐约知道美国佬近期步步紧逼特别烦人,可他不知道横滨的组织真敢对外交官下死手啊?下就下吧,怎么搞实名制刺杀?生怕横滨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太久了是吧! 餐厅飞快滑过一句法国国骂,阿蒂尔清清嗓子,权当没听见。乍听外交官遇袭这种等级的炸裂新闻,他不可能不慌,但是有乱步坐镇武装侦探社呢(乱步:zzz),再不济还有洛夫克拉夫特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两位的保证。 “阿尔把仪式转到横滨进行,这事是提前通知过神明的,祂们保证会让仪式正常进行。”感谢阿尔渴望他哥哥睁眼便能看到当年海岛的风景,大费周章把东京人类行为研习社乐器保管室的魔法阵搬了过来,大家长捏紧餐刀,有理有据沉稳安慰,“仗打不起来——四天内打不起来——四天过后有什么变动,和乱步他们一起想办法也不迟。” 阿尔格尔稍稍安心,对哦,不说别的,乱步大哥肯定能坚持四天吧?四天后哥哥回来,事情会有更多转圜的余地。大家开心,就开心,小狗摇起尾巴,暗戳戳观察饭盆,那个,狗狗的饭饭还没吃完诶…… 魏尔伦搅动牛奶补充:“昨晚发生的袭击事件,今天早上我们起床不是被美军飞机轰炸醒的,说明他们也有顾虑。” 小金毛挠挠狗狗下巴,尝试套用四年大学学到的知识进行分析:“美国向来不满欧洲的强势,前几次世界大战又让它积累到了大量资本。如果弱国故意踩脚还要权衡再三,美国以后要天然低欧洲国家一头,这指定不行啊。但是日本地缘位置特殊,目前世界总体环境处于和平时期,打过来容易惹麻烦,所以、所以、呃,美国大使没把话说死?调查到底什么的、哦!他没亲口认定这是横滨人干哒!” 哦哟,就说多读书有好处吧,崽变聪明啦!虽然用下乡研究民俗听来的地主争斗旧闻硬套当今的世界强国略显离谱,但是逻辑对了,过程对了,结论基本对了,太阳底下没新鲜事,那就是对啦! 大劳德们欣慰不已,这兴许是今早最好的消息,夸夸绝对不能少。魏尔伦快迟到了,紧赶慢赶解决早餐开车上班去,来横滨帮忙布置仪式的保罗、兰波又轮番上阵亲亲抱抱,阿尔快活地五迷三道,轻飘飘飘去花园喂鱼喂鸭。自由轩老板出去玩,拜托老邻居们帮忙上天台喂鸡,这活也归放假的阿尔格尔管,有一会儿要忙活呢。 阿蒂尔收起餐具无奈耸肩:“御剑他们要忙坏了吧?” “我感觉抗议没用,但他和成步堂肯定要尽全力制止。” 保罗轻声叹息,兰波苦笑不已。阿尔没注意到,大使是含糊其辞没咬死横滨组织蓄谋杀害外交官,不过有一件事已经定下来了,那就是特别搜查部的建立。 要一点脸面呢,以后就把这个特搜部挂检察局名下;无所谓日本民众感受呢,就独立出来命令日本国会拨钱。左右美国人也没藏着掖着,他们就是在提拔自己人监察日本的百官,难道其余列强有可能就这么干看着不管?你的法子很好,以后归我了.jpg 等着吧,以后的事,麻烦着呢。 不聊以后,现在的事也够麻烦了。小鱼争相浮上水面啄食饵料,阿尔格尔惊喜接起好友的电话,却听国木田疲惫异常地告诉自己他没事,短时间内千万别和他联络,小心黑客。 阿尔急了,怎么黑客都找上门了? “……”眼镜青年抱紧记满理想的笔记本,艰难扯扯嘴角,“阿尔,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从来没往木屋地下室扔过炸药,你信吗?”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鸡与退休生活 田山花袋裹紧小被子瞥了好友一眼,嗫嚅着欲言又止。花袋倒也不必继续纠结,国木田立马反应过来,他不该跟阿尔提昨晚那件事的。 真真是……昏了头啊。 眼镜青年深吸一口气,不敢猜阿尔信或不信,报过平安便仓促结束通讯,拿着手机愣神,半晌方张口感谢:“辛苦你了。” “啊、呃,嗨,没事,你知道我的异能很方便操纵电子设备啦。” 田山花袋不知所措挠头干笑,认识那么多年,国木田对他何曾这么客套?完全不在状态啊,也是,一时疏忽给武装侦探社、横滨甚至整个国家惹来灭顶之灾什么的,别说国木田这种极致的理想主义者了,换成受不了与太多陌生人相处早早退出侦探社的他,想想都感觉快被负罪感压垮了好吗? 指挥所小隔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宅男局促收起可能不合时宜的笑脸,掐住被角磕磕巴巴寻找话题:“你看,有我帮忙屏蔽黑客呢,难得联系上阿尔,刚刚完全可以和他多聊聊嘛。” 聊什么呢,聊自己现在其实也摸不准是否因为过分痛恨给民众带来无妄之灾的组合成员,鬼使神差把断后用的催泪瓦斯换成了杀伤力更强的手榴弹? 颤抖的手抓不稳手机,现代通讯设备滑落床榻,国木田默默伸手去捡。灼伤的胳膊隐隐作痛,他咬紧嘴唇,第无数次复盘营救行动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切源于组合成员约翰.斯坦贝克。 他不愿放弃组合的工作,更不愿成为替罪羊。老板在反殖民思想甚嚣尘上的紧要关头疯狂作妖,打工人若真为一张支票干出滥杀平民的事,一旦武侦、港黑这两个硬茬子不管不顾选择闹大,菲兹杰拉德有一整个庞大财团迫使美国政府站出来维护,约翰一个农场小子可没有!到时候背起“屠戮租界原住民”的黑锅,舆论压力满上,绝对会搭上自己或许还有家人的一生啊!这不和他赚钱养家的梦想彻底背道而驰了吗? 菲兹杰拉德这些年派人在世界各地做了什么,来到横滨即将做什么,他不说,农场主心里大致有数。约翰果断选择追击侦探社普通职员的同时留下暗号意图交好,武侦这种正派组织能读懂暗示最好,不能说明他们压根没资格反抗组合,需要换一个合作对象。 乱步先生昏迷前随手解开暗号,曾亲口肯定斯坦贝克的诚意:“不多,不过保真。” 从国木田的视角看,内应为人谨慎又不想事情闹大,没道理给梦野久作这个精神状态常年不稳定的孩子留下炸药。泉小姐打晕人质,一只手护着梦野,一只手抱着敦化身的白虎往外逃,他们三个都腾不出手来扔炸药包。龙之介身世清白,装备全是小队出发前统一去武侦军火库现拿的,拿了什么没拿什么国木田这个小队队长非常清楚。猝不及防炸毁木屋,回来以后大伙屡次清点武器库,确定里面类似当量的手榴弹一颗没少,不存在偷盗的可能。 所有人要么没动机,要么没机会动手,唯独国木田又有动机,异能“独步吟客”又能将任何他见过且写在纸上的东西变成实体,不是他自己还能是谁动了手脚? 爆炸掀起的热浪不仅仅冲击了肉体,还冲击了丝毫没有防备的心灵。很多事情国木田是越想越摸不准,徒增头疼。眼镜青年揉揉太阳穴,花被小伙劝他躺下休息一会儿。一行人天蒙蒙亮才拖着失去意识的斯坦贝克辗转返回指挥所,体力几近透支。国木田正要答应,门外突然传来龙之介接受与谢野小姐治疗的痛呼声。 医生小姐的力量仅能作用在濒死之人身上,救人需要先把伤员弄进濒死状态;而且由于过去的经历,与谢野坚信轻轻松松恢复健康会害人不珍爱生命,所以她的治疗向来过分疼痛且热闹,即,打到濒死但不打麻药。 疼也得治啊,哪怕是为应对组合接下来的动作,也必须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国木田打了个哆嗦,拿起笔记本咬牙下床,预备出去看看是不是快轮到自己了。 “对了,处理完组合的事,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临出门,金发青年忽然想起什么,努力挤出一点笑意回头,“以前的委托人寄感谢信告诉我大阪有家新开的特色水族馆,叫上阿尔,他喜欢人鱼表演嘛,你也很久没离开横滨旅游放松了。” 这种时候就别惦记还要宽我的心啦,花袋一缩脖子把脸藏进被窝,瓮声瓮气地说:“冬天……也行,不会很热。” 鸭鸭的体温很高,稍微抱一会儿便感觉特别热。 阿尔格尔打扫干净巢穴,把脚边打盹的白鸭女儿一一抱回去放好。老鸭子们眼皮都懒得睁一下,倒腾倒腾脚丫,脑袋往伙伴翅膀下面一插认真猫冬。小金毛往石槽添满饲料清水,洗洗手摘下防尘防异味的口罩,背起手溜达去红酒、马卡龙的坟,瞅瞅山羊墓地上的两株腊梅树苗缺不缺水。 咦,我摘口罩做什么?不还要去自由轩喂鸡吗? 阿尔摇摇头,慢吞吞收起手机、手机?哦,洗手的时候忘水龙头那儿了。海风斗志昂扬横冲直撞,一年生的纤细腊梅苗没有花骨朵,无言揽住枝丫嫌弃躲闪。深冬的花园难免单调萧瑟,阿尔格尔找到手机,锁上大门往自由轩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自由轩生意好的时候,天台的公鸡母鸡主要充作食用,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不过现在有织田补贴,夫妇两个年纪上来也不太能维持高强度的餐饮营业,这回养的是五只主打观赏性的婆罗门鸡。当初吉田老板陪阿蒂尔逛农贸市场,一眼就看上了它们漂亮威风的爹妈。 它,力气大到可以给小孩拉车。 它,鸡爪都长满了鸡毛,羽毛浓密丝滑。 它,曾被当做礼物送给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 婆罗门鸡体型庞大,号称家禽之王,还有个好听的别称叫梵天鸡。成年公鸡身高可达一米二左右,成年母鸡每年产蛋约一百五十枚左右。鸡肉蛋白质含量高,容易被人体吸收利用,有增强体力,强建筋骨的作用,对营养不良,畏寒怕冷,乏力疲劳,月经不调,贫血,虚弱等均有很好的食用疗效。 “哦哦,卖鸡老板是这么说的吗?听起来真不错呀,我退休就在家里养几只!”番刑警合掌宣布。 “好哇!来来来,番先生,我给你说啊,这个鸡……” 吉田夫妇安利成功,当即年夜饭也不管了,一左一右兴冲冲拉着同好上楼来个深夜赏鸡。太宰、太宰能说什么,窗外烟花炸得再欢都没用,他坐在玻璃窗前的餐桌,心里拔凉拔凉。 已经看到老爸退休沦为骗子嘴里好骗老头的未来了啊!痛!太痛了! 织田作之助安静拎起酒壶,给同病相怜的挚友满上。这只挚友还有劲捂脸蛄蛹,另一只挚友醉眼迷离,错将路过拿鸡腿的崽认作上司,强行拉住他灌输些“不下班就可以不用上班”的怪话。 “爸!” 那时的幸介没到叛逆期,很乖很贴心,却也忍不住捉急求助。小优已经在楼上嚷嚷,再不回去就接替自己和真嗣玩《战斗砖块剧场》啦! 你们条子、咳,公务员疑似都有点毛病在身上,织田先生想着,熟练掰开异能特务科参事官助理的爪子。小豆丁重获自由,欢呼一声,端起一盘炸鸡腿撒腿就跑。这是劳德先生们早前送过来的零嘴,好吃! “我回来啦!小优不许抢我位置!” 织田目送幼崽屁颠颠远去,拿起筷子戳戳太宰做的合金豆腐羹,戳不动。他又夹起安吾炒的茴香咖啡豆,凝视片刻,冷静放回碟子。 早知道毛一根鸡腿了,大作家舀起一勺狗闻了都摇头的自制特辣咖喱,沉稳叹气道:“太宰,安吾,你们两个是一点不懂什么叫‘下酒菜’啊。” “你们要是敢叨我,我就把你们做成下酒菜。” 口罩阿尔站在鸡舍前,与里面的婆罗门鸡进行友好磋商。油光水滑的大公鸡足有一米三,仗着个子大不吃这一套,见到陌生人炸开羽毛战意凛然,只恨剪了飞羽扑腾不起来无法先发制人。 很好,别怪我使出杀手锏了。 异能者抱紧布偶,狗狗祟祟四处张望,确认附近没有可疑人等,凌厉的红光霎时贯穿笼舍。鸡们戴上眼罩尊崇本能乖巧僵硬,阿尔格尔得意洋洋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塞回剩余的一小团毛线球。 啊哈哈,没想到吧,我是两杯倒,不用下酒菜,虚晃一枪了解一下? 接下来没啥可说的,酒量略有进步的阿尔格尔饲养多年鸭子,格外熟悉清洁喂食梳理羽毛的流程,还捡了三枚圆滚滚的巨大鸡蛋!一枚蛋够吃一顿的呢,这就是他帮忙喂鸡的报酬! 踮脚把眼罩挂在塑料雨棚下面,阿尔格尔给楼上栽泡沫箱里的萝卜小葱浇上水,洗手拿出手机,习惯性往地上一蹲就要和小伙伴们分享超大鸡蛋。 他打开聊天软件,高高挂在第一个的聊天框应该拥有系统默认的灰色头像,名称也是一串随机数,但现在什么痕迹都不剩了。青年鼓鼓脸颊,低落摩挲温热的鸡蛋。 刚刚国木田就是用那个号给他打了网络电话……情况究竟糟到了什么地步,国木田都不敢正常联络亲朋好友?精神不振,有黑客找他,乱步大哥也不回消息?还好有花袋帮忙呀,他不至于孤立无援! 婆罗门鸡群起啄食,阿尔格尔焦虑滚动鸡蛋,努力翻找青梅竹马群的聊天记录,试图调动家长们夸奖的逻辑思维,尽量拼接目前知晓的信息。 啊,就是这个!美贯一周前邀请大家去魔术团给小银的魔术首秀捧场,说她哥哥龙之介有事大概率来不了,小姑娘嘴上强调可以理解没有关系,心里肯定非常失望,表演结束如果认识的人弄个派对好好热闹一下,她也能开心一点。 群鸡咯咯叫唤,脚有点麻,阿尔格尔拉来老板赏鸡的小板凳坐下。 已知龙之介是国木田在武装侦探社的后辈,小银是龙之介最后的血亲,魔术又是小银的梦想,他能忍心不去观赏昨晚那场意义非凡的魔术秀,不是追寻多年的父亲有了音讯,就是武装侦探社有不能缺席的重大行动。 阿尔捏捏亚历山大先生的爪爪,芥川叔叔于龙头抗争末期消失,七年了,又是涩泽龙彦搞出的白雾事件,光那个码头停车场传言就有近三十个人失踪,说句不好听的……算了,还是别说了,有关系也不可能提前一周预判表演当天可能忙不过来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总归考虑到国木田大半夜出现在美国外交官下榻的木屋附近,身边还有疑似同伴的存在,阿尔格尔认为侦探社的特别行动大差不差就是夜袭外交官、诶?认真的??大哥能批准这种行动??? 事实就是大哥批准了诶——乱步:并没有——秉持一如往昔对大哥的坚定信任,阿尔格尔托起腮帮子,绞尽脑汁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 阿尔绝对相信国木田没扔炸药,别看他平时戴着眼镜抱着笔记本年纪轻轻妈味十足,实际上国木田老纯真、老保守、老浪漫主义了,就不是那样的人啦。再说大哥甘愿冒险推动两国原就不怎么平等的关系往深渊滑落,都要找外交官麻烦,错的指定是美国佬(阿蒂尔语)! 一个星期前武侦就囫囵定下的重要活动,一个星期前来横滨的美国佬…… 金发碧眼的布偶笑容依旧,阿尔格尔狐疑抬头,白鲸在万里晴空熠熠生辉。 过去的一周内,它引发了市民恐慌,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的忧虑并非无根之水呢?它,还有它里面的人,是不是真做了伤害这座城市的坏事?毕竟媒体在日本政府手里,日本政府在谁手里一目了然,想要遮掩不难吧? “是你吗?”民俗研究生探头探脑地问。 大蜘蛛露出獠牙,尽情舒展肢体宣告祂的权能,于是底下的人心里也默默有了决定。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悲的代沟 新乐器保管室位于人类行为研习社横滨分社的地下秘密基地,围绕花园的深水鱼缸挖掘修建而成。 由于鱼缸用的是特殊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能看见外面,够安全;又因为家里人手一个好用异能,站在保管室就能把阻碍视线的水藻除了,够方便。所以但凡发现不妥,劳德们基本都挺乐意顺手打理打理。没有藻类过度滋生,家庭鱼缸的观感跟水族馆并无区别,房间一开灯,那叫一个清澈透亮! 几只劳德平时没事便跑下来放松,乐器保管室除了阿尔格尔的众多乐器,慢慢填满书本、酒柜、手工桌。想想吧,手捧横沟正史、小栗虫太郎合作写的惊悚推理小说,免不了像书中被害者那般疑心草缸深处有双眼睛正悄悄打量自己,猛地转头看去,唯有鱼尾摇曳,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气泡,多带劲啊! 大伙愈发热衷给鱼缸添置有趣好看的物件摆设,然后鱼缸越美丽越爱下来,正循环了属于是。不过今天这些都没有了哦?阿蒂尔统统收起来啦! 只见珊瑚巍峨嶙峋,水草无风自动,孔雀鱼耀武扬威,神仙鱼悠游自在,观赏虾晃动触须,彩虹鲨被辣椒蟹蛮横撞开,惊慌丢下食物残渣藏进青石复刻的玛雅金字塔,但是最可怜的、点蜡,最可怜的,当属阿尔调动音乐魔法永远的受害者,小金鱼。 一毫克水银,三斤青金石粉,五升新鲜猪血,七片海鸥飞羽,九八拍德彪西《月光》钢琴曲。 余音绕梁,魔力震荡,原料解构重组凝缩成指甲盖大小的奇异水滴。阿尔格尔散去编织异能的红光,抬手拿起钢琴盖上的笔记本,提笔划掉完成事项。保罗操控重力,小心接住悬浮半空的“水滴”,将其点入乐器保管室角落形状诡秘的凹陷孔洞。兰波眼疾手快,捕获一条又一条肚皮一翻即将缠进水草的死鱼,金色异能空间任劳任怨。 魔力集中双眼,符文节点发出微弱亮光。阿尔无精打采抱起吉他,念出激活下一个小孔需要的材料:“两公斤烧开的猪血,四升鲜羊血,六朵美人蕉,八条活沙丁鱼。” 重力系空间系双重属性超越者熟练配置原料,咕嘟咕嘟,电子秤上的不锈钢桶漂浮沸腾,稀里哗啦,温血涌进巨大量杯,啪嗒啪嗒,沙丁鱼怒甩尾巴。防毒面具都挡不住保管室刺鼻的腥味,然而屋里的人忙活一上午,已经闻习惯了。 喂喂,为什么一个召唤阵能弄得这么像邪教仪式啊?嗯?阿尔他哥确实是普遍意义上的邪神?那没事了……肯定还是有事的啦! 阿尔格尔学习上面是有点困难的,忙着念书考试写论文实在没空,只好按照脑袋里哥哥输入的魔法阵使用手册,统计罗列出一份材料清单,拜托家里人收集。中也几乎隔一天上一次庭,魏尔伦沉迷动物园兽医的工作无法自拔,……可爱!于是三只游手好闲的大劳德积极应下采买的任务,他们不说,不代表购物的时候从未遇到奇形怪状小插曲。 现在的人警惕性真高啊——五十桶汽油呢——战战兢兢像他们随时要灭口一样——十三公斤硫酸诶——黑市什么都能买到真的没问题吗——四十七斤氰化钾耶——嗨呀,受够了“大佬你怕不是要整个大活”“放心我嘴贼严”“求求放一条生路”的眼神,里世界的人就算了,普通店家都不敢打电话报警,什么世道啊? 且不谈阿蒂尔一连写了好几首长诗针砭时弊,保罗兰波同样没法安心。他们要回从前那个世界没错,他们的家人好友还要留在这边好好生活!宁愿第二天警察找上门来,带警方检查预先准备的资格证和化学实验室好吗,反正有御剑、中也这样知道底细的检察官作保。 人类行为研习社一个音乐公司,十几年来一首歌没出,研究点物理化学尝试弯道超车很正常吧?搞来一堆足够把江东区送上天的危险物品,至今没人搭理绝对哪里不正常啊! 罢了罢了,四天过后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愁这些也没用。协助者们目前真正需要担忧的,是千万别加错材料,导致一招不慎从头再来。 阵法每一个节点所需材料不同,血液水银这些拿出彩画集放久了或是凝聚或是挥发也不好。现用现配之下,兰波与保罗共用同一个空间异能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一人打开一个金色方块处理一项原料,配合默契,大约五分钟就可以叫阿尔动手了。 事关哥哥的归来,容不得一点差池。阿尔格尔谨慎调取操作手册,一一核对无误,脚链鱼鳞发热,青年眼神放空,奏起八六拍的民谣小调。别问,问就是没有一丝感情,全是多年锻炼出来的演奏技巧,工作嘛。 这一弹便是五六分钟,他们仨凝神贯注大费周章,填的呢,仅仅是庞大魔法阵两百个符文中一个平平无奇的节点。一上午过去,堪堪点亮十分之一,阿尔格尔头疼不已。想到操作手册后面还有试运行、多刷几层涂料加强魔法通路、摆放祭品吸引哥哥诸多操作,他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计划安排太紧凑,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探索白鲸飞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然要上去探索啊,仅凭直觉,小金毛暂且无从认定白鲸与大哥、好友的难处有关,上去看看哪怕最后排除飞艇嫌疑都是好的呀。中也、太宰联手破案大放光彩,阿尔格尔耳濡目染下也养成了没有铁证不下定论的习惯。毕竟草率的定论容易形成偏见,偏见会大大阻碍探索真相的步伐。 国木田需要真相,乱步大哥或许需要更多信息寻求突破口,唯有一点是肯定的,日美两国再经不起一点波澜。美国大使说要查,阿尔相信他们会查,这么大的事总该查出一个结论给大家交代吧?如今疑犯的照片在网上疯传,如果不希望战争爆发,不恰巧有个现成的、民众也会信的目标,可以承担恶意挑拨两国关系的罪名吗? 他的朋友有危险。 阿尔格尔放下吉他,马不停蹄着手激活下一个节点。 阿蒂尔说得对,洛先生、陀先生四天之内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回归仪式,阿尔自己也不可以。国木田是他的朋友,朋友性命攸关,阿尔不可能坐视不理,由此反推国木田在这四天绝对安全无虞,但是四天之后就不一定了。 乱步大哥有什么打算,阿尔格尔不清楚。虫太郎为什么还不动用异能抹消国木田他们昨晚的痕迹,阿尔格尔不明白。乖乖待家里坐等武装侦探社行动,阿尔格尔必不可能坐得住。 可以指望哥哥神兵天降救场吗,唔,是能够当作最后的手段啦,不过哥哥不太理解人类的想法诶(尽力委婉.jpg),保不齐整点奇思妙想,国木田叫苦不迭。想来想去,果然利用碎片时间亲自去飞艇瞧瞧的想法没毛病、不对,还是晚上去好了,到处黑漆漆的,能省不少麻烦,至于怎么上去……不难啊? 布偶淡然微笑,你知道,我永远支持你。 我知道哦? 阿尔格尔晃晃脚,钢铁缓缓熔化,在他眼中留下明灭不定的光点。 “辛苦咯,来吃饭、嘶!”阿蒂尔用彩画集隔开毒气敲开门,猝不及防被保管室的异味吓得连连后退,“你们没开换气扇?!” 保罗移开视线,不再观察弟弟精彩纷呈写满情报的脸:“开了。” “换气扇功率不够,旧的还没去,新的就又来了。走,我们出去让它慢慢换,不着急。” 兰波回收钢材,轻柔但坚定地揽住阿尔把孩子往外带。 阿尔格尔无知无觉揉揉肚皮,是好饿哦,吃饱了才有力气尽快完成仪式的准备工作,去帮大哥、国木田! “阿蒂尔阿蒂尔,做饭辛苦啦,中午吃什么呀?”贼好哄的娃踩着毛绒拖鞋猪突猛进。 阿蒂尔冷静召唤新的金色空间隔开臭烘烘的崽,抬手往建好从未用过的消毒室无情一指:“白汁烩小牛肉,酥皮洋葱汤,法式干煎塌目鱼,还有其他你们爱吃的菜——快去洗干净换下防护服,别把毒素带上去伤到。” “哦哦!” 听到,阿尔格尔夹起亚历山大先生,当即九十度转弯撒欢冲进消毒室。没多久他便顺利通过密闭房间的检测仪器,跟外面排队的保罗、兰波打过招呼,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蹦蹦跳跳钻进电梯。 电梯平稳运行,几乎感觉不到震动。阿尔格尔默默揉搓布偶的爪子,盘算该如何说服先上去的阿蒂尔今晚帮忙开模拟器,刷《昨夜圆车》的保全派驻。 阿尔晚上超忙呢,有超正经的大事,而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策划想的保全派驻单次通关时间长,没法开扫荡,堪称一代赛博酷刑。他一来学业繁忙,二来嫌麻烦磨磨蹭蹭不爱碰,偏今晚就要更新啦!阿尔这一轮奖励还没开始拿,手机里的二次元老婆老公们嗷嗷待哺等着养成素材强化模组,一个模组数据块都不能少!阿蒂尔、阿蒂尔会同意吗? 娃这么怂怂地问了,阿蒂尔抱起手臂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到底答应下来。无所谓啊,以前临近期末或者年关考核忙不过来,也是他帮阿尔、中也刷的游戏素材嘛。多一次少一次区别不大,既能在亲友不忙的时候外包给他,又能讹诈孩子们多负责一天家务,总归阿蒂尔稳赚不亏:) 阿尔格尔并不知晓外包服务的存在,欢呼抱住险些憋不住笑的邪恶超越者贴贴蹭蹭表达感激。怪哦,怎么没过来一起庆祝?阿尔后知后觉,挂在妈妈身上好奇张望,问怎么不见他们家小狗。 “在我这儿!” 赭毛青年怀抱狂喜乱舞的白团子,大大咧咧走出卧室门。 “呀!中也你回来啦!”小金毛惊喜不已,弹射起步扑上去和兄弟讨要说好的伦敦特产,“你送我的头呢?在哪里?” 什么玩意儿??? 保罗兰波刚上楼就迎来一阵晴天霹雳,这种话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啊!三位家长面色骤变,齐齐瞪向中也。 随便中原中也在外面是多受人尊敬的新星检察官,回到家天然气势矮上一截。他怒踩阿尔的同时,丝毫不耽搁弱弱举起小狗遮脸,拼命解释不是人头,是机器人朋友亚当的头。亚当最近研发出可拆卸的脑袋,给中也、太宰一人送了一打十二个拟态人头,保证带回去妥妥是别具一格的伴手礼。 嘛,跟机场安检人员反复解释演示了很多遍,已经相当熟练了呢。 中也重点错地自顾自欣慰起来,猛吸一口吐舌傻乐的小狗,淡定补充:“内置芯片太贵,还有专利方面的问题,亚当全部抠下来了,其实送的就是金属模型啦!太宰检查过,没问题的,里面安上灯泡特别酷,一会儿分给你们啊?” “……” “……”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兰波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深沉地想,坏掉了呢,这个孩子。 “呜呼!我要拿它当小夜灯!”阿尔格尔抱着略疼的脚兴奋蹦跶。 “啊哈哈!阿尔懂我!我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灯泡哦?和亚当推荐的型号一样,保准好看!” “汪!” “很好!很有精神!我们也有份、啊不是,那个什么,亚当送了一套据说女王柯基的狗狗食谱,晚上做给你吃呀~” 傻乎乎笑开花,保罗沉重拍拍大家长的肩膀:你看,中也还能想起狗狗用人头灯概念太超前了,专门换了一份礼物呢。 阿蒂尔悲愤捂脸:不是经常陪两个崽睡觉吗?她有没有自己的灯区别不大吧! 兰波给大家倒上果汁:想开点,你的教育没有问题,只是代沟,嗯,你要相信这只是代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谁家好人劝人搬家去横滨啊 魏尔伦后背一凉,扭头小小打了一个喷嚏。他机警环视一周,尚且不知今天回家会迎来多少“惊喜”,误以为笼舍安全就是真的安全,放松脱下手套,叮嘱饲养员仔细观察食蚁兽,输完这组药若病情仍有反复,立马联系当值医生。 横滨人警惕性强很正常,食蚁兽饲养员没有多想,一一记下注意事项,满脸心疼给吃口毒猫粮遭了大罪的虚弱小家伙搭上毛毯,抬头殷勤提醒:“最近天一下冷起来了,劳德老师千万注意身体呀!” 动物园新请的外籍医生生性淡漠,说话冷硬,不参加员工聚会,不研究日本人婉转的语言艺术,只专注工作。但他确实很有能力,且从不故意冒犯别人,同事们实在忙不过来,劳德医生还会主动帮忙,是以人缘意外的不错。 面对饲养员的关心,劳德先生客气道谢,礼貌告别离开。他回去收拾收拾换下沾满血污的手术装备,对照镜子挽起长发藏进帽子,避免一会儿病人瞧见会忍不住探头嚼嚼尝尝味道,毕竟洗发露吃下去要拉肚子——等等,没有洗发露也不可以由着动物啃你头发玩吧! “劳德老师,一起去食堂呀?”落合医生敲门热情邀约。 我和他很熟吗,魏尔伦老实回答:“抱歉,我还要跑一趟长颈鹿馆。” “咦?”地中海大叔拍拍肚皮,了然地点点头,“真辛苦呐,那下午见咯?” “下午见。” 出发的时候正值中午十二点,这个点去长颈鹿馆,自然不会是为了给孩子们体检。今天一大早,魏尔伦刚进办公室就收到通知,前几天食物中毒的食蚁兽毫无预兆病情加重,他无缝衔接手术室一直抢救到现在。这样一来,长颈鹿的年终体检就必须换人了。 没办法啊,长颈鹿馆定好上个月的体检因缘巧合拖到今天,接下来还有北极熊、非洲象它们的体检呢,再拖就没完没了了。主管干脆转派佐佐木医生前去接手,总体还算顺利,就是一个名叫“夏生”的小家伙下巴不能往左移,需要进一步检查治疗,佐佐木直接打电话摇来了救星。 救星单手插兜,刷员工卡进入圈舍的潇洒帅气秒杀一票常人乃至明星:“今天长颈鹿区的游客很多啊。” 饲养员乐呵呵回答:“劳德老师不知道吗?前几天有游客戴毛绒帽激怒秋子,被她一头撞飞啦!后来这事上了热搜,一放假,客人就忽然多起来了。” “……他们有病?”魏尔伦真诚请教。 “咳,虽然但是,前辈这话可不经说啊,游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嘛。” 面色青白的佐佐木医生憋笑推开体检表,起身亦步亦趋跟在前辈后面,预备认真观摩对方的操作。 是是是,你前辈还指望拿工资给亲友弟弟发零花钱呢。魏尔伦瞬间不吭声了,闷头爬楼梯。来到圈舍二楼,孤零零的小夏生找到目标,不再漫无目的四处晃悠,迫不及待小跑过来,把大脑袋搭在栏杆上。 这孩子特别淘气,招猫惹狗的,长到现在少不了小伤小病,跟几名兽医都挺熟悉。 “又见面啦,夏生。” 金毛男人温柔了语调,与饲养员合作安抚躁动的夏生。长颈鹿耷下耳朵,眯眼享受两脚兽的抚摸。饲养员悄悄退后让出空间,魏尔伦一手扶鹿角,一手握下巴,颇有技巧地轻微晃动快有自己上半身那么长的鹿头,亲自确认伤情。转动刺痛患处,夏生稍有不适的表现,医生立即顺毛撸他下巴,手指轻触耳下肌肉,观察毛孩子的反应。 “右上方颈部疼痛。” 他口述症状,佐佐木连忙记下,以备后续重点观察。 前几年经济形势不好,考兽医的少,学成出来肯放弃宠物医生这一肥差跑来动物园的更少。上野动物园背后的涩泽财团经过龙头抗争实力大不如前,员工不足,兽医连个专属的助手都没有,大伙只能互相帮衬,也是为动物们负责。 魏尔伦左手轻轻把住夏生的嘴,右手仍扶稳鹿角,抬起长颈鹿下巴小幅晃头。 “动得蛮好。”饲养员小声评价,看来不严重,能通过正骨治疗。 佐佐木默不作声,劳德医生松开手,夏生自个儿垂下脑袋,老老实实搭回二楼栏杆。 “好孩子。”魏尔伦及时摸摸小朋友脑壳给予正反馈,然后丝滑躲开夏生试图咬他外套的调皮嘴巴,又是一轮安抚,患者情绪稳定,男人站到鹿头左侧,左手固定下巴,右手按住后脑勺,温和做出预告,“现在抬头。” 毛耳朵扑扇扑扇,夏生听不太懂这道指令,好在医生再次施力稳稳抬起他的脑袋,他温吞地不反抗、不可能不反抗啦,脖子痛!大高个未成年控制住力道,下意识摇头挣扎。魏尔伦不好施力,趁他还仰着脖,当机立断换了一个方位,屈膝环住小孩脖颈,找准位置略微用力往下一按。 嘶~ 毛茸茸的大脑壳不动了,合眼惬意搭在医生肩上,不断回味那股子酸爽。 魏尔伦却是不能不动的,动物不会说话,隔着那么厚的皮,触诊结果也不一定准。他拍拍小朋友真.成年男子三四个巴掌大的脸颊,松开好大一颗头,观测夏生的反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夏生咂咂嘴战术后仰,瞪大眼睛瞧瞧医生,探出脑壳软乎乎蹭他。有点卡顿,还在隐痛,魏尔伦做出诊断,左手温柔抚摸,右手再次施力。长颈鹿甩甩耳朵本能躲闪,也不吃亏,如愿以偿舔到了劳德医生腰侧绣着小白狗的大衣口袋,赢! 同僚们站远远的,等的就是这一幕,绷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来。魏尔伦没好气白他俩一眼,从鹿口夺回阿尔的杰作,伸手又一次环住夏生脖子。 这回长颈鹿可配合可配合啦,丝毫不纠结该啃点什么解压,下巴舒爽靠在医生颈窝。“咔”一声轻响,这回是彻底到位了,夏生仿佛头一次认识自己的脖子,稀奇地吐着舌头用力后仰。 动作流畅,完工。 魏尔伦呼出一口气,摸摸小朋友依恋靠回自己肩膀的大脑袋,好声好气哄几句,饲养员适时拿出食物吸引夏生注意,放两位劳苦功高的医生去食堂吃饭。 兽医走员工通道,不会正面撞上蜂拥围观长颈鹿群的游客。早上刚出横滨人刺杀美国外交官的大事,市民惶恐不安,游客数量急剧减少,也就几个知名园区勉强称得上一句游人如织,哦,现在要加上长颈鹿区。 员工们绕开热闹的场馆,轻易拣选出一条较为僻静的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穿行在长青行道树下,魏尔伦没有很饿,放下辫子慵懒放慢脚步,尽情享受沿途的猿啼狮吼。 唔,狮群没有多少精神,医生微微蹙眉,是场馆太冷了吗? 独特的铃声将魏尔伦从工作状态拉了回来,亲友打电话找我耶!佐佐木识相落后几步让出私人空间,大金毛雀跃接起电话。黏黏糊糊表达完思念,魏尔伦肩膀一垮,委屈巴巴地说:“今天不忙的,没问题,保全派驻我回来打就是。” 诶?保全?小年轻好奇竖起耳朵。 这位动物园知名的多语言者与家里人聊天,素来是难懂的法语夹杂少量日语,他偏向使用特定语言讲特有名词的习惯,此时居然便宜了佐佐木。 “……还没吃……嗯嗯,我会乖乖吃饭……这个菜好哦,喜欢……晚上见~” 纯爱甜心恋恋不舍挂断电话,一秒变回冷面酷哥。酷哥收起手机,疑惑回首:“你看我做什么?” “啊啊啊啊啊这个那个前辈,我基本没有听懂啦,只是没想到你也玩《昨夜圆车》啊哈哈……” 佐佐木痛苦闭眼,救命,我在说什么?这不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在偷听前辈讲电话吗?职场大忌啊这是! 魏尔伦满不在乎,本来在公共场合打电话就是默认别人能听嘛;至于“那款手机游戏不是自己要玩,是弟弟玩,亲友拜托我帮弟弟刷材料”这种事,没必要解释那么清楚。 他平静浓缩千言万语:“嗯。” 咦咦咦,承认了? 年轻人有点晕,日本人耻于承认自己的宅属性,《昨夜圆车》这种二次元塔防游戏毫无疑问可以把一个人打入“宅男”范畴,就这么认了???哦,前辈不是日本人,平时也不在意这些潜规则来着……可是他是前辈啊!学习能力强,业务能力强,人缘还那么好,这么完美的男人竟然也是二次元,刷保全竟然也会垂头丧气……他竟然和我有共同点? “那个,前辈,我昨晚看过周年直播的翻译,说是国服那边即将开放扫荡功能,我们日服应该也快了吧,保全以后通关一次就好了。”职场新人尝试安慰,见大前辈孩子气十足地眼睛一亮,佐佐木像是酝酿了很久,终于冲破那层心理障碍,隐约带着点哭腔唐突鞠躬道歉,“前辈,真是抱歉!为了那种小病,就麻烦你过来!” “嗯。” 只要别损害健康害亲友伤心,稍微花点时间救治动物算什么麻烦,比干坐办公室有趣吧?以不变应万变敷衍了事,魏尔伦走在前面飞快权衡。 想到以后不用刷保全见不到那些毛茸茸兽人还有点寂寞,要不整个号专门收集图鉴?反正每次都会给阿尔、中也充钱,用来买自己喜欢的漂亮皮肤。不过《昨夜圆车》黑毛绿眼的角色太少啦,明明怎么想这种搭配放什么种族身上都超好看的好吗?这公司会不会赚钱啊?指指点点.jpg 佐佐木使劲揉眼睛:“可是我害怕,前辈……夏生伤的是脖子,用的力气稍微不对就会害死他……我和你不一样,没那么熟悉正骨……万一夏生和莉莉一样……他们、我、我是不是稍微不小心,就又会……” 莉莉这只小白虎与食蚁兽是同一批毒猫粮的受害者,不幸过分年幼,发现得又太晚,症状太严重。佐佐木医生竭尽全力,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手术台上。分明前一天早上他还给这个孩子检查身体,莉莉还抱着布偶那么活泼地打滚,佐佐木还跟饲养员笑说小家伙没严重的遗传病真是再好不过。 “你知道动物园的规矩,我事后与主任共同解剖了莉莉的尸体。”魏尔伦冷硬打断,不容许任何人质疑自己的职业素养,“你的判断、你的用药、你的操作均没有错处,莉莉的死和你无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怎么会无关!如果我再厉害一点……” “一点是不够的,我比你厉害那么多,换我依然救不活莉莉。” “怎、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是人,人不可能万事如意,世上最厉害的医生也有救不活的伤患。” 魏尔伦停下脚步,稀奇打量这个骤然颓丧的年轻人。佐佐木忘了,但他确实记得青年来动物园的第一天就叫嚷着要把在学校失去的专业第一抢回去,何等热烈昂扬,何等冷漠猖狂。 “我很高兴,你为莉莉落泪哀伤,明白了生命的分量,而不是天天把虚幻的‘第一’挂在嘴里,这很好。”前辈歪歪脑袋,道路尽头的白桦树睁着无神的眼睛,静静凝望退役暗杀王,“你会习惯的,习惯死亡,尊敬它,然后……” 打败它?别逗了。 “然后,为你每一次帮助其他生命稍稍拖延迎接它的速度庆贺吧。他们利用你争取到的那点时间,哪怕仅仅是多看一眼这个眷恋喜爱的世界,你便赢了所有人敬畏的死亡一次,医生不就是这样的职业吗?” 是这样吗,佐佐木抱着体检表怅然若失。 “走吧,吃饭了。” 魏尔伦百无聊赖,左拐走上全新的花园小径。 “是,老师!不过劳德老师,食堂在右边啊?” “我习惯用餐前远远吸一口熊猫。”下饭。 “哦……老师老师,我感觉习惯死亡什么的好难哦,该怎么办啊?” “搬家去横滨。” “哈哈哈,原来老师也会开玩笑啊?” 我跟这货很熟吗?没事跟他开什么玩笑?大金毛困惑瞥了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傻笑小伙子,选择礼貌微笑。 “老、老师?你是在开玩笑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说一家子小朋友很容易互相学点有的没的嘛! 今晚保罗兰波约了各自的编辑,一起去宠物友好餐厅吃饭。大诗人对外统一说是周游世界封笔停更,实际怎么回事懂的都懂,这一走大概就是永别。愉快合作那么多年,郑重道个别是应该的。不过二人干了一天精细活,上楼感觉脑仁生疼,在客厅休息了一下,养足精神方才动身。 “走吧,,我们明天还要回来呢。” 保罗展开异能空间收起狗窝食盆,兰波抱着小狗耐心哄劝。 毛团子趴在大主人怀里,探头巴巴往赭毛小主人的卧室瞧了一眼。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小主人了耶,今天真的不可以留下来陪他睡觉觉吗?唉,好吧好吧,狗狗我啊,太受欢迎啦! 迅速说服自己,快快乐乐摇起尾巴。临行前阿蒂尔一拍脑门,赶紧召唤彩画集给兰波装了把新培育的稀奇花籽,以免今后事多给忘了。 就当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旅行吧,保罗、兰波终将在远方建立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家。那个世界与这边区别不大,带够通用贵金属,带足武器药品食物,理论上就不必担心了,可是亲朋好友怎么能放心呢?他俩是黑户,想找个地方安稳生活,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张罗。 自从得知还有返回原世界这码事,知道内情的人便开始筹备旅人或许能用上的东西。七年啦,零零碎碎伴随科技发展更新换代,不拘于生存物资,大伙拿出筹备名单一对,哈哈一笑发现有不少重复的物品,但是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哦? 阿蒂尔的柿子异形花盆,魏尔伦的熊猫懒人沙发,御剑的暖玉国际象棋,成步堂的大师手作鱼竿,真宵的赐福灵能勾玉,阿尔的八套魔法四季常服,中也的拉菲古堡干红葡萄酒,乱步加盟美贯、太宰的“都能用好帮手7.0”豪华工具套组。 一眼下来可谓全是私货,突出一个“好了,必需品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我爱给什么给什么的环节啦”。 此处特别点名检察官先生第一次参加检察局的年终晚会,幸运抽到的那箱名酒。中也是一杯倒——阿尔:啊哈,我两杯倒,赢!——孩子馋啊,大方分给长辈朋友以后,偷偷留了三瓶放办公室,一天一小口,喝完倒头睡,丝毫不耽误天亮以后的工作。太宰警官有次进去汇报工作,见状当场笑趴,第二天因为左脚踏入警戒线喜提奖金减半,拉着老爸跑横滨蹭了劳德们一个月的饭。 瞧瞧,现在把剩下两瓶没动过的纪念酒水送出去多好,中也不必惨遭损友嘲笑,太宰不必收敛层出不穷的厨艺创想在自家厨房尽情发挥,不必烦恼下班回家那么多人到底先和谁贴贴,赢麻了好吗? “你们一定要细品这两瓶酒哦?”赢麻了的中原中也哽咽抱住酒瓶。 保罗收下中也去欧洲出差另买的几大箱好酒,兰波郑重伸手接、接、呃,接不过来。娃紧紧抱着舍不得,要不留下让他慢慢喝吧? “不行!我一定要把我的好运传递给你们!”赭毛青年艰难撒开手,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捂脸汪一声痛哭冲到秘密基地踢球解忧,“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它们啊啊啊啊啊啊!” “……好呢。” 这些略显无厘头的小玩意,组成了保罗兰波热爱的生活。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大家盼望以后温馨如故的殷殷祝福,似乎,面对步步逼近的离别也没有特别恐慌了呢。 阿蒂尔站在车库门口,笑盈盈挥手送别家人。车辆缓缓驶入夜幕,他按开手机一看,刚刚下午五点,去瞧瞧小动物吧。 男人哼起小曲,披上厚外套,溜达去馋了馋别人家漂亮的鸡,下楼喂了喂金鱼,摸了摸鸭子。天黑啦,鸟雀喑哑无声,鸣虫鼓起勇气奏响乐章。晚风习习,阿蒂尔蹲下在红酒、马卡龙墓前放了几个苹果,假装看不见松鼠盗取昨夜雪梨留下的凌乱脚印,例行祝愿羊儿们吃饱饱,拍拍手潇洒走人。 回家距离亲友下班回来还要一段时间,俩孩子一个倒时差,一个累坏了回卧室睡觉,偌大一个人类行为研习社忽然安静下来。阿蒂尔脱下大衣,倒一杯热腾腾果茶,端着杯子来餐厅坐下,从容启动《昨夜圆车》,托腮欣赏片刻自家金毛蓝眼的可爱看伴郎,愉悦放到一旁挂机刷活动素材,打开彩画集,掏出最近着迷的小说《罗杰疑案》打算重读一遍。 这是英国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一年前出版的书,直接开创了推理小说叙述性诡计的先河。十几年间推理小说界良莠不齐,大诗人吃过亏,这回冷静等了一等,见一年过去依旧好评如潮才好奇购入。起先感觉平平无奇,中间觉察不对,后面揭开谜题不禁拍案叫绝,重读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炉火温吞,锅子咕嘟咕嘟溢出羹汤的芳香,男人不时找到字句中的伏笔会心一笑,不时皱眉懊恼初读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不时停下揣摩详略得当的精妙文笔为作者遮掩了多少关键信息,很是自得其乐。 半个小时过去,单面窗外缓缓滑过一辆轿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嘀。” 阿蒂尔被短促的车库开门声惊醒,亲友回来啦!他放下白犬书签,意犹未尽收好书本,捡起手机,敲响两个孩子的房门提醒开饭了。阿尔、中也打着哈欠含混说立马起床,大家长收到答复满意转身,去玄关迎接他们的医生先生。 “欢迎回家!” “辛苦你照顾家里。” 魏尔伦手提一串印有熊猫的礼品袋,又是同事送的礼物吧,阿蒂尔见怪不怪帮他拿到鞋柜上放好。两个人腾出手来亲昵贴贴,崽们洗漱出来见到出差多日的中也,魏尔伦如何惊喜不必多言,端菜盛饭有异能代劳,大金毛迫不及待解开袋子,分享今天的收获:熊猫插花瓶! 插花瓶是熊猫展示区今日全新推出的纪念品,魏尔伦必定要弄一个摆进自己的收藏室,同时认为亲友跟同位体他家兰波会喜欢,小姑娘们大概,御剑或许,动物园搭子福泽谕吉可能。劳德医生原打算下班过来买一打回去慢慢分,谁料中午佐佐木医生送了一个,下午一起给河马打疫苗,完事落合医生送了一个,回办公室遇到熊猫饲养员送了一个,去找落合医生归还顺手塞自己口袋的他的圆珠笔,遇到另外几名同事分别又送了几个。 魏尔伦懒理人情往来,不太清楚怎么这么多人送自己礼物,有熊猫他就收,诶,来者不拒,重大节日回礼就是。这下不用亲自跑去买插花瓶啦,医生高高兴兴抱着宝贝花瓶开车回家,一路都在盘算去温室薅点什么花来插。 薅吧薅吧,能拿他怎么办呢?阿蒂尔温和微笑,习惯了。 小金毛小赭毛热情围观,你别说,还真别说,这个插花瓶设计相当精巧。虽然给花造型的空间很少,但是插一枝腊梅就是两团熊猫趴在腊梅树下打盹,插一朵康乃馨就是趴康乃馨花丛下假寐,插一束满天星就是藏进漫天星海若隐若现。 阿蒂尔举起小花瓶仔细端详:“感觉插麦穗都会很好看呢。” “哇哦,想看!吃完饭我就编一把麦穗插进去!”阿尔格尔抢先举手。 中原中也含恨慢了一步,编织什么的不在他的优势区间。阿尔站到椅子上叉腰投来挑衅的目光,中也不甘示弱,撩起袖子哒哒冲进卧室。阿蒂尔迟疑放下花瓶,不会吧,他不会把那个拿出来吧?期待! 魏尔伦左看右看没看懂大伙在做什么,今晚有他爱吃的芥末奶油鸡,老老实实拿起碗筷盛饭舀汤,准备干饭。 阿蒂尔倒上两杯葡萄酒,轻拍亲友的爪子:“慢点吃,别呛着。” “哦。” 魏尔伦乖乖听话,猜到可能和中也进去要做的事有关,蔚蓝的眼睛不免多了几分好奇。然后他就看到赭毛弟弟捧着一颗人头乐颠颠飞回餐厅,说是去伦敦带回的伴手礼。 医生咽下滑嫩鸡肉,接过人头贴心配合:“躯干有被人发现的风险吗?” 阿尔格尔抱起布偶笑个不停,中原中也嘿嘿记下这句话准备讲给青花鱼听。阿蒂尔知他由于心里有准备可以迅速认出这不是人类尸体,没看到想看的反应,他颇感无趣地鼓鼓脸颊,不过俄而也为亲友绝妙的笑话乐不可支。 你问阿蒂尔想看魏尔伦惊讶为什么还要提醒,咦,很难想吗?他家亲友很饿诶,吃饭受到惊吓呛到怎么办嘛!傻了吧,你看这七年过去,阿尔都学会闭嘴谢绝狗粮了。 阿尔格尔揉揉无端发痒的鼻子,许是今天吸了太多怪味不舒服吧。他晃晃脚,陶醉深吸一口饭菜的香味充作治疗,效果超棒!小金毛精神一振,麻利挥舞筷子夹取菜肴,看中也兴奋劲过去又连连打起哈欠,他甚至默契停止了兄弟两个一贯的干饭大战,简直不要太善解人意!非常值得给自己点赞! 大伙工作上学忙了以后,团聚的时间相对少了许多,食不言的规矩因此慢慢消失。一家四口觥筹交错说说笑笑,饭桌嘛,别影响家人胃口,烦恼统一放到饭后闲聊环节哈。 魏尔伦说长颈鹿想啃他外套,阿蒂尔讲《罗杰疑案》据传要拍电影,阿尔格尔谈鸡毛炸开特别好看。中原中也轻酌果汁,闻着家长杯中的酒香恍恍惚惚仿佛醉了,又仿佛没醉。他定了定神,找准时机插入话题,唇角憋不住上扬,故作苦恼分享在机场和安检人员极限拉扯机械人头的有趣经历。 “如此难运,岂可辜负?”阿尔格尔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好不好,万圣节、啧,可惜今年万圣已经过了,明年吧!明年万圣节,我们人手一个人头灯笼上街参加变装派对!” “哦哦,那一定非常壮观!到时候我拍照发给亚当看!” “啊哈哈,阿尔是天才!” “天才!” 两个娃兴高采烈碰杯庆祝,阿蒂尔求助似的望向亲友,却见他神情凝重,端着饭碗若有所思。 你、不是、你不会已经在想万圣节当天要穿什么衣服了吧?!阿蒂尔瞳孔地震! 魏尔伦浅尝酒水,无辜解释:“我是想把人头摆到动物园的办公室去,佐佐木医生不敢搬来横滨练胆,我就让他天天看人脑袋咯,效果应该不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蒂尔静静合掌为佐佐木医生默哀,下一秒便同流合污(划掉)阳光灿烂笑开了花。邪恶超越者附在亲友耳侧,柔柔为淳朴大金毛的粗浅计划添砖加瓦,力求达到循序渐进、老少咸宜、懵逼不伤脑的合家欢效果。 佐佐木未来欢不欢另说,劳德们这顿饭是挺欢的。飞快收拾餐桌残局,中也时差没倒过来依旧犯困,坐下稍微看一个电视节目消消食就上床睡觉去了,阿尔同样喊累早早回了房。 阿尔格尔折腾一天是真累啦,设好闹钟果断封印手机,抱住亚历山大先生打了好几个滚,终于进入状态呼呼大睡。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夜零点,阿尔被闹钟惊醒,晕晕乎乎爬到床头关掉,懵了一会儿,慢半拍想起自己晚上的大计划。 他眯起眼睛找到拖鞋,深一脚浅一脚走进自带的卫生间洗脸。冷水是最好的醒神利器,加上今天难得睡了午觉,下午、晚上提前养精蓄锐,哪怕因为生物钟没法深度睡眠,也能消除白天的疲倦。 习惯晚睡的研究生走出卫生间完全清醒了过来,心虚没敢按开房间顶灯,打开新装的人头小台灯,狗狗祟祟换上黑色运动衣、运动裤,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摸出一双忘里面的运动鞋。他推开窗户,踩上书桌瞥到忘在床头柜的手机,赶紧连滚带爬跳下来装进衣服口袋,稳妥拉上拉链。 他环视一圈卧室,确认没有遗漏,信心满满重新跨坐窗台。唔,有点飘雨呢。小金毛爬出来极具技巧地踩稳自家外墙,特意留书桌上的毛线团伸出爪牙卷住窗栓仔细别好,这下万无一失啦! 阿尔格尔得意跳下窗台,找布偶要来雨伞,仰头撑开便看到兄弟正穿着同款衣服,用同款姿势坐在窗台上,用同款震撼的眼神盯着自己。 “……” “……” “好巧啊哈哈,中也,你也出来赏月吗?” “是啊,早上好哇,阿尔。” “。” “出去再聊?” “好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马克.吐温后背一凉 该说不说,曾经的间谍生涯给大劳德留下了太多深刻印记,恐怕余生都无法磨灭。魏尔伦向来觉浅,即便是在亲友身边,哪怕是在自家卧室,外头稍有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能清醒过来。何况两个崽好巧不巧选择在同一时间出发,遇到彼此太过震惊,完全忘了需要压一压音量,傻里傻气的对话轻易便穿过单面玻璃,传进隔壁房间家长的耳朵里。 “要不我跟着去吧?”大金毛忧心忡忡,伸手抓住被角就要起身穿衣。 其实他听劝已经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弟弟们听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诶,就这样放他们出去进行那些有益身心的夜间活动,真的没关系吗? 阿蒂尔也被惊醒了,一边回味美梦,琢磨要不把自己那份人头礼物改成花洒喷壶,一边侧身按住亲友肩膀,靠上去慵懒安慰:“没事啦,中也、阿尔分别过来悄悄报备的行动计划我都告诉你了,你不是夸非常完美吗?孩子大了,总有想要独立解决的事。” 心机深沉大黑毛绝口不提是谁不动声色引导两个娃定下相同的行动时间,突出一个深藏功与名。 魏尔伦迟疑松开爪子:“好吧……” 他的亲友喜笑颜开,软乎乎贴贴脸蛋:“睡啦,晚安?明天早上你还要上班呢。” “嗯,晚安。” 龙头抗争的白雾事件导致隔壁山山路被毁,事后新建了一条更加便捷平稳的路。有了那条路,除了住户和自由轩的老顾客,基本没有车辆再走人类行为研习社外面这条老路。公交车站依旧坐落在山脚,没有挪动,因此邻居华宫先生倒是可以信守多年前的承诺,隔个小半年赶公交车回来一次,打扫打扫房子,请阿尔吃顿咖喱。 如今自由轩生意结束得早,客流量大大缩减。是以到了晚上,劳德家附近堪称万籁俱静,非常适宜敏感人群安然入睡。老夫老妻简短聊了几句重回梦乡,太宰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主动打破了后排俩兄弟尴尬的沉默。 “既然都要调查白鲸,干脆一起咯。”黑毛警官麻利给车掉头,退出老路,驶入新路,“聊聊吧,阿尔你的计划。我相信没有可行的计划,兰堂先生他们绝对不会放你单独出来冒险呢。” 两人都感觉兄弟很累所以没有邀请什么的,仔细想想还挺乐。阿尔格尔飞快乐了一下,羞涩谦虚地挥挥手表示:“不算什么计划啦,我就想找个地方好好观察白鲸里面的人,翻阅他们的灵魂代码,看看和最近的事有没有关系。” “……哈?” 中也承认阿尔加入小队同行比他一个人单干好,现在却也不得不短暂迷茫了一下。 小裁缝抱着布偶热心解释:“我的异能是编织,可以集中魔力到眼睛,打开灵视解析灵魂代码哒。白天远远瞧了一眼,陀先生、洛先生都在上面,察觉到我的视线故意扯来污染物遮挡,看着很费劲,我想不能一次通宵看完了……不耽误第二天准备仪式的话,包括赶路一晚最多花两个小时?阿蒂尔建议我按照人员所处位置,从上到下依次翻灵魂呢!毕竟菲兹杰拉德先生的办公室、起居室还有重要成员应该都在白鲸顶层,从那里开始效率比较高。” 这,能算是计划吗?阿尔自己都说肯定不算,实际也确实不算。这种行为跟太宰路过厨房,闻到老爸炸的鱼干很香,随手摸走一根嚼吧嚼吧吃掉快乐跑开类似。番刑警知道太宰在家都不一定能发现满满当当的炸物盘子少了条小鱼,菲兹杰拉德不会把异能特务科记录在册的区区E级编织异能者放在眼里,就更不可能发现异状。 指尖轻敲方向盘,太宰找到隐蔽的地方停车笑出了声。很有趣啊,这种一力破万巧的荒谬感。多年搭档无需多言,青花鱼溜达去后座,抱开蹭饭期帮忙送回东京过夜的小狗窝,拿出工具箱伪装车辆,中也捏了把阿尔脸颊,摸出手机紧急联络异能特务科特派员。 “坂口先生,行动取消。”对面是私交不错的朋友,不妨碍检察官坚持工作的时候一本正经称职务,“我们这边偶遇了一位情报专家……放心,太宰警官相信对方的能力以及人品。” 警官先生隐约听到一耳朵,卸下车牌吹了声口哨,飞快谋算消除友人行踪的手段一二三。坂口先生一听太宰认为可信便不再追问,痛快许诺会尽快安排下去。然而“情报专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瞪大眼睛稀里糊涂指指自己:情报专家?我?一天只有俩小时发挥作用的专家? 中原中也挂断电话,往完事坐回驾驶位的青花鱼肩上拍了一下手机,消除可能存在的窃听异能,熟练无视搭档做作的抱怨声,冲兄弟肯定点头。 要说最近发生的大事,当属调查外交官遇袭最为要紧。美国方面态度强硬,日本检察局插不进手。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查外交官不行,换一个由头呢? 刚好劳德检事最近与国际刑警组织对接,负责全球范围内频繁发生的异能者消失事件。他和搭档此厢奔赴欧洲开会,就是为了跟世界各地的同行研讨这桩连环失踪案,而且还真讨论出一点结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种种证据表明,案件与菲兹杰拉德财团脱不了干系。”劳德检事是这么在电话里向御剑局长汇报的,“碍于FBI、CIA成员在场,大家没有说破。” 单这一个顶级财团就提供了美国每年七成的税收,欧洲老牌强国都忍了给海对面的新兴强国一个面子,日本检察官妄想扳倒它简直痴人说梦。但是那又如何?中也从业多年,侦破无数案件——东京的谋杀案是不是太多了啊——他可以理解现实的苦涩逼迫理想主义者节节退让,有机会送到面前,他为受害者争取公平亦从不吝惜己身。 政府希望用“调查失踪案”的借口,尽可能找到外交官遇袭案的有利证据。中原中也不是不明白美国若愿意,拿管洗衣粉就敢叫嚣敌人有杀伤性化学武器,悍然发动区域战争欺压阿拉伯小国;真打定主意庇护菲兹杰拉德,铁证算什么,合法借口算什么,该施展手段降下雷霆之怒,白头鹰永远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是那又如何? 劳德检事主动请缨,申请秘密调查失踪案。不光要挽回外交事故,他决心两手都抓,两手都要。说到底,不尽力一试哪里知道不行呢? “他们又弄不死我,大不了回家啃老!” 赭毛青年硬气拍桌喊出软饭宣言。 御剑沉默片刻,揉揉太阳穴,承认整个检察局还真只有中也能够承担调查失败的惨烈代价,起码这个孩子不会背后身中八枪“自杀”。可事情不能这么算啊!检察官是中也的毕生追求,凭什么要求他有能力就必须顶上?中也是普通检察官,拿的工资来自公民税收没错,他上面还有主任检察官,检事局长,检事总长呢,要论薪资待遇职责担当,要一个入职七年、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赌上职业生涯太过分了! “我会做你的担保人,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主要责任在我不在你。”御剑怜侍抱起手臂打断孩子慌乱的推拒,紧锁多日的眉头意外柔和了几分,耸耸肩打趣道,“我和阿尔、兰堂先生交好多年,想必他们不会介意给我养老。” 太宰躺沙发上翘着腿打手机游戏,笑眯眯插嘴:“阿尔巴不得天天听御剑叔叔讲破案故事呢。” 事情是顺利定下来了,来到操作层面仍然困难重重。即便异能特务科那边有老朋友安吾极力说服配合,奈何筛掉内部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上欺下瞒可以动用的力量着实不多,供人辗转腾挪的空间太少。太宰千算万算也必须捏着鼻子承认,仅仅是突袭组合在横滨市一个性价比最高的秘密基地,被敌人反侦察发现的风险还是远远大于微薄的收益,妥妥一笔赔本买卖。 唉,麻烦的检察官,他任性要上,我还能丢下不管?买卖赔本便赔好了,我又不在乎那些,反正开发“都能用”系列工具赚的钱够花一辈子。 黑毛青年漫不经心开车,张嘴接住搭档投喂的薯片,一嚼一个不吱声,咽下去以后超大声YUE了一下。太宰疯狂吐槽阿尔打哪儿搜刮来这么多口味诡异的小零食,咸蛋黄肉粽味薯片,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搭配? 也挺好玩就是,啊呀,大不了扛着老爸躲劳德家蹭吃蹭喝呗。嗯嗯,因公退役,JUSTICE嘛,爸会全力支持的;再说他们家大,还挺适合养他喜欢的鸡,阳台养鸡真是饶了我吧。 阿尔格尔在不知不觉间成功避开了每天高高兴兴收获大鸡蛋的命运(等等?),大方抖出零食饮料,应太宰要求给他拿了一瓶可乐,又给他喂了整整一袋肉粽薯片。一行人吃吃喝喝开着车,在横滨及其郊外绕啊绕,绕到老司机判断没人能跟踪追上他们,终于结束小学生春游,停到一处不显眼的废弃仓库。 警官、检事率先离车,默契散开检查了一遍没有可疑迹象。专家收到安全信号,偷感十足悄咪抱起小布偶摸进仓库,站在墙前激发脚链上的鱼鳞。 “需要再靠近一点吗?” 太宰也摸不准,这个仓库是否满足好友支离破碎描述的距离要求。 阿尔格尔摆摆爪子,就是位置很棒的意思了。中原中也自觉退守门口,仗着随身携带异能波动消除器这种黑科技,绕开站兄弟旁边的搭档,将黑洞小球分散藏进一个个视觉死角捕捉空气异动,防止可疑物体中途闯入。太宰治则谨慎保持距离,既可以听清阿尔转述的话进行分析,又可以避免靠太近不小心消除他的编织异能。 有时候“人间失格”这种无差别无效化所有异能的力量也挺麻烦吧,黑毛苦中作乐默默调侃着,花半小时听完了组合一位名叫马克.吐温的年轻异能者的一生。 太宰:=-= 呃呃,明确这个橘发绿眼没露过面的家伙性格如何,异能“汤姆.索亚和哈克.费恩”能够附着子弹进行精准射击以及秘密侦查是挺不错,以后做针对性防备方便多了,但是阿尔啊,你就不能从他加入组合开始念?没人想知道这货小时候试图骑鹅冒险反被啄屁股成了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超努力了!灵魂代码必须从头看,都跳过他想去原始森林采访食人族的不重要片段啦!”阿尔格尔不服气,哑着嗓子抗议,“我不是想说心理阴影没准能用上吗……” “托你的福,确实侧面了解到很多组合的秘辛,好比连环绑架案真是组合首领菲兹杰拉德派下属干的。” 太宰站太久脚麻,无奈换了个姿势等好友喝水润润喉咙。警官托腮思索,照马克.底裤都没了.吐温自己的说法,他并非组合的核心人物,这么晚留在白鲸顶部应当是负责守夜戒备,相当高的警惕性啊,果然不适合强攻突袭呢。 “最多再解析一个人就该回去了。”检察官看了看手表提醒。 进展相当乐观,大量情报都是次要,今晚主要没料到阿尔会参加行动,临时遮掩他的行踪、寻找合适的观测地点耽搁了不少时间,明天努努力,多看一个人不成问题,只要阿尔嗓子没问题——嘶,这样高强度念一个小时代码,没问题吗?明天给他泡点养护声带的罗汉果? 中也熟练列出一笔预定的报销清单,该挺身而出挺身而出,为公义付出该拿的补贴也要拿,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嘛。阿尔格尔揉揉眼睛,记住马克.吐温先生独特的灵魂波动,放下水杯,预备抓紧时间挑一个倒霉蛋,唔,就他好了。 “纳撒尼尔.霍桑,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塞勒姆,幼年丧父,同母亲住到位于萨莱姆镇的外公家……”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些年的补习班没白费!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屋外电闪雷鸣,阿尔格尔打着哈欠开门去餐厅吃早饭,迎面就遇到了对面卧室同款迷瞪瞪造型的中也。 “早上好。” “早。”阿尔喉咙像是有刀片划拉似的,痛哦,不想说太多话。 “汪!” 这个点回笼觉都睡醒了,正是精神的时候,连忙摇起尾巴扑腾过来,围绕四条大长腿快乐转圈圈。小赭毛操控异能,飞起昨天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的毛团子亲亲抱抱举高高。小金毛瞅准时机,伸爪逆撸狗狗皮毛,趁乱七八糟摇粒绒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默默诶嘿嘿撒腿跑掉。 魏尔伦一早上班去了,保罗原本端着马克杯,靠在隔断走廊餐厅的古董架上笑看亲友他们聊天,听到背后的动静,眉眼弯弯转头问早:“早上好呀,过来吃饭吧?” “好!早!” 破锣嗓子哒哒跑来,还打算赶紧吃完喂鸡开工呢,没想到脚踩拖鞋一个帅气漂移漂到餐厅,只见兰波手捧硕大的婆罗门鸡蛋,坐在椅子上乐呵呵打量,看起来饶有兴味。 “啪”一声脆响,是阿尔格尔心碎的声音。他昨天捡的蛋全交给阿蒂尔晚饭加餐用光了,家里新的婆罗门鸡蛋肯定是今早去自由轩楼顶捡的呀,怎会如此?我的鸡(并不是)! “乐。”检察官适时抱狗过来嘲笑,啊哈哈,让你昨天发照片逗我。 “不乐。”悲伤的研究生吸吸鼻子,乖巧上前一一贴脸颊问早安。 兰波小心放下蛋,起身走到橱柜前面,搭把手帮亲友寻找对嗓子有好处的东西,以便给娃缓解疼痛。阿蒂尔瞧阿尔洗手回来捧起饭碗,捏住勺子依然可怜兮兮盯着蛋不放,不禁又心疼又好笑。他告诉崽,邻居家的鸡估计是习惯了准点干饭,今早晚半个小时还没吃到食便闹腾得不行,雷电轰鸣都盖不住,自己收拾好花园就过去喂鸡消音,顺便捡了鸡蛋拍照留念。 “毕竟这蛋是真的大。”诗人愉悦收起记录灵感的笔记本,亲手捡鸡蛋的快乐无法用人在家中坐、蛋从天上来的不劳而获替代呢,“好啦好啦,今晚还出门吗?出的话,我明早喂完鸡给你留着咯?” 阿尔格尔啃咬勺子惆怅摇头,中原中也鼓鼓脸颊,放狗狗坐在餐厅门口,洗手过来拉开椅子认真解释:“昨晚我们找到组合重要人物,拿到不少情报,但是离开仓库就发现车辆雨刮器上夹着一封信——陀先生以前联系我们给的那种信——祂让阿尔专注仪式,下不为例。” “那昨晚……”保罗关心则乱,兰波亦担忧不已。 小金毛立马竖起大拇指,赭毛传声筒也忙说没事,魔法信件明说不介意他们利用昨晚获取的信息。 “所以呢,我待会儿要去检察局开会,中午不回来吃饭啦,晚饭也不必等,太晚直接睡办公室。”劳德检事欣慰轻抚兄弟狗头,纳撒尼尔.霍桑的情报帮大忙了,虽说收到警告信被迫终止行动,不过有了破局思路,也不至于太过遗憾,送阿尔回家以后,他和太宰、不是,青花鱼迅速整理出一份简报交了上去,今天就是去处理后续,“我们情报专家的酬金可能会稍微迟点到账哦?等青花鱼抽出空来帮你处理干净,保证没人能查到阿尔身上!” 好耶,能帮到朋友们,还有奖金拿!我的满潜限定干员!《昨夜圆车》,启动! 阿尔格尔兴奋比了一个剪刀手,欢天喜地摸出手机码字:我还要表扬信! 给哥哥看! “没问题!外交危机诶,御剑叔叔肯定会亲手写哒!嗯嗯,你不是一直挺遗憾当年在仓院之里没能认出猎犬的福地队长,没要到他的签名吗?我尽力争取!” “呜呼咳咳咳咳咳!” 阿蒂尔无奈拍拍乐极生悲的阿尔后背,从小到大念叨了不知多少遍,喉咙疼别大喊大叫。 见中也胸有成竹,家长们慢慢放下担忧。阿尔格尔没咳多久,灌一口温牛奶就缓过来了,什么叫惯犯啊()。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埋头扒饭,兰波去厨房烧开水,保罗拿出厨师必备电子秤,称量可以舒缓嗓子疼痛的干薄荷,阿蒂尔将鸡蛋装进冰箱,带巴巴坐守走廊的转战客厅玩丢球游戏。 今天清晨,东京同样下起了倾盆暴雨,狗狗没有出去散步社交,其实有一点点寂寞……现在好啦,追球球!金色空间笼罩整个客厅,网球高高抛入空中,白色恶魔奋力跃过茶几,踏墙前行,在天花板上一个小主人同款犀利甩尾,急刹叼住球球,迎来一阵热烈掌声。得意坏了,三条腿各跑各的,咬着球骄傲绕场一周。连番的彩虹屁吹得讲师小姐忘乎所以,屁颠屁颠放下球打开零食柜,决定给围观群众一人塞一袋小馒头。 这个超好吃哦? 狗狗睁着黑葡萄般水灵透亮的眼睛,听话守在餐厅门口,热烈摇花了尾巴,抬爪努力往主人那边推。那叫一个盛情难却呀,红光闪过,大伙欢欢喜喜收下小狗的好意。 这就对啦! 得到或远或近的摸摸,捡起零食柜前面的球球,兴高采烈蹦跶回黑毛大主人一号脚边,哼哼唧唧撒娇,申请再玩一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然没问题啊,阿蒂尔有求必应,又一次轻轻抛出网球。彩画集勤勤恳恳协助白团子放飞自我,它主人深沉凝视表扬小狗都只能用“嗯”这种单音节的小金毛,摸摸下巴,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阿尔不方便说话,今天能顺利筹备仪式吗?” 阿尔常把“音乐是魔法”挂在嘴边,他口中的“人鱼”同样依靠唱歌调动力量。大家长昨天忙着照看小狗,料理饮食,没下楼观察众人如何点亮魔法阵,难怪会唐突想起这个。 也是触及知识盲区啦,阿蒂尔乍一听以为阅读灵魂什么的能像书籍一样,找到目录提取关键字捡取核心情报呢。可怜他家崽,居然要从目标出生开始一字一句按照顺序念完至今为止的生平,嗓子不倒才怪。 阿尔格尔也挺无辜。 拜托,他对人家几岁尿了裤子几岁换了乳牙丝毫不感兴趣好吗!不对,是外人的隐私对他统统没有任何吸引力!从前就没干过这种事!昨儿上午临时起意想到这个法子,外头没有路人,阿尔又不可能拿自家人练手,揭他们隐私等于直接拿刀子捅他们伤疤呐。金毛青年仅仅是带着一股“我寻思能行”的莽劲就上了,不成回来从长再议呗,遥遥看一眼又没啥损失。 事实证明,灵视确实行,靠近了足够小裁缝分辨出记忆丝线以何种方式交织成缎,然而行的方式和阿尔以及大家想的不一样。 举个例子吧,阿尔格尔讨厌英语的阅读理解题。书念到后面,阅读理解选取的文章愈发长篇累牍,用词愈发艰涩罕见,偏偏英语是组合成员的母语——他已经知道白鲸飞艇里面的人所属组织叫“组合”啦——他们的灵魂代码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各自二十余年人生,是一篇没有空格段落、没有标点符号的超级加倍阅读理解题! 密密麻麻全是字母耶,眼睛花都暂且放下别管,单看一个字母a,可能是单词apple的开头,也可能是连接上下文的and,同样没法排除香蕉banana,这谁敢跳着看啊!阿尔格尔能够半个小时极限总结所有要点,已经是穷尽考上研究生的学力了!他真的,阿蒂尔能哭死,坚持给孩子报那么多英语补习班没白费! 确实没白费,指劳德一家多年相处的默契。 骤然听到这个疑问,众人愣住,浅浅思索一下便明白阿蒂尔在担心什么。阿尔格尔掰开亚历山大先生的嘴拿出操作手册,兰波翻开手册,替小哑巴详细介绍准备流程。阿蒂尔小声夸夸乐颠颠捡球回来的狗狗,中也竖起耳朵收拾碗筷。 保罗、兰波的融合异能特别适配这次任务,阿尔拉他俩在家商量具体操作,阿蒂尔交付完自己收集的那部分原材料无事一身轻,规划出一张花哨菜单,跟放假的亲友开车跑去乡下采购大量新鲜食材,预备好好犒劳辛苦的家人。中也同样没闲着,成年后的他酷爱收集改装摩托车,很是擅长手工活。检察官先生希望为仪式尽一份力,赶在出差离开日本之前潜心改造地下消毒室,不动核心装置培养罐的内部构造,而是想办法隐藏罐子的外形,避免保罗进去心里会不舒服。 今天阿蒂尔、中也还是头一次听到整个仪式流程,发现歌唱调和整个魔法阵属于很后面的工作,这几天好好休养,想必不会影响三天后的正式仪式。 原来是因为这个,怪不得陀先生不许阿尔今晚故技重施。 中原中也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捂住胸口一阵后怕。阿尔有多思念他哥哥,阿尔哥哥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中也全知道,昨晚阿尔却冒着仪式出错,哥哥回不来的风险加油帮忙……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赭毛诧异回头。迎接他的,是小金毛无情伸爪解开了他的辫子。阿尔格尔超级关心家里人的情感需求,中也不用那么难过哦? 辫子解开方便下手多啦,阿尔格尔用力揉乱兄弟头发,勾起嘴角满意哼哼,飞快打字嘲笑笨笨中也:“别想这么多,哥哥很重要,我心里有数,还有快醒醒!培养罐的出场次数少,不代表人家不存在啊喂!我昨晚只是困了想睡觉,加上当时没觉得声带很痛,懒得跑秘密基地的消毒室启动仪器而已!” “我我我没忘啦!”中也心里一松,脸颊一红,顶着一头乱毛超大声嚷嚷,“那东西还是我改造的呢!” 保罗递给阿尔一杯温热薄荷茶,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呀,中也,真是辛苦了。” “嘿嘿,也没有很辛苦啦~” 中原中也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傻笑梳理头发。 提醒他们适可而止的确不辛苦,其实也不完全是顾念那个仪式。 陀思妥耶夫斯基静观菲兹杰拉德挥斥方遒,向办公室里的组合精英、国际通缉犯宣讲他下一步计划。啊,差点忘了,他们建立了一个秘密集社“天堂之门”,这个名字顾名思义,是打开天堂的门与故人团聚。 人类建立秘密组织一定要扯上宗教吗,天人五衰是,天堂之门也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神明暗自吐槽着,极尽周全地行礼,听令转身向书柜后面的密道走去。白袍魔术师嘻嘻哈哈跟在他后面,讥讽挚友居然甘心成为菲兹杰拉德的狗。 “提问!”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扬起披风盖住自己的头,异能“外套”发动空间传送能力,一颗脑袋倒挂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眼前俏皮眨眼,“死屋之鼠的首领哟,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头戴哥萨克帽的身娇体弱俄罗斯人不紧不慢往前走:“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果戈里。” “靠菲兹杰拉德这种软弱的家伙?”魔术师咯咯直笑,一绿一银的异瞳满是探究。 “靠菲兹杰拉德这种软弱的家伙。”暂时。 陀思妥耶夫斯基温和肯定,果戈里霎时兴致全无。头不见了,他人也不见了,大概嫌没意思溜了吧。魔人无所谓,按部就班走自己的路。 自从菲兹杰拉德为他妻女彻底抛弃理智,他便知道十几年的心血基本白费了。无情未必真豪杰,但是这家伙沉浸挚爱之死十余年,稍有波澜就崩溃失控,心性如此软弱,注定不会是他期待的豪杰。唔,也不能完全这么讲啦,人是会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爱的就是人类的不定性。菲兹杰拉德最近变了,竟敢妄图用政治手段而非武力极限施压,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真不错呀,这样他就能继续放下砝码,安心刺激对方了不是吗? 你们拿走那么多情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YOU JUMP I JUMP 太宰治腮帮子鼓鼓的,哼起原唱拉米洛亚女士听了没准会上诉的跑调小曲,一步一蹦跶扑扇风衣离开警局。 “太宰君好啊?” “去现场吗太宰?” “轻浮懒散,一点警察的样子都没有!” 有人感念他帮忙破案热情问好,有人看不惯他吊儿郎当在民众面前丢脸。嘴里含着老爸跟夕神检事出任务前给的棒棒糖,不方便讲话,黑毛青年挥挥手回应关系不错的同僚,没搭理那些或嫉妒或真心不满他性格跳脱、嘴不把风的家伙,哪怕里面有能够影响普通刑警能否正常升职的所谓前辈。 “太宰不喜欢浪费精力打点人际关系就不打点嘛,有什么关系?” 番刑警叉腰哈哈大笑,在同事面前力挺养子。他践行了一辈子的JUSTICE,从未强压谁去做不爱做的事,拒绝讨好上司又不涉嫌违法乱纪。何况这个孩子如今有可靠的长辈、交心的朋友、稳定的事业,寥寥几个人看不惯,根本影响不了太宰的生活,他高兴就好呀。 “哈?有人敢绕过我不许你升职?我是你顶头的检察官还是他是?!” 劳德检事愤愤拍桌,一包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狗零食突兀掉地,一下什么氛围都没有了。检察官先生窒息片刻,面红耳赤捡起狗狗的爱,恼羞成怒轰走笑嘻了的搭档。自从开始合作,中也吃瘪第二天总会找借口狂扣青花鱼工资,再费老大的劲从旁补贴回去,一直乐此不疲。 今天中午又被记仇蛞蝓扣了一波奖金呢,黑毛警察低头一节一节跳下警署大门台阶,盘算购物节快到啦,拿这次补贴的钱买个游戏机玩玩?嗨呀,不是打进工资卡的钱就像白拿的一样,花起来一丝心理负担都没有诶,嗯嗯,绝对是蛞蝓的阴谋!邪恶的检察官! 太宰警官兴高采烈例行吐槽搭档坐进副驾,反客为主打开储物箱找到熊猫靠枕托住后背,系上安全带,催促劳德检事赶紧开车。中原中也习惯性翻了个白眼,懒得问他说好的装备放哪了,反正要用的时候青花鱼总能摸出来。中也接过番大叔托太宰转交的棒棒糖揣兜里,骂骂咧咧利落发动汽车前往横滨。 今天中午开会,御剑局长通过多方协商,最终决定派遣他们两个秘密支援武装侦探社。太宰回警局拿装备——虽然他坚持手枪够用,但也不能真放他俩一把警用手枪闯横滨不是——中也如愿收获一封想到没想到军政要员联名签署的表彰信,仔细收好跑去检察局食堂享用迟到的午餐,顺手给搭档捎了一份。 检察局经费充足,伙食甩了警局不知道多少条街。工作实在忙,必须就近买冷饭便当充饥那是没办法,有机会为什么不吃好的呢,美食起码能够带来短暂的愉悦。 太宰摸过表彰信,消除上面可能存在的监控异能,放回去熟练拿随身携带的验毒试纸一一确认盒饭咖啡的安全性。中也开车格外平稳,太宰展开幼驯染副驾安装的小桌板,揭掉塑料盖子,低头瞧瞧还行,都是爱吃的菜。 “检察局真有钱啊~”警官嗦一口热咖啡,故作幽怨地夹起一筷子喷香蟹肉,“食堂还卖螃蟹,好羡慕哦~” “爱吃不吃。” 不信搭档闻不出来蟹肉是去警署附近大饭店加的菜,绿灯亮了,检察官不急启动轿车,只撇撇嘴冷酷点评。趁前面的老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一时半会儿过不去马路,他摸索大衣口袋,往小桌板重重拍下一包特供小馒头。 好了,饭后零食也有了,吃你的去吧。 仅从小馒头外观便能认出兰波先生的手艺,太宰美滋滋收好。一路平安无事抵达武侦临时指挥所,黑毛打包垃圾钻出车辆,忍痛把小狗馒头送给看上去都快碎掉的国木田君。 “今天也是体恤民众的好警察捏。”他感动抹掉并不存在的泪花,大大方方透过指缝观察友人的表情。 赭毛锁车过来担忧不已,国木田以前每次都会狠狠锐评青花鱼,这么安静,前天晚上突袭失败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呢。 金发青年经过侦探社医生妙手回春,可谓是容光焕发,然而健康体魄都挡不住他不断自我怀疑导致由内而外的疲倦。听到太宰调侃,国木田勉强扯扯脸皮,垂眸抱紧馒头和名为“理想”的笔记本一声不吭。田山花袋裹着被子陪好友出门接人,由于来的是熟人,社恐也能鼓足勇气,站出来引领他们通过长长的废弃大桥,避开密布的防卫机关通往临时指挥所,抓紧介绍武侦的现状。 “我们撤离旧指挥所时江户川先生中途醒过一次,昨天又醒了四次,有在慢慢好转,不过思绪依旧紊乱,特别暴躁易怒。” 江户川先生是武装侦探社的精神支柱,支柱莫名倒下,所有人都无比慌乱,应当是这样没错。太宰紧随花袋绕过几个位置刁钻的陷阱,一看便知是先生陷入临时疯狂前安装的。 他当然根据武侦早先传递的消息发现江户川先生到底中了什么招,可太宰不能告诉侦探社的大家,昨晚见到阿尔也不能向他讨要消除疯狂的魔力道具。先生选择以身入局,代价正是无法寻求第三方神灵的援助。没有明文规定,没有严令禁止,这个代价全凭人类与神明的默契。但凡人类方一意孤行打破博弈的平衡,江户川先生即使醒了,恐怕也无力挽回邪神进一步加码带来惨烈后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花袋不了解这些,还颇有点歉疚。令太宰侧目的是,他姑且能够条理分明地解释重启机关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武侦实在分不出人手,只能辛苦中也、太宰仔细避开。 检察官先生小幅颔首:“理解。” 武侦如今腹背受敌,前有组合虎视眈眈,后有耐不住美方恐吓的官员强烈要求交出“罪魁祸首”保全日本。为保住根本没犯错的社员,福泽社长不得不断掉与政府方面即异能特务科的通讯,紧急搬至备用指挥所,和敌对组织港口黑手党的联络日益频繁。这次几位高层私下定制计划意图解除外交危机,都是通过夏目漱石老先生从中斡旋,联系港黑帮忙找到的武侦。 没救了呢,这个公信力。 黑毛公务员无所谓地单手揣兜,忍不住瞥了一眼桥下浩瀚无垠的碧蓝大海。哎呀,这海,这天,这桥,好适合跳下去啊…… 哦? 并肩同行的赭毛检察官用余光捕捉到好友眼中闪过的期待,条件反射摩拳擦掌,盯着他就等一个肯定的信号。 冷静嗷,忙完正事再说! 身侧的目光那叫一个灼热啊,太宰在国木田迷惑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用力推搡花袋加快了脚步。也对,工作呢,中也遗憾地耸耸肩。 从小到大十来年,太宰回回站在堤坝桥头高楼惆怅感叹想跳下去,劳德兄弟听到就会争先恐后连推带踹把他弄下去,再一脸“呜呼起飞”一同往下跳,充分利用各自异能来场即兴蹦极。哦,美贯也不例外,或真敷魔术师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甚至梦见都会含泪抓住太宰的衣角表示你先等等,我通知阿尔他们过来陪你玩。 不是在玩啦……算了,休息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蹦蹦极有益身心健康。就是中也你控制的黑洞行不行啊,老控制不住力道,一会儿往左冲一会儿往右撞,每次下来晕半天,严重怀疑你故意的哦。 中也:不知道异能无效化多麻烦是吧,我隔这么远操作黑洞产生气流避开你的异能作用范围容易吗我!而且放心,我精进过相关技术了!这次绝对不晕! 年轻检事暗自下了某个决定,年轻警官打个哆嗦,明显意识到了搭档的决定。多亏花袋紧赶慢赶及时返回指挥所所在的隐蔽小屋,多一秒,两个工作状态沉稳可靠的官方代表就要猿形毕露啦。 国木田殿后关门,守在这里的宫泽贤治连忙迎上来,放花袋回房休息。宅男出门一趟憔悴了好多诶,有种燃烧殆尽的感觉。十四岁的金毛小少年形容可亲,天真活泼,看着他,中也、太宰亦情不自禁温柔了眼神。毕竟另外两只金毛大劳德不提也罢,阿尔现在都没那么好忽悠了()。 临时指挥所比较小,房间不多。芥川老师和中岛君、小宫泽、谷崎君、至今昏迷不醒的组合背叛者挤大卧室,田山花袋的那间房只有国木田能进。与谢野小姐照料江户川先生,基本都在社长那间屋子,泉镜花独占女生宿舍。 太宰大致扫视一圈,情报了然于胸。宫泽敲开社长的门,他注意到先生在一扇屏风后面安眠,与谢野坐在旁边看守他,福泽社长起身迎接众人,还有一个黑发黑瞳的白人男子稳坐电脑前,抱住炸毛浣熊低声安慰。 “埃德加.爱伦.坡先生。”中原中也同样认出了这位声名赫赫的美国(重音)推理作家,本能皱眉排斥,眨眨眼又立即反应过来,“是坡先生协助侦探社转移到这里来的。” “嗯。” 大高个恹恹低头,好让已经遮住眼睛的刘海彻底盖住自己的脸。 太宰抱起手臂,目光不断在先生和社恐美国佬身上来回游移。他们同为世界知名推理小说家,书信往来非常频繁太宰是知道的,不过关系居然那么亲近吗,宁愿违背家族意愿,都要偷摸跑来横滨协助先生……警官得出结论瞬间垮脸,可恶,输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书粉也好,现实中产生交际也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检察官冷静猛踩搭档的脚,我说停停,停止你的败犬宣言!早跟你说毒唯没前途,振作一点啊喂,工作呢!侦探社成员已经在忐忑打量你了! 哦。 太宰醒了,大概。他吸吸鼻子,坚强冲直属长官使了一个暮气沉沉的眼色:此人可信。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不过没关系哦,中也习惯了自家小伙伴兼固定搭档偶尔的抽风。他清清嗓子,不介意直通港黑首领的通讯视频还开着——能意识到组合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势力不多,此时此刻必须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等待侦探社成员到齐,飞快跳过试探套近乎的流程,总归中午那场会议该试探的都试探够了,劳德检事捡要紧的情报优先爆料,太宰警官蔫哒哒从旁补充。 介于昨晚庞杂巨大的收获,哪怕中也跳过了例如组合成员几岁都还不会说话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即便人们有心理准备,检察局会给出重要情报秘密支援横滨自卫行动,大伙被干货满满的信息洪流一冲,显然一时都有些找不着北。 医生小姐晕头转向,揉揉太阳穴,琢磨昨晚官方怕不是偷袭了白鲸资料室?天啊,向来对老外卑躬屈膝的公务员忽然这么猛的吗??为什么能信誓旦旦说出组合目前有哪些明面上的战力,头几个响当当的异能者能力情报,以及菲兹杰拉德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等国际通缉犯关系密切这种事啊??? 别问,问就是情报专家,再问就是感谢马克.吐温、纳撒尼尔.霍桑两位先生在全然不知情的前提下提供的鼎力支持。 正事当前,爱伦.坡收敛心中的惊涛骇浪竭力整理思绪,惊恐发现这些情报能跟他从前加入组合知道的基本对上!考虑到自己察觉组合变味以后就找菲兹杰拉德辞退了策划部长的职位,有些变化是应该的,还有一些他确实不知情……这个正确率简直离谱! 小浣熊卡尔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哦,见到两个高大的陌生人,它虚张声势怂了一下,鼻子却嗅到一股香甜的气息……是小狗点心!是好吃的小狗点心!卡尔果断跃出主人怀抱,几个跳跃灵活蹲在金毛眼镜两脚兽面前,摊出两只小爪子,附上熟练(划掉)真挚的眼神:饿饿,饭饭!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芥川老师的定力 谁会忍心拒绝一只毛茸茸的无害浣熊呢? 卡尔得偿所愿,咔嚓咔嚓享用美味小馒头,嚼得满嘴渣渣。官方代表中原中也一阵输出口干舌燥,接过搭档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润润喉咙。他自觉完成任务,只等武侦港黑消化情报、给出之后的作战计划回去报告,闲来无事,索性托腮欣赏小家伙大快朵颐。 很好!很有品味!兰波做的小零食和狗饭就是一级棒! 检察官咂咂嘴,绝!对!不会承认有几次通宵加班,清晨才回家休息的他,打开家门就闻到兰波煮的狗狗饭好香哦~兰波素来喜欢亲手给小狗做饭,荤素搭配新鲜美味,与之相比,保罗、兰波养生早餐惯用的燕麦粥之类粗粮简直寡淡。 中也忙活一晚上饥肠辘辘,锅里有热乎乎的饭菜耶,份量刚刚好,不至于吃完撑得慌睡不着,这哪还有不吃的道理?他通常给狗饭加点酱油拌拌,就蹲厨房解决掉施施然回房补觉。评价是口感满分,营养均衡满分,幽怨的眼神满分(?),吃得很饱,下次再来! :还来???狗狗我啊,决定生一个三分钟的气! 为什么是三分钟呢,因为彩画集常备以前做多剩下的狗饭呀?虽然毛团子稍后吭哧吭哧干饭,以为误会了赭毛小主人抢饭很愧疚的同时,不禁迷惑为什么找不到方才嗅到的香香鸡肉,但是吃饱了诶。吃饱了的小狗摇摇尾巴试图找个顺眼裤腿擦嘴,被敏捷拎起擦掉食物残渣,放地上便又和主人们天下第一好啦! 检察官乐呵呵围观浣熊啃完零食恋恋不舍舔爪子,警察先生也没干等着。出于江户川先生同样的理由,太宰治没办法帮忙规划分析以后的行动。他趴在椅背上颇有技巧性地前后摇晃,歪着脑袋猛瞧国木田。 中也方才着重强调了国际通缉犯果戈里可以将身上的斗篷与一定距离的地方连接起来,传送子弹炸弹乃至同伙进行偷袭。他的意思圆满传递给了国木田,眼镜青年抱着“理想”笔记本,表情似哭似笑,活像是卸下千斤重担。 那晚那个手榴弹,不是我扔的吗…… “当然是果戈里先生利用异能掉换的咯,爆炸也好,两位外交官失踪也好,如今组合稳住不动,一句轻飘飘的‘正在调查’就可以把武装侦探社架到火炉上烤呢。”太宰说完这句勾勾食指示意发呆的金毛好友过来,无愧数年来普通民众“警官很好,没长嘴就更好了”的风评,夹起嗓子翘起兰花指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成天怀疑当初自己殿后丢出去的不是催泪瓦斯而是手榴弹吧?” “太宰!” 国木田涨红了脸,随即想起不能打断他人思路,压低声音真挚道谢。 哎呀,终于恢复精神了呢。 中也兴之所至,吟诗一首笑纳朋友的感激。太宰嬉皮笑脸敲响椅背,起哄要求国木田完事请客。 黑毛警官摸走眼镜男口袋里的备用眼镜,悄悄抠掉镜片,无比自然地戴上镜框,摸摸下巴煞有介事道:“到时候一定会有奖金啊,大笔的奖金!真难决定呀,是一顿超豪华大餐榨干国木田的钱包呢,还是细水长流让他天天请吃饭直到破产为止呢?” “喂喂,混蛋,至少给我留点钱邀请花袋阿尔去大阪看水族馆吧!” 国木田莫名感觉太宰鼻梁上那副眼镜熟悉,嘶,不确定,再看一眼。 中也没在意搭档偶尔频繁的恶作剧,懒洋洋吐槽:“给我拒绝他的不合理要求啊!” 会议室角落窸窸窣窣传来充满活力的拌嘴声,武侦人默契对视一眼,皆是欣慰不已。 国木田这段时间强撑着协助社长处理公务,他的内耗大家都看在眼里,众人并非没有尝试开导,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搞不好横滨会生灵涂炭呐。 心结就在于此。 美军封锁了案发小屋,区域型异能遏制装置覆盖全场,严禁无关人等前往调查。正常手续进不去,试试横滨特产非正常手续呗,强效遏制装置体积格外庞大显眼,老练的狙击手一枪打过去便失效了。然而想想吧,什么人会不惜破坏美军防护措施都要冲进现场,进去又是想做什么呢?质疑美国政府的调查能力?亦或希望破坏袭击者留下的线索? 瞧啊,美日双边关系现下走到战争边缘,反倒是弱小的日方需要绞尽脑汁维护岌岌可危的和平。自己不能动不说,还要拼命掐灭所有可能引爆炸药桶的火星。 一个无解的阳谋。 可恨手上没有任何物证,回忆就是最经不住怀疑的东西。国木田真的从未想过使用暴力手段吗,怎么可能。年轻生涩的侦探社员太多,他身为成年人只是从不向伙伴们提起,不代表心里不存在悲悯痛苦泛起的波澜。 武装侦探社没道理在菲兹杰拉德财团名下的白鲸飞艇莅临故乡的瞬间,便立即意识到首富先生对同胞的不怀好意。他们采取行动庇护异能者之前,近三十位异能者遭到毒手,下落不明。这都还是去报过警或者找侦探社求助的,擂钵街那种三不管地带消失了多少人,大伙是猜也不敢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失踪者亲朋好友的哭诉乞求,庇护所成员的焦躁不安,无一不在累积侦探社员心底的愤恨,而这股怨恨会演变成身体快于大脑的袭击吗?不知道,国木田不知道。他掌握的证据,仅有脑中那段变形扭曲的回忆而已。凭什么要求回忆不变形呢,按照国木田知晓的情报,所有人都被排除了作案嫌疑,唯独他自己……他能一次次拷问的唯有他自己。 现在不止是他自己了,国木田相信太宰的判断。 退出牛角尖,眼镜青年回归理性,回味长辈同伴宽慰自己时所说两名外交官至今失踪非常诡异这事。 约翰.斯坦贝克情况特殊,未免前脚武侦这边将其送回大使馆,后脚菲兹杰拉德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杀死背叛者、炒作“横滨人袭击外交官”的严重性,他们必须不尴不尬留着斯坦贝克贴身照顾。那洛夫克拉夫特为什么会同样失踪?他是乱步先生亲口强调的“不可战胜”,一颗手榴弹就灰飞烟灭的不可战胜是否太离谱了一点。 菲兹杰拉德果然是故意的,难搞的敌人。 国木田收拾好心情回到侦探社伙伴身边,积极讨论检察局送来的重大突破口:组合买下横滨某处废弃船坞,集中关押世界各地捕获的异能者。 说,谢谢组合核心成员纳萨尼尔.霍桑先生提供的情报! “菲兹杰拉德用国际观瞻压迫侦探社投降,我们也该用各国政府近年无法忽略的民间舆论展开反击。”社恐患者只有讲到小说、好友和作战计划的时候不会自闭,爱伦.坡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没摸到浣熊卡尔也不奇怪,那孩子很爱溜达,“直播突袭那处废弃船坞,释放采访受俘异能者,擅长电子信息站的成员注意防备菲兹杰拉德动用影响力截断信号。” 无所谓事后官员们要如何保守“异能”这一相当数量民众知晓的秘密,眼看武侦港黑正确接收东京方面的暗示,中原中也起身便要离开。他不欲聆听后续具体的袭击计划,敌不单单在天上白鲸一处呀,谨慎点没毛病。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计划泄露,武侦也省得琢磨是否官方哪里走漏了风声不是? 何况检察局桎梏良多,不敢明着帮忙抗击组合,太宰治摆摆手谢绝这种时候还要分个人出来送客的虚头巴脑礼仪。外面机关他都记着怎么避开呢,他们早把事情解决,我们早点请假调休,这比什么礼节都来得讨人欢喜。 黑毛警官走之前巴巴敲开芥川老师的房门,捂住胸口很是痛心老师居然不写新作,尽在呆瓜金毛身上浪费时间。躺在墙角的约翰.斯坦贝克沉迷梦境无法自拔,他没有针对“呆瓜金毛”这一说法表示抗议,芥川龙之介就更不会抗议了。 “哦。”作家先生平静回答。 习惯了呢,太宰先生的现场催更。 三年前,龙之介受到众多老师义工的鼓励,尝试给杂志《新思潮》投稿并发表了第一篇小说《老年》,从此引来众多狂热读者,太宰先生就是其中一个。但是龙之介主意很正,任粉丝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照样慢吞吞五六个月动一下笔,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完成孤儿院分配的任务,寻找父亲,照料妹妹,陪伴好友。 小银不一定记得,龙之介早年陪伴父母风里来雨里去四处讨生活,心性要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他自知由于出身贫民窟,长于孤儿院,遭遇白雾事件重伤后能够好好调养免于肺病侵扰已是万幸,学识远远称不上高深,一个劲透支天赋,机械式重复写作没有任何好处。 真悲哀啊,兰堂先生的故事会让他看到广阔的世界,目罗孤儿院的图书室给了他最初的文学启蒙,却也到此为止。 生存比生活重要多了,龙之介是这样坚信的。 少年轻轻放回一本崭新小说,异能罗生门活化的衣角东张西望看看附近没陌生人,凑上前眷恋抚摸书脊。这是志愿者织田先生昨天刚捐给图书室的书,大概是家里孩子期末考试太忙疏忽了,只有上半部,他熬夜读完便再没新书看了。 重温精彩的旧书自然不错,可是……没有可是吧,芥川家的长兄明年满十八岁,即将离开孤儿院独自生活。龙之介应该专注找到一份工作,想办法拥有一笔积蓄,这样既可以寻找父亲,妹妹和敦成年出来也能照应。外界泉涌的精彩新书,说到底是穷人不配碰的东西,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真的不配吗?他收下至亲好友偷偷打工辛苦攒钱买的下半本小说,双手不知为何轻轻颤抖。 真的不可以吗?他看到兰堂先生执意将自己的随笔交给院长老师,古板疲惫的华宫老师读着读着便诧异瞪大了眼。 真的不加把劲试试吗?他抱着太宰先生用极低价格租借的书籍,局促回应热烈挥舞杂志请求签名的东京刑警。 那么多人愿意等待,愿意支持,愿意期盼,那么他、他好像也可以咬牙坚持下去? 龙之介坚持下来了,看,成熟的短篇小说作家安坐凌乱房间,仔细搁置乱步先生送的爱伦.坡小说集(太宰:?!!),温和提醒激动过头的赞助者:“不,怎么想一天三篇小说都不可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哈!” 中原中也收起遗憾的小眼神,迫不及待讥笑搭档。败犬、呸,太宰治听他笑也不嘤嘤啜泣了——老师长大啦,不吃这招惹,唉——麻利收起小手绢,刑警张牙舞爪扑过去跟检察官扭打起来。 “芥川老师再见!” “老师回见!” “再见。” 芥川龙之介碍于需要看守约翰.斯坦贝克无法外出送人,站在门口目送两个关照他良多的前辈用奇怪姿势撕扯蛄蛹着远去。他回身捡起太宰先生给的小银初登场表演录像带,放好朱诺先生(中也对外假名)送的附带小银卡通头像的或真敷纪念徽章。 打开的门没关,这个房间住的人不少,龙之介认为换换气挺好。罗生门温柔搂住装纪念品的小铁盒,作家拿起放昏睡线人肚皮上的书,认真品读某人闹小孩子脾气撒泼打滚不肯读的爱伦.坡《怪异故事集》。 “噗通!” 远远的,大桥传来虚无缥缈的落水声,芥川先生目不斜视。《怪异故事集》这篇《毛格街血案》是他少能读进去的侦探小说,恐怖元素与推理成分如昼夜水乳交融,作家在梦幻与现实、理性与迷狂的两极游刃有余。他上一次见到想象力与逻辑思维集于一身的作品,还是横沟先生、小栗先生合作的推理小说《恶灵》呢。 …… 老师你不要这么冷静啊老师!好像有人掉水里了赶紧去看看哇!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也的漫漫回家路 芥川先生的判断没错,掉下去的不是人,只是太宰兜里国木田君备用眼镜的镜片。 国木田:! 怎么说武装侦探社陌生者众,中也冷静下来不会在这里展示自己真正的异能,何况他们有公务在身,必须尽快返回检察局汇报横滨组织的计划。小打小闹便罢了,高空蹦极属实过分了点,虽然不小心把好友镜片丢进大海也挺过分的就是。 “我记得阿尔吐槽过,这一个镜片价值六万日元,两个就是十二万。” 一颗赭毛脑袋探出大桥护栏,看着黄昏落日染红的海面溅起两朵小小浪花,果断戴上痛苦面具。 旁边的黑毛脑壳惊恐倒吸一口凉气,动作大到脸上的眼镜架也险些滑落:“十二万???怎么不去抢!” 怪不得一副镜片自带高科技感的眼镜,国木田既不舍得用,又不舍得放别处……太宰有想到很贵啦,没想到会这么贵!他平时又不戴眼镜,哪里能知道这些! “好像是什么矫正视力的新科技?啧,搞不懂。为了它,国木田可是大出血了呢,眼镜架都是买最普通的那款。” 中原中也托腮唉声叹气,没办法,一起赔呗?太宰不该毛走眼镜开玩笑,自己不该看戏打闹,大家都有错、等等,是青花鱼先扑上来的啊! 别在意这种小细节嘛,警察先生敬畏收好硕果仅存平平无奇价格不明的眼镜架。两个人吵吵闹闹倒回去在指挥所门口贴张欠条,飞快避开机关穿过大桥钻回轿车,赶在国木田开完作战会议出来看到欠条勃然大怒拔枪追杀之前,默契提桶跑路。 不是钱的问题,检察官薪资高,百分百破案率的警察兼生活工具发明家的产品热销全球,他俩不缺钱,缺的是心眼:) 这对二十二岁的搭档叛逆期长达十余年,且至今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不过起码他们驱车赶回东京,上报武侦港黑未来动向的时候还蛮正经。沟通与思辨能力久经历练,出口就是一篇凝练的案件报告,当然咯,回头报告依然是要写的,而且需要补充更多细节。 “唉。” 中也目不转睛。 “唉~” 中也熟视无睹。 “唉↗↘” 中也不为所动。 轿车稳稳停到番刑警的公寓楼下,检察官解开儿童锁(?),冷酷嗦起棒棒糖,支使擅长口技的刑警立即下车:“做梦,我不会帮你写案件报告。” 太宰知道啊,试试嘛,万一蛞蝓脑抽答应了呢,试试又不亏。天色暗沉,星月潜行,清晨那场雨好不容易停了,密布的乌云似是又在酝酿一场暴雨。他推开副驾车门,微风卷来阵阵泥土草叶的清香,抬头便从万家灯火找到自家明灯。 今天老爸没加班呀,看来中午那起案件已经处理好啦。 黑毛小伙霎时眉飞色舞,简单嘴蛞蝓几句就蹦蹦跳跳进了楼梯间。区区青花鱼,赭毛青年冷哼一声不跟他计较,以后上班还要见面呢科科科、咳,回家。 人类行为研习社东京总部位于一座老旧的商业楼,没有停车位。阿蒂尔和保罗想着一家人出行终归要有一辆车,阿尔格尔.善于听取家人建议.劳德就出钱去河对岸的茱蒂丝公寓地下停车库买了一个车位。后来中也留在东京工作,出于兴趣收集的摩托车对经常随身携带案件资料的检察官来说不太友好,深受阿尔影响的半个实用主义者便额外多买了一个车位停放自己的车。 茱蒂丝公寓外墙如今布满爬山虎干枯的枝蔓,当年的新奇光鲜不复存在,但是地下车库离家够近,安保设施完善,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又不可能撺掇市政厅砸大钱,买通说服研习社附近密密麻麻的居民区腾一个出来建停车场。 警察公寓距离茱蒂丝公寓同样够近,中原中也熟练避开晚高峰的热门路线绕点远路,十来分钟便顺利抵达停车场。他锁车回到地面,江东区一到夜晚便灯红酒绿,大雨带走了城市的烟尘倦怠,空气分外清新。 自从提前毕业开始上班,尤其近日横滨事变,青年少有机会享受如此悠闲的夜晚。组合的事基本不会出现变数啦,御剑叔叔都让他放假休息,养精蓄锐迎接阿尔哥哥的归来——有条件何必故意冒犯神明呢——他愉悦漫步街头,横穿商店街,跨越小桥,经过人情公园,跟麦面大叔打招呼,摸摸莲花留下的独生子大黄狗,插兜站在宠物诊所门口,慈爱围观十来个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工作族叫着“宝贝”“妈妈来咯”“爸爸在这儿”,傻笑辨认自己白天寄养在此的小狗。 “汪!” 有只狗狗大概脑子不太灵光,挨个儿闻了一圈硬摸不准谁是主人,只能捉急瞧着“同班同学”纷纷认出或者被主人认出幸福抱走。最后诊所外面仅剩三个人类,护士大哥扯着中也后退,协助笨蛋排除错误选项。那瘦高个男子不再叠声喊“伏地魔你在哪儿”,尴尬凝视自家白嫩蓬松的小比熊。 “嘤!” 白色奶狗委屈上前撒娇卖萌,主人你怎么才来啊?其实第三个来的瘦高个迅速安慰自己没关系,伏地魔认不出他,他也没认出伏地魔啊?打平了()!主宠两个达成共识,和平相偕离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有点困难呢,碰巧都是胖乎乎年岁相近的白色比熊。”医生小姐、啊,该叫医生太太啦,送走活泼好动的小家伙们,她忽然清闲下来,电脑照旧放起年轻时酷爱的牙琉检事的歌,笑眯眯迎接自己看着长大的检察官先生,“的狗粮吃完了吗?这次很快呀!” “嗯,还是买以前的量。最近经常跑横滨,你知道阿蒂尔是坚定的狗粮支持者啦。” 中原中也无奈耸肩,摸出钱包付账。 与动物园的毒猫粮无关,恰巧放外面的狗粮吃完该买新的了,他们家的狗粮多年来基本都是稳定找诊所买的。阿蒂尔着实没时间购物,倒是不急,居安思危的空间异能者有的是库存。他只是群发消息拜托大伙,有时间要买狗粮填补存货。 中也今天准点下班就很有空啊,直接冒泡认领了买粮任务。 要说喂狗粮还是喂狗饭这种互联网经久不衰的争辩,为什么能跟劳德家扯上关系,这波啊,这波可以解释为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亦有区别。 兰波小时候看老家邻居养的狗就是吃剩饭耶,人家大黑十七岁都活蹦乱跳,证明狗饭绝对没毛病。阿蒂尔对兰波说的“老邻居”毫无印象,科学喂养也真切保证了六年的健康。当时魏尔伦还没下定决心考大学当兽医,早晚两顿饭都是在东京保罗兰波他们那里吃的,为此纠结不已的阿蒂尔特地跑来咨询专业人士。 专业的太太是真心喜爱动物,从前志愿者天马小姐的无心之语还提醒了她,诊所开办白日托管班以后收入突飞猛进。如今医生再跟宠物主人推心置腹,也不必拉着护士私下泪崩肉疼锐减的卖粮收入了。 “新手和忙碌的上班族肯定适合狗粮呀,倒进盆就能轻松喂饱狗狗,不必担心营养不良,更不必担心营养过剩。但是跟我们人类的应急食品类似,狗粮在口感、味道方面远远不如正常食物……嗯嗯,主人学过专业知识,可以满足正常健康需求的话,采买新鲜食材制作狗饭投喂当然很好……不用谢啦,这是我、呀!这这这个!太贵重了!” 阿蒂尔收获颇丰,合上笔记本,愈发坚定狗粮保健康的策略。中也正式成为检察官,可大学入学考试即将加强针对国文的考核,阿尔的学业够他头疼,加上维持诗歌、甜食、园艺这些个人爱好,堪称心力交瘁。大家长实在没闲情逸致研究狗饭的营养构成,大不了狗狗来横滨玩的时候问过兰波意见再给孩子加菜嘛。 思及此,黑毛青年愈发热情推送牙琉限时复活演唱会的门票:“没花钱,这是牙琉检事送同事的套票!那天我要给阿尔开家长会挨老师骂,多半没心情去演唱会玩。夫人不是喜欢牙琉检事的歌吗,把票给热爱歌曲的粉丝比搁家里落灰强呀,就当感谢太太这些年告诉我们好多照料的注意事项啦。” 是了,阿尔的学习……很抱歉略有耳闻,但是机会相当难得,别浪费啊! 医生最终没忍心推拒,红着脸收下了门票。牙琉检事宣布隐退专注检察官事业多年,徒留大量脍炙人口传唱至今的经典歌曲,追随者难免扼腕遗憾。如今偶像积极响应政府庆贺龙头抗争结束的号召,举办演唱会带活低落凝滞的社会风气,还号称仅此一次。这话一出,粉丝疯了,该死的票贩子也疯了,这票好难抢的,而且超级贵! 牙琉检事之后的确再没办过演唱会,那张票根的价值水涨船高,成为拥护者镶金边的美好回忆。护士大哥数十年如一日地酷酷转身去库房给客人拿货,医生太太伸伸懒腰,快乐吸一口电脑旁边牙琉先生亲笔签名的照片——真品她仔细保管着呢,哪可能大喇喇丢前台嘛——伴随电脑奏响的悠扬旋律,她哼起歌谣走向橱窗,陪小中也看里面摆放的狗狗玩具,都是上周到的新货哦? 一米九的小中也目光移到哪儿,一米六医生太太风趣幽默的点评就跟到哪儿。他们家的玩具够多啦,她只是想跟好久不见的孩子聊聊天。 中原中也接过护士大哥手里的一袋狗粮,又拿过医生太太打包的一袋面包虫干,向收拾收拾也要回家休息的两位道别,毫不费力地走出诊所大门。 细小的雨滴打在鼻尖,中也下意识抬头望向霓虹灯霸占的绚烂夜空。仿佛不高兴遭到检察官无端的“异议”拷打,圆润水珠拉帮结派,气鼓鼓砸向检事的脖颈。 嘶,好凉。 路人慌忙夹住公文包,腾出手来撑开雨伞。赭毛青年缩缩脖子,按按帽子加快了脚步。过完这个红绿灯,转个弯走几步就到人类行为研习社的楼下。未免引人瞩目,他操控异能在皮肤表面构筑一层重力防线,这下身体没湿,狗粮虫干内部保住了干爽,湿衣服回去用重力牵引水滴一秒蒸发,好耶! “中也?” 青年刹住脚,放任交通信号灯跳转变红。 “成步堂叔叔!” 成步堂走出便利店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听到呼唤转过头来一看,还真是中也!意外相遇的喜悦冲淡了拦不住外国来日本建立特别搜查部的挫败,律师先生贯彻不把负面情绪带回家的准则,笑着快步过去给中也挡雨,他带了伞。 中原中也乖巧站在伞下,这是遮掩他真实异能的举动,也是长辈真心的关怀,他很是受用。加班、出差、回来又加班,好久没见到成步堂叔叔啦!青年如儿时一般高高兴兴举起虫干,说御剑叔叔给自己批了假,明天要带回横滨给鸭鸭加餐。 御剑肯放假,难道横滨那边的事有眉目了?成步堂深感欣慰,却明白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随即好奇打量孩子手头的密封袋。他仅仅云养过劳德家的众多宠物,这段时间也忙,没时间逛宠物店物色给的礼物,还真不了解诊所进了面包虫干。 “现在的诊所真了不起啊,春美说她上个月得了一只小仓鼠,天天忍着恶心饲养虫子给仓鼠加餐,要是仓院之里能买现成的面包虫……”西装男子忽然加深了笑意,扬扬手中购物袋,里面是姑娘们喜爱的零嘴,“对啦,真宵、春美她们今天来事务所聚餐了,因为想到你忙就没告诉你,美贯,梦见还有小银,大家都在哦?” “诶?哈!看来是该我参加这场宴会啦!” 中原中也雀跃不已,正好绿灯亮了,他挽住叔叔胳膊往前走,不停催促快点快点。春美姐有家主庇护,可以偶尔离开仓院之里,但多是跑去深山老林修行静修,单纯聚会的机会太少了。哎呀,看来今天回家的路可长可长了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蹦极疗法,用了都说好 兰波在复活的第一天,便得知自己七年后将与亲友返回原来的世界。这并非无法接受的噩耗,他不了解魔法,还不了解异能吗?男人先后服务于法国间谍部门、港口黑手党,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没见过,又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算计没见识过? 但是可以接受不代表能够欢喜笑纳。 众所周知,兰波不熟悉保罗穿越时的社会现状,制定安家计划全凭亲友口述提供的情报。感觉差别不大呢,尽管原世界的科技树与这边稍有不同,甚至隐隐落后一两个身位。就像横滨那家三年前就点亮自动人脸识别技术的私人安保公司,据说放原世界,他们要今年年末方开发出名为“神之眼”的系统,用来配合横滨政府监控横滨。 当时公司吹得天花乱坠,大肆宣传神之眼可以有效降低横滨犯罪率——别逗啦,横滨犯罪率高的关键因素又不是警察不知道犯人去了哪里——到头来运行三年、唔,不好说有没有运行三年,反正最近没声儿了。 高新技术烦恼不了身世复杂的劳德们,也对,精英间谍普遍擅长躲避摄像头,而且天眼系统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跟公司设想的那样,遍布横滨每个重要地点。 小国主要的港口城市诶,上面还矗立着一个硕大的美租界。横滨天天迎来送往大量外国情报人员,本地里世界领头羊港口黑手党同时是维护横滨秩序的重要武装力量。这种情况你放那么多摄像头搞自动人脸识别系统什么意思?想看什么?想做什么?要真发现什么,危险的是谁都不好说呢。久而久之,横滨议员通过皮包公司捞够钱(划掉)终于醒悟神之眼这玩意是纯纯负作用的吞金兽,上周似乎有人提出应该叫停与安保公司的合作。 议员老爷们只要变着法做生意就行了,普通民众想安度晚年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兰波厌倦过往的殚精竭虑,却不能不用心谋划未来。家人朋友尽力帮忙筹备物资,让他们压力骤减,然而伪造身份,保持战斗力,追踪与反追踪这些去陌生故土落地生根的必备技巧,依旧需要二人时刻温习。所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即便他俩以防触景伤情,最后远离横滨换去其他地方安家,也不能指望整个过程平安顺遂,一丁点变故都不会找上过了七年安生日子的迟钝平民吧? “回去以后,要把各国重启人造异能生命体实验的消息传递给那边的乱步,让他根据现状整理出个具体章程来。” 永别近在眼前,兰波默默复盘回去以后的种种安排。 人工异能生命体显然是他们除自身安危以外最担忧的问题,这个世界还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文学风暴引发了全球范围内民众对人权的思考,已经有七个发达国家明令禁止人体实验。当然这不可能杜绝野心家的诞生,但是律法严惩以及大众的口诛笔伐,足够劝退绝大部分心血来潮盲目跟风的家伙。 不错啦,饭要一口口吃嘛。 可怜这头是吃到了香喷喷的第一口饭,那头文坛凋敝冷锅冷灶,火星子都不见一个。他们打包的书,包括回去以后信守与陀先生的约定笔耕不辍,纵使从出版到推广没有任何阻碍,也需要时间慢慢培育新的思潮呐。 算算阿蒂尔写诗写了将近十三年,期间保罗不遗余力用屠刀给牵涉进人工异能生命体实验的混蛋紧紧皮(物理),世界才有当下这幅万物竞发的景象。 兰波他们可以耐心等十三年,然而穿越十来年,保罗费心搜集的资料估计很多都作废了。要让他俩从零开始满世界探听情报、暗杀恐吓所有实验有关人员,说句难听的实话,人没法否认年纪上来了,保养得再好,精力就是达不够年轻人的水平。好在大家熟悉的乱步提议可以外包给平行世界的他,还教了一套话术,包管戳中另一个自己的点,果断把事情揽到身上去。 思考不会耽误健身,不如说正是回顾一遍未来规划没有发现后顾之忧,兰波才能安然率先结束晨练。他擦擦汗,与因为早起遛晚了一会儿锻炼的亲友说了一声,走出家里的特殊健身房,预备休息半个小时,再回房洗头洗澡换衣服。 今早没有下雨,出去尽情溜达了一大圈,在狗狗公园遇到好多小狗友。她亢奋坏啦,回来也累坏啦。毛团子吧嗒吧嗒喝够水,哈欠连天跟着金毛大主人来到健身房,侧身躺上门口的狗垫,脑袋一歪呼呼大睡。 兰波路过小家伙,想想又退回来捡起小被子给孩子盖肚皮。本能摇摇尾巴继续补觉,全程呼噜震天响,眼皮都没抬一下。浴巾挂在封闭式生活阳台的烘干机,他去最近的卫生间洗过手,穿越长长的走廊预备洗澡要用的东西,意外看到中也居然在餐厅吃饭。 “起来啦?”兰波微笑取下浴巾,彩画集可以代劳弄干衣物毛巾没错,但他就是更喜欢烘干机烘出来的贴身用品,有恒温功能,非常温暖,“我还想难得放假,你可能要睡会儿懒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中也并不奇怪兰波推理出昨晚派对顾念灵媒师们作息规律结束得很早,大劳德们睡觉相当警惕,家里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注意到,偏他回来开关房门多少会发出点动静。 赭毛青年搅动热粥降温,保罗、兰波知道自己要留家吃饭都会给做新鲜热乎哒,就是太热乎了一点。他瘪瘪嘴:“我寻思今天没准有武装侦探社突袭组合秘密地牢的消息,早上哪里睡得着嘛。” 一手情报来自阿尔,曾经的间谍先生昨天略微思索便能猜到武侦选择的突破口,在自己家没必要刻意隐瞒。 兰波宽慰道:“要计算时差呢,不着急。” 中也放下手机,确实急也没用。这种突袭视频没办法在互联网上传播太久,当权者反应过来就会被处理掉,玩的就是时间差。武侦包括港黑应当在谨慎衡量各个国家的综合国力,选中该国大部分民众上网休闲的时间,争取一次性获得最大程度的助力。 “不过怎么可能不急……” 劳德检事之前脚不沾地专注追查失踪案,后来横滨闹出外交官事件,他连轴转累得头晕眼花,仅剩一点精力全放案件上。昨天中也提交的证据确凿,基本可以确定失踪案即将升格为国际重大人口拐卖案件。稍后经由横滨地方组织那么一闹,这件事绝对会引发政坛震荡,此时此刻小劳德的职位就有点不够看了,需要把案件转交给高位检察官。 礼节就是这样麻烦但必须遵守的东西,譬如英国首相去美国开会,接待对方的如果只有美国外交部长,那绝对会演变成“你敢蔑视我”的国际矛盾。外交部长本人若不巧应对不当,也容易背上“考虑不周”的锅黯然下台。 中原中也凭借能力出众,去年刚升过职。今年仓促再升一回,升迁太快了啊,容易招人非议妨碍前途。局长先生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干这种糊涂事。御剑做主记下中也的大功,剩余案件转交给主任检察官牙琉响也接手。 是御剑叔叔和牙琉检事诶,中也相信他们,转交案件资料十分痛快。他舒舒服服享受夜间派对,今天清晨起床刷手机,看到美国大使要求建立特别搜查部的视频,终于发现大事不妙。 兰波展开异能空间收起毛巾,随性坐到孩子对面给自己倒水:“你和太宰受到的影响不大吧?和我们那边不同,有序审法庭的制度在,三天内解决案件,赶在特搜部干预之前定下有罪判决,后面的量刑,嘛,总归有法官决断。” “只是这样一来,御剑叔叔反倒不敢劝说上面的人放宽搜证时间,尽可能降低冤假错案发生的概率。该说不说,案发三天内必须开庭,对普通的检事警察是挺为难……”中也托腮犯愁,随即晃晃脚无奈嘟囔,“我一个普通刑事检察官琢磨这些也没用啦,管他呢,认真办好手头的案件吧?” 这话还是太宰说的,欣赏他能力的前辈曾委婉劝告新人警察,不要赌气闹别扭,不要模仿你家不懂看人眼色的番刑警,要学会和光同尘,要尽可能跟上级搞好关系。以后进步的空间大了,掌握的权力多了,去做想做的事就不必瞻前顾后了呀。 太宰却嬉皮笑脸和前辈讲起一个渔夫的笑话,一个快被偷懒者用烂的破借口。 富翁看到年轻渔夫躺在沙滩晒太阳,便问他怎么不去打渔。渔夫反问打那么多鱼做什么,富翁答可以多换一些钱。渔夫问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富翁答可以买条大一点的船雇人帮你打渔。渔夫问然后呢, 富翁答那样你就可以躺在沙滩晒太阳了,渔夫笑说我现在就晒着太阳呀。 受到养父影响,太宰上班从不迟到早退。他无疑不是懒汉,责任感也比渔夫强,赚的钱足够应对亲朋好友的生老病死,甚至同僚们由衷敬佩,赠予了太宰警官“操心师”的美誉。但他确实拥有超越常人太多的智慧,读过太多国内外讲解时事鞭辟入里的书籍,明白在大局面前,仅仅操控某几个特定目标的心没有大用,进入警察体系维护当今秩序的自己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糟糕的社会,减少那些其实不该发生的惨案。 去哪里都不行吧。 日本的体量摆在这里,地缘位置放在这里,贪婪懦弱的议员老爷们架在这里,摆脱外国影响尝试变革无疑痴人说梦,何况变革具体要变什么他给不出答案。与江户川先生及其亡故的父亲一样,太宰时常悲哀个人的渺小,拼尽全力也只能维护已然受到伤害的人们,让前来寻求警方帮助的他们获取他们应得的JUSTICE而已。 “吃完啦,我出一下门很快回来。”中原中也利落收拾碗筷,“说好跟太宰、呸,青花鱼玩蹦极(太宰:并没有!),今天我们休假蛮适合呢,昨晚忘拜托美贯梦见帮我动手了,她们应该还在楼下,我去去就回!” 案件报告休假结束前交上去就行,御剑叔叔特地关照,他是抽不开身,好在之前聚过郑重道了别,中也一定要多陪保罗、兰波,不要留遗憾。可是青花鱼每次悲春伤秋,不尽快帮忙排解他就要自闭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番大叔今天值班,托组合的福,织田君出门旅游避难,坂口君疑似连续加班了将近一周——等等,这种工作强度,坂口君还活着吗——中也自己要陪家人,算下来可不只有女孩们能当此大任了嘛!嗯嗯,不用重力异能的话,可以顺便叫上小银耶。中也看她昨晚也是愁苦不已担心哥哥,蹦极的解压效果巨好,他们和青花鱼共同试验出来的那种巨好。 自信竖大拇指.jpg 中原中也跟送到玄关的兰波贴贴道别,咋咋呼呼跑下楼。楼道口火花带闪电的动静逐渐消停,黑发男人轻轻虚掩大门,回头就见亲友抱着沉睡摇粒绒出来了。 “稍微迟了一步,不过中也很快回来哦?” “嗯。” 舒爽翘起脚丫,保罗垂眸捏捏白色恶魔的软软肉垫,很是不舍。他们回到原世界,能不能安生过活还是个未知数,哪里敢带上了年纪的脆弱小狗呢,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啊…… 兰波知亲友的心意,他自己何尝不是舍不得,否则哪里会一张张复印家里积年的照片打算带走留念。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如初见,两个人静静依偎在一起欣赏狗狗酣睡。 不怎么遥远的横滨分社,阿尔格尔连续打了两天魔法灰,迷瞪瞪把鸡群的眼罩给拴喙上了,爪子条件反射躲开一翅膀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解开换眼睛上。 “你们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金毛试图跟僵硬的鸡讲道理。 你们信我,我真会立即打开异世界通道哒,小布偶头顶悠悠盖上一片雪白绒羽。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忙,都忙,忙点儿好哇 坂口安吾一边打电话一边敲键盘一边喝咖啡,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白鲸来了多久,他就断断续续加班通宵了多久。长久的加班生涯充分锻炼了这位年轻参事官助理,即使失去意识,坂口先生依然能用和平常完全相同的语气准确无误回复工作邮件。 这项技能是必要的,暗中整理特务科忠诚职员的名单不容易,调动零零碎碎的人手配合起来完成工作很困难。现在精简版特务科是能够正常运转了,工作狂正常喘口气也会胸闷心悸,眼前发黑,肢体麻木,身体乏力,呼吸困难了——标准的猝死前兆全中了啊喂! 什么叫牛马的福报呀,瞧瞧,仅仅是付出发际线逐年稳步后移,不断向先后两任秃头上司靠拢的代价,安吾就在增强个人能力的同时,物尽其用稳定给异能特务科的内部传说提供猎奇素材耶? 安吾:太宰,你这么说话就很难听了。 太宰:诶嘿~ 织田:吉田老板现在用的假发不错,我帮你问问店家的联系方式? 安吾:我的头发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吧……织田你怜悯移开视线做什么?我头发真的没有特别糟糕吧?! 忽略糟心的发际线,兜兜转转快小半个月没找他俩喝酒了呢,真可惜,安吾陪种田长官应付内务省上级的时候意外学到一个超棒超简单的下酒小菜,还想聚餐露两手叫混蛋们刮目相看。不过就算没有那个小菜,怎么想他倾情创作的茴香咖啡豆都比戳不动的太宰合金豆腐羹,织田自制的变态辣咖喱好吧?给我向茴香咖啡豆道歉啊,可恶。 濒临极限的疲惫大脑艰难挤出一点点内存,画了一个又圆又香的茴香豆、啊不是,大饼。这招起效果了,新建文件夹的聚餐计划成功激发出助理先生最后的活力。他瞪大无神的双眼,一目十行浏览代号Q的异能者梦野久作危险系数评估报告。 “恐惧症,强迫症,妄想症,严重的犯罪倾向吗。” 坂口安吾沉吟片刻,没有出言苛责一旁惴惴不安的下属。尽管距离武装侦探社秘密转交Q已经过去足足二十四个小时,初步评估报告直到现在将将做好上交,效率简直低到没眼看;但是谨慎绕过内外全部眼线,找到有两把刷子的医学专家确实不易,安吾能够体谅属下的难处。 异能特务科横滨分部参事官种田山头火读过报告,愈发坚定严密看守危险异能者的决心,合起折扇下达指令:“老办法,加密报告,悄悄发给港黑首领。” 这下港口黑手党那边得到足够交代,他们以后周转的空间就更大了。 “是!” 文员领命离去,种田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仗着自己前天刚睡过一觉姑且能撑住,转头命令助理抓紧去隔壁空置会议室休息,养精蓄锐应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会在某时某刻降临的风暴。 明面上,异能特务科由上到下坚决执行日本议会针对白鲸来袭推行的不抵抗政策。暗地里,坂口安吾及其背后的种田长官不说提供了多少实际援助,起码他们在“三刻构想”提出者夏目老先生的斡旋下是真真掏空底牌,赌上政治或许还有生物意义上的生命,预备和东京方面的检察局、警署配合突袭组合位于横滨市的秘密基地,获取可能有利破局的情报。 谁料行动前夕,秘密行动队偶然在大马路上捕捉到一只宝贵的野生情报专家(负责检察官如是汇报)(线人就线人嘛,这是什么诡异的形容方式)(顺便一提,安吾听到有人吐槽那位检事宝可梦玩多了)。专家另辟蹊径提供海量重要情报,免于联合行动给参与者带来可以预见的惨痛损失,不过尴尬的地方在于,特务科也因此没有做出实际行动,导致武侦港黑的信赖值始终不上不下。 鉴于异能特务科以往的下饭操作不胜枚举,种田长官颇感遗憾,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接手特务科科长这个现成职位应得的。 目前特务科不知道另外两大合作者的行动计划,不知道行动时间,只知道打起来自己必须尽快跟进扫除后患。轮番养足精神的决策没毛病,毕竟、毕竟偌大一个官方组织,他们不可能除了帮合作者带娃什么忙都帮不上吧?这不沦为了税金小偷吗?那种事情不要啊! 没错,特务科如今最要紧的任务,居然是带娃。至于什么娃,或许大家还记得港黑佯攻组合基地,武侦趁机救回的小少年梦野久作? 武装侦探社不愿违背良知将梦野君交还港黑,任由他们粗暴磋磨未成年人的心智;却也无法在这关键档头假装不清楚横滨正面临灭顶之灾,不管不顾跟港口黑手党掀桌翻脸。看着国木田他们付出远超接受范围的代价抢回的孩子,福泽社长头疼欲裂。 “不交出异能者我就拿普通人开刀,把百万之众的横滨市民跟顶多两三百名异能者放在天平两端,我倒要看看,仁慈的侦探社会选择哪一边。” 老鼠听从指令,带着菲兹杰拉德的叫嚣跃下白鲸俯冲横滨。他是认真的,这一点美国政府意识到了,武装侦探社同样意识到了。这正是小栗虫太郎无法操控异能“完美犯罪”,抹消国木田他们在拯救Q行动中遗留痕迹的根本原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美方的指控是否需要确凿证据支撑两说,组合好歹由于站上不败之地消停下来,万一消除“袭击外交官”事件的存在,菲兹杰拉德找不到抓手,真干出民众、异能者二选一的癫狂操作怎么办?这货是认真的啊,就算后续美国政府不想背负舆论压力出手阻拦,实打实的伤亡已经无法挽回!武装侦探社怎么可能把要命的风险推给百万横滨市民! 市民要保护,无辜的社员要维护。福泽谕吉不肯交出国木田小队,庇护计划的核心成员小栗虫太郎也想都别想。以往结识的政府人脉见他冥顽不明霎时转变为巨大压力,偏电脑里面的森首领咄咄逼人试图领回秘密武器Q,电脑外面的梦野清醒后又出现了与乱步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的临时疯狂。情况突出一个雪上加霜,万幸与谢野医生经过社长提醒早有准备,赶在出现伤亡前一针同款镇定剂,让梦野重返梦乡。 说实话,通过摄像头看到无差别攻击的Q,森首领犹豫了。 疯疯癫癫的Q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喜欢大敌当前的时候往自家指挥所投放定时炸弹啊?需要额外派遣人手看管不说,敌人还明白潜入引爆这颗烈性炸弹可以瞬间瓦解港黑的战力,风险系数直线上升。 然而黑手党多疑、永不满足的秉性由不得森鸥外轻易松口,将杀手锏Q寄放到武装侦探社。“炸弹”理论同样适用于侦探社,啊,这都是次要的。他知道武侦人极度厌恶自己的行事作风,逮到机会定然不会把Q还给港口黑手党。 作为首领,森鸥外无法接受这种损失。尤其菲兹杰拉德打出美式传统洗衣粉战术,一举将侦探社架到火上烤。港口黑手党与武侦的合作不说绝对没有第三人知晓吧,也可以说是证据一抓一大把。如今被迫同舟共济迎击强敌,还需要武侦派遣小栗虫太郎代替隐身的特务科庇护异能者,港黑必须尽可能保全己方实力,又不能完全和侦探社闹掰。 双方各有各的考量进退维谷,此时依旧是一把年纪任劳任怨的夏目老先生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为种田长官传来口信,特务科将与东京检察局合作探取组合情报,希望横滨的两股主要反抗力量给予掩护。日本政府对外的顺从毋庸置疑,愿意冒险、还有实力冒险的官员难能可贵,他们可以抽调的强大异能者更是可贵。多一条解决横滨困局的路子好过没有,武侦、港黑便纷纷点了头。 虽说阴差阳错计划没能真正施行,特务科仍然勉强扭转了大伙“干啥啥不行,拉胯第一名”的固有印象,新上任的种田长官疑似想做实事!武装侦探社承担了半个横滨警署的职责,天然对官方比较敬重。正是在这种前提下,社长听取临时参谋爱伦.坡的建议,联系信誉良好的坂口安吾,将梦野久作交给了异能特务科。 这个决定妙就妙在港口黑手党是能够捏着鼻子接受的。 森首领反复评估,认为种田长官率领的异能特务科亲信暂时没有泄密的可能。不然种田一跟检察局联系上,唯恐刺激美方敏感神经的日本高层听说他们密谋突袭组合,不当场跳脚密令政府豢养的杀手做掉那群“叛国者”才怪!既然可以保证Q这颗炸弹的安全,好歹特务科来横滨做事没到黑手党不支持不行的地步,可黑手党明确反对的一个别想干成就是现实,Q寄养在那儿,量他们事后也不敢不还。 什么“三刻构想”啊,食物链吧这是。 如今种田长官给出“有事肯定叫你”的承诺,坂口安吾眼神迷离,大脑飞快分析。他寻思值得信任的人太少,长官遇上大事确实离不得自己从旁协助,随即认可了休息的指令。睡眠迫在眉睫,坂口助理礼貌告退,深一脚浅一脚匆匆离去。 种田山头火如何焦头烂额,与阿尔格尔无关。拜托,在表彰信上看到这个名字之前,他都不知道种田先生的存在好吗? 马路边随机刷新的情报专家收到检察官先生转交的表彰信,美滋滋揣起手稀罕了片刻御剑叔叔和福地队长的亲笔签名,豪情万丈吨吨吨掉一杯浓缩咖啡,神采奕奕拉上保罗、兰波到秘密基地继续点亮魔法符文的工作。 中也自告奋勇跑下去帮忙,甜点还好,一两道菜也行,单独炮制一顿大餐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 知子莫若母,今日份负责做饭陪狗的阿蒂尔长吁短叹,找出一个漂亮相框装裱阿尔的表扬信,跟顶脑袋上被陪的怕寂寞脆皮小狗幽怨念叨:“中也是不想做那么多人的饭,选择逃跑了呢。” “汪!” 听不懂耶,她只是感知到黑毛大主人不美丽的心情,立即同仇敌忾凶凶叫一声便得到爱的摸摸啦,爽哦。 中原中也在场肯定要狡辩(划掉)抗议,他下去搭把手尽快弄完剩下一百个符文,明后天保罗他们休息的时间就能多一点,这样也能用更加饱满的状态应对原世界的挑战嘛~ 很有道理,那为什么前两天不干脆叫魏尔伦请假回来帮忙?因为劳德家的两只金毛大猫咪如今应对所有事情都能心平气和,唯独共处一室就控制不住要炸毛互殴。 中也是不会打架啦,这不孩子撞上一起连环失踪案忙嘛。他下了苦功念书求学,终于如愿当上劳德检事伸张正义,兰波不想耽搁中也的事业。法国前公务员深知,为这种重案做出贡献少不了大功一件,相反选择急流勇退便永远抬不起头。 所以你们就放任阿蒂尔在楼上用彩画集处理家务,这么浪费?哪里浪费了!保罗心疼黏人的好拍档白色恶魔碍于毒气不能下楼陪伴家人,哪里忍心她一只狗狗寂寞留在楼上哇,当然要找专人陪伴!嘛,也是成全保罗心中即将永别的遗憾吧,总归按照阿尔的计划,他们仨合作肯定可以赶在后天持续一晚上的召唤仪式前面完成准备工作,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好吗? 中原中也戴着防毒面具,柔弱紧了紧防护衣,默默操控重力碾碎十七克氰化钾,按照阿尔的指挥,将其稳准狠扔进金色空间牢牢包裹的汽油。 救命,检察官一脸麻木,横滨警署能不能好了,退役多年的间谍随随便便逛次街就可以买到杀死三到五个成年壮汉的剧毒……什么?当初是一口气批发了四十七斤,不止十七克???嗝儿,升天desu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决定生一个一分钟的小气 劳德检事痛苦面具,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知道东京过去、现在乃至可以预见的未来众多投毒案中的“毒”是从哪里来的了。 中原中也就说上上个月那位会社保洁员爷爷字都认不全,却可以把番木鳖碱完美伪装成品牌安眠药这事很诡异吧?更诡异的是老爷爷受不了良心谴责自首坦言,那药是毒药贩子打听到他想复仇的社长独居,患有严重的高血压,每晚必吃某牌子安眠药辅助睡眠以后,倾情推荐给老人家的对口产品。 番木鳖碱又称士的宁,是一种存在于马钱子科植物马钱即番木鳖种子、吕宋豆种子的吲哚生物碱。常温常压下呈斜方棱柱状结晶,味极苦,通常口服后会在十五到三十分钟内出现相关症状和体征,可持续数小时,一次服用十毫克足以致死。 中毒起初表现为瞳孔缩小,烦躁不安,呼吸加速,面部及颈部肌肉僵硬,轻微刺激即促发强烈肌肉收缩。继而出现全身强直性惊厥,伴随痛性痉挛,身体及头后仰,躯干向背后弯曲,状如弯弓,上下肢均僵硬伸直,上肢内旋,手指屈曲。最后胸部、腹部和膈肌痉挛性麻痹,导致死于呼吸衰竭、心力衰竭、心室纤颤或窒息。 番木鳖碱可被用作中枢兴奋剂,还能治疗弱视、半瘫、瘫痪以及链霉素引起的毒性反应。但因如上所述毒性太强,安全范围太小,高血压等患者严禁服用,如今已很少在临床上运用。 经常杀人的朋友到这里应该看明白了吧,这种毒素简直完美切合用户的需求嘛!别琢磨什么日本又不像奥地利、美国限用番木鳖碱,更不像瑞士、新西兰、菲律宾绝对禁用这类小问题啦。去乡下买包老鼠药里面就富含致死量番木鳖碱是没错,不过自己买老鼠药还要测试剂量、推敲一击必中的手法呢。黑市小贩多贴心,剂量说明书上有写,手法有在生产线上就给客户伪装成畅销安眠药的剧毒。哼,这些细节,老鼠药做得到吗(骄傲挺胸)?! ↑够了啊喂,毒药贩子都内卷到不仅要帮家人们打下价格,还得因地制宜挑选适宜产品,大幅降低实操难度,精准打击目标人群对吧?这是什么必须兼职低配版犯罪导师莫里亚蒂才能靠转卖毒药养家糊口的地狱……别太离谱! 顺便一提,那起案件的死者死于另一种毒素,老爷爷属于杀人未遂。 这头检察官先生为惨淡的治安环境悄悄碎掉,那头阿尔格尔轮换十八般乐器斗志昂扬。 表彰信是起到了一定的激励作用,但是阿尔整整两天集中精力搞魔法下来,其实并没有特别累——能比之前备考研究生累吗——他只是每天清晨开机速度慢了下来,无意识嚯嚯到自由轩倒霉的鸡而已。中午吃饱饱小憩一二十分钟,小金毛又能活力满满辛勤劳作一个下午! 有中也加盟,哪怕全新的四人组浅浅磨合半个小时,拉长放到这一天来看,点亮符文的总体速率还是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如果明天可以维持这个速度,上午他们就能完成符文点亮工作,保罗、兰波可以比原计划多休息半天,阿尔格尔的后续工作也能更加从容周全。 一切顺利,哥哥快回来咯~ 阿尔格尔坚信哥哥会争分夺秒打开两个连接平行世界的通道,离开这个世界的家人只是即将住的稍远一点,往来依旧非常方便,说不定还能更方便。异世界通道就他们几个用,这不可能还有早晚高峰吧? 想到这里,魏尔伦下班回来立即与阿蒂尔上人类研习社二楼半开放露台用餐,保罗留在餐厅低头刨饭全程目不斜视的离奇画面,都没能动摇乐观小金毛灿烂的傻笑。 兰波他们累了一天,怎么想也不该饿着肚子回去现做饭吃,不过两只互相看不顺眼的大猫猫又是个无法避免的现实问题。有什么办法,阿蒂尔费尽心力照顾每个人的饮食偏好,没道理让主厨先生反倒要等他亲友回来一起吃剩饭剩菜吧?如此一来,分开去两个地方坐就是摆在众劳德面前最好的方法。保罗、魏尔伦现在进步可大了,区区一个照面不会大打出手啦! 索性有洗碗机承担清洁锅碗瓢盆的重担,一家六口、对不起,七口分居三地吃完虚空团圆饭,楼下四个两脚兽清理垃圾,擦擦桌子便预备回东京休息了。保罗换鞋停在玄关沉醉吸狗,兰波和两只崽上楼告别。下来中原中也坐进驾驶位,阿尔格尔.很有眼色.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插保罗兰波中间坐.劳德抱着亚历山大先生钻副驾,满心期待跟好久不见的真宵姐、春美姐碰面。 照例是去茱蒂丝公寓地下停车场停车,难得江东区这个水彩都市坚持了一天没下雨,地面干燥,连早晨挥之不去的连绵湿气都消失不见。爪爪着地快乐转圈,老夫老妻哭笑不得纷纷弯腰,一个捞狗防止再转,一个解开绕腿上的狗绳。众劳德出来过桥走进人情公园,无需刻意寻找,便瞧见了在麦面老爹摊位前聚餐的成步堂一行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来老爹这里吃面是成步堂万能事务所传承多年的习俗,数一数啊,成步堂父女,绫里真宵、绫里春美姐妹,希月心音,甚至王泥喜法介也在! 王泥喜五年前回到出生地克莱因王国,在众人的鼎力协助下发现亲生父亲死亡的真相,指控伽蓝女王杀人夺权,成功拨乱反正撤销辩护罪以后,他就留在故土做了整个国家唯一的辩护律师。 二十三年了,伽蓝女王为掩盖自己谋杀姐姐继承王位的罪行,颁布推行“律师辩护失败将与被告同罪”的法律,使得辩护罪纵横整个克莱因王国二十三年,摧毁了原有的辩护系统。王泥喜希望将其重建,可惜从无到有的工作总是艰难,有养父、养兄通力合作也难,他从此少有返回日本。王泥喜这样,绫里姐妹更是长期忙于苦修和家族灵媒事业,事务所很少凑这么齐。 “哦!大嗓门君!”中原中也眼睛一亮,他跟王泥喜关系向来不错,和仓促结束美国探亲之旅的希月小姐打过招呼,上前捶了把好友肩膀,“你也今天回来的?” “对啊,我跟希月小姐下午还在机场碰到了!怎么样,约个时间吃饭?我请!” 一米六五的红西装律师乐呵呵龇牙回击,赭毛青年亦痛快应下好友的饭局。 请客也算他们的常规节目咯,当年若非中也、太宰恰巧去克莱因王国交换学习,及时察觉伽蓝女王意图灭口所有知情人连忙插手阻止,王泥喜的养父怕是免不了中招失去性命,侥幸活下来遭到妹妹秘密囚禁的上任女王养母大概同样有生命危险。 王泥喜打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养父膝下长大,跟养兄感情极深,养母还有小九岁的养妹虽陌生,这些年相处得也不错。他如今父母三全(亲妈拉米洛亚:嗨~),兄长和两个妹妹(美贯:多了个妹妹!)平安顺遂,自己还在克莱因王国练出无论遇到什么案情都能应对得宜的本事,可谓春风得意。成熟的律师先生永远不会忘记,没有朋友们揭穿伽蓝的歹毒心肠,他重要的家人就会危在旦夕。 中原中也理解的,救命之恩呐,硬拦着不让大嗓门君请客报答,他心里过意不去不说,回去估计还要被念叨一顿呢。不过今天下班番刑警就开始休假了,太宰昨儿下班路上就盘算今晚扛起行李箱领老父亲直奔夏威夷晒太阳……中也得意洋洋,哈,看来这顿饭该我独享啊,到时候多拍点照片给青花鱼看! 太宰:切,幼稚。 番轰三:哦哦,太宰,你看这个怎么样?宣传册说夏威夷的特色烤猪宴是用石头沙土焖熟一整只猪诶,日本很少见吧? 太宰忽然兴奋:就它了!照片是吧,笨蛋蛞蝓,你输定啦! 老搭档、小伙伴旷日持久的莫名比拼绝赞蓄力中,人情公园凉风习习,索性今天成步堂事务所带来大生意可以托底,老爹乐的将面摊转移去公园角落,躲避阴冷夜风。 天上明月如钩,地上全副伪装的魔术明星美贯热情起身和中也换位置,方便四个法律从业人员畅谈王泥喜哥、希月姐匆忙赶回日本的原因,特别搜查部。两只大劳德找到空位随性坐下,真宵、春美加油吸溜面条想尽快腾出忙碌的嘴巴讲话。阿尔格尔想了想,问老爹点了一碗面,加蛋,加鸡腿。 好家伙,灵媒师们吃太香,给孩子看饿了可还行? 熟客三三两两落座吃面,或微笑颔首,识趣不来打扰这群重逢的故人;或懒理闲事拿出手机刷短视频,期待填饱肚子尽快回家。穿梭在主人腿间追着有三四个她高的大侄儿跑,转一圈攻守之势异也,狗子吐出舌头,乖巧等待姨妈的主人耐心解开它俩纠缠不清的绳子,再躲避重重大长腿追姨妈玩。 阿尔加餐完毕,春美迫不及待跟帮忙养大的孩子头碰头分享饲养小仓鼠的有趣经历。她出于修行需要,不得不辗转国内多个绫里家的静修之地,都是背着分别装仓鼠、面包虫的两个箱子各种赶公交搭火车奔赴目的地哒,中途遇到不少好玩的人和事呢。 哇,带宠物旅行原来这么麻烦啊? 阿尔格尔目瞪口呆,虔诚举起保罗的手蹭蹭掌心,辛苦他抱着跋涉六年追寻魏尔伦的踪迹。距离这么近,保罗当然能听到孩子们在讲什么小话,轻笑一声,抬手摸摸阿尔脑壳,再摸摸满脸困惑的小春美发顶,柔声请求他们带狗狗去别处玩。逛公园的人慢慢多起来了,面摊虽在僻静处,往来常客也多,两只狗子不栓绳玩疯了容易乱跑吓到人,但是都拴着绳吧,小家伙们跑几步卡一下脖又实在玩不痛快。 此话半真半假。 真宵是七年前那场创造性灵魂牵引术的操作员,知晓保罗先生所谓“环球旅行”的真相。家主小姐千辛万苦挤出时间奔赴东京好好道别,想来也不愿让家族小妹妹看到自己哭鼻子吧。真宵不知如何开口,保罗自会代劳,没有她误打误撞发现灵魂的异状,兰波就不会复活,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的交情……真是,交到了很多朋友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哦。” “包在我们身上!” “那就辛苦你们啦。” 麦面老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小劳德几乎天天帮忙遛狗,小春美有目共睹的老实淳朴。见他们愿意带自家狗去不远处的狗狗公园打发时间,老爹现场摸出心爱的口琴即兴吹了一段,引得狗子们狂喜嗷嗷合唱。 兰波死死按住疯狂鼓掌鼓励唱下去的感伤亲友,美贯想多陪陪两个劳德叔叔没有跟着离开,只催大家赶紧带狗跑路,在那仨皱眉路人嫌扰民再次叫城管之前。 噫,这个月可不能再被举报了。 老爹行云流水藏起口琴,若无其事开火下面。阿尔格尔同样认出了那三个大爷大妈,以前没少联名举报老爹呢,果断弯腰把塞春美姐怀里,亲自抱起大狗撒腿就跑。 嫉妒心超强的小团子不会气小主人抱大侄儿哦,不过大侄儿快活舔舔小主人就很让狗狗憋闷了。 “嘤!” 她超大声哼哼,金毛小主人呼啦啦冲在前面,浑然不知的敏感心事,嗷嗷叫着快活指挥姐姐先去一趟宠物诊所。 “诊所?”春美看着身形纤弱,也仅仅是看着,仓院流苦修多年的灵媒师几步便轻松跟上弟弟,担忧贴贴关切道,“不舒服吗?” “咦,没有哦?是阿蒂尔啦!我要帮他买面包虫干!” 没心没肺小金毛激情吐槽阿蒂尔是真投喂那群野山雀喂出感情来啦,也对,谁会讨厌会送小花羽毛报恩的鸟儿呢?阿蒂尔早上拿到中也给的面包虫干,看鸭子不感兴趣,山雀你争我抢很感兴趣,专门拜托他们多买点回去给他喂鸟呢。 “汪。” 不高兴地捧场,摇粒绒黑化值+1+1+1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彩画集扛起了这个家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但超冷的标准冬季清晨,阿蒂尔送走上班的亲友,顺道出去逛了一圈花园。该喂的喂,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有彩画集辅助,很快鱼群就将浮水饲料扫荡一空,满意甩尾躲回枯黄的水芙蓉下,老鸭例行溜达溜达,便无精打采窝回干净巢穴打盹躲懒。 今天所有晨间新闻都在宣讲菲兹杰拉德财团到全球各地犯下的累累罪行,日本传统媒体胆敢群起抨击美国顶级富豪,阿蒂尔便明白风向变了:武装侦探社的行动相当成功,横滨危机顺利解除,他们的朋友安全啦! 心情大好,男人也乐于欣赏买虾送的便宜浮萍不堪风霜凋敝之美,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种容易繁殖爆缸的水生植物。水芙蓉夏天用发达根系挤压鱼的活动空间,冬天大片大片黄叶枯萎死气沉沉,明年是真不想养了。 “换什么好呢?芝麻萍?芝麻萍长得更快诶,没几天密密麻麻盖住整片水面,鱼会缺氧死掉吧。” 大抵诗人浑身的艺术细菌就是不容易满足,以前那些浮萍养得好好的,他感觉看腻了,硬是捞起来要换新的品种。新品种呢,努力活下来依旧撑不住一年,就又要给主人的新欢腾位置。 兰波曾经锐评年轻同位体:“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跟芝麻萍繁衍差不了多少。” “您今天换的最新‘都能用’系列工具套组好用吗?” 阿蒂尔戳戳惨遭前辈淘汰、即将永久封印进彩画集的工具,笑眯眯回击。这堆工具说是美贯、太宰去年推出的上一代产品,兰波保养得当,使用频率那么高,居然还有九成新。 “好用。”兰波理直气壮,怎么了,有条件还不兴人有点爱好了,他就是沉迷改造精密机械的快感无法自拔嘛,这不得有套逞心如意的先进工具,“你挑挑有没有需要的,我记得横滨分社还是初代‘都能’吧?” 文科爱好者当场拒绝三连:“不必,够了,初代‘’够日常生活使了。” 彩画集搭配‘棉1.0’,阿蒂尔已经可以解决全部家务养殖园艺诞生的难题、呃,也不一定。 一株花枝招展的矮小蟹爪兰忽然陷入地坑消失不见,如此灵异事件,园艺师傅第一反应却是摸出手机录影留证。将来御剑有空来花园放松,他好向热衷园艺的检察官先生提交证据,证明自己对友人之前休假过来栽下这些花没有丝毫意见。谁会讨厌自家的冬季花园多一点亮色呢,所以绝对不是他故意刨走哒,瞧瞧,现在又有一株花没了吧? …… 一看就是鼹鼠干的啊! 挖地道拖走花朵茎叶充当食物,鼠鼠我啊,老惯犯了。别说蟹爪兰是野生动物在深冬难得的养分,轮到玫瑰、康乃馨盛放的大好时节,地面有松鼠,地底有鼹鼠,那叫一个天罗地网无处躲藏。毛茸茸们或大摇大摆,或阴暗爬行,无一不是腮帮鼓鼓嚼啊嚼,乌溜溜的无辜眼睛弄得阿蒂尔一点脾气没有——又不可能炸平自家山头灭鼠吧,再说这里炸平了,隔壁山的鼠嗅到香味也会过来啃花觅食啊。 能怎么办,搬过来将近十年也没找到啥靠谱的解决方案,笑一下算了。 蟹爪兰“咻”的消失,阿蒂尔例行乐了一下,念及这些年葬送鼠口的爱花,随即又捂住胸口不乐了。他凝眉苦思有什么好办法防鼠,眼睛倒也没闲着,仔细观察有没有需要浇水的植株。 前天那场倾盆大雨喂饱了花草树木的泥土,不需要过多看顾,阿蒂尔略微安心,锁门转战自由轩天台。 横滨夏季多雨,吉田夫妇在种菜的泡沫箱底部打有孔洞,避免暴雨降临泡烂根系,然而这就导致泡沫箱的保水能力相对正经花盆较差。给翠绿的萝卜秧子浇透水,男人轻声哼起昨晚浪漫的双人舞曲,愉悦完成阿尔去东京住的临时委托,拎上一篮子大鸡蛋,告别争相啄食的婆罗门鸡,返回清清静静的空旷房屋。 人都还没到呢,彩画集懂事咽下鸡蛋,他按亮手机,乱步还是没有来电。阿尔哥哥尚未回归,阿蒂尔深知多急也不能采取行动打破约定,等吧,等等看是乱步报平安,还是福泽社长处理好收尾事宜联系自己……呼,加油换个心情,看看时间,哦,应该来得及。 忧郁诗人拿起电视遥控器顿时画风突变,在自己家偷感十足地左右张望,飞快调到宠物频道。这个频道费老大劲搞来独家转播权,果然没有放振奋横滨市民的重磅新闻,而是在播着名犬类竞赛“威斯敏斯特敏捷赛”的大师组集锦,阿蒂尔恰巧赶上后半段。 震怒! 小狗昨天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随黑毛大主人一号路过茶几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主人放桌上的那张平平无奇电视节目表,居然会被精准找出敏捷赛集锦播放时间,还堂而皇之画了一个红圈提醒一定要看!嘤,人类为什么会拍这种从头到尾满是狗狗的邪门节目啊?小醋包真是吃够了生活在日本却不认识日文的亏! (终究是错付了.jpg)(魏尔伦默默凝视自己掏出来交由亲友画圈的陌生圆珠笔,好像又是同事的诶)(一屋子劳德隔天看到那个圈圈拼命压下比AK难压的嘴角,生怕毛团子发现端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什么,不重要!劳德医生搁办公室的笔也经常丢,也时常狗狗祟祟伸长脖子猛吸一口过往路人,动态平衡了属于是。 集锦的第一只喜乐蒂敏捷灵动,第二只看不出品种的少见大狗沉稳从容。如此优秀的表现,解说感慨万千,提起敏捷赛圈内经久不衰的哈士奇笑话。阿蒂尔会心一笑,当年那只哈士奇比到一半优哉游哉跑去观众席反向围观观众已经足够成为笑点,它后面那只边境牧羊犬贴地飞行,惨烈对比之下,活生生铸造了一出经典戏剧。 “嘀。” 谁说车库开门提示声吵啊,这声太棒了!美国最悠久犬类竞赛的精彩程度无与伦比,阿蒂尔果不其然没注意到其余劳德充分发挥同车小狗看不懂日文的优势发来的提醒短信,不过没关系,车库提醒了他。惯犯先生熟练换台,一秒整理好下意识心虚的表情,系上围巾清清喉咙,坦然出门迎接大家去。 “汪!” 一晚上没贴贴黑毛大主人一号,三条腿平安落地,瞬间困意全无。因为是在家里知道不必拴狗绳,狗狗兴高采烈奔出车库,金光悄然闪过,毛团子飞扑进主人香香的怀抱。 可爱!狗狗狗狗!热情可爱的狗狗! 开心!主人主人!好久不见的主人! 今早是阿尔格尔开车,小金毛最后一个离开车库,只看那山雀在屋檐轻巧蹦跳,刺猬慢吞吞沿着墙根逃跑,今早赏遍盘靓条顺中大型犬的他在笑,昨晚吸遍沿途走来所遇全部人类的她在闹。 “啊,好一派父慈女孝。”中原中也故作感动,抬手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适时吟诵自己的诗《三千子》,“你的胸怀奔泻如海,迢遥高天,青浪,凉风劲爽,渡过松梢。” 胸怀不怎么宽广的打了个喷嚏,“别听,是恶评”,阿蒂尔小声哄着狗狗,转身进屋反手关门。 “就这样,他们在花丛中走着,只有夜听得见他们的低语。” 节选自保罗上一本诗集的《感伤对话》,大金毛摸出钥匙,被关家门外能不感伤吗。 “嘎。” 乌鸦探头,阿尔憋笑,兰波无奈摇头,伸手放进衣服口袋,隐秘打开彩画集,找到面包虫干投喂好奇的鸟儿。灰喜鹊羞答答在黑毛两脚兽脚边放下一朵玫红色仙客来表达谢意,兰波小心捧起花朵,不禁微笑道:“第一次相遇,在晨曦洒落的幽径上,一朵花告诉了我它的名字。” 阿尔格尔竖起耳朵,家里就他和不会写诗,不过阿尔记性很好哦,这是兰波写的《黎明》对不对? “对啦。” 收到小鸟的礼物很难不开心吧,鞋柜的熊猫插花瓶换上玫红鲜花,阿尔格尔拍拍脑袋,开车的疲惫一扫而空!很好,很有精神,下楼开工! 许是菲兹杰拉德的喜讯叫人心情大好,效率也高了上来。不到昨天预估的中午十一点,魔法符文已然尽数点亮。众劳德击掌欢庆,最耗费时间的步骤完工,剩下的轻松多啦——仅对魔法师的协助者轻松多了——试运行魔法阵无需异能,试运行之后轮到刷增强通路联系的魔法涂料。涂料不比符文材料娇气,不存在什么超过四天失效的限制。阿尔格尔十四年前无法完全融入人类社会,一腔思念之情不知如何宣泄,没事就闷头捣鼓素材,一两年亚历山大先生肚皮里面便塞满了足量的涂料。 那样的日子都过去咯! 阿尔如今纯靠编制异能刷墙是会比较慢,但中也这不是放假了嘛,有他操控重力帮忙,很快就能搞定呢,好耶。 经过三天半的折腾,乐器保管室毒雾与硫磺齐飞,汽油共血点一色,再无半分丝竹和鸣、各得其乐的景象。打扫肯定是要打扫的,不指望焕然一新,起码别摘下防毒面具立即断气。金红异能携手房间自带的换气系统加班加点,安全仪器显示的指标基本回归正常,孩子一个对视达成一致,忙催家长们消毒上楼养精蓄锐。 明天晚上回原世界,即便阿尔相信哥哥会尽快打开异世界大门,穿越者落点在哪里,附近会不会很危险,那边的时间流速是否跟这边一样过去了十四年,这些要紧事全都无法提前确定。 他们相信保罗、兰波的能力,不过纵观人类历史,死于稀奇古怪意外的厉害人物不胜枚举,写下《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阿伽门农》等着作的古希腊诗人埃斯库罗斯,不就传说被鸟叼上天掉下来的乌龟砸死了吗?超越者可能会让乌龟砸死,乌龟砸死超越者不太可能,总归养足精神,尽量保持警惕不会有错。 注意看,身在厨房的阿蒂尔就疏忽了。他以为暂时不会有人上来,没有及时发觉通往秘密基地的机关轻微转动,依旧愁容满面盯着手机发呆。 “乱步还没消息吗?” 保罗不无担忧地问,俄而温柔了眉眼,蹲下揉揉跑过来迎接的。 “呜汪。”狗狗好担心焦虑的黑毛大主人一号哦,可惜小狗不能进厨房,泣。 放心,我去厨房陪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兰波摸摸善良摇粒绒的脑袋,大步走进厨房洗手系上围裙。 “没呢……”阿蒂尔没有抗拒同位体接过汤勺,控制彩画集有一搭没一搭地剁碎彩椒,“突袭行动过去那么久,菲兹杰拉德财团股价暴跌,美国政府迫于国内外施加的压力改口,我想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要么乱步全程平安无事,要么他不小心中招无法亲自求助,福泽先生联络自己转向阿尔寻求魔法援助。这不拢共就两种可能吗,目前形势一片大好,乱步如果康健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让朋友们安心,现在看来一个临时疯狂没得跑了。然而阿蒂尔看过袭击进入异能者牢房的原视频,武装侦探社没有认识的人受伤,怎么社长也失去了联系呢…… 保罗抱着守在厨房门口:“别那么紧张,福泽先生是武装侦探社的支柱,需要统筹安排的事情很多。大概乱步的病症出现了明显缓和,不着急,所以福泽一时没腾出手来。” “再有阿尔忙着准备魔法阵呢,两位神明可能顾虑这个,屏蔽信号好让他专心?” 兰波温和安慰,见同位体面色逐渐舒展,理解他是关心则乱,笑眯眯询问大厨是不是要往汤里加彩椒调味。 阿蒂尔刚摆手笑说用那玩意调味不全毁了吗,笑容霎时凝固,惊叫彩画集怎么切了这么彩椒?! 怪我咯。 彩画集可怜巴巴住手,彩画集委屈,彩画集不说。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呜呼,土耳其烤肉汉堡! 辉煌的教堂,纯洁的少女,雪白的长裙,幼童咏唱圣歌,红衣主教虔诚祷告。 ↑这是正经的降神仪式。 阴暗的地牢,惶恐的女孩,腥臭的法阵,面具人身着黑袍肃立墙角,古怪咒语荡漾朦胧烛光。 ↑这是不正经的降神仪式。 嗨呀,说到底这个世界没有原生神明,把降神仪式描绘得多玄乎,都是人类的想象。这回劳德家要召唤一位不掺任何水分的邪神,任凭一窝大小劳德由于工作关系见过多少世面,这事是真.从没见过,所以并不清楚要做哪些准备。 在《召唤仪式筹备大作战》的横幅下,兰波如此谨慎地问了,阿尔格尔就如此谨慎地举起手头魔法阵材料清单,铿锵有力地热烈回答:“我们要准备这些!” 保罗举手替亲友解释,他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啦……你看,小说电影和世界现存几大宗教都是这么设定的吧?请求神明降临,不仅需要完善的魔法阵,还需要主持仪式的人提前一段时间绝食或者只吃教义认为洁净的食物,礼服饰品方面则是富有寓意的特定类型。兰波是想说,阿尔有类似需要的话,早点罗列出来,大家能早点筹备妥当。 “哦哦,是呢,民间习俗是存在这样那样的公约。”民俗研究生恍然,一下明白了家人的顾虑,爽朗挥手道,“哥哥看不出人类着装的区别,不用麻烦啦。我们专心弄好魔法阵,让哥哥能够精准返回这个世界就行。” 保罗接受良好,毕竟之前阿尔使用魔法手段联系洛先生的沙滩仪式,浑身上下就充斥着一股召唤者很随便、被召唤者更随便的糊弄感。兰波翻动复印来的清单,大概是在白雾事件结束后负责采购物资构建净化法阵的缘故,他看到好些眼熟的材料,心里愈发困惑:“那祭品……” 活羊活鱼属于净化高强度神力污染的常规素材,很合理。不合理的是那“两包肯德基上校鸡块”啊!这玩意放名单里的意义是? 阿尔傻笑举起布偶:“嘿嘿,我希望和哥哥第一时间分享爱吃的零食嘛!” 没人能够指责年轻人想让远行归来的血亲尝一口美食不应该,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哇!保罗拍拍亲友肩膀,魔法是这样的,要习惯,别思考。 好的。 兰波放弃思考,兰波积极发言,兰波踊跃建议给清单加上糖醋酱,上校鸡块没那酱他是真不爱碰。善于接受建议的阿尔同学欣然应允,几人的正经任务业已分配完毕,小金毛双手合十,趁机提出想吃兰波做的土耳其烤肉汉堡:“求求了,真的好香!我在外面从来没吃过那么棒的烤肉,吸溜~” 吃!给孩子吃大块的! 啊,说是这么说啦,短时间内一方忙于学业,一方忙于采购,暂时不行哦? 阿蒂尔喜欢琢磨别人家美味膳食的配方,偶尔临到自己做饭发现还在惦记,就会买点差不多的菜回家平替试试。成功当然好,不成无所谓,又不是他的真爱甜食,吃不出病来问题就不大。 许是热爱改装机械的严谨传染给了美食追求,阿蒂尔的同位体兰波,明显更爱尝试一比一复刻各种菜品。 烹饪视频通常无法直观展现各种配料的用量,老师傅说的“一勺盐”具体是什么品种的盐,用的又是多大的勺子,对方习以为常的叙述,其实变数多着呢。缺少原料,找!厨具不够,买!口感不对,改!兰波经常大费周章好不容易试出完美状态,但是吃着多好吃随后也会嫌麻烦不愿再做,馋了宁愿拖家带口坐飞机去心仪的餐厅大快朵颐。有时候看亲友孩子们(包括阿蒂尔、魏尔伦)撒娇实在可爱,兰波才有兴致翻出收藏彩画集的独家菜谱,复刻一波当初的复刻。 适合劳德家口味的土耳其烤肉汉堡配料很多很复杂,像酱料的灵魂生芒果粉,超市、网店卖的都是熟透了的黄芒果粉,上次兰波拽亲友抱小狗跑遍东京都没找到现成的,只好买来青涩生芒果,削皮切片放低温冰箱冷冻一夜,第二天将零下四十度的芒果片放入家中常备冻干机冻干。 人类行为研习社一个音乐公司,拥有一台实验室级别的冻干机很正常吧? 很正常! 保罗固定每天早上外出遛狗,魏尔伦上学路过,停车溜达上来参观生芒果粉制作流程。听说做好是一种很特别的酸味调料诶,他想尝尝看是怎么个特别法,而且:“降温抽真空什么的,完全可以靠操控异能空间的物理规则做到吧?何必买冻干机呢?” “芒果含有大量水分,至少要冻干二十四个小时,用彩画集会很辛苦啦。”他是热爱重现美食,不是喜欢平白受罪,兰波给大号的娃塞了口买多的青芒果,魏尔伦瞬间酸到>^<,兰波恶作剧成功,乐呵呵解释,“冻好拿出来打粉抽真空这些,异能倒是可以负责没错,瞧,我这不没买真空机吗?” 大金毛酸到说不出话,捂住腮帮子胡乱点头当场遁逃,看来没有异议——谁敢有啊。 单单一项生芒果粉就复杂到这种程度,收纳橱柜的土耳其烤肉机需要清洗,二十只鸡腿需要取出骨头,商店卖的普通土耳其烤肉腌料需要加丁香、小茴香、黑胡椒打粉拌匀加入自制酸奶,汉堡肉需要打碎牛羊肉混进欧芹面包糠,最难找的是印式腌洋葱。日本没地方卖,之前还是兰波拜托中也的英国朋友亚当在伦敦找到寄过来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印度菜正统在英国是吧? 断断续续准备素材到今天,只缺一个土耳其烤肉汉堡的本体皮塔饼。这个简单,面粉、酵母、水搅匀倒点橄榄油,兰波已经发酵擀成合适大小的面饼,就等放烤箱烘烤。 气氛都到这里了,三个大人决定中午吃阿蒂尔做好大半的菜,晚上就加那道拖了很久的土耳其烤肉汉堡。他们原定今晚加班完成工作,明天能够休息一天,兰波刚好得空给阿尔做说好的烤肉。想想提前完成任务,菲兹杰拉德带来的危机也解除了,非常值得庆祝呀!干脆改成今天吃汉堡,大伙好好开心一下。 “挺好。” 阿蒂尔连做三天大餐都要燃烧殆尽了,完事必须着手安排一趟旅行换个心情。 土耳其烤肉备好菜品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劳德们默契隐瞒上楼干饭的饥肠辘辘小劳德。阿尔、中也累坏了没有察觉异样,吃饱饱抱狗狗睡觉觉,浅眠半个小时,俩孩子下楼刷墙,外面阳光正好,众人出门去花园晒太阳喝茶,顺道赶懒散白鸭出来溜溜。 眼看金乌西沉,距离魏尔伦下班还远,距离两个崽上楼休息不远了,大伙合力收拾好花园回去备餐。 中午的剩菜剩饭姑且放炉炤温着,不必管。鸡腿肉腌制过夜方被彩画集吞入保鲜,色香味俱佳,串上串串放进土耳其烤肉机,关上机器门,两百度慢烤二十分钟。 兰波打开之前剩的五罐印度洋葱腌菜,加入适量蜂蜜,生姜汁,大蒜末,柠檬汁,冻干生芒果粉混合均匀。阿蒂尔打开烤箱,放入皮塔饼,坐等它们如气球那般鼓起来。 二十分钟已到,打开烤肉机的门,霸道的香气扑鼻而来,直接给香迷糊啦。但是保罗没晕,他抱着小狗坚持住了! 超越者铺展异能,红光捡起刷子,蘸取底盘鸡肉滴下来的油重新刷回庞大肉串,防止表皮变干。慢慢的,鸡肉烤了足足四十分钟,快香迷糊的兰波操刀细细割下烤肉外围微微焦黄的熟肉,每一块肉都在滋滋冒油。 给狗狗尝一口吧!!! 口水稀里哗啦沿着的嘴角往下猛淌,小家伙却依旧很乖很听话地坐金毛大主人怀里。黑豆眼拼命传递真切的渴望,毛团子找了一圈没找到宠物交流按钮非常捉急,连忙抬起爪爪作揖。 不用捉急!这么多年的默契,无需狗狗按下交流按钮说“饿了”,阿蒂尔完全可以圆满接收到她的渴望! 黑毛大主人一号冲自信颔首,咽下本能分泌的唾液,拿起手边那块刚刚烤好的膨胀麦香皮塔饼。金光闪过,饼子一分为二。兰波接过皮塔饼轻轻撑开,依次装填烤肉打底,腌菜陪衬,土耳其牛羊混合汉堡肉压阵,一个格外饱满的土耳其烤肉汉堡就完成了。 大概这就是在家做土耳其烤肉的好处吧,能够一边做一边转,一边转一边吃,爽诶。 阿蒂尔年纪小,向来备受保罗、兰波照顾。他愉悦咬下一口,嚼嚼嚼,印度腌菜在饼肉肉肉饼的组合里面堪称点睛之笔,嚼嚼嚼,跟泡菜不一样,印度腌菜香料丰富,层次分明,嚼嚼嚼,唔,塞了好多,啃完一个汉堡感觉吃了一大盘肉耶? 。 不是、你怎么先吃上了?不给小狗的吗??人家都这么努力求你了!!! 咳,狗狗不能吃加这么多调味料的食物嘛~而且不是没有给吃啊,喏,那个塞白水鸡肉和生菜的皮塔饼,小朋友吃了可开心啦,咬一口抬头飘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仿佛在困惑明明闻起来超香,吃起来咋和平时的狗饭一样。 啊哈哈,能不一样吗?彩画集在狗狗眼皮底下来了招偷天换日什么的,不需要知道哦?保罗心虚净手拿饼自给自足。 三只狡猾的人类就这样看着电视吃烤肉,一只淳朴的毛茸茸填饱肚皮仍不信邪,巴巴站在厨房门口嗅了嗅,又跑回玉米形状的饭盆低头嗅了嗅。小狗歪歪脑袋,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能让想下去!以后就不好骗了! 红色闪光眼疾手快抱起毛团子,一顿顺毛捏爪爪举高高,将一闪而过的怀疑抛诸脑后,眉开眼笑尽情摇尾巴玩饭后小游戏。 阿尔格尔开门就闻到朝思暮想的香味,眼睛雪亮,振臂欢呼,三步并作两步卡死身位窜向餐厅:“土耳其烤肉!好耶!” 中原中也慢阿尔一步出来,但是没有关系,重力使反应过来,果断避开拥堵的走廊,跃上天花板一个滑铲抢在兄弟前面、咦,没抢成? “阿尔别扯我裤子!” “是中也先让我挪不开脚的!” “汪!” 没懂,一顿就是闻着香的饭饭至于引爆一场激烈程度远超平时的家庭战争吗?不懂没关系,讲师小姐殷勤叼起赭毛小主人掉下天花板的拖鞋,绕过金毛小主人指挥的战斗丝线,啪嗒啪嗒停在餐厅门外骄傲挺胸,享受大主人的交口称赞。 狗狗我啊,又悄悄赢了一次呢!开心! “您看起来……”不太开心这种词纯粹是在粉饰太平,陀思妥耶夫斯基踩上布满公函的豪华地毯友好改口,“糟糕透顶。” 应当拿出首富的气度,得体笑着反唇相讥。菲兹杰拉德脸皮抽动,却是笑不出来,亦说不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劣迹斑斑的老鼠,手指死死扣紧实木办公桌,指甲边缘汩汩渗血。 他的异能叫“华丽的菲兹杰拉德”,可以将名下的财富转化为攻击力与防御力,转化物价值越高,加强的幅度越大。逆转一下思维,“华丽的菲兹杰拉德”不接受主人抵押没有所有权的物件,老成的商人能够借此反向评估自己的资产水平。 “是你告诉他们我把人关在哪里。”一夜之间濒临破产的男人平铺直述。 完全丧失判断能力了啊,陀思妥耶夫斯基毫不遮掩地嫌恶瞥了一眼这个家伙,顾念对方还有用,漫不经心提醒:“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出卖您,背叛‘天堂之门’,先生,事实上时至今日,我依然愿意协助您实现我们共同的夙愿。” 夙愿…… 菲兹杰拉德下意识扭头望向那个绝密保险柜,如果有歹徒能够闯进来费劲打开柜子必定会失落吧,里面没有珠宝金条,唯有一份文件,一份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九尾村事件分析报告。 “您还有机会。”魔鬼柔声低语。 “我……还有机会。”人类呼吸急促,目光偏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哦,败诉了,然后呢? 清早睁眼拉开窗帘,啊,又是细雨连绵的一天。唉,最近这雨下得太频繁了吧,说好的横滨冬季少雨呢? 没!关!系!阴云密布丝毫不妨碍阿尔格尔眼底的明媚,因为哥哥今晚就能回来啦!鱼太胖略微断食减减肥,他没法唱歌抒发亢奋的心情,便跳起舞喂鸡喂鸭。阿尔上午跟中也刷够特殊涂料加强法阵效力,中午吃饭浅浅安眠养神,下午蹦蹦跳跳去东京逛宠物用品展销会。 菲兹杰拉德带来的灾难几乎摧毁了整个十一月小长假,现在横滨危机解除,尽管今天是工作日,有条件的人大多愿意额外请一两天的假,犒劳犒劳紧绷多时的神经。 展销会人山人海,外面仅有的一家大型宠物友好快餐连锁店人口密度同样不遑多让。这边吆喝点单,那边催着上菜,人们的报复性消费叫服务员跑前跑后,好生疲于奔命。 阿尔格尔肚子饿了,不想等服务员抽空想起还需要给付了钱的客人送饭,选择领取号牌排队自取。 站在他前面的,是个一米八出头的黑发披风自闭男。这名白人男子自不自闭无所谓,来餐厅点餐手里还抱着爱伦.坡先生的小说集也没什么值得奇怪——坡先生的书好看嘛,随身带一本怎么了——大作家爱伦.坡声名远扬,但太恐惧社交导致基本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阿尔格尔格外在意陌生人肩上那只小浣熊,相当少见的宠物诶,还会随着快餐厅自带的欢快BGM摆尾巴。 浣熊卡尔抽抽鼻子,熟悉的味道。它满怀期待地回头,没有发现携带美味小狗零食的人类,只有一只金毛正以同样的节奏摇头晃脑。蔚蓝的眼睛与黑色毛毛遮掩的机智黑豆眼对上,WOW~You can really dance~卡尔惊喜咧嘴,露出每次主人看到就心花怒放晕头转向啥请求都敢答应的超绝无敌可爱笑容。 说不好谁先开始的,阿尔格尔将号牌往亚历山大先生嘴里、哦,这个不行,往裤兜一塞,两个临时舞伴扭腰摆手放飞自我,眼神交流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浣熊看着小,一个体长六十五厘米,尾长四十厘米,体重十千克的实心毛茸茸踩肩膀蹦迪,那滋味简直了。 “卡尔——” 爱伦.坡果然吃痛柔弱悲鸣,右手拿书,左手却异常平稳地接过一口袋食物,问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倒霉蛋。社恐主人晚饭一个汉堡加可乐便够了,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宠物则是白煮蛋、水果拼盘、宠物特供小龙虾一样不能少。 怎么可以少呢?这孩子念念不忘前几天吃到的小狗馒头,哪怕食欲没有变化,瞧瞧卡尔放下空碗惆怅的眼神,坡便认定坏心情会影响小家伙的消化能力!证据是今天早上起床给崽称重,居然生生少了三克!三克诶?卡尔自从断奶来到他们家,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放心,目前要履行和乱步的约定,带武装侦探社跑路来不及。国木田君都招了啊不是,都说了小狗馒头出自于谁。等到美国政府消气或者发生点别的大事转移注意力,CIA的追杀消停下来,一定马上联络那位劳德检事购买零食配方,握拳! 爱伦.坡是异能者,能力名为“莫格街的黑猫”,作用是触碰到他执笔小说的人都会被传送进小说世界,无论对方使用何种阅读媒介。在小说世界无法使用异能,破解方法有且仅有解开谜题。这异能限制敌人的效果堪称一绝,帮助友方隐匿行踪亦是方便,甚至不用顾虑食物饮水,他替伙伴甄选的小说保证有场景提供正常衣食住行。 “乱步拜托我务必赶在今晚零点之前接上东京的小栗君、横沟君一起逃,今天?为什么?”坡不傻,相反他聪明极了,否则写不出广受读者推崇的推理小说就要回家继承亿万资产,更不可能应聘上组合的策划部长,青年暗自琢磨,扛着冲路人不舍挥手的浣熊快步离开餐饮店,预备回酒店自闭,“还有乱步,乱步安排完这些事,头晕的症状大大加重,真的不用与谢野医生治疗吗?” 乱步猫猫惊恐起飞:不用! 阿尔格尔拖着满载食物饮料的餐盘,灵巧避开拥挤的人群,坐下眉飞色舞分享结识小浣熊的趣事。 趴在金毛大主人腿上,注意到小主人归来,松开新买的仿真鼹鼠笑容灿烂嘤嘤问好。哦哦,小浣熊,原来东京也有人养这个啊,中原中也胡乱点点头。 阿尔终于回来啦,他赶紧扒拉零食袋叼起一片干海苔,冲兄弟啵一下张嘴,对折两半的海苔啪一声展开,活像中也长出两片鸭子嘴。绫里春美见了咯咯直笑,阿尔格尔习以为常,冷静权衡摸了小狗要洗手才能拿吃的太麻烦,索性夹起嗓子娇滴滴给嘤回去问好,顺手给中也的海苔嘴里放块热腾腾验过毒的炸鸡。 赭毛青年咔嚓咔嚓嚼碎咽下:“味道不错。” “我也试试!” 灵媒师积极拿起一片海苔,检察官热情指导凹鸭子嘴的技巧,研究生高高兴兴跟小狗互嘤,餐厅的角落霎时分外热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就是人类的未来吗,感觉没救了耶,阿蒂尔安详提笔记下绝妙的新诗灵感。 他昨晚接到福泽先生的电话,知道大家情况不妙,不过也没有很糟。既然乱步的症状有在慢慢缓解,不糟就是好啦。阿蒂尔欣然接受福泽社长短时间内尽量避免联络的建议,亦通知亲戚好友做足准备,接受仪式结束神明解除屏蔽,美国那边对他们这些武侦成员关系亲厚者的滋扰。 除去小部分后天突然激发的异能者,能力者幼时普遍很难藏住自身的特殊性。不发达地区的长辈忙于生计基本没有余力照顾孩子,更别提投入资源努力调查自家古里古怪的小孩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不幸在举步维艰、必须依靠信仰维持希望的地方,底层人的生活经不住更多风险,排除异己的极端保守思想简直根深蒂固,消灭女巫、魔鬼的活动层出不穷。 那里的异能者能活过十二三岁吗,能;数量多吗,极少。如此一来,菲兹杰拉德私下抓获的异能者,竟然反直觉地大量来源于发达国家,包括美国。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一上称千斤也打不住。官方细细一数都快绷不住了,居然拢共失踪了这么多?!直播镜头一一扫过地牢囚徒惊慌失措的憔悴面孔,保不齐失踪者的家人最后会被忽悠过去照旧不清楚异能的概念,不过他们起初只要耐心观看,绝对能够蹦起来惊呼:“这不是我失踪多日的孩子吗?!” 资本主义政府是民选政府,美国财团跑来祖国大肆抓捕公民算个什么事?大局为重、徐徐图之、外交压力都滚一边去,必须立即要个说法!亮出我们的军队,美国不给就打过去!执政党不珍惜选票,有的是在野党珍惜! 福祸相依,世界地位都是靠打赢上一场世界级战争抢到手的。 美国军队仅仅在两百多年前依托法国荷兰等国的强力支持打赢过英国殖民者,当时是占尽国内外舆论优势,殖民地民众为争取自由独立,参战拥战的热情无可比拟。两百年过去,新生的国家没有参加第一二三次世界异能大战,卖军火卖粮食卖药品捞再多钱,地位都是虚的,没有底气主动向众多强国开战,公民过惯了安定日子,也没有意愿平白引来战火。 现下菲兹杰拉德把列强招惹了个遍,国内声望同样跌落谷底,美国政府不得不低头服软。没人喜欢胜券在握的时候被强压着认错,尤其破壳后顺风顺水的白头鹰。 美国明面上开动舆论机器,试图把外交官遇袭系列事件婉转糊弄过去,暗地里会做点什么,完全可以预见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美国军工企业出身的惠普集团。 惠普前几年花一百一十亿美元收购一家英国公司,结果这家公司财务有问题,惠普净亏损八十八亿,提起诉讼要求公司老板林奇赔偿所有损失。序审法庭嘛,案件审理结果很快出来了。英国法院判定林奇没有犯下金融诈骗的罪行,美国法院在创始人耗三千万美元巨资聘请顶级律师团后同样宣布被告无罪,驳回惠普的申诉。 故事还没完哦? 短短两个月过去,林奇父女、重要证人、律师团要员共七人便全部死在了庆祝胜诉的意大利游轮上。七人当中仅有一名厨师是真正的无辜,船沉得太突然,溺死了。其余六人均与欺诈诉讼有直接联系,加上跑步意外遇上车祸丧命的共犯嫌疑人,死者不是操盘手就是操盘手的遗嘱受益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船长和所有水手乃至一名一岁婴儿全在那次沉船事故得以存活,三名船员随后遭到意大利警方“过失杀人罪”的调查。 哈,过失?做得再干净,谁信啊? 美洲霸主的蛮横有目共睹,欧洲各国从不白白帮忙擦屁股的习性一脉相传。审判可以需要证据,发泄怒火绝对不需要。 组合来袭,世界第一名侦探江户川先生便料到他们无论如何没法全身而退。港黑、武侦承担了主要火力,劳德家的超越者们左手有侦探给的方案,右手是陪伴半生的强大异能,并没有很怕自己的安危,有的只是对友人的担忧。 “没必要担心啦。”乱步中途接过社长的电话,口齿略微含糊,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轻快,“乱步大人照顾好侦探社,兰堂先生照顾好劳德家,我们各司其职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是乱步大人推理看到的未来哦?” 阿蒂尔绝对相信大侦探的判断,昨晚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此时忽然起了坏心思,伸手摸进保罗搭椅背上的外套口袋,悄悄按动遥控器。爪爪下的电动鼹鼠收到指令,吭哧吭哧小幅扑腾。狗狗吃惊竖起耳朵,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反击?必须出以重拳! “嗷汪!” 白色恶魔凶凶扑咬鼹鼠尾巴,保罗依次测验剩余食物确定没毒,收好废弃试纸,当即老父亲状感动鼓掌。备受鼓舞,尾巴摇得可欢,声音叫得可软。 这俩也没救了。 沉稳可靠阿蒂尔给嘴巴闲下来不学狗叫的金毛崽喂了勺炸土豆,举起手机替大冷天跑去码头看海鸥抢薯条的亲友、兰波记录这混乱一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有特别混乱啦~ 春美手机款式太老,玩一下午没电关机了,快乐蹭兰堂先生一张照片,合掌拜托他把三只鸭子嘴的合影发给真宵大人。 “嘎。” 劳德有善口技者,呵,不是说肚子饿吗,又去逗小狗、喂喂,这欣慰的眼神怎么回事,她不会更加笃定家里两只白鸭子是阿尔女儿了吧??? 没错哦? 小狗的脑回路越跑越偏,早上搭火车匆匆离开的真宵路没走偏,可是修行圣地太远,阿蒂尔等了等,聊天框对面久久没有回复,看来还在奔波。真是辛苦她千里迢迢赶回来只为再见保罗兰波一面,大家长放下手机,拿勺子舀起一勺炒饭。 几个人闹一阵也不闹了,饿嘛。趴在主人脚边专心干饭,三个年轻人去外面用餐向来速度奇快,满足抽纸擦嘴结束战斗,两个大人尚慢条斯理吃到一半。阿蒂尔、保罗不急,阿尔他们也不急,春美明天启程返回仓院之里为顾客做灵媒,分别在即,小伙伴怎么说话都说不够。 “居然要春美姐特意中止修行返回村子,看来这次的客人很厉害呀。”阿尔格尔随口感叹,没有兴趣探究做灵媒的究竟是谁,“我印象中上次姐姐强制结束修行,还是九尾村出事。” 中原中也痛苦捂脸:“对吧?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忙坏啦!” 一个能够影响外界的奇异时空,国内的神社,灵媒师,异能特务科,国外的神父,克莱因女王,官方异能机构,来一个就需要他这个重要当事人阐述一遍所见所感所想。呜!怎会如此?明明是第一起独立主导刑侦工作的重要案件,别说模仿御剑叔叔、牙琉前辈专门建档纪念了,至今拒绝回忆当初的经历,想都不敢细想是怎么回事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爱伦.坡:是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现他脑子有病 好可怜哦,春美同情摸摸小中也的头。 当年异能特务科找到真宵大人检查九尾村,真宵大人极力举荐,希望带上她这个继任家主同行,春美这才仓促停止修行,离开仓院之里。姐姐们来村子看到蔫哒哒中也都惊呆啦,好好的孩子,怎么精气神全没了,凭空多出股七八十岁老头的沧桑? “说起来洛先生留下的痕迹好吓人。”春美移动电话上的毛绒吊坠隐隐闪过光芒,她敏锐地打了个哆嗦,无知无觉继续吐槽,在座都是知情者,小声点就好,“所有人回去都做噩梦啦,真宵大人和我还好哦,大家猜测可能是苦修获得的灵力比较精纯。” 噩梦已经是灵力抵御临时疯狂的重大成果了,阿尔格尔深藏功与名,纳闷托腮嘀咕:“九尾村还有洛先生的污染物?” 为了消除污秽,他和魏尔伦辛苦分了好久的灵魂豆,不应该啊。 “很奇怪吧?洛先生年年来东京参加冰淇淋节,分明没有留下过脏东西。我当时还稍微犹豫了一下,担心说出洛先生的事会给真宵大人的朋友惹麻烦。后来大伙惊骇异常,我忽然想起修行者拥有灵力全部可以看到秽物,只要瞒住不讲是谁的痕迹就好了。” “哇,不愧是春美姐!反应好快!”阿尔热烈鼓掌。 “嘿嘿,真宵大人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呢,我们超有默契哒!” 魔法师与灵媒师举起雪碧兴奋干杯,一口喝完却依旧满头雾水。阿蒂尔咬住勺子,综合手头全部信息,洛先生绝对是故意的没跑了,可原因呢?保罗今晚就要远行,一心只想跟孩子们(是的,包括阿蒂尔)吃好最后一顿便饭,放下碗筷给空杯倒满雪碧。 中原中也正弯腰逮捕吃饱喝足找裤腿擦嘴的,闻言如同以前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一样,没有吐露检察局秘密调查的成果,而是贤良淑德给叛逆小狗擦嘴擦爪,把干净毛团放保罗腿上,装好狗盆预备回家慢慢洗。 他感觉没必要说吧,就是在九尾村监控发现陀先生、咳,工作期间称职务,发现了国际通缉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影啊。御剑、中也拿到报告不发一言便达成共识,两位神只大概率是来九尾村掩护他们的。 几只劳德又是破解杀人案大放异彩,又是跟引发村内风波的天魔太郎后裔天马父女关系密切。他们若还是最后一批入村的游客,绝对会引来铺天盖地的监视调查——什么事都给你们撞上了,总不可能一句巧合打发走吧——阿尔的身份由神明亲手操刀,中也、退役间谍、异界来客的假身份有众人群策群力尽量做周全,但再周全也经不住全球的特工拿着放大镜逐帧推敲核查! 洛先生在他们进村之后陆续多送十来个倒霉蛋去九尾村混淆视听,陀先生用自己臭名昭着的人形马甲吸引视线,劳德家压力骤减,辛苦的唯有中也,他辛苦的还是一种并不碍眼的方式,不得不感谢二位帮了大忙呢。 虽然感激神灵,但不耽误劳德检事忠于职守,想方设法抓捕罪犯。 瞧,有时候世界的走向就是充满了阴差阳错。修行者一致认定迷之污秽的存在,检察局给滑不留手的国际通缉犯加上一张可有可无通缉令,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的虎头蛇尾。痛失爱妻的组合首领听取老鼠谗言,半信半疑叫来颇有点神异的下属问话,得知九尾村事件诚如情报贩子死屋之鼠所说,确实属于意外铸造的异能特异点。 “您让我活捉出卖夫人行踪的老鼠。”好朋友约翰应当欣慰,洛夫克拉夫特纵使睡眼惺忪,都没忘记他教导的人类上下级基本交互礼仪,“我追进山林……九尾村?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在山脚停车场外找到了他,追上了他,触手捆住了他的脚,想要吃掉他的异能,把无害化的老鼠给您带回来。” 菲兹杰拉德眼皮一跳,战术后仰靠在办公椅上,全身肌肉紧绷,语气似在调侃:“偷吃别人的异能,你有这本事?” 拟人魔物折断脖子无辜歪起脑袋,你以前没问,当然没必要主动提;再说异能是祂力量的演化,取回自己给出去的东西,不能叫“偷吃”吧。然而没关系,洛不介意菲兹杰拉德的糟糕用词。约翰时常念叨组合这样钱多事少的工作难找,祂不说“竭诚守护老板”,至少要避免直接坑死菲兹杰拉德,否则组合下任首领拒绝雇佣自己,以后爬上岸找穷穷的朋友们玩,购物逛街没法像现在这样随性了。 资本家可能猜到怪物的心思,也可能单纯不在乎。他强装游刃有余,插手淡淡催促:“继续。” 洛夫克拉夫特含糊略过大量情报,这不难,碍于祂的人形天生一副憨憨扑克脸:“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醒来只见日月颠倒,黄昏化作黎明,白雪沉积,老鼠无影无踪。约翰打来电话,告诉我一连失踪了好多天。” “既然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可以吃掉异能,我便能够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我们的异能互相冲突,生成的特异点促成了这起九尾村事件。”白帽黑毛俄罗斯人在白鲸主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一本正经说着怪话,“恳请菲兹杰拉德先生谅解,碍于您对我杀心不改,为了以后合作愉快,我无法详细阐述激活我这被动异能‘罪与罚’的条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菲兹杰拉德神经质摩挲妻子赠予的怀表,里面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陀思妥耶夫斯基宽容微笑,丝毫不介意这个男人此时此刻都还在派遣得力干将全力追杀自己。他们都清楚,受害者家属致力于和菲兹杰拉德家族成员当面对峙以便讨要公道赔偿,收到委托的并非死屋之鼠这一个情报组织,仅仅是抱有杀心的家属恰巧找上死屋之鼠,恰巧、或者说违背公众道德准则的必然代价,对方用死屋之鼠提供的情报得手了而已。 “九尾村的时间自成体系,还能反向影响外界的认知。如果能够复刻探索这个异能空间,想办法开拓特异点的功能,比如试着改一改特异点从时间长河中选定的片段……”通缉犯温声细语,将首富一瞬的瞳孔骤缩尽收眼底,“您不过是派遣洛夫克拉夫特先生配合我试试,左右不会损失什么。总归我不着急,非常愿意等待您的决定。” 时间、时间,老鼠戳破了心中隐秘的幻想,菲兹杰拉德极力保持冷静,然而呼吸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 爱妻惨死,他不堪忍受,立即砸下重金发动人脉,联系据说可以逆转时间的异能者H·G·威尔斯,希望回到过去拯救家人,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没问题。 时间系异能者断然否决菲兹杰拉德异想天开的提议,没提自己十分同情一旦逆流时间必会迎来大财团斩草除根的受害者联盟——精明的家伙——态度可以改变,能力不行,能力不行就是不行。她只字不谈这种富豪眼里不值一提甚至理所应当的“未雨绸缪”有多泯灭人性,就是直白地告诉菲兹杰拉德,老娘(划掉)我做不到。 大笔投资如数奉还,威尔斯一点没碰。她知道没人能占世界首富的便宜,更明白不解释清楚自己异能的运作原理,菲兹杰拉德的死缠烂打永远不会平息。 她的异能叫“时间机器”,表现形式为操纵局部的时间,本质是……咦,菲兹杰拉德这种金融大佬能听懂这些理论吗?威尔斯啃着笔头烦恼不已,想想给婉拒的小纸条附上时间机器所有者生而知之的基础世界设定。 物体内部能量是时间长河的水波,所有个体都以向外扩散的水波为存在形式。上游是过去,下游是未来,越外围越衰减,最后消失。时间机器能够改变水波的振幅,混淆个体在时间长河中的位置,达成前往任意一个时间点的效果。 不过在时间线上,△T和△E的乘积固定。个体能量越大,水波越窄,停留于目标时间点的时间长度越有限。威尔斯本人习惯传送记忆信号,通过降低传送能量,延长停留时间。 按照平行时空理论,时间机器改变不了她当下存在的这个世界。除非威尔斯一号对菲兹杰拉德使用一次【时间机器】,跃迁到另一个平行时空,菲兹杰拉德赶在异能时限内找到说服该世界的威尔斯二号对自己再次使用异能,来到第三个平行时空。以此类推,别去计较平行时空的你和本世界的你是不是同一个人,理论上可以不断向过去传递记忆,完成更长时间的穿越。 这种欺骗自我的方式缺点是,但凡菲兹杰拉德失败一次,没能在挽救妻子的间隙找到威尔斯继续循环便会全盘皆输。因为一个世界的威尔斯只能对一个人使用一次异能,本世界的菲兹杰拉德忙活半天,多半归来仍是丧偶鳏夫一枚。 威尔斯机警隐瞒时间机器可以改变她周围的时间流速,最多放缓十倍的保命小妙招。菲兹杰拉德收获海量情报,没心情关注时间异能者的小心思。 条条情报指向自己改变不了爱妻的命运,富豪先生没法接受这个、要他如何接受呢?承认爱人真被痛恨自己的家伙迁怒害死,再无挽回补偿的余地,菲兹杰拉德不可能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啊!他带着女儿仓皇逃往克莱因王国,恳请女王陛下灵媒自己深爱的伴侣。女王答应了,一家三口站在雕龙画栋的东方皇宫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看着女儿悲戚恐慌的稚嫩脸庞,父亲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必须接受这个。 是啊,他咬碎牙接受了,扛住经济危机,尽心照料孩子,艰难另起炉灶,重掌组合大权,然后呢?命运大抵就是这样爱磋磨人的混蛋吧,菲兹杰拉德终于肯放弃缥缈的希望了,神呐,您没听见吗?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摆一条全新的道路,诱惑他抛弃安稳的生活踩上去,诱劝他一举摆脱枕边冰冷的人生? 您会答应的,恶魔好整以暇等待回复。 我会答应的,男人自知没有选择的余地,心脏为那万不存一的美好未来欢喜跃动,依旧赤红着双眼,保持最基本的危机意识:“您希望通过这次合作获得什么好处呢?” 奇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身处幽暗的临时安全屋,面容却如圣像悲悯沉静。 “一种可能。”葡萄红瞳映照出电子屏幕的光,死屋之鼠血债累累的首领温柔执拗地坦白,“我愿意探索任何可能抹消所有异能的方案。” 菲兹杰拉德几乎都要嘲讽阴沟里的老鼠啦,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开玩笑,没有异能者暗中庇护,群龙无首的人类恐怕早就在一次次天灾中亡国灭种了! 他不觉得这种妄想有追求的必要,但是他没说。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挑拨姑且需要维持下去的脆弱联盟,况且这没准又是老鼠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口编撰的谎言。对方真正的目的不是听他上下嘴皮一碰吹了什么,而是看他在特定情况下做了什么。 菲兹杰拉德不耐跳过这个话题,火速约定时间好让洛夫克拉夫特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尽快碰面开启实验。断掉视频信号,他拿起内线电话就联络策划部长爱伦.坡,命令他秘密清点一批组合或者菲兹杰拉德财团能够完全掌控的科研人员,时刻待命参与实验。 “实验?”作战参谋(重音)迷茫撸撸浣熊幼崽,收到萎靡不振的首领先生正经指令,年轻人欣慰但冷酷提醒,“先生,您需要研究什么方向的科研人员?” “……” “先生?呃,您看,社会科学的实验跟自然科学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吧?” “……ALL。” “?!!”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老鼠竭诚帮您下定决心 埃德加.爱伦.坡春风化雨给小浣熊卡尔温好羊奶,起身骂骂咧咧打开电脑翻阅文件,筛选罗列符合条件的研究人员备选名单。想也知道专研大气物理的专家与深耕古希腊哲学思想的学者没法共存于同一个项目组,这得是什么实验啊?唉,没办法,老板只会“ALL”“ALL”叫,工作量大到离谱也要尽快搞定。是是是,他懂,能力都是次要,关键要没办法背叛菲兹杰拉德,对吧? 对啦。 瞧瞧,富豪先生眼光毒辣,坡确实是最合适的初期协助人选。他没兴趣琢磨老板脑门一拍搞的花活背后有何深义,不过是领了组合第三高的策划部长工资,埋头干活满足BOSS心愿罢了。 尽管这工资比不上家族基金按时发放的零花钱,怎么说也是家里人不许小埃德加彻底沦为自闭宅男,软磨硬泡赶他出去找的第一份工作,纪念意义重大。花两千万美元去拍卖行买到的乱步第一本小说原稿都得在职责面前稍微往后放放,坡预备完成任务,再抱着卡尔细细品评欣赏——他为了与通过小说神交已久的乱步写信交流,特意学了日语呢,嘿嘿。 乱步:⊙?⊙ 坡:? 江户川.侦探作家收入不菲.那也不至于豪掷两千万买份书稿.乱步:我们……不是昨天才在推理比赛见上第一面吗? 坡:对啊,可是我们之前往来信件都有整整六个月零十七天了耶、哦哦,乱步觉得我不该买稿子?啊哈哈,有什么关系!这点小钱可以看到乱步难得一见的惊呆表情,我赚大啦! 乱步:傻子吧你?真诚疑惑.jpg 傻子、啊不对,爱伦.坡交上名单,便知情识趣停止关注老板的“实验”进程了。本来就不感兴趣,而且他是作战参谋啊喂!秉持年轻人初入职场的热心肠以及人道主义精神,偶尔领领乱步书稿的零头充当加班费,干点不属于工作范畴的活,看在菲兹杰拉德先生痛失爱妻疯疯癫癫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份上,坡可以忍,蹬鼻子上脸次数多了,就别怪他辞职不干咯? 啊,其实辞职什么的,只是参谋先生找友人玩顺口发的牢骚啦。起码坡入职的时候,属实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主动辞去这份以为要做很久的工作。 三年后,爱伦.坡拜托副手照料卡尔,孤身前往老板的办公室。菲兹杰拉德小姐识趣离开,黑毛青年质问神情淡漠的金发男子,问对方菲兹杰拉德财团以及组合这等民间组织均没有逮捕权,老板这一个月来避开自己派遣手下抓捕国内外至少十四名“恐怖分子”,抓到却不转给CIA、国防部处理,究竟在做什么?是不是和那个神秘实验有关?被捕者真是恐怖分子吗? 请聪明人做事的代价就在于此,人员动向、物资筹备、资金流向在他们眼里洞若观火,一味隐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菲兹杰拉德只告诉爱伦.坡,抓来的人活蹦乱跳,财团全花钱好好养着呢,财团不破产的话,估计要养一辈子,以此勉强稳住焦躁不安的年轻作家。 爱伦.坡不是轻易能被糊弄的家伙,更谈不上信任事业几经沉浮的金融巨鳄。菲兹杰拉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但是爱伦.坡也有自己的骄傲,他相信自己的推理能力,老板,不对,前老板的确没有说谎。 正如菲兹杰拉德预料的那般,策划部长没有对不起他支付的高额薪资。坡能从周边微妙的变化,推断BOSS一时兴起搭建草台班子推行的奇怪实验长成吞金巨兽,察觉组合成员隐秘的行动,辨别“恐怖分子”是否安然无恙这种小事,当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要菲兹杰拉德说,埃德加还是太稚嫩了,分辨不出熟人的语言陷阱。他的“安然无恙”,和世俗普遍认可的“安然无恙”存在一定区别。毕竟异能者失去伴生异能,即便是他,也没法硬着头皮骗自己实验体们没有任何受到影响啊?所以要养到死,时刻观察洛夫克拉夫特吃下去的异能有没有回归宿主或者无端消散的风险嘛。 聪明下属难得,菲兹杰拉德没有接那封辞职信:“您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的老板了,坡先生。” 这点爱伦.坡承认,但他并非只有给人打工这一条路可走。青年日常生活中往往显得迷瞪糊涂的纯黑眼瞳如寒潭清冽,是,坡是搞不懂菲兹杰拉德在做什么。研究人员的古怪组成,今年忽然开始的拐卖人口,无论受害者才能优劣一律花钱长期供养,资本家能是员工没用了还养你到死的设定?醒醒吧,亲爹都不一定会做到这种程度。然而在各国争相开展人体实验异能竞赛的前提下,菲兹杰拉德坚持实验不会伤人性命,简直仁慈到充满违和。 违和激发直觉,直觉呼吁远离,辞职信固执停在菲兹杰拉德面前。 “您不会停下实验,不是吗。” 富豪不可能让步,无奈接下信封丢在办公桌上:“非常遗憾,坡先生。为了家庭,有些事多难人都会拼尽全力去做,非常遗憾,我们没能达成一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家庭,爱伦.坡神情一凛。这是前老板的自白,也是菲兹杰拉德家族的警告,不想家里人出事就闭紧嘴,别管不该管的事。 喂,他想管也没法管吧?菲兹杰拉德财团这些年火速腾飞,美国司法部背后的大金主之一正是菲兹杰拉德。坡哪怕拼上自己家族不要,什么确凿证据都无,绕开与菲兹杰拉德交好的众多官员媒体,能找谁给那些背井离乡但安稳活下来的“恐怖分子”讨公道?前任BOSS不正是明白这些,才有底气悠闲翘腿,礼貌提醒员工别忘了办理离职手续吗? 移交工作、签订保密协议没有经受任何刁难,坡依旧气鼓鼓下了白鲸飞艇。 问题想来不大,前策划部长推测,回家抱着卡尔找七大姑八大姨,顶着一头乱毛和一脸蛋口红印,成功求得女士们多与菲兹杰拉德小姐亲近。曲线救国。 问题确实不大。 研究人员刚刚发现洛夫克拉夫特吃下的异能越强,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碰撞生成的特异点时间越能往前推进,囊括的特殊空间也越大,延续时间越长。这不是很好吗,妻子复活有望,菲兹杰拉德狂喜! 可惜每一轮“模拟九尾村”解除意识屏障需要时间,内外研究员统计对比数据需要时间,研究进展总是缓慢。三年了,他们终于确定洛夫克拉夫特自身的强度跟特异点的关系,期间时间长河不断奔涌向前,洛夫克拉夫特需要的异能者数量质量持续增长。 起初有全球性金融危机诱发的混乱遮掩,组合成员浑水摸鱼,在异能者出现概率高的强国捕获了不少猎物,用完也没扔。一来有用,二来菲兹杰拉德的宝贝女儿突然热衷慈善事业,老父亲也高兴用实际行动支持闺女的好意。即便她不知道,无非多花点钱,他又何乐不为呢。 后来经济危机磕磕跘跘结束,在文学风暴启迪的去殖民地浪潮下,全球多地爆发寻求独立的游行甚至战争。菲兹杰拉德财团携手美国政府找准时机,看似后退一步支持独立,实则绕开三战定下的秩序以经济手段争夺殖民地。使用远比老牌帝国更加隐蔽高效的方式,财团谋取庞大利益的尝试初见成效,赫然成为凌驾美利坚乃至世界的一方霸主。 实验方面同样大有进展,研究人员发现异能所有者在侧,能够加强特异点的效果;而且经过前往不同地点进行测算,最终认定日本横滨能够让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达到最佳状态——祂力量的另一化身“书”放横滨呢,靠近能不加强嘛。 一时可谓事业家庭花团锦簇,菲兹杰拉德思量再三,却刻意压制了特异点实验。他依旧深切怀念亡妻,但死屋之鼠着实阴魂不散。 陀思妥耶夫斯基拉上同伴加入菲兹杰拉德秘密创建的组织“天堂之门”,俯首称臣积极乖顺,始终对实验抱有相当可怕的热忱。此人罪行罄竹难书,菲兹杰拉德不得不多想,这样一个视法纪纲常为无物的家伙全程配合,是不是盘算要在关键时候来个大的。 如果老鼠真心希望建立无异能者的世界,具体使用什么方法未知,自己这个异能者必将受到背刺;如果老鼠撒谎,牺牲甚大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图亦是甚大,没准非但妻子活不了,还会牵连女儿,这是菲兹杰拉德不能接受的代价。 他迟疑,很快不必迟疑,因为女儿死于异能者复仇偷袭,永远沉眠在她母亲身边,留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是你干的!” 富豪只恨在复活亡妻与爱女可能受到伤害之间徘徊不定,没有痛下杀手做掉阴险的老鼠。 “我给过您很多机会,您自己不珍惜,唯有祝福愿菲兹杰拉德小姐安息。”国际通缉犯为小小的墓碑献花,眼神慈爱怜悯,“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启动正式实验了?” 菲兹杰拉德没有选择,杀死陀思妥耶夫斯基,女儿妻子绝对回不来,目前竟然只有跟这个疯子合作,挚爱们方有复活的可能。 豪商不打没准备的仗,大肆倾斜资源武装心腹异能者,时刻防备神出鬼没的死屋之鼠。洛夫克拉夫特吃不够异能者就去横滨现抓好了,日本内务省要员为讨好献媚,拿出了不得了的内部资料。美国人向来自视甚高,没想到横滨这种租界城市能够聚居如此数量的异能者,更没想到横滨人真有能力守护同胞,懂得巧妙利用国内外对菲兹杰拉德财团不满已久的利益团体,一举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您还有机会。”魔鬼殷勤怂恿,利用视觉差巧妙挡住书柜门缝,“获救异能者不乏从前臭名昭着的罪犯,哪怕出于自保,他们暂时不敢承认失去异能的事,纠缠期间能为我们争取不少时间。” 现任参谋部长路易莎.梅.奥尔柯特低头抱着书沮丧不已,异能者跑光了,哪里还有机会?她至今想不明白计划哪里出了纰漏,能让敌人精准摸进关押异能者的地牢……等等!机会?难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是指、不、不可能吧,菲兹杰拉德先生不会答应吧?白鲸上面的,都是我们的同伴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果戈里前俯后仰哈哈大笑,洛夫克拉夫特事不关己抱起手臂打盹。纳撒尼尔.霍桑握住十字架祈祷,菲兹杰拉德失败便再没人能救他的玛格丽特。书柜里的组合成员露西.莫德.蒙哥马利死死捂住口鼻,不敢发出声音。 露西上次去横滨搜捕异能者的任务遭到武装侦探社阻击失败,全靠低声下气拼死乞求,总算不必被赶出组合居无定所。女孩自此降职沦为佣人,谁料心烦意乱下没发现手机没电,闹钟没响,她后知后觉迟到一个多小时,会议室打扫到一半BOSS他们就匆忙过来了。女仆小姐害怕挨罚,赶紧用异能空间藏起清洁工具。她的异能空间捕捉不到外面动静,露西担心躲太久失踪会惹来怀疑,太短出现在众人面前是灾难,只好藏进书柜,却意外偷听到这样的噩耗。 “去吧,洛夫克拉夫特。” 她听到组合首领亲手敲响了丧钟,哈,他们这样的异能打手失去异能,可不就是死期将至吗?必须、必须想办法出去,通知组合的大家! 黑衣男子慢吞吞拉伸变形膨胀,魔术师轻巧避开触手跳到书柜上,丝毫不介意同为“天堂之门”组织的同伴翻脸攻击,喜笑颜开宣布要去外面给白鲸逃杀游戏设陷阱添彩头。 “各位,期待你们的精彩表演。”果戈里朗声宣布,漠视一片混乱的会议室,浮夸鞠躬行礼,掀起袍子罩住自己和书柜,果断赶在触手来袭前发动异能跑路,“有来有回的游戏才好玩啊,嘻嘻!”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有时候人变一变也挺好的 “嘻,我钓到春季鱼王啦!” 召唤仪式在午夜零点,阿尔格尔拉着中也联机玩经典种菜游戏《星露谷物语》打发时间。奋战到最后半个小时终于搞定鱼王,他痛快嗷一嗓子却吓得中原中也手一抖,下井炸矿的小人没反应过来,炸弹炸了,矿工血条见底也倒了。 赭毛青年深呼吸松开鼠标,红光闪过,荒神大人一个旱地拔葱飞越餐桌上三台笔记本电脑,跟对面的小金毛打作一团:“没救了啦!怎么想都是阿尔的错!” “存档,先存档!我的鱼!” “我不管,我心态崩了,回档!” 魏尔伦外出散心,进屋就瞅见俩幼稚弟弟斗气。他收起黑伞,将细雨朦胧关在身后,默默发动异能,扛起餐桌椅子远离战场。医生退至安全距离,戴上无线耳机,捧起脸继续傻笑围观可可爱爱幼年大熊猫扯着烟嗓哞哞叫的短视频。 眼看餐厅组智商都不太高的样子,留守客厅的几只……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单方面向法国、港黑的相关部门递交辞呈以后,大劳德们鲜少通宵熬夜,个顶个的注重养生。今天是不熬也得熬呀,总不能穿回原世界的时候,保罗、兰波还身穿睡衣稀里糊涂刚醒吧? 横滨分社有保罗他们的卧室,只是顾及金毛大猫咪之间的“小矛盾”,一般用不上,装修到现在那么多年,算算居然就这段时间用上了。两拨人下午先后返回横滨,浅眠一会儿养足精神,又纷纷爬起来找各自感兴趣的节目醒神。 狗狗呼呼大睡,年轻一代酷爱电子游戏,熊猫毒唯自觉前往餐厅远离同位体,剩余三个法国佬一早翻遍电视节目表,约好要看德国足球甲级联赛。 今晚是拜仁打圣保利,麻烦就在这里。保罗支持拜仁,兰波深受父母影响,德甲里面独爱圣保利,阿蒂尔老叛逆小孩了,一场不落上赛季冠军勒沃库森的比赛。 好家伙,三个喜欢观看非异能足球大赛的劳德,分别是三支德国球队的粉丝可还行?难怪大家伙要跑去餐厅避难,、没办法,她不能进餐厅嘛,只能把狗窝安顿在沙发小帐篷里捂住耳朵睡觉觉咯。 这场比赛很有看头,拿来提振精神相当好使。 拜仁回归正常水平,目前高居榜首,虽然面对弱队找回了昔日霸主的风采,但是面对强队……强敌就是强敌,期待拜仁主教练孔帕尼后续能够稳住。 如果说拜仁欺软怕硬,圣保利就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球队粉丝忠诚度极高,竞技水平飘忽不定,在建立之初便开启了从甲级联赛降到乙级联赛再升回来再降回去的反复横跳。这一代圣保利继承了先辈们的神经刀,要说它弱,偶尔也能突破强队踢进几个好球,要说它强、根本没人夸它强:) 大劳德基本没熬夜追过球赛,与白天结局已定的重播不一样,赛事直播自带一股别致的刺激。尤其圣保利上半场踢下来照例充满神鬼二象性,拜仁的表现同样稳定,遇鬼是神,遇神是鬼,双方的下饭操作有来必有回,不看到最后,天知道谁能赢——真不能判双方输吗? 谢邀,四十五分钟下来,阿蒂尔吃饱了,保罗气饱了,兰波揉揉太阳穴,关掉手机闹钟提醒阿尔时间差不多了。 阿尔格尔意犹未尽撒开挠中也痒痒肉的爪子,翻身爬起拍拍屁股,穿着连体小熊猫珊瑚绒睡衣,踩着独角兽拖鞋啪嗒啪嗒独自跑下秘密基地。无魔力人群不能参观召唤仪式哦,会陷入临时疯狂哒。阿尔安排家人在楼上等,脸上是即将重逢的喜悦。他相信很快哥哥就能连通两个世界,其余劳德可没那么乐观。 魏尔伦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中原中也顾不得整理凌乱的长发,连忙来到客厅坐在兰波身边。保罗打开彩画集,小心戴上一顶黑色帽子。 帽子是阿蒂尔当初送给魏尔伦的礼物,使用牧神仅剩的一点特殊材料制作而成,可以屏蔽外界信号,帮助人造异能生命体保持自我。保罗曾经也有一顶这样的帽子,后来留给原世界的中也,自己就没有了。他“清扫”干净这边的世界,但原世界依旧一片污糟,少不得魏尔伦跟亲友咬耳朵,担心混蛋同位体回去会被认出身份,遭到恶徒控制。 “你知道,那个谁怎么样无所谓。”魏尔伦哼哼唧唧取下宝贝帽子,经过多年精心养护,帽身并未留下岁月的痕迹,“他们两个使用魔法共享生命和异能,还是尽量避免出现那种情况比较好吧?而且让该死研究员得偿所愿什么的,想想都好烦。” “嗯嗯,我知道。” 阿蒂尔笑眯眯批准亲友转赠礼物的申请,代他交给兰波收好,过几天中转站反手还给自家亲友一顶没有特殊功效的同款帽子。果然痛失黑帽的沮丧魏尔伦拿到礼物一下又开心起来了,真好懂呀……谢谢。 被小主人的脚步声吵醒,睡眼惺忪咂咂嘴,感知到外面氛围沉闷,奋力探出脑袋呜咽关怀。电视台利用足球比赛中场休息的空隙播放广告,昭和意味浓厚的搞怪广告曲适时响起。中也抱住小毛团,保罗示意阿蒂尔蒙住她的眼睛,兰波挺直腰背紧紧握住亲友的手,魏尔伦静静凝视视频结束的单调界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呼,放轻松。” 阿尔格尔推开乐器保管室大门,闭上眼睛蹭蹭亚历山大先生,挨个摸摸感恩注入镇定剂的沉睡羊群。 大家没见过这种超大型魔法很紧张,他知道(其实)。阿尔也挺紧张呢,他一样没见过诶,现在竟然要直接上手(有没有一种可能)……不过还好哦,一家人共同紧张,互相鼓励嘛(你们紧张的不是同一件事)。阿尔格尔一步步做足准备工作,所有步骤严格把关,忐忑在整个过程中慢慢消散。消除是不可能彻底消除哒,关系到哥哥的归来以及保罗兰波的归去耶?十四年的辛勤筹备在此一举!唔,不想了,最后一步了,放手去做吧! 布偶但笑不语,昨天刚去阿尔位于秘密基地的房间腾空肠胃,它浑身轻松,静静躺在乐器保管室中间。 阿尔格尔微妙目移一下,迅速调整心态,站上咏唱者指定位置,背靠满墙魔法阵,拿出口袋里的遥控器、遥控器??? 咦?肯定要用遥控器吧?一首完整的召唤曲,光有人声肯定不够,阿尔一次至多演奏一个乐器,可以是可以,那又太单调了。他苦学这么多乐器,就是希望给哥哥演奏超棒的回家小曲呀~可惜亲戚朋友不能下来帮忙,好在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阿尔格尔另辟蹊径,选择用录音设备协助自己!多妙的想法啊,大伙听了都直夸他是天才。 每台播放器都已然统一调试好程序,阿尔格尔按下遥控器,水琴率先轻吟浅唱。脚链微微发热,他数着拍子,包裹红光的手指老练编织魔法乐曲。 海风窃窃私语,隐隐传来塞壬空灵的歌谣。浪潮领命猛击悬崖,陆地前锋兀自不动。浪花飞溅,暗流涌动,气泡上涌,它是不可名状的眼,它是不可名状的歌,它是不可名状的法则。人鱼甩尾搅动潮汐,鸟怪展翅践踏雷暴,山崖静谧无声,海浪臣服君主,天空迎来主宰。祂跨越数不尽的时空,遥遥投来一瞥。教堂钟鸣,流星飒沓,大雨轰然落下,船只无助沉浮,信徒呼唤主的庇护,汪洋吞噬人造的辉煌。 余音绕梁,月光挣脱阴云,阿尔格尔按亮明灯,金发碧眼的青年面庞圣洁,饶有兴致张开锁骨,一口吞下蘸酱的炸鸡块,背后是枯死浑浊的海水鱼缸——哦,别忘了,上去要通知阿蒂尔,可以换淡水把鱼虾放回去了。 “哥哥!” 阿尔格尔狂喜乱舞,丢开遥控器,阳光灿烂跑到半道好悬想起构思良久的秘密欢迎仪式,满心后怕紧急刹车。他哥基斯徒劳伸出两只爪爪做出拥抱的动作,迷茫观察弟弟手忙脚乱扒拉连体帽翻出玫瑰花叼嘴上,一个滑铲铲到自己脚边,借助惯性拉住祂的手呜啦呜呼乱叫着疯狂转圈圈。 这是人类的欢迎仪式,基斯肯定地想,悄悄给自己的悟性点赞,并调动魔力抽空回复两位同盟第一时间发来的信息。 洛:等一下,我这边的抓人游戏还没结束。 陀:我的污染物待会儿也拜托你咯,比心.jpg 基斯:哦。 阿尔格尔转太快脑壳有点晕,顺势蹦哥哥背上挂好,晃晃悠悠取下花朵自信发言:“晚上好哥哥!” “晚上好阿尔!” 基斯愉悦接过花朵,张开人口咽下弟弟复活送的第一份礼物。怪物熟练捞住人类青年往下滑的腿,就像他年幼时那样。幼年啊,兄弟两个会心一笑,热热闹闹离开乐器保管室,朝着楼上走去。 阿尔格尔一直嚷嚷要给哥哥介绍新的家人,真正上来袖手旁观哥哥贴贴大家,尽管有心理准备知道保罗、兰波不在,他心里依旧空荡荡的,不是个滋味。 “晕。”中原中也扶着墙柔弱吐槽。 “嘤。”趴主人脚边真诚附议。 被拽住胳膊猛猛转了五圈,怎么说呢,初见的不安是转没了,脑子感觉也转没了耶?你们神明都这么打招呼的??不对,陀先生、洛先生没这毛病,所以你们人鱼都这么打招呼的? 那头魏尔伦挣脱不能,正惊恐转着呢,这头阿蒂尔颤颤巍巍灌下一口柠檬汁,拍拍脑门清醒了一点,便随口关心道:“你的亚历山大先生呢?” 阿尔去哪里几乎都不会忘记带上那个布偶,难道这回太激动了,没有拿? 啊这。 大金毛痛苦闭眼,小金毛笑容凝固,小赭毛投来疑惑的目光,小白狗捕捉到关键词抖抖耳朵坐起来,见主人们还转着呢,又静静趴回地板。 阿尔格尔缩了缩脖子,本能想拿点什么挡住亲人滚烫的视线,摸索半天没摸到趁手布偶,捡起尚有余温的靠枕缓缓遮住脸蛋:“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中也条件反射沉稳回答:“我是检察官,我不会怕。” 阿蒂尔面露狐疑:“你请说?” 阿尔格尔咽了口唾沫,词儿烫嘴似的飞快滚过舌尖:“亚历山大先生是我哥哥的皮。” “。” “……哈?” 劳德检事瞳孔地震,退役间谍合掌沉痛忏悔,气抖冷,我的教育理念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听听我狡辩!”阿尔格尔手舞足蹈垂死挣扎,“那个什么,我以前是极致的实用主义者嘛,哥哥的皮自带无限空间超级方便,我看它掉在地上寻思也没人要,就……咳,捡起来稍微缝了缝……听起来很变态没错……” 金毛青年崩溃捂脸,【法国谚语】,说不下去了,实际就是很变态啊!赭毛青年更崩溃,他年少无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爬进去玩过呢,呃呃!升天desu 基斯转够圈圈稳妥放下面色惨白的阿蒂尔、哦,现在是叫魏尔伦?可爱的名字! 祂骄傲叉腰:“但是真心很好用吧?” “那确实。” 阿尔格尔遗憾点头,年少时用过最好的包,以后再背什么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个什么,小金毛在众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回过神来,努力绷起嘴角凹出一个沉痛的弧度。太好了,任时光流转,他依旧是那副实用主义泡入味的德行,没有一丝丝改变呢。 不、不要乱说,还是有改变的好吧? 阿尔心虚丢开抱枕,强装镇定站上茶几宣布:“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赶紧去找保罗他们!” 毛茸茸拖鞋旁边就是阿蒂尔的水杯,黑发男人感觉拳头硬了,忍!确实异世界通道的事更为重要!他屏住呼吸,紧张等待神明的判决。 “好啊。”基斯没有白跟同神系的盟友搭档那么久,多少学到点骷髅骑士的利落,再说陀他们还要玩一会儿呢,不急的,祂随手在墙上画了一个圈,“感应到他们的灵魂了,出发。” “……诶?这么快?”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那么大一个武装侦探社呢??? 穿越什么的,果然经历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吧?眼睛一闭一睁,保罗忽然就从明亮温馨的家园来到荒芜破败的眼熟院落。触目是明月如钩,面颊是海风温软,鼻尖是香草霉菌。世界以炎炎酷暑迎接游子,游子嫌弃味儿太冲,微微皱起眉头。 由于不确定是否会被送往危险地域,劳德家有段时间没用气味浓郁的洗衣液沐浴乳了。以防给追踪者遗留过多线索,横滨分部更是通了一整天的风,将土耳其烤肉的馥郁芬芳赶尽杀绝。诗人先生偏爱家里充满生活气息的自然清爽,极度厌烦这般人类领地任由自然腐蚀的盛夏景气。 夏天带来的,是肆意生长的草木蚊蝇,也是大晚上都散不尽的无尽暑气。这点对来自深冬的保罗倒是不打紧,他身穿阿尔格尔编织的魔法衣物,这衣服据说能够让阿尔哥哥精准定位开启通道,同时方便行动,拥有冬暖夏凉自动调节体感温度的功能,应对朝夕之间的季节变幻堪称手到擒来。不过冬季款式的外衣在这时节太惹眼啦,应该换上同种功能不同外观的夏衣。 唔,大热天,即便能忍住不开空调风扇,基本也没谁可以心平气和舒缓喘息,由此可知附近没有人,衣服的事不急。 保罗定了定神,激活彩画集感应亲友的位置。不远,他略微安心,拿出手机诧异挑眉,当即迈步绕过摇摇欲坠的门板,穿过布满蛛网的朽坏店铺往外走去。 外面不出所料,是人类行为研习社横滨分社前面的水泥马路。根据山坡悬崖的方位推断,难怪保罗依稀觉得方才的小院熟悉,那不就是他们家买下这片土地推倒重建前毒岛夫妇的杂货铺吗?! 过去与现实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交织共鸣,金发诗人心底感慨良多,脚步却不停。右手边的华宫家日式宅邸换作朴实砖房,左手边的自由轩已然一片废墟,没有法式小楼,没有深水鱼塘,没有宽广花园。保罗来到路边护栏,恰好看见兰波踩着杂草丛生的小道离开山坡下面的沙滩。 “拉我一把。” 背后涛声依旧,最后一步,亲友微笑伸手。 空间重力双系超越者爬这种坡不需要别人帮忙,兰波明白,保罗也明白。他只是伸出手,他也只是搭把手,双手紧紧交握,油然而生的踏实便将迷茫惶恐驱逐出境。他们不是孤身一人,嗯,甚至还有三部手机。 手机是保罗在这个世界买的,暗杀嘛,就该购置几个备用机有备无患啊?回来前他们预想或许能用上,就给充满了电,现在点开一看有信号,而且意外没停机。手机运营商正常提供服务,说明保罗没有离开太久,两个平行世界的时间流速存在巨大区别。这边慢,那边快,是利好阿尔他们尽快找来的重磅消息!不过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充分利用网络搜集基础情报。 兰波站稳接过一部手机,手机系统联网升级重启,暂时用不得了。他环视一周,指指那处沉寂在黑暗中的寂寥小屋:“自由轩?”去那儿等? “嗯。” 毫无疑问他们位于横滨郊外,人类行为研习社不在情有可原,华宫的房子转手变成现在的五木家并不奇怪——没有阿尔,急用钱的院长先生早失去老房子了——可自由轩是怎么回事?做了多年邻居,他们深知吉田夫妇绝无可能售卖这家意义非凡的咖喱店。以前的保罗从未关注这座小山丘,现在的兰波纵使清楚这对“吉田夫妇”不是劳德家交好的那对老好人,二人依然迫切希望弄明白自由轩发生了什么事。 莹润的月光慷慨铺满大地,发生了什么,其实风雨都抹不去停车场的爆裂黑烟已经说尽,一楼店铺翻倒的座椅,地板墨色的血迹,碎裂的餐盘全然讲明。超越者结伴上到二楼,主卧落灰的三张黑白照片,无人打理的次卧书本,凌乱客卧五个孩子的生活痕迹。一场横滨市民司空见惯的残忍袭击,一次精英间谍数见不鲜的阴谋诡计,如是而已,便带走了那些退避城市边缘挣扎盛放的生命。 “手机重启完毕。”保罗收起移动电话,轻轻拂去好友笑脸上的厚重尘埃,将一片婆罗门鸡的雪白飞羽夹进吉田夫人相框,她近年痴迷养鸡,听说保罗先生环游世界兴许永远不会回来(穿越的谎言),特意选了不少东西相赠,这根羽毛便是其中之一,“我们去楼上天台吧。” “行,我这个手机也好了。” 兰波柔声应和,临行在走廊驻足想了想,还是回头收走那一柜子书籍。纸张脆弱,经不住咸湿海风日复一日的侵袭,很多都泛黄粘黏分不开了,他预备腾出手修补复原再还回来。上面有吉田小姐读书的心得体会,是吉田夫妇珍爱异常的宝物,大不了和亲友在日本多留一段时间。 自由轩的天台摆着六个白色泡沫箱,一个空鸡笼,主人种过什么、养过什么,均无从考证。老鼠仓皇逃走,野鸟松鼠南来北往播撒的种子却抽条开花生得郁郁葱葱,平白叫人生气。重力阻隔蚊虫,彩画集充当座椅,老搭档分工默契,迎着燥热海风点开不同的应用程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首先是时间,手机自带上一次启用的日期,比照现在的年月日,基本可以确定十四年换到这边的世界仅仅过去了十四天。好消息呀,谁能想到十四天过去,港口黑手党叛逃的暗杀王就度过了十四年与上半生截然不同的光阴呢?这对他们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的目标大有裨益! 保罗稍稍振奋,生疏摸进暗网。他在港口黑手党自闭六年,穿越十四年,期间吃了五年精神类药物调理病情,很多事情记不清了,胜在罗列暗杀名单的时候去港黑资料库游龙,加上平行世界的暗网原理都相近,比他家亲友熟练太多。 兰波实打实死过一次,这边的里世界七年过去改头换面,突然上手格外吃力。他索性启动日本各大媒体的APP,浏览国内外大事小情。明里暗里两手都要抓,互为补充嘛,况且官方口径的粉饰太平无力干扰情报专家的判断。 手指飞快滑动,黑发男子心里不断补充保罗含糊讲过的横滨重大事件诸多细节。小半个月过去,治安缓缓恢复正常水平,指码头一天发生十来起黑帮火并、市中心每日几十起凶杀案的正常水平。情报人员不禁咋舌,烂透了啊,这座城市,另找一个地方养老吧?可是去哪里呢,治安好的国家普遍管理严格,恐怕要徐徐图之…… 他没有特别在意横滨的局势,草草读完一则新鲜旧闻,会心一笑便退出了界面。那个旧闻是今天上午横滨政府开表彰会,赞扬武装侦探社在白鲸事件中的努力,司法省次官亲自莅临大会,授予福泽社长驱魔梓弓章的荣誉。 保罗依稀记得自己整理出最终暗杀名单的当天,武侦、港黑联手解决了组合来袭。中也是检察官,家长关心自家孩子,特意了解过很多司法机关的事情。原世界没有序审法庭制度,警察不至于完全沦为检察官的附庸,不过还是那句话,大致原理一样。兰波猜侦探社基本能被内定为市警机动队的特别顾问啦,蛮好,乱步喜欢破案,丢脸的只是没有中也、御剑、太宰他们在的警局检察局。武装侦探社话语权高了,他们把异能实验的资料交过去,也可以早日安心。 理论上是这样的没错。 一夜过去,估摸着侦探社开门了,劳德们风风火火奔赴武装侦探社。看到前脚九点上班发出通缉令,后脚火急火燎赶来侦探社设置警戒线的横滨警察,他俩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喂喂,“横滨英雄摇身一变成为残忍杀害多名政府要员的通缉犯”,这离谱的黑市传闻居然是真的啊??? 保罗惆怅呷了一口鲜榨橙汁,兰波用“我有一个朋友”大法客气糊弄询问验毒试纸哪里买的红发店员,坚强买单收起钱包,迷茫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外包任务然后快乐养老的终极梦想惨淡破灭这种小事暂且搁置一边,他设法套出侦探社楼下餐厅老板的话,跟简单乔装的亲友往楼下走。姑且去那个案发地瞧瞧好了,兰波抱着文件夹侧身礼让行色匆匆的白毛青年,蹙眉凝视杀气腾腾的条野先生。若是乱步蓄谋已久干这种事,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真面目嘛,黑发外国游客好心提醒逗留楼下的警察快去餐厅阻止恶棍杀人。 兰波日行一善,默默给自己点赞,托腮叹息道:“去附近逛逛吧?来都来了。” 无论想做什么,上午九点绝不是行动的好时机。看那身标志性的红袍制服就知道,条野先生在这个世界同样隶属日本异能特种部队猎犬。 出于工作需要,中也、太宰前往横滨抓捕罪犯,偶尔需要与对方合作。兰波因此没少听孩子们抱怨这货酷爱语言攻击审讯对象,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不过降低效率这话也就他俩有资格说,条野采菊先生双目失明,拥有的却是超人五感。体温、出汗情况、肌肉的声音等常人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都是他忠诚的情报来源。 “犯人眨眼的瞬间便暴露了他把炸弹安置在横滨市政厅配电室,别浪费时间好吗?我回去还要帮好友的表演站场,很忙。” 或真敷魔术团的知名哑巴临时工治子小姐、啊不对,现在没下班,那还是智珠在握的太宰警官。劳德检事一个人镇压横滨同僚,不许他们封锁市政厅打草惊蛇暗通款曲。刑警关上驾驶座车门,叼起棒棒糖冷酷催促猎犬不上来就自己腿着去,反正他跑得快不是? 条野警官这回又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两个混蛋一前一后残忍打断。白毛猎犬勾起嘴角礼貌假笑,额头青筋暴起,静静捏碎检察官投喂的小零食,瞬间无比怀念和木头铁肠搭档的美好时光。 不,那算不上什么美好时光,慌乱也好,急躁也罢,他仅仅是无法接受任务中途亲手弄丢了搭档。 条野采菊逼问与侦探社交好的餐厅老板未果,警察们尴尬赔笑退出大门,他握住刀柄深深吸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急,这位普通市民在他闯进来的时候尚且背着手在料理台后面焦虑踱步,不知该如何联络侦探社问问他们真实的状况,的确不可能摸清武装侦探社把铁肠藏到了哪里。理智,没错,保持理智,区区武装侦探社,区区一次贴脸爆炸,猎犬最强的剑士先生可能受伤,必不可能丧命。他如今需要的,是尽量征集整合情报,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然而兰波没有疑点,说破了天,他不认识原世界侦探社的绝大部分成员啊?唯一一个有过接触的太宰吧,他们两个同混港黑交情浅,背弃港黑以后关系更是平平。遇到太宰同位体还能和蔼亲切,完全是兰波通情达理,深知自己当年的身死属于自暴自弃,跟人孩子没太大关系。 与此同时,他慕名前来委托侦探办事是真的,感觉里面可能有误会是真的,期盼尽快找到江户川侦探也是真的。外国人初来乍到,在横滨人生地不熟的,隐约感觉好像见过猎犬的特殊装扮,看他气势骇人,误以为餐厅老板有危险,赶紧下楼喊警察的操作同样没啥毛病。 哈,笑话,猎犬办事需要证据吗! …… 醒醒,需要!猎犬是正规机构,办案流程与警署、检察局对标,何况这两名俄罗斯背包客证件齐全,为了不在这多事之秋引发外交危机,条野采菊能做的仅仅是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送走条野警官,兰波打开遮掩视线用的背包,收起众人齐心置办的假证件,无奈与亲友碰杯。他们迎面遇上条野警官的刹那便无法摆脱对方怀疑,或早或晚的事。 唉,等吧,等到猎犬先生转移注意力,能怎么办呢?不想为难勤恳干活的公务员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劳德检事:扣钱!都给我扣钱! 条野采菊得到内部情报,发现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目前均不知晓铁肠和国木田的下落,终究不甘心,决定返回事发山林,再次检查有无外人插手的痕迹。 昨晚港口黑手党派遣重力使,乘坐直升飞机搭救国木田为首的武装侦探社犯罪分子共四人。条野的异能“千金之泪”攻击性较弱,战斗、追击主要靠异能者本人的身体素质,对战传说中的荒神难免落入下风。他搭档末广铁肠的“雪中梅”很好弥补了“千金之泪”的弱项,战力不俗,机动性极强。铁肠当仁不让追了上去,却被国木田突袭撞下直升机,一枚手榴弹在二人面前炸开。爆炸,高空坠落,然后杳无音讯…… “一起。”特地前来汇合的猎犬副队大仓烨子强压火气,条野看不见,可能错过线索,即便没有收到队长指令她也理应同行,可恶,侦探社武力值不高啊,末广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餐厅老板那边有人盯着,你遇到的两个俄罗斯人呢?” 白发青年尽量冷静地回答:“组合利用Q引发的骚乱炸毁出入境资料档案室,现在还没抢修完毕。他们的证件看起来很真,我会联络线人留意行踪。” 瞧瞧,行动前多搜刮点信息,就是大有裨益吧?保罗昨晚刚确定档案室意外被炸,兰波立时收起其余假身份的资料,拍板决定伪装一回俄国佬。 日方弄丢入境资料,以俄日两国的关系,俄方漫不经心核查起来少说要花一两个月。猎犬或许会因此怀疑组合在给他们打掩护,无所谓啊,一两个月足够啦。有心人不会错过武装侦探社全员遭到通缉的窗口期搅风搅雨,反而言之,横滨风云变幻期间一味旅游享乐的家伙危险程度大大降低。 保罗、兰波不急,左不过取消前往案发现场的计划嘛。总归以乱步的能力,他俩相信这次侦探社危机不会持续太久。触景伤情,恐怕转交实验资料之后不会来横滨了,东京同理,两个人打算一边等武装侦探社完事,一边抓住时机到处走走,留下些许回忆也挺不错。 上午大仓烨子计算高空爆炸影响范围的时候,保罗扇着扇子在中华街观赏陆上龙舟赛;中午条野采菊俯身寻找熟悉的呼吸心跳脚步声,兰波在帝标大厦吹着空调给美食拍照留念;黄昏横滨军警诚惶诚恐散入丛林找寻尸骨遗物的时候,俄罗斯人恩恩爱爱手挽手前往山下公园欣赏落日海景,哦,还结交了两只鸡。 “……鸡?” 青年警官扒开汗水浸透的白发,几乎以为自己中暑听错了。 “鸡。”线人握着电话卖力点头,太阳下山没有那么热了,此时他正远远围观金发男与炸毛鸡斗智斗勇奋力搏斗,黑发男稀奇抚摸另一只温顺的鸡,脾气好的鸡非但不反抗,转头还兴高采烈蹦跶跳舞逗过路的小孩玩,“一米二左右的大鸡,腿上长着丝滑洁净的羽毛,脖颈处都系有赭色丝巾,丝巾上面绣了一个白色狗头。” 听起来被照顾得很好呢,不小心走丢的宠物? 条野采菊放下水杯蹙眉沉思,不,不能完全排除是情报人员利用训练有素的动物传递情报。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主要一天下来,这俩人无所事事,没少逗猫惹狗,一米二的鸡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蛮特别啦,至少条野从来不知道鸡可以长到这么大只。 不能排除游客发现不妥故意兜圈子的可能,追踪需要继续。条野采菊认为,如果对方心存歹意,能够通过一个线人传达“猎犬 is watching you”的讯号,令歹人不敢轻举妄动,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军警换班了,营地四处乱糟糟的。“笑死,鸭子背狗过河”,还有人敢上网刷视频?大仓烨子无奈摸摸下巴,没有给散漫惯了的横滨警察一刀,也没有出声反对队员给线人下达的命令。 顶着烈日去林地拉网式搜查一天下来,他们一无所获,多条若有似无的线索比没有好。真有这么巧,在武装侦探社虐杀官员的第二天,前往侦探社寻找侦探委托任务;真有这么随意,没委托成功也不打算换一家试试,满不在乎跑去逛街购物。 可疑。 不过人家在条野过去问话的时候便摆明了态度,就是操着一口生硬日语认定举世闻名的江户川侦探没有犯罪,只有江户川先生能够解决自己的大麻烦。没有证据,俄国佬怎么说、他们怎么想,各自都能找到合乎情理的逻辑,然而该去哪里找证据呢? 异能特务科有合适的异能者没错,坂口安吾的异能就是最好用的那一个。偏生种田长官遇刺重伤,坂口助理临危受命,担负起指挥重任,勉强稳住了群龙无首的特务科。 拘捕武侦社长福泽谕吉,遣送太宰治前往欧洲异能监狱“默尔索”,知道港黑支援救走了与谢野晶子等三人。如今大局初定,仅仅是失踪一个末广铁肠与国木田独步。猎犬拿不出证据,便不能无端调走坂口,要求他抛下异能特务科,协助调查确实有可能单纯路过的游客,更不可能派他参加无异于大海捞针的巡林工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金乌沉沉坠入深林,烨子必须尽快前往秘密基地,向负责看守福泽谕吉的队长汇报今日状况。 “我留下。”条野采菊简单啃了点寿司就当用过晚餐,横滨军警的态度有目共睹,放手让他们搜,条野压根没法放心,“没有人能忍受铁肠先生吃鸡蛋蛋壳都不剥的破习惯,总不能让他留下‘饿死的猎犬’这种都市传说。” 猎犬副队张了张嘴,背过身往外走去,只握住刀带着笑说:“那就别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 “是,长官。” “阿嚏!” 中原中也打了个喷嚏,伸出舌头关切不已,阿尔格尔围绕自家兄弟转了一圈,没忍住,叨了一口中也摆来摆去的可爱尾巴。 戴帽子的白鸭扭头愤怒抗议:“嘎!” 不方便转身,谨慎夹起自己的尾巴,语重心长发出指指点点的声音。怎么可以啄尾巴呢,太坏了,准备用眼睛去瞪。 眼神攻击无效嗷,背着金毛绿眼小布偶的鸭鸭嘎嘎坏笑,愉悦摆动嫩黄脚蹼躲避伙伴的反击,拨乱一汪腥臭河水,不许它静静沐浴夕阳最后一点余晖。 两只白鸭你追我赶加速游过宽广河面,围观群众连忙举着手机给小动物们让出一片空地。狗狗是人来疯,抽出尾巴狂喜乱舞,蹦下小侄女的背就要冲过去挨个贴贴蹭蹭。但见她侄女冷酷叼起挂脖子上的狗绳,不明显的红光隐藏其中,富有技巧性地那么一扯。 “嘤。” 感受到与小主人完全同频的阻止指令,一步三回头告别人群,恋恋不舍蹲回侄女二号身边。毛团子耷拉下耳朵纳闷,原来金毛小主人的两个女儿里面有一个是赭毛小主人的女儿啊。 你……算了,小狗不懂魔法,小狗能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披上鸭子皮遮掩世界法则监管的狡猾人类! 一号侄女,即阿尔格尔,人里人气依次抬脚抖掉腿上的水,亚历山大先生的脑壳随着他的动作鬼畜颤动,引发人群好一阵欢声笑语。人们期待的目光不禁转向帽子鸭鸭,鸭鸭、呸,中原中也抬起翅膀扶了扶帽子,帽子上还有一枚毛绒检察官徽章,鸭子检事轻蔑地一一瞪回去:你们在期待什么,愚蠢的人类,我已经用重力异能烘干羽毛啦!没想到吧?啊哈哈哈哈! 中也还挺入戏,阿尔格尔默默吐槽着,趁不备,悍然尊崇内心的想法,发动闪电战浅叨一口的耳朵。小狗受惊跳上侄女二号的背,团成棉花团子,委屈巴巴嘤嘤告状。 鸭鸭检事眸光一冷,新仇旧恨当场清算,张开翅膀就扑上去要逮捕犯罪嫌疑鸭。犯鸭必不可能坐等拘留,一个流畅的助跑直接扑扇翅膀呜呼起飞。 不是哥们,谁入戏啊?你都会飞了??还记得你是人类吗阿尔?!! 中原中也呆了片刻,初来世界拼尽全力习惯鸭子重心与人类不同的回忆涌上心头,机智的中也悟了!他在人们不舍又激动的起哄声中调动异能固定好狗狗,展翅高飞,噫,我去也! 好玩!爱玩!多玩!没有恐高的毛病,不如说在劳德家长大,今天异空间,明天重力黑洞,能恐高才该去医院看看。她眯起眼睛,尽情享受异能层层削减的缠绵暖风。对劲了,就是这种感觉,果然二号侄女是赭毛小主人的崽呀! 中也并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抢走阿尔崽的事实——什么事实!这是诽谤!诽谤啊!——跨越时空的检察官先生一个俯冲滑铲闯入别墅后门,稳稳落在布满凌乱脚印的地板上。 这里是“武侦绑架杀害政府高官”的案发现场,尽管有摄像机记录了侦探社员的犯案过程,职业病摆在那里,他不亲自跑现场看看没法安心。 满分降落! 先到一步的阿尔格尔热烈吧嗒喙充当掌声,中原中也优雅抬起翅膀行礼。暂时看不懂鸭子的脸色,舔舔小侄女,强烈申请再飞一次。 不行哦。 背包鸭折过脖子探进布偶嘴巴叼出一柄手电筒,放地上,又体贴取下伙伴挂脖颈上的狗绳,牵住遗憾但超级乖巧的小狗。帽子鸭一爪搭住手电,喙轻啄开关,雪白的光柱霎时照亮阴森豪宅。检察鸭目光如炬,神情挑剔,雪白的毛茸茸周身硬是有种刑警看了要惊恐捂住钱包的刻薄气场。 这是怎么保护案发现场的? 检察鸭摇摇摆摆带队走在前面,不时“嘶嘶”鸣叫抱怨。 混乱的脚印勉强能够解释为武警突袭拯救人质追捕匪徒没办法,这个可以理解。飞溅的弹痕属于横滨特色,他、好吧,偶尔跑横滨捞同僚,能够接受。警戒线呢?看守现场的警察呢?死了一票高官要员,别墅平时又没人居住,短短一天就勘察完毕撒开手不管了? 他们的世界有序审法庭制度,要求检察官三天内提交被告上法庭,都不至于如此仓促地开放现场,随便谁都可以摸进来!劳德检事一路下来险些心肺骤停,气出个好歹。他仗着家长不在,鸭语不通,日法双料国骂轮番上场,非常希望抓到领头警部,狠狠扣光其今年的工资奖金,再反手一个渎职罪蹲号子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所以能够证明侦探社是被人陷害了吗?阿尔格尔满眼期盼。 盘在坏坏大侄女的亚历山大先生背包上昏昏欲睡,时间不早了,她吃过夜宵该睡了。 中原中也无奈摇头,搜查整整两个小时现场,结合下午摸进警署翻出来的证据以及决定性证据录像,恰恰证明了绑架杀人的就是武装侦探社。 当然他们都清楚这不可能,保罗说过,这个世界的武侦有乱步大哥,还有一只混过黑的太宰。他们两个即便突然黑化,也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诡异的点就在这里,按理说侦探社协助日本各地警方破解多年迷案,人品这东西朝令夕改确实靠不住,靠得住也架不住信念崩塌比如苍王……唉。 中也埋头梳理羽毛解压,阿尔啾啾帮忙,嘤嘤爬到小侄女背上贴心蹭蹭。 呼,我好啦,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 检察鸭拔出脑袋,盘一圈搭在肚皮上,正经打量毫无破绽的案发现场。 现场没有破绽,可是警官、检察官凭什么咬死侦探社犯了罪?与人品之类无关,从纯粹的逻辑出发,他们接受过帮助,应该最清楚大哥、青花鱼的能力。电视台大力宣传是社员“自导自演”了那些悬疑案件,同样应当明白,若任凭这个世界的同僚想破天都找不出破绽的精妙作案手法真是侦探社的杰作,涉及众多官员、弄不好自绝于日本的案件,反而留下重大破绽不会很奇怪吗? 有点像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完美犯罪”,中也嘟囔着,仰起脑袋观察天花板。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没关系,因为鸭鸭会给你指点迷津! 保罗穿越前,满心满眼惦记的都是人造异能生命体实验。他当初不在意寄居的港口黑手党遇上什么麻烦,如今过去多年,早记不清那些家伙谁是谁。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也不放心上,更遑论武装侦探社的人员构成。 他印象深刻的太宰治,还是原世界的中也拿酒来地下室喝醉抱怨几句,暗杀王才知晓对方居然洗白跑去了跟港黑敌对的武侦。乱步与福泽社长属于武装侦探社的支柱,建社以来活跃异常,他搜罗实验人员名单的时候免不了看到那两个人的名字,至于其他成员…… 兰波再怎么帮忙回忆,保罗都说不上来,没印象就是没印象嘛。可无论原世界的虫太郎有没有加入侦探社,他都不像会恶意陷害无辜者的人啊?两个平行世界的差异?还是另有隐情?呼,情报太少了,尽快解决侦探社危机,了结保罗他们心事的安排只能暂时搁浅。 鸟类消耗能量的速度很快,检察鸭鸭经历过一番头脑风暴饥饿难耐,美美享用完浓稠的青菜鱼粉豆粕小米粥,垂首含住一口清水,抬头鼓动腮帮子端庄吞咽。 沿喙散落的水珠泛着一圈红光漂浮半空,极具专业素养地保护了现场。如此精彩的操作,现场无一人鼓掌赞扬实在可惜,都怪鸭绒太软太暖,微型黑洞鼓动的风太清太柔,热爱捧场的小狗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就是一个呼声大作。 下面的奇怪鸭子吃饱了啊,中岛敦藏在天花板夹层,忍不住揉揉干瘪的肚皮。 武装侦探社昨天黄昏收到恐吓邮件,有人绑架多名大官,要求侦探社前来救援,不许报警求援。他那时恰巧在附近寻找连环杀人事件的线索,收到指令连忙赶来进行初步调查,结果在地下隧道遇到魔术师打扮的异能者果戈里。 敦加入侦探社不足半年,不敌战斗经验丰富的空间异能者,一条腿被生生种进水泥地,找不到熟悉的施力点硬是拔不出来。他好不容易等到军警支援,却不由分说迎来一梭子弹,人都懵了。多亏镜花酱及时赶到打晕警察解了围,敦救出腿,终于得知侦探社全员遭到通缉的噩耗。 通讯断绝,监视卫星,追踪犬只,封锁道路,军用无人机全部到位,两个人已经失去最佳逃离机会,只能暂时躲回案发别墅,等待前辈的救援。 白发少年食量本就比常人大上很多,生生饿了一天半,如今感觉快晕过去了。好在有社长的异能帮忙控制白虎,他一时半会儿晕不过去,不必担忧失控变回老虎伤害同伴。 小姑娘的状况不太好,缺乏食物尚且可以凭借意志力忍耐,不喝水带来的口干口渴迅速演变成头晕疲惫,心悸高热,关节疼痛,视力模糊,情绪波动等一系列严重的负面状态,这便不是说忍就能忍的了。 天太热了,等下去会脱水而死,必须尽快离开。 镜花握紧手机胡乱想着,明显感知到判断力在飞速下滑。 鸭子都能进来,外面的军警撤离了?这么快?不过帽子鸭会用异能,没法用常规鸭子的标准衡量吧? “谢谢。” 镜花受宠若惊,礼貌接过一瓶宝贵的矿泉水,递来的烤肉汉堡还热乎乎的,好香哦~她迫不及待拧开瓶盖痛饮一口,眯眼享受毛线温柔的抚摸……嗯??? 天花板不出所料炸开了花、啊啊啊案发现场!不许开花!憋回去! 一个超越者屁股挨了一重力巴掌,手忙脚乱串起主动飞来线头的建筑碎片,挨个给缝回去。另一个超越者轻柔而坚定地压制住惊弓之鸟们本能的反抗,黑洞吞噬打扰小狗的噪音,翘起腿,舒爽叹息一声,脑袋埋在侄女翅膀下面安稳沉睡。 这个异能好像中原先生,使用方式却很像魏尔伦先生……没见过中原先生制造重力黑洞呀,魏尔伦先生也从来没有这般温柔,小姑娘疑惑收回无法动弹的夜叉白雪。 失去父母以后,镜花被迫在港口黑手党受训,传授她潜伏与杀人技巧的正是这个世界的魏尔伦,即阿尔他们口中的保罗。 白发少年没有感知到恶意,亦忐忑解除身体的部分老虎化。好吧,严格来说恶意没有,恶趣味管够。哪有人战斗的时候会绑住喷香的烤肉汉堡在敌人鼻尖疯狂打转啊!哦,鸭子不是人,那没事了。 两个小朋友乖乖排排坐,道谢分食汉堡矿泉水。玩归玩,闹归闹,阿尔可贴心啦,他陪阿蒂尔去目罗孤儿院做义工,听华宫院长说过敦的食量很大哦?国木田也这么讲诶,所以阿尔格尔一次掏出了足以喂饱五六个成年男性的食物呢。 仅从结果而言,小金毛贴心,大概也没有那么贴心。 中原中也调整手电筒位置给孩子们打光,用眼神严厉批评阿尔想一出是一出吓唬小朋友,不约好了徐徐图之的吗? 咦咦咦,你那个眼神是这个意思?! 阿尔格尔大惊失色,弱弱扑腾到墙角面壁反省。这不是听到俩孩子肚子叫嘛,他们是做足准备过来找人哒,哥哥里面装满了物资,敦认识,小女孩年幼,虽然不清楚芥川老师怎么不在,既然有能力,阿尔就寻思投喂一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俺寻思能行.jpg 什么,劳德兄弟为什么不张嘴交流?抱歉呢,研究生熟练掌握日法英三门语言,检察官更是由于工作精通多门语言,其中竟然不包括鸭子语耶~怎么回事捏,好奇怪呢。 谢邀,交流全靠透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兄弟情(冷漠脸),意会懂吧,意会。 “啾。” 背包鸭鸭哼哼唧唧,偷摸给小朋友们塞了两瓶冰镇仙人掌无花果波子汽水,这个解暑。 “检察鸭小姐的压迫感好强。”敦诚惶诚恐谢过汽水弱弱吐槽,目罗孤儿院养鸡养鸭,他当然能认出两只鸭子的性别,就是不知道刚才那句话哪里不对,戴着花里胡哨白帽子的鸭鸭小姐闻言立即炸毛,“噫!对不起!” 一米七的十八岁年轻人怯懦道歉,检察鸭哼哼唧唧移开视线,转头就见背包鸭搁那儿科科科怪笑,没好气背着小狗飞过去啄它脑壳。一条狗睡得岁月静好,两只鸭打得鬼哭狼嚎,两个人吃得肚皮饱饱。 天花板很快修缮完毕,毛线得意洋洋展开两套新衣服,这是阿尔格尔给两个娃现场编哒。瞧瞧身上衣物破破烂烂的,经历过战斗吧?夏天这么热,挤在逼仄的房屋夹层闷坏出了很多汗吧?这样出去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妥嘛,来换一身衣服吧! 背包鸭鸭手舞足蹈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可是现在出去…… 镜花抱住喝剩的波子汽水迟疑望向窗外,担心军警依然埋伏在外面。同为公务员,检察官爪爪抠地,着实抹不开面承认同行的草率。民俗研究生见怪不怪扑扇翅膀,费老大劲安慰孩子们不必在意,外面人全跑啦,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是、是这样吗? 敦恍惚捡起碎裂的三观,勉强打起精神,向两位似乎非常了解自己的鸭子小姐解释侦探社目前的状况。 太宰先生在出事前就已然失去联系,闯入别墅解决人质的侦探社成员脑子里莫名出现一段亲手绑架杀人的记忆。乱步先生由于提前收到小栗先生的预警,单独行动寻找此次危机的源头,结果同样背负上“袭击种田长官”的大罪,在乱枪声中失联。白天现场勘察的人谈到社长被捕,国木田先生逃跑途中也引发自爆生死不明。 短短一天发生了堪称天翻地覆的变故,中岛敦的脑子一片空白,出去其实也不清楚该做什么。鸭子小姐十分和善,敦离开孤儿院才多久,侦探社那么多传授给他厉害经验的前辈都搞不定此等危机,少年总是惶惶不安,希望向可靠的长辈讨教个主意。 预警啊,看来这个世界的虫太郎跟大哥关系不错,现在是被人胁迫了。 中也飞到敦的腿上趴下,无视阿尔“你能想到操控手电筒光束写字不早告诉我害我尾巴都用上了在这儿疯狂比划”的震惊眼神,愉悦打光给出追查方向:“去找虫太郎。” 太宰混黑?有点难以想象,陌生感一下就出来了。然而自家的倒霉幼驯染自己了解,保罗认为两条青花鱼很像,那这个平行世界的青花鱼就不可能丝毫不做准备,大哥更是同理。他俩身手挺好,安危方面不必别人过多挂怀……唉,保罗,不知道魏尔伦他们有没有找到保罗,千万别打起来啊! 外面没有埋伏者,泉镜花摸摸手边热乎漂亮的背包鸭鸭略微安心,敏锐察觉检察鸭鸭误会了什么,连忙补充乱步先生提供的信息:“小栗先生的异能可以改变现实,不会改变记忆。” 我们认识的那个虫太郎可以诶,看来是平行世界的差异?有阿蒂尔与兰波的差异在前,不难接受呢。 阿尔格尔像模像样用毛线凹出一串连笔日文:“敌人拥有改变记忆的能力者也没关系,只要找到乱步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 话说的没错,可是具体应该怎么找?袭击种田长官的罪名不小,乱步先生少不了隐蔽行踪躲开异能特务科的追杀,这谁能找到他?两人双鸭作出决定,优先寻找虫太郎先生! “不对,是优先休息。”背包鸭鸭歪歪脑袋。 怀抱鸭鸭将将放下的心立时提起,敦不免着急:“可是!” “正是那个‘可是’!你们殚精竭虑熬了一天一夜,我们的体力同样相当有限。”检事鸭鸭摆摆尾巴,耐心解释,“猎犬作为敌人非常难缠,至今没有与谢野医生他们被捕的消息,证明有人在帮他们,还证明修改记忆的异能限制颇多,否则敌人完全可以做得更加干净彻底。如此大动干戈,犯罪者想通过栽赃武侦达成什么目的未可知。这是一场持久战,仅凭毅力拖不过蓄谋已久的强敌。” 镜花恍然,敦焦虑,却也明白了这些事情急不过来。 留在别墅没人能够好好休息,检事刑警不一定,痛失同伴的猎犬随时可能返回彻查,鸭鸭打算带孩子们转移阵地。鉴于大晚上两个大活人冒着红光在天上飞与靶子无异,重力pass,布偶也pass,因为、咳,是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正常人(强调)阿尔有自知之明,小朋友们饱尝孤立无援的苦楚,所以会在饥饿缺水的时候,稀里糊涂对愿意伸出援手的陌生异能鸭子付诸信任。这种信任可贵,但脆弱,放脑子不太转得过弯的过劳小孩进阿尔哥哥肚皮受刺激,对所有人都不好。 只是这样一来,需要两只精神体力濒临极限的娃一路跑去暂定落脚处。中也操控异能可以减轻他们的身体负担,阿尔开启灵视能够避免撞上其他人类,不过躲避摄像头什么的,还是要靠伪装哦?来来来,男孩女孩分开站,鸭鸭要用门板隔出两个小型换衣间啦! 鸭子小姐怎么知道猎犬失去了同伴?泉镜花迷茫梳理披散的长发,这是检察鸭鸭的建议,通缉令在外面挂着,发型、衣着都要尽量改变。 布偶叫“阿尔哥哥”啊,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我们必须进去看,而且必须明天睡饱再进去看呀?中岛敦疑惑给遍布擦伤的手臂抹上药膏,这是背包鸭鸭的赞助,天气太热,与果戈里战斗造成的细碎伤口轻易便能发炎感染。 是惊喜哦,大概。 阿蒂尔心虚目移片刻,热情飞上悬崖欢迎崽崽们回家。 自信点,就是惊喜。 魏尔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低头蹭蹭弟弟,顶着一脑袋小狗自顾自回窝打盹。 阿蒂尔无奈眨眨眼:和保罗打架打累了。 我!就!知!道! 阿尔格尔麻木露出半月眼,中原中也心累叹息,拱拱两只省心的小朋友,安抚他们不必在意魏尔伦的冷淡。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预告的预告 天蒙蒙亮,海鸥离巢聒噪不休,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准时准点睁开了眼睛。 黑黑的石头,柔柔的浪花,金灿灿的透光墙壁隔绝潮气腥味,只余阴凉洞窟的清爽舒适。不就是眼睛一睁一闭便换了一个地方吗,何况这还是熟悉的地方,更没什么好怕的。旅行小狗发现自己回到家下面那座悬崖的洞窟,安之若素舔舔转过来打招呼的硕大鸡头,又快活嘤嘤向同样趴鸡背上过夜的大小侄女问好。 主人们都不在,毛团子抓紧时间沮丧了一两秒,迅速振作起来,竖起耳朵决心照顾好侄女,保护好邻居的财产——指鸡——吸不到人是挺可惜,不过狗狗我啊,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去打猎养家!伸过懒腰,斗志昂扬一个脚滑咕噜噜滚下鸡背,小鼻子狠狠砸在吊床上。 “咯!” 小毛团含泪抬头,很是疑心刚才有鸡绷不住笑了一下。 没有哦? 同睡一张吊床的两只鸡黏黏糊糊互相梳理羽毛,不时小声啾啾,眉目传情打情骂俏、鸡居然也能打情骂俏!它俩似乎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洒满花瓣与蜂蜜的厚障壁,显得背上四仰八叉睡回笼觉的傻乎乎小白鸭非常碍眼。 啧,真的好碍眼。 面对劳德家唯一指定讲师小姐谴责的视线,碍眼的电灯泡、啊不是,中原中也受不了了,一翅膀呼起枕着布偶拨弄脚掌打发时间的电灯泡二号,利落扛起狗狗,撺掇兄弟赶紧背上他哥去码头整点薯条。 薯条是不可能薯条的,富含糖分、盐分、油脂的食物会损害鸭子身体健康。神明为帮助劳德们尽快掌控小动物的躯壳,稍稍给它们做了一点改造,其中最大的好处便是两只鸭子平白返老还童一波,变相增加了寿命。动作不协调,正是由于改造工程捎带手加上了老小狗,她还没习惯重返青春的健壮肢体。 自家的鸭子即便是散养在花园里,比不上贴心的狗狗,那感情也不一般呀?等回到他们的世界,鸭鸭还要用这具躯体活好些年呢,主人当然需要细心维护。 太阳一露面,整个横滨就开始火辣辣沸腾蒸烤。白鸭勾肩搭背游到最近的大型码头,中也今天换了一顶遮阳草帽,展翅飞上海警船头,侧耳倾听警方的动向。 奋力倒腾不太熟的爪爪奔向一个突兀出现在人类视线死角的纸袋,嗯嗯,武侦的通缉犯依然在逃。 阿尔鸭鸭热烈跳舞庆祝纸袋里面满满的新鲜食物,哦哦,青花鱼是被猎犬抓获上交法务省送去特勤部门了啊。 布偶暗戳戳协助小鸭小狗把纸袋塞回自己肚皮完成今日份狩猎游戏,咦咦,这套操作很熟悉呐,莫非日本政府打算把太宰送去欧洲异能监狱默尔索? “嘎!” 阿尔格尔背起,漂蓝汪汪海面上挥动翅膀,叫严肃着一张毛脸的兄弟一同回家干饭。草帽检察官跃下甲板,带着情报悠然远去。也不清楚小裁缝怎么做到的,草帽上他织就的毛绒徽章,竟然能够向着新生的太阳熠熠生辉。 他们四个“捕猎”归来,两个大人日常的早起贴贴业已完成,两个小朋友碰巧走出各自分到的帐篷。 “早上好,小姐们。”敦连忙拘谨问早。 他至今都有种做梦的不踏实感,鸭子救了他们诶,超大只的鸡收留了他们耶,这是可以出现在现实的事情吗? “小姐”们沉默了,不能怪小老虎认错好吧,白鸭包括紧急打电话找吉田夫妇买来的婆罗门鸡确实全是女孩子没错……那就没错!早上好啊!敦,镜花酱! 看到陌生人类眼睛一亮,仗着众多主人不在,尾巴霎时摇出了花,兴奋顺拐奔腾过去猛猛吸入,噫,人瘾犯了!小狗绕着少年和小姑娘打转吸得七荤八素,人们、咳,灵魂代码属于人类范畴的生物们,却是有正事商议。 昨晚太累,而且没有火烧眉毛的要紧事急需处理,两个孩子抵达沙滩潦草认过彼此,便被催着去临时搭出来的隔间冲澡,回帐篷闻着助眠的熏香好好休息。如同所有赶小孩睡觉,自己通宵玩游戏的恶劣大人一样,大小劳德没急着睡,挤挤挨挨叠成一团,在无忧无虑的鼾声中交换了分开行动获取的情报。 大劳德配合异能波动消除器,悄悄从兰波口袋摸走一只这个世界的手机用于联络。他们通过加密电子邮件,基本弄清了同位体的状况,预备睡醒前往大使馆。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要尽量确保家里人的假身份不至于阴差阳错太快露馅。 小劳德按照之前安排的那样,负责协助武装侦探社走上正轨,将保罗兰波顾虑已久的实验问题委托出去。虽然事情比他们最初想象的麻烦,果戈里在他们的世界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老搭档,敦遇上了他,是否说明侦探社事件背后有陀先生的影子?不过有阿尔哥哥及时转交的陀先生密信,祂说不介意他们给已知的结局增添变数,阿尔哥哥也愿意保证一家人的安危,那还怕什么?中也决心抓捕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国际通缉犯,来这个世界就当练手,全力去做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鸡鸭犬的食物与人类不同,中也光速扫空餐盘,拜托阿尔把蓝牙耳机缝上帽子,便拍拍翅膀独自飞了出去。小家伙们满怀感激,简单洗漱用过丰盛法式早餐后,听话仔仔细细把侦探社的处境以及横滨目前所有大型阵营的概况讲了一遍。 敦与镜花知道的不多,好在躺进柔软清香的被窝沉沉睡了一个晚上,精神状态稳定不少,思路逐渐明晰。 昨晚定下“寻找小栗先生”的方向果然没有问题,小栗先生在事发前警告了乱步先生,绝对知晓这次的计划。他不一定清楚真凶是谁,也不确定可不可以让侦探社一举恢复清白,起码能有线索吧? “可是他现在下落不明……”女孩很久没穿过这样可爱又方便行动的连衣裙了,不安摸摸扭出妖娆弧度的小狗,“乱步先生亲耳听到小栗先生被人掳走的,我们该怎么找人呢?” 已知虫太郎参与到这次事件,那么多半光天化日掳走他的人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关,陀思妥耶夫斯基能让人随随便便找到虫太郎?阿尔格尔双目放空放弃思考,这边是建议寻求外置大脑的帮助捏。 现场未曾遭到幕后黑手封禁的大脑们同样无可奈何,间谍也好,暗杀王叛变做的私活也罢,成功的行动可以容许前期工作出现一定比例的错漏,但是大量精准的情报肯定必不可少。阿蒂尔跟魏尔伦不熟悉这个横滨,保罗兰波类似,短时间内无从考证小朋友们提供的模糊稀碎敌我势力概况是否精确,又何从给出靠谱的行动方案? 中岛敦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没张嘴,专注读出大个子鸡给出的意见:“先找侦探社的大家汇总情报、诶?你们知道大家在哪里?!” 魏尔伦不满瞪向咋咋呼呼的小孩,太大声啦。天亮了,悬崖上面的公路陆续经过轿车货车,现在是有彩画集阻隔声音外泄,你们有通缉令在身,多少警惕一点啊? 敦下意识缩缩脖子,镜花惊恐屏住呼吸,有种被魏尔伦老师(指劳德家保罗)教训的既视感怎么回事! 凶巴巴鸡小姐挨了鸡伙伴一下轻柔的蹭蹭,索性飞回吊床闭上眼睛养神,不知有意无意踩了科科窃笑的背包鸭鸭一脚。 小白鸭无辜抬起翅膀捂住脑袋,好脾气的鸡小姐耐心调整拼接迷你金色空间,组成字符循循善诱。 武装侦探社幻术型异能者、治疗型异能者、怪力型异能者的配置乍一看相当适合跟敌人周旋,但是如今的状况不同于以往他们对付过的黑手党。 黑手党的规模哪怕大到港黑那种程度,说到底也是地方组织。横滨政府形同虚设,东京政府和它背后的外国爹们还活着呢。区区一个黑手党,没有底气明目张胆越过中央政府,直接联合司法部门、交通部门、安全部队等诸多专业人士共同执法。日本政府是草台班子,那也是统领一亿人口的巨型草台班子,别害怕,也别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怕。 精锐部队猎犬全体出动,异能特务科全力辅助,横滨警察、呃,这个暂且不提。拘捕福泽社长,查封侦探社总部,设卡交通要道,相关人员全部遭到调查监视。留给侦探社的反应时间太短,敌人故意使得绑架事件触及政府高层,导致官方有足够坚定的决心,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警戒状态。 侦探社员逃不出横滨,即便顺利转移去安全屋避难还不需要采买生存物资,起码要出来打探消息吧?他们能找谁打探呢?熟人基本受到严密监控,猎犬、特务科均有情报专家,出门便注定逃不掉军警的追捕。 由于虫太郎与记忆篡改异能的存在,追捕人员会抱着不惜当场击毙穷凶极恶匪徒的心进行战斗,侦探社呢?现在想想,兴许记忆修改者保留社员“我们是无辜的”这一记忆,正是出于险恶的用心。 敌人希望社员牢记追捕者只是被恶人蒙蔽的无辜官兵,让他们碍于长期的并肩合作不忍痛下杀手,顾虑颇多,出场就落入下风。若他们被逼上绝路,不得已下了杀手……嘻,这不坐实侦探社真是全员恐怖分子了嘛,找到虫太郎也洗不清咯? 近乎完美的布局,然而整整一天两夜过去,社员们到现在都还没被抓,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强大的势力选择庇护他们。没想明白这一点,阿蒂尔哪会安然蹲在岩石上,教导孩子们使用理性科学的方式梳理思路。 听到大家安全无恙,敦心里的大石头重重落下,不禁欢欣雀跃。 他藏进别墅天花板以后根本不敢想为何前辈一直没有回来救援,他们纵使只有千分之一成功的机会也肯定会来救的,是被抓了吗?是外面的追捕愈发猛烈了吗?是到了晶子小姐也无力回天的地步了吗?鸭小姐带来食物饮水,敦受之有愧,勉力补充能量;鸡小姐支起温馨舒适的帐篷,敦坐立不安,艰难恢复精力。 活着!大家还活着!太好了! 镜花却无法乐观,抱紧柔软小狗,祈祷般小心试探:“难道是港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能想到有能力在这种时候庇佑侦探社的,仅有港口黑手党一个。港黑的森首领是什么性子,镜花在他手下短短六个月便看得清楚透彻。如此精于算计、绝不允许港口黑手党吃一点亏的家伙,有可能大发善心无偿保护侦探社? 不可能的,如同自己能想到是港黑出了手,猎犬、特务科那边的长官不可能想不到。森首领扛住官方施加的压力,秘密看护社员的理由是什么?社长、还是别的什么人,到底应允了什么代价?! “去看看吧,嗯?”母鸡小姐张开翅膀,悲悯轻抚小姑娘的发顶,“这么重要的事捅出去,港黑也吃不消。森首领不会交由他人之手,不是他就是他的心腹亲自负责。” “镜花酱……”敦后知后觉,惨白着脸握紧妹妹的手。 泉镜花自然无法理解“我讨厌杀人”“我害怕杀死爸爸妈妈的异能”“为什么我不杀人你们就要杀我”这么简单而发自内心的控诉居然可以不是日语,而是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否则港黑的家伙凭什么认准,逼迫一个不想夺走他人性命的孩子挥舞屠刀是在为她好?她真的不想回去了,不想坠入那个开启自己杀戮之路的无边地狱。 “我可以,我认识那些人。”镜花原以为这几个字会抽空自己所有的力气,敦担忧的目光,小狗温柔的舔舐带给了她勇气,一点点,够她重返港黑基地,探查清楚大家的下落就好,“没关系,以前也回去过,我可以……” “你可以帮忙认人太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哦,是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害怕。” 阿尔格尔迫不及待摆摆尾巴,理不直气也壮地宣布自己即将宣布一件大事。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有时候承认自己在变态上司手下做过事非常需要勇气 例行会议结束了,港口黑手党这个月策划迎击组合、对抗武装侦探社等行动蒙受不少损失,扫尾工作相当繁重。中高层三三两两结伴退出会议室,尾崎红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凝视手中的纸伞。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肩负重担的她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这样肆意走神,实在愧对首领下属的信任,然而……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杀死中岛敦呢,红叶忍不住扼腕懊悔。 杀死让镜花知晓谎言世界的白虎,她心爱的镜花就不必像如今这般音讯全无,她也不必为这个孩子烦恼伤心。 自从把镜花留在武装侦探社那种伪善巢穴的禽兽身边,组合,死屋之鼠,共噬事件,小姑娘平白增添了多少烦恼忧愁!没有自己时刻庇护指导,日子远不如留在港黑时轻松愉悦,她该吃了多少苦呀? 红叶懊悔,终究是太过想当然,没有尽到保护者的职责,她竟然任由镜花听信侦探社员的花言巧语,错以为那边是充满光明的世界。女人隐隐预料到的这一天早早降临,他们果然告诉镜花,“去使用夜叉白雪吧”,然后残忍将她抛弃在军警的包围圈内。 镜花,我的镜花,你与我一样,是开在黑暗中的鲜花,只能在黑暗寻得安宁之地,只有港黑是你我命中注定的居身之所呀。 红叶又一次忘却镜花竭力驳斥“我才不是黑暗中的鲜花”的叛逆言论了吗,不,她是记得的。多么叛逆可爱的小姑娘,她自己也曾这样天真无邪地拼命反抗过呢。 年轻的红叶一度迷恋光明,与恋人携手逃离港口黑手党。最后恋人惨死前任首领手里,她也因此被光明深深灼伤。兜兜转转遍体鳞伤,尝尽苦楚不还是要回到黑手党?黑暗,唯有黑暗是她们这种人的归宿。不要逃,别想逃,接受它,拥抱它,这是花朵饱经风霜得出的生存之道。 过去的抗争何其愚昧无知,如今的港黑干部哀哀叹息镜花的眼睛因为光明黯淡浑浊。 那些侦探社居心叵测展示给镜花的光明,是她这位护花人理应铲除干净的毒药陷阱。镜花暂时不理解她的苦心,没关系。为达目的将杀戮正当化,发现碍事之人立即斩杀,这种天性就像小镜花的异能夜叉白雪一样根植灵魂深处,不可能凭意志动摇改变。等到镜花长大,自然会明白自己说的话方是真理。 一个普通的十四岁小姑娘接受几个月训练,不可能模仿镜花轻易杀死三十五个人。那个孩子有这方面的才能,黑黢黢的才能继续束缚镜花的灵魂一日,生活在光明世界的人就一日不会理解她。回到自己的身边,至少镜花不必再为了寻找栖身之地挥舞利刃,红叶会保护懵懂年幼的她。 应该是这样没错,怎么没能顺利变成这样? 那天红叶在重伤的中岛敦面前亲切点醒镜花,她用异能杀死了亲生父母,与侦探社压根不是一路人。明明镜花听过这番话不再闹小孩子脾气,顺从接受归于黑暗的命运,先是武侦的蠹虫跳出来阻止,后有组合杂碎强势来袭。后来镜花失踪,侦探社趁虚而入将重伤的红叶掳为人质,叛徒太宰顺势提出交易,想同时护住镜花的性命和梦想,红叶就必须放弃逃跑,留守侦探社据点。 梦想,尾崎红叶很少听算无遗策的太宰跟人聊这种东西。她谨慎观察,发现记忆中的阴郁少年插兜站在侦探社的医务室,眉梢眼角居然增添了几分温柔。 他说想要看到杀手走上不一样的道路,红叶捻紧被角,不存在任何拒绝的理由吧,这是那个港黑历代最年轻干部的提议。 红叶没有遇上愿意帮助他们逃离噩梦的“太宰”,镜花遇上了。太宰出谋划策,镜花孤注一掷,最终实现了站在光明里的心愿,可是红叶、红叶还能去哪里呢?击退组合完成交易,她不过是孤身返回港黑,替靠不住的新一代首领重建组织,尽量削减暗杀王叛逃带来的负面影响罢了。 尾崎红叶身处黑暗,依旧克制不住去挂念那个孩子。她挂念的是镜花,又似乎不止是镜花。 港黑干部耗费半年的活动资金,独自袭击异能特务科的资料运输车,抢走减免镜花罪行的调查报告。这份报告记载着异能夜叉白雪以及被夜叉杀死的镜花父母详细资料,能够让镜花知晓父母曾是特务科成员,以及最重要的,当初泉夫妇死亡的真相。 泉先生是政府谍报人员,泉夫人拥有杀戮的异能,是夜叉白雪真正的拥有者,协助丈夫进行了无数次暗杀。在那个提前结束加班,合家得以团聚的美好夜晚,夫妇二人熟练配合击退袭击者,泉先生却不慎被飞溅到脸上的血操控,将枪口对准了听到异动赶来的女儿镜花。 危急关头容不得半分迟疑,泉夫人不得不相信搭档的判断,听从爱人的指令,命夜叉白雪杀死丈夫保护女儿。然而当时的夫人距离先生太近,仓促间,估计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是习以为常的鲜血导致了丈夫的失控,她同样被溅上的血控制。来不及承受手刃伴侣的痛苦,泉夫人拔刀就要杀死镜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女儿刚刚十岁出头,母亲感觉到意识在飞快消退,不禁惊愕异常。泉夫人深知小家伙不可能逃过老练杀手的追击,当机立断做出了与丈夫相同的抉择,要求夜叉白雪即刻杀死自己。异能体忠诚执行命令,女人瞬间倒到地上气息奄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抓紧按照特务科前辈指点的方法,将异能尽可能多地传承给镜花,期盼伴生异能体可以代替自己,在未来的时光护女儿周全。 变故来得太快,太残酷。泉先生顾不上惜命的本能,泉夫人顾不上濒死的惊恐,他们做尽了能做的事守护独女。可怜杀死父母的冷白幽灵从此如影随形,于是小姑娘“亲手杀死父母”的恶毒幻梦也如影随形。 就当是入社贺礼,那个时候的红叶将特务科报告细细打包装箱,预备匿名向武装侦探社下达委托,借此转交给镜花。 政府不公布泉夫妇的身份姑且情有可原,然而对遭到异能者寻仇的谍报人员遗孤同样不管不顾,着实凉薄可笑。难道夫妇二人的仇人,不是他们执行公务招来的吗?她每每思及此,不免满心愁绪。侦探社跟异能特务科都是光鲜亮丽的机构,红叶着实担忧镜花会沦落到类似众叛亲离的境地,却又相信太宰不至于让事情坏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要相信别人?分明这个世界能够理解镜花、保护镜花的只有自己才对,光明只会摧残黑暗的花,这个道理她一个人流干血泪领悟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害镜花重蹈覆辙? 会议室再无他人,尾崎红叶兀自懊恼不已,森鸥外握拳轻咳以作提醒。红叶迅速收敛思绪,面上再不见分毫真实的情绪。和服女人款款起身,优雅行礼离去。 森首领能怪她什么呢,港黑五大干部里面,太宰、魏尔伦叛逃,花钱上位的A如他所愿成功借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除去,仅剩的红叶君强大忠诚,不会向愈发急躁的猎犬出卖港黑,但也无法为收留武侦社员的事付出更多。 她是真恨不得连根拔除连累小镜花至此的武装侦探社,森鸥外不敢冒险将一应事务交由红叶君处理。侦探社是夏目老师维护横滨和平“三刻构想”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陡然变幻的局势让港黑首领摸不着头脑,必须尽可能保全有生力量积极应对。 当然,保护横滨不代表他喜欢无私奉献,况且这样没法跟下面的人交代。福泽阁下承诺,救助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他就让一名社员转为港黑效力,条件是那个人不能是与谢野晶子。无所谓啦,待会儿试试好了,总归动一动嘴皮子,能骗回晶子纯纯血赚呀。 “一个首领还要事事亲力亲为给敌对组织擦屁股什么的,我好累啊,爱丽丝酱~” 黑衣红围巾的大叔颓丧抱怨,身边赫然出现的人形异能体金发小女孩一蹦一跳,背着手无情揭穿异能者的心思:“林太郎真恶心,你也不希望给别人机会拉拢与谢野小姐吧?” “噫,爱丽丝酱是这么想我吗?!哭哭~” “变态。” 保罗抚过耳钉冷静锐评。 酒店观景台下是横滨的全新景点,沉没的白鲸飞艇。此时一个男人正站在白鲸废墟上……上……呃……考虑到皓日当空,不大可能喝醉了,所以是在搞行为艺术?不不不,赤身裸体摆出那种动作,就是变态没跑了! 底下巡警冲回警车联系总部请求支援,身旁女郎气急败坏捂住小朋友眼睛,周边频繁亮起拍照用的闪光灯。墨镜型蓝牙耳机闪过一缕隐蔽幽光,兰波扯走亲友和气复议:“确实变态。”快走快走。 好哦。 大清早的艺术表演属实震撼心灵,两个假俄罗斯人加快脚步,当场敬而远之。黑发男子性情开朗,尽管是与同伴强行比较出来的开朗,也足够他侧耳倾听伙伴耳语过后,自觉承担起与前台小哥交流的任务,问问周围有没有大型书店,他们想买些养殖类的书籍。 小哥环视一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小心打量气度典雅衣着不凡的贵客,露出困扰的笑容,紧急寻求同事们的帮助。客人花那么多钱包月住宿,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是这要求太离谱了吧?俄罗斯人能看懂日文书、还是专业的农业书? 兰波不管这个,完美传达亲友的需求,便解锁手机看看邮箱。哦呀,有回复了。他低头编写短讯答复热情编辑,放心任由保罗拉着自己去等候区等待服务员头脑风暴的结果。 黑毛男子坐下收起移动电话,用俄罗斯语嗔怒道:“你也是,怎么跟只鸡较上劲啦?打败它回来高兴得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即兴写诗投稿都算了,今天还要买书研究,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在家里养啊?” “诶?不可以养吗?我看你兴冲冲一起投了几篇短诗,还以为你很喜欢那个叫、叫婆罗门鸡的动物呢。” 大金毛无辜眨眨眼,像是在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不过他很快绷不住轻笑出声,讨好送上脸颊给佯怒的亲友捏一把。兰波温柔捏完也笑眯了眼,伸手捡起沙发旁边的旅游杂志,放腿上津津有味规划找到侦探付钱委托之后的旅途。 保罗靠在亲友肩上认为大阪不错,参观工厂的旅游项目相当有趣。兰波贴贴亲友发顶,感觉千叶县知名的母亲牧场也很好,没准能够请教到不少养鸡经验。两个人嘴里说着旅行,心里想的全是彼此,你一言我一语,甜度持续走高,建议窃听者自备胰岛素。 “以后关于他们二人的汇报,不必充满如此多的相处细节。” 条野采菊磨牙假笑回复线人勤勤恳恳的报告,烦死了,彻夜搜寻山林没有进展,每隔一个小时还要塞一嘴狗粮。但凡那对外国佬不是他们仅有的线索,他早叫停追踪行动了好吗?猎犬的经费有限,白毛军警的钱也不是天上飞下来的! 大仓烨子看他脸色,便知俄罗斯人那边仍是一无所获。习惯啦,猎犬们偶尔兼顾刑侦工作,明白真实情况完全不像文学作品里面那样,摆到警员侦探面前的全是有效信息。他们纵有百分百任务完成率,少不了中途被人恶意误导的经历。轮到自家队友莫名失踪生死不知,焦躁肯定是免不了,但是理性判断也不会少。 “我会向队长申请,提前开启抓捕行动。”今天的副队也非常冷静,刚到山林主帐不过三秒,就雷厉风行做出了决断,“条野,你回基地休整,稍后别想躲懒不去审讯啊?” “是,长官!”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陀先生说,放手去做,我稳赚不亏 人类各怀心思开展行动,但这些跟鸭鸭有什么关系? 在太宰登机前往欧洲异能监狱之前,帽子鸭鸭紧赶慢赶飞去军用机场瞄了一眼。只一眼,中原中也就瞄出这条幼驯染变异种的青花鱼胸有成竹。从来没有小朋友们寝食难安的“太宰先生突然失踪”一说,他早有预料,满肚子都是坏水呢。 哦,那没事了,玩去吧。 中也冷漠展翅飞过机场,找了片避开毒辣日头的宁静海面。红掌拨清波,重力敲耳机,检察官愉悦梳理见之欣喜的雪白羽翼,熟练打出莫斯电码询问大家伙在哪里,他好过去汇合。 阿蒂尔蹲大英领事馆外的树枝上,舒爽围观亲友故布疑阵给保罗他们俄罗斯假身份打掩护的同时也没闲着。 拜托他们世界田山花袋编写的黑客软件派上了用场,忠诚复制一份兰波回复编辑的邮件,原汁原味转发给昨天下午那部被摸走的手机。里面囊括的关键词对照密码本,前任间谍几乎瞬间就从综合保罗、镜花记忆的新版港口黑手党安全屋地图找出兰波认为可疑的三处秘密基地,替不方便开口说话的家人在公共频道将推理结果发了出去。 兰波没少做功课复习森首领的习性,瞧瞧这不就用上了吗? 魏尔伦半工作半撒昨天没打赢可恶同位体的气,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腾出手来。阿蒂尔要等他抽不出身,中也在港口漂着,阿尔格尔不擅长破译加密文字,侧耳倾听完翻译精神一振,骄傲挺起胸膛:没问题!交给我!我可以赶在港黑前面偷走大家! 背包鸭鸭操控异能,收回捆绑发信器与摄像头的毛线,妥善藏回人形布偶,张开翅膀一个大踏步助跑,呼啦啦从港黑标志性的黑色大楼起飞滑向目的地、等等,目的地是哪里来着? 目的地,上午十点二十七分。 横滨的酷暑不屑于跟任何人开玩笑,没有一片白云胆敢挑衅横空烈日,庇佑地面濒临熔化的生命。港口黑手党冒险救下侦探社员,并不准备活活热死他们,是以夏季必备的空调呜呜喷吐凉风,与谢野晶子甚至私以为这风凉得有些太过了。 逼仄的房间,精简暗沉的布置,痊愈但残留斑斑血迹的疲倦同伴。她竟恍惚以为自己又做了噩梦,又回到了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末期的绞肉机,那座常暗岛上。偏偏这次力主搭救他们的,正是森鸥外本人。 晶子大概永远没法理解森鸥外的想法。 渴望向日本高层展示异能者在现代战争的不可或缺,时任国防军第356步兵师团跟队一等副军医的森鸥外动用权限,征调年仅十一岁的治愈系异能者与谢野晶子,让她作为军医实习生随队前往常暗岛,利用她的异能不断治疗受伤士兵,建立不死军团。 不死军团,不死的是肉身,死去的是心灵。 无数反复死了活活了死的异能士兵恐惧无法轮换撤退的无休止战斗,精神崩溃想方设法自我了结。女孩年幼纯真,抱着挽救生命的心愿来到战场,却给那些曾经或开朗或温柔的士兵带来凌迟般痛苦。他们疯了,小医生何尝能够好过?后面的记忆不太清楚,军事法庭的检察官指控晶子,她安装炸弹试图炸毁军事基地,幸亏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 军医实习生犯下此等叛国重罪,幽禁的惩处自然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第三年。那一年黄昏,森鸥外又一次找上门来。他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如同多年前她在日式点心店打工艰难维持生计的下午,如同理所应当地宣布,他需要她的异能。 为什么可以这么坦荡?为什么可以听不到亡灵的哀嚎?为什么,他们无辜送命,她辗转难眠,他可以长袖善舞说服军事法庭放出重罪罪犯,一步登天成为掌管横滨漫漫长夜的黑手党首领? 与谢野晶子不知道,唯一庆幸的,是社长不惜终止与森鸥外的同盟也要带她离开,乱步先生还帮她找回了那只遗失在基地的蝴蝶发卡,告诉她不想用异能就不用,反正没有异能可以比上大侦探,武装侦探社需要的从来只是晶子的善良。 社长,乱步先生,还有侦探社的大家,与谢野晶子无论如何都要拯救武装侦探社,拯救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宫泽贤治同样惦记着大家。 十四岁的纯真山村少年赤着脚,被救回来晾了一天多,他只是乖乖咬掉黑手党提供的面包,仰头担忧询问:“港口黑手党出手,敦和镜花应该获救了吧?” “可能是去了不同的安全屋。”谷崎润一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分钟变换十八种姿势。 谷崎的妹妹直美没有遭到通缉,可想也知道有个“恶棍”兄长,她的日子不会好过,润一郎心里极其难受。 与谢野晶子更是浑身不自在,这里是那个男人安排的地方,森鸥外绝不可能无偿协助侦探社,必定是社长答应了什么条件……什么条件?她不安,但社长不会同意过分的要求,她相信他,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法子证明侦探社的清白。乱步先生不在,晶子认为自己能行,大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唉,即便所有事情都按照预想的那样顺利发展,国木田,当着他们面,为掩护他们跳下直升机与猎犬自爆的国木田,他还活着吗? 三人组默契叹息,天花板却唐突掉下一块。哐当一声粉尘飞扬,头顶白鸭的洋装小姑娘稳稳降落。镜花见到大家,冷着脸蛋有点小开心地说:“闯入成功。” “嘎!”背有人偶的鸭子愉悦张开翅膀,稀奇的体验,爱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熟悉的装扮,熟悉的人。 谷崎诧异散去异能“细雪”制造的幻象,贤治惊喜松开一拳下去可以打飞重型皮卡的拳头,晶子见小家伙平安无恙,丢开匕首,胸口郁气骤然消减大半。双方历经两天分别终得重逢,刚要激动说点什么,问问怎么不见敦,走廊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港黑的看守注意到这边异动,过来查看情况了。 泉镜花头皮发麻,当即协助鸭鸭取下布偶背包催促:“快走!” 走、走吗?港口黑手党是侦探社临时的同盟诶? “走!” 晶子咬咬牙,率先听从小姑娘的指挥,钻进白鸭努力撑开的布偶嘴巴。 无关是否信任港黑,消失的敦,镜花对奇怪鸭子表现出来的依赖,能够找到这里的神秘势力,样样都是未知的致命风险。社长不在,乱步先生失踪,国木田这个副社长消失不见,太宰无影无踪,对方已经追来安全屋了,剩余社员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必须主动出击! 敦焦虑等在门前(划掉)嘴前(还是不太对劲的样子)总归就是进入布偶的必经之路!他眼前一亮,是真.一亮,布偶张嘴,第一个进来的医生小姐瞪大了眼睛,相同的反应呢。 前辈们平安就是最好不过,沙滩度假风墨镜少年兴冲冲把医生拽起来,好给后面的同伴挪出身位。 “国木田!” 女人惊呼,眼镜男子抱着小狗虚弱挥手回应。 嗯嗯,相同的反应,敦热情拉住贤治的胳膊。错愕的叫喊在外面接连响起,润一郎的细雪营造幻象,给所有人、同盟生物打掩护。鸭子重重点头,超懂地安静用眼神竖起大拇指——它是怎么做到的? “猎犬!” 怪力男孩下意识屈膝蓄力,赤色披风的青年捧着硕大鸡蛋连壳啃下一口,嚼嚼咽下礼貌说“嗨”。 “嗨?”宫泽贤治客气回答。 镜花麻利打晕预备呼叫增援的港黑成员,谷崎坚持她先进去,自己和鸭子藏进天花板后面的通风管,确保不会有人目睹这一幕再走。小镜花不需要帮忙,敦嗯嗯颔首,相同的、不对,贤治前辈你不要如此自然地跟末广先生打招呼啊!这不是显得早上直接拔刀相向的我们很呆吗?没有母鸡小姐深谋远虑预先进来按住我俩,末广先生刚恢复干上一架指定出事啊! 走廊外的黑手党久久没有等回同伴,粗犷的呼喊以及谨慎沉重的步伐逐渐逼近。管道阴暗宽敞,最后一个人抓紧时间爬进布偶,白鸭借助拆解管道分出的丝线背好哥哥,狗狗祟祟扑腾离开地下基地。阿尔格尔科科怪笑吐槽“你们基地没有我们家的好看”,心情舒畅展翅避开艳阳离去,好热。 与谢野晶子的手掌却是凉得透彻,在国木田担保那位名叫末广铁肠的猎犬没有危险,告诉众多伙伴他们受到重伤气息奄奄,全靠布偶里面两个培养罐抢回性命之后。 “培养罐?”晶子醉心医学研究,后退一步心惊胆战,“这样大小的罐子可以装人呐。” “就是装人的。” 国木田眸光黯淡,末广铁肠沉默交出一沓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复印资料,这是鸡鸭狗帮忙的交换条件。阻止这些实验,这些横贯二十年的惨烈人体实验,法国、日本等众多国家地区均牵涉其中。目前真正投入使用的实验成品仅有两名,不过它们足够证明人造超越者思路可行,类似项目多年来不断吸纳大把大把的资金资源。 希望侦探感受到紧迫性全心全意做事,资料必须确保自身的真实。港口黑手党炙手可热的重力使,是军方异能实验的产物?侦探社的医生热衷研究前沿医学,深知那种实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给出成熟实验体的。 异能士兵初见时满怀感激送给她的金属蝴蝶,那只最后沾满他们的血的金属蝴蝶振翅悲鸣。 与谢野晶子无心关注有多少异能者死于这些疯狂的实验,无心揣测超越者泛滥会如何影响世界格局,她仅仅是颤抖着手翻到荒霸吐实验起始日期,无声滚下豆大的泪珠。 是啊,异能者从未远离人类历史,她早该想到了,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实验早就开始了,政府高层早都知道异能力可以改变战争格局! 森鸥外恳切申请建立“不死军团”,期盼上层人士能够认可他“异能力主义”的举动算什么?那些死去的常暗岛异能士兵,她一刻不曾忘却的罪孽,又算什么? “他居然真以为我们不清楚异能的重要性?”有人挑眉惊异。 有人轻蔑一笑,倒上一杯价值千金的清酒自饮自酌:“哼,还是太年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敢想敢做,知道找山头,有什么不好?”有人漫不经心,眯眼欣赏歌舞伎的曼妙腰肢,“清和会靠横滨租界的异能项目捞得盆满钵满,想来不敢反对我们‘不死军团’的立项。森鸥外口才不错,别浪费,放他去议院施展拳脚。多要的预算都是纯利润啊,谁会讨厌钱呢?” 他们明明知道异能很重要,明明已经有一个烧钱的大型异能项目,明明去书店随便找本一战出版的军事理论书籍,书本便说清了定时轮换一线士兵的必要,讲尽了过半士兵负伤与死亡便可当作全灭必须撤退的理论…… “天哪!我的腿回来了!奇迹!医生你是我们的神!” 没必要撤退,天然生成的低等异能者折损就折损吧。要搞不死军团便彻底点,做出效果给议会看。对了,下一财年的预算怎么还没批?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为了让战场再次杀死我们而救人。要是没有你,我也没法再见到故乡的父母弟弟啊,医生!” 别惦记你那常暗岛啦,赢不了。探子传来消息,横滨那边即将成功,差不多该联系他们了。法国佬给了那么多好处,也要展示展示我们的物超所值嘛。 “我曾发誓会忍耐下去,但是你的异能让我明白人心是有极限的。我之前说你是天使,你不只是天使,你是君临战场之上的死亡天使。抱歉,帮我和我的家人道个别吧。” 是清和会做事太绝,他们手握人工超越者,我们哪还有出头之日?赶紧给法国放消息,处理干净、嗯?治愈系异能者叛变?这点事也值得来打扰我?关着吧,三战快结束了,这么好用的异能者,杀掉浪费。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原中也等身着作堂堂出版:《我那堆叫人操碎心的混蛋朋友》 有幻觉系异能者谷崎润一郎屏蔽五感,立原道造感觉到脖子一阵剧痛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种力道,普通人会昏迷。 从不在外人面前现身的第五名猎犬训练有素,演技绝佳。他两眼一闭,放纵经由异能技师反复改造的强健躯体绵绵倒下。这招是有效的,谷崎放松警惕解除异能,天花板管道深处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动静。 “立原!”港口黑手党特别行动分队黑蜥蜴队长广津柳浪赶来支援。 啧,港黑的人来了。猎犬遗憾放弃追踪逃犯的计划,悄悄使用异能操控手机,向总部发出取消收网行动的暗号。 森鸥外掌握“不死军团”这等军事机密,猎犬必须派人长期潜伏港口黑手党就近监视对方。立原的异能叫“严冬的纪念”,可以操控一切金属,能力的强度与普适性极高,而他的哥哥正是不堪折磨自尽死在常暗岛上的异能士兵,于公于私,立原道造肯积极报名忍耐通过间谍培训,便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了。 走廊上错乱的脚步声迅速不失沉稳,芥川银蹲下检查他的鼻息,广津柳浪上前检查掉落的天花板,指挥擅长智能手机的喽啰立即拨通首领专线。立原道造隐晦支起耳朵,成功捕捉到一名敌人踩着里宽外窄的换气管道悠然远去的细微杂音。金属管道老实本分,向异能者回馈惨遭践踏的感受:敌人体重很轻,拥有一双巴掌大的三角形迷你Q弹脚丫、哈? 猎犬瞳孔地震了一震,三名通缉犯失踪没什么奇怪,可能利用了空间类异能道具。负责看守此处基地的黑蜥蜴由森首领亲手栽培,信任度极高,所以大概率不是森鸥外指挥的转移行动。森怀疑也有更加隐蔽稳妥的做法啊,没道理整出这么大的阵仗。立原丝滑得出结论,武装侦探社居然还有帮凶,还是如此、如此别致的帮凶。 啥玩意啊那是,海鸥?等等,异空间道具,疑似能够变身海鸥的异能帮凶,对啊,是海鸥的话……难道! 优秀演员职业素养在此,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不会出错。迷之小海鸥打磨掉最后一点演技可能存在的匠气,立原道造睁开眼,举手投足一派浑然天成的迷茫诧异,真真是做到了所有毛孔都冒出层出不穷的问号了呢。 “嘶!”立原吃痛醒来,粗暴甩开同伴猛拍自己脸颊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谁!谁啊?那么用力打我!” 银无言退开,广津观望天花板黑黢黢的破口良久,笨拙挂断电话,询问头一个进来的立原有无发现。立原道造捡着普通异能混混能注意到的事情说了,看不到人,背后毫无预兆的袭击,然后就是昏迷。 这种简约至极的装修风格有一点好处,没有留下埋伏的余地。与人的能力无关,完全是设计的功劳,换谁来在门口都能一览无余。立原没看到人,只可能是中了幻觉系异能者的招。 老爷子蹙眉沉吟:“谷崎润一郎?” 幻觉,以及天花板掉落地板的残骸,统统指向侦探社的主动离去。残骸断口明显是泉镜花的手艺,他参与过部分小姑娘的训练任务,对此相当熟悉,可是为什么? “谷崎?不是、为什么啊?我们帮了他们呀!”毛头小子立原道造不敢置信,操着一口低俗弹舌音嚷嚷开了,“侦探社那群混蛋!我早说应该开枪干掉他们!” 他光骂还不解恨,一脚踹向灰蒙蒙的墙壁,结果头晕目眩好悬一个趔趄摔个大马趴,龇牙咧嘴抬手摸摸后脖颈,下手真重。 广津柳浪习惯了下属的言语无状,黑手党嘛,多的是从未接受教育、以念过书为耻的小混混。立原由于异能出众破格提拔上来不久,固有习性是难改了些,不过保护武侦属于BOSS的决议,容不得他人置喙。假如他们黑蜥蜴都随意怀疑BOSS的判断,港黑威严何在? 老爷子坚信黑手党的行动不该取决于个人是否遭到背叛,而是取决于BOSS的意志。既然BOSS命令如此,他们非但不能伤害侦探社,还要拼上性命也不许别人伤害。尽管这次变故之后,BOSS可能会改变想法,但在收到确切指令以前,黑蜥蜴不可以擅作主张。 “立原,准备一下,首领可能随时召见你汇报情况。”原定就是今天可以抽出空,BOSS打算过来商谈武装侦探社一名成员履行约定加入港黑的事宜,森先生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半道上了,广津老爷子瞧瞧捂住脑袋的迷瞪瞪青少年,无奈叹气道,“你先回守备房待命。” “是……” 年轻人丢了大脸,烦躁拒绝喽啰主动的搀扶,摇摇晃晃往守备房走去。立原能力有限,没能发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广津先生一个人就能转述清楚。但是森鸥外不需要黑蜥蜴中层干部的汇报,福地樱痴需要猎犬的情报。 条野采菊回到猎犬总部刚刚歇息两三个钟头,便被大喇喇闯入房间的队长吵醒。他没料到里应外合抓捕武侦逃犯的行动会取消,更没料到自己上山下海捞搭档没捞着,队伍里头潜伏港黑的立原却有了重大发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言辞刻薄的白发军警无暇吐槽,所有似是而非的疑点串联成线豁然开朗。是啊,搜查队不会在意无害的有蹼鸟类,只要鸟儿带上可以藏下武侦三人组的空间道具,不就能够瞒天过海,从爆炸现场同时带走他的搭档末广铁肠和通缉犯国木田独步了吗!没准还有逃窜的中岛敦与泉镜花! 是吧,确实很难想到呢。阿尔格尔他们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都没想到会误打误撞遇上这种事! 大小劳德牵狗背人鱼穿过世界壁,迎面便是一个炎热的清晨,保罗、兰波回归那个深夜当天的清晨。或许有人要问,两位原住民穿越归来的时间不是深夜吗?怎么你们还提前到了呢? …… 有种主人还没到家,客人就开门进屋看上电视的荒谬感,中原中也如是用眼神锐评道,考虑一下神明恐怖的时间观念,仅仅早到十九个小时就偷着乐去吧。 事实很快证明,阿尔他哥还是非常靠谱的,出发前口口声声保证精心挑选的时间,简直合理到略显离谱。 即便预先改造鸡鸭的器官,防止人类因为走到哪里拉到哪里等禽鸟特质感到不适,鸟类身体构造决定的诡异重心没法变啊?诸君,哪个正常人能够轻易习惯脑袋伸在屁股前面走路呀!不知道谁行,反正劳德们不太行′_ゝ` 中原中也走着走着老是控制不住往下掉脖子,尝试操控重力抬起毛茸茸的鸭胸脯,又不幸用力过度失去平衡,顶着全身手足无措的异能红光,张开翅膀嘎嘎大叫咕噜噜凭空翻滚转圈。 “咔嚓!” 冷知识,使用日本手机的照相功能会自动打开快门提示音。受益于这项帮助检警双方定时组织干员女装钓鱼扫黄打黑的好功能,检察官气急败坏,精准怒瞪没来得及把移动电话拖回布偶的邪恶毛线。 真好,两只小白鸭路都不会走,就学会打架了呢~好就好在阿蒂尔能够再次摸出手机,从容录像留念。录影模式没有提示音哦,嘻嘻,孩子们可爱,低头琢磨两只爪爪先迈哪一只的亲友同样可爱,阿蒂尔鸡自由飘在彩画集构筑的金色空间摸鱼——别摆烂啊喂。 除去勤勤恳恳摸索爪子使用方式的魏尔伦,家里唯一没摆烂的看到侄女打架捉急坏了,“呜汪呜汪”扑腾上去强势插入战局。她今天身体特别轻,腿腿超级有力,脑子格外清醒,感觉一级棒!呜呼,冲呀啊啊啊啊啊啊!小狗冲过头,一个脚滑与鸭鸭摔成了一团! 重学走路的波折有,还挺大。那也没办法,不可能大喇喇红光金光交相辉映飞天上吧?这样去找保罗兰波,不纯纯给他们添麻烦吗? 绿豆眼布偶惬意享受趴在弟弟背上颠簸挨啄()的美好时光,特意找的僻静山林呢,不着急,慢慢练。这么慢慢练着,残阳如血,树影婆娑,鸦雀归乡,劳德医生终于利用自己专业的兽医知识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走路方式,并慷慨传授给一票不靠谱的亲友弟弟。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 婆罗门鸡含蓄挺胸接受表扬,一只鸡小鸟依人啾啾夸奖,俩白鸭驯化脚蹼融会贯通,围住功臣跳起迷之舞蹈,狗狗兴高采烈伴随节奏欢快蹦跶。 多么祥和温馨的一幕呀,这次平行世界的旅行开头非常、呃,不大顺利,体感也非常迷离。但是黄昏已至,他们多等等,到了深夜找到回来的保罗、兰波,给他们一个惊喜,然后就可以…… “嗡——”直升机遥遥飞越上空。 就可以标记世界锚点,回家把这次的行程当作…… “唰——”一个人握紧剑柄,靠收缩固定在直升机上的剑身急速追赶目标。 当作一次亲友间的离奇谈资、这个可以伸展扭曲剑刃的异能,是末广铁肠的“雪中梅”?红斗篷,红帽子,末广先生在这个世界也是猎犬啊,话说孤身追捕逃犯太危险了吧! 热心肠的检察官扇扇翅膀,见兄弟随身携带的神明没有反对,操控重力飞上树梢暗中观察,打算末广先生落入下风就帮上一帮。怎么说猎犬作为承担一部分维护横滨秩序职能的军警,他们几个在原世界没少配合缉拿恐怖分子。 末广铁肠此人剑术极其高超,身体极其坚硬。车撞、子弹射击之类攻击均无法给他造成较大伤害,被称为“肉体与精神都由钢铁铸成的军人”“斩断陨石者”。他仗着有异能技师维护身体没少乱来,看这架势要砍掉直升机螺旋桨迫降?啧,风格完全没变化啊,还是这么不省心。 中原中也愤怒摆摆尾巴、嗯嗯?摆了什么东西???他惊恐扭头瞧瞧灵活的屁股,眼不见心不烦,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转回去,痛苦催眠自己,说树下嘎嘎咯咯的讨厌笑声并不存在。还有,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汪汪凑热闹了啦,生气了哦? 直升机上的罪犯似乎预测到末广先生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清楚一旦掉下去拼不过近身的猎犬以及援兵,果决拉开直升机门预备尽快解决敌人。唔,中也迎着夕阳,看不清犯人的脸……但是末广在这儿,想来条野也在附近。那家伙就没放心让末广先生独自出过任务,只是条野的异能不适合高速追击,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 罪犯跃下直升机,握住起落架借助惯性调整方向,一脚踹下末广先生,与其一同坠下高空,意图同归于尽。这点距离,末广先生掉下去不会死,受伤免不了,但他掉下的瞬间带走了剑。犯人没人帮忙肯定没法活,猎犬找回平衡会立即伸长剑身追赶直升机。 漂亮的剧本,然而中原中也缓缓皱起眉头——如果鸭鸭有眉头的话——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活人摔死啦,不过犯人的招式好眼熟诶,发型、轮廓也好眼熟。 敏锐的直觉蜂鸣作响,检察官炸开羽毛聚精会神,却见那需要猎犬出动抓捕的危险罪犯在这生死存亡之刻掏出一张白纸,白纸发出熟悉的绿光变为手榴弹,罪犯……阳光洒在犯人脸上,中也大脑宕机了一秒,国木田一把抱住末广的头死死压住手中炸弹,一声巨响,两个人的身影迅速被巨大的火球浓烟吞没殆尽。 末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国木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鸭鸭尖叫命令重力黑洞把俩朋友摘下来,举起两坨、天哪幸亏还是两坨不是三四五六坨焦炭,连滚带爬俯冲下树掰开阿尔他哥的嘴拿罐子救人!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棉花糖小姐会加油撑起这个家! 阿尔格尔本能摆摆尾巴,刚笑完中也屁屁不听话,他好端端吃着鸭饭唱着歌,红霞漫天的高空便传来一阵沉闷爆鸣。打雷了?阿尔怔愣抬头,但见中也撕开烟雾抢回俩外焦里酥的人形黑炭,嘶嘶嚎叫窜到自己身后疯狂扒拉哥哥。 小白鸭懂的,鸭子惊恐紧张到极致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啦,阿尔格尔只是没见过焦炭人诶,脑袋瓜一时有点懵……东京这类现代城市本来就很少见到被烧成这样的家伙吧喂!噫,这这这居然是人?! 阿蒂尔反应很快,帮忙重启大脑的娃取下背包。索性阿尔哥哥回来放开了众人使用异空间的权限,大家长撑开布偶嘴巴送进两坨、咳,两位伤员,紧随中也钻进去帮忙。 两个伤员需要同时启用两台培养罐——多亏他们想着或许能用上都给带来了——中也一个新做鸭鸭的人翅膀用起来磕磕跘跘,不一定能忙过来。伤这么重,是一点时间不能耽搁,总要有个熟悉操作的同伴搭把手。魏尔伦讨厌培养罐,阿尔僵成鸭球,,嗯,,整个家算算只有阿蒂尔能派上用场。 金色空间消散,红光替代伙伴笼罩全身,勤勤恳恳驱赶蚊虫。一家人精心挑选的用餐地点位于一棵树下,涓涓细流旁边。婆罗门鸡挥挥翅膀,鼓起一阵阴凉潮湿的晚风。用这双“手”摸头会很别扭吧,他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试着低头伸出喙给蓬松的小鸭子顺毛。 咦,感觉不错耶?没有想象中奇奇怪怪的味道,就像鸡饲料、鸭饲料或者米粥混合虫粉、豆渣、青菜碎这些配料做饭,人看着难受,单以禽鸟稀薄的味觉来说口感反而很棒。 鸡医生眸光闪烁,积极构思相关论文以及运用方向,机会难得,不能错过。相比下来,学民俗的鸭鸭研究生脑回路正常多了。他眯起眼睛,受惊胡乱支棱的羽毛得到安抚,缓缓贴回躯干重归平和。 阿尔格尔礼尚往来,主要也挺好奇给别鸟梳毛的感受,索性扭转长长的鸭脖拿魏尔伦翅膀练手、嘴。是挺好玩诶,鸟类有唾液,很少,用干燥的喙部前端一点点梳理,有种人类唇瓣轻轻夹住滑动丝绸的畅快感,相当减压。 当然阿尔压力不大,阴凉处光线暗淡,他匆匆一瞥,没认出中也救下的两个炭是谁。小鬣狗这些年改变了许多,但童年时代的影响根深蒂固,要叫他对另一个世界没说过话、没见过面、送进培养罐指定没有性命之忧的陌生人感同身受,那还是蛮困难的。 阿尔格尔是骤然看到爆炸现场救下的受害者一下没反应过来,要论惊吓程度,远比不上他的倒霉家人。前一秒突兀知晓亚历山大先生是阿尔他哥基斯先生的皮,后一秒便全员出动筹备物资,与恢复布偶形态的神明大人同游平行世界。这精神压力简直爆表,然而劳德们理清思路,反倒迅速释然了。 既然亚历山大先生是阿尔的哥哥,那十几年下来,神明大人没少吃俩孩子打闹时中也的拳脚,没少尝晴好天气挂出去晾晒时阿蒂尔拿起衣架的抽打,包括魏尔伦不知情时,祂也没少品大金毛混杂其余抱枕囫囵一起塞进洗衣机的粗暴手法。 如果这些是得罪,已经得罪到没法挽救的地步了呢,哈哈。 “什么嘛,原来我们早就是一家人啦。” 中也亲热挽住基斯先生的胳膊,阿蒂尔满脸安详双手合掌。 疯了耶,魏尔伦忧心忡忡地想。 “汪。”沉稳抬爪拍拍金毛大主人的脚背,小狗恐怕是第一个发现“布偶”亚历山大先生端倪的家庭成员(阿尔是始作俑者,不算发现),她的鼻子舌头很厉害吧? 很厉害,就是太厉害了点。 小鸟胃饿得快,魏尔伦与阿尔格尔恋恋不舍松开鸟喙。夕阳残存的光芒经过硝烟树叶层层遮挡十不存一,鸡鸭原装的夜间视力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聊胜于无。基斯改良了一部分眼球结构,没全改,留下一部分,好叫大伙知道自己借用的是谁的身体。大小金毛靠想象力欣赏片刻丝滑整洁的羽毛,心满意足啾啾咂嘴,打算收拾跑路,避开赶来搜索爆炸现场的家伙,找个安全地方接着干饭。 多想搞清楚中也救了个什么回来,也要先填饱肚皮。穿越前就是深夜,过来练习走路消磨了一整个白天。可能是出于鸟类本能,天一黑,精神状态大打折扣,计划有变,今晚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找兰波跟可恶同位体,事情多着呢。 阿尔格尔操控丝线装上大家满满当当的饭盆,背好哥哥跳上魏尔伦的背,预备抱起就出发,偏生毛团子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嘎?”,过来呀? 鸭鸭试图召唤粘人小狗,小狗之前如何没动碗碗里的狗粮拌肉,现在就怎样没动爪子。重力按开从背包叼出来的新鲜手电筒,身形高大的婆罗门鸡异常细心,没有直接用雪白光柱晃花狗狗的眼睛,而是以一种令犬安心的速度缓缓接近,直到照明被泪水鼻涕打湿的毛茸茸脸蛋。 “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咯!” 阿尔格尔瞳孔骤缩,魏尔伦大惊失色,毛线裹挟红光飞快捧起快悄悄哭晕过去的易碎小狗。一头扎进温暖鸭毛无声飙泪,呜哇,狗狗闻出来了,那两只黑色的是人对不对?他们的伤好恐怖!他们一定好痛哒! 小狗超级多愁善感,却牢记不可以在侄女跟邻居财产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会替主人照顾大家(哽咽),所以(抽出小手绢吸鼻子),狗狗没有哭哦,这只是战术性调整(颤抖握爪)。 魏尔伦没走太远,就近找了一处僻静的废弃防空洞落脚,预备照顾崩溃的小家伙。 不需要照顾,破天荒少吃一顿饭都没关系,她见大伙有在山洞过夜的意思,勇敢跳下财产的背,凭借野兽的直觉精确挡住水泥洞窟唯一的出入口,抽抽搭搭趴下昏睡、啊不是,守夜。狗狗自以为没有靠山的支棱模样睡着便原形毕露了,三条腿不住抽搐,嘴里不打呼了,而是不停悲伤哼哼,一看就做了好大一场噩梦。 中也、阿蒂尔给培养罐添足修补人体的材料,预设两个罐子各自的程序,确保伤员第二天天亮可以同时醒来交换信息才依次爬出布偶。他们出来就目睹到阿尔格尔用鸭鸭自带防水毛肚皮盖住小狗的奇景,整只都被羽毛淹没,仅仅留了一条细长尾巴搭在外面感受重力鼓动的寒风。 大夏天的,您二位这是,中也谨慎询问。 魏尔伦眨眨眼,阿蒂尔会意轻轻拨开阿尔的羽毛,露出一颗流泪狗狗头。风似乎带来了远方山林的烟尘,好容易躲进狭窄温暖的柔软洞穴获得安全感不哭了,这下又超大声嘤嘤狗刨。阿尔格尔连忙坐下去孵“蛋”,张开翅膀重新背上刚撂到一旁方便大伙出入的哥哥,眼神死地回答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哦。 中也联系前因后果,瞬间明悟小狗怎么了。检察官先生不可能见死不救,况且平行世界,鸭鸭的身体,救起人来更是无需顾虑。到底太突然了,伤员的惨状吓坏,给家里人添了不少麻烦。 检事鸭啾啾卖萌挨个贴贴蹭蹭道谢,民俗鸭叨兄弟一口便心平气和眯眼打盹,鸡医生宽宏大量催促大伙干饭,鸡诗人从善如流就着充电小桔灯用餐。至于布偶呢,布偶脸上的微笑仿佛都在灯光下温软了些许。 与谢野晶子的表情同样温软了些许。 她亲自检查过国木田的身体,肯定他只是大病初愈,为侦探社危机与人造异能生命体实验担忧不已,染上气血不足、面色不佳的小毛病。遵循自然规律缓缓调养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个时间。国木田既然排斥培养罐的治疗,晶子并不介意拜托背包鸭鸭找一个猎犬想不到的偏僻地点砍国木田一刀,趁他奄奄一息再动用自己非濒死不能生效的异能请君勿死,将同伴的状态恢复如初。 血溅在人家布偶里面多冒昧啊,医生小姐给手枪上膛,迟疑望向猎犬。末广铁肠连壳啃完硕大的水煮婆罗门鸡蛋,正往柠檬水里挤黄色蛋黄酱漱口,感受到众多疑惑目光,环视一周歪歪脑袋,回以平静的眼神且分外灵活地打了一个问号。 “你是怎么做到、算了。”与谢野无意探究对方诡异的饮食习惯,可能是他们特殊部队的传统饮食吧,“恕我直言,末广先生的状态非常好,为什么不出去找队友说明情况?” 末广铁肠浑然不知坊间从此流传的“猎犬部队口味古怪”离奇传说会害自己挨搭档条野多少次阴阳怪气,闻言也只是低落了眉眼。想出去,他肯定想出去啊,但是试过了,不行。 自从他醒来被超越者级别的母鸡小姐强压着不许动武,与国木田君平和交换彼此掌握的信息,末广便已然被说服了。还是那个最简单的道理,武装侦探社要想破坏社会公义,有福泽社长的人脉,有江户川先生、太宰治的智慧,有十二年破获无数疑案积累的声誉,压根不可能把事做得如此粗糙。 早先组合强势来袭,碍于敌人美国外交官的身份,隶属官方机构的猎犬与异能特务科但凡胆敢插手阻止他们通缉欺辱公民,整个日本就将迎来美国暴风雨般的蛮横报复。武侦与港口黑手党的行动末广都看在眼里,后来侦探社被授予国家最高荣誉驱魔梓弓章,纵有千万种反对的声音,剑士先生却深觉理所应当。 公务员做不到的义事,没有政府支援撑腰的民众千辛万苦做到了。这是猎犬的耻辱,更是勉励。勉励人们的正义之心,也勉励军警还有很多努力的空间。所以为什么会忘记这种心情呢,忘记对侦探社众人由衷的尊敬? 末广铁肠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哪里出了毛病,自己偶尔脑筋转不过弯,可队长、副队、条野没一个转过弯来就非常奇怪了……嘛,想不通就告诉条野他们这些聪明人慢慢想。 检事鸭鸭肃穆蹲在培养罐顶思索案件,黑发剑士诚恳行礼向无辜受到追击的侦探社员道歉,留下虚弱的眼镜青年与担忧的雪白小狗,由大个头鸡小姐领路,末广预备立即返回总部,请求暂停通缉武装侦探社,彻查那起牵涉多名政府要员的人质绑架事件。 事情发展到这里相当顺利,然而当末广最后一只脚脱离布偶营造的异空间,他唐突生出骇人杀气。阿尔格尔见人出来还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动用异能抽干敌人面前的空气。魏尔伦果决出手压制暴起拔刀的猎犬,阿蒂尔当机立断把方才在里面还挺天然呆的剑士扫回亚历山大先生体内。 两位退役间谍没想那么多,一个寻思不能让好好上学念书的阿尔亲手杀人,一个顾虑要打也不能在外面打,动静太大引来注意会很麻烦。谁料就是这么全凭默契配合着把人弄回来,末广铁肠的眼神即刻清澈,慌乱收刀举手投降。 “怎么了?” 国木田满头雾水站起身来,中也探出脖子困惑观望,一身红光,飘浮半空没法蹦过来救场焦急汪汪。 “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末广不解又无助,绞尽脑汁加油解释,“我走出这个空间就感觉你们都是骗子,武装侦探社必是犯人,鸡小姐你们是帮凶。可我一回来又感觉绑架事件的确疑点重重,录像带不能说明什么。” “什么?!” 关系到整个侦探社的安危,国木田希望落空,难免惊骇无比。 阿蒂尔小姐不置一词,与中也交换了一个眼神。哦,他俩都是豆豆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意会,意会懂吧。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中原中也: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和那个男人在食堂吃的那顿饭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纯然陌生的平行世界。几个劳德用心经营的生活位于原生世界,从来不打算在此处多做停留。套上鸡鸭的皮囊,穿越者做事没必要计较后果,只要与保罗、兰波接头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别叫人看出双方的联系就好。 可惜“陌生”是一柄双刃剑。 猎犬与侦探社——非常抱歉——但终归劳德家比较熟悉这边世界的原住民都不够了解他们。兰波重伤失忆,长期虚弱自闭,因为潜意识明白亲友不会投靠日本政府,从未在这上面虚耗精力。保罗稍好一点,希望血洗全部跟人体实验有关的人员,猎犬作为日本上层的杀手锏,他动手前没少搜罗军警的资料,曾花大力气去分析对方的行为模式。 已经过去十来年,保罗不好说模糊印象里踏实正直的猎犬有没有受到刺激变味,遑论武装侦探社了。 阿尔他们一行四人带来到平行世界,先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学走路,后从半空捞回猎犬与国木田。中原中也救人的心不假,无论自爆的是谁,检察官先生看到都会出手捞一把。同时中也困惑于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怎么能搞到同归于尽的地步,毕竟挺熟嘛,他寻思套话会相对完全不认识的家伙简单许多。 一夜无话沉沉睡去,第二天三点半天刚亮,禽鸟的作息便唤醒了众多劳德。从没醒过这么早,略微睁了睁眼,就被哄回阿尔格尔的毛肚皮打盹。 一家人悄悄享用早餐,中也给帽子别上阿尔扯来草叶泥土编织的检察官徽章,催促陶醉眯眼享受亲友梳毛服务的阿蒂尔一起去看看伤员。 这边的国木田是不是武装侦探社社员待定,可是他会跟猎犬打起来总叫人心绪不宁。保罗、兰波安心养老,还要靠侦探社处理人体实验的问题呢! 劳德们利用操作台提前唤醒两名伤员,国木田睁开眼很慌很惊讶,瞥到隔壁罐子精准在同一时刻恢复意识的猎犬末广铁肠,险些应激大打出手。 下意识的反应很是能够说明一些状况,阿蒂尔若有所思,铺开彩画集封锁异能者的行动,出手制止了这场战斗。重力若隐若现按动操作面板,中原中也隔空打字,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的国木田依旧是侦探社员,性格几乎与劳德们熟知的那个国木田一模一样、不,千万别忘了,他们来自不同世界,经历的事情不同,不可能完全一样。 劳德检事的老搭档太宰警官极其擅长抽丝剥茧,从相关人士颠三倒四的言辞挖掘出有效信息。中也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这次还有一位退役间谍从旁协助,是以他套话的工作十分顺利。 起初两名伤员冷静下来对异界来客充满戒备,你客客气气介绍武装侦探社遭到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算计,我铁面无私提醒有监控拍下社员行凶的行迹。他们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末广先生竟然认可了国木田“侦探社没有犯罪”的逻辑? 连针锋相对的猎犬都认为社员清白,迫不及待恳请鸡小姐(阿蒂尔:。)允许他离开去总部帮侦探社陈情,国木田的一面之词可信度自然水涨船高。 所以末广先生为什么只是走出亚历山大先生的肚皮,前后差别能这么大? 末广铁肠解释完毕苦苦思索各中原因,国木田好不容易找到的破局希望消失不见眼神挫败迷离。俩劳德冷静评估末广状态,不像说谎,而且没有像他这样说谎的道理: 假定末广不相信武装侦探社的清白,都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演了好一会儿,为什么不继续忍耐下去,回到总部利用国木田设下陷阱,引诱潜藏暗处的侦探社员,将其一网打尽呢? 修改记忆的异能吗,婆罗门鸡温柔咕咕,安抚众人情绪,引导大伙多尝试几次,确定存在某种力量干扰着末广铁肠的判断。 小白鸭噼里啪啦打字,建议末广先生暂且留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布偶内部的异空间与外界隔绝,他在里面能够理性思考,离开就会受到影响。 末广铁肠无奈同意,没办法,自己带着国木田君与异能动物的秘密出去,瞬间便会调转矛头积极利用这份情报抓捕大家。他不能出去,至少在解决记忆修改的难题之前,绝对不可以出去。 国木田泄气少了一份助力,却也忽然想起乱步先生失踪前最后的通话。 乱步先生牢记好友虫太郎的警告,没有插手侦探社破解天人五衰连环杀人案的公派任务,只身寻找虫太郎所说危机的源头。社员们收到威胁视频赶往事发别墅救人的时候,大侦探在一栋废弃楼房找到了异能特务科的一把手种田长官。 长官给出情报,便实在撑不住重伤,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乱步遭到对付侦探社的同款栽赃手法,化身捅伤特务科最高长官的凶手。他帮忙处理种田长官的伤势,紧急联系国木田,告诉大家一定不可以束手就擒。 种田长官伤势太重,不一定能醒,醒来也不一定保有真实的记忆为他们作证。政府掌控能够读取记忆的异能者,他们的记忆被敌人植入绑架杀人的片段,一经调查必是死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之后侦探先生草草提到一句“书改变了现实”,压低声音躲避追击,脚步仓促闪转腾挪,似乎又说了几句话,似乎又没有。总归他来不及多叮嘱些什么,追捕江户川乱步的武警持枪一通射击,国木田就听到一阵玻璃破碎声与电话忙音,武装侦探社的支柱乱步先生从此再无音讯。 末广铁肠笨拙安慰国木田君,起码截止到高空自爆以前,猎犬仅仅抓了福泽谕吉社长一人而已。 没在大楼抓到江户川先生,没有发现中岛君、泉小姐,证明他们仨应当比较安全。还有,福泽社长是由福地队长亲自看管,两位似乎是幼驯染,私交素来良好。福泽先生没有直接参与救人行动,没有杀人的记忆,就没有确凿证据。队长为人正派,绝不会让社长出事。 猎犬的能量消耗很大,末广今早醒来还没吃过饭呢,话音刚落就感觉饿了,难免抬手摸摸干瘪的肚皮。 鸡小姐热情展开金色的异能空间,取出美食招待人类吃迟到很久的早午饭。有国木田喜欢的鲣鱼刺身诶,眼镜青年受宠若惊,剑客却相当为难。检事鸭没让他为难,推开配色不对的装鱼碟子,比划着让伙伴另找出硕大到一看便知不是高大鸡小姐也是它同类下的蛋,现场水煮一枚提供给习惯这种诡异吃法的末广先生。 鸡煮的鸡蛋,好吃! 末广铁肠埋头带壳啃蛋,鸭鸭操碎了心,要来白糖放到米饭旁边,酱油瓶安置在羊羹侧面,给饭后水果草莓备上辣椒粉。猎犬先生的这顿饭终于能吃得称心如意啦,颜色相同的食物就该混合享用嘛! 鸡小姐瞳孔地震,国木田眸光闪烁,末广警官、末广警官还在吃他的蛋。他不会说谎嘛,只是将条野教他说一半藏一半的法子用得炉火纯青。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接走与谢野小姐他们,偏偏猎犬有安排间谍潜入港黑,如此一来,侦探社员基本已经沦为伙伴的囊中之物。看见国木田君略微安心的苍白面孔,剑士听从搭档的嘱托,给嘴找个活计物理禁音。 港黑愿意庇佑武侦,万一他说出立原的事,转头国木田君就联络港口黑手党让他们提防叛徒,务必保护好侦探社员怎么办?到时候立原没通过黑手党内部盘查,就是猎犬与相关部门多年心血付诸一炬,以后监视掌握军事机密的森鸥外愈发艰难;立原通过清查,行动不得不束手束脚不说,替他顶包的倒霉蛋没有猎犬全力掩护,又会遭受港口黑手党何等残酷的报复? 面上的古井无波很好掩饰了猎犬深藏于心的愧疚,末广警官填饱肚皮积极参与讨论,陪大伙思考侦探先生仓促留下的新名词“书”是个什么东西……诶? “书”是异能特务科保管的异能道具,以空白小说的形式存在,写在上面的内容只要拥有严苛的因果连贯性就会全部变成现实。说着容易,其实特务科做过实验,因果连贯性基本无法靠人力达成,故而弃之为鸡肋,正常封存保管。没想到这次天人五衰来势汹汹,引诱夺取种田长官脑子里的情报只为偷走一页研究用的空白书页。 以上,是种田长官告知乱步的所有信息。他昏迷前都感觉问题好像挺大,问题挺大又好像不太可能,应该没人能够完成使用书页的前提条件吧? 一来特务科疑神疑鬼死抓情报不放的固有习性,防不住里通外敌的内鬼,防得住专注练剑维护治安的末广铁肠,猎犬从没听说过“书”的事情。二来情况着实紧急,大侦探能够打电话讲清楚不能被抓捕的理由已是尽力与武警兜圈子争取时间的结果,这就导致国木田严重缺乏必要的前言后语,同样没听懂“书”是什么。 “书”是神明记录万千小世界的实验数据库,洛夫克拉夫特神力的具象化身。后来阿尔哥哥人鱼基斯参与大型社会实验,便是通过完善改造加固“书”的构造,消除系统性漏洞纳的投名状。 如上,是“书”的真相。现在的情况属于乱步知一点,协约三神完全知,阿尔格尔压根不知、他肯定不知道啊?异能特务科漏成筛子,那也是往上面漏,阿尔一个研究民俗学的E级异能者,哪有渠道了解特务科的鸡肋小道具嘛。 中也、阿蒂尔带着结果出来的时候,阿尔与魏尔伦已经陪睡醒的玩了一轮寻找食物的游戏,大大加强小狗信心。阿蒂尔展开一幅地图如此这般写字标注,阿尔格尔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晚上跑哪里过夜啦。背包鸭鸭拍拍翅膀送走结伴寻找失散家里人的婆罗门鸡,牵住想追上去驱赶邻居财产回来的,避免她认出保罗他们兴奋过头露出破绽。 “嘎?”走吧? 中原中也晃晃脑袋,暂且放弃思考乱步大哥着重强调未知道具“书”的原因,打算按照计划前往林中别馆。检察官老想亲眼看看案发现场,寻思自己的思维没有受到异能影响,没准能找到突破口,可以一举解除武装侦探社危机,让大伙尽快专注人工生命异能体实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国木田思虑再三,终究没有委托鸡鸭组合搜寻敦与镜花的下落。 敦昨天提前一步潜入别馆失去消息,那个时候军警不断赶来支援围捕罪犯,侦探社一行人必须尽快转移,否则就跑不掉了。应对成建制的武警军队,国木田独步异能不够强,与谢野晶子是医生战力较弱,宫泽贤治性情纯真不懂潜伏,竟然只有刚通过考验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小镜花能力全面,她也主动请缨要留下来找敦。 有港口黑手党接应晶子小姐他们,国木田比较放心,他担心的是敦与镜花。两个孩子躲得过军警联合搜捕,躲不过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天气太热了,树林多蚊虫,别墅不通风,年轻人担惊受怕,一味东躲西藏下去不是个办法。 鸭子决定前往别墅探查现场,然而国木田始终开不了口求助。 异能鸡、异能鸭太奇怪了,奇怪的不仅仅是超越常人的智能异能,奇妙的仪器道具,还有它们获取的情报。小动物明显不清楚横滨如今的局势,不清楚侦探社有谁,可它们又知道武装侦探社与猎犬部队的存在,知道国木田、末广先生的用餐偏好——这太私人了!而且你们都不打算藏一藏自己的特别吗?! 信任需要循序渐进,说实话,事关武侦未来以及猎犬深陷其中的阴谋,国木田与头一次见面便刀枪相向的末广铁肠配合告知案发地点的位置已经算进展飞快。像两个孩子的事,晶子等人的下落,现在的他们都默契选择沉默,希望多观察观察,一点不敢鲁莽。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读鸭专家阿尔格尔 国木田他们看似掏心掏肺,实则有所保留,难道中原中也会不知道?中也知道,阿蒂尔知道,说起来有点绕,但两名受助者同样知道他们知道。 有些事急不来,国木田等人不愿提,证明他们判断还没到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对于希望建立临时同盟、解决武装侦探社危机的劳德一家,盟友有戒心,有脑子,情况甚至没坏成一滩烂泥无从下手,这不比初次见面脱口而出的“山盟海誓”强? 千万别着急忙慌戳破那层窗户纸,大家暂时都挺满意目前的进展。平行世界的原住民需要时间付诸信任,突破世界壁垒的穿越者需要时间多听多看,综合评估社员、猎犬的可信程度。 什么事也没有家人重要,阿蒂尔要跟魏尔伦去找保罗兰波,不打算为临时救助的家伙改变计划。阿尔格尔他们倒是想去别墅,成建制的警察军人搜索丛林,需要绕远路。不急,两个世界的横滨城市布局略有不同,鸭鸭背起小狗避开烈日兜兜转转确定大致路线,进城下乡溜达一圈观察舆论走势,晃悠到黄昏总算奔赴案发现场,还意外捉住了侦探社的孩子们。 亚历山大先生体内的封闭空间用于存放神明真身,隔绝能力之强,不为人的意志异能所动摇。敦和镜花全程没有机会跟国木田串通证词,劳德们耐心等待小朋友睡饱吃好,第二天慢慢引导二人提供信息寻求帮助。兽医、民俗研究生之前没进布偶不清楚,检事、间谍默默核对双方说辞,发现基本能够对上。 劳德检事彼时正远在飞往军用机场的路上,试试能否见上这个世界青花鱼一面——肯定会有些担心啦,自家幼驯染的同位体——他用耳机旁听情报交流会,阿蒂尔乐意代劳拉开布偶送侦探社成员团聚。 婆罗门鸡揣起翅膀给随后跟进来的白鸭挪位置,愉悦欣赏年轻社员猝不及防看见猎犬尖叫炸毛的美妙景象、啊啊,不可以动手哦? 末广铁肠面对无罪公民向来宽和,受到敌视压根不生气。虽然他略面瘫,旁人等闲看不出来,但是他听到鸡小姐推理出港口黑手党庇护侦探社剩余社员,另一只小白鸭吐槽案发别墅无人值守,感叹海量人员仍在拉网搜查直升机爆炸影响范围内的山林以后,立即强烈建议前往港黑,悄悄接与谢野小姐他们出来商议后续事宜,足以显见末广先生的仁厚正直。 国木田诧异地看了末广先生一眼,剑士连忙捂嘴拒绝解释。 他不可能告诉大家,横滨警方的职业道德不提也罢,唯有猎犬的同伴可以强压着警察搜林。条野不会放弃寻找自己和嫌犯国木田,但是他们现在身处异能空间,树林哪能平白变出人来呢? 末广失踪了一天多,无从探知猎犬小队的最新决议,他只知道一点,队长不可能看着武侦通缉犯躲在港黑逍遥自在什么都不做。即便不考虑公义,福地队长单是顾念与福泽社长的旧情也会希望找到侦探社员,检查他们这些当事人的记忆,以便还武装侦探社的清白。围捕行动多半就在这一两天,有立原里应外合,侦探社员跑不了的。 既然大伙推断出武侦人在哪里,还有点蠢蠢欲动,想去报个平安、交换交换情报,末广铁肠坐不住了。就一句话,就顺带提一嘴带人离开港黑,末广其余什么都没说哦?副队、条野找不到人憋了一肚子火,多半会严厉审讯被抓的社员,问把他与国木田藏去了何处。那二位的问话手段承受一套下来,滋味不好受呢,剑士先生终归不忍无辜者遭罪。 末广铁肠点到为止,国木田独步于是同样点到为止,自己没有追问,还制止了孩子们追问,只试探着恳请异能动物再出一次手。 眼镜青年用脸接炸弹受的伤太深,然而他实在没法安心留培养罐养伤。排斥是真的,先前无法完全信任猎犬、鸡鸭是真的,如今敦与镜花太过没有戒心,国木田必需盯着点以防小朋友被坑更是真的。武装侦探社的事牵连甚广,异能动物为什么要慷慨相助?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国木田作为侦探社现场唯一的大人,不能不多想。 很快啊,很快,众劳德便体贴用行动终结了他的内耗。 末广警官和武装侦探社三人组的品性通过考验,阿蒂尔打开彩画集,取出异能实验资料的复印件,亲切告知他们的帮助并非无偿(国木田略微松了口气),是要用侦探社接下委托来换的。 “乱步先生不会接受不感兴趣的委托。” 敦担忧提醒,镜花乖巧点头。 阿蒂尔温和回答:“他会的。”哼哼,他们原世界的乱步支了招哦? 鸡小姐利落转交厚厚一沓资料,调试好方便布偶内外通讯的长线仪器就施施然出去了。阿蒂尔跟魏尔伦要去大使馆给家里人扫尾,阿尔格尔想想不能让孤零零留在外面,背进来静静等待国木田同位体的答复。 狗狗认出小主人好友的味道——似乎不完全相同,怪捏,嗨呀,管他呢——毛团子颠颠跑去国木田先生脚下,扑腾卖萌要抱抱。小白鸭见国木田君不排斥便没管,转头殷勤建议末广警官一起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猎犬碍于官方机构的身份,不好对大国指手画脚。可是关键时刻能多一个助力,稍稍配合一下也是好的嘛。 末广铁肠却之不恭,老实接住操作台现场打印出来的温热文件。国木田惦记着末广先生的隐晦提醒,本想尽快读完委任资料给出回复,好交换晶子小姐他们的平安,但刚吃过“人质事件”的大亏,他不敢胡乱应下,擦擦眼镜,逐字逐句谨慎翻阅。 武侦人读到一半,最忙的竟然变成了。 小狗嗅到悲伤愤怒的气息,嘤嘤蹭软金毛好朋友僵硬的胳膊,汪汪舔掉白毛小先生手背上的水珠,呜呜按下黑毛小小姐炸开的长发。刺猬头大先生保持距离坐在对面的猫爬架上,够不着,捉急转了个圈圈,用眼神努力催促木呆呆的鸭鸭侄女过去瞧瞧。 好哦。 嫩黄脚蹼啪嗒作响,阿尔格尔听话走过去蹲在猎犬的军靴鞋面。他超有同理心的,不想看到资料里那堆放上网妥妥瞬间封杀的血腥照片,这次就不飞上腿安慰了哈。 无人理解小鸭子的细腻心思,这件重任最后是国木田、敦、镜花、末广以私人名义应下的。不是武装侦探社,无关猎犬,他们没有资格代表同伴接手牵扯美英法等多个强国的危险委托。哼,说是这么说啦,有些事情难办,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也该有人去办,去给那些没法为自己说话的人办出一个公道。这是国木田的理想,末广发誓施以严惩的罪恶,敦与镜花追求的善良光明。 足够啦。 阿尔格尔满意无比,瞧吸到人情绪稳定,拍拍翅膀打字拜托大家帮忙翻译家里频道传达的暗号,戴上耳机离开亚历山大先生的肚皮,飞去港黑总部监听高层会议,打探武侦众人去了哪里。结合所有人的智慧,阿尔紧赶慢赶,总算抢在森首领前面抓走与谢野小姐他们。 这时里面的人抓紧交流信息,外面的阿尔格尔给自己定位精准。侦探社面临的危机扑朔迷离极其复杂,他不太可能帮上忙。背包鸭鸭索性回到念念不忘昨天没游爽的大河中央,漂在桥墩投下的黑影里好不惬意,支起耳朵旁听耳机传来的实时讨论。 既然知晓人工超越者实验的存在,侦探社员哪怕仅仅是担忧批量生产的超越者会破坏世界稳定,就必定会接下劳德们的委托。这个倒是不忙,实验都进行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何况要复刻阿尔格尔他们世界的操作,促使各国民众用选票逼迫政府禁止此类残忍人体实验,侦探社提供的确切证据不能少,还需要用文学启蒙,让人们意识到“别人也是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时候保罗、兰波携带的书籍就能派上大用场了。品读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佳作,感慨人类的爱恨情仇是相通的,这一点小小的顿悟,便足够给闭塞族群之间的交流通道垒上第一块砖石,实现从无到有的突破。 那会是相当漫长的过程,大伙理应优先处理火烧眉毛的难题:如何恢复武侦的清誉? 末广警官的亲身经历证明敌人对猎犬做了手脚,警察检察官是勘察案件的责任主体,多半也没能逃过意识修改这一招。破局线索有乱步先生消失前给出的提示“书”,以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这。 大家都没想到吗,还是想到了不肯说呢? 中岛敦咬咬牙,终究是做不到坐看武装侦探社蒙上不白之冤。诚如检事鸭鸭所说,他们的敌人,真正的恐怖组织天人五衰,不惜当街击杀警察、抢走小栗先生、绑架政府要员、动用修改记忆扭转认知的大杀器,脚步绝无可能停留在只是给侦探社扣上一顶黑锅! “那个,我们还是想办法找找小栗先生吧?”敦怯生生开口打破死寂,骤然沐浴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少年攥紧衣角,连忙磕磕巴巴解释,“看小栗先生可不可以取消‘完全犯罪’的异能,还原天人五衰绑架杀人的罪证,要不就问问他天人五衰的下一步计划……全都不行的话,遮掩我们的行踪,我们不必躲在布偶里面,出去找乱步先生也挺好……我是这么想的……” 宫泽贤治从惨烈人体实验的资料中缓过神来,晃晃脚惊喜道:“很棒的想法呀,敦!” “是啊!扭转办案人员的想法没关系,摆出实打实的证据,他们按照既定的刑侦流程思考,不就自然能够认清我们没有犯罪的事实吗?”谷崎润一郎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一把揽住新人的肩膀不吝夸赞,这样一来解除通缉令,他的妹妹能安心不少吧? 国木田气血不足,脑袋隐隐发晕,却坚持鼓励敦说下去。听他的语气,像是已经想到法子找小栗虫太郎了。 敦张张嘴,重重闭上眼睛:“曼哈赛特安全公司,借用菲兹杰拉德先生的神之眼。” “没问题吗,那个男人是我们曾经的敌人?”镜花迟疑握住妈妈留下的手机,“说不定会出卖我们。” 与谢野晶子轻叹:“天人五衰一定会妥善藏匿小栗先生,我们没法离开布偶,神之眼系统确实是仅剩的希望,必须一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医生抱起手臂,深感天道不公。她的异能“请君勿死”救不了破碎的心灵,因为幻觉亲手残杀挚爱骨肉的横滨市民至今还在精神病院浑浑噩噩,下令挟持精神系异能者Q大肆制造骚乱的罪魁祸首菲兹杰拉德,简简单单破产流浪一个月就东山再起,手握天眼系统,再度成为横滨各方势力忌惮阿谀的对象。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世上就是这样的道理。 与谢野小姐抿唇强调:“之前的‘共噬’事件都能找他合作,没道理这次不去试试,全当为了侦探社。” 中原中也轻松接收末广替阿尔转达的信息,飞来堤坝下面本能给兄弟理理狂风吹乱的脑袋毛,沉稳可靠敲打蓝牙耳机:“那我俩就去试试。” 诶?我俩?无论是哪个世界的菲兹杰拉德,我都不认识耶? 阿尔格尔伸长脖子露出疑惑的眼神,确定中也看到了,安心扭头忙活他的礼尚往来,梳理羽毛爽哦~ 不许爽! 中原中也后仰脖子,强行躺上自己的背,横在阿尔面前含恨打断整理羽毛的欢乐时光,痛心疾首挤眉弄眼。 阿尔:? 中也:o>o 阿尔:!!! 检事鸭鸭试图用长着扁嘴巴的毛茸茸脑袋表达什么不重要,背包鸭鸭感觉自己悟了,他悟了!相信鸭子(划掉)劳德兄弟的羁绊好吧,不必为难,不必痛苦,世界之大,超越者能办成的事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条野不算决定的决定 人生为什么老是会遇上这么多的意外?亦或者那些意外并非全是看似巧合的不幸,是背后有一股陌生暗流在窥探、在蓄谋、在行动? 条野采菊失去了光明,反而可以凭借灵敏的感官注意到更多东西。他此时一言不发,只静静旁听军方信息部队的调查报告。两天过去,前线队伍总算清查完毕,确定所有能够记录直升机爆炸现场的摄像头都受到仪器干扰坏掉了,有蹼类轻型生物的线索就此断绝。 会议室无人开口打破凝重的氛围,其实预料到了呢,现代社会嘛,有人失踪,官方人员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查监控啊?命令是爆炸当天黄昏下达的,结果是磨蹭到今天中午反复催促催出来的。条野对自己的刻薄心知肚明,期间调查人员若有发现,早该报上来了吧? 白发警官听见同伴们加快的心跳如是嘀咕:“那样的大官多久来一回别墅啊,房子附近便算了,他何必浪费钱给偏僻山区装满摄像头?装了估计也没用吧?精密仪器是这样的,在湿气重的山林悄悄坏掉就好啦,下头的人看着丰厚维修资金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猎犬不相信意外。 炎炎夏风不敢扰动会议室冷到掉渣的空气,条野采菊躬身告退,兀自离开会议室。深红袍角无风自动,厚重大门轻轻闭合,他的队长福地樱痴没有制止,副队大仓烨子同样没有制止。 绑架军警,劫走武装侦探社通缉犯,潜入港口黑手党秘密基地,一只大手竟神不知鬼不觉就掐住了横滨白天黄昏黑夜的命脉。 “这种拔出刀来找不到敌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啊……”福地先生粗暴挠乱自己的生硬短发,猎犬内部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肯罢休的又何止条野一人,“条野那小子做出了决定,我们两个前辈也不能闲着什么都不干。走吧,烨子,去找那些家伙聊聊。” 大仓烨子恭顺低头:“是,队长。” 什么决定,条野嗤之以鼻,不认为有必要用上这种程度的词汇。山区偏远,人迹罕至,两天了,没有路人的目击报告,监控摄像头派不上用场,他不过是选择了形势给大家留下的唯一一条道路。 立原提供线报,横滨屈指可数的大型组织港口黑手党愿意遮掩武侦人的行踪,但拒绝为他们撕破脸直接对抗军警。武侦人会主动跟着未知势力走,必定是得到了“还你清白”之类的保证。 既然他与铁肠追捕国木田独步等人的时候,他们坚称是遭到陷害,落入绝境也不肯放弃同伙,生怕异能特务科读取记忆坐实罪证。那么根据条野的分析,武侦社员就绝不可能抛弃被抓的福泽谕吉,放下被监控的亲戚朋友,背负被指控的杀人重罪不管不顾逃离横滨。 人还在这座城市,就有操作的空间,譬如菲兹杰拉德接手的曼哈赛特安全公司,旗下拥有号称能够监视整个横滨的“神之眼”系统。 条野采菊讨厌菲兹杰拉德,那混蛋不好好待在大洋彼岸做他的美国富商,非要带人来日本搅风搅雨。猎犬一刻不曾忘记组合给横滨市民带来的伤痛,他明白议员们同样没有忘记。 菲兹杰拉德的异能力属于名下财富越多,本人实力越强的类型。任性的富豪孤注一掷导致财团一朝破产,美国政府平白需要安抚陡然暴增的失业人口,众多议员莫名失去菲兹杰拉德财团提供的政治献金,心里窝着火呢。国力过于悬殊,哪怕是菲兹杰拉德先来挑事碰到硬茬子磕掉满口牙,强国咬死是弱国理亏,就必须是弱国理亏。 现在据传上头好不容易剜肉稳住白头鹰,日本所谓的“大人物”嘴上不吭声,脸上腆着笑,手上攥紧军警不许找美国佬报复,仅仅是避免美洲霸主找到借口继续掠夺。有时候条野也觉得滑稽,猎犬拱卫的政府活像个懦夫,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要是看到太太胆敢越过他向老板献媚讨好,头一个不肯放过她,除非夫人已经找到强力的老板撑腰。 条野采菊不是政府的“太太”,更没有老板做后盾。异能者之所以愿意忍耐异能手术改造身体的痛苦,听从队长的号令,只是喜欢听人绝望惨叫的他发现相比保护民众带来的喜悦,人类的惨叫着实如同死寂那般无聊。 乐子人由衷享受至高无上的喜悦,不巧铁肠先生的失踪给这份欢喜添上了瑕疵。条野无法忍受搭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难堪,为此得罪上峰的上峰,赔掉职业生涯不要,输光名下全部商业设施都要找菲兹杰拉德租借神之眼系统,排查武装侦探社的通缉犯,顺带寻找铁肠先生。 反正未知势力没有给他留第二条路,不是吗? “未知势力”的毛团子们同样没有第二条路啦,很公平吧? 曼哈赛特安全公司对面的商务大楼视野良好,楼顶光秃秃的。盛夏时节,并非正午时分的烈日都能从水泥地面榨出热气,一股股的往上蒸腾。清洁工人趁清早日头没那么毒辣,急忙收拾干净便下去了,其余员工想散心也不会上赶着过来暴晒,是以四周格外清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尔格尔窝在楼梯口的影子下面,撤去异能丝线,用小黑豆眼凹出“放手去干”的意思。中原中也丝毫不含糊,领悟到兄弟眼神立即放手去干,字面上的“放手自己去干”。 拜托,谁家能够随意制造黑洞的超越者会喜欢肉搏战啊?赢了欺负人,输了是纯纯给敌人近身搞小动作的机会浪输的,多没劲。全程重力鼓动的风不能停哇,停了就要中暑。快点解决吧,他还要协助阿尔隔空操控“神之眼”寻找这个世界的虫太郎呢。 满功率编织异能破译曼哈赛特安全公司的防卫系统没问题,阿尔一个患有一定阅读障碍的民俗研究生,要他从千万条完整呈现的代码里找到能够启动神之眼寻人系统的指令也太为难人啦!劳德检事……同样是文科生不假,这不负责了多年的刑事案件吗? 每当横滨同事发出“菜菜,捞捞”的声音,每当嫌犯潜入横滨意图逃窜出海,每当追究犯罪集团顺藤摸瓜果不其然摸到横滨,东京检察官就要拽上刑警苦哈哈跑来他那混乱不堪的出生地。 阿尔他们世界的“神之眼”系统要早启用几年,同样是吹得天花乱坠,前面一两个月也确实派上了用场,后来一看不行,怎么能真派上用场呀?动摇横滨市根基了你懂吗?现在就敢收集间谍、黑手党的动向,以后要做什么简直不敢想!就这样,横滨政府迫于重重压力不断削减“神之眼”的应用范围,减着减着,神之眼项目逐渐变成仅政府年度开支账单可见的外包传说。 中也记性不错,还很爱实践前沿的刑侦手段,看到过程序员操作“传说”,知道神之眼正常运作是个什么样子。阿尔一根根丝线、啊不是,一条条程序依次激活,不对就抢在作出反应之前复原,至于对了,对了便用呗。可惜他们暂时没找到对的丝线,也找不下去。 弗朗西斯.菲兹杰拉德换了一个世界,破了一次产,依然超级喜欢位于高层的亮堂宽敞会议室呢。不过处处符合他喜好的会议室如今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明灯碎裂。菲兹杰拉德反应够快了,护住要害躲过偷袭,肩膀却在锁门防止歹人追击下属的时候不慎被划出一条口子。 富商捂着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从容调侃偷袭者:“您信仰的改变堪称天翻地覆呀,牧师先生。” 阿尔单方面很熟的牧师纳撒尼尔.菲兹杰拉德前属下.霍桑先生目光呆滞,木愣愣地机械回答:“为了我心爱的女人,要置目标于死地。” “你是说玛格丽特吗?即便忘记了一切,你还是想救她,真是感人肺腑。”菲兹杰拉德没有抱太大希望,只尽量拖延时间,路易莎刚刚是逃出去求助了,她当初肯孤身前往擂钵街寻找自己重铸商业帝国,忠诚毋庸置疑,可是年轻的作战参谋受了伤,不一定能顺利离开大楼,“你竟然敢忘记我这张脸,简直罪该万死!” 啊?你生气的点应该是这个吗??“拖延时间”没有激怒对方的意思吧喂?!! 再强调一次,菲兹杰拉德真心超爱宽阔的办公室。阿尔格尔因此故技重施,用丝线绑住窃听器塞进老板办公室宽广的换气口,做足了菲兹杰拉德发现有人越过他使用神之眼系统就扔催眠瓦斯一劳永逸的准备。中原中也向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刑法虔诚阐述此举的必要性,给自己开出虚空搜查令,借此轻松捕捉到这货的言辞都有点绷不住了,眼不见心不烦拍拍翅膀。 菲兹杰拉德生气归生气,理智尚在。以前随随便便起手就是五十万美元增强能力,他现在默默评估一下大不如前的资产,浅浅烧个五万美元强化肉体,重重扔出钢笔先发制人。 钢笔突破音速,但注定不会有太显着的效果。商人清楚亲手招揽的牧师实力超群,否则他早烧掉五万美元解决问题专心赚钱了。然而不知与霍桑的失魂落魄有没有关系,可将己身血液化为文字发射出去,集进攻、防护、束缚为一体的全能异能者什么动作都没做,就一下趴到地板上,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不,和霍桑没有关系。 面颊划下一滴冷汗,菲兹杰拉德慎重凝视轻易粉碎钢笔的小型黑洞。黑洞是眨眼间凭空出现的,仔细观察,与之类似的黑洞正牢牢禁锢霍桑,来多少血字吞噬多少,不容许他违背主人的意念。 牧师不行,商人一样不行。黑洞抹消掉金属笔并未消失,而是盯着菲兹杰拉德,他感觉得到它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资本家熟练举手投降,飞快盘算手头的筹码。防火用的喷水装置毫无征兆哗啦啦喷了人一脸,他顿了顿,无动于衷地预备开口试探。谁料嘴唇微启,黑洞即刻亢奋膨胀。 没有交流意愿啊。 男人审时度势,瞧瞧霍桑,趴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是他不想吗?不一定吧?如此狼狈不堪的姿势,请务必饶了我,菲兹杰拉德从善如流乖巧闭嘴、呸,这个位置的水特别大,眼睛都睁不开了。 条野采菊心跳如鼓,他的异能“千金之泪”可以分子化肉身,是隐匿身形的绝佳能力。半个小时前菲兹杰拉德同意见上一面,警官脱下猎犬制服,换上私服摆明立场,没料到刚来曼哈赛特安全公司,就在地上捡到前组合参谋、现菲兹杰拉德私人秘书路易莎.梅.奥尔科特。 奥尔科特撑不住浑身伤痛脱力倒地,走廊迅速接近的脚步逼迫她使出最后一点气力,抬起脑袋试图辨认来者的身份。她当然没认出来,亲手制定组合侵袭横滨作战计划的参谋小姐不认识迫于上层无力庇护市民的猎犬很正常。然而奥尔科特到底猜出了眼前的白发日本人是打电话预约拜访的条野采菊先生,她顾不得多想,急切请求条野先生去救救弗朗西斯大人。 菲兹杰拉德遇袭?武装侦探社来灭口了?不像啊,他们人手众多,不会任由奥尔科特逃跑求救。嘛,谁都好,神之眼是寻找铁肠先生的关键,菲兹杰拉德目前还不能死! 条野正要动身,屏幕突兀响起警告,羞涩内敛的参谋小姐诧异念道:“‘启动洒水装置’……有人侵入了公司系统!” 什么意思?出现一个神秘势力还不够,又冒出来一个黑客?还是他们一伙的? 盲人警官头疼不已,逼问出洒水装置的位置,果断启动装置,激发异能赶往事发会议室,然后就在那里听到了,呃,如何形容会比较贴切呢?条野采菊听出了洒水声,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这不重要——以及未知“球体”旋转消解所有物质包括声音的动静。 那一块区域的声音缺失了。 条野采菊愕然屏住呼吸。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万能的不等式 欧洲异能监狱默尔索,金色球状单人牢房。 这里的牢狱生活没有苦役,没有酗酒派对,还没有特别枯燥,狭窄床铺整整齐齐罗列书籍,比憋在天人五衰的临时基地围观临时同盟发癫有趣多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轻柔合上手中书本,这本书详细记载着参战国于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后召开巴黎和会,签订《凡尔赛和约》的全过程。 作者没敢在书中挑明异能的存在,但这次和会确实是多名超越者联手逼迫强国低头的结果,二战就出过同样的事。 二战后期,欧洲国家心力交瘁在全世界范围内勾勒出一个输赢的轮廓。协约国都打到再死个两三百万人便能放干同盟国最后一滴血的地步了,认定后面是垃圾时间,后续稳步扩大战果肯定能赢。同盟国不服气,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凭什么断定自己这一时的颓势会持续到最后嘛,历史上又不是没发生过一举翻盘的奇迹。 这种杀红眼下一秒进ICU抢救也不能认输的关键时刻,超越者偏要跳出来搅局,嚷嚷“太残忍”“不能打下去”“打四年已经超过一百年内欧洲主要战争死亡人数总和两倍以上”之类的废话。装什么,早先一千多万人丧生,两千万人受伤,你们不全都看在眼里然后温顺接受了吗?胜利在望,倒是继续接受下去啊! 超出科学认知水平的强大异能者联合起来,不允许战火烧光人类的骨血,二战便终究没能打出一个明确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昏天黑地扯皮,稀里糊涂结束,怨气冲天隐忍。 迟早还会再打一仗,普通人惴惴不安。 不能再让超越者指手画脚,政府暗通款曲。 同样的手段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超越者心知肚明。 他们私下琢磨,必须想个办法…… 随后发生的三战,无疑是一场用五百万人口伤亡为代价的阳谋。是是是,和平谈判,谈!为什么不谈呢?不过别光国家谈,你们这些一人足以颠覆国家政权的家伙,也该坐下来好好跟我们谈谈! 来了。 豺狼虎豹凶相毕露,超越者没有直接撕毁那份签下便将永久自我放逐的异能协约。天知道拒绝签署这个,会不会刚下谈判桌,一两个月就开打四战、五战、六战。观之不似人君的怪物不在乎民众性命,他们没法不在乎。 “我们也可以签,可以谈。”几名异能者不精通谈判套路,更没渠道进修外交手段,好在他们底限够坚定,能力够强大,“不过我们有条件,你们必须牵头建立国际联盟。” 超越者没有提出修建空中楼阁来刁难政府,人家是真想解决问题,认真找到了国联的理论基础。 1795年,伊曼努尔.康德的书《永久和平论》提出世界联邦的构想。拿破仑战争时期,国际法律蓬勃发展,给国际法中的人道主义定下标准。1889年,英法两国的和平主义者威廉·兰德尔·克里默和弗雷德里克·帕西成立国联的构架,各国议会联盟。 松散的民间组织无力阻止世界大战,有资格阻止的国家政府优先考虑本国利益,对空有框架的国际组织不感兴趣。超越者们不禁畅想,如果强国结成官方同盟,约定同盟不插手内政,就相当于提供个吵架的地方。以后有矛盾别着急动手,站上台子争取争取他国援助,天真的政治素人认为这多少会起到点制衡的作用,不至于像一二三战那样,两个国家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好啊,建吧。”英国人莞尔一笑。 法国人积极附和:“你知道,我们总是不愿意局面太难看的。” 英法两国带头配合,美国人作为三次世界大战倒买倒卖的纯正第三方,左右横跳热情协商。就在这种极其顺利,直让顺利超越者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下,《凡尔赛合约》第一部分的《国际联盟盟约》经二十六次修改,终于被巴黎和会通过认可,于第二年初正式生效,成立代表民众美好愿景的国际联盟。 国际联盟毫无疑问至今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组织,也是最尴尬的组织。其宗旨是减少武器数量,平息国际纠纷,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以及促进国际合作,实现世界和平与安全。然而加入国联的国家实力严重两极分化,弱国没有发言权,强国不在乎国联的约束,导致国联长期处于一种摆设的状态。 更可笑的是时任美国总统威尔逊为国联诞生出了不少力,美国最后却没有加入。英法为代表的多国有话说了,都是政客,打量谁不知道威尔逊想让美国加入国联,好叫以后国际上有战争冲突可以理直气壮掺和进来指手画脚,借此瓦解老牌大国的公信力啊?战争财没发够,美洲暴发户做梦想要国际地位了是吧,你也配? 亚欧难得齐心阻挠,美国国会出面挽尊,公开声明不参加就不参加,你们自己玩去吧。 诚如美国所言,长期以来,国际联盟确实就是个玩具。大国纠纷轮不到联盟调解,小国纠纷调解好一回头又冲突了,还时常发生大国欺压小国,小国向国联求助的突发状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边是国联的常任理事国,一边是普通会员国,国联当然选择、两个都不得罪。没错,就是这么怂。小国再求,再求联盟就派观察团到爆发争议的地区溜达溜达咯。观察团溜达回来和稀泥,劝你俩别打了,这块土地干脆归到国联名下怎么样,这下不会吵架了吧? 呵呵。 一波卖蠢混淆视听,大国嗤之以鼻,小国心灰意冷,不会跑来堵住联盟门口央求救援搞得国际联盟下不来台——总不能真管啊——国联由此保住面子,暂时的。类似闹剧都不需要太多,一两次过去,国联就逐渐威严扫地。 失去威慑力的组织难免有人想要退出,意大利不愿受国联管束,德国常被法国欺负,两个欧洲国家的退出大大鼓舞了原本想退不敢退的弱国。大伙颠颠退出国联,建立自己的“超国家联盟”抱团取暖。日本英雄福地樱痴常年活跃在殖民帝国不爱浪费精力的亚非拉大陆边边角角,配合日本政府不遗余力的宣传攻势,慢慢便取代国联,成为了超国家联盟公认的英雄。 一群身上长满租界的国家怯懦敏感,小心翼翼攒出的新联盟依旧对成员国没有强制约束,唯恐惹来多一层压迫。不约束意味着合不成一股劲,翻不起任何风浪,强国懒得搭理这种联盟,放任他们害国际联盟彻底沦为嘲笑警示超越者的一则小品。 《文豪野犬》打三次世界大战,国际秩序将将来到原初世界一战的水平。想要拥有强国力挺的联合国,少不了一场全新的异能世界大战改写世界格局。 陀先生抚摸书本的烫金封面,可以理解呀,科技无法压制取代超越者之前,人类就是会如同神明一般,久久无法步入名为“科学发展”的快车道啦。 人类还好点,强大的异能者寿命有限,百年左右便能化作一捧泥土。法则不死,神明不灭,祂们仗着一身蛮力,完全没有主动改变的意识。等陀先生迟钝的同族意识到急需改变,多半已在迎击灭族强敌,稍有不慎覆水难收了。 社会实验好呀,陀先生找出披着《圣经》皮偷渡来这个世界的《资本论》,眷恋翻阅烂熟于心的文字。是这些书叫祂明白,一味怀揣愤怒掀翻旧秩序,若是找不到构筑新秩序的思路,也不过是人死道消,旧秩序卷土重来。因此祂不看好天人五衰,一如不看好超越者制止战争,不看好日本官员理想幻灭化身恐怖分子的苍之王事件。 但是不看好≠不支持 人类拥有无穷的可能,万一呢?有机会的话,哪个既得利益者喜欢亲手砍掉自己的触手,走上那条赤红的道路呢? 陀先生一贯乐于向目标倾情提供必要情报,支持对方走得更远,给世界留下更多的动荡,用绝境激发出更多的“可能性”。爱与美之神缺乏创造力,从不凭空捏造苦难,没有这个能力晓得吧?柔弱的情报贩子不过是静静收录目睹过的罪,在恰当的时间复刻出来,恰当赐予恰当的人,就被污蔑是“窃取神明权柄随意责罚人类”。 啊对对对,笨嘴拙舌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不逞口舌之快。 死屋之鼠的首领、天人五衰的参谋只当不清楚异界来客在搅混水,自顾自念叨进监狱前布置的棋局:“要是让侦探社使用神之眼,事情就会有些麻烦,还是除掉其所有者比较好。” 原计划是让霍桑先生假装不敌战术撤离,一口气烧光资产能赢的菲兹杰拉德放松警惕,霍桑遗留的血迹就能找到机会一击毙命。这个世界的菲兹杰拉德早年失去女儿,不过神志不清的妻子还活着,交接遗产有的忙了。侦探社拖不到手续办完,找不到幽居美国庄园的菲兹杰拉德遗孀,可不就是一出死局吗? “这样一来,神之眼就用不了了。”神与人的身份互不干扰,这一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做得很好,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极尽温柔地放下导师智慧的结晶,一个人超认真飙戏,“虽然这次制定了完美无缺的计划,但完美很无趣呢。” 监狱核心忽然浮现一颗新的金色光球,里面是新来的囚犯,太宰治。 “暗杀被阻止了哦,魔人先生。”太宰身着囚服,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 他联系外界黑进曼哈赛特安全公司,提醒人们洒水冲淡血字的威力。 重罪犯诧异挑眉,随即愉悦微笑:“居然来这一手,你为拯救侦探社故意被抓了呀?” “要看穿你的计谋,就只能坐上这个位子啊。”侦探看似纯真地笑。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上国际象棋的好对手。”俄罗斯人快活发起游戏邀约,“当当~兴高采烈的烦恼商量会!那么由我费奥多尔来担任主持人……” “等等,先等等!”日本人有点猝不及防。 陀思妥耶夫斯基好心关切:“怎么了?”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太宰眼神微变,反应过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讲密语,意味深长了表情:“哦,商量啊。” 跟你很熟吗,还“费奥多尔”,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感谢您的迅速理解。”老鼠柔柔弱弱做全礼数,信息差引发质变是这样的,不懂人心的谜语人堂堂登场,“多亏这与生俱来的头脑,我们两个能够看穿他人的心思。但也正是因此,我们无法和别人进行对等的‘商量’,除非对方拥有同等的头脑。我想趁此机会,来分享一下彼此的烦恼。” “那你先吧。”太宰治坐姿放松,内心保持警惕。 陀思妥耶夫斯基假装耿直地抱怨起来:“我的部下全是些只会等待指示,缺乏自主性的家伙,怎样才能让他们成为会自主行动的优秀部下呢?” “你每天什么都不做,部下就会产生危机感,自己去努力了吧?” “原来如此。” “那接下来是我。” “请。” “就算我很努力地搭讪咖啡店女店员,她也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呢?” “让她失去工作和住处,欺骗她的家人让他们断绝关系,她就会主动来投靠你了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两个人面无表情哈哈大笑。全程监视这边的狱警满头雾水,只觉得他俩有病。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眯眯提议:“接下来我们同时向对方提问?” “好啊。” 监狱的这个角落略微静了静,二人异口同声道:“我想知道你和外界的联络方式。” “果然是这个呀~”情报贩子语气轻快。 “当然了,只要能先一步看穿对方的联络手段,就能让外面的同伴将其断绝。”囚服侦探眼神冰冷,“也就意味着胜利。” 陀思妥耶夫斯基游刃有余:“我的联络手段可是看不穿的哦?” “我会看穿的,我就是为此而来。” 太宰治平静宣告。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法国人还在稳定发挥 阿尔格尔不比两个心脏脏的谜语人,不需要猜,联络手段明晃晃摆在外面呢。之前破坏山林寥寥几个摄像头的便携式电磁脉冲武器也好,支出布偶嘴巴伪装成棒棒糖饰品的防水发信器也罢,托横滨黑市的福,劳德们来平行世界可谓是带足了装备。 耳机收到指令,阿尔鸭鸭不再沉迷烘烤羽毛,带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奇异芳香摇摇摆摆跑回顶楼阴影处,稳妥放下随身携带的哥哥。丝线轻敲蓝牙耳机,中也从里面扒拉开背包带条野警官出来。并没有烤熟自己的鸭子高呼奇怪,白毛猎犬双脚跨出布偶,周身依旧不带丝毫恶意,与他的黑毛搭档完全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他俩就异能与行事作风而言,压根不是一类人。 条野采菊的异能可以骗过人类感知,骗不过直击灵魂的灵视。检察官跟猎犬多熟啊,当初一听兄弟这描述,就猜到暗中观察的异能者是谁了。其实猜错也没关系,总不能随便这货遛出去通风报信嘛。 打晕捆绑霍桑与菲兹杰拉德,魔法师向重力系超越者的黑豆眼注入魔力短暂共享灵视。对面外挂在手,军警先生化身的分子们一下就被黑洞精确吸进通风管,一路狂飙随同戴帽子的白鸭灌入隔壁楼顶张开血盆大口的人形布偶。 条野来不及给同伴留下任何线索便被关进空间道具,维持分子化懊恼提防之际,居然听到了铁肠先生提点中岛敦,教他跟人打架不要只会闷头往前冲的声音。 …… 你知道我为找你费了多大的劲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就是一个喜欢教导通缉犯战斗技巧的二愣子:)去死啊混蛋!!!!! 咳,末广铁肠当然没死。靠谱的检事鸭鸭进来张开翅膀就是召令黑洞封锁空间,避免肉眼不可见的条野逃跑。这阵仗一铺开,武装侦探社众人摸不着头脑,末广铁肠感知到凛冽杀气,还以为是敌袭,本能把炸毛的小老虎护在身后。 没有维持太久的剑拔弩张,中原中也控制操作台码字,顺手捞过来的镜花乖巧转语音,简单介绍目前的情况。侦探社员意识到这是又抓了一个帮手(咦,为什么要说“又”),纷纷放松下来。敦因为站在末广先生旁边无辜受到怨念扫射,来客针对警官的怨念显着削减,倒霉孩子神情轻松了很多。 条野侧首认真倾听,不至于全盘接受武侦的说辞,可是他记得,爆炸第二天赶往侦探社楼下咖啡厅逼问社员的下落,老板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女服务员却上前一步喊出了他们共同的心声:“侦探社不会绑架杀人!” 普通民众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与铁肠先生相同,条野采菊无法解释军检警如果没有受到异能干扰,一个人都不站出来质疑“武侦全员恐怖分子”这种说法的缘由。 总不会是三方全员共脑吧,别逗了,几千号人呢。 别人可能是没想到,可能是担心惹来麻烦。猎犬部队的五人并非无能懦夫,这么大的逻辑漏洞,哪怕关门开内部会议的时候提一嘴呢?以往大家锐评上级和任务,遣词造句有多过分,队长也是一笑了之。这次关系到他老友的清白,队长更不会上纲上线。自己凭什么没想到?同伴又为什么想不到?全是因为他们被耍了啊! 反正有超越者级别的异能鸭子掠阵跑不了,白发警官散去异能,冷酷漠视面无表情惊喜万分凑上来问好的傻乎乎搭档——好你个头!——被耍不代表侦探社就是纯然清白的,条野警官打定主意出去查清恐怖分子“天人五衰”的真实身份,却也松口答应保守异能动物的秘密,调查江户川侦探所说的“书”是什么东西,有必要的话帮忙掩护这群通缉犯寻找异能者小栗虫太郎。 掩护理应不难,且不谈他打定主意放弃职位来找菲兹杰拉德借神之眼,暂时退出猎犬,不算军官,没有警衔,理应不在意识影响范围内。就算卡不成bug,武侦还有这么大一坨把柄藏在布偶里面,括弧,指铁肠先生,括弧完毕。但凡侦探社等人别失了智步步紧逼,留出周旋的余地,条野想撕破脸都没法不顾搭档的死活。 事情就是这样、话说阿尔你真的不用吃点避暑药吗喂!中原中也大惊失色,深吸一口兄弟香香的毛毛,饿了。 阿尔格尔骄傲挺胸,不用,我感觉超棒!这个颜色好看吧? 条野先生站在顶楼天台拒绝评价,脱离猎犬的身份认同,他照旧能够清醒地思考是谁在误导官方机构。陀思妥耶夫斯基参与其中吗,侦探社的说法不能全信呀。铁肠先生不清楚,条野是知道那个魔人前段时间潜入横滨,已被抓捕提交转送欧洲异能监狱默尔索的……啧,好香的鸭子。 盲人含蓄嫌弃了一下椒香、呸,焦香的鸭子严重影响自己的思考,香喷喷阿尔格尔对此毫无察觉,欢天喜地重新背好哥哥继续干活。 条野采菊闪身下楼收拾菲兹杰拉德遇袭事件的烂摊子,琢磨霍桑兴许能吐出点有用情报。两只鸭鸭吹起重力凉风,嘎嘎啾啾逐条尝试激活神之眼系统的代码。临近绚烂黄昏,警车救护车满载而归离开很久了,条野先生都草草审讯完神志不清的霍桑带虫太郎照片回来一趟了,阿尔格尔总算穷举出中也熟知的那个框框,可以扫描照片找人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虽然小劳德以防留下太多破绽,没有找魏尔伦要来私人手机,调用他与虫太郎去狗狗选美比赛看现场的纪念照片;但是吧,幸好他们要求侦探社提供照片无果后又转向条野警官,原来这个世界的虫太郎跟大伙认识的那位长相不一样啊? 找吧找吧,趁天还没黑,鸭鸭还没断电,天眼程序自动运转,阿尔、中也抓紧时间喝水干饭。 想吃烤鸭,中也尽量不扭头细闻喷香的兄弟,冲浓稠鱼肉粥露出饥渴的眼神。 阿尔格尔摆摆微卷略糊的尾巴,仰头咽下清水进一步稀释禽鸟稀缺的唾液,回去得想办法吃一顿烤鸭。 烤鸭,好吃吗?布偶静静好奇起来。 与此同时,小栗虫太郎也在干饭。 没有烤鸭,一片面包,一碗清澈见底的咖喱汤,就是他这顿精致餐食的全部。虫太郎望着仅够果腹的食物沉默良久,终究仪式感十足地合掌宣布“我开动了”,捡起面包片冷漠啃咬。 阶下囚能有什么办法,绑架者愿意给他治疗突袭警车造成的伤,高兴给他洗衣机使用说明书打发时间,不让他饿死已是上天垂怜。接受吧,这点狗都嫌吃不饱的食物,吞下肚几乎都用不上五分钟。话又说回来,整个牢房狭窄逼仄,没有钟表显示时间,昼夜不分,日月不明,哈,谁知道是不是五分钟啊? 小栗虫太郎的生活精致讲究,不过吃喝拉撒全在一个房间,他想精致也没那条件。吃了早饭?午饭?亦或是晚饭?虫太郎没有很累,闲来无事,他拿出简陋纸笔,例行给横沟写信。 “敬启,横沟阁下。” 这次牢狱之灾书写的第十三封信照旧寄不出去,算算从前被七号机关囚禁写的信件,加起来少说有两千五百来张了吧。哼,自己是习惯了这种娱乐方式,那个家伙不许任性抱怨哦? “你在那边过得如何?想必愚昧如你,一定又在揣摩什么使用神佛法力的密室机关?与之相比,我如今正过着你会羡慕不已的奢华生活。不是我胡说,一日三餐丰盛豪奢,还有连凯尔特的智慧领袖都会艳羡的自由读书时间。平时不会看的书有时间精读,我现在完全不会回想过去,不会想起你已不在人世。” 笔滚落粗糙纸面,手捂住苍白的脸。 对啊,横沟已经不在人世,过去的岁月再也无人知晓,这些信、这些信写出来还能骗谁呢? “咔哒。”天花板裂开。 “嘎!”背包鸭鸭自豪张开翅膀,闯入成功! “嘶!”阿尔小声点啦!检事鸭鸭没有放纵编织异能解构的天花板砸下去发出巨响引来守卫,红光稳稳托住碎片,一双黑豆眼格外坚毅稳重。 虫太郎回头捡起笔,淡然给今日份信件续上结尾:“横沟啊,和愚昧的你不同,就算面对鸭子入侵的突发事件,我也能优雅地保持冷静。” 笔尖疯狂颤抖,青年两眼一黑。见了鬼了,鸭子反攻人类世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一声没能啊出来,鸭,一黑洞给目标掼进布偶。中原中也相当体贴,寻思朋友的同位体喜欢,麻利打包桌上的纸笔信封。阿尔格尔不遑多让,勤俭节约织好天花板,扑棱棱脚踏重力满载而归。厚重铁门外面的看守打了个哈欠,完全没发现牢房的变故,互相挤眉弄眼约定待会儿换班去喝一杯。 阿尔是没想到虫太郎会被藏进政府银行的金库啦,国有金库诶,改装出基础设施周全的牢房,天天送饭进去投喂,真有点陀先生手眼通天的意思了。然而手眼通天的陀先生应该会知道暗杀菲兹杰拉德无果,他们能够使用神之眼系统啊?他难道没有后备方案吗? 后备方案肯定是有的,中也不熟悉这个世界的恐怖组织天人五衰,但他没少跟太宰研究天人五衰之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行为模式。把那家伙关进监狱,压根不耽搁局势按照对方安排的方向发展。计谋是一方面,魔人从来不会沦落到无法与外界联系的绝境是另一方面。 既然情报组织死屋之鼠的首领知晓暗杀计划失败,没道理撒手不管,白白放走能够调动异能遮掩侦探社行踪的虫太郎。说句不好听的话,居然敢留虫太郎呆在横滨,这件事就非常违和。 杀了虫太郎会导致异能失效,或许会带来重大变数,但不杀也有不杀的解决方式吧?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有人手囚禁人家了,命令手下带虫太郎借横滨繁荣的交通出国又不难。侦探社不会抛下社长离开横滨,从根源断绝武装侦探社找到人的可能,不比假惺惺玩不一定成功的伏击强? 中也隐约感觉虫太郎恢复自由,是老鼠下一个阴谋的开端。 检事鸭鸭抬起下巴,指向银行后面的树林:亚历山大先生里面有侦探社解释前因后果,不急回洞窟休息,我们藏起来看看。 好哦,布偶鸭鸭抖抖羽毛,悄悄滑行落上树梢。 确实不着急回到临时基地,法国佬阿蒂尔欣赏了一天英德俄三国大使馆的人仰马翻,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爽归爽,离职间谍脑子还是在转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与猎犬结成同盟,少不了之后经常见面。昨天下午和同位体的重逢全程遭到猎犬耳目监视,尽管直连保罗兰波的一号通讯频道仅掌管在大劳德手里,大使馆方面的出入境资料没有两三个月恢复不了,那次接触还是不能在整条动线里显得太过突兀。 家里人长期生活默契十足,孩子长大啦,明白事了,不必通过有侦探社、猎犬队员介入的二号频道额外交代。阿蒂尔与亲友飞去横滨八景岛水族馆的室外钓鱼场,就着夕阳享受晚餐,嘲笑钓鱼佬空军,逃去沙滩甜蜜依偎,静观海上生明月的美景。 明月洒下的辉光照不透浑浊土地,婆罗门鸡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困意涌上心头。中也发来摩斯密码说在银行,去找小家伙们一起回洞休息吧? 禽鸟在夜晚普遍是睁眼瞎,众劳德的情况好多了,又有横滨这个大都市随处可见的五彩灯光。有异能辅助,两只熟悉地图的鸡悠然划过斑斓夜空,震撼见那浩瀚的红蓝警灯包围国立银行,遍地都是全副武装的特警。一个熟悉面孔不顾银行职员打扮的年迈男子阻拦,执意进入银行逮捕通缉犯,强势要来银行的警卫指挥权。 坂口君? 魏尔伦歪歪脑袋,认出了织田、太宰的友人。这个世界的他也在异能特务科工作啊,瞧瞧坂口君卑微的发际线,就猜到他在这里还是经常加班。 你们不可以学哦?秃头是英国佬的绝活呢,我绝对不允许家里出现秃子! 阿蒂尔温柔梳理阿尔白天晒出焦糖色的香香羽毛,中也半月眼替心虚的阿尔打了个哆嗦。 好的呢(卑微)。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条野采菊决定讨厌鸭子 异能小鸟挤成一团躲在树林好奇观察,坂口安吾对此全然不知,轻描淡写压制住支行长的抗议,命令异能特务科治下的特种部队立刻搜索银行,万万不能放过里面的通缉犯。 阿尔格尔趴在魏尔伦背上逃避阿蒂尔恐怖的眼神,焦焦的脑袋瓜挺懵,特务科怎么知道银行有通缉犯?他们也借用神之眼了? 阿尔肯定以为安吾是带队来抓虫太郎的呀,这个世界的武装侦探社是通缉犯没错,小栗虫太郎同样是通缉犯啊?他们一个全员恐怖分子,一个普普通通杀害名作家横沟正史的杀人犯,全都非常值得抓一抓。虽然但是,谁杀了横沟??虫太郎杀了谁??? 这架势不像要对付虫太郎吧,你看防爆盾都带上了,中原中也叼着零嘴玉米棒指指点点。他知道安吾的思维能力配合异能恰好比较克制虫太郎同位体削减过的能力,不过乱步大哥失联前明确告诉国木田,特务科的种田长官遇袭重伤。中也不清楚安吾如今具体是什么职位,以对方的头秃程度来看,临时接管重要任务的指挥权绝对没问题。 阿蒂尔轻哼一声,放过闲着没事跑去大太阳下暴晒羽毛的鲁莽小朋友,跟出来放风的玩起今日限定彩画集悄悄跑酷游戏。他认为不一定,考虑到有人暴力袭警劫走过虫太郎君,银行里面可能藏有劫匪,哪怕是抓捕身娇体软的虫太郎君,异能特务科谨慎些都是应该的。 魏尔伦操控重力扯下树枝掩护亲友异能焕发的金光,懒懒抬起眼皮,贴心提议猜来猜去多久才能回家睡觉啊,干脆直接试试吧。 试试就试试!乖巧保持安静,撅起毛屁股,蓄力猛扑到金色小方块上面探爪去抓球球。 坂口安吾身先士卒,率领部队深入银行前往金库。 安吾松手取消异能,没有发现嫌犯逃出来的迹象。他一时有些怀疑线报,侦探社真跑来这里营救小栗虫太郎了吗?小栗虫太郎又是被谁抓进来的?这可是国家银行啊,果然所有人都不值得信赖! 代理长官眉头紧蹙:“通缉犯一定就在附近,可能有幻觉型异能者。谨慎行事,仔细排查。” “是!” “里面已经没人啦,坂口先生。” 白发青年阴柔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响起,武装部队悚然一惊,转头却见猩红的披风猎猎飞扬。福地樱痴哈哈大笑,接住某位军人受惊走火发射过来的子弹,随手丢到地上:“你们最好相信条野呐,他可是我喷了一天唾沫星子,好不容易留下的情报专家!” “队长,你的用词真粗俗。”条野采菊淡淡抗议。 队长副队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名誉人情消耗一空只为保住自己,他无以为报,唯有尽快找出胆敢愚弄我们、啊不是,他们猎犬的恶徒。 “猎犬?”心脏漏跳了一拍,安吾不会质疑条野采菊的判断,连忙不满警告,“这是特务科的特别行动,烦请诸位离场。” 大仓烨子失去队员,没逮住罪犯,今天还挨了高层好一通阴阳怪气,然而她不在乎。她由衷可惜条野耗费大半家产找菲兹杰拉德换来的信息没派上用场,手伸进国有银行的歹徒,疑似超越者的敌人,法治的维护者永远不会退缩,奈何敌人的动作太快太果断,居然带着小栗虫太郎跑没影了。有小栗的异能掩护,以后恐怕更难找到线索。 幼女模样的异能者恨恨咬牙:“算他们捡回一条命,混蛋!” “今天你也是条十足的狂犬呢,烨子。”福地樱痴握住日本刀,乐呵呵鼓励,“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哦?” “好的,队长~” 副队甜腻腻夹起嗓子,下一秒便恢复工作状态,静静站在队长身后,等待福地队长正式邀请特务科合作。 他们信不过异能特务科若有似无的保密能力,没准备和盘托出猎犬的调查进展,但好歹都是国民税金豢养的官方机构。坂口先生可以读取物品记忆的能力很香,也很危险。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特务科拿到一知半解的情报做出误判,莽上去给协助武侦的超越者送人头;况且现在情报稀缺,多一个突破口也是好的。 福地樱痴是日本的国民英雄,在军部、国会均有影响力。这样一个大人物不摆架子,堪称坦诚地恳请私聊谈合作,坂口安吾没道理拒绝,也没必要拒绝。 大仓女士独自离开探查金库,避免贼人掉回头来做手脚。异能特务科的代理长官马上命令部队陪同副队前往,左右有猎犬在,他不可能出事,还是守护现场重要。条野先生没有走,是了,他不该走。给上司撑场面都是其次,这个男人拥有“无明之王”的美称,能够通过心跳、呼吸、汗液分泌“观察”目标,获取对方极力隐瞒的信息。相比前往金库,他留下来协助谈判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坂口安吾相信自己潜伏港口黑手党等地下组织多年,表情管理能力无人能及,然而心跳、汗水之类的生理反应还是太犯规了吧?!饶命啊,他不是太宰,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眼镜青年无声哀鸣,可面上不显,带领猎犬来到会议室,检查没有窃听设备以后从容落座,挥退贴身保镖。 有些事必须提前弄清楚,有些难听的话长官不适合说,一说就定下调子不利合作,需要下属代劳。 条野采菊非常乐意代劳,慢条斯理率先发难:“似乎坂口先生与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私交良好?组合来袭的时候,先生甚至主动协助过太宰治。” 白毛警官好整以暇,压根不给机会叫人看出他开口的时候仅对前半句“私交良好”有把握,后面全是他根据坂口先生的反应临时联想,再由对方微妙的身体变化核对是否正确的拓展内容。条野擅长审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人又好强,所以阿尔他们世界的条野警官每次撞上太宰、中也快他一步得出结论都要抓狂,结果他们仨的合作次数反而双向奔赴越来越多呢。 太宰刑警:因为他是抖M嘛。 条野:喂! 劳德检事:哈哈,青花鱼你太直白啦~ 条野: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可恶! 福地樱痴充分信任属下的推理,却不以为意咧开嘴打圆场:“跟太宰君关系好算什么,我与福泽……” “安静。”条野和气打断。 “哦。” 坂口安吾深感诧异,不仅是惊愕猎犬奇怪的上下属关系(划掉)情报网之广,还是无明之王不该错过他听说猎犬要帮自己抓人时瞬间的慌乱:“条野先生亲手逮捕的太宰治,他已被送往欧洲,我与武侦仅有的联系自此断绝。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什么,无非是‘会不会包庇侦探社’。” 他刻意停顿,做出不满这种单方面逼问的神情,抱起手臂后仰靠在椅背上,恭敬但不失挑衅地凝视猎犬首领:“真失礼啊,是我使用异能调查的别墅现场,确定凶手就是侦探社,刺伤种田长官也是侦探社,从而催促警方发出的通缉令。” 安吾不催,难道急转直下的局势不会有人跳出来催吗?异能者不会怀疑伴生的异能,不过坂口安吾相信太宰,愿意与他合作交换监狱内外的情报,帮他黑进菲兹杰拉德的公司提醒洒水救人。 可怜再多的安吾也做不了了,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线无孔不入,他不敢不全力追捕侦探社员。包括这次收到线报来银行抓人,只能说他稍后会想办法甩开大部队,帮助侦探社瞒天过海,向小栗虫太郎要来情报为种田长官复仇。 福地樱痴傻笑挠头维护部下,条野采菊像模像样道歉递台阶。猎犬收敛爪牙,特务科专员一转攻势,质询起福地先生与侦探社头目福泽谕吉的关系。你来我往推拉试探,猎犬与异能特务科总算满意,讨论起联合追捕行动的具体事宜。 条野采菊深知战斗规划方面帮不上经验丰富的队长,垂首安静摆弄纸杯。纵使队长提起现遭军队封锁的曼哈赛特安全公司曾有异能者出没这种绝密消息,他都全程没提坂口先生突兀的惊慌,安吾亦全程没点破他在用安全词隐秘刺激自己的情绪。他们萍水相逢,他们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其实已然看清彼此维护武装侦探社的态度。 对啊,就是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才对劲嘛,条野暗自愉悦了一下。他受够了,贴心小白狗暂且不提,铁肠先生是呆瓜也算了,那个侦探社失去危机感一副全员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有两只鸭子,招呼都不打扛起人就往麻袋里塞是有什么大病吗??? 鸭鸭不知道哦,鸭鸭蹲在另一座大楼怎么打招呼嘛,鸭鸭看到可能的帮手要跑路心里急着呢。 “咻——” 条野采菊耳朵微动,捕捉到头顶水泥屋顶、大理石地砖开裂的不妙动静。福地樱痴一把拎开柔弱文官,三人拔刀的拔刀,掏枪的掏枪,叫人的叫人,最后“咚”一声脆响,一片蓝瓦扛着一脑袋泥沙俱下,在众目睽睽中傲然扎进厚实木桌。 “咔。”房子客客气气合拢粘好。 知道帮忙修银行,还怪有礼貌……醒醒,怎么可能这么夸袭击者啊喂!安吾迅速重启死机的大脑,发现瓦片刻满了字,扶稳圆框眼镜,冷静命令冲进来的保镖上楼检查。福地同上屋顶防备偷袭,条野留下警戒,安吾谨慎捏住天蓝瓦片,动用异能“堕落论”观看瓦片的记忆。 开玩笑,劳德们认识坂口先生啊,清楚堕落论的运作原理,能给他的同位体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中也借夜色凌空吸走银行附近餐馆的装饰用瓦块,阿尔远程抽取瓦片结构留下字符,灵视确定人员位置——他记得条野先生的灵魂——编织异能轻巧掰开银行,哐叽往下一扔完事。 这波啊,这波不是高空抛物,是相信超级厉害的条野先生会及时保护身边人不被砸哒! ↑信你个鬼。 众劳德全程无接触,瓦块还没落地呢,他们早拍拍翅膀背上小狗飞远了。上楼的人自然一无所获,坂口安吾也不例外。特务科代管遗憾睁开双眼,使劲拔了拔蓝瓦,没动。安吾沉默后退半步,条野采菊微笑上前,全然看不出心里飙了多少文明用语,指尖稍稍用力,便扯出了绝对是倒霉鸭子砸下来的瓦,转交给眼睛能用的坂口先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坂口并不藏私,张嘴念出上面的字:“小栗:无论你们怎么问,这情报都只会让你们的心情变得一团糟。国木田:那就从最关键的问题开始……” 猎犬加油挤出假笑,助理官竭力咽下呼之欲出的吐槽,二位的职业素养简直爆表,像某位退役间谍便没能咽下去。 一家人回到洞窟休憩,阿蒂尔睡前忽然想起,问了一嘴阿尔到底往瓦片上写了什么,怎么能写那么久。阿尔格尔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复述了一遍,大家长听完只字未改就是少了很多阿尔认为非必要的内部讨论原话,痛心疾首一头扎进亲友柔软蓬松的羽毛,蛄蛹哀叹算是明白每到期末娃就要跟论文查重率艰难搏斗的原因,即兴咕咕吟诵了一首新诗。 好诗! 阿尔格尔弱弱吧嗒喙鼓掌,魏尔伦淡定扭头梳理被阿蒂尔蹭乱的羽毛,趴在亚历山大先生肚皮上鼾声大作,中原中也迷瞪瞪飞回魏尔伦的背,纳闷自己睡好好的怎么滚下去了。 阿蒂尔不是故意创飞中也的哦~ 诗人与大家伙黏黏糊糊道过晚安,怀揣着莫大忧愁沉沉睡去。那份哀愁里有自家崽的论文,也有“天人五衰”。 “……小栗虫太郎: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成员有五人,除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小丑尼古莱,还有两名手腕高超的异能者,以及一名统领他们的创设人。他们的最终目的我不清楚,但走向终点必经的目标我有所耳闻,那就是灭亡国家。” 不是颠覆,是灭亡!官员们瞳孔骤缩。 灭亡?陀先生居然会允许?劳德们满腹狐疑。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心理学大师棉花糖 小栗虫太郎乍一听到天人五衰的打算,也是感觉离谱。太荒谬了吧,这都不是终极目标就开始毁灭国家了?他们以后还要做什么,简直不敢想! “J说的没错,是很奇怪。我那天都没想问,尼古莱、就是绑架我的那个男人,他主动告诉我,异能特务科的异能道具中有一样叫作‘书’。”J是检事鸭鸭的简称,阿尔格尔超有保密意识哒,“天人五衰偷走了特务科做实验扯下来的那张书页,书的大部头还留在特务科,但是一页已经够了……”往上面书写的内容一旦拥有严密逻辑,就会跟写书上一样变成现实。 等等!异能特务科有这种东西??? 后面的内容过于惊世骇俗,坂口安吾惊愕至极,没敢大大咧咧念出来。 “书”的情报从天而降,条野采菊直观感受到助理官的诧异。外面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体贴询问需不需要自己退出会议室。左右打开门就不会耽误猎犬随时冲进来护卫坂口先生,先生能借此机会发送短信,喝令留守特务科总部的心腹立即调查道具库存什么的。 安吾握紧手机,不知道异能特务科的谁投靠了魔人,他没法把寻找“书”这种要命许愿机的任务甩手交给别人,必须、必须做点什么尽量降低这件事的影响!福地先生亲眼看到蓝瓦掉下来了,短时间内没法伪造出类似的瓦片,必须开诚布公,应当存在商议保密的可能……对,谈判! 来人是福地樱痴,见助理官满头大汗,疑惑关心这是怎么了。特务科长官的保镖踌躇停在福地先生身后,此番上楼搜查没有收获,两手空空越过大英雄,抢先进去汇报工作是有点考验胆量哈。 搜查结果看脸色就清楚了,坂口安吾没有心情追究办事不力的属下,果断收起瓦片,邀请猎犬前往附近一处秘密基地商量要务。在书的面前,歹徒囚禁小栗多日,或许能用他的异能“堕落论”采集必要信息这种事都理应往后放放。 说话滴水不漏的特务科代理长官意外松口,福地樱痴肯定不会拒绝换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谈话。瓦片还在人家手上呢,写了什么尚不可知。双方勉强达成合作协议,猎犬总不好现在翻脸动武强抢。 叫上发现一处金库被改装成牢房的大仓烨子,留下充足人手封锁银行,一行人辗转来到位于横滨市立图书馆下方的基地。明月清辉照不亮人类的居所,也无需劳烦它照亮。安吾按亮吊灯,再三确认没有监听设备、可疑人等,终于拿出蓝盈盈的瓦片,摆在桌面上供猎犬们阅读。 字是刻上去的,条野能够用手辨别,但是他伸手去摸别人还怎么看嘛,所以烨子接替坂口先生念出声,所以她也很快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异能道具、不对,这是异能可以做到的事?!” 白毛警官无奈抿唇,喂喂,“书”能做什么事?你们倒是说清楚再惊呼啊??还有人记得这里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同伴吗??? “冷静,烨子。”福地樱痴碾碎生生扯下来的胡须,这位国际知名的军人褪去一贯的浮夸粗暴,鹰隼般的眼睛紧盯坂口安吾,“坂口先生似乎有别的想法。” 汗水划过眼角,眼球传来阵阵绵密的刺痛,安吾却一改先前的急躁,遥遥望向种田长官昏迷的病房。车辆颠簸,晚风温热,漫长的路程给足时间,让助理官慢慢想明白个中关窍。 种田长官上位前是情报人员,性格强硬多疑,走马上任第一天便着手整理人员物品的档案。控制狂不可能错过“书”与“书页实验”的信息,要说实验是长官要求进行的,安吾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毫无疑问长官知晓“书”的能力,一个可以坦荡说出“为了和平,即使是善人我也要请他们去死”的家伙,如果能用书轻易改变现实,他为什么不变? 不提别的,就说最近的组合来袭。 美国佬都跳脸利用精神系异能者造成市民大面积混乱,驾驶白鲸冲撞横滨了。异能特务科碍于官方机构的身份无法阻止,为什么不用书悄悄扭转现实阻止一下?总归不会有人发现呀?种田长官到头来也没有阻止,他是不想,还是不能呢? 是他不能。 安吾厌烦长官的无情,但坚信上司对和平的执着不含一点水分。 “‘书’的使用条件应该相当苛刻。”坂口安吾忽然顿悟,天人五衰秘密联系长官,要求他在人质事件爆发的同一天独自前往废弃大楼交易情报,大概率就是借此获悉书页的存放位置,“不过我依然希望与诸位达成一致,向上头隐瞒‘书’的存在。” 福地樱痴当即同意,大仓连连支持。条野摸索着瓦片,坂口先生这么提议,他勉强稳住震颤的心神,看来鸭子没有蠢到什么事都往外抖的地步,可喜可贺。 猎犬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成员悉数脱胎于警察军队、哦,小小订正一下,条野比较特殊,他是福地队长去某个犯罪组织招安来的。在座三位不是经历过常暗岛事件,就是出于工作原因贿赂威胁过议员官员,多少清楚把这种超脱常理的武器交给政府高层,会折腾出多少惨绝人寰的幺蛾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人迅速达成隐瞒上面那群牛鬼蛇神的协议,烨子清清喉咙,继续念瓦片上的文字:“书页会在写满一整面文章的瞬间发动效果,陷害侦探社的时候用掉了一面,反面的白纸还能接着用,也就是说他们手里还留有一次改变现实的能力。” 天人五衰是用这种手段改变的现实!不是异能者,是异能道具! 条野至此彻底弄懂了是什么在干扰军检警三方的判断,不过他不能说。白毛青年借助皱眉沉思的动作掩护真实想法,观察到队长副队纷纷用心跳、鼻息发表反对意见,知道书页还在稳定发挥作用,失望之余赶紧勾起嘴角,用无声嗤笑完美融入大环境。 坂口安吾同样不能明着为武装侦探社争辩,猎犬真诚可靠,架不住他们的真诚是面对国民,不是对肯定在撒谎的“恐怖组织”侦探社。 助理官沉默不语,猎犬副队不用他催,短暂停顿之后本着“不能错失任何情报”的信念读了下去:“中岛:那他们为什么不立刻把内容写上去呢?谷崎:别忘了要发动书页的力量,必须保证写下的内容有着一个故事应有的因果连贯性。小栗:没错,有这个限制,想要实现深远的阴谋,文章篇幅必然很长,长就容易产生矛盾,还会挤占书页重要的空白空间。因此他们只写重点,细节由他们自己采取行动完成。” 难怪绑架小栗虫太郎,还一定要引诱侦探社的人前往案发现场。条野采菊目前凭借单方面的说辞,依旧不能完全相信武侦的无辜,然而天平毫无疑问地持续偏向天人五衰另有其人。嫁祸武侦,然后呢,他们要达成“灭亡国家”的目标,跟武装侦探社的清白有什么关系? 大仓烨子也惦记这事,不禁加快了语速:“现在正是处于这个阶段,下次他们就会引发全球范围的恐怖袭击(副队咽了口唾沫),之后便是计划的最终阶段,下一个满月之夜,在书页背面写下文章灭亡国家。” “全球范围的恐怖袭击?!”福地樱痴错愕起身,额角青筋暴起,“是啊,武装侦探社是日本组织,到时候各个国家要报复,可不就是冲着日本来吗!” “满月,还有十天……” 坂口安吾挫败取下眼镜,强国向来没理都要争三分,等到得理又凭什么奢望它们会饶人?日本政府找不到侦探社,说句难听的,就算找到交出去又如何?塔利班极力否认本.拉登是911事件的策划者,本.拉登照样在战争的第十年遭到美军击毙,阿富汗之后又被美国的飞机大炮生生多犁了十年!日本的地缘位置确保欧美从前不敢挫骨扬灰惊动隔壁大国,可若是隔壁大国同样铁了心要推平岛国平息民怨呢? 条野采菊苦笑,双手不住颤抖:“那些混蛋没有撒谎的话,确实是个只会让人心情一团糟的情报啊。” 与此同时,中岛敦在隔绝了浩渺夜空的布偶肚皮里翻来覆去,忍不住翻身小小声欢呼:“真是太好了,镜花酱!” 屏风后面的泉镜花用力点头:“嗯!” “什么啊,这么兴奋。”实在睡不着的与谢野晶子迷茫眨眼,好心拔出鸭子临走赠送的防身砍刀,“压力太大折腾坏脑袋了吗,我可以帮忙治疗哟?” 敦嘿嘿傻笑:“没有坏啦,小栗先生说再次写书是在十天后呀?也就是在那之前,他们不会往上面写任何东西诶?” 隔着屏风,傻孩子看不见女子宿舍的砍刀。镜花看得到,镜花柔弱噤声。 末广铁肠在做睡前最后一组俯卧撑,抬头认真附和:“没错,进入最终阶段前,他们至少需要十天准备。” “是哦,侦探社因为书页改变了现实被诬陷成罪犯,本来这件事我们没法推翻,但天人五衰手里还有一面空白书页!”宫泽贤治一骨碌爬起来,眼睛霎时充满名为希望的光,“只要夺下书页,写下‘侦探社是清白的’就好!” “这样一切就能恢复原状……”谷崎润一郎吸吸鼻子,侦探社恢复名誉,他的宝贝妹妹直美便不必背负骂名辛苦生活。 小栗虫太郎垂眸不语,一笔换取自由的交易罢了,他没资格打压即将迎接强敌的战士。 国木田抓紧白鸭替他缝好的理想笔记本,在十天之内找出并打败天人五衰夺下书页啊,难,这事肯定难,不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晶子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泄出那份叹息,只要我们在一起吗?社长,乱步先生…… 嗯嗯,安心出去踩点打探敌人要从哪里下手吧!鸭鸭超级擅长到处溜达抢人、呸,找人哦?统统包在我们身上! 阿尔格尔大清早吃饱饱,目送侦探社老练社员易容换装分批离去,送走叼着虫太郎去法美意三国大使馆再接再厉的家长,小跑到中也面前晃过来晃过去,得意展示阿蒂尔今早给他插进羽毛的漂亮花花。 “汪!”苏醒了,猎手本能! 中原中也拽住跃跃欲扑的,好笑回头从自己的羽毛间隙揪出一朵嫩黄迎春花,插进阿尔的艳红翅膀。阿尔格尔展开羽翼,大方回礼康乃馨花瓣。两只花里胡哨的白鸭、呃,是一只花白鸭与一只花糊鸭愉悦踩水,哧溜钻出海边洞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尔悠闲摆弄脚蹼划水,背上的人形布偶静静仰望天空,丁点看不出里面正装着好几个大活人。小狗揣起爪爪,伸长脖子用鼻尖淘气碰碰棒球帽。中也操控重力扶稳帽子摸摸狗头,定睛仔细辨认方向,将眼前这片群山拥抱的海湾,与国木田画出的地图所示侦探社亲友熟人具体住址一一对应。 检察官没有追问地图上面怎么不见太宰的爸爸及其好友织田,也没问敦的孤儿院院长、芥川兄妹的下落。这就是平行世界啊,阴阳相隔的保罗兰波,年纪轻轻罹患严重胃病的横沟,被官方机构囚禁七年的虫太郎,混黑的自己跟青花鱼,都没人怀疑会偏心太宰的安吾,呼,真是糟糕透顶。 中也微微扬起下巴,坚定指明最近的方位:先去那里吧? 好哦! 从鸭鸭毛茸茸的脸蛋中领悟出一丝伤感,阿尔格尔安慰叨了一口棒球帽檐,随后手忙脚乱粘好松脱的检察官徽章,心虚似的吭哧吭哧展翅飞翔。中原中也警惕眯起眼睛,纵身追了上去,你是不是(又整了什么恶作剧)? 没有!绝对没有因为魏尔伦今天早上忙着构思论文,走神吃掉阿蒂尔送他的花花很好笑,所以乐极生悲忘记缝紧徽章!阿尔挤眉弄眼立答。 高空的风经过重力削减变得轻柔剔透,这几天紧急研学了鸭鸭心理学,享受清风沉沉叹息道,小傻瓜,没有问这个呀,你这完全不打自招了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只是为了挽救这个国家 “今天依然没有侦探社的消息……”保罗惆怅望向窗外的炎炎烈日。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端着托盘过来给客人送饮料甜点,闻言亦是沮丧不已。 她过去因为异能好用,加入组合成为低级成员维持生计。后来与敦相识,女孩帮他逃离白鲸,代价是从此再无容身之地。组合之乱逐渐平息,露西隐姓埋名前往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打工。这份工作一半是生存需要,一半是为了向敦道歉,道歉逃跑的机会稍纵即逝,她违背了等他回来的约定,独自趁乱跑路。 换作菲兹杰拉德,他肯定笑说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可老实姑娘没有履行约定,心里就是歉疚嘛!偏偏每次看到小花猫,露西又忍不住逗弄他。抱歉的话说不出口,女孩心想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能让敦知晓自己的歉意。谁料短短一夜过去,早上还被日本政府大力表彰的侦探社就成了恐怖分子! 别人她不熟悉,敦怎么可能绑架杀人呢?一定是警察弄错了! 晨起乱糟糟的头发都顾不得梳,露西急火火赶来咖啡厅打探情况。她看到刑警煞有介事封锁侦探社,她见到那个什么“猎犬”凶神恶煞逼问老板,她跑到搜查总部大吵大闹要求重新调查。 亲近恐怖组织的人自然会受到怀疑排挤,露西倒不至于被发现是黑户。组合前往横滨之前,菲兹杰拉德交钱给众多属下申请了外交官资格。稚嫩的外交官不必遭到逮捕,却也没法利用这个身份多做什么。 美国政府不在乎日本国内出了恐怖分子,官员死就死呗,口头谴责一下都是民主灯塔仁至义尽。政府绝无可能下场给破产富豪的叛逃手下撑腰,帮忙料理这些并不影响白头鹰战略布局的小事。 然而有人是在乎的。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生秘密找上露西,希望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她的力量“深渊的红发安妮”,创建异空间收容侦探社员。红发姑娘满口答应,约定好沟通的暗号,她返回咖啡厅照常上班掩人耳目。 就这么掩着掩着,女孩掰起手指算算人质事件都过去三天啦,敦他们依旧没有消息。坂口先生会拜托自己这个前组合成员帮忙,说明他实在没啥值得信赖的帮手,所以若有需要绝不会不叫自己。她至今没有收到通知,难道小花猫已经性命不保了?嘶,不是没有可能啊,那些“猎犬”好凶的! 兰波抬眼瞧瞧脸色变幻莫测、一时惊恐一时焦虑一时愤怒的服务员小姐,伸手避开她手里咯吱作响的不锈钢餐盘,取下上面的食物饮料,分给亲友温柔宽慰道:“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呀,警方未曾取消通缉令,社员肯定好好躲在某个地方呢。” “哦。” 暗杀王与空间异能者托腮闷闷回答。 这一大一小忧愁的事情并不相同,保罗知道侦探社安然无恙正伺机翻盘,他在借侦探社向亲友撒娇抱怨不能和家人贴贴,露西则完全不清楚武装侦探社的近况,满腔都是真挚的担忧。 老板同样愁云惨淡,好歹调制完一杯咖啡缓过神来,连忙提醒露西回前台,不要干扰客人用餐。大姑娘脸颊一红急急道歉,没好意思例行围观顾客使用验毒试纸就害羞跑开了。 兰波宽容微笑表示不介意,大孩子也是孩子嘛。露西小姐活泼健谈,追随前老板来横滨出差临时学的日语,与横滨人交流起来难免吃力。相熟的侦探社出了事,年轻人怀揣与特务科要员掩护通缉犯的大秘密,心情烦闷又无处倾诉。这些日子他们两个天天来咖啡厅打卡,她爱围着精通英语的俄罗斯人打转也是寻常。 虽然俄罗斯人愿意研究英语很奇怪,虽然小姑娘没少吐槽俄式英语活像半边脸不会动再加噪音弹舌的类英语语言,每一个发音都出乎美国人的意料,不过平心而论,他们仨有“侦探社无辜”这一共同话题,相处得还算不错。 之所以殷勤跑咖啡厅,兰波对外的解释是生怕错过武装侦探社的沉冤得雪,希望尽快把事情委托出去。其实内里劳德家的计划已经发生重大变动,阿尔那边把实验体资料交给国木田,侦探社大部分成员接受了任务,但是他们这边不能忽然改变态度,必须维持住着急又没那么急找侦探社帮忙的姿态。 条野采菊在临时合作中的表现足够亮眼,两位退役间谍不得不慎重应对他派来的眼线。武侦的危机迟早会过去,等到联盟自动解散,他们要推广书籍,要安然养老,可没那闲工夫跟猎犬拉拉扯扯。 “第三天了,横滨给我们逛了个遍,人生地不熟,也帮不上忙,今天干脆去隔壁东京都吧?”兰波转回俄语,仿若真正的外国游客那般懒散提议,“那里的动物园有熊猫诶,听说那只暖暖的脑袋没有我们莫斯科的娜塔莉圆,是不同的亚种,想看。” 家里人有家里人的方案,他们有他们的托底构想,破局的手段永远是多比少好呀。而且小魏尔伦这次穿越没空吸熊猫,此行去东京,不得多拍几张熊猫照片逗逗他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楼下快快乐乐跑过一条大黄狗,他和他的主人均是笑容满脸,可恶,狗瘾犯了。 保罗收回目光,撕开验毒试纸的包装袋,冷情的精致眉眼万分沉痛。金毛男子由衷思念自家香软蓬松无敌可爱的,居然暂且没领悟到亲友的恶趣味,恹恹又乖巧地回答:“行,反正亚洲人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侦探社的人染个头发站在面前,我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劳德们演戏演全套,条野采菊目前是腾不出手来分析俄罗斯人的跟踪报告,不代表猎犬乃至各国间谍以后不会紧追不放,逐帧复盘异能动物的一举一动。 这些话换个角度翻译一下,就是条野警官此时此刻确实忙到飞起。“痛失搭档”的他一边追查板上钉钉的恐怖分子武装侦探社,一边提防瓦片警告的全球性恐怖袭击。毕竟书持续影响猎犬、检事、刑警对侦探社的观感,不会影响大家关乎个人国家生死存亡的逻辑判断。 瓦片是有狡辩洗白侦探社的嫌疑没错,下一次的恐怖袭击可能是恐吓,也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并非威胁,而是真切的行动计划。只要那个“一”发生,一封封官方质询文件发来政府,那就无论怎样弥补都追悔莫及了。 众人不打算草率将全体国民的安危放上赌桌梭哈,不过既然约定要保守“书”的秘密,说不清楚,消息来源放外人眼里便失去了可信度。坂口先生返回特务科总部秘密找“书”,队长人脉最广负责打点上下,在守口如瓶的同时利用威信尽量说服大家提高警惕,联合筛查敌人可能从哪些地方动手脚。 刚会说话的本地小孩都知道,横滨这座租界城市突出一个周身都是破绽,遍地都是YOU KNOW WHO的危险人物。瓦片特别提到算无遗策的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屋之鼠的首领以前不是没有关进监狱还能决胜千里之外的赫赫战绩。坂口先生都不敢打包票哪些人绝对可靠,理应假定陀思妥耶夫斯基买通了部分政府员工。 真正能够审核这些海量疑点的仅剩副队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盲人阅读文件稍显困难,而且猎犬其余接到手里的紧急任务也不能统统丢开不管,一时之间着实应付不来。 潜伏港口黑手党的立原道造临危受命,里应外合谋划一起针对港黑的袭击,混混立原顺理成章失去行踪,改头换面低调回来干苦役。立原不方便抛头露面,便全权接管审讯工作。他不如同伴擅长这个啦,犯人中又有“十七人的世界之恶”核心成员杰克.吉雷特,不过避开这货对付别人还是能凑合的。 有立原挑起紧急任务的重担,欧洲异能监狱默尔索也批准了猎犬推迟转交吉雷特的申请,两位情报专家再无顾虑,一头扎进情报堆。 条野采菊不光忙着用过人的感知能力协助副队长加速过滤无效信息,还按照事前约定的方式时时播报猎犬所在位置。末广铁肠熟悉老搭档自创的暗语,代为转达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与谢野、谷崎、镜花。神力构筑的独立空间隔绝异能内外交互,小栗虫太郎履行约定离开布偶,操控“完美犯罪”尽心消除大伙的行踪。多方协助之下,侦探社几位成员便能巧妙躲出大仓女士的感知范围,避免纯属浪费精力的内斗。 夜晚是汇总一天收获的时间,坂口先生没来,异能特务科积攒了不少道具,有的他找呢。条野没指望这个,得到武装侦探社的回馈,假称是分派线人打探来的情报直接呈上办公桌。他敢肯定倒霉鸭子传递的瓦片不是拿恐怖袭击开玩笑,亡国的危险步步紧逼,白发警官不择手段也要尽早查出天人五衰具体的作案手法加以制止。 谁能骗过无明之王呀,猎犬没有怀疑伙伴“线人”的说法。条野有分寸,不会说漏嘴,何况他们全给各自线人掐头去尾含糊分派了任务。指令不清不楚唯恐惊动魔人,上报的线索因此免不了东拉西扯浩如烟海。有价值的收获不多,起码能够排除一些错误方向。众人依次罗列无法排除嫌疑的线索,彻夜开会分析哪个的可能性更大。 条野采菊白天趁乱断断续续直播情报,晚上却不敢当着队长、副队、立原三人的面将推理结果告知通缉犯,怎么说也要等到散会。 相比鸭子建议分批袭击猎犬挨个说服的方式,这种方式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不过条野深知,队长他们即便想通退出付诸所有心血的特殊作战部队相当必要,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够真心认同这一点。书的干预到底是依据军警的理性判断还是感性认知,没人讲得清楚,条野才不想解决重大危机的时候还要防范一两个甚至三个内鬼啊。 同一个清晨,不同的地点,同样浩瀚到没边的线索,武装侦探社就着手头情报,大致梳理出一个章程。 “说大致,还真是大致呐。”谷崎润一郎垂头丧气。 国木田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检事鸭带回好友花袋平安的消息都抵消不了可疑选项足足写满二十三页纸的震撼。多亏白天外出医生小姐抽空给了他一刀恢复元气,不然以国木田虚弱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栗虫太郎被两只大个子鸡叼着跑去大使馆吹了一天的风,脸都吹肿了。鸡脸上有毛不觉得冷,人类没脸毛这么脆弱真是对不起啊?他幽怨服下药片拿起毛巾冷敷,一心盼望事情赶紧了结。然而这事就不像能快点了结的样子,虫太郎惊恐打量密密麻麻的二十三页纸,这还仅仅是一天的量!青年长期不是在幽禁就是在前往幽禁的路上,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罪恶都市的潜力。 “那种东西不能叫潜力啊喂!”中原中也蹲操作台上无语吐槽,“别想这么多,大家好好休息。你们明天(删除)今天睡醒继续找线索,我们对照名单一个个排查与天人五衰的关系。” 中岛敦勉强振作精神:“是啊,还有九天,天人五衰才会动用书页!” “嗯!”镜花猛猛点头。 条野、宫泽心思单纯,稍稍呼出一口气。小栗皱皱鼻子,国木田抬抬眼镜,与谢野和谷崎对视一眼,终究没打压士气,只简单收拾收拾打地铺不安睡去。 中原中也钻出亚历山大先生连连叹气,远没有九天这么宽裕啦。考虑到民众从恐怖袭击缓过劲来的时间,各国锁定罪魁祸首消耗的时间,向日本政府极限施压交出真凶“武装侦探社”的时间,国家的灭亡几乎近在咫尺。 感觉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侦探社的大家会主动承担罪责换祖国一条生路呢,阿尔格尔忧心忡忡,可是为什么? 阿蒂尔盘点一波彩画集的储备药物,确定够用以后疑惑搭话,对啊,为什么天人五衰觉得侦探社站出来,日本肯定还会消亡呢? 说到底那位陀思妥耶夫斯基铺开大网就为毁灭某个具体的国家,就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吧? 魏尔伦锐评,打鼾复议。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倒霉孩子的倒霉一天 武装侦探社熬了个大夜,几只劳德没有,主要鸡鸭的身体属实不允许他们天黑工作。中也等到条野那边转发完会议资料,才连同侦探社的商议结果一起带着出来。寥落晨光洒入海岸洞窟,里面的人安心睡,外面的鸟认真比对两份名单。 尽管说是要尽量保密啦,猎犬做事到底能够自由一些,信息量大了很多。鸭鸭亲自认证,亲近侦探社的人全被盯着呢,社员无法联络用惯了的线人。好在横滨的黑市过于发达,消息过于灵通,氛围过于包容,国木田和与谢野分别带上镜花、谷崎乔装打扮,散开前往几处窝点还是能搞到些情报。 由于新到横滨的里世界人士基本都爱花点小钱打探行情,他们只是要求提供笼统的概况并不突兀。侦探社旁敲侧击一天下来,替猎犬名单补充了整整五张纸的可疑项目。 就说横滨浑身都是破绽啊,阿蒂尔犀利发言,顺爪把整合出来的最终名册塞回亚历山大先生,方便侦探社睡醒直接看,能省不少功夫。 这对大劳德忙活两天处理家里人的签证问题,今日终于得空琢磨武侦的危机。自家孩子对恐怖分子下三滥的阴招严重缺乏认知,放他们跑去探索可能是恐怖组织老巢的地方,家长心里肯定不踏实,像现在这样一大一小分成两组行动就刚刚好。 没关系吗,婆罗门鸡个头那么大,大家一下就认出你们啦! 今天戴上浅绿洋桔梗的糊糊背包鸭都能看见此行的目标天际赌场了,才想起来扭头抓紧问一句。阿尔格尔.家人侠.劳德不允许保罗兰波向往的退休生活受到任何干扰,什么干扰都不可以哦?城里罕见的品种鸡先是跑去大使馆捣乱,后是积极侦查天人五衰的敌情。猎犬如果病急乱投医,怎么想也会怀疑那两位俄罗斯游客跟异能动物脱不了关系吧! 魏尔伦淡然回了一个眼神哄孩子安心,兰波跟可恶同位体今天转去东京欣赏大熊猫暖暖(熊猫狂热粉悲伤啜泣)(嫉妒到炸开羽毛满地乱爬)(一头扎进亲友怀里拼命掉小珍珠)。肯在这种时候主动远离武侦绝不会离开的横滨,“俄罗斯人”嫌疑骤减,猎犬的耳目放松警惕,已经大大减轻了监视力度。不出意外的话,他俩稍后注意点别崩人设,就能顺利糊弄过去。 再者退役间谍并没有忽视民俗研究生方才想到的问题哦? 托组合无差别攻击的福,好些大使馆不是建筑受损就是人员伤亡,最近忙着找美国政府掰扯呢,一时半会儿没功夫搭理日本官方机构查阅资料的请求。使馆上下紧盯讨说法要赔偿的要务,难免懈怠管理,为有心人带来动手的机会。 大劳德没打算给日本政府招惹一圈强敌啦,说是“大闹领事馆”,其实主要靠异能、道具和异能波动消除器远程添加隐匿出入境国民档案。一个人放哨,一个人操作,压根没人确切目击到他们的身影,昨天还捎上小栗消除作案痕迹,这下可是真真正正的完美犯罪了,不存在暴露的风险。 那就好,阿尔格尔把心稳妥揣回杜皮,拍拍翅膀跟随魏尔伦盘旋躲开巡逻无人机,观察底下的古怪飞行器。 天际赌场顾名思义,就是悬浮高空的赌场,远看像上平下凸的陀螺,近看……依然像陀螺。四个巨型圆盘通过廊桥连接中部的圆柱体建筑,全球拥有类似结构的钢铁要塞似乎就这一个可以持续平稳飞行,极大可能是某种异能造物。 赌场主人宣传这造物是纯粹的私人商业设施,呃呃,商业设施,用专业无人机巡逻?不怪黑市传言该高悬公海之上的飞艇由战胜国主导修建,用于威慑紧贴横滨海域的日本重要港口啊。阿尔可以理解这种奇观造价不菲,异能力千奇百怪防不胜防,随便来个谁飞进飞出没个安全保障,老板还怎么正常营业嘛。 说起这个旷世奇观,读到武侦、猎犬不约而同在风险性报告中提到的天际赌场,劳德一家不禁大眼瞪小眼很是困惑:横滨附近有这种东西? 飞行器的金属外观无限接近人类幻想的外星飞船,金红彩漆玻璃点缀其间,深蓝底座沉稳内敛,赋予天空巨轮几分大航海时代的传奇色彩。不是所有人都有赌博的恶习,可若有商人组织开展远远瞧一眼的观光活动,想必能够成为横滨经久不衰的娱乐项目吧。 劳德们在原世界没听说过这玩意,没听说就是不存在咯,又是平行世界的差异?嗨,谁知道呢。保罗兰波不关心,中也问侦探社和末广先生,他们不感兴趣,只隐约记得这家赌场开了好些年,赌徒游客络绎不绝。 大伙熬了一晚上都想不出世界范围的恐怖袭击具体该如何实现,想要毁灭日本,大国的震怒必不可少。那么多个国家那么多的海关,又不全是吃素的,袭击天际赌场就简单多了,这只飞船的政治意义以及来自各国的活生生客人若是操作得当,确实能够引发全世界的仇视。 阿尔格尔狐疑,真的吗?啧啧,果然他当初听取虫太郎的建议,不去从政死磕民俗是正确哒,完全不明白里面的逻辑耶!小花鸭从不为难自己,不明白就放着回去慢慢想嘛。阿尔开启灵视,确定同伴选中的降落地点没人,熟练调动编织异能绕开墙体内部的奇怪线路,芝士拉丝一般拉长屋顶,施施然钻洞落进走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弟弟抬头还原房顶,魏尔伦迅速环视一周,E区客房的走廊尽头,很好,没有算错方位。临行前访问赌场官网的好处霎时显现,比照消防疏散图,他立即规划出合理的搜查路线,确保不会错过每一个房间。 天知道这家赌场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东西又藏在哪里。没有充足情报是这样的,穷举法堂堂登场!找呗,能拿它怎么办呢? 天或许不知道赌场的问题,西格玛绝对知道。 西格玛有名无姓,是统筹管理赌场的总经理。长发半紫半白的青年不喜欢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一有时间就爱来大堂看人。多愁善感者见众多赌徒癫狂无状,定会感叹阅尽人间百态,然而西格玛单纯是来看人的,他仅仅是喜爱热闹的天际赌场而已。 一颗样貌平平的象牙小球,去乡下都不一定吸引来流鼻涕的小孩拿宝贝弹珠交换,放进特定的仪器轻巧一转,却能牵动人们的心。轮盘缓缓停止转动,祈祷声停了,女孩悄悄分开遮挡视线的指缝,少年捂住即将爆炸的胀痛胸膛。贵妇用力挥拳面红耳赤,傲然领受专业人士的吹捧庆贺。绅士软软瘫倒不住呢喃完蛋了,什么都没了,女儿的治病钱都输光了。 押注不想这是救命钱,输了倒是想起来了。 西格玛平静移开视线,结局已定,总经理不能出手破坏自家场子的规矩,何况打钱给赌鬼不如直接替他孩子缴费。小姑娘叫莎拉.伊丽莎白.克雷福德.布莱曼,医院是新奥尔良鹈鹕医院。西格玛熬夜通读背诵两万名常客的身份信息,作用不就来了吗?他盘算这次叫福特去交钱吧,大不了多出点车马费,那片区域的罗曼洛夫老是忍不住偷鸡摸狗简直烦透了。 宝石耳环摇曳撞击,发出赝品专属的廉价脆响,女人看不见父亲的绝望战栗,蛮横撞开同伴阻拦的胳膊,大步流星去买更多筹码再接再厉。真皮大衣无助贴地,焕发黄金貂皮的豪奢光彩,男人听不见妻子的狂热喘息,失神凝视光洁地板倒映的模糊人影,无暇关注赌徒争相推挤押注不慎踩脏了他新买的夏季皮袄。 日复一日,西格玛此时忽然有些疲倦,许是中央空调吹的风太冷,太累了吧。天人五衰的异类转身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捕前送了一批指向性共振枪来天际赌场,专门用来对付异能者。 开枪,音波干扰大脑,照射一秒失去意识,照十秒丧命。 青年惴惴不安,认真复习魔人一道转交的使用说明书。他自知脑子不如同伙聪明,一个普通人想保住赌场,只有尽可能压榨生命减少休息时间,努力不死就继续往死里努力。 按照国际法,任何国家的警察均无权接手这座赌场,紧急状况也不行,西格玛不应该这么紧张。但是他怎么可能不紧张,这道保命符尴尬就尴尬在国际法上啊! 战后和平十三年,有人遵守国际联盟推出的法律,是因为他们发现遵守带来的利益更大;也有人视国联为无物,左右国际联盟没法惩处违规者。大国如此,小国实际同样如此,底线灵活反而便于生存。 不过这次是世界范围的恐怖袭击诶,没有什么利益比这个还大了吧!国际法还能约束谁呢?指望不上天人五衰的屑们,最后还是武器能为西格玛提供安全感,还有遍布赌场的无人机,找路子大价钱安装的墙体受损报警器。 呜,武装侦探社失踪,鸟类异能者,空间型道具,什么啊都是,计划不完全跟当初说的不一样了吗?! 服务员恭敬行礼退让,丝毫看不出优雅全能的年轻经理正在悄悄碎掉。 总总总之!绝对不能失去赌场!先默念一遍不幸敌人找上门的应对策略!嗯嗯,稳住工作人员,避免客人恐慌——就说配电线路出毛病好了——这样缓缓地,柔和地引导大家返回客房。顾客编号A4098的拉扎鲁斯情绪不稳定,需配置专属警卫;E2988有心脏病,得安排医生巡诊;C0013腿脚不便,要……对了,C区客房的扶手修好没有?不行,骚乱大概就在这两天,必须过去看看。 “嘎!” 西格玛手脚冰凉,呆滞望向C区走廊拐角处的鸭子。背包鸭鸭兴奋挥翅指指墙上挂的熊猫油画,扬起脑袋啾啾嘎嘎冲一米二的特大号母鸡说着什么。母鸡头顶黑色小礼帽,胸挂薰衣草花环,黑豆眼微微眯起,气度非凡,仿佛是位挑剔的艺术评论家。 劳德医生不懂艺术,他懂的是熊猫。魏尔伦忍了忍没忍住,跳脚怒喷熊猫尾巴是白的不是黑的啊混蛋,画家是假粉鉴定完毕!铁血熊猫毒唯今天也有为自己冠绝群雄的职业素养骄傲扬起下巴哦,但是不行,好刺眼,必须想办法把那条尾巴染回白色! 这是客人带来的宠物?啊哈哈,客人带了什么宠物,西格玛能不清楚?是鸟类异能者,他们潜伏进来了!墙体报警器没响,停靠空中巴士的起降台没有发来入侵报告,防护系统出了大问题!!还有为什么没人通知他异能者有两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众员工交口称赞能扛得住事的总经理超快稳住心神,大概。西格玛是天人五衰公认的战力地下室,身形孱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给他一拳,估计都要立马跪求倒霉孩子千万别在派不上用场前滑稽断气。 嘤,这里有两个敌对异能者诶?他俩解除异能扑上来,西格玛单打独斗怎么可能赢嘛!对方的入侵方式以后再想,摇人,赶紧摇人叫安保小组带指向性共振枪过来! 青年一面稀里糊涂抓着狂,一面安慰自己袭击者变成鸟类,证明他们没有其他攻击性异能无需多虑。他鼓足腮帮子谨慎屏住呼吸,踮起脚尖默不作声战术撤退。巡逻队刚走没多远,赶在异能者察觉异样前面,按响门口的紧急救援按钮就是胜利!最后一步!快了,手快摸到按钮了! 笑话,魏尔伦对付一个战五渣还需要特意变回人形?在这个世界根本变不回来好吧,而且他论文的实验数据还没采集完呢(重点错)。红光粗暴拽下碍眼画框,一个狂野飞扑,发色特殊的青年吭哧都没吭哧出来便被悄无声息牢牢压制在地毯上,生生啃了一嘴地毯毛。 西格玛:>?< 阿尔格尔:OoO! 魏尔伦:任务完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利用童工的屑人 见魏尔伦得手,阿尔格尔自觉散开魔力,即将绞碎西格玛先生灵魂的丝线恢复成无害壁纸。鬣狗毫无差点剥夺他人生命的愧疚之心,竟然还反客为主,踮起脚丫居高临下审视起赌场经理。 他当然知道西格玛先生的身份,官网上写着呢。从感受到杀气的条件反射清醒过来,阿尔格尔越回味越觉得有意思。 灵魂格外单薄稚嫩,完全不像二十来岁的成年人暂且不提,天际赌场能够携带宠物,经理先生看到两只精心装扮的小动物可以惊讶,可以仗着客人不在表达反感,甚至可以由衷感到恐惧,为什么第一反应会是赶紧杀掉它们? 害怕鸡鸭没什么奇怪哒,阿尔知道哦,他们家兽医先生讲过红腹锦鸡逃出动物园笼舍,一秒吓晕患有尖嘴恐惧症的游客的英勇壮举。 “劳德老师你、你、你不要感动抹眼泪了啦!”落合医生专职治疗鸟类,年过半百身宽体胖,年前膝关节还做了手术,他追着私人捐献的美丽鸟儿跑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单手撑墙大口喘气,话都要说不清了,“阿、阿武、往猴山、去了!” 阿武是那只红腹锦鸡的名字,金毛男子骤然凌厉了眼神,果断抛下地上刚刚确认没有生命危险的昏厥游客就冲去救鸟。 可怜的阿武自小遭人绑票,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异国他乡。富商重金买下他将将炫耀半个月,转头就听说龙头抗争末期复活的灭绝鸟类繁衍这么多代,终于出了第一只完美融合三款绝版鸟儿特征的变异品种。 左手是世所罕见的珍稀物种,右手是养殖技术上周获得重大突破的红腹锦鸡。商人的朋友告诉他,技术极大提高了锦鸡的繁殖效率,隔壁大国正考虑将红腹锦鸡正式列入“商业性经营利用驯养繁殖技术成熟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单”。这个名单囊括的动物经过相关程序审核,可以合法进入餐馆摆上餐桌。此话一出,完全不需要犹豫了呢。豪商立刻厌弃身价暴跌的阿武,积极采购新的时尚单品(划掉)新的心尖宠。 锦鸡没悄悄饿死在金笼子里或者干脆躺上主人餐盘实属万幸,但猴山的猕猴不在乎阿武经历了多少苦难。人工饲养的猴子主食面粉水果蔬菜,如果有肉非要送上门,他们也没有理由拒绝。阿武不会飞,一双翅膀只能用于低空滑翔,胡乱扑腾摔进猴区那真是谁都救不了。 那天魏尔伦顺利抓住了小锦鸡,隔壁邻居养鸡,他没少帮忙,锦鸡也是鸡嘛,手法都是类似的。眼看加餐没戏,猕猴百无聊赖,坐回山石晒太阳嚼烟头、嗯嗯?烟头??谁啊,不许乱扔垃圾的标语没看到吗?!! 劳德医生对待同物种的生命体要么暴躁易怒,要么冷漠无视,属于那种相处没有五年起步,很难理解对方心思的难搞人类。这已经是家里人时刻陪伴引导的成果啦,大有进步哦? 好消息在于这种迟钝普遍存在于魏尔伦不愿杀人的时候,暗杀王不会错过任务目标每一个可能导致行动失败的细微转变。所有人都是他“生存”这项长期任务的观察目标,脚下影子随时充盈可叫地崩山摧的重力风暴,只有彻底排除该个体的威胁,魏尔伦才会暂时放下瞄准潜在敌人脆弱脖颈的利刃。 阿蒂尔幸福捧脸:他从来没想过主动伤害我耶,动手都是误以为陷入绝境逼不得已哒,亲友果然对我不一样! 兰波赞同颔首,阿尔格尔迷惑挠头:您二位这种情况对劲吗? 中原中也内种眼神疯狂指指点点.jpg 魏尔伦吭哧吭哧弱弱提醒:虽然但是,警惕PUA哦? 大劳德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啊,纠一下错,没有恨,没有仇,总归就是详情敬请移步参观世界名画《保罗在狗狗公园遛》。言归正传,魏尔伦的脑子塞满“原世界没有暖暖诶是陌生的大熊猫想看想看好想看呜呜”这类疯言癫语,并不代表他刻入骨髓的警惕在天机赌场这种陌生地点失效了。 西格玛初见时刹那的瞳孔地震,逃不过退役间谍的眼睛。他故意调整身位挡住敌人看向阿尔的视线,抢在弟弟应激动手之前,魏尔伦用余光冷眼看着青年思路清晰做出抉择。 直接跳过喊人帮忙的步骤,召集武装小队吗?西格玛不是恐惧家禽,他是清楚两只“鸟儿”潜入赌场希望做什么事,并为之生出浓郁杀意。 西格玛太慌、太怕、太稚嫩了,殊不知劳德们意外碰见反应巨大的自己,才终于确定天人五衰的关系人就在眼前。信息差的存在导致魏尔伦慢目标半拍得出结论,他的行动却一点不含糊。镇压,还画,转移,一气呵成。等到员工手拎肩扛,前后脚匆匆越过隔绝视线的墙壁来C区客房修理扶手,是一点异常没有发现。 大高个抬手抹掉额头的汗:“远野还唬我说经理在视察扶手的修缮情况呢,那个混小子!不能让他白白吓我一跳,必须请客!” “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经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赌场全面检修,我们这不是工作太多没忙过来嘛。”精壮眼镜男无语翻白眼,换了只手拎工具箱,“赶紧吧,这一上午就没歇过脚,中午食堂有茄汁鲈鱼,辛迪婆婆的拿手菜,去晚可就没有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个人期盼着美食,说说笑笑快步远去。说一墙之隔不准确,那就一屋顶之隔好了。一屋顶之隔的鸡小姐领队找到无人机监控死角,小花鸭贴心捆绑猎物避免他滚下飞艇。 袭击者太镇定、太冷静、太老练了,全程没有一只翅膀一只爪爪接触西格玛,全靠丝线取代红光隔空操作。就算西格玛拥有旁人一碰就死的异能力也无从伤害小动物分毫,何况他还没有。青年有的能力,是交换“被触碰的人最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与“他最想从被触摸的那个人得到的信息”啊。 这是好事,应该,他们没法通过皮肤接触换取天人五衰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小花鸭分解赌场房顶得来毛线,使用了一种独到的捆绑手法。情报人员悲哀至极,连靠剧烈喘息发泄内心的惊涛骇浪都做不到。西格玛亲身体验一遍,总算明白异能动物是如何潜入赌场的了。 是啊,异能动物,不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类异能者。 小鸭不慌不忙打开布偶,摸出食盆水盆与伙伴大快朵颐。尽管西格玛深知敢让自己看这么多,敌方估计要灭口了,他咬紧牙关暗暗发誓绝不出卖天人五衰的秘密,从而保护天际赌场;但相当奇异的,青年的杀意在明显减退,就像是……孤身跋涉荒漠的游子终于找到了族人。 太晚了。 西格玛闭目养神,努力养足精神应对之后的酷刑。一方想知道,一方不肯说,折磨身心的酷刑肯定逃不了。同伙极尽残忍的审讯手段不断闪回,普通人无力摆脱束缚尽情颤抖。 不应该是这样啊,明明做好了为赌场献出生命的准备,为什么冷汗还要沿着脊背淅淅沥沥往下淌呢? 阿尔格尔速战速决,安抚好鸭鸭饥渴的肠胃,魏尔伦示意自己来收,小劳德乐得逃过一次家务,叼出笔记本开始这场根本不需要猎物配合的审讯。无形的魔力轻柔覆盖眼球,魔法师失控捏碎中性笔,以一种“震撼我全家”的眼神惊奇打量这只人类幼崽。 要要要来了吗,呼吸不畅的幼崽眼里迅速蓄满生理性泪水,西格玛坚持是生理性泪水。 大劳德动作极快,装起饭碗给弟弟背好亚历山大先生、不行他一想到这是阿尔哥哥的皮脑袋瓜就还是有点晕,呕。吐着吐着便习惯了,魏尔伦的反应早已没有刚开始那般大。他甩甩脑袋,眼疾手快捞住笔的残骸,将中也含泪起诉阿尔高空抛物的家庭悲剧抹杀在襁褓中。 怎么了? 婆罗门鸡轻易无害化中性笔,不禁疑惑询问。 笔的粉末随风远去,鸭鸭吸吸鼻子,瞅瞅如今正常很多的家人,瞧瞧五花大绑的小朋友,略微给孩子松松绑,好叫他呼吸不至于难受。阿尔格尔重新摸出一支笔,叮嘱魏尔伦千万冷静不要冲动以后,着手破译西格玛的灵魂。 灵魂记录始于三年前,二十好几外表的青年没有记忆,孤身游荡沙漠,除了一身衣服,手头只有一张写着不存在地名的车票。就这样徘徊三天,西格玛懵懵懂懂找到小镇,镇里的人贩子集团又抓住了他。稀缺的情报系异能者放哪里都非常吃香,无论异能者本人想不想吃香。西格玛跌跌撞撞学会吃饭睡觉换衣服,还没弄懂犯罪是什么,就已经使用与生俱来的异能协助了多起重大案件。 魏尔伦重重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别一个上头宰掉侦探社,成全板上钉钉的人造生命体同胞。 西格玛不懂什么叫犯罪,可是他不喜欢啊,真.幼崽不喜欢人死了都要狠狠瞪着帮助讨厌鬼破坏他们家园的自己,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诶?青年不算顶级的聪明,毅力和耐心却是足够。他悄悄汲取去“外面”生活需要的知识,想方设法逃离犯罪集团。小家伙松快不过两天,欧洲警察逮住通缉犯的蛛丝马迹,立即全员出动奋勇抓捕。 恶人都害怕坐牢,认真学习他们的西格玛同样害怕这个,尤其因为不小心混入印度人在伦敦游行要求独立的队伍被捕以后,粗暴的警察完全把崽吓破了胆。国家联盟没用,它邀请全球合作建立的国际刑警组织又是那么有用,一个普通人哪能斗过整个世界呢? 西格玛不善心计,空有情报收集能力,免不了向他人寻求庇护。然而愿意扛住压力庇护他的家伙,免不了逼迫情报员创造数倍于护佑代价的价值——那种“价值”全写在刑法上呢——他讨厌犯罪啊,偏偏左脚迈出一个魔窟,右脚踏进的还是魔窟。无望的死循环持续到那一天,那天死屋之鼠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找到他,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家。 千疮百孔的孩子从前不知道这样痛苦的时光何日方是尽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咬破嘴唇都要坚持活下去,现在不一样了,家?是童话书里那种不必害怕、不必逃跑、不必忍耐胁迫的家吗? 魔人望着幼童防备的眼,三岁的小朋友历经磨难学会了思考呀,真好。他和气地笑着,没计较西格玛先生怀疑自己不安好心,而是挑明需要西格玛先生先加入天人五衰,做两件任务,然后死屋之鼠会清除掉所有犯罪痕迹,随便小情报员在自家房子里自由自在生活多久都可以。 这算什么,三流的犯罪团伙也不会拿这种承诺吸引人吧? 魔人忠诚(?)的朋友果戈里笑嘻嘻盯着西格玛,逼迫他听完伙伴的话。 “我们需要你去日本刺杀一个叫种田的人,获取他脑子里关于异能道具‘书’的情报。”陀思妥耶夫斯基笑容加深,这个孩子会心悦接受的,“拿到书页,我们会为你凭空创造一个天际赌场。” 凭空创造……吗? 西格玛慌乱避开魔人的视线,有些线索呼之欲出,到底没出,不知怎的,他还没见到那个赌场,便已经将它视作毕生归宿。 第一个刺杀任务很简单,西格玛恐惧,但意外适合应付那些高傲强势的敌人。第二个任务不难,天人五衰收集大量来自世界各国的硬币,掏空塞入高性能微型炸弹,经由赌场的客人之手扩散到各个国家,找到恰当时机再一起引爆。 “那赌场不是很容易被盯上!”小朋友惊怒交加。 尚未进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慈爱回答:“几率很小,西格玛先生。作为同事,我免费给你一个建议呀?如果计划中途猎犬发现赌场的蹊跷,就舍弃一切逃走吧,你是没有胜算的。” “要我舍弃这个赌场?”西格玛握紧拳头失神呢喃,“不,我不会……我不会离开我的家……没有人能破坏我的家……”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魏尔伦叼起小手绢决定给孩子一个家 哦,可怜的西格玛,完全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玩弄于股掌之中。 依赖书页的力量,天际赌场号称建立十三年,实际建成当天开始算至今也不过营业一周。这座赌场靠着看起来真实的营业资料还有相处起来活生生的人,牢牢把持住了三岁幼崽的心。西格玛满心想着“赌场和我一样没有过去”,接下来只要听话协助散发硬币炸弹,就可以和他漂亮热闹的大房子高高兴兴过日子了。 “魔人的嘴,骗人的鬼!”无数被坑过或者正走在被坑路上的倒霉蛋痛心疾首。 西格玛真的从未预料到这座赌场会面临灭顶危机吗,想想他听完陀思妥耶夫斯基安排以后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其实不一定吧?不过是天人五衰堵门邀约,他根本没有权利反对加入恐怖组织。 老鼠的话术妙就妙在这里,糊里糊涂混迹多个欧洲犯罪团伙的普通人心里清楚自己无力拒绝,他也知道多智近妖的魔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局势一边倒,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愿意给他画一个香甜的饼诶?为什么不可以相信对方一回?如果天人五衰不打算违约,饼实实在在落进手里,他就能拥有一个家啦!那可是家啊! 西格玛必须相信,也带着一点点谨慎的天真期待由衷盼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常人无法理解的智谋,可以蒙骗包括猎犬在内所有官方民间的调查。这样丝滑搞定第二阶段的任务,他就能好好跟他不会说话的同伴专心生活了。 阿尔格尔都要怜悯这个娃啦,小傻瓜,哪有这么简单?小家伙没上过一天正经学,成天忙于求生不太懂,但民俗研究生看到硬币炸弹,就瞬间明悟了天人五衰真正的卑劣之处。 无差别杀人的全球恐袭固然可怕,更为可怕的,却是这次恐怖袭击的方式。 如今通用的硬币基本由铜、铝、镍、锌、钢、铜合金、银合金、钢铜合金等制成,薄薄一片金属,印满精致的人头花朵也不值面额上那个数。幼崽阿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方理解人类用这些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烤火取暖的坚硬薄片,交换食物毛线燃料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伟大创想。 远古时期的以物换物确实麻烦,你想买人家不一定乐意换,用不上的东西换回来砸手里怎么办?硬币代表的一众轻便货币就不一样了,随手往包里一揣,想去哪里买什么东西就去哪里买什么。然而货币充当一切商品的等价物有一个先决条件,便是大家默认遵守货币交易的契约。 当今世界唯有各国广受民众支持信赖的中央政府有资格制定契约,确保整个国家乃至他国普遍认可他们发放的金属纸张拥有价值。强权集团用集体信誉给货币保驾护航,一枚荷花钢芯镀铜钱币换一块松软面包的交易才能做下去,说现代国家的正常运转离不开信誉支撑的货币一点不夸张。 天人五衰借用硬币杀人,是在挑拨公民对政府产生信任危机,质疑如此重要的货币都能叫人大批量动手脚,官方机构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没有。 货币可能爆炸,人们不敢碰。资本社会一朝退回物物交换的时代,必然产生动荡。动荡的后果轻则经济崩溃,重则世界大战。发达国家纵有电子支付托底,勉强维持经济活动有序进行也休想免受影响。人是有思想的动物,不发达国家乱起来,百姓活不下去就往不乱的地方跑呗?一下跑得多了,矛盾就来了嘛。 秩序破坏累积的滔天怒火需要一个出口,内忧转外患向来是最轻松的甩锅方式,何况这回真不是官方机构自己做的孽,凭什么憋屈忍耐!恐怖组织胆敢在世界范围四处点火,这次是硬币,看效果好,下次会不会是纸币?以后银行卡、电子支付都想办法给整一波大的?哪怕没有下一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必须出重拳制裁重建政府威信啊可恶! 有“书”这样类似许愿机的东西存在,陀先生只要愿意编一个逻辑通顺的故事,从全球刑警密探手里保住炸弹发源地天际赌场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为什么要保? 天人五衰之前处心积虑栽赃武装侦探社,现在这个枪毙十分钟起步的罪名即便不给侦探社,有新的嫁祸目标也该编造一套能够取信世界人民的逻辑链吧?比如,恐怖组织到底采取了什么方法,让这么多微型炸弹欺骗海关混入境内的?何必绞尽脑汁安排伪证呀,现成的、绝对真实的、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理由,不正在横滨外头那片公海上飘着吗? “你被利用了啊,傻孩子。”鸭鸭放下收获颇丰的笔记本,毛线组成字符漂浮半空,它扭头啄下一朵浅绿洋桔梗,一摆一摆走过来垂首给西格玛的头发簪花,“我们来与不来,天际赌场都是天人五衰预定支付的代价。” “唔唔!” 西格玛没有余力关心伙伴的话语,皮肤接触带来他想知道的情报,青年双目圆睁,超越者?它们居然都是超越者!呵,区区一个下定决心的普通人,有什么资格妄想战胜两名超越者?大人模样的孩子很快安静下来,失神眺望高远的碧空,等待伙伴们灭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知道,失败已然注定,早在自己惨遭俘虏以后,也在动物超越者潜入赌场以后,又或许是在答应接手这座没有过去、命途多舛的天际赌场的时候。他一直隐隐知道的,失去家园的苦痛早早守候在命运终途,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西格玛死前终于见到了同为异类的同伴。可惜太晚了,他们的相遇太晚了,如果当初找到他的不是魔人,是他们该多好? 鸡小姐将笔记本收回人形布偶,花鸭轻柔松开捂住孩子嘴的绷带,发一颗棒棒糖给娃叼着解闷,连人带糖塞进哥哥肚皮。里面的中转站把情报传播出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大小劳德目前还有一件、啊不对,是两件要事。 在西格玛的记忆中,天际赌场是起爆信号的发射源头。他们需占据中央通信室,不说直接向全世界披露赌场的阴谋——这个要看大家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关键是天人五衰并没有告知小西格玛具体的动手时间,得尽快前往孩子的办公室打开保险柜找到钥匙,回通信室通过终端设备改写控制命令,阻止爆炸信号的发射。 阿尔格尔故技重施带家人跳进飞艇,麻利复原赌场天花板,摆摆尾巴钻进亚历山大先生。侦探社和末广先生恪守法度不会伤害西格玛,但心灰意冷的西格玛恢复自由,肯定要有知情者盯着避免他想不开做傻事。 魏尔伦小心漂起布偶,不让祂贴在身上。超越者体验过那种处处不由己的滋味,既有实力充当底气,就不会放任同是人工生命体的后辈经受类似磨难。西格玛的执念是保护赌场吗,里面有这么多人真是饶命啊,处理好炸弹问题驱逐游客员工,再稳妥藏起小家伙心心念念的大房子吧? 退役间谍按照新弟弟记忆提供的精准地图,避开监控摄像头,躲开来往客人,声东击西引开碍事的巡逻队员,潜入办公室打开保险柜。一张房产证,一把钥匙,堂堂总经理的保险箱仅仅摆放这两样东西属实心酸。证件与钥匙经不住损毁的风险,魏尔伦强忍别扭,一应装进亚历山大先生。他刚展开翅膀飞进换气口,办公室门忽然响起急促的敲击声,挽留了即将离去的魏尔伦。 “打扰了经理!”安保人员不顾里面无人应答慌忙推开大门,办公室视野宽阔,他瞧不见人瞬间愁眉苦脸,懊恼嘟囔着后退一步,却不慎踩到仓促赶来求援没刹住脚的满脸血同事,“总经理不在,唉,偏偏是这种时候……” 什么这种时候? 魏尔伦有种不祥的预感,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国际刑警组织表示,日前发生在美欧亚非澳各大陆共二百零七个国家和地区的三十万起爆炸案,均由远程起爆功能导致。引发爆炸的假币与横滨警方收到的天际赌场空袭案假币炸弹类型相同,多国政府致函敦促日本政府开放天际赌场失踪事件的调查权。” 屏幕里面的小吃车浓烟滚滚,昭示着主人悲惨的下场。福泽谕吉身陷囹圄,唯有垂眸不语。 福地樱痴关掉徒增伤感的电视,放下遥控器轻叹:“真是悲惨的案件呐,你有什么想法吗?” “确实悲惨。”武侦社长深深惋惜民众的遇难。 “福泽,你是社长,你有责任让你的部下自首。”猎犬队长一口饮尽他们二人喜爱的酒水,尽数收敛轻浮神色,苦口婆心正色劝告,“昨天的大规模爆炸案实在突破底限,赶在上头还想争取自主调查,外国的暴力机构尚未认真施压,赶紧出来认罪吧。他们的异能好用,加上协助者的情报,尽力转圜兴许可以逃过一死。” 侦探社无罪,大家认可的帮手也不会做那种事,福泽闭眼道谢:“谢谢你的好意,源一郎。” “你啊,可真是……” 福地樱痴苦笑倒酒,谈判又一次无疾而终,就像天际赌场多枚硬币同时爆炸引燃熊熊大火,毁灭大量证据,注定侦查行动无疾而终。 事故发生时,大伙始终找不到总经理,副总经理临危受命,指挥还活着的员工客人搭乘空中巴士悉数撤离。他们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原以为公海发生案件,警察的行动会很慢,没想到日本特殊部队猎犬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了。 肯定在路上啊? 条野采菊接到倒霉鸭子的通讯,被大鱼砸晕的瞬间便理顺汇报思路,拉上同来黑市淘金的副队紧急返回总部,将能说的要紧情报假称是线人前往赌场意外探得焦急汇报。条野是收着讲的,队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外人知晓猎犬追查的任务,他这个审讯专家不会主动泄露情报,是以“线人”根本无从认定赌场主人是天人五衰的一员。 福地身经百战,条野不说,听到天际赌场藏有海量硬币炸弹,依然直觉后面有大鱼。条野顺势讲出这或许是全球恐怖袭击的手段,众人无不点头认可。 那么多炸弹,赌场主人没道理不知情,不一定会配合搜查。天际赌场好歹在法理上算独立国,猎犬无权强闯,更不愿打草惊蛇。福地派遣副手烨子率队便装出行,自己留下联络相关部门,申请程序上的协助。越是大鱼,越不能为铲除一个天际赌场,违反国际法搭上所有得力下属。 福地樱痴设想的不错,条野一行人急行军都看到飞机场了,却骤然得知天际赌场爆炸起火。飞行器的乘客在有序撤离,大仓烨子稍感安慰,挂断电话厉声催促队员加快脚步。 猎犬人手稀缺,立原道造不得不放下审讯任务蒙面随同。如今厚实围巾都遮不住年轻小伙眼中的不敢置信,军警深入港口黑手党潜伏多年,不至于这点事都想不到:天人五衰这么快动手销毁证据,果然政府里面有内鬼! 条野采菊难得没有展露假惺惺的笑颜,面色阴沉似水,紧随副队冲进飞机。军警用惯了的飞行员技术一流,由于赌场主动求援不必伪装身份,临时改换的战斗机呼啸直扑事发地。 天际赌场浓烟滚滚,消防车上不来,救不了火,好在内部基础的消防设施没有偷工减料,争取到不少逃跑时间。最后一班满载的飞行巴士硬生生用钢铁躯壳逃出惊弓之鸟的架势,几名员工留守起降台,不时慌乱回望暂时安全的走廊。 猎犬们在高空看得分明,火舌已经染红走廊旁边画有危险标志的配电箱,爆炸近在咫尺。大仓、条野顾不得己身安危当即跃下飞机,强行使用卓越的身体素质平稳着陆,一人抱住三位民众,拽紧立原甩下的绳梯,由飞机拖着逃出生天。 嗯,理应是逃出生天没错,怎么会这么奇怪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黑锅炖鸭鸭 不像传统的动作大片,这回绝地求生的人们背后没有炸开浩大火球。天际赌场没了,带着它的烈焰和焦糊外壳一整个没了。 飞行员说不清天际赌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他眼球胀痛,忙着开飞机逃离爆炸现场。 立原道造说不清天际赌场是用什么方式失踪的,他双臂紧绷,忙着配合异能控制特殊绳梯里面的金属把人往上拉。 条野采菊、呃,条野采菊,是吧?总归大仓烨子成为了全场唯一一个察觉到身后突兀回归宁静,立即回头观察的公务员。她瞳孔骤缩,悠悠长空再不见那陀螺型飞行器嗡嗡爆鸣,唯有寥寥浓烟、滚滚热浪沉默着告诫猎犬:不是幻觉哦,赌场真的爆炸了。 海空宝蓝一碧,朵朵白云反射出刺眼的光。大仓被强光狠狠晃了眼,竟然摸不准方才一闪而过的小黑点是眼球不适的生理反应,还是某个生物或异能道具真实存在,不过是躲进云层的速度太快。 条野对光线无知无觉,强风还严重干扰了他的感知。大仓怀揣满腔疑问外加遭到戏耍的怒火,借立原的力,拖拽三个员工来到主弹仓稍作停留。开玩笑,战斗机诶,哪有座位专门设计出来留给一共六名成年人嘛,反正弹仓是空的,将就将就得了。无需副队多言,条野默契将自己救下的三名工作人员送去副弹仓,尽可能降低他们串供的成功率。 留下殿后的都是精壮男子,但就是这群精壮汉子捧着立原道造翻身进来送的氧气面罩缓过劲,一个个哭得那叫一个涕泪横流梨花带雨大雨滂沱。 立原:喂,别看我年纪小读书少就唬人玩啊,大雨滂沱能这么用的? 嗨呀,差不多这个意思啦。 语言兼心理学大师条野采菊游刃有余,安抚众人濒临崩溃的情绪,诱导他们缓缓道来赌场总经理没能跑出火场的重要情报。 白发青年面上和和气气,提出外人肯定会提出的疑问:“会不会西格玛先生已经平安离开了,你们只是没注意?” “不可能!经理从来没离开过赌场,而且出了这样的事,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留到最后主持大局!”眼镜男断然否决,很是愤愤不平,没一会儿又被审讯专家引导着,表情逐渐犹疑起来,“你问怪事吗……我不确定……爆炸发生以前,勉强是有一件怪事啦……” 大仓烨子归还立原打字告知全世界出现多起硬币爆炸案的手机,绝口不提赌场涉嫌私藏炸弹的罪名,只耐心鼓励道:“说说看?没准我们能找到经理的下落。” 背心壮汉患有幽闭恐怖症,发狂惨遭猎犬副队打晕。立原半蹲帮忙戴上呼吸罩,支起耳朵认真倾听。 眼镜男以为能找到经理备受鼓舞,连忙详尽解释起来:“我和有马去C区客房修扶手,在外面通道上撞见过巡逻队的远野。他刚从C区出来,看见我们就笑,说经理在那里视察扶手的维修状况。我们紧赶慢赶跑过去,拐进C区走廊的时间跟远野离开绝对不超过半分钟,结果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修上扶手了都没瞧见经理。这很不应该,C区走廊就一条路,经理但凡在,我们肯定能看到。” 旁边的刺青男聚精会神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就这?他泄气耸肩,摆摆手吐槽:“远野那小子又开玩笑吧?” “没有!他这次没开玩笑!”眼镜男生怕长官不信,急了眼挥舞双手卖力比划,“大概过去五六分钟就出事了,赌场隔音效果贼好,我们没听到,远野有联络安保中心用的对讲机,知道出事赶紧带队跑来C区找经理了!大家不光找走廊,还想是不是有客人请他进屋聊事情挨个房间找,硬是没找到人慌了神,才回去问副经理拿主意。” 条野采菊在总部会议室肯定了这个说法:“我的线人包括一百三十七名员工顾客都证实了维修人员的说法,副经理随后一边组织人手灭火施救报警,一边派遣手下搜寻西格玛的下落,最终无果。” 立原重重一拳砸向办公桌,可恶,偏偏是赌场实际上的主人失踪了! 大仓烨子无暇痛心骤然断掉的线索,兢兢业业汇报问询结果:“事发前的E、D、C区均有背包普通肉鸭和婆罗门鸡(有服务生送餐认出了那种鸡的品种)的目击报告,副经理以及看管飞行巴士起降台的员工否认这是客人带来的宠物。” 赌场允许客人带宠物同行没错,哪家好人赌钱还带宠物啊?即使有,如此特殊的顾客,如此特别的宠物,不至于一个工作人员都没印象。 “空间道具,小型有蹼鸟类,那只鸭子符合武装侦探社同伙的特征。”福地樱痴沉吟片刻,并未怀疑条野线人给出炸弹藏匿地点给不出鸡鸭踪迹的行为,硬币炸弹藏在A区公共酒吧,而鸟类异能者目前看来确实未曾踏足A区,“那就是侦探社跟袭击有关?” 烨子知道队长与武侦社长是幼驯染,不禁担忧偷瞄男人青筋暴起的拳头。上一次绑架残杀高级官员,这一次全球范围恐怖袭击,福泽谕吉作为侦探社唯一的到案罪犯,恐怕凶多吉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福地牢牢握住军刀,深吸一口气转头叮嘱条野,务必派人盯紧他之前报上来的那对俄罗斯人,万不可大意。烨子去横滨警署接收无名氏匿名快递的硬币炸弹,快,不能让其他部门抢了去。 与此同时,队长记起前去外交部门要求预警外国防备恐怖袭击,亲耳听到午休的事务官聚众围观“鸭子背狗过河”的短视频咯咯怪笑。这种异乎寻常的动物如今必须提高警惕,再者鸟类异能者毫不避讳现身人前,或许有人注意到他们奇异的造型上传分享。暂停常规的审讯任务,立原全权负责调查鸭子背狗事件。 众人领命散开,本来应该这样,福地樱痴犹豫再三,叫住了条野,恳请他陪同自己审问福泽谕吉。两人是多年旧识,福泽警惕性极高,保密意识极强,福地总是拿他没办法,想着兴许条野能靠评估福泽呼吸心跳什么的有所发现。 通宵达旦收集整理完相关人员口供,条野承担的追踪任务群发短信就了事,既然队长需要,他自然义不容辞。可惜福泽谕吉不愧是福地队长同一等级的顶尖剑士,条野采菊坐在审讯室暗房静静旁听,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样啊……”福地樱痴提着酒瓶凝视空荡荡的走廊,友人并狱警的背影早已消失无踪,他却仿佛还能看到他似的,纵使眼睛干涩隐痛也不忍移开视线,“其实我说谎了,条野。” “诶?”白毛青年诧异扭头,像是他能看见他一样。 中年男人低落苦笑:“侦探社的这次行动把上头吓破胆啦,国外的暴力机构哪怕不认真施压,社员们出来自首也逃不过一死。” 条野闻弦歌而知雅意,蹙眉急切追问:“难道福泽社长的判决下来了?” “啊,死刑,今天下午执行,我亲自监刑。”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福泽先生是诱使武装侦探社出来的重要筹码啊!” 福地痛苦闭上双眼,条野便知队长定是想尽了法子周旋。是了,吓破胆了。硬币谁不会用呢,老爷们不用,他们的司机管家秘书这些身边人也会用。昨天有七个高官受到牵连重伤不治,轻伤者更是数不胜数,他们管不了那么多,能杀一个恐怖分子就赶紧杀一个安心。 想清楚这些,条野体贴无比:“下午我替队长监督行刑吧?我不擅长分解炸弹,还没法翻查视频,线人们散开搜集情报,我不差那一小会儿分析时间。” “真是,这不是被部下好好照顾了吗?”福地惆怅叹气,布满茧子的手重重拍打下属肩膀,“辛苦你了,条野。” “放心、啧,队长你太粗鲁了,这么大劲!” 难耐的燥热正午稍纵即逝,福泽谕吉窄小的牢房迎来两名军警。一个西装革履黑色墨镜,一个头戴防毒面罩身穿防护服,他们前来押送福泽前往行刑场。比先前预订的行刑时间早了一个钟头,不过留守此处的条野采菊由于事先收到电话通知,对此没有异议。牢房的持枪卫兵同样收到了通知,看一切合乎规矩,便解开脚镣坚守岗位,目送四人组进入电梯,乐得把守空牢房不必时刻紧绷。 电梯,多适合作案的场所啊?黑掉监控摄像头,这就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小栗虫太郎似乎的确是武侦社员及其同伙劫走的,他的异能“完美犯罪”一如既往抹消了罪人所有痕迹,徒留再次痛失伙伴的猎犬们凝重面对毫无线索的电梯。 啊,不是没有线索吧?一部手机静静躺在地板上,按亮屏幕,红鼻子小丑张狂的笑脸足以激怒全体军警。众人来不及反应,手机又息屏了,这回再按开,就是一个刚刚格式化的白板手机。 手机病毒吗,立原道造红了眼圈。即便他加入猎犬的当天便做好了送走同事、送走自己的准备,太快了,短短六天啊!一件人质案失去末广前辈,一件炸弹案失去条野前辈,他从没见过如此凶残的敌人! 福地樱痴杀气四溢:“烨子,去请坂口先生。” “是。”大仓烨子出离愤怒,语气却格外平静。 “完美犯罪”的克星坂口安吾接到猎犬邀请,马不停蹄丢下特务科仓库赶来支援。青年镜片反光,情报量太大,脑子短时间内消化不过来,有点晕。助理官职业素养尚在,初始的不适将将消退,他强压那股子晕眩,吐字清晰肯定了猎犬的猜想:“是鸟类异能者,异能空间里面的侦探社员联手偷袭了条野先生。” 阿尔格尔对此表示严正抗议,诽谤!安吾在诽谤!这事不是他们干的! 大伙从西格玛那里获知天人五衰原定这时灭口武装侦探社的计划以后,顾不得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故,恐怖分子可能计划有变——这哪敢拿别人的生命打赌呀——侦探社员身负通缉令不方便接近,亚历山大先生又只有一个,鸡鸭天热容易疲累也必须上了。 劳德们上蹿下跳轮番接力绑票、啊不是,藏起侦探社的强相关人士。社长处境最危险,但必须放到最后一个来救,不能提前惊动警方,况且条野先生给了行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中也换下飞一小会儿快要中暑的魏尔伦,放他回海边洞窟纳凉。紧赶慢赶抵达条野先生临时更改的见面地点,同样快中暑的检察官先生眼睛一亮,呼啦啦俯冲滑铲到大哥面前狂喜乱舞。 乱!步!大!哥! 谢邀,乱步有被检事鸭鸭的热情糊脸。世界第一大侦探稀奇又熟稔地隔着帽子摸摸鸭脑壳,哦哦,还有这个闻声冒出布偶来打招呼的焦糊鸭脑壳,握握硕大鸡翅膀,忙的不亦乐乎。 他是忙了,解释的就该是……爱伦.坡果断举起卡尔遮脸拒绝,卡尔是小浣熊,小浣熊什么都不懂哦?它习惯给社恐主人打掩护,伸长脖子嗅嗅装点花花的糊鸭,眼神瞬间犀利:是小狗点心!是好吃的小狗点心! 浣熊奋力蛄蛹踩着主人跳下地面,几个跳跃灵活蹲在鸭鸭面前,摊出小爪子老练卖萌讨食吃。福泽社长见到完好的社员面色沉重,亲近的人明白他激动起来就是这样。挂念多日的社长、乱步先生平安无恙,侦探社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亦是无一不感动亢奋。 看来只有我来做这个坏人啦,条野.并不是因为在合家团聚的时候没看到铁肠先生莫名有点寂寞,采菊清了清喉咙,故意破坏阴暗小巷难得的温馨祥和,阴恻恻微笑提醒:“庆祝仪式以后再办吧,非常抱歉,可是我们现在似乎更应该讨论要如何应对大概率是天人五衰一员的福地队长呢?”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找回外置大脑啦,乐! 许是因为从前混迹黑手党,身边人随时会被金钱权力策反,又或许盲人想获取安全感,感知能力就必须锻炼得比他人强,条野采菊无疑是猎犬中顶细心、顶会演戏的存在。 尽管铁肠先生的失踪害他仪态尽失,干了不少冲动的事,万幸大家非常体谅,没耽误任务,就从未指责他工作态度不对。后来与侦探社、倒霉鸭子结成同盟,条野知晓了白痴铁肠先生的下落,非但不能说出去,还要在伙伴面前维持毛躁的姿态,牵连他们一边担忧铁肠先生一边努力关照自己的心情。条野的这份歉意,自然全算在了罪魁祸首天人五衰的头上。 白毛警官忘却上下尊卑,抢在副队前面冲进总部会议室。感觉到正如自己叮嘱那般,只有猎犬的同伴在里面集合等待,不用担心魔人的探子,条野终于敢讲出来的路上反复斟酌的说辞,告知大家天际赌场藏有大量硬币炸弹。 “什么?!”立原道造大惊失色。 大仓烨子立即翻出地图查找天际赌场的准确位置,不行,太近了,距离横滨太近了!她以前听说过这个赌场的存在,从来没去过,是以完全没想到天际赌场居然直接贴着横滨领海!以横滨黑市、不,赌场合法,应该问按照横滨黑白两道发达的经济,那些硬币到底有多少已经流入了市场?!! 福地樱痴咬牙切齿:“赌场后面有大鱼啊!” “是啊,我在想,小栗虫太郎所说的‘全球性恐怖袭击’会不会就是指这个?” 条野毕竟清楚身在赌场的秘密盟友正在着手处理,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消化情绪,他面上三分慌乱, 三分惊惧,四分恐怖分子来猎犬眼皮子底下动土的震怒,心底却恢复冷静谋划以后的行动就不奇怪了。 大仓简直汗流浃背:“天际赌场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客人,肯定是它没跑了!” 是啊,条野采菊的冷静有充分理由,队长呢?他的理由是什么? 立原焦急催促:“队长!下命令吧!” 他的语气怒火冲天,他的心跳有一点点讶异惊起的波澜,总体仍然活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条野没有说话,只手扶军刀殷切“望”向队长。 不一定吧?福地队长兴许是有特别的信息渠道,对天上那个赌场早有怀疑;至于刚刚在大家面前极力夸张愤怒的程度,是因为、因为…… 猎犬主心骨一改平日的轻佻粗暴,发号施令显现的镇定自若大大安抚了队员们。众人全神贯注,纷纷表示理解队长无法同行的难处,立马动身执行便装潜入赌场进一步侦查的指令。 指令终究没能顺利执行,天际赌场先把自己扬了给大伙助兴,后引爆全球性恐怖袭击。同伴们没有追问条野的线人究竟是谁,能否邀请对方配合调查。这是军警与线人的默契,叫人看见出入猎犬总部以后还怎么混?这也是伙伴之间的信任,此等重大事项,条野不可能不私下追问清楚,有疑点他早说了。 也不一定会全说吧? 条野采菊将怀疑深深藏进心里,没有向任何人诉说。他是福地队长亲手从黑手党拽出来的,是队长带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条野才发现原来帮助民众远比折辱他人来得快乐。青年不愿相信这样的福地队长有问题,可惜左转想不明白队长为什么宁愿动摇军心都要极限夸大那份愤怒,右转无法找出确凿证据证实队长真的有问题。 他纠结着营救天际赌场的员工,他纠结着问询惊魂未定的赌徒,他纠结着与负责剩余审讯工作的副队整理分享情报。很快条野便不必纠结了,队长单独留下他,拜托他协助审讯福泽社长。 “好啊。”手指在翻盖手机上自由翻飞,全靠熟练度盲打敦促线人干活,白发警官收起电话爽快答应下来,细看眉眼中带着一丝郁气,“如果不是队长你不允许,我倒想看看福泽谕吉的骨头有多硬!” “我们是正规机构,不带严刑逼供的哦?” “切。” 福地樱痴哈哈大笑,条野还没找回老搭档,侦探社又犯下大罪,他能高兴就有鬼了。 看守福泽是福地的任务,两个老相识就劝降侦探社的话题见面谈判过很多次,次次都是无疾而终,这次同样没有意外。条野采菊走出暗室,看起来愈发气不顺了。果然,他找不到福泽的破绽。 应该的,福泽他们无辜受难,不知道恐怖分子下一步的行动,绝口不提社员可能藏到哪里,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福地樱痴看似有感而发,突然谈起上面不会放过侦探社以及新鲜下达的死刑判决。天人五衰的成员静静观察着,条野很是惊异他的欺瞒,面上还闪过一丝懊恼,像是在懊恼最近精神状态实在不好,这么明显的谎言都没注意到。 状态不好的何止条野一人,计划横生太多波折,福地樱痴颇有点心力交瘁的意思,否则他不至于听说条野线人发觉天际赌场有硬币炸弹,一时忘记调整身体状态,欺骗无明之王的五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福地不担心铁肠,铁肠不会相信侦探社,侦探社员为人正直也不会折磨这个老实下属,多半是关在某个地方不许他出来搅局吧?福地担心的,是侦探社所谓的“帮手”可能受到魔人指使,伪装成好人模样潜伏武装侦探社,替真正的老板暗中谋划什么。 这些忧虑猎犬队长是不可以吐露半个字的,就像他无论如何不应该同意和下属换班,让条野监督行刑过程,代自己承担侦探社的恨意。福地使出一招铺垫良久的示弱来以退为进,条野没有怀疑,满口答应会看着福泽去死。 抱歉,你也要死。一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叫计划摇摇欲坠,万一你临时起意,预备探究一下那个重大疏忽呢?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福地樱痴会放出今天下午行刑的消息。他希望侦探社跟条野对上,只要打起来,他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放冷箭灭口。” 江户川乱步没有那么神可以隔空看破福地的伪装,实际上由于社长无条件相信幼驯染福地樱痴,他压根没想过要对福地用一次超推理——乱步高速思考的大脑时常刹不住车,没人喜欢探究关系好的长辈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没有人(强调)。 侦探先生仅仅是发现侦探社的大家在按照距离远近,依次救走面临不止是天人五衰想逼供杀人的亲友团。后顾之忧已除,爱伦.坡还能将触碰到他执笔小说的人传送进小说世界,乱步便抢先一步,将好友坡的小说投屏到手机上,从特警包围圈中偷走花袋。 花袋听话利用他的异能“棉被”伪造内部通讯,告诉留守猎犬与持枪看守提前行刑。乱步亲自和坡伪装成行刑人员,跟猎犬一同领走社长。花袋黑进电梯监控,给手机提前植入病毒,这样他们就能伪装成侦探社的妙妙助手,带社长猎犬借手机小说顺利逃跑。 之所以用小丑表情包混淆视听,是不希望这次轰动世界的恐怖袭击案连累坡的家人。朋友好心好意出钱出力,总不能恩将仇报害他家破人亡吧?至于妙妙小助手,来自平行世界的朋友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该回家啦,虽然带来一个大麻烦,不过蛮有意思的嘛! 乱步是成熟的大人了,超懂收敛不合时宜的好奇心。说回营救计划,小说世界禁止异能,坡的精心设定能够暂时困住猎犬,一小会儿就好,足够他们仨逃出小说世界。安排是这么个安排,乱步看到白毛青年便推断这是友方,进电梯没有激活手机小说,而是仗着花袋接管监控,挑明问他为什么怀疑福地樱痴是天人五衰。 福泽谕吉包括爱伦.坡、摄像头后面的花袋瞳孔地震,条野采菊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实话,条野真正收买的线人告诉他黑市疯传福泽死刑的消息以后,心霎时凉了一半。福地樱痴不清楚他们是友方,于是这种安排愈发其心可诛:福地还在怀疑,他要灭口! 侦探社收到风不可能不来救人,哪怕为了掩护间谍;条野遇上侦探社不可能不动手,哪怕为了做好“不相信侦探社无辜”的身份。年轻人有幸协助前上司执行任务,对方的异能相当难防。如今立场翻转,可以说大家一旦开打就是给敌人机会,白白用自己的命为侦探社的罪状添砖加瓦。 青年确定没法继续潜伏下去,含恨按照人设拨通队长电话,邀请大家联手缉拿侦探社。正是高层玩命催促抓紧找到侦探社,破案线索极其稀缺的时候,这种机会岂能辜负?哦,他们也没有资格辜负。 众人各怀心思,痛骂一顿内部千疮百孔的保密制度,约定若是“恐怖分子”没带那个人形背包状空间道具,条野就以身做饵放长线钓大鱼,其余人等注意隐匿身形,追踪侦探社前往大本营。 猎犬的事交代完毕,白毛转头秘密联系鸭子过来接应救人,为此需要筹谋一场符合人设的戏。 阿尔格尔:啊哈哈,不需要那么复杂,条野警官尽全力都打不过我们哒~ 条野采菊:。 中原中也:阿尔你说得太直白了啦,嘿嘿。 条野采菊:谢谢,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铁肠先生没心没肺翻译转达鸭子原话,条野又一次坚定了以后要讨厌鸭子的决心。哦,顺便一提,鸭子一直没找到江户川,条野知道。异能动物机动性极强,江户川背负通缉令,没法长期留守某个地方守株待鸭,只能借救下社长向社员和鸭子报平安。这点条野猜出来了,他只是没猜到大侦探能够一眼勘破自己的卧底身份。 青年警官敬佩之余深知时间不多,久了猎犬估计就一拥而上了。既然江户川先生认为可以问,他便顺从给出精简凝练的判断依据。侦探社的外置大脑一叶知秋,神情几番变化,握住手机飞快念出要紧的嘱托放在地上。条野期间没闲着,跟竭力消化“挚友是恐怖分子”的福泽社长合力清除电梯留下的痕迹,爱伦.坡适时发动异能,四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等猎犬军警见这电梯半天没动匆匆赶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客梯终于惊觉中计。猎犬联合异能特务科封锁银行金库,亲手调查出鸟类异能者掳走了小栗虫太郎。他们坚信这些天抓不到侦探社员,就是狡猾的通缉犯伙同小栗虫太郎恶意遮掩踪迹。有“完美犯罪”此等好用的手段何必用别的呢,众人搜查一圈毫无线索,几乎没有思考,便请来了特务科的坂口先生破解小栗的异能。 太宰相信安吾,那么乱步也相信坂口,这是营救计划的关键。 安吾这位硕果仅存的内应接到电话,得知侦探社抢走福泽谕吉并盟友条野采菊,不动声色为福泽先生的获救呼出一口气。助理官做足心理准备调整好表情,丢下天知道异能道具“书”藏哪里了的仓库,带领下属保镖一路飙车赶往事发地点,然后就被乱步先生附着在手机上的情报炸得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福地先生是天人五衰的成员??? 乱步先生靠谱至极,料到坂口会晕——别说坂口了,他乍一推断出来也挺晕的好吗——可怜安吾坚强摆出沉着稳重的表情,徐徐讲出乱步先生给的台词,一步一个套把话题逐渐带偏,忽悠猎犬们相信空间道具并非那偌大一个布偶,而是布偶的嘴,可以随拆随用。 特务科是唯一的情报来源,况且坂口先生没有撒谎的理由。众人不禁捶胸顿足,懊悔或许应该不管不顾抓捕伪装劫狱的通缉犯。说是这么说啦,安吾深深叹息,立原愁容满面,未曾捅破上头催这么急,他们再坚持反对钓鱼行动也没用的窗户纸。 “接下来。”大仓烨子咬破嘴唇浑身颤抖,拼命压制悲凉的怒火,“我们另想办法找人吧。” 福地樱痴笑容苦涩:“恐怕没这么容易呐,烨子。”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敌人开挂,不乐 抓不到武装侦探社的人,唯一到手的恐怖分子眼看就快执行死刑一了百了,又生生叫人连带警员一同掳走了去。日本高层没法拿这种调查结果给选票和层层施加的国际压力一个交代,福地樱痴预料的没错,猎犬这次免不了要千倍万倍忍受老爷们品尝过的耻辱恐惧。 无独有偶,侦探社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阿尔格尔背起哥哥呼啦啦飞进横滨市政厅,乖巧蹲在角落猛蹭中央空调,余下众人则齐聚布偶共商对策。江户川乱步进来率先震撼了一下闻名不如见面的天际赌场,造型是很特别耶?哦,对了,现在天人五衰的势力明里暗里引导着,天际赌场在国际舆论场赫然化身“恐怖组织”武装侦探社散发硬币炸弹的秘密据点,妥妥是开不下去了。 中岛敦抹掉一脸烟尘,半月眼锐评道:“拜托,哪有人第一次看到自家秘密据点是光顾着给它灭火的啊?” “谢谢你们……” 西格玛小朋友昨天下午看到失而复得的家,当场给大伙表演了一个泪如雨下,还是瓢泼大雨。敦炸毛结结巴巴安抚无果,整得自己快陪着哭了,西格玛才傻乎乎哭着笑了起来。 外面的异能动物争分夺秒奔走救人,里面的人一部分向惊慌失措新进来的同伴解释概况,一部分待到飞行器降温冷却,进去收集遗体,装箱大火没能焚尽的炸弹残骸。 西格玛被保姆鸡领去寻尸,和大家举行简易的遗体告别仪式,心情沉郁了很多,时常远远凝望他古怪的家发呆。到底是个在扭曲环境长大的三岁人造异能者啊,军警、侦探社员的态度隐隐松动。 比起仅仅勉强有个硬币轮廓的残骸,魏尔伦藏在暗处维护撤离秩序发现的七枚完好哑炮要紧多了。婆罗门鸡果断将它们捞出火场,奈何平行世界没有这种款式,西格玛不是技术人员不清楚怎么回事,样品又只有七个,试错空间极小,退役间谍一时无从下手。国木田、侦探社事务员一问三不知,幸而末广铁肠由于职务关系遇到过这种新型炸弹,给够工具,他就动手进行无害化处理,稍后和遇难者、炸弹残骸一起送去横滨警署。 忙到深夜总算能够稍微歇一歇,鸡鸭要睡觉,人类同样应该养精蓄锐,不过第二天睡醒起来属实无事可做。末广负责翻译传达多方信息,国木田抓紧传授敦必要的战斗技巧,可以暂时不会用,面对敌人不能完全不懂。剩下几个人抱着小狗无所事事,瞧那飞艇黑一块白一块,再无八天前刚诞生时的奇巧华美,索性拉上大码幼崽撩起袖子合力打扫他的家。 如今侦探社社长与外置大脑来了,众人有正事商议,西格玛老老实实放下锤子,不再尝试卸下那块高温变形的金属挡板,而是捡起中岛君放下的抹布,沾上草木灰,悄悄擦拭熏黑的玻璃。他脑子里的情报都给出去了,头脑风暴没自己一个普通人啥事,跟陌生的家庭成员整理家务,据说是一种加深感情的方式呢。 “是这样吗?”西格玛小声试探,倒霉孩子出生到现在就没机会接触正常人,遑论昨天宣布领养他的家庭正常中又带几分特殊,他更不懂该如何相处了,只能把他们教导的话照单全收,大不了感觉不对劲就像从前那样逃跑嘛。 “汪!”趴在半紫半白的脑袋上面舒爽摇尾巴。 “是这样的。”小栗虫太郎翻过一页书,翘着腿搁那儿跟小姐一同监工。 虫太郎没兴趣参加作战研讨会,和之前误打误撞结交的好友乱步打声招呼,便坦然坐回飞行器品鉴诗集《地狱一季》。 饶命吧,别看他异能是“完美犯罪”,仅有的一次动手杀人还是满足挚友横沟的夙愿,用横沟的命制造一起融合现实与小说的完美谋杀案。他欠他的,若非横沟因为自己的事郁结于心,何至于年纪轻轻就癌症末期时日无多? 伤害别人真心太累了,虫太郎没有力气殚精竭虑筹谋另一场行动。有需要叫他一声呗,反正乱步从不见外,他现在安安静静读诗不好吗?啧啧,这一句“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真是…… 他仿佛听到混蛋横沟一如高中时代那般开朗地笑着,遗憾生前竟然没读到这样通透空灵的诗。谁叫你死这么早呢,看吧,活着不挺有意思的嘛,青年肆意嘲笑。恍惚间西格玛像是怯生生问了一句“长辈直接读小辈记忆也是正常的吗”,虫太郎抿唇忍住泪花随口“嗯”了一下、等等!这绝对不正常啊喂!之前你是敌人,读记忆是必要的手段,婆罗门鸡明显在开玩笑缓和气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赶紧忘掉它的口花花! 太好了,是三观正常的靠谱年轻人,孩子的教育有救了。 三号监工阿蒂尔心虚移开视线,留下防止大家摔伤的金色空间,啾啾吹着口哨若无其事落到中也身边,瞅瞅这边讨论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中也无奈耸了耸肩。 鸭子都能耸耸肩,江户川乱步以条野提供的情报为基础,大胆推断福地樱痴是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就纯属正常发挥了。福泽谕吉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至交好友是引发一系列惨烈事端的源头,末广铁肠不肯将崇敬多年的队长想得这么坏,条野采菊用词始终保守谨慎。然而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结论,毕竟这结论出自仅凭头脑足以比肩超越者的世界第一大侦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同样不得不接受的还有阿尔格尔。 国民英雄的电影陪伴他长大,解决掉原世界的组合危机,中也帮忙要到福地先生的签名,阿尔捧着表扬信高兴了好久呢!到头来粉了一整个青春期的恐怖分子头目??嘤,怎会如此?!! 到底平行世界的福地先生是否塌房还需回去细细调查,鸭鸭悲伤抱起爪爪团成一个团子作罢。空调略大,爪子略凉,唉,事已至此,织双袜子暖和暖和好了。阿尔格尔麻利摸出毛线球,贝壳样式的袜子织到一半,他忽然想到按照西格玛的记忆,被盗走的书页在神威手里,既然知道神威是谁(抽泣),做掉神威抢走书页,侦探社的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虽然但是,阿尔的思路不能说不对。坂口安吾秘密找“书”那么久始终没有后文,不能把宝押他身上。然而福泽社长与猎犬成员分别作为福地樱痴经受异能手术改造前后的同伴,深刻了解神威的难缠。 福地异能名为“镜狮子”,是将手中武器的性能增强百倍,使其触感宛如羽毛的同时,锋利度堪比激光刀。末光及时补充,猎犬队长持有一把神刀雨御前。那把刀原是鸡肋,不过是传送刀刃到距离使用者数厘米的地方去,可鸡肋配合镜狮子,便一下可以传送数十米,协助使用者杀人于无形。 条野采菊托腮轻叹,所以他不敢留下来啊?福地樱痴动了杀心,猎犬这职业又注定不缺动武的时候,但凡敌人肯,迟早能找到下黑手的时机。白发青年咬咬牙,讲出了真正要命的情报:“我辅助福地出过任务,发现他或许有预知的能力。” 浣熊卡尔够不着好斗的白色小狗,偃旗息鼓专心吧唧嘴啃小狗馒头。爱伦.坡不嫌弃一身渣,捏捏宝贝卡尔的耳朵将信将疑,异能力者有且只有一项异能,这是常识吧? 条野抱起手臂,其实也有点把不准,索性一五一十讲出来,征询江户川先生的意见。 那次组队前往非洲阻止阿米尔政权虐杀难民,敌人将一处集中营当作诱饵,他们知道有问题也必须先过去救助无辜民众。摆平看守集中营的异能雇佣兵,折返赶去大本营捉拿暴君还来得及,福地却想都没想,率领条野果断掉头赶往一处山谷,一火箭筒炸掉阿米尔本人逃亡用的越野车。 后来英国人上门阴阳怪气,条野方知阿米尔事发当天早上收信,确定手下前些日子发现的矿产是铀矿,而且是目测占据世界总储量五分之一的珍贵大矿。 彼时日本猎犬咄咄逼人,部落首领不懂铀矿这玩意能用来发电、制造核武器、研究核医学、核探测器、核辐射防护具体是什么意思,只听说同在非洲的一个小部落因为发现了这个遭到众多大国争抢。他不介意被抢啊,大不了赚够钱跑路嘛。头领紧赶慢赶派人携带重礼,秘密跨越国境线,盛情邀请隔壁的英国人过来开发矿产。 英国佬向来不耐烦搭理非洲土着,尤其阿米尔在国内耀武扬威,国外无人问津。他那块地百分之八十三是沙漠,剩下全是石头山,都没有国家稀罕过去殖民,也就阿米尔这种吃太饱的退役雇佣兵会喜欢荣耀回乡占地称王。大英帝国的子民对穷鬼没兴趣,对阿米尔刮油水快刮出火星子才挖出来的民脂民膏有一点点兴趣,左不过就是见一面……铀矿?很多?你【伦敦雅言】不早说! 殖民机器高速运转,日不落帝国中央政府严令警告日本不许违背国联公约插足他国内政,军事基地出动数架武装直升机前往拱卫帝国矿产、哦,差点忘了,分一架去保护帝国精英阿米尔一世吧。 “那片地区仅阿米尔的王帐能收到信号,如果我们救出难民选择去阿米尔的大本营堵人,多半没开始审问他在哪座山藏了难民就会撞上英国尉官,还会收到本部的紧急命令打道回府。”条野采菊至今想起那个人渣灰飞烟灭的热闹场面都不免会心一笑,“很奇怪啊,阿米尔久等援军不来害怕,穿过山谷逃往邻国可以预料,队长怎么知道英国人会为了铀矿保人?明明事先说好山区满坑满谷的百姓,我不方便根据声音寻找地牢里面的难民,要逼问阿米尔的。” 翠绿的眼眸微微闪动,乱步鼓鼓腮帮子,这下难搞了:“应当是雨御前和镜狮子产生了某种反应,让他能够向过去的自己发送信号,从而提前做好防备,改变未来。” 对手能够预知未来,开了挂,这还怎么打? 布偶内部气氛凝固,阿尔格尔穿上袜子摆摆尾巴,欣慰听到中也或者阿蒂尔用控制台转达自己的意思:可以用编织异能拆解雨御前,试探它还能不能起作用。 异能者跟异能道具相互配合,出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并不稀奇。大劳德的教育相当全面,小劳德非常清楚,这个作用可能是从此绑定异能者,还可能是必须起效果和道具贴贴,两种都有经典案例。不过无所谓啊,阿尔不是一个人——这里指他还有同伙——裁缝拆分雨御前,超越者保镖放哨拦截福地的反击。就算事后证明福地失去雨御前也能预知未来,不亏啊,总归无伤获取了一条情报,试试呗? 下一个满月,天人五衰就要往书页上写字发动总攻了,大战当头,即便是坏消息也比没消息强。大伙自是感激不已,阿尔格尔收获好多夸夸,跟喝了三杯雷司令一样醉醺醺扑腾出横滨市政厅,斗志昂扬头顶烈日振翅飞到猎犬总部,结果一开灵视傻了眼:没人??? 鸭鸭脱下贼热的袜子,贤良淑德收回包包,不死心猫在大宅钟塔多找了一圈,确实没人。普通人还能被幻觉之类忽悠过去,阿尔格尔多年电影铁粉,记得福地樱痴的灵魂是什么模样(坚强憋回泪水),绝无可能找错。 “是去挨训了吧?”条野笑靥如花。 “是去挨训了啊。”末广微妙目移。 猎犬们都这么说了,每次挨训的地点不固定,大热天的,鸭子一段热血上头激情滑翔就快热晕啦,不如歇歇脚,忙点别的什么事。 国木田疑惑道:“别的什么事?” 乱步很是受用检事鸭鸭上供的仙人掌无花果波子汽水,惬意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当然是处理日本近在咫尺的亡国危机咯?”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乱步大人自传:《我和我的超越者朋友》 正如之前大家预料到的一样,在每一个遭受无差别恐怖袭击的国家,民众自发的示威游行层出不穷,经济秩序接近崩溃。天人五衰遍布全球的内应暗线群起呼应,各国政府火烧屁股,很快便锁定天际赌场及其背后的日本“恐怖组织”武装侦探社。 好歹有国联这个幌子,而且日本的地理位置吧,属实距离某个大国太近了。即便想用拳头讨要说法,大伙也必须先走外交流程施加压力,要求日方给一个交代,以便合理合法化他们接下来的反应。 日本政府一个恐怖分子没抓到,能给什么交代?官员们暴跳如雷冲猎犬发了好一通邪火,转身就焦头烂额九十度谦卑鞠躬。日本官方机构联手都抓不到侦探社,日本人知道,稍微拖久一点,外国人同样会知道。 那天三十万起爆炸事件牵连全球二百零七个国家和地区,数十万受害人群上到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这是一个大伙都不认识的东亚面孔鞠躬道歉,就能欢欢喜喜拿回去找权贵和选票(划掉)国民交差了事的大团圆结局? 做梦呢。 江户川乱步不接受祖国的灭亡,更不接受侦探社顾全大局屈辱认下此等死罪。他模模糊糊猜出福地的最终目标,只是接触太少,乱步不敢拿侦探社冒险。 目前的情况不比调查初期了,发生人质案的时候,大侦探姑且能够假装被乱枪击中杳无音讯,让敌人误以为自己身受重伤降低防备,借助早期搜查的混乱巧妙逃出包围圈。如今包围圈不再局限于横滨,被包围的也不再是侦探社众人,不过名侦探该干的事依然就那一件,即找出案件真相。之前乱步是发现有来自异世界的朋友暗中庇护侦探社,掌握神威意图灭口社长的计划,现在嘛,核心计划是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哦? 诶?新闻发布会? 田山花袋老社恐儿童了,程度远超爱伦.坡。他裹紧心爱的小被子不吭声,只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劳德们却若有所思,舆论攻势确实好用。 对吧? 世界第一名侦探笑嘻嘻高举汽水瓶,和一旁捧着牛奶忧心忡忡的事务员小姐碰杯:“本来没有太大的把握,有大家配合,一定会成功哒~” 奇招最多用一次,参考平行世界的成功经验,第二天发布会照旧选在横滨的夜晚,充分考虑不同经纬度的时差,极力照顾重要国家居民下班放学的黄金时间。 各媒体记者临时收到邀请邮件,紧赶慢赶准时抵达饭店礼堂。许是快下雨了,这个夏夜格外湿热憋闷,室内的凉风吹不走一路风尘仆仆流下的汗水。不同颜色的人头攒动,不同神情的不情不愿,不同种语言的埋怨不绝于耳。 短发女记者烦躁转笔:“市政厅怎么想的,这么仓促,连个预告都没有,谁会看这种节目啊?” 高高瘦瘦的男人冷淡附和:“是吧?KS商务的少爷可能有外遇,坊间都炸锅了。” “那种破事根本不重要吧?武装侦探社的恐袭案惊动了各国政要,搞不好整个日本都……啧,哪有大晚上仓促开直播问答会,汇报恐怖组织抓捕进度的啊?直播,都不用先开一个媒体通气会吗?”记者小姐很是不满学长的鼠目寸光,不过身边坐满了外国人,一时没找到关系亲近的同行,她为了打发时间转头较真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整天连篇累牍地报道侦探社,却一直有个疑问官方从未正面回答。” “是什么。” 男人无所谓抱臂搭腔,哟,有只头戴迷你路障的鸭子飞上了显示器下方的长桌,怎么,鸭子国的交警也来参加新闻发布会? 年轻人见学长搁那儿傻乐愈发气急败坏,调来横滨短短三个月,前辈怎么就把他们的志向抛诸脑后了呢:“就是动机啦!找那帮穷凶极恶的罪犯,问出官方都不清楚的动机进行报道,这才是我们媒体人的使命吧?” 你能想到动机不明,横滨的军警几百上千号人又不是凑不出一个脑子,不可能想不到啊?肯定是已经做了某种利益交换吧。 上个月转行的娱乐记者无声叹息,琢磨还是要找个时间劝劝学妹。横滨的水很深,黑手党都必须提枪上马维护治安的城市能是什么好地方?一腔热血迟早会带来灾难,不过想来亲人的血溅到脸上之前,她是不会听的。他们两个性格太像,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否则在学校不至于一见如故。 盘算发布会能不能早点完事赶上公子哥下床,男人漫不经心,随着骤然欢悦展翅的鸭子转移视线望向小家伙迎接的人、“咦咦咦?!!” 学长瞳孔地震,年轻女郎莫名回头,终于发现悄无声息坐到礼堂最前面那个长桌后面的,不正是武装侦探社的恐怖分子江户川乱步吗!!! 随便记者们惊慌咒骂,乱步大人全然没有引起一番轩然大波的自觉。路障、啊不对,检事鸭鸭殷勤推来调试完毕的话筒,侦探接过话筒,懒洋洋提醒众人坐下来耐心听自己讲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驻扎横滨的记者大多身经百战,意识到门锁死,窗没有,逃不走,瞅瞅鸭子头顶寓意丰富的路障,懂了,又是犯罪集团的洗白套路。大伙温顺放回肩扛手提的专业摄像机,有座位的回座位,刚刚磨磨蹭蹭找人聊天没有入座的此时也未争抢,谦逊乖巧找空位坐下。胆子大的偷摸按下手机快捷键报警,胆子小的柔弱听从恐怖分子指令,打开摄影录音设备开始记录。 乱步将众生百态尽收眼底,并没有不许人报警的意思。花袋拦截各国电视广播信号,虫太郎掩护,不就是希望让尽可能多的人关注到这场发布会吗?侦探先生协助横滨警察破案多年,了解基层警员的行动效率,时间不多了。 恰好有位记者小姐缓过劲来,冷汗大颗大颗往下砸都要不顾同伴阻拦,质问侦探社为什么策划恐怖袭击。侦探丝毫不废话,按下遥控器,灯光熄灭,他头上那块显示屏忽然亮起,播放小丑尼古莱当初绑架人质,要求武装侦探社孤身前往事发别墅救人的视频。 虫太郎获救,自然不必受天人五衰的胁迫,使用异能“完美犯罪”隐匿这些罪证。 江户川先生不在意底下人质疑的眼神,自顾自播放幻灯片,详略得当解释起当天侦探社是如何从拯救者反被陷害为凶手的。福泽谕吉长期服务于政府内部的暗杀机构,侦探社保留了公务员做事处处留痕的习惯。这份实诚的证据始于虫太郎的解除异能,又不仅仅是虫太郎。所有同盟都在努力搜集整理侦探社无罪的证据,行车记录仪,现场的指纹毛发,尼古莱手下购买凶器的报销小票,尽管官方调查人员受到“书页”影响,注定会忽略这份证据,可他们总想着或许能有用上的一天。 现在,证据派上了用场,而且谁说那种强制性的“忽略”不会成为一种有力佐证呢? 记者群体陆续进入状态,认真审视起“恐怖分子”提供的证据。都是学新闻的,他们清楚单方面的说辞不足为信,太阳底下多的是断章取义。然而这份说辞过于充分,外行人还在质疑是不是冗长了点,内行人已经梳理出一条清晰完整的证据链。甚至由于侦探社顾忌猎犬军警的布控,不敢贸然接近采访亲近的人,这些证据不带一丝传统意义上的口供,全是板上钉钉的物证。 每个物证的来源都在PPT里面标注得明明白白,摆足了不怕大家去查的姿态。要么是有后手,要么…… 乱步就着背后显示屏散发的冷白光,大方展示印有标志性卡通狗头的牛皮纸袋:“今天,我向日本以及全球所有主权国家的调查机构发了一份证据复印件。” 《我和我超越者朋友》限时堂堂出版,侦探先生在此诚挚感谢一天之内飞遍地球累趴的大小劳德们。中也同样累坏啦,不过身为检察官,他哪能错过乱步大哥的华丽反击?鸭鸭保镖用黑豆眼反射出智慧的光芒,JUSTICE! “如果真是侦探社策划了恐袭,这些证据就是假的,经不住全世界的专业人士拿起放大镜仔细调查。相反,如果大家愿意解封武装侦探社的网站,点进我的履历,看看我这十二年和世界各地的警署上万条协查记录,咨询我帮过的检事警探,认为我有那个能力欺骗所有人,唯独在关系到侦探社生死存亡的重大案件上疏忽遗漏海量破绽,我也只能问上一句。”江户川乱步放下纸袋,双手从容一抬,顶起一脑袋鸭鸭,向闯门进来的武警举手投降,“你们都从垃圾桶捡回未开封的牛皮纸袋了吗?” 聪明人进退有度,没有当着众多普通民众戳穿异能的存在。各国热切关注此案的执法人员却悚然一惊,皱巴巴的牛皮纸袋格外烫手,尽染果皮尘埃的雪白狗狗头憨态可掬,里面的关键物证从未面见天日居然是事实。 不应该啊? 日本高层早前终于受不住压力,开放了调查武装侦探社的权限。组建国际联合调查团还需大国小扯一两天皮,尽可能多地安插自己人。日本政府倒是乖觉,没等调查团成立,就老老实实尽数转交了相关资料。 外国使馆帮忙传真资料还嘀咕呢,第一件人质案这么大的事,日本检察官草草调查三个半小时就宣布封存资料不用细查,简直不要太荒谬!警探们并不在意,个个摩拳擦掌,势要挖出侦探社的底细,将犯罪分子统统揪出来公开审判,只等联合调查团出发、不对!都无需动用间谍,咱家驻日大使馆的保全部队呢?去查!去探!还不信了,几个大活人能一点痕迹留不下来? 对啊,不应该的。 迫于示威人群的重重压力,他们能对着跨越江河湖海递送来的侦探社办公室陈设照片,干劲满满彻夜侧写成员的性格特征。一封鼓鼓囊囊、仅在封面上写字说明装有案件证据的牛皮纸袋,还没说是武装侦探社寄来的陌生纸袋,探员们也不害怕是歹徒邮寄炸弹,也不好奇里面的证据,就这么不耐烦地随便找个垃圾桶扔掉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人五衰使用异能道具? 无需电视上的黑发青年多言,普通民众或许会想歪,往“帝国的阴谋”之类错误方向拔足狂奔,那些有专业部门引导处理,不打紧,打紧的另有其事。青年束手就擒,事先安置的直播镜头刻意收录记者们的脸给全世界看,这是计划的一环。 但见有些人倒吸一口凉气,明显是异能知情者;有些疑惑询问身边人,是非知情者。无论知情不知情,包括一位业内知名偶尔兼职侦探的法国记者,他们基本都露出了一定程度的信任表情,与室内的专业人士恰恰相反。 不单是记者,和平年代,大国彼此基本保持通讯往来。电话公文互相试探下来,众人发现如此确凿的证据,不同国家不同经历的所有警探统一咬死不可信?一个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世界从不缺乏聪明的头脑,欧亚美三洲的帝国精英心急火燎紧急召开内部会议:恐怖分子掌握影响范围如此之大的认知修改器,已经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了,必须出重拳!武装侦探社不能完全洗清嫌疑!派可信的、没有编制的侦探核实纸袋物证,查他说的案件协查记录,不许日本人对他刑讯逼供!还有青年口中的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真正成员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哪里?默尔索?很好!通知默尔索,准备提审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 哎呀,这下不是完全输了一局吗? 陀先生兴致勃勃地想着,陀思妥耶夫斯基暂且没有收到消息,看似轻松,实则警惕地询问:“你这样悠闲合适吗?” “什么意思?”太宰治气定神闲,乐,乱步先生跟大部队汇合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担心侦探社?”魔人关切不已,“天际赌场的计划顺利施行,侦探社的境遇会很不妙吧?” 假话,天际赌场计划进展太快,反而打乱了神威的安排。 太宰盘腿慵懒回答:“担心?别搞错了,我的任务只有监视你,不许你联系外界而已。”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没有办法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名亲切的检察官鸭 前来逮捕江户川乱步的武警有好几位接受过大侦探帮助,哦,不如说横滨军警几乎没有不被侦探先生帮过忙的存在。乱步清楚他们的品性,不担心他们会伤害自己,幻灯片的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大字,“别从立场和职业的角度考虑,用自己的灵魂思考”。那些警官沐浴着显示屏的光,想起过去种种,犹豫片刻垂下咄咄逼人的枪口,戴手铐、押送嫌犯轻柔了许多。 警方兀自在心底左右互搏,中原中也暗自提防福地樱痴可能的黑手。记者自觉给一行人让道,有人捂住胸口惊疑不定犹在梦中,有人察觉到警察态度微妙的变化抱臂思索,而有的人,哼哼,已经伏案工作,现场用一手机的妙笔生花铺就以后的锦绣前程。 忙,忙点好啊。 黑毛侦探尚有闲心哼起小曲,闲庭信步离开饭店,缩起脖子侧身坐上警车,好叫脑袋上多出来的那坨鸭鸭得以平安偷渡进车……喂!大晚上的,恁大一只白色鸭子当围观群众没长眼睛啊? 长了眼睛的警官柔弱缩手,无视周围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放弃抱走侦探先生的宠物,老老实实坐进驾驶位。此等要犯、呃,嫌疑人,肯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坐后排,鸭子陪着也不行。规章制度如此,不然凶犯中途跳车逃跑,连个阻止的人都没有。 江户川先生不至于逃跑,但众目睽睽之下,警方必须按照制度行事,谁来受罪(划掉)看守嫌犯呢? 一名身穿防弹衣、头戴护目镜的精干警官往日欠了太多人情,惨遭同僚一把推了过来,畏手畏脚坐到江户川先生旁边。小伙腰杆挺得笔直,心里还纳闷呢,那鸭子明明只是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最多戴了顶路障帽子,为什么它都没有挥翅膀打人,一个不悦的眼神甩过来我们的膝盖就软了呢? 这波啊,这波属于是日本警察对检察官根深蒂固的恐惧了。 乱步等了等,没人动,探出半个身体引起一阵惊呼,用铐住的双手费劲关上自己这边的车门,转过头去不无怜悯地说:“别发呆了,警官,你那边的车门。” “啊?”直面压力源的后排警官战战兢兢,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理解江户川先生在说什么,前排驾驶员稍微好一点,不过是几次启动警车手滑没打燃火,他闻言下意识瞄了一眼后视镜,连忙结结巴巴提醒,“你你你没关车门。” 后排的倒霉蛋惊觉犯下大错,一个剧烈到带动整辆车大幅震动的哆嗦,慌慌张张“砰”一下猛猛关上车门:“对不起!长官!” 这声过分嘹亮的道歉夹杂些许哽咽,大量些许,回荡车厢久久不能散去。前排小哥吸吸鼻子开车上路,后排小伙抽抽搭搭也不忘把手规矩放在腿上,耳聪目明的侦探先生隔着护目镜都能隐约观察到年轻人婆娑的泪眼。 乱步:。 中也:……大哥你听我狡辩。 咦,狡辩?狡辩什么?我没故意恐吓他们啊?检事鸭鸭回过神来委屈炸开羽毛,又赶紧悄悄操控异能塞回往下掉的花花,用羽毛重新夹好。 做了七年检察官,中也承认,有时候必须用气势压制住刁滑的罪犯。也不完全是犯人啦,分配手下的警察、临时配合的军警少有能像太宰或条野那样跟他思维同频,偶尔坏事放跑穷凶极恶的犯人,扫尾过后劳德检事绷不住发火扣工资也是有的。 不过说到底他有这么凶吗?都跨世界壁了啊喂!这边的检察官地位虽高,没高到原世界序审法庭制度下面检事全面压制警察的地步吧? 鸭鸭持续散发郁卒气场,年轻警员持续瑟瑟发抖。 这里是没有掌管刑警工资单的检察官,可无论哪个世界的横滨,“地方特色”检察官都能牢牢掌管警员户口本的厚度呢。这个世界没有御剑怜侍一手打造的东京检察总局,横滨检事毫无顾忌,愈发无法无天。 当地警察希望追查政客接受黑手党贿赂的案件,必须首先排除将案情上报横滨检事的选项。但即便警员排除千难万阻,私下联络熟悉的东京检察官,还随时存在秘密泄露、黑帮杀人灭口的风险。就这样真出了事,东京方面都不会派人来整一次像样的整风行动,活生生的人无声无息便没了,想查的案子也无声无息沉入海底无人问津。 谁敢问啊,传承狩魔派系强硬风格的御剑局长不在,幕后黑手不必承受任何代价,气焰只会更加嚣张。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例子摆在眼前,横滨警察彻底沦为了惊弓之鸟,有能力也必须装成没有能力,装着装着头脑钝化,不就真没能力暂时安全了吗?横滨需要侦探,侦探心知肚明,幸而他也愿意和大家并肩作战。 警车的目的地是横滨警署,远是远了一点,胜在安全系数比较高,黑手党若非必要不会闯进来杀人。黄昏转瞬即逝,终究是白天黑夜平分秋色呐。袭击警署害横滨政府没脸,承担一半政府职能的黑手党又会有多好看? 乱步顶着一脑袋温热鸭鸭下车,这回有人记得给戴手铐的他开门了。远离空调,空气湿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侦探万般感慨,没想到有一天会以“嫌疑人”的身份来这个地方维护公平正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慨叹一闪而过,黑毛青年热情打起招呼:“哟,箕浦,你们都来啦?” 他惯常合作的警官们没搭话,横眉仔细打量着,见侦探先生神态轻松,确实如制止他们营救行动的天降小纸条所说无需担忧,反倒是两位同在车上的后辈快虚脱了的样子。众人略微呼出一口气——两名倒霉蛋:???——刑警武警巡警窸窸窣窣收起警棍警枪盾牌,低眉顺眼让出进警署的路来。 后面几个打着“参观”名号的外国大使带领手下看够了热闹,也不愿耽误时间额外加班。检察官悉心听取大使意见,没敢针对警察的反叛行为发表意见。横滨的大半人手都站到对立面,处罚了他们谁来干活啊?金丝眼镜男目不斜视,大步走出警署接收嫌犯。 审讯很快,毕竟需要江户川先生说的全在牛皮纸袋里。横滨警方去垃圾桶捡出来瞧瞧,占尽地利勤快点去案发现场、侦探社等地核查核查,侦探再补充说明说明异能、异能者、异能道具的情报,便没他什么事了。 不光是外国人要求优待,不少本地警员乃至外地接受过帮助的检事警察哪怕暂且赶不过来,也要打电话强烈要求善待江户川先生。内外压力重重叠加,便有了乱步高高兴兴活动酸疼手腕,看鸭鸭用喙戳戳拘留所铁栏的奇景了。 我还没进来过这里耶,阿尔格尔张开翅膀兴奋转圈圈,他来换班保护大哥啦~ “是吧?我也没在这里过过夜,相当稀奇呢!”乱步笑嘻嘻扒拉阿尔顺滑羽毛夹带的栀子花,清新花香不禁让他想起乡下老家妈妈种的栀子花丛,残存的一丁点不适都烟消云散啦。 青年蹲久了腿麻,盘腿抱起糊糊鸭,津津有味围观值班室电视播放的美食频道。阿尔格尔白天睡觉倒时差,现在天黑了依然本能地困倦异常。无形的丝线护住大哥,他认真看电视保持清醒便大功告成,就是晚上看这种节目有点自讨苦吃,饿了。 守卫吧嗒嘴,饥饿鸭鸭扭头找背包拿小零食,嗨,忘了,用同款亮眼的路障帽子遮掩人类视听,如今的他穿着中也马甲,哥哥留在洞里,嘤。乱步冷静咽下唾沫,一只手捏捏肥美鸭翅膀,一只手托腮寻思主持人品尝的那款甜皮鸭是挺好吃,给平行世界的朋友们买几只当伴手礼好了,现在的他们……不太方便以这种形态品尝。 乱步今晚压根不打算睡,吸溜,握紧翅膀下面隐藏的简易通讯器,中转站发来的信息会经过仪器转变成轻微震动,绝对不能错过。没有震动也别闲着,尝试整合分析手头现有的情报,看还有什么发现吧? 如今国外势力牵扯进来,一句“日本政府交出自由裁判权,后续无需你们劳心”,猎犬、特务科便被逐出案件审查的团体。他们不出所料并未通知警方所谓“鸟类异能者”的参与,“书”的事同样只字未提。他们不讲,乱步更没道理讲。小劳德们的护卫任务大大便利,坂口方面,有条野分子化悄悄送去花袋加班改造的联络手机。可惜坂口和猎犬没有直接的上下管辖关系,试探福地目前的位置多有不易。 福地的刀都是次要,乱步最担心西格玛从头到尾没见过人影的天人五衰第五位成员。毁灭国家吗,这种事不宜广而告之,福地樱痴老谋深算,参与其中的人肯定个个能派上用场。神威他自己是首领,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谋士,尼古莱是打手,西格玛是情报官,还有一个人呢?剩下那个人的能力是什么?起到的作用会是什么? 侦探先生认为必须找出神秘成员,这场漫长的灾难才有结束的那一天,而那个人就藏在神威的行动路线里。可能是一个电话,没准是一个眼神,大概是一封邮件,那个人便收到了BOSS的指令。 一切推理回归到先找福地樱痴,这下麻烦了,猎犬队长没撕破脸,行踪一半由他自己心意,一半听从高层的神经刀指挥。乱步推理也不过是推理出几个可能的地点,拿下路障帽子,挤压里面的发信器传递信息。 武装侦探社和猎犬们能够熬夜,却受限于各自尴尬的身份,行动无法自如。待到白天大小劳德寄宿的鸟类身躯恢复活力,机动性隐蔽性战斗力迅速提升,奈何他们这些天尽忙活侦探社的事不熟悉平行世界,于是人类成员还不能一股脑全跑去值夜班,要留人打下手。 大侦探的人手妥善安排下来起码够用,福地樱痴那头就很是捉襟见肘了。 日本高层有话要说的,人家老外用得上检察官、基层警察搜集现场证据,异能特务科又没不断损兵折将大意放跑要犯福泽谕吉,盘一圈下来,受气包不就仅剩猎犬了吗? 福地樱痴好歹是日本政府现在能指挥动的最强战力,不至于受上面太多无名邪火,不得不秉持人设,在这计划频频出事的时候挺身维护手下,一力承担频繁辗转听训的惩罚。他走出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就见烨子守在走廊满脸愁容。 “怎么,有发现?”男人的笑容爽朗如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警方那边的线人递来消息,退休干警以及警察学校、检察官学院的老师学生都认可江户川乱步给出的证据,国外的间谍机构也给出了相同答案,如此一来,认知修改板上钉钉。 好消息,侦探社若是无辜,那他们掳走的同伴一定还活着!坏消息,侦探社若是无辜,蓝色瓦片提供的情报是真的,那恐怖组织“天人五衰”手持“书页”强到可怕! 猎犬不怕强敌,怕的是干看着恐怖分子胡作非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明面上不许插手就悄悄来。港口黑手党蠢蠢欲动,立原旷工关键任务不利长期潜伏,重返港黑黑蜥蜴特别行动小组,探听调查进度。烨子则发挥情报专长,尝试深耕凶器的购物小票搜捕尼古莱下属。她既然来,定是有了发现,比如发现了那些社会渣滓的尸体。 红发猎犬很久没有躺下好好睡上一觉,糟糕的现状令她身心俱疲,拼命强撑着汇报:“我只找到那些渣滓的尸体,死亡时间是人质案当天二十三点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抱歉,队长,线索又断了。” 这是可以预见的,天人五衰耍尽手段栽赃武装侦探社,烨子早知尼古莱的助手基本没有机会活下来指证真凶,她总是不甘心放弃,万一呢?果然没有万一。 福地樱痴缓缓收敛了笑意。 “去休息吧,烨子,这是命令。”白发队长一句话止住副手已到嘴边的拒绝,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充血的眼认真道,“我们没有走上绝路,我去试试,我总要去试试。”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能再讲一遍我们相遇的故事吗? 全世界骤然遇上恐怖袭击,既然是全世界,没道理只有强国啦,还有亚非拉的弱国哦? 老虎被撩虎须,反应过来有忌惮也有气急跳脚,国际社会的小透明们却统一是种“国际恐怖组织都能看上俺们这一亩三分地了”的受宠若惊。一场重感冒,一顿观音土,一次老鼠咬,生命在远离科学技术的地区太过轻易便会逝去,大家对此麻木不仁,不过清理好残局,心里更多的果然还是迷茫吧? 殖民帝国的渔网包罗万象,但篓不进强国,还装不来资源贫瘠的地区。那些穷地方的零碎部落丢了骡马失了奴隶,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被吃满嘴油还嫌不够回本燃油费的白人宣布,他们成立了写作国家读作战略缓冲区的行政单位。 啊?啥是国家啊? 就是你们的未来。 强国有国联玩,美国圈住美洲暗戳戳观望着蹲墙角自闭,积贫积弱的国家三次世界大战广收无处可去的难民,勉强生出些“咱也耍耍”的心思,软软组建超国家联盟抱团取暖。 超国家联盟的成员们国内反对派武装杀得多了,邻国不老实的爪子砍得多了,国际恐怖组织倒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遇上诶? 人家恐怖分子是要干大事的,平白跑来物资没有文盲遍地通讯全靠两条腿的地皮做什么?真来了就好了,要是恐怖分子藏身地跟其他大国有瓜葛,强国还要斟酌一下应对措施的烈度避免引发外交事故,若是去了鸟都不来拉屎的无名小国……啊哈哈,谢谢啊,事好办多啦,直接发射导弹连人带地都平了就行咯! 此等袭击实在异乎寻常,稚嫩的国家慌了,凑凑钱预备聘请福地先生为总指挥官,协助联盟建立应对恐袭的机构。九个主要出资国代表紧赶慢赶,在袭击当晚便起草相关文件发去了福地案头。 之所以号称“给第三世界一个发声渠道”的超国家联盟拥有数百个国家和地区,做这种决定只需九个体量比较大的国家拍板,因为剩余国家分别处于什么是硬币、我们国家终于稳定到能用钱买东西了吗、哇塞我们配拥有国际市场现在广泛流通的货币吗等诸多阶段。这次的大规模无差别袭击,人没啥事,银行豪宅保险柜受了点伤害,收拾收拾将就用呗,还没前年联合军演不小心射歪的飞毛腿导弹伤害大。 哈哈,说起那次导弹事故真的好险啊!幸亏泥嚎缥晾国首相舍不得用真品导弹,派遣亲信临时调换成了赝品,首都堪堪死掉三百来个受惊乱跑的平民就顺利把火灭掉啦。 说回硬币袭击事件,小国领导也是大为震惊。多稀罕呐,听说有些国家死了十几个人就宣称要毁灭日本为国民报仇耶?不过管他呢,发达国家的人是要精贵点,同理可得,那九个成员国要动经费就动嘛!或许有人会不爽嘴几句,大部分国家代表还想得蛮开,反正超国联会费年年都只有他们九个交齐了,爱怎么用怎么用吧。 说是爱咋用咋用,超国家联盟租了一座移动人工岛取名规范岛充当门面,租金可贵了!能省的钱要加油省啊!隔天文员买报纸,意外看到大国发表联合宣言要追查到底,超国联就连忙追回了聘请福地先生的文件,安安静静坐等追查结果。 费什么事啊,小国活下来已经很艰难了,留笔钱支援受灾成员国,不比打肿脸充胖子硬要撞上敢向整个世界宣战的恐怖组织强? 超国家联盟默默装死指望不上,国内调查将猎犬排除在外,江户川小子身处拘留所,遭到重重监视保护,但是福地樱痴明白,贴身守护小子的鸭子随时能够向外传递情报。 以后慢慢探究鸟类异能者为什么能骗过异能波动检测器吧,福地樱痴积累的威望可以鼓动日本警务人员和自己互通消息,英法等国紧急调遣的精英武装人员却不吃这套。 日本是第二次、第三次世界异能大战没等到谈判就早早退场的输家,大侦探巧妙借助“上国”的傲慢,成为了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行动指挥部。福地想要破局不是没有办法,必须……不,还不是动用那个手段的时候,正如他告诉烨子的那样,再去试试吧,总要试试的。 这片海域酝酿了一整个夜晚的暴雨呼啸落下,超国家联盟今天没有会,代表和工作人员三三两两散在咖啡厅,饮茶笑话国家联盟成员国发完联合声明,隔了天才想起以国联的名义再发一次,一点不团结。海鸥落到屋檐下呕哑低鸣,腥臭海水夹风带雨都掩不住规范岛的一派安乐祥和,像是之前硬币炸弹引发的哀鸿遍野并不存在。 哦,还是存在的。 “早啊,福地先生,多好的雨呀!” 黑人大汉放下缺口茶杯,乐呵呵挥舞左手,右边空荡荡的西装袖管随风飘扬。为什么不乐呢,挨炸了诶,居然能靠做截肢手术活下来。这要不是在规范岛上,他压根没机会欣赏今早的大雨。 福地樱痴热情地笑着回应,并不答应留下来喝杯茶水。男人小心护住装有成立超国家武装警卫队建议书的文件夹,提着一个箱子大步流星往超国联走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超国家联盟很给维护他们和平的大英雄面子,即便不觉得有必要,轮值主席还是超积极地通知大伙来加班开会,讨论集中武装力量防备恐怖分子的事。 特邀嘉宾福地樱痴极其诚恳地发表了一段演讲,口干舌燥认真结尾:“……以上,便是超国家武装警卫队的概要。旧有的制度无法维护世界的秩序,科技与异能这次可以把诸位的钱包变成炸弹,下次会是什么?这是前所未见的战争,我们与恐怖分子‘天人五衰’的战争开始了,我们要反抗!能对抗新时代恐怖分子的,只有全新的组织超国家武装警卫队!这是刺穿黑暗的人类军!我恳请各位,投票赞成本决议案!” 环形会议室图省电只开了主席台一盏灯,人们交头接耳大声讨论。不是对福地先生有意见哈,超国联开会向来这样。不能结盟,不能有规矩,不能强束缚,这是强国留给弱国们的疤痕,尽管那些家伙试试刮不出够本的油水便一去多年,仍是弱者一戳就犯的PTSD。 “无国籍对恐怖分子军队?” “没必要啦,国联都行动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如专心保护自己的国家。” “是给列强军工产业送钱的借口吧?” 福地樱痴的英名伴随日本大力制作推广的电影传遍超国家联盟,看在这份上,大家已经尽量收着不满情绪了。 “再这样下去,人类会灭亡啊……”男人握住箱子把手低声叹息。 “什么?” 一眼看去没有一个国家代表赞成浪费钱,轮值主席国代表走过来想安慰大英雄,告诉他无需多虑。如果发达国家云集的国际联盟和那位脑子灵光的侦探都办不成事,超国联肯定也没办法干成,那可是一见面就压着他们捶了几百年一次没输的强国诶?就连福地先生自己带队的猎犬以及背后国力强于他们数倍的日本,都没能赢过一次。 注意,这里的“赢”既是指天人五衰,也是指欧美亚三洲的霸主。 一个输家率领一群输家,跟大赢家较劲争抢消灭前所未有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功劳,认真的吗?感觉不如把这钱花给哲狮贞德琼合众国,让他们买机器打井泵地下水,渡过这个艰难旱季。 “您刚才说什么?”代表再次追问,咦,福地先生带了什么来啊,好大一个箱子。 “没什么。”福地樱痴歉疚揽住老伙计的肩膀,“抱歉。” 那天规范岛上发生了什么,各代表紧急回国跟国家领导人说了什么,很快全世界的人就都知道了。 “哈?超国家联盟建立联合军队要搜捕天人五衰?指挥官是福地先生!” 电视里的主持人目光呆滞,露西捏碎杯子,店主摔了盘子,兰波呛了个半死,保罗赶紧收回隔空吸吸楼下踩水花小狗的目光,努力拍背帮他顺气。 监视俄罗斯佬的眼线先生从条野先生手下转到猎犬副队手里,工资一点没涨,也依然没有甜甜的亲友贴心顺毛,喷满桌果汁也只能孤单寂寞地自己摸瞎扯纸巾擦脸。紫衬衫青年把公费旅游跟风买的伴手礼往干地儿上捎捎,举手叫服务员处理桌面。 露西恍恍惚惚应声过来擦桌,动作麻利的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好奇倾听主持人恍恍惚惚播报超国联慷慨激昂的声明。客人不介意服务员走神,老板就更不介意。所有人恍恍惚惚,一时竟不知国际社会隐身多年的超国联有一天能这么勇,是自己在做梦还是超国家联盟囊括的一堆国家地区决策层全在梦游。 不是,他们图啥啊?不争馒头争口气?不至于吧哥,前不久还来日本开了好大一个慈善晚宴募集善款挽救旱灾难民,我们还没忘呀? 下午的咖啡厅人满为患,大家伙不管是不是咖啡厅常客,想不想祝贺侦探社,有没有圣地打卡的意图,都炸开锅热烈讨论起来。 谁不喜欢吃瓜呢? 啤酒呛进气管说话疼,兰波捂住胸口眼睛发光,积极提高话题参与感。保罗不喜欢人类的瓜,见亲友没事,低头目光灼灼品鉴街道上屁屁挨打的委屈小狗,狗狗的瓜,好吃! 老板年纪上来了,天擦黑就受不住捶捶腰杆,准时闭店休息去。露西打扫卫生,客人们意犹未尽的转战酒馆,说尽今日份闲话的回家趴窝。 保罗兰波携手回酒店趴窝,呸,赶稿。他俩去东京畅游一轮,采购了不少有趣玩意,还夜宿东京都江东区人情公园对面的水彩大饭店,收看江户川侦探的自白节目——花袋黑掉了所有他能黑的信号,属于是大劳德特别愿意的那种强制收看——这波下来,明眼人都能确定武装侦探社此身从此分明了。 于是两个人天亮又兴冲冲跑去熊猫乐园溜达一圈,拍了好多照片,排队批发一打紧跟时事的新款周边。路上堵了会儿车,游手好闲二人组、算上后面那个几天内胖了五斤的小尾巴三人组回横滨已是下午。老板和露西各自收获一个身穿乱步先生同款英伦风(啧)侦探套装的大熊猫玩偶,很是爱不释手,可惜楼上侦探社依旧没有营业,给乱步的那一份贺礼没能送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至少警戒线已经撤了,老板说昨晚有邻居看到来了好多警车,好多彩色头发的外国西装人上去检查侦探社呢,灯亮了一晚上。”兰波含着润喉的糖果,绕过一个小水洼,用俄语犀利吐槽,“我感觉他都忘了我们也是外国人。” 夏天就是夏天,不必劳烦太阳亲自露面,街边店铺明亮的灯光透过光洁橱窗这么一蒸,满地的水汽便默默沸腾了起来。 离开咖啡厅的空调便立即出了一身汗,保罗展开熊猫折扇扇风纳凉,穿过这个小公园就到酒店了:“大概不止我们觉得奇怪,他也没法接受那么多人往侦探社门口摆花束放照片点蜡烛,活像侦探社、你懂的行为,所以潜意识认为我们仨是同盟吧?” 卡在花丛栏杆里的狗狗打了个喷嚏,淡定目送大长腿远去。 兰波耸耸肩,笑眯眯打趣:“亲爱的,你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代沟。祭坛上那些祝福卡片写得相当情真意切,就是出现的位置比较诡异。” 参考中也欢天喜地拖回来一大箱机器人朋友的脑袋到处送人做礼物,这个横滨的年轻人起码看起来还挺正常。 “饶了我吧,喜事丧办还是太超前了一点。” 保罗凝固了嫌弃的表情,两个男人停下脚步狐疑对视,一个男子慌忙抬起报纸遮挡视线,心里也不由得琢磨:刚才我们是不是路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立原:怪我咯? 阿尔格尔踏着熹微晨光,呼啦啦飞回海岸洞窟。呀,先不急钻洞。他半空小拐一个弯,急刹掀起一片沙砾,稳稳停在洞窟旁边的沙滩上。 鸭鸭跟停下跑酷游戏狂奔过来热情迎接的心虚贴贴,跟险些绷不住笑的大家长快乐蹭蹭,跟朝思暮想的哥哥依恋亲亲。完成一系列日常早安问好任务,阿尔啪嗒啪嗒钻进洞穴,黏黏蹲角落气呼呼的魏尔伦,伸长脖子努力围观漂浮的手机。魏尔伦大清早吃了一肚子气,弟弟还是没忘要照顾的。他哼哼唧唧体贴降下手机高度,方便小花鸭瞻仰里面从兰波电子相册截屏的照片。 旅行劳德昨晚休息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三人一狗离开宠物诊所,特意换了家宠物友好型酒店。眼线先生都跟自己有狗了一样兴奋不已,老两口悄悄用仪器确认小狗身上没有异能波动以后痛快收养,一腔对的思恋之情有了宣泄口更是喜不自胜,疯狂拍照留念。 昨儿天擦黑,异能动物就陆陆续续倒下睡着了。今早醒来,阿蒂尔打开彩画集放下移动电话,便出去陪玩捕猎游戏。魏尔伦等待用餐的同时例行激活黑客软件,翻查兰波手机有无密文标注的注意事项——他才不要关注可恶同位体的手机呢哼——今天兰波需要大家着重注意的照片只有一张,黑球球蓬松柔软,神气活现站在熊猫软垫中间、大概是站吧? 中原中也今早去换班,比划着这样冲兄弟描述。阿尔还笑话检察官先生语言能力存在较大进步空间挨了好一顿啄,现在一看,嗯,那顿啄没白挨。狗狗疑似小短腿的存在即便据说有,也被垫子大魔王完全吞掉惹,一点看不出来是站是趴。 你是对的,对不起,中也,下次打架我尽量少还你几拳,只要我那个时候还记得这个誓言。 阿尔格尔虔诚合起翅膀虚空道歉,下一秒便心安理得专注寻找新的家庭成员头在哪里。这不架还没打起来嘛,当然是思考那撮若隐若现支出来的短毛究竟是尾巴尖还是耳朵尖比较重要啦? 不能说与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截然相反。幼犬活脱脱一块色泽纯正的黑煤球,小黑鼻子小黑眼睛与毛毛浑然一体,根本没法凭肉眼分出正反。保罗这种资深狗狗爱好者昨晚都免不了郁闷写诗,记录把食盆放狗狗屁股下面尝试投喂的窘迫时刻,阿尔更是很快放弃挣扎,啾啾寻求专业人士的意见。 专业人士:可恶的同位体带坏了兰波,他们居然去动物园看了两次熊猫!两次!还拍了那么多照片逗我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专业人士忙着妒火中烧阴暗爬行十分忙碌的样子,阿尔熟练收回视线,歪着脑袋欣赏了会儿煤球小朋友在劳德家的第一张照片就放回手机,飞上吊床倒头呼呼大睡。 山洞里面阴郁的鸡和酣睡的鸭暂且不提,撒欢的狗全然不知好搭档暗杀王移情别恋,犹自追着球球无忧无虑跑上跑下,做她金色空间限定的全能白色恶魔。 天一亮,禽鸟便醒了。不幸横滨夏季的日出时间为凌晨三点半,这个点叫人起床略阴间。 说到底也是动物呀,起床睡觉其实都是随着日升日落来的。在家有灯光一开一关,窗帘一拉一拽影响孩子判断,如今的野性洞窟没这条件,好在她恢复了年轻的巅峰状态,每天睡够时间就活力满满,作息调整得很快。 无奈叫人立马改成三点半起床是真做不到哇,阿蒂尔没有强人所难,越是要命的行动越是要休息好,哪能本末倒置扯着一群眼睛都睁不开的干脑力活呢? 婆罗门鸡在卫星拍不到的地方陪吃饱饱小团子玩了玩,耐心等了等玩尽兴哈嗤哈嗤吐舌头散热。太阳逐渐彰显自己的威能,气温显着上升,海鸥都不爱出来溜达了。阿蒂尔一身全天候羽绒服,逃命般逃回洞窟,飞起毛团子让她瞧了瞧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好让自觉承担照顾大家重任的小狗安心,钻回亚历山大先生吸吸人,陪大伙睡睡觉。 只要在人类身边,永远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做呢,何况里面有不少狗狗好朋友的同位体……咦,这何尝不是一种暗杀王与白色恶魔的双向NTR? 阿蒂尔感叹着,扭头梳理亲友愤怒炸开的毛毛。 好啦好啦,以后还有机会来这个世界看熊猫嘛。 那怎么一样?夏日七岁龄暖暖(熊猫名)跟其他季节其他年龄的暖暖都是独一无二无法互相替代的!魏尔伦好生气地一脑袋扎进翅膀,用完善论文的方式冷静狂躁内心。 啊呀,劳德医生不愧是动物园知名的木头,别惦记那熊猫了,你倒是软软撒个娇啊? 阿蒂尔早料到了木头、啊不对,是亲友的反应——他这样是不愿意迁怒我呢——远近闻名的恋爱脑甜蜜飘起鸭鸭,鸭鸭叛逆扑棱一下爪爪,翻出肚皮任由大家长玩插花。 劳德们没有消磨太多时间,夜间搜查人员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便传来消息,港口黑手党出事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队长是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首领一事打击过大,末广缓过劲来下定决心要离开现在的猎犬维护正义,从而摆脱“书页”影响,可以离开人形布偶与搭档便装外出,查探江户川先生强调必须着重关注的奇怪变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临近换班收到消息,退役间谍们果断将半成品花花小鸭子塞回布偶,避开炎炎夏日展翅来到一处海边仓库。 仓库里是熟人,全是熟人。 芥川银与广津柳浪在铁笼呵呵嘶鸣,立原道造看到鸟类异能者“唰”一声站起,条野按住肌肉紧绷的后辈,末广小心押送咆哮的樋口一叶进笼子,时刻提防力气大涨的女子咬到人。 基本情况,大劳德来的路上已经听明白了。 港口黑手党作为横滨里世界的主宰,是超国家联盟总部规范岛的重要供货商之一。超国联毫无预兆整出这么一个建立联合反恐部队的大活,港黑首领森鸥外精明强干,肯定没法视若无睹把这事轻轻滑过去。他致电试探老朋友规范岛武装部部长,问联盟是否需要购买新式武器,对面却异乎寻常的冷淡,态度相当的莫名其妙。 黑手党办事讲究看菜下碟,普通人没有渠道搞到的东西他们搞到了,那对不起,准备支付远超市场价的代价吧;横滨距离规范岛很近,超国联好歹拥有九个可以合资租岛的成员国,想买什么只要砸钱基本都能买到,不过是走官方渠道往往又贵又慢,黑手党这时就非常乐意玩一把薄利多销了。 谁会嫌弃钱多呢,永不满足的黑手党绝对不会,大票穷兄弟的超国家联盟同样不会。他们明白这交易说出去不光彩,稍微费神藏着掖着点嘛,有什么关系?港黑有钱赚,超国联能搞到便宜货物,比官价便宜一点点积少成多就是占大便宜了啊,真真是实现了双赢。 港黑几乎是超国家联盟总部武器库的最大供应商,还倾情提供培训安保人员的服务,对规范岛卫队的实力可谓是门清。 天人五衰敢引发全球范围的恐怖袭击,能是谁都可以去踩一脚的恐怖组织?警局的线人说了,侦探认为天人五衰的既定成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古莱。仅这二位就是知了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主,能压制住他俩的首领神威必然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的硬币还可以解释为误伤,超国联高调宣战,便意味着天人五衰定会将其视作敌对目标。 很难说黑手党与恐怖组织在手段方面有什么明确的分界线,不过是一个低调捞钱,一个巴不得全世界的目光向我看齐。森鸥外能承认的,仅仅是里世界没有首领不会害怕失去威信,毕竟那直接关系到首领本人的人身安全。 手下都是一群不讲仁义道德的豺狼,或许有不得已的好人混进来了吧,不过骗人可以别骗自己,顶多万中无一的概率。混黑的家伙都很单纯,首领不做就是做不到,你做不到我就不用跟你客气了。森先生将心比心,神威忍让人尽可欺的弱小羔羊就是向底下群狼示弱,不择手段TA也必须打回去展示自己的强大。 这个放之世界皆准的道理,超国联不该没人懂。哪怕以防万一天人五衰受不了那个窝囊气,专门抽空来收拾超国家联盟呢?武装部没穷到大喊光脚不怕穿鞋的地步吧,拒绝加强防护是个什么道理?退一万步,身无分文也有身无分文的法子。总归是一两百个国家和地区的集合体,用国家信誉抵押贷款借一笔钱,或者干脆跟商务伙伴港黑打感情牌——不一定有用就是——没条件可以慢慢谈呀,怎么能试都不试一下干脆放弃抵抗? 森首领一是怀疑超国家联盟没来由的硬气,二是希望这种长期稳定的进项持续下去。这样一来,他派遣心腹部队黑蜥蜴精英潜入规范岛全力探查大客户变心的原因就很好理解了,小情侣闹掰都要掰个明白,何况他们的钱权交易哪是情情爱爱能比的东西! 立原道造发誓探查行动非常顺利,顺利地潜入,顺利地分头行动,顺利地发现规范岛一切如常,顺利地返回横滨就近集合。 三个人到的时候,樋口大姐头还没抵达预定的集合地点。她没有异能,也没有从小受到暗杀培训,白领中途转职做到这个位置全凭坚强的毅力,慢一点大家能够理解。 干等着多没劲,黑蜥蜴们自顾自讨论开了。 广津老爷子认为“一切如常”这一点就够邪门啦,稍微紧张点行吗,你们招惹的可是天人五衰啊喂,别惦记你那附庸风雅的破茶水了行不行!工作状态的银不爱说话,只举起小白板温柔锐评国家代表们谈一句“具体如何捉拿恐怖分子”的正事,就必定扯六七八句垃圾话的无聊会议。立原正嗤笑福地这个唯一有经验的总指挥都不在,不懂他们开这个会的意义在哪里,大姐头的摩托就呼啸停在仓库门前。 黑手党上下关系严明,私交再好,任务期间必须尊敬上位者。众人收起嬉皮笑脸,迷惑,但老实地并未出言质疑,乖乖瞧着大姐头进来转身,神神秘秘关上仓库的大门。 她力气有这么大吗? 疑问不幸未能在立原心中留存太久,大姐头稳步走来,问起大伙的探查情况。立原加入黑蜥蜴的时间最短,主动上前一步汇报起、哦,他都没张开嘴念出精心编撰的符合小混混人设的台词,大姐头便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及力道咬住了近在咫尺的银。 卧底军警猝不及防瞪大眼睛,袭击?女孩吃痛惊呼,立原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要不要暴露身份使用真正的异能救人,后脑勺一阵劲风袭来,他本能就地一滚躲过攻击,迅速稳住身形,惊疑不定凝视双眼赤红的老爷子。 军警天然厌恶肆意损害公众生命财产的黑手党,但立原也由衷佩服樋口、广津的赤胆忠心。樋口绝不会伤害芥川龙之介的妹妹芥川银,广津绝不会无缘无故杀害港黑的忠诚打手。 立原自信潜伏毫无破绽,况且异能特务科有好用的情报系异能者,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更是一种震慑手段。森鸥外何等精于算计,即便发现疑点,也会选择按兵不动直到摸清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抓住这个把柄跟上面讨价还价。鲁莽地派遣心腹杀人泄愤算什么事,骗不过特务科的异能者,再说广津的能力强是强,并未强到可以靠偷袭绞杀猎犬的程度。 此情此景,军警能想到什么?他能想到的,只有目前全世界异能知情者的共识:天人五衰用异能道具书页修改了樋口广津的意识! “这明显不单是意识的事吧?” 条野懒懒纠正,出手制服犬牙暴涨的小姑娘,救下差点被吭哧一口咬掉半块肉的立原。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辛苦的条野先生 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行动的第一站,就是规范岛。 超国家联盟成员国的代表或是通过电话,或是祖国没有电话,与邻国代表合租飞机快艇颠沛流离返回各自的小小国家,得到首肯便各显神通立即联络规范岛办事处。清晨开会,他们下午便发表了联合声明,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提案份量出乎意料的重。福地樱痴深受触动,第一时间接受记者采访,表示非常荣幸收到邀请,必将竭诚为人类军服务。 一直追踪的目标自己现身了,乱步先生向中转站下达的指令却是暂且别管他,先去调查近期的奇怪变动。当天最惊世骇俗的变动,毋庸置疑就是超国联对天人五衰的宣战。 联盟的通告朴素动人,活像是成员国民众发自内心的呼喊。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兴许会因为不了解他国国情半信半疑,需要侦探先生细致讲解其中蹊跷;若要问条野、末广的意见,哼。 他俩亲自执行过援助第三世界的任务,太清楚在一场大雨下来都要感冒病死大片老弱妇孺的地方,百姓根本没有余力害怕基本到不了他们手里的硬币炸弹,更没有闲心呼吁敦促政府抵御国际恐怖组织的来袭。 白日调查组睡前查出的结果,印证了这种悲哀的刻板印象。超国家联盟起初慌了神,后面恢复神智,是真没打算费劲去抢列强们着手在做的大活。 有些横滨人在规范岛打工,休假回来跟亲戚好友嘲笑代表们没皮没脸狼狈追回求援文书的短视。就为省几个钱,得罪福地先生这样不世出的大英雄值得吗?哦,似乎是值得的呢,福地先生太好性啦,竟然由得那些个破落户欺负! 超国家联盟没啥要紧秘密,内部人员没啥保密意识,插科打诨随口就来,情报随时随地大把大把地往外泼。刨除掉日本人看待日本英雄固有的情感滤镜,白日组最后不但肯定超国联动过邀请福地樱痴保护联盟的念头,还确认他们态度的转变始于福地樱痴登岛演说。 侦探社员迷茫了,演讲而已,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联合声明没有刻意强调是谁推动他们做出了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决议,不过无需侦探多费口舌,答案就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福泽社长神情复杂,更是代为解释起福地的口才可以有多振奋人心。 但这事吧,不能这么想。 退役猎犬补觉醒来预备换班,承接了大侦探发布的任务。听完白日侦探社组合的收获,条野叫住铁肠先生,不着急走,特意多留几分钟,积极填补同盟们的知识盲区。 即便不去探究神威本人极力主张建立抗击天人五衰的联合阵线有多离谱,消灭恐怖组织要人要情报要武器就是现实。那三个“要”归根究底还是需要砸钱嘛,然而没钱就是没钱啊?一看到赤红账目,一听到国民虚弱淡漠的声音,一想到自己身后是贫苦万民嗷嗷待哺的嘴,能被一席话轻易鼓动的心就必须放弃宏伟大计,放任热血归于宁静。 “是这样啊。”末广恍然大悟。 “……”条野.前犯罪组织管理者.采菊礼貌假笑,“所以我讨厌你呀,铁肠先生。” 不错,福地绝对是用了某种手段让超国联代表一致通过组建人类军的决议,代表们回国又使了类似的法子劝服国家元首大力支持。具体这个法子是什么,便是乱步圈出来的考试范围了。 诚如虫太郎所言,“书页”一半用来陷害武装侦探社,另一半即将用来毁灭国家。如今由于劳德们的介入,神威的计划不断出现纰漏,书写国家毁灭这一结局需要的步骤只会多不会少,他是万万不敢挤压有限的空白页面写别的东西。 操控超国联思维的方式不是书页,排除傻呵呵打扫家园的西格玛,排除蹲号子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排除拥有异能明确做不到这点的神威和尼古莱……唔,原来如此,是乱步忧心不已的第五人动手了。 按说第五人的信息可以从福地樱痴的灵魂直接获取,不过阿尔格尔阅读灵魂的能力用来对付经历单薄的年轻人百试百灵,福地樱痴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据他的幼驯染福泽社长所说,福地原名源一郎,年少时四处踢馆,后与福泽一起习武,加入政府成为政府杀手。后来第三次异能大战爆发,福地不希望军中的同伴孤独赴死故而奔赴战场。日本并不意外地战败了,福地很是颓靡了一段时间,随后加入政府的异能特种部队猎犬并成为其领导人,接受异能技师的改造手术,带领猎犬完成了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此成为传奇。 福泽短短一段话,说尽了福地樱痴四十五年的人生,说不尽他纷繁复杂一眼望不到头的灵魂代码。 编织异能不支持跳着阅读灵魂记忆的功能哦,阿尔可能赶在事态恶化前找出福地的后手,阿尔及时找到福地的后手不太可能——喂,前方可是片假名地狱啊——民俗研究生不说,世界第一大侦探也能猜到阅读困难症患者翻阅文献看到大波片假名,一边默默崩溃一边笨拙转译成英语慢好几个半拍艰难理解的悲催模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乱步不指望时灵时不灵的外挂,唯有推理能力是他最初拥有且至今依然最牢靠的底气之一。眼看天人五衰谜之第五人出了手,神刀雨御前的分解实验都可以往后放放改头换面变成一种奇袭手段。侦探先生稳居拘留所,安全得以保障,只是急需更多的情报用来分析推理。 武装侦探社缺乏混入规范岛的手段,退役猎犬不缺。国木田负责留守布偶做中转站,条野他们披星戴月,借助沉沉乌云漫步夜空的掩护,各显神通混入了超国家联盟的总部。 总部灯火通明,却与外界想象中的紧张备战背道而驰。 九个有点小钱的成员国兴奋开会商讨如何捉拿天人五衰,其余小国毕竟国内没有座机,代表撒丫子冲回国通告议程,短短半天跑一个来回属实为难人。代表下面那些带来充点门面的喽啰、啊,抱歉,能来这种没有战乱、水电不断、食物管够的岛屿上班,此等肥差得是穷国的骡马贵族使尽好处才能抢到的。 总归没人压着不许纵情声色丢国家的脸啦,贵族们欢呼雀跃,有样学样模仿国际联盟真正的贵族老爷,通宵开了一个高等茶水品鉴会。 条野采菊的异能叫千金之泪,可以消解身形,让异能者化作常人不易察觉的分子形态。他适合,是以这种潜伏探查的工作历来由条野独立完成,末广外围待机预备支援。 白毛青年在酒店逗留了十来分钟,属实不耐烦搭理那群玩角色扮演的货。望周知,大晚上喝浓茶并不会自动营造出“杯盏轻碰间眼波流转,倾刻达成邪恶交易”的氛围感。多渴望通过挤眉弄眼尽量伸手去够国联开会的高大上气质,只要口中说的仍是不能产生任何实际意义的废话,旁人看了也仅仅会觉得这些人很傻。 没必要待下去了,条野刚要无语离开,就捕捉到某个熟悉的心跳声。怎么不熟悉呢,他帮过立原临时解除潜伏状态,出于习惯记下了第一个赶来爆炸现场的久津柳浪生理特征。 港口黑手党?他们来是要做什么?对了,听闻规范岛是港黑的重要客户,他们与超国家联盟突然强硬的关系是? 退役军警静默转移到开阔阳台,眼睛看不见不打紧,他脱离茶水会浮夸喧闹的噪音,就能精准听出久津的心跳出现在哪个方位。核对脑中规范岛的地图,久津藏匿小巷,同样是潜伏打探情报?条野作出判断,决定略微多留一会儿以观后效。 大概五分钟左右,一个服务生捻着不知哪位贵客的丝绸披肩,快步出现在酒店门口。门童活泼地打招呼,叠声追问怎么这个时候要走,里面的宴会不是还没结束吗?保安不无幸灾乐祸地提醒,领班警告过很多次不准他请假了,谁家好人这个月还没过半就请了十三天假啊,领班说咯,再请以后也不用辛苦他跑来上班了,就在家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妈妈真的发病了,我得回家看看……还请大家行行好,别告诉领班。”相貌平庸的男人满面愁容,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哑声强调道,“不请假也没关系吧?贵人们喝茶聊天不需要服务员陪侍,领班不会发现的。” 青年并不等人回复,亦或是害怕大家拒绝,独自神神叨叨小跑着冲下台阶,奔进小巷预备抄近路回家,徒留披肩洋洋洒洒落到地上。 “看他魂不守舍的样,还需要我们告密?”保安拉上好几名同事陪孩子捡起贵重的绸缎,皱皱鼻子不屑轻哼。 “叔叔,算了吧,和一个快被驱逐出岛的人较什么劲呢。”黑皮幼崽展开披肩,确认没有损伤,明显舒了一口气。 门童这份工作是这样的,捡起来的东西出了错要受怀疑,不捡、不捡是指望着客人或上司一边吃力提防礼服崩线一边屈尊降贵自个儿蹲下去捡,一群仆从就那么水灵灵地站一旁监工吗? “你叔叔能不生气嘛,好心捡起他迷瞪瞪摸走的客人挎包,结果被误以为是小偷挨了好一顿推搡辱骂不说,那家伙害怕丢了工作也咬死是你叔叔拿的。偏巧那事没人没监控至今说不明白,你爸爸妈妈求爷爷告奶奶送了好多礼才好悬保住了你叔叔的工作。”领班怒瞪小巷黢黑的深处,转头便和善接下了披肩,温柔捏捏小门童的脸蛋。 男人畏畏缩缩站在墙角汇报完情况,揉皱衣角磕磕巴巴地说:“大人,我工作的事……” 又来了。 九津柳浪面上不带丝毫对线人不专业的不悦,答应会跟他上线说一声,嘱咐一旦福地樱痴来规范岛谈抓捕天人五衰的事,必须尽快联络自己。 条野暗中窃听,认为这句话可以解释成港黑与恐怖分子沆瀣一气探听机密,还可以解释为广津同样注意到福地樱痴的不妥。 其实都没有,福地先生四处奔走,希望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从天人五衰手里保护众多第三世界国家民众有什么奇怪的呢?广津老爷子只是太了解自家首领,BOSS不愿错过大金主哪怕一点点动向的。 老爷子话音未落,怯生生的服务员听到关键词眼球突出,獠牙暴涨,猛地冲撞上去扑咬“港黑大人物”的脖子。广津对神经兮兮的线人早有防备,尽管防的不是这个,他依然立刻反应过来,激活异能,将斥力集中到手掌上,仔细避开尖牙推向敌人胸膛,意图保持距离再寻机打晕带回去给科研团队研究。 广津表情从容,不认为这个普通人异变了就会造成威胁。条野蹙眉记录异变体数据,没料到那个气息虚浮的男人应对强敌会唐突生出突破身体机能的灵巧,扭断脊背躲过攻击,一口咬上老人脖颈。 战斗结束得……非常诡异。 条野看不见,只听到男人嘎吱嘎吱晃悠着断裂脊椎,咯吱咯吱收起凸出的犬牙,踢踏踢踏无精打采往居民区走去。他、他还听到,广津的心脏很快停止跳动,老人稳步走去酒店,街边的行人对他理应血肉模糊的颈子视若无睹,门童保安热心领他前往盥洗室掩盖伤处。 幸亏千金之泪是让人分子化啊……幸亏没有冷汗砸落地面引来满城怪物侧目……幸亏,条野担忧同在黑蜥蜴部队的立原会遭遇不测,但一时在偌大一个岛找不见人,他当机立断拉上铁肠先生远远尾随“广津柳浪”前往集合地,救下了他的倒霉后辈,阻止了他惊喜万分过后下意识要联络队长汇报这个好消息的举动。 “我真受不了你们这群呆瓜。”条野大大方方摸出通讯器联络中转站,遭到扫射的末广无辜歪歪脑袋,聪明白毛当着后辈的面冲国木田直言不讳,“我知道天人五衰的第五人可能是谁了。” 喜欢人类行为研习社请大家收藏:()人类行为研习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