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香江:睁眼穿成被绑豪门大嫂》 第153章 战友,战友! 高厂长虽然磕磕巴巴,但讲的并不赖,提了共两件事,一是有20万被花掉,但没有用于经营的事,当然也附加说了,偷偷往外搞钱的书记已经被抓了,钱追不回来了,但三毛厂有认错的态度,以后也保证不会再犯。 再就是销售问题了,原来三毛厂全赖政府的集中采购,分配销售而活。 可现在下游的服装厂全部私有货了,政府不采购了,他们的布料也卖不出去了,销售方面也要看港商能否给帮帮忙,仅凭他们自己是真不行。 高厂长眼巴巴看着呢,问题聂老板能给解决吗,他会怎么谈? “我们聂氏也有意涉足轻工业,但你们厂有点太小,真有大订单你们也接不了。”聂钊认真盯着桌子上摊开的,高厂长自己手绘的厂模型:“要扩生产线。” 现在各个厂纷纷在改制,搞成私人小厂,可聂老板竟然要他们扩厂? 高厂长有点怕,还有点担心,心怦怦的:“那得要地,市领导应该不会同意。” 一毛厂和二毛厂也都想过要地,要政府的支持来扩厂,但市里全拒绝了。 他们三毛厂是最小的,高厂长自知份量太浅,直接没打过报告。 但这时安秘书拍他肩膀,暗示:“先答应下来。” 高厂长依然懵懵的,却也立刻改口:“好,我们马上打申请,让扩生产线。” 他还有个问题,想要搞销售来钱,但聂钊没让他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反而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李霞女士的工作成果,又跟她交流了一下,我觉得她有个大问题。” 高厂长的心咯噔一声,也不敢再提销售的事了,心里只有20万,心说完了,李霞要吃港商的责备了,这可怎么呀? 李霞跟陈柔坐在一起,一直拉着陈柔的手,这也一听蓦的松,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聂钊在众人期盼又忐忑的目光中柔声说:“刚才她所展示出来的桑蚕丝提花工艺织品,我虽然不专业,但直觉它不论舒适度还是面料的光滑程度都在国际领先水平,可见她的专业水平是很高的,可是我还看到她只有中学学历。” 所以呢? 高厂长的智商不足以揣摩大老板的心情,也不知道大老板到底想干嘛。 他下意识向安杰安小老板投去祈求的目光,安小老板作为沟通的桥梁,适时说:“我觉得既然李霞女士这么优秀,毛纺厂肯定不会没埋人材,学费什么的,总裁您看,咱们聂氏慈善基金会正好个人才资助基金……” 聂钊点头,挪了一下屁股:“这是你辖区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毛纺厂这边我也交给你了,前景很不错,但大家……” 安秘书再看高厂长,眼神仿佛在说:还不快表态? 高厂长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细想,但心里有个无比清晰的思路就是,只要他愿意听小安总的,只要送李霞去读书,他们就能抱上聂氏的大腿。 他郑重其事,站起来表态:“再穷不能穷教育,我这就给纺织大学发函,给我们李霞女士申请一个推荐机会,让她去上海读大学,深造。” 上海就有全国最知名的纺织大学,当然要考试,但纺织厂也可以进行名额推荐,进去之后会连专带本一起读完,目前还是三年制的,出来就是本科学历了。 那名额一年全深市也就一个,平常高厂长是抢不到的。 但今年为了能抱上聂氏的金大腿,他决定直冲市委,问市领导要名额去。 他回头再看李霞:“名额我帮你争,书你可要好好读。” 李霞再攥上了陈柔的手,小声说:“要是有名额,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聂钊环顾一圈,一脸欣慰,就仿佛这帮人多棒,多有能力似的,而就在这时外面有帮穿夹克的人在探头探脑,高厂长一时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安秘书回头,外面的人冲进来,他才有点想起来,进来的好像是市书记的秘书。 安秘书一回头,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一个个谦卑又局促的看着聂钊,安秘书当然得介绍:“总裁,市里的人来接咱们了。” 聂钊点头,却又把手伸向了太太。 人性有时候是很奇怪的,聂老板还要去忙很多事,也知道在两地很难走动的情况下,陈柔难得来一趟,想跟李霞多待一待,也知道她住在这儿也没什么。 可他就是不愿意,拉着妻子的手跟市里来的秘书们握过手,顺势就把她拉了出来。 不等陈柔说话,在她耳边说:“让李霞女士在内地读书并非好办法。” 陈柔一听感兴趣了:“你的意思呢?”看他又有什么弯弯绕的高见。 聂钊攥攥太太的手,从宋援朝手中提过皮包交给她,说:“晚上回宾馆再聊。” 陈柔还答应李霞要住一晚上呢,又被丈夫勾走了,只好说:“好。” 就这样,聂老板率众扬长而去,留了阿发和小丁,并一辆车给陈柔使唤。 市里的秘书办公室是全员出动来接人的,也开了三辆桑塔纳,安秘书又开来了一辆,加起来六辆车浩浩荡荡又招摇过市,一路驶出了毛纺厂。 而有政府出面,派头就更阔了,外面的路被暂时封掉了,车队前后还有骑摩托车的警察开路,一路警笛呜呜响,聂老板被接走了。 至于香江来的大老板派头到底有多大,高厂长也是一步步发现的,也是直到聂钊走了之后才悟通一件事:聂老板先到三毛厂再去政府,他在政府那边就有排面了,那么他去申请扩大厂子,给李霞要上大学的推荐名额,可就有底气了。 试问市领导都上这儿来接港商了,能不给他面子? 这一想,他简直恨不能原地蹦个迪斯科。 还有陈柔留下来了呢,这个当然更要好好招待了,但高厂长一回头,就见书记老婆哭丧着个脸,带着厂里的司机急匆匆走向夏利车,看样子是要开车去。 “哎哎,干嘛呢你?”高厂长生气了,当即一声怒吼。 书记老婆哇的一声:“厂长啊,我爸的腿摔断了,你行行好,帮忙送医院吧。” “腿摔断了不知道打120吗,公车不能私用。”高厂长说着,一把夺回了钥匙。 可怜书记媳妇撇着嘴,委委屈屈的走了。 …… 其实是这样的。 书记的老丈人可是供销社干过的,在前几年,供销社是比市里头还要风光的单位,他退休时间长了,也是被人捧惯了,又觉得自己各处有关系,不怕毛纺厂。 今天他专门来,就是想看看来毛纺厂的港商到底派头有多大。 要真的派大,他就不欺负李霞了,但要港商没啥气派,他要好好收拾李霞一顿的。 而就在聂钊的车队进厂门的时候,他就在楼梯间,结果吓的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只是崴了脚倒也不算啥,他气呼呼的回了女儿家,骂李霞和高厂长泄了会儿愤,眼看他的土皇帝威风耍不起,就准备拄着拐杖回家了。 结果刚从女婿家出来,就见三辆政府的车呼啦啦进了院子,为首的车牌直接是深A.00001,前后左右全是警车开道,可怜老头在供销社吃拿卡要了半辈子,但也没见过1号车呀,眼看着车进来,腿一软,直接从三楼滚到一楼,头都摔破了。 这会儿有出气没进气,眼看命都要没了呢。 世事无常,人嘛,总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可怜书记老婆在厂里横行了半辈子,今天却落得个老爹头破血流,人都硬了,毛纺厂却无一人伸援手的地步。 想想也是真够惨的。 因为陈柔坚拒,而且一再表明自己只想吃点李霞做的家常饭,别人也就都散了。 当然,高厂长自掏腰包,大鱼大肉买了一堆来,还派了两个女职工来给李霞帮忙做饭,力争要服务好港商太太。 陈柔于自己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家很新奇。 就一间卧室,一张床,床单被套都洗褪色了,两只枕巾上满是杂七杂八的补丁,打开柜子,里面倒有几套衣服,但也看得出李霞生活的简朴和窘境。 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包裹,听着李霞还在厨房忙碌,她提了出来。 一打开,就见里面是一沓软绵绵的小被褥和小衣服,全是新棉花和新布料,有一沓白纱帛质的尿介子,针脚缝的格外绵密,这应该就是小时候她用过的尿介子了,摸上去可真舒服。 包裹里还有万紫千红的爽身粉,郁美净的婴儿面霜,还有一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婴儿鱼肝油,这些应该也全是李霞给女儿准备的,而陈柔抬头看柜子上,没有别的化妆品,只有一块油纸包着的猪油润肤膏,那东西到她记事时也才5分钱一棒。 “是不是想找双拖鞋穿,我忘了给你拿拖鞋了,快来试试,这是我自己衲的底儿,我自己勾的。”李霞猛然出现在门口,陈柔连忙把东西推进去,关上了柜子门。 李霞的拖鞋用的是外面卖的塑胶底,自己用毛线勾的垫子和面子,穿着很舒服。 她其实想把多余的人都打发走,单独跟李霞待一待的。 但那当然不行,她把阿发和小丁打发离开,安秘书和聂钊要责备他们的。 她换上拖鞋又回到卧室,李霞又在门口说:“我男人半年才回一趟家,我的床单被套也刚洗过,不脏的,你要累了就躺会儿。” 在别人需要客气,但在自己家当然不需要,陈柔也知道自己要是坐下或者躺下李霞心里会更舒服,于是坐到了床沿上,笑着说:“好。” 李霞总想盯着位这姑奶奶家的小妹子多看看,又怕唐突人家,回厨房去了。 陈柔看到柜子上有本相册,于是捧了过来。 一翻开就是一张大合照,应该是10年前照的,一帮青涩的大小伙子。 她一眼就看到她的上司岳国麒了,那是他18岁的时候,梗着脖子倔兮兮的,她爸陈恪就站在岳国麒的身边,一贯的沉郁目光,有种西北男人特有的憨劲儿。 照片上有几个用笔涂黑了脸的黑团子,看上去怪怪的。 这难不倒陈柔的,照片用笔涂过没关系,只需顶光就可以看清。 她看到有支手电筒,把它打开,再把照片拿到阳台上,顶着太阳光举起来,找合适的角度补上电筒的光,就可以爆掉黑迹了,仔细一看,她不由感慨老爹的心细。 被涂黑脸的人当中就有宋援朝,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身正气。 所以她爸跟宋援朝是战友,证据就在这张照片上。 她算是明白了,这帮人是一起上过前线的,这是他们上前线之前的合影。 之后全部调到了深市,有的去了特种部队,还有的转到了特警部门。 而像宋援朝那种执行特殊任务的,为了保护他,所有战友都会把他的照片涂黑。 陈柔上辈子才16就被岳国麒提溜到了部队,然后在他的威胁和恐吓,大棒加偶尔一颗水果糖的驱赶下一路成长,但她没见过宋援朝,可见他应该也牺牲的很早。 而那天在机场,当她冲向陈恪的时候,宋援朝心里应该很怕吧。 他和她的父亲,那一张照片上所有的人,一起经历过战火硝烟,到如今依然奋斗在最危险的岗位上,甚至为了对方的安全,连照片上的脸都要涂掉。 而他们最终也将默默的牺牲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然后变成岳国麒每每开心,或者难过时叨在嘴上的烟,以及他总挂在嘴边,骂她和战友们的那句:“知不知道在我的战友里我是最差劲的一个,嗯?就你们,骄傲个屁,跟我那些老战友相比,你们这帮小王八犊子就是一群混蛋,窝囊废,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第154章 毒贩,找到了! 再往后面翻照片,有李霞和陈恪的结婚照。 部队向来讲究联谊见面,旅行结婚,大家也没钱,铺陈不起婚礼,所以是不办婚礼的,顶多也就订亲的时候双方在长辈们的见证下喝个订亲酒,摆两桌饭。 陈恪和李霞是两年前结的婚,相册里就有俩人订婚时的照片。 陈柔没有见过这些照片,因为李霞是喝了农药敌敌畏去世的,而在八十年代,众所周知,农药有过一段比较混乱的时期,诸如敌敌畏,乐果一类的农药不但杀起虫来猛,杀人更猛,再加上环境恶劣,很多年中,它们是女性自杀的主要途径,直到后来产品反复改良升级,情况才有所好转。 而在李霞喝了农药被送去就医的阶段,陈柔被李霞娘家人抱走,房子因为没有拔的电炉子引起的火灾而失火,焚之一炬了。 岳国麒找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一年后。 那时候的陈柔还不记事,但隐约记得有个老太太总是打她,之后岳国麒想收养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有收养,对了,他有一儿一女,儿子成绩特别好,18岁时考的军校,结果在去大学前出了车祸,被撞进水渠里,没了。 他女儿倒是在,但是一直跟他妻子生活在东北老家。 陈恪是因为缉毒而死的,案子也很简单,他在照例进行海上巡逻的时候检出有人身体携毒,并予以了排毒查封,然后把运输毒品的人也全抓了,做了公诉处理。 他和他的同事共俩人,总共抓到了五头运输毒品的所谓‘骡子’,收剿了200多克毒品胶囊,逮到了五个毒贩子,然后在审讯出更有价值的信息后,他和同事假装交易毒品,到海上去找毒贩子接头,等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人用锤子敲烂,敲的稀碎了。 他的同事侥幸逃回,但在一年多后,家里失火,全家人一个都没跑脱。 缉毒和禁毒从来都不是阶段性任务,而是持久战。 缉毒警察和其家属的人身安全,也一直是警方头顶悬着的利剑,更是毒贩子们心中,跟贩毒一样重要的事业,因为它是种威慑,也是彼此双方能力较量的展示。 他们危,则毒贩子们能物色到更多携毒的‘骡子’。 他们安,毒贩子就要睡不着了,他们会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用伤害家属的方式让缉毒警察们害怕,胆寒,在看到他们时不敢执法,这样,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毒品。 陈柔上辈子做过猜测,也设想过,李霞会不会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的。 毕竟她爸是缉毒而亡的,她妈就很有可能也是被人害的。 她三十岁之前一直在当兵,岳国麒也会跟她讲原来的事,但不会多讲,后来她转业到了特警队,也曾专门问过岳国麒几回,但他总会说,不要纠结于过往,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会为你而自豪就行了。 让李霞能去读书只是一方面,陈柔这回来最主要做的,是要改变一年后的缉毒案。 她翻着相册,翻到了李霞的弟弟李刚和他那个媳妇,还有李霞的养父母,她的大伯和大伯娘,挺奇怪的,原来陈柔于这些人完全没有记忆,但看到照片的时候却觉得分外熟悉,应该是因为他们抚养过她一段时间的缘故。 她翻着翻着,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一个留着跟梁利生一样的烫过的大背头,叼着烟斗,嘴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男人,眉毛又浓又粗,连成了一字。 她心陡然一跳,正好这时李霞笑着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放到了她怀里。 陈柔遂举起相册,问:“表嫂,这人挺时髦的,这是谁呀?” 李霞一看,说:“他是我们宝福镇的大名人,但你们听了肯定不觉得咋光鲜,一个做外贸的小老板,咋说呢……” 陈柔试着再问:“他是不是个瘸子?” 李霞倒觉得奇怪的:“莫不你认识他,大家都叫他李大瘸子。” 又坐到陈柔身边,说:“他明面上做外贸,私底下还做着蛇头,反正干的事情属于公安知道了就要抓他的,也就这几年刚开放他混水摸鱼,但早晚要出事的。” 陈柔见李霞要起,压住了:“陪我吃点水果吧。” “那还有俩小伙子在忙呢,让人家做饭我怕不太好。”李霞局促的说。 陈柔把水果放到李霞怀里,说:“正好我有点事要交待他们去办,你帮我剥一下橘子皮吧,对了,我不爱吃橘子须,把它也剥掉。” 橘子要连须一起扒掉,但橘须能治咳嗽呀。 不过既陈柔交待了,李霞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扒,做饭的事就交给另两个职工了。 陈柔拿着照片出来,把阿发和小丁喊到楼道里,指着照片上的李大瘸子说:“你俩把衣服换了,随便搞几件当地人的衣服,搞个摩托车,然后去趟宝福镇,就说想找瘸子偷渡到湾岛或者菲律滨,日本去,要打听瘸子渡一个人的价格,再问问下次的发船时间。” 小丁问:“三太,要不要通知总裁一声。” 阿发拍他:“在家里三太才是话事人,走吧。” “对了……”陈柔话还没说完,阿发说:“我晓得,贴个胡须嘛。” 再看小丁:“我会帮他涂一下脸,再贴一颗痦子的。” 这就是聂荣安保团队的素质了,虽然在年龄方面阿辉阿发等人拼不过sam和宋援朝那些年轻后生,但他经常跟着梁利生一起干脏活,却从来不脏手,就是因为小心谨慎,有经验。 聂家这帮保镖是真好,单拎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 “千万小心。”陈柔再说。 阿发伸两指警礼:“yes madan!” …… 陈柔进门,厨房两个女职员笑嘻嘻的在做饭,还探头出来看她,李霞重新洗了一遍手,还真的在帮她剥橘子,而且真是连须须都剥的干干净净的。 快十一月了,厂里送来的橘子又圆又大,水灵灵的,但是很酸。 陈柔估计这橘子价格应该很高,而这几年各个国有厂的职工们是最穷的。 李霞她们应该吃不起,也舍不得吃,剥来就给陈柔,她也只好忍着酸把它吃掉。 陈柔重新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可算明白人们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在聂家,水果永远是应季的,也是最甜最新鲜的,房间的气温永远是能叫人舒适的25度,干燥了有加湿气,回南天有竹炭吸湿,人不会有任何居家方面的不适。 在这种普通的小居民楼里,冷和潮湿,潮湿带来的霉味陈柔闻了两辈子,但也是今天才有深刻的体会,她也突然意识到,聂钊说的,让李霞在国内读书是学不到东西的了,得让她出国,至少是去香江或者日本读书,留学,汲取先进的知识。 当然最好是香江,语言关没有那么难,可以去了之后再请老师,边读边学。 陈柔正想着,李霞见她翻开的照片上还是那个李大瘸子,把相册抽走,又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单另压到了一本红色的工作笔记簿里,并默默叹了口气,似乎有心事。 陈柔也有心事,也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李大瘸子不但是个蛇头,还是个大毒贩子。 他有俩儿子,都跟着他干的是贩毒的勾当,陈恪当年抓的毒贩子正是他的手下。 陈恪就是在抓了毒贩之后,被李大瘸子暗中放翻,生生用锤子锤死的。 李大瘸子自己也一样,是陈恪的死法,被人用锤子把脑子砸了个稀巴烂,他的俩儿子则全被公安逮捕并判了刑,吃了花生米了。 他媳妇,人称瘸子媳妇,在将来,有段时间会是一个拥有十几栋楼的大包租婆。 她买楼的钱当然就是瘸子赚的毒品钱,而虽然她的儿子们都因为贩毒被毙了,但都留了后,还很多,足足有五个大孙子,据说都是专门过境香江做了B超,是儿子才生的。 贩毒赚到了钱就生儿子,毒贩们的老套路了。 但奇葩的是那五个男孩其中三个都吸毒,也都被抓进了强制戒毒所戒毒。 瘸子媳妇有钱,还无条件的宠孙子。 为了让孙子们在戒毒所里也能吸毒,她就把毒品用细细的塑料袋装好,再把香蕉和火龙果中间雕空,然后把毒品填进去,再亲自送进戒毒所的方式,供几个宝贝大孙子们吸。 用她的话说反正家里收的租金多,凭孩子们想怎么吸就怎么吸。 吸不完,根本吸不完。 国家禁毒在她看来也纯属脱裤子放屁,多管闲事。 还别说,她还真把毒品送进了戒毒所,她的孙子们越戒瘾越大,吸到停不下来。 不过事情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有一回她就被逮到了,然后以运输毒品罪被起诉,判刑,判了死缓,并死在服刑期间了。 再再后来,瘸子的几个大孙子不但吸毒还赌,赌光了家产,爷爷用毒品换来的楼全输完了,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个最小的孙子,穷的没办法重操他爷爷的旧业,也去贩毒了。 巧了,正是陈柔抓的他。 一颗花生米打头,大毒贩瘸子一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跟陈恪一样被人用锤子砸烂头的李大瘸子居然是李霞的同镇乡邻,甚至还出现在过陈恪跟李霞的订婚照片中,那为什么老领导岳国麒却从来不跟她讲这些事情呢? 进一步想,李霞死后家里失火,会不会就是李大瘸子想毁掉他照片的缘故? 李霞自己一身补丁,那么清贫,却会给女儿用那么好的布料做衣服和襁褓,自己用着几分钱的润肤油,给女儿买的却是如今商场里最贵的大牌面霜,在陈恪死后她手里有抚恤金的,几千块钱呢,她怎么能舍下女儿去服毒自杀的? 哪怕岳国麒最终没有给她答案,但陈柔了然了,她母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李大瘸子,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子,上辈子被人用锤子生生锤死了,这辈子,陈柔只会让他死的比上辈子还要惨,而且要让他死的刻骨铭心。 于毒贩她非但不姑息,还会抽根拔蔓,深挖根基,将整个团伙一网打尽! 第155章 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陈柔陪着李霞和两个女职员吃了顿她们难得一见的好饭。 大黄鱼,鲍鱼,东星斑,手背长的大虾,全是好菜。 但都是陈柔一个人在吃,另三个女人端着饭碗间或陪一口,都吃得很少,李霞应该很希望陈柔能留下来,反复说:“我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可干净了。” 但一个女职员说:“李姐,人家陈小姐睡惯席梦斯,睡不惯木板床的。” 李霞一想也是,脸簌簌的,又问陈柔:“你明天就走吗,我早起过去送你吧。” 陈柔说:“你留着门吧,我晚上应该还会回来的。” 另两个女职员在摇头,但李霞特别兴奋,手足无措:“好!” 陈柔能理解聂钊的小心思和无理取闹,其实可以不回宾馆,但她得去看看阿发和小丁去视察的情况,然后再跟聂钊见个面,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她难得回来,于一个愿意倾尽周身所有给她买好东西的女人,她要陪一晚上的。 另两个女职员听说港商太太真的要留宿,一脸艳羡,看着一桌好鱼好虾,羡慕的直吞口水,这几年最穷的就是各个厂的职工了,渔民至少有海货吃,职工们用的还是粮票,城里人又不会赶海,真的是守着金山饿肚子,她们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陈柔笑着指桌子上的菜:“你们分着打包了吧,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李霞应该有点肉痛的,因为陈柔没吃多少,她还想陈柔再多吃点,但两个女职员开心坏了,忙不迭的说:“谢谢聂太,瞧瞧聂太,真是人美心又善。” 李霞比陈柔还乐于听这样的说,吩咐俩女职工说:“给筒子楼的李翠花,张引娣和毛招娣家也各送一点,她们是乡下来的,穷,家里还娃多,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两个女职工笑着答应了:“全厂就李霞你最心善,也有好报,家里有富港商。” 陈柔冷眼看着,突然明白为什么聂钊否了她想把毛纺厂私有化的打算,反而要让高厂长申请地皮,还要让李霞去读书深造,给她打造一条国营厂的干部之路了。 像聂钊那种满身心眼子的人是很会观人的。 而李霞心地善良,性格又刚硬,这种人做生意很大概率会吃苦。 但她心善,在纺织方面还有些才能,要给她个专业性的管理岗位来干,既不比做生意要操太多心,跟人勾心斗角,还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基于安秘书于三毛厂的熟络,陈柔也大概揣摩到了。 应该早在她跟聂钊提事情之前,他就已经派安秘书到毛纺厂摸过底了,而他给毛纺厂选的,确实是一条比她能想象到的更优化的发展道路。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些气馁,在生意经方面她跟聂钊相比差得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帮李霞和三毛厂找到一条稳妥的发展之路陈柔就很开心了。 辞别了恋恋不舍的李霞和全三毛厂所有人鼓掌式的欢送,陈柔得让毛纺厂的司机把她送回聂钊他们今天住宿的八一宾馆。 话说,既叫八一宾馆,其宾馆的上辖单位是谁就不必说了。 不像将来,这年头的八一宾馆是不对外的,都是凭介绍信入住,住的也全是军人。 还得毛纺厂的司机跟前台穿军装的小伙子进行过身份核验,查过名单陈柔才能停车入住,而于穿军装的小伙来说,陈柔这个被登记为香江来客,阔太身份的女人也叫他很谜,因为她对宾馆的各项服务熟络的就跟她原来经常住这儿似的。 “现在还不到供应热水的时段吧,我想洗个澡,要打两壶水,是不是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我脚有点疼,能不能申请个勤务员帮我送?”她问。 在陈柔,是因为这宾馆几十年不装修,她住惯了,所以各项事务比较清楚。 但于登记的小伙来说,她简直就像个谜了。 她是怎么知道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水的,还知道客人可以申请勤务员的? 小伙子翻单子,说:“这位女士,您是总参特批的客人,热水24小时供应。” 不是吧,上辈子就不说陈柔了,岳国麒来住都没这种好事,大家要掐表冲澡的,结果聂钊到就不一样了,热水都是24小时全时段供应? 鉴于对于自己老部队的了解,她还得叮嘱这个前台小兵哥一句:“我上楼就准备冲个澡,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通知锅炉房一句,暂时不要加水。” 现在是11月,这几天深市正在震荡入冬,挺冷的,而八一宾馆的热水供应特别随性,经常你正洗澡洗的爽呢,锅炉师傅就开始添冷水了,那酸爽上辈子的陈柔喜欢,她就喜欢一冷一热激一下自己,但这辈子不行,现在的她身体可不如原来。 前台小兵哥敬礼:“好的,我现在就给锅炉房打电话!” 陈柔拿到钥匙上楼,发现问题了。 聂钊是外商,现在的八一宾馆可很难住得进来,所以他只申请到一间房。 当然,住在这儿,就不说年薪百万,年薪千万的保镖他都可以不用。 房间还挺大,一室一厅的,床是两张并的一张。 辛苦安秘书了,还真搞了两张弹簧床垫和崭新的被褥,桌子上有张登记单,上面记载着所有物品,上面有安秘书的签字,显然,他们住完,东西也得带走。 也就贪生怕死如聂老板,来大陆的时候会大费周章躲这儿来住一夜了。 他是真够怕死的,这等于是把自己关到保险箱里了。 陈柔也难得的,在八一宾馆里洗了一个热水稳定的澡,她不习惯穿裙子,洗完就换掉,换成平常更习惯穿的工装裤和卫衣了。 她正在梳头发,电话响了。 还是前台打来的,说是楼下有两个客人想见她。 聂老板搞的也太曲折了,像他的保镖们,比如sam和hank他们,基于其护照国籍,是不被允许上楼的,阿发也不行,小丁因为拿的是长期签证,倒是可以上楼,但也必须陈柔亲自下楼来接,还要专门打报备才行。 头发还湿着,陈柔穿上鞋就匆匆下楼。 小丁和阿发会的端端正正,在前台会客厅的沙发处,跟卫兵大眼瞪小眼。 见陈柔来了,阿发迎了过来,低声说:“三太,我们没找到蛇头瘸子,但碰到了他的儿子李暴发,这会儿跟一帮湾岛佬在富豪渔港吃饭。” 陈柔狭眸:“那帮湾岛佬你是不是认识?” 阿发瞄一眼持枪的卫兵,凑近一点才说:“看纹身像竹联帮的人。” 竹联帮,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 也就是湾岛仔天天在吹牛批,说他爹曾经做过大佬的那个社团。 有那么一段时间,竹联帮的人确实在往大陆倾销毒品,当然,下场是全员花生米。 不过那得是好几年后了,在调查,抓捕毒贩的过程中要牺牲好多警察的。 今天既被陈柔碰上,竹联帮那帮毒贩子就可以提前见阎王爷了。 她立刻说:“走,带我去看看。”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前台要出门条,她太懂规矩,搞的前台都一愣一愣的。 其实她刚带着阿发和小丁离开聂钊就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从前门,而是从后门,也就是军区内部,跟几个送他的便衣老领导们一起回来的,因为前台在陈柔入住后跟领导报备过,所以他知道太太回来了的事,但是并不知道她只回来洗了个澡就离开的事。 而此刻兴冲冲回房的聂老板,满心以为太太正在客房里等着他呢。 且不说他,先说陈柔。 小丁雇了一辆黄面的,他和阿发穿的都是大陆这几年比较流行的,潮人们穿的牛仔服和喇叭裤,总之很是时髦,陈柔的打扮就有点超前了,但也还好,乍一看他们仨就是特别标准的,走在时尚前沿的时髦人士。 这种时髦人街上不多,而且正常人见了都要躲。 一是这种人大多不干好事,二是打扮成这样的,在正常人看来脑子都有点问题。 到了富豪渔港,天黑的差不多了,街上路灯昏黄,满大街扛着录音机,跳着迪斯科和太空步的流行人士们,间或还有一辆摩托飞驰而过,那种就是飞车党了。 陈柔的打扮有点乍眼,好在富豪渔港酒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她把小丁的夹克套在外面,再把头一低,刻意走出个脑溢血的脚步,就没人敢招惹她。 进了渔港上二楼,只有两个包厢有客人,站门口听了一下,找到厕所翻窗户出去,不一会儿陈柔人已经趴窗户上,可以看到毒贩子李暴发和他的客人了。 不夸张的说,她认得自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地区所有的毒贩子。 李大瘸子的俩儿子一个叫李暴发,一个叫李激发,可见他想发财的心。 他跟李霞的养父母是同镇,同族,也是堂亲。 之所以出现在李霞和陈恪的订婚宴上,也是因为有头有脸才被专门邀请的。 而他在半年后,能那么轻易的杀掉陈恪,只有一个原因,当时的陈恪因为在订婚宴上一见而认识他,当他是个长辈,所以怀的戒心不够多,但警察和毒贩的较量,是比战场还要残酷的,陈恪的戒心不够,就被他的人背后使黑锤,给敲死了。 应该也是怕警方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他索性给李霞灌了毒,把房子一把火烧了。 可以说他借的纯粹是运气给的先机。 陈柔现在也一样,穿越带来的运气,叫她一眼就能认出在场所有的毒贩子。 不过当然,她不可能现在就杀人,也不可能在这儿杀人。 既说是牵涉到竹联帮,她手里又正好有个湾岛仔,事情当然就得搞大一点。 陈柔是从隔壁包厢的窗台爬过来的,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之后就要离开了,但她才翻窗户进包厢,准备出门,恰好一个人一把推开了门,恰好跟陈柔打了个照面。 但凡吸毒的人,身上的味道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这几年沿海地区的吸毒人员呈爆发式上涨,尤其出入大酒店,夜总会的暴发户家的孩子,几乎个个都吸毒,这猛乍乍推门进来的人就是个瘾君子,一身毒品味儿。 这人还没搞清咋回事,手已经摸到开关上了,正要开灯。 陈柔还是老招数,伸手捂嘴的同时膝盖已经跟上了,一膝盖顶进这瘾君子的裤裆,在他眼看哼出声时另一只手已经箍上他的后脖颈了。 她的腿盖还在揣,在顶,一手把嘴一手箍后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瘾君子整个人都已经软掉,瘫她怀里了。 将人往地上一丢,再把他怀里的大哥大BB机,以及崭新的身份证,介绍信全部搜刮一空,兜起卫衣帽子,她低头出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但她又估错了,哪怕她生于88年,可她对于88年的深市还是了解太少。 在她想来自己赶9:00回到宾馆,花上几分钟哄哄老公,就可以去找李霞了。 但从打车开始事情就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 目前市面上还很少有出租车,多的是黄面的和摩的,摩的坐不下三个人,他们就只好打了辆黄面的,而如今的司机但凡接到一个客人,最喜欢的事就是绕路。 阿发和小丁刚来,路都不认识,被绕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柔好歹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所以在司机绕到半个小时候的时候拍了他一把,司机也还算识相,再没敢继续绕下去,就把陈柔给送回去了。 但这么一折腾,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 安秘书带着手下的保镖们是住在别的地方,聂老板给自己找了个全大陆第一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有24小时供应热水的特殊待遇,就算太太回去晚点应该也没啥。 但这是基于,陈柔认为聂钊有自理能力,且各种东西准备充足的前提下。 而聂老板虽然浑身上下有八百个心眼子,但他哪怕在欧洲的时候,住的是他妈卖产的房子,用的是从香江派过去的佣人,所以他啥都好,就是没有自理能力。 要在家里,原来有别的佣人,后来有邝仔,他是连牙膏都不用自己挤的。 而今天就连邝仔都不在,聂老板的麻烦就大了。 陈柔有钥匙,插孔的,上楼自己掏钥匙开门,甫一进门,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给吓了一跳,摸了一把才发现是聂钊的西装。 她倒没担心,因为这是八一宾馆,哪怕鬼头荣,张自强那些狠人都不敢来这儿。 但聂钊的西服为什么在地上? 这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她连忙打开灯,接着脚下咯吱一声,低头一看,是颗扣子。 所以这是聂钊脱的衣服吧,他搞什么啊,为什么脱衬衣会把扣子脱掉? 卧室的灯关着,是拉绳式,陈柔正要拉绳子,听到丈夫的声音了:“阿柔,我没穿衣服。” 陈柔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丈夫是要跟自己玩点邪恶PLAY,但她手摸到灯绳,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聂钊行动,于是啪的一把拉开了灯。 灯一开,聂钊站了起来,陈柔才发现他衬衫里头的背心是破的。 当灯被打开,他大概有点不好意思,抬手环上了胸膛。 西服脱在大门口,衬衣连扣子搞掉了,T恤都是破的,他这是在搞咩? 到底怎么回事,他发癫吗,一进门就把衣服扯的到处都是。 陈柔退到门口,双手抱臂,她需要丈夫给她个解释,看他到底是在干嘛。 聂钊没深吸气:“我进来看到浴室有水气,以为你刚洗完澡。” 陈柔想了想,捡起他丢在地上的衣:“你以为我在卧室,所以你就脱衣服了?” 是的,聂老板看到厕所还在冒热气,以为太太刚洗完澡,在卧室里等他,刹那间心潮澎湃,西服扔了衬衣撕了,打底的T恤都撕破了,结果一进卧室扑了个空。 陈柔再问:“破了就破了,你为什么不换睡衣?” 聂钊坦言:“皮箱被邝仔寄放在前台,需要我自己下楼去取。” 他的睡衣在楼下,需要自己去拿,而当他把衣服撕的乱七八糟,也就不敢下楼了。 这就是聂老板难堪又屈辱,还必须双手环胸,默默躲着的原因。 不过怎么说呢,衣衫不整还眼神躲闪的破碎美人,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第156章 不能一血前耻就再血前耻! 聂老板曾经最落魄过的,是被绑架的时候。 但大概恰是因为他这种人从来没有吃过皮肉之苦,吃不得苦,当时就晕过去了。 他自幼到大,身边最少也会有一个佣人陪着,之前他曾经来过大陆一回,也是韦德全程陪同,会连内裤都帮他整理好挂起来,他自己是不用干的。 他没有穿过破衣服,尤其是在妻子面前,要面子如他,此刻无比狼狈。 还显得好蠢。 太太看他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个举世无双的大蠢蛋。 终于她问:“那你洗过澡了吗?” 聂钊摇头,没有浴巾也没有睡衣,甚至拖鞋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循环再利用的拖鞋,他不敢洗。 “先洗澡吧,我去帮你拿衣服,对了,我晚上去李霞那边住。”陈柔一把拉开门,加重语气:“我已经跟她约好了,而且你住的这地方……非常安全。” 要知道,聂老板刚开荤,正在兴头上。 听到太太讲的这种话,那叫个五内摧伤般的悲凉,但也说:“OK。” 现在是夜里11点,正是宾馆用水量最大的时候,虽说聂钊得了特例,能得24小时供热水,但整体大陆的硬件水平在那儿摆着呢,到了会儿,谁都得一惊一乍。 他默默站了片刻,听到太太上楼来,在开门,本来想先送她走的。 但就在陈柔推门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浮起一念,他要在洗澡,她不可能不告而别,肯定得等他洗完,然后再走,那么……说时迟那时快,聂老板一把扯开皮带,脱了衬衣,都顾不及脱T恤,一把打开淋浴器,转手就撕T恤。 咔嚓一声,T恤被他一扯两大片,成抹布了。 但他只听头顶刺啦啦的响,才探头,兜头的冷水已经泼洒下来了。 聂老板的爆脾气要忍不住了,他要投诉,不过他才转身,一双温热的手腕挂上他的脖颈,是他太太,双唇已经吻过来了。 头顶又一阵哗啦啦的响,一阵喷洒的冷水之后又是烫水,滚烫的水。 聂老板吻到太太的唇,发现她的唇跟淋浴器里出来的水一样的烫,一样火热。 所以虽然他一开始表现的很差劲,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笑话他,厌恶他,厌弃他吧,她像关心个孩子一样关心他,宠溺他,但同时,她也像别的女性爱上一个男人一样,也爱身为男性的他吧? 聂老板想都没想就把太太抱了起来,压到墙上了。 …… 陈柔出宾馆的时候十点半。 这个点出去,当然就不能再回来睡觉了。 陈柔还挺诧异的,因为聂老板今天表现很不错,折腾了至少十几分钟,而且也不算粗鲁,所以陈柔除了那种被异物侵入的痛钝感外,倒没有别的不适。 要说好玩,或者说给她带来愉悦吧,大概有那么一两分。 剩下的就全是不适和痛了,但还好,陈柔天性坚强,最不怕的就是捱痛了。 她拿着奔驰车的钥匙,而她是连飞机坦克都会开的,虽然现在没有驾照,但她将来会有,而且驾驶技术没有问题,也更习惯在大陆开车,所以她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不过她也忘了一点,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多贪婪的,狡诈的,愚昧的,野蛮的人,但那只是少数,而绝大多数的人都质朴而善良,勤奋而热忱,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和,也最讲诚信的人。 今天晚上有微雨,雾嘟嘟,潮乎乎的,风吹来透骨的冷。 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但陈柔一出门,侧面窜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说:“陈小姐你忙完啦?” 是李霞,还有一个是毛纺厂的司机,大冷天的,俩人竟然待在宾馆外面,陈柔摸了把李霞的衣服,发现衣服湿漉漉的,忙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又问:“干嘛不去宾馆里坐着呢,八一宾馆的会客厅是对外的,而且还免费提供热水,你只要不往里张望,别看军区内部就行了。” 李霞是心里急得慌,熬不住才来的,一个劲说:“我刚刚才过来。” 司机也帮她圆谎:“我俩刚刚到,这不赶巧嘛,就赶上陈小姐你出来了。” 陈柔懂李霞的心情,也懂她那种凡事不爱求人,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再责备李霞什么。 而且刚才她跟聂钊聊了会儿,听了一下聂钊的分析,还有些事情要跟李霞深入的聊,就赶紧上车,把除湿和热风一起打开,帮李霞和司机烘干衣服。 车上有陈柔的行李箱,里面有一应的洗漱用品。 但陈柔甫一到李霞家,她就拿出一堆新的牙具,香皂来,陈柔一看就忍不住要笑。 因为那些牙具什么的,正是聂老板死都不愿意坐,坐着硬扛,都要扛着等自己的东西的,八一宾馆的,应该是陈恪住宿的时候带回家的。 李霞把它珍藏着,要给她这个贵客来用,这就是发达与闭塞,富有和贫穷间的参差了。 陈柔照单全收,而且每一样都要夸:“这睡衣纯棉的吧,看着就舒服。” 李霞笑着说:“我车间生产的布,我自己车的衣服,你要喜欢就带走。” 陈柔抬脚:“这拖鞋也舒服,绵绵的,暖烘烘的。” 李霞笑的合不拢嘴:“我家里多得是,你多带几双回送人。” 简单冲了上凉,俩人一起躺到床上。 两辈子,这是陈柔第一次跟母亲躺上一张床,正好她出来之前跟聂钊聊过李霞的事情,但还要听取李霞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就问李霞:“李姐,你有没有想过学点外语?” 李霞语气忐忑:“我只有初中学历,我怕学不来。” “我们公司的秘书外语很好,他也不忙,你要想学就跟着他学。”陈柔说。 李霞应该也是看出来,陈小姐财大气粗,不差钱,这回没再打退堂鼓,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上海就别去了,你跟丈夫难得相聚,还天南海北的也不好,在深市找个大学吧,也别学纺织专业了,学外语,外语专业将来会比较吃香。”陈柔说。 李霞总还是丢不下老本行,不过也再没说什么,说:“我会尽力考的。” “你要学会外语,就可以申请护照,就可以去香江看看,很方便的。”陈柔再说。 这个对李霞来说,比考大学还有诱惑力。 她只觉得自打认识陈柔,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又不好意思央求人家再来大陆,可就像陈柔说的,只要她有护照就可以去香江了,那她岂不是想去看陈柔就可以去了? “我学外语,明天就去学。”她笑着说。 …… 其实是这样,聂钊想涉足大陆的轻工业,并以三毛厂为入口。 那么以后他就会以三毛厂为中枢,收购很多轻工类的厂子,继而做一个全面的,国际化的轻工产业区,李霞要只会搞专业,她出不了车间的,最多当个车间主任,但当她既懂专业又懂外语,她又是元老,在整个产业中就是灵魂人物了。 陈柔于自己那个经常犯蠢的老公,在经商和培养人才方面向来佩服。 她也可算明白为什么人们总喜欢费尽心机去结交大人物了。 于普通人来说,大佬随便的点拔,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到了第二天,毛纺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要送陈柔离开了。 陈柔提着李霞给自己送的拖鞋和睡衣,要握着高厂长的手反复交待,李霞是她姐,比亲姐还要亲的姐,一定要高厂长好好对待。 那还用说吗,就不说高厂长了,毛纺厂上下,谁还敢跟李霞叫板。 从现在开始李霞就是毛纺厂的慈禧太后了,只要她愿意,高厂长把她供起来都行。 聂钊还有工作要忙,陈柔的签证也就两天,必须得香江了。 当然,在过境的时候陈柔就把关于目前大陆海上贩毒业的猖獗,以及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管一管的事儿大概跟聂钊讲了一下,还特地注明,家里的保镖当中她只要一个,就是宋援朝,别的她都不需要,事情也将由她独自解决。 涉及毒品和贩毒,聪明如聂钊,当然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因为目前香江的涉毒人员也是个非常大的群体,毒品犯罪也一直是警方最大的困扰,作为正经商人,聂钊当然不会涉毒,但香江颇有几个有钱人曾经就是贩毒起家的,是到了后来才慢慢洗白的,而因为毒品获利快,就目前还有很多香江大族在背后暗暗支持,并入股毒品事业。 聂氏没有那么做过,但也不会沾染跟毒品有关的事情。 因为在香江,毒贩子对警察,以及试图禁毒的人更加残忍,报复起来丧心病狂。 过了关就只可以坐自己家的车了,聂钊习惯坐的是辆宾利,那是他自己的车,坐着当然更舒适,上了车,他思索片刻,问:“阿柔,你是不是想找尔爷或董爷?” 俗话说得好,以火攻火,以毒攻毒。 那些毒贩子基本都是在公海活动的,而因为菲律滨剿匪的原因,大陆方面能出动的,她的老前辈们基本全在菲律滨,普通警察是不可能越境执法的。 再说了,碰上专业的贩毒团队,普通警察的素质和他们的武器根本没法比,那叫以卵晃石。 陈柔听湾岛仔讲过,他爸还在竹联帮当大佬的时候,跟香江道上联络很多的,他甚至还来过香江,给尔爷拜过寿,既然毒贩子是湾岛的社团,那她就找香江的社团,甚至就连名头都可以不跟贩毒相关,因为湾岛仔就是最好的助力。 站在他的角度跟竹联帮斗,那叫复仇故事,叫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柔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跟丈夫讲了一下,也跟他坦白:“我得先找尔爷。” 聂钊点头,又交待说:“还是要跟梁叔进的,你要有搞不定的事情随时可以找他。” 梁利生虽然人不在道上,但道上处处有他的传说。 道上又人均八百个心眼子,而陈柔跟宋援朝一样,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正派,还太过善良,武力值足够,但就怕对方出阴招,把他们给耍了可就麻烦了。 聂钊是个商人,不能做企业无利的事,当然,陈柔也不能把他往泥沼里拉。 在关于缉毒的事情上,只要他不阻止她就已经很好了。 他还愿意让梁利生助她一臂之力,陈柔当然乐意,笑着说:“好。” 她这人性子急,正好车过了新界,到了九龙,她拍椅背:“sam,停车。” sam一脚刹停了车,宋援朝在副驾驶,问:“三太你不会要去九龙吧,有事?” 聂钊更着急,还慌不择口:“我要回家。” 他说他要回家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虽然卯足了力气,但也只有十几分钟,这时间有点太短,让聂老板心里有点不爽,准备一雪前耻的,没雪掉,就准备再雪一次,要是还不行那就再血,总之,他今天早早回家,就是为了匀够时间,真正意义上一雪前耻,结果太太半路就要丢下他去九龙啦,去干嘛,去多久? 涉及毒贩子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儿,找人当然还要谈,所以要搞快一点。 尽快谈出合作方案,才能更早进入实施阶段。 而且陈柔觉得昨天晚上聂钊又是被冷水激,又是被热水烫,还那么辛苦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她体贴的说:“我回来的大概会比较晚,你这两天比较辛苦,回家好好休息。” 说他辛苦,还是当着宋援朝和sam的面? 聂老板又不好反驳,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挤了个字出来:“好。” 他决定了,等她晚上回家他必要一雪前耻,还要把她弄哭,求着他说不要的那种哭。 …… 且不说聂老板的怨夫心情,说回九龙忠义堂,尔爷这边。 此刻正好晌午,他负着两只手在街上转悠,路过做肥肠面的店铺,看到几个老太太在洗大肠,就会凑过去盯一盯看一看,老太太们就得回一句:“很干净的。” 尔爷也要笑着回一句:“租金高人工贵,小生意很难做,尤其杂货,一定要洗的干净没有异味方能烹出美味,生意才能兴隆重。” 老太太齐声说:“晓得啦,有生意,老板赚得好,我们才能拿到工钱嘛。” 还有小孩子伸手:“爷爷,要糖果。” 尔爷先问:“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拿到A啊?” 小孩子跺脚:“爷爷,我才上幼稚园,幼稚园不考试喔。” 尔爷的糖已经掏出来了,哈哈大笑:“要记得考A,就天天有糖吃。” “谢谢爷爷。”小孩子拿着糖果跑了。 尔爷负手,看着那豆丁大的孩子拐弯进了巷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头,其实像他和董爷一样的人,真要说想生个孩子留个后其实很容易的,他们手底下多的是从大陆过来讨生的女人,真说大佬照拂,她们只会感恩涕淋。 但一则,像尔爷董爷这种义字当头的人,手下多的是小弟,真想马仔们死心塌地,就不能干那种糊涂事,否则就是项天明项天戈,鬼头荣的下场,早死了。 再则,多个孩子多条软肋。 拥有孩子会让一个人有多兴奋,失去他就会有多痛苦。 他们一手是刀一手是糖,可以给孩子糖果,但也能下得了手捅了孩子。 他们也无比的了解死对头,一把双刃剑,他们一边抵着自己,一边抵着对方,就这样胶着了几十年,从年富力强,兵强马壮到两鬓斑白,暮色苍苍。 而孤寡老人在一天中最讨厌的莫过于夕阳,天黑。 白天可以呼朋唤友,兄弟满堂,但到了夜里就要孤身只影,寂寞作伴。 此刻尔爷慢悠悠的往家走着,虽说日头还在半空,但他已经在怕夜晚的到来了。 他的家在四面是楼的巷子深处,光围墙高就有三米,把院子围的跟个碉堡似的。 院子里24小时都会有四个马仔当值,帮他看家护园,他家墙上还有碰触式警报,一旦碰了就会呜呜报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任你功夫再高,想要悄悄潜到他身边是不可能的,但当然,陈柔也不是悄悄潜入的,她是大摇大摆进门的。 所以等尔爷自外面回来,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四个马仔并成一排,立正,齐齐扬着脖子在看楼上,而且眼睛俱皆一眨不眨的,还全屏着息。 尔爷一辈子经的杀场多了,一看这就不对劲。 但他一生打打杀杀,以为是有仇家上门了,而别看他老,功夫可一点都不差的,伸手掏枪的同时他还不忘伸腿一勾,枪在暗处,明处是一杆银枪,他也抬起了头。 而就在他抬头时,院中二楼上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女孩子,她是从二楼的客厅转悠出来的,走到阳台上,双手抚着栏杆一笑。 哐啷一声,尔爷手里的银枪掉到了地上。 也是,除了陈柔,谁还敢那么大剌剌的进他的院子,上他的二楼。 一步一台阶,尔爷连着踩空两回才爬上自己每天都会爬的楼梯,走到陈柔身边。 第157章 她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的! 二楼共三间房,一个会客厅,一间是尔爷自己的卧室,一间是书房,另有一间本来是他儿子尔鸿的居所,但它漆着与整个楼面的紫檀所不同的,粉红色的门框,窗户也是粉红色的,乍一看,油漆也比老家具要泛新。 客厅墙上挂着一排旧照片,其中有个面貌极为俊朗的年轻人,剑眉星眸,一口白牙,跟尔爷有七分像,但比老爷子帅得多,旁边有字:1943~1966 尔鸿。 那就是尔鸿了,看起来一表人材的。 陈柔盯着看了片刻,一把推开了粉红色的门扇。 跟在她身后的尔爷,还有急匆匆赶来的鸡哥,以及几个手下,阿猛,阿威和阿壮,阿强惧皆呼吸一滞,又同时屏息凝神。 …… 这是尔爷的老巢,即便部下,非亲信也不敢贸然上来。 但众目睽睽下陈柔不但上楼了,连尔爷的卧室带书房整个转了一圈,此刻她推开的,是一间小女孩会喜欢的房子,里面全屋贴着乳白色的壁纸,临窗有博古架,上面摆的全是各种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玩偶,对窗还有梳妆台。 当然,妆台里并没有东西。 她回头走到另一边,有西式的沙发,茶几,还有乳白色的大衣柜。 一把拉开,里面当然是空的。 尔爷就站在门口,颤声说:“你想要什么就尽管买。” 所以这是他在听说自己有个孙女后剃头挑子一头热,紧急布置的。 衣服什么的不好买嘛,就暂且没有买。 陈柔回头,鸡哥带着威猛强壮四个大汉挺胸抬头,尔爷则两腿齐打哆嗦。 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并说:“你们都给我下去。” 鸡哥当然不愿意:“阿爷!” 威猛强壮也上前一步:“阿爷,我们站在外面就好。” “下去!”尔爷再说。 九龙是个流行黑吃黑的地方,项天戈的尸体还是热的,别的堂口就一涌而上,不但把他的妻儿老小全赶出埠外,地盘也在一通乱打后瓜分了,鬼头荣亦然。 尔爷此刻要死了,不论谁杀的,法律不会追究的,警方反而会大张旗鼓上门,算尔爷积年的旧账,O记会来开天价罚单,重案组会在飞虎队的护驾下来抓他们这帮罪行累累的小弟,董爷还会来抢地盘,忠义堂就此会成一盘散沙,渣渣都不剩。 所以大家不敢走,也不能走,因为尔爷要没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可尔爷仿佛下定决心了般大吼:“退下!” 鸡哥率着人虽说退了,但楼梯没响,显然,在楼梯处埋伏着呢。 尔爷则袖起两只手来,吼老管家:“上茶啊,不不,要汽水,喔不,冰可乐!” 陈柔不喝汽水,也不喝茶,平常都喝白水,但她不爱吃甜食,隔两天会喝一罐冰可乐,那也是她多年保持的习惯,尔爷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老管家早打开冰箱了,见没可乐,急的早就谢顶的头皮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柔适时说:“我要喝沙士,给我沙士汽水就好。” 老管家如蒙大赦,端着沙士汽水和冰冻乌龙茶过来了,摆茶:“大小姐请用茶。” 尔爷眼看陈柔捧起汽水喝了一口,正想说话,外面响起一阵大喇叭声,他深吸一口气,喊:“阿鸡。” 鸡哥秒到面前:“阿爷!” “去看看外面谁在吵?”尔爷说。 鸡哥立刻掏出大哥大,闪一边去了,这时陈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想说话,外面又是一阵喇叭声响,但随着鸡哥一个电话拨出去,外面任何动静都没有了。 现场安静如鸡。 尔爷正要说话,陈柔抬手:“您要想验血,现在就可以,但是……” 但是虽说血统不明,可尔鸿比董鹰帅多了,而且陈柔主动上门,找的也是尔爷。 尔爷整身一顿,头顶稀疏的白发于瞬间根根直竖,可见他内心受的震撼有多大。 那么陈柔给了他机会,他会立刻抽她的血,去测DNA吗? 尔爷沉吟半晌,却说:“听说你爱吃煲仔饭,我这里有从增城采购来的丝苗米,比泰国和越南产的香米更有米香味,腊味是外面的店主们送的,我常吃,滋味很不错的,你家聂主席就经常派人过来打包,要不你也尝一尝?” 陈柔说:“我喜欢吃点肥肠,但聂家的厨房很少做脏器。” 富人家的厨房确实很少做脏器,而且用的调料也很清淡,像聂钊和聂涵姊妹,因为从小吃的都是原汁原味的食物,口味也特别清淡,就更不会专点肥肠了。 但陈柔是打工人,爱吃的其实是重油重辣的东西。 她在聂家虽然吃得不错,但没有吃香过,宋援朝更是三天一罐老干妈。 尔爷蓦的就笑了,手拍大腿:“阿猛,快去陈记肥肠,就说是大小姐要吃肥肠。” 阿猛蹬蹬下楼梯,还没出门就在大吼:“大小姐要吃肥肠啦!” 但他还没出门,尔爷一看陈柔脸色不对,又猛然一声吼:“阿猛。” 阿猛蹭的止步。 尔爷是看着陈柔的眼神说的,他说:“小声点,不许故意去对街吼叫。” 阿猛一愣,他正想去隔壁街吼一吼,臊一臊义勇堂,董爷那帮手下呢,老大竟然不让他去,但为人小弟重要是听话,他只好说:“好。” 陈柔闻言端起尔爷的茶冻,说:“现在天凉,您也有年龄了,不该再喝冻茶的。” 再吩咐老管家:“换杯热茶,沏浓一点,再用温水化一下就好。” 这种关怀手下们天天说,医生也天天念叨,但是孙女说的,就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了,尔爷连声说:“好好好,我以后都喝热茶。” 好一副祖孙其乐,鸡哥带着阿威阿强和阿壮趴在楼梯口,笑的直流口水。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朋友圈,否则他们一个朋友圈已经发出去了。 但当然,陈柔不是来当乖乖女的,其乐融融也不会太久。 俩人是坐在会客厅八仙桌的两侧,尔爷一只手搭在比八仙桌略高的条案上,一只瓷坛的旁边,那瓷坛里装的应该是他太太的骨灰,因为是酒红色的,别的瓷坛都是纯黑色,装的当然也是男人们的骨灰。 陈柔一只手也抚上了条案,笑着说了句:“这紫檀有年头了吧……” 尔爷看到她搭在条案上的手猛然伸过来,他也不是吃素的,脸色大变的同时一摁墙板,里面弹出一把枪来,但陈柔的手也到了,年轻人到底灵活,她是反手,但拽过手枪的同时抬手,那把枪,尔爷在差走手下之后,唯一的武器已经在陈柔手里了。 她站起来了,手里握着枪,枪口正对着尔爷。 乍看她不过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但她的敏锐和灵敏叫尔爷都要惊叹。 老佣人被吓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手不住的摇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鸡哥和威强壮三兄弟也在楼梯上拔了刀,蓄势待发。 尔爷一脸阴 霾,以真相是这孩子是义勇堂,董鹰那个小杂种的吧。 陈柔,不愧韩玉珠钦点的小儿媳妇,她这是义勇堂一臂之力,称霸九龙? 想到这些,尔爷脸上方才浮起来的那一抹喜色和光晕在瞬间散去。 他的手轻轻搭到了桌子下面,那下面是个机关,只要他一拉下去,头顶就会发下箭针,如雨般的箭针,这女孩躲不过的,她将和他一起下地狱。 他还没有拉下机关,是因为可惜,可惜这么个好女孩要跟他一起死。 他有那么刹那的怜惜,想让她多活两分钟。 他的几个忠实马仔此刻也脸抽抽的跟苦瓜似的,个个提刀恨不能捅大腿。 悔啊,痛啊,只恨不能跟义勇堂同归于尽啊。 但当然,陈小姐的心思就连聂老板都猜不透,尔爷和他的手下们就更不能了。 论阴谋诡计他确实更胜一筹,但陈柔也不是来跟他玩阴谋诡计的,她反手把枪里的弹夹匣掉,取出六枚子弹,挑眉:“项天戈是我杀的,用的M82A1,巴雷特。” 她抢了枪却不开枪,反而卸弹夹,这就叫尔爷够惊讶的了。 但她竟然说项天戈是她杀的? 鸡哥几个也被惊到了,尔爷不喊又不好上楼,为了偷听,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的。 要知道,项天戈是在一辆防弹车里被一枪爆头的,头盖骨都被打飞了。 全香江所有行内的人,包括各个警署的警长们都在猜那个能于移动中迅速开枪,掀飞一个大佬头盖骨的人会是谁,但竟然是她? 相比看到她站在二楼笑的明媚大气,此刻的尔爷才真叫惊讶。 他首先的反应是不信,但他经了太多的事,沉得住气,也收回了拉机关的手。 陈柔缓缓的卸着枪,从扳机到枪管,枪身,将一把手枪整个拆开,再看尔爷,继续放大招:“你也很好奇鬼头荣是谁杀的吧,还是我,而且我不知道他的七寸。” 尔爷在听到这句时终于绷不住了,鬓爆青筋,额头渗出汗珠:“他的天灵盖上足足有27块弹片,每块不足2毫米,AK弹片,既然你说是你……” 陈柔以手作枪,扫头顶:“枪在用来储存珠宝的,特级钢制成的仓库柜中打上房顶,继而触发爆炸,几千块弹片同时崩发,总有一块能伤到他。” 尔爷猛烈的咳嗽。 鸡哥回头,给他的几个小弟们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交流,大家一起冒冷汗。 是的,杀鬼头荣那一招才叫出神入化。 聂家专门运来进出口珠宝的小港口,被诱入,被围绕,继而AK爆头。 尔爷不止一次想过,哪怕是他陷到鬼头荣的境地,想要逃出来也要费点功夫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那么完美的一场围剿,竟然是面前这个女孩做的。 他想象中的她天真,善良,虽然有点凶还向往正义,但仅仅是个女孩而已。 可她非但不是,还是亲手送两个大佬归天的执枪者? 气氛陡然变的凝重,鸡哥暗示阿壮下楼去,不一会儿搞上几把枪来。 本来堂口火拼是不备枪,只用棍棒的,但他害怕,他暗暗把枪揣到了腰上。 尔爷正在出汗,十一月的冷天,他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相信面前的女孩能做出那么轰动的事,但她抢了他的枪又拆了枪,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无畏,坦然,看起来也不像是来认亲的。 她更像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以及对于他的财富和实力的蔑视的。 她是那么从容,语声是那么的温柔:“阿爷,要不要陪我玩两把枪?” 所以她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了? 第158章 梦中情孙! 尔爷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孩:“你惯使什么枪,巴雷特?” 又摆手说:“我是老传统,火器使的不好,你不要见怪。” 陈柔却问:“你有什么枪呢,要真有巴雷特,我也不是不可以。” 不像AK是自动步枪,等闲人都能上手,巴雷特是狙击枪,等闲的女孩子在发弹的那一刻自己都要被掀飞的,又何况瞄准,射击。 尔爷一笑:“我还真有把巴雷特,你要想试,我让人拿上来。” 要玩枪了,还是巴雷特? 鸡哥和阿威,阿强阿壮也不装了,手枪都摆到前面了,也寸着步子上楼梯了。 但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把几个混混吓的提心吊胆,啪啪啪,全打开了保险,还于同时瞄准了陈柔,而她仿佛早有所料,也不过抿唇一笑。 提心吊胆中,外面响起个男人的声音:“尔,尔爷在?” 老管家冲过去了,鸡哥紧随其后,举着枪冲向阳台:“走走走!” 来的是九龙最火的肥肠面店,陈记肥肠面的老板,一手肥肠一手调和,肩上还背着炒锅,这是怕炒出来太久味儿不够,亲自上门来烧肥肠了。 一看鸡哥举着枪,他也吓坏了,直接流眼泪:“这,这,要火拼啦?” 又慌了忙的举着手往外走,边走边抹眼泪:“造孽哟,好容易有安生日子过,怎么又打起来了呢,我走我走,你们保重自己,别闹出人命呀。” 但就在这时陈柔也赶到阳台上了,这一看,跺脚了:“合着我的肥肠没了?” 鸡哥心说你来踢馆闹事,杀我老大你还想吃肥肠你想得美。 但他一句还没骂出口呢,尔爷连迭声的唤:“老陈,快回来,孩子要吃肥肠。” 陈柔笑:“我要吃尖椒爆的,越辣越好。” 鸡哥几个一听不高兴了,心说她上门砸场子,还好意思点菜? 但尔爷却忙说:“老陈,孩子爱吃辣味,记得炒辣点。” 指指墙上挂的一排钥匙,鸡哥会意,跑地下室,武器库里拿枪去了。 尔爷总还不死心,回屋推开门,笑着说:“阿柔,只要你,就可以来住,住多久都可以。” 又说:“对了,跟我来书房吧,这年龄大了,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偏偏手下那么多租户和房产都需要人来照料,你也不必天天来,隔三岔五来走走就好。” 陈柔陪着老爷子在楼上转悠,笑着说:“阿爷,我不是来认亲的。” 尔爷看出来了,她确实不是来认亲的,但他眼不见,总归还是不太相信。 点点头,他示意陈柔往后走。 他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是一个围成四方形的楼,他住在前楼上,后楼是妻儿住的,如今门上都上着锁,转到最后面,有个阁楼,上面有天台。 陈柔没问尔爷行不行,径自就上天台去了。 尔爷蹙眉半晌,也跟上了楼,上楼之后见陈柔站在一架望远镜前,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顺手指着对面一栋破破烂烂的楼说:“往那儿看,就可以看到义勇堂。” 陈柔暗猜,董爷应该也有个望远镜,在时时偷窥他的老对手,大哥不笑二哥,尔爷这望远镜就是用来偷窥,看董爷的,他们一个可真够放不下一个的。 这是一架军功类的望远镜,很大,需要抬起来才能看。 尔爷见陈柔试着要抬起它,问:“要不要我帮你调?” “我自己会操作。”陈柔说着,眼睛对上去,手已经调上了。 对面有一栋楼,但在齐平的,三楼的位置有两个穿堂的窗户是空的,没有玻璃,而过了这栋楼,就是密密麻麻的猪笼寨了,也有高点的楼,但很巧妙,的大概1200米的距离中没有任何遮挡物,而在1200米之外,就是董爷的老巢了。 楼梯蹬蹬响,鸡哥上楼来了:“阿爷,枪来了。” 他不止带了杆巴雷特,还有几杆别的狙击枪,各种子弹也全带着。 想他为了跟大小姐攀上交情,最近天天在浅水湾溜狗,但陈柔愣是没搭理过他,而她刚才居然枪指尔爷,鸡哥很生气,气的头顶那撮火红的头发都分外的翘。 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是挑衅,当然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她会开枪。 当然,陈小姐勇闯龙潭,自然有的是叫大家服气的实力。 她接过巴雷特掂了掂,突然问鸡哥:“董爷那边知道我来的情况了吗?” 尔爷的脸阴的仿佛能攥出水来,却是回头一声吼:“阿猛,你乱传闲话了?” 叫阿猛的马仔在楼梯上,语气怯生生的:“我就跟街坊说了两句,至于有没有……” 就在这时陈柔敲望远镜,示意鸡哥过来。 鸡哥过来了,凑到望远镜前一看,忙说:“阿爷,事情不太妙,那边在集结人。” 尔爷心里既有孙女不认自己的失望,还有对阿猛唐突的愤怒,语声中蕴含着风雨:“好啊,让他们来,阿柔小姐,你也正好看看我们九龙人是怎么做事的吧?” 他心里还有期盼,但作为大佬,也不喜欢被人遛,耍。 他准备给陈柔看一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厮杀。 不过当然,既陈柔在这儿,主场就是她的,她不想看古惑仔打架,她也有办法重新吊起尔爷的兴趣,正好看到墙上有挂了一面铜镜,应该是尔爷做的风水局,她摘了下来,先反问尔爷:“阿爷这脾气也真冲,刚还说要看我玩枪,这就不看了?” 尔爷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阴晴不定。 陈柔摇摇铜镜,把它递给鸡哥,说:“去董爷家门口举着它,看我打爆它。” 尔爷的脸上同时有晴和阴两种颜色,愣在原地。 威猛强壮四兄弟齐齐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嗯?” 鸡哥则发了一声不属于人的鸣叫,他吱的一声,又抹了把嘴:“在这向射?” 陈柔抬枪:“这枪的射程是1850米,而董爷家离这儿也就1200米,射程之内,为什么不可以?” 再问:“是不是你们找遍全球都没有找到能的人?” 尔爷点了点头。 相比董爷他的心机更深,下手也更狠,他确实找过狙击手,但没找到强者。 合着他找了那么多年,一个能驾驭巴雷特,1200米射击的人就在眼前? 鸡哥也很谨慎的,招呼阿猛:“你去!” 陈柔说:“不行,就得你去才有排面,因为我还要你给董爷捎句话呢。” 鸡哥看尔爷在点头,只好答应,但总还是不太信,举着铜镜问:“不会打歪吧?” 陈柔笑了一下,再嗅一嗅,对尔爷说:“煲仔饭快熟了,咱们抓紧搞完好吃饭。” 尔爷看鸡哥:“还不跑快一点?” 鸡哥闻言嗖的下楼,跑的像道闪电一般,朝着义勇堂去了。 陈柔都不需要选地方架枪,因为这平台上有天然的机枪台,但还差点劲儿,就是如果她后面没什么东西用来支脚,她会用不上力,会被弹飞。 转着看了一圈,她吩咐尔爷:“阿爷,让你的人抬个保险柜上来。” 老爷子的保险柜里装的全是金条,她确定要抬? 尔爷挥手,几个手下去抬保险柜了。 趁着这个时间陈柔得看距离,还得测风速,再看日落的状况,这都是可能导致她狙击失败的潜在因素,必须全部考虑进去,面面俱到。 等她观察完,几个马仔抬着保险柜上来了,陈柔一脚在前,一脚抵着保险柜,将枪调整到合适的角度,突然侧首看尔爷:“你说这要打不中呢,怎么办?” 尔爷乍见陈柔的照片,只觉得这姑娘哪哪都好,眉眼鼻子,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生在他的心坎上,就是他的梦中情孙,在轩尼诗道上看她啪啪啪掌刮鸡哥和独眼哥,方知她有几分脾气,心里非但没有讨厌,反而更欣赏了,觉得她有个性。 但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个危险,或者说她有多强悍。 直到她今天突然杀上门来,那么强势,咄咄逼人,甚至此刻架起巴雷特来,他突然想起那首名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在此刻才窥见这个女孩的真面目,看到她的强悍和强大。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他柔声说:“其实我更想你打不中。” 他想要的是儿子留下的血脉,想要有个孙子承欢膝下,尉籍天年,但如果陈柔能架着巴雷特狙击1200米外的一柄铜镜,问题可就麻烦了。 因为她能杀得了他,也能杀得了董爷,她将她凭实力拿下九龙,称霸九龙。 女孩子的好处是男性所比拟不了的,要是尔鸿被人否定,此刻必定已经梗着脖子要证实自己了,但陈柔就会受激,她只说:“我也不过玩玩而已,万一打中了呢?” 突然收了笑,她说:“鸡哥到了,正在举铜镜。” 她是否打得中,就看此刻了。 …… 再说董爷这边。 本身两家的地盘就是一条街,这边姓尔那边姓董,再有猛哥那个大嘴巴一传,快马加鞭的,董爷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在听说陈柔悄悄潜到尔爷家的那一刻,在董爷这边,事情就等于水落石出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抄家伙咯。 尔爷手下有威猛强壮四大名将,董爷手下也不赖的,也有阿虎阿豹阿熊阿狮四员猛将,还有一个叫阿郎的,拳头比一般的棒球还要硬,正好今天都在,在听闻消息的同时,就已经冲到董爷家门前了。 董爷当然还没出来,他的老部下们,亲信们也进院子去了,外面是一帮看热闹的,而董爷则是必得要出来的,一则稳定民心,再则,当尘埃已定,听说大孙子是别人家的,他就更要出门,露面,振仕气,壮军威了。 鸡哥顶着一头火红的鸡冠头,就在这时跑到董爷家门前了。 说来他也是够悲催的,作为忠义堂的当家一哥,被派到义勇堂的大门口,而更可气的是,董爷这边的人并不知道陈柔和尔爷没相认的事。 还以为陈柔和尔爷在家把酒言欢,一个喊爷爷一个叫乖孙呢。 此时见了鸡哥,当然个个分外眼红。 有人冲过来就搡他:“鸡哥,叼你老姆喔,你还敢来这儿?”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皮痒了?”还有人在推。 有人直接爆他腰子:“是不是想吃屎啊你?” 鸡哥高举铜镜大叫:“让开,快让开。” 再吼:“我要见董爷,董爷!” 但他越吼大家围的越凶,你一把我一把,还有人直接搂头拉着他撞自己的胸肌,把鸡哥撞了个晕头转向,他也急了,大吼一声:“再不让开我开枪啦!” 古惑仔再狠也是肉做的,是肉做的就怕子弹,不过义勇堂这帮人并没打算放过他,大家让开一点,也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屁放。 董爷也在这时出门了,手里提着一柄雕花的圆形刀筒,那叫双刃匕首,合起来是一个东西,分开是两把刀。 在他,今天也是要血流成河的一天。 他准备亲自上,带人杀到忠义堂去。 听说鸡哥来了,他冷笑了两声,心说正好捅了鸡哥祭个天吧。 按理来说两军交战不斩来史,但在此刻已经没有规矩和江湖道义可言了,董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杀他山花灿烂个人仰马翻。 但他刚才出来,才把目光投向鸡哥,先看到半空一道火光,紧接着才是砰的一声巨响,在刹那间,包括董爷在内,现场所有的人有瞬间的耳鸣。 鸡哥手里的铜镜被被生生打烂,像是被撕裂的布一般,铜面被拉的极细极薄,并向后延伸,撕裂,变形,但又以弹孔为径粘连在一起。 那就是巴雷特的冲击力了,在1200米的距离之外,它都能把一面厚厚的铜镜给爆裂,撕烂,撕成絮,更别提血肉之躯的人了。 而在那个距离下能完成射击的,大概也就陈柔陈小姐了。 鸡哥望着被洞穿的铜镜,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第159章 不是来认亲,是来寻仇的! 一声枪响鸡哥就跪下了,义勇堂的马仔们也被枪声响到了,呼啦啦的散开。 准备杀了鸡哥祭天的董爷也愣住了。 子弹不长眼,万一钻肉里了呢,所有人待愣片刻,呼啦啦的都董爷围了过来。 独眼哥指挥着他的手下们:“虎仔豹仔去找枪,今天咱得动枪,见血了。” 平常他们大多是棒球棍和双截棍,但今天显然不行,要抄狠家伙,拿枪了。 鸡哥高举手:“董爷,是陈小姐让我找您的,她有话带给您。” 独眼哥带着阿狮阿熊提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他妈的……” 但生死攸关之际,董爷一声厉吼:“慢着!” 独眼哥收了刀子,但还要恐吓鸡哥一句:“你这条命,账挂在我手上。” 鸡哥此刻怕的是陈柔,可不是义勇堂这帮渣渣,摇摇铜镜,他来一句:“知道这他妈谁开的枪吗,从我们忠义堂射出来的子弹,敢不敢猜一下,谁射的?” 但甭看他对着独眼哥嚣张跋扈,见了董爷总要收敛点:“大佬好!” 董爷到底老狐狸,抓得住重点,一把夺过铜镜,只一看就猜出来了:“巴雷特,他妈的,姓尔的又在耍什么花招,马上说,我让你死的舒服点。” 鸡哥也是个机灵人儿,此刻他是在敌人的巢穴里,敌人还个个群情激愤,恨不得生捶死他,别看他平常叫的凶,但真到了死的结骨眼儿上他也怕。 因为怕,他也不敢耍花招,当然是陈柔说了什么话他就托什么话。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他再举铜镜:“陈小姐说她说的话只能您一个人听。” 独眼哥冷笑:“放你妈的屁……” 董爷扬手:“阿熊阿豹,阿虎阿狮,独眼,你们几个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独眼哥拉起鸡哥,一把拉进董爷的院子,搡到墙上就吼:“快说。” 陈柔说的是只能董爷一个人听,但看这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支不走旁人,索性也就说了:“董爷,陈小姐说她能打穿这面铜镜,也就能打穿你的脑壳。” 独眼离得最近,听得最真,闻言咯的一声,想笑,但又觉得不对,没敢笑。 董爷比他可要聪明得多,闻言先示意阿狮阿虎去把院门关了。 然后一把抓过铜镜,哑声问:“子弹是从忠义堂射出来的,巴雷特,1.2公里?” 鸡哥两腿发软,也想装的悲怆一点,但见董爷眉毛胡子乱跳,又忍不住兴灾乐祸,嘴角翘的AK都压不下去,哆哆嗦嗦:“对,1.2公里,陈柔小姐她正中靶心。” 1.2公里的距离,平常人跑都要跑个五六分钟,但要子弹狙击,就只在刹那间。 现场就突然安静下来了,独眼哥只剩一只的眼睛飞速的眨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不是翘,而是跟着了静电似的,根根分明的竖起来了,他整个人就跟颗大海胆,大刺猬似的,满身的毛乱炸。 他没有质疑,聪明如他,也在瞬间就联想到当初爆项天戈的那一枪了。 是的,陈柔刚刚去了忠义堂,然后一枚子弹打到他家门前,靶心分毫不差。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她真的想杀他,那将易如反掌。 仿如一颗正中眉心的子弹,打的董爷在瞬间萌生了他此生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双鬓突突直跳,双腿反软,踉踉跄跄就往后退,但就在这时鸡哥又说:“陈小姐还说,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独眼哥一边扶董爷,一边踹鸡哥。 鸡哥说:“她让您甭着急,要您也有兴趣欣赏她的枪法,下个月她会找个日子登门拜访,也来跟您砌搓一下枪法的,但要您还是动不动就提刀,那就算了。” 独眼哥大叫:“想上门杀我阿爷,他妈的,先从老子身上跨过去再说。” 董爷也正在气头上,而且因为陈柔先去了尔爷家,他心疑自己的傻儿子一贯犯蠢,并没有争到陈娟姑娘,所以陈柔是尔爷家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再见面,所以他也说:“小鸡仔,回去告诉陈柔小姐,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也永不再相见。” 鸡哥想要的其实就是这句。 陈小姐那么牛,那么棒,只要董爷不要,不就归他们忠义堂了? 他大喜,眉飞色舞:“我这就回去传话。”双手抱拳:“再见了诸位。” 但他当然不可能走的那么利索,才转身,阿虎阿豹的大脚已经踹过来了,他是被义勇堂踹飞到门外的,逃也似的,他回去送信了。 董爷握着一面铜镜,面色如土,眉眼皆耷拉,蹒跚着步履走了几步,突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天井里的石几上,老爷子眉毛耷拉的跟老寿星似的,眼泛泪花。 他在悲噎,在哭,老泪纵横的,但其实尔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枪已经打完了,至于有没有打中,尔爷亲自举起望远镜看过,他们俩也已经下楼了,此刻正在吃刚刚出锅的煲仔饭和尖椒爆肥肠。 当然还有别的菜,有一味青葱虾饼,马蹄糕,还有一钵苦瓜排骨汤。 陈柔正在帮尔爷搅饭,将煲仔饭的锅巴悉数搅起,再浇上酱汁将它搅匀,她把煲仔饭递给尔爷,并说:“所以您也看到了,我要动心想做掉谁,很容易的。” 她能站在忠义堂的地盘上爆了董爷,也能站在义勇堂的地盘上爆了尔爷。 此举不但能解决争端,还能完美的嫁祸他人,那将是一桩毫无破绽的完美犯罪。 尔爷点头,容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承认自己老了,也终于肯承认陈柔的优秀,无关男女,身而为人的优秀。 见他不吃,陈柔把勺子捧给他,又替他夹了一块虾饼,见尔爷吃起来了,才又柔声问:“为什么你们总会认为,我来就该是来认亲的,而不是寻仇的呢?” 尔爷一顿,侧瞄身后,阿猛举着枪,就在他的身后。 “又是为什么,你们认为我会很在意那份血缘呢?” 陈柔说着给自己舀了碗汤,将它喝完再说:“我的母亲陈娟是游泳到的香江,她本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如果她能去巴黎或者阿姆斯特丹,或者米国,她都将继续发扬自己的舞蹈事业,并成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而且她已经得到韩玉珠主席赞助的机票,可以离开了的。” 尔爷结舌半晌,说:“对不起。” “不论您还是董爷,在乎过那个女人,我母亲的生死吗,你们虽然没有杀他,但你们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赌场上的筹马,猎场上的猎物,任由两个男人用恐吓的方式去逗弄她,戏耍她,你们出手阻止过吗?”陈柔再问。 尔爷是真正的老狐狸,有生以来还没有怯过谁,但在此刻,他内心只有怯意。 因为确实,当初尔鸿和董鹰争陈娟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过,董爷也没有。 他们于帮众,于马仔们恩重如山,但于陈娟是有愧的。 当然了,如果不是陈娟的女儿那么猛,武能巴雷特文能玩心机,还言词狠辣,尔爷不会悔的,但此刻的他特别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约束儿子的过激行为。 陈柔再说:“所以在您和董爷想来,我应该是你们的亲人,但在我看来不是,你们都是我的仇人,害死我母亲的仇人。” 食不言寝不语,说完她就开动,吃饭了。 她吃饭的样子可真香,一挖一大勺米饭,上面再搭块肥肠,一大口油汪汪的吃进去,嚼的又香又甜,连吃几口肥肠觉得腻了就吃一枚小尖椒。 被辣到了,她一把抓起水杯,扬头就是一通狂灌。 见尔爷不动筷子,她皱眉了:“您……”该不会被吓到饭都不敢吃了吧。 尔爷端起碗来,举起筷子,连刨带塞,跟陈柔吃得一样快。 陈柔把一碗煲仔饭吃到见底,抓起勺子轻轻一刮,把最后几粒米都扒到了嘴里,端起水杯,默默等着尔爷吃。 待他放下碗,将两只碗摞到一起,用纸巾把桌子擦了一圈。 她这种仿佛寻常人家养大的,勤快孩子般的教养,不像是聂家能培养的,就好比她那果决的,干净利落,百步穿杨的枪法,也不像是聂家能培养出来的。 她是个行走的谜团。 尔爷没动,只是目光灼灼,欲言又止的望着陈柔。 他觉得跟这孩子吃饭的时光是那么的令他舒适,但又那么的短,转瞬即逝。 而更叫他觉得悲凉的是,这很可能是他和她吃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饭。 但就在尔爷胡思乱想时,陈柔说:“我有个忙,需要您的忠义堂帮我。” 鸡哥早就回来了,还在楼梯上趴着呢,吱的一声咧开了嘴巴。 有忙要帮,就意味着饭不止一餐,尔爷也笑了:“当然帮。” 陈柔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他直接就答应了。 “我知道您和董爷一样,从不涉毒,也不允许手下涉毒,自打鬼头荣和项天戈死后,九龙的毒贩子都少了不少,但是有个您相熟的堂口……竹联帮在贩毒。”陈柔的语气让尔爷想到了一种人,大陆人,大陆的军人,他说:“你讲。” 陈柔没说话,只是横起手来在脖子上划了一道。 她要杀,是毒贩子就杀,杀到寸草不生! 尔爷沉默良久,终于说:“竹联帮我确实熟,我也是他们的山门,这两年听说换了新堂主,但是没有来拜过山门,既堂主不讲规矩,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大佬了,架可以打,人也可以杀,但还要讲个师出有名。 陈柔见他在攥手,应该是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于是说:“我还有人,而且我手里有竹联帮前任帮主的儿子。” 尔爷眸光猛然变锐:“那就肘他做帮主吧,原来竹联帮交堂费是一年五百万,我也不多收他,还是五百万吧,阿柔,这是看你的情份,路那么远,一年那么几个堂费,太费心力,我本懒得管的。” 所以当初湾岛仔他爹就是尔爷罩着的吧。 后来被人干掉,尔爷也懒得管,只因为堂费交得太少,不值得。 湾岛仔就偷着乐去吧,如果不是陈柔想缉毒,他这辈子都没可能当帮主的。 但现在他趁上狗屎运了,很可能做竹联帮的下一任帮主。 大佬之间谈交易不必言明,彼此心里有数就好。 陈柔站了起来:“具体的咱们电话里谈吧,对了……” 她望着尔爷,诚言:“我需要您的帮忙,也会非常非常的感激您,而且我向您承诺,不会让您白白付出,会给予您相应的回报,但我是陈娟的女儿,在她的死那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您,也不会原谅董爷,更不会原谅你们的儿子。” 尔爷最后的挣扎,依然是在争高低:“我与董老先生还是不一样的。” 他总还是想让陈柔更加青睐自己。 但陈柔先上他家来,她的亲爷爷,姓董的那位还不知道着不着得住呢,她又怎么可能再偏袒他? 她说:“你们于我的生母陈娟来说是一样的,于我也就是一样的。” 曾经在他们眼里,那个从大陆来的,只会跳舞的女孩无足轻重,但现在,陈柔用实力让他们看到了她,并学会去尊重她。 尔爷一声长叹,目送陈柔出了家门,又一路送到巷口,看着她叫上计程车,又赶这去特意叮嘱计程车让开慢点,这才依依不舍的望着陈柔离开了。 当然了,大佬都被吓到了,他的手下们也出奇的安静,没敢去义勇堂的地盘惹事。 董爷这边,在天井边坐了半晌之后也有点琢磨过来了,再派人出去一打听,听说尔爷那边还真准备了饭,但是忠义堂上下一片静悄悄,就明白了,陈柔那小丫头在唬他,同时也在唬尔爷,而当两个人一起吃了憋,大哥不笑二哥,大家心里就都是舒坦的,他也就不那么激动了。 但他也好奇啊,想知道陈柔跟尔爷是怎么吃饭的,又是怎么聊天的。 对了,她的枪法真就那么准吗,巴雷特呢,那后座力,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着得住? 还有,陈柔说约他下个月吃饭,凭什么是下个月,今天才初三,他得等二十七天? 董爷是个急性子,急的眉毛胡子乱炸,简直恨不能把日历全撕光,一秒到下月。 …… 聂钊聂老板的一雪前耻从香江到大陆,再回香江。 他马上要去欧洲出差,一去好几天,今天又正好有闲暇,就还想再雪前耻。 但太太一进门就洗澡去了,似乎很累的样子,他于是给韦德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韦德在忠义堂和义勇堂各有个眼线,陈柔去做了什么自然能打听到。 果不其然,等陈柔从厕所出来,聂钊这边也接到消息了,他太太又去玩枪了,玩的还是巴雷特,就是那把她上回玩过之后肩膀差点脱臼,紧急送医院的枪。 挂了电话,眼看陈柔疲惫的坐到妆台边,聂钊溜下床,过来帮她吹头发。 “背疼,胳膊也疼?”他试着问。 陈柔抬了抬胳膊:“还好,忍得住,明天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不用上医院,或者请按摩师?”聂钊再问。 陈柔再摇手腕:“今天我还能捱得住,明天再说吧。” 其实她是这样,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天天练枪,肌肉能适应后座力了,虽说在开完枪后胳膊酸痛,但捱得住,而且她昨天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玩,家里的床又舒适嘛,就还想再试试,环上丈夫那窄窄的腰,她说:“我没事的,咱们早点睡吧。” 聂钊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探了妻子的行踪,但想想她上回开完枪后那个痛,还站不起身的痛苦,又不忍心,再好声好气问:“你就不累,真的不需要按摩师?” 结果陈柔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昨晚劳累太过腰不舒服,想叫按摩了?” 聂钊瞬时如被雷轰,且百口莫辩。 他在她心里是块豆腐吗,还是油炸过的,一捏就化渣的吗,他就那么不经事? 第160章 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被丈夫拦腰抱起,陈柔惊呼:“你要干嘛,轻点儿。” 聂钊想要轻点儿的,但尊严不允许,将妻子款款放到床上,撕了睡衣他扑了过去。 其实还可以时间更久一点,而且虽然他没经什么经验,但太太是因为愉悦还是因为痛苦而哼出声,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一条胳膊应该痛的厉害,因为她那只胳膊一直垂在床上,都没有抬起来过,他也只好心有不某的结束战斗。 三更半夜,宁静而温暖的被窝,夫妻相拥而眠。 聂老板想到明天要出差,而且一走就要走一个星期,就有点心烦。 结果他正烦着,妻子突然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下次可以更久一点的。” 聂钊浑身的汗毛在竖间炸了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应该觉得还不错,但是……嫌他时间短? 果然,她咬了咬唇,声音再低了一点:“还挺好玩的,就是,嗯,再久点就好啦。” 聂钊伸手就拉,声哑:“那就……”但他的再来一回还没说出口,太太滋气:“痛!” 明明是他心疼她,怕她痛才生生刹车,还憋的难受,却要被误解。 可他想给她个教训吧,又怕她会痛,而他记得他母亲临去世时曾经多么痛过,这辈子不论怎么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要太太尝一丝疼痛的。 可怜聂老板又气又委屈,偏偏还发作不出来。 太太在床上,他连床单都不敢扯,生生把拳头都给攥青了,也只能生闷气。 不过聂老板的套路是无穷无尽的,他突然说:“对了,新加坡有位女士,是位艺术家,相貌还不错,也还年轻,邀请我去了之后一起用饭。” 其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艺术家,他只是想激起太太的妒心,即使明天不去,过两天安排个行程,去新加坡探望他,陪陪他,他想跟她一起度个周末。 简而言之,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但聂太太在别的方面都会被套路,可在两性方面是断然不会上钩的,她倒来兴趣了:“什么艺术,我是个粗人,不懂艺术,但我最喜欢艺术家了。” 聂钊一噎,却也继续撒谎:“是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艺术家。” “正好阿涵马上毕业,说要办party,到时候要请丹尼仔和华仔,还有情歌天王Jacky Cheung来献唱,把小提琴艺术家也一起请来吧,她会喜欢的。”陈柔说。 聂钊愣了一下,又说:“有位女士要请我吃饭。” “好哇,以后记得请来,我还挺喜欢听小提琴独奏的,有韵味。”陈柔说。 聂钊好半天没吭气,她以为他睡着了,挣开他的胳膊,转到一边去睡了。 可怜聂老板虽说被太太盖章不行,但向来在她身上使的样样心机都灵,这还是头一回,心机用下去她毫无反应,偏偏他今天也没能一雪前耻,还用说,更睡不着了。 …… 九龙卧虎藏龙,大佬个个人物,当然也个个都不好对付。 陈柔靠着将近30年练就的硬核枪法,一枪把俩大佬给打哑巴了,但之后并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命宋援朝深入基层,耐心观察了两天,发现俩大佬都乖乖的,没敢耍奸心思之后,这才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了,第一就是去找湾岛仔。 她还挺好奇的,又是几个月没见,聂耀在干嘛。 一个人开车到跑马地,上山,她刻意把车停远了点,步行到别墅,到了门口,守门的一看是女主人来了,当即立刻从内部下锁开门,让她进门。 她一路经过院子,发现花草被修剪的格外平整,门前的大水池也干干净净,她遂表扬开门的保镖:“你们卫生搞的不错,辛苦了。” 保镖是个老外,一耸肩说:“其实卫生是男主人搞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柔再回首四顾,就见所有的花草都被修的没有棱角,格外圆润,站在别墅正门的拱门下面看,两边的花草被修的一也是一模一样,强迫症看了都要说舒服。 她在门外就听到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遂也没有进屋,转到客厅的落地窗外,而聂耀就在阳台上,一张贵妃榻上半躺着,在看书。 她刚经过,他应声抬头,然后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看。 陈柔点了点头,勾唇笑了一下。 聂耀没有笑,而是合上了书,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看的书名字叫《瓦尔登湖》,是经典名著,也是一本人们在低谷时期喜欢去读的书,以陈柔的见解来看,用它做心理疗愈倒是蛮不错的。 湾岛仔可真是狗屎运了,三餐有人管,还有工资,工作就是打游戏。 他都没发现陈柔来的事,直到聂耀闭着眼睛把书砸出去,他这才站了起来。 陈柔率先出了门,在车上等着,不一会儿湾岛仔笑咧咧的来了:“陈小姐?” 陈柔开门见山:“你爸叫陈四海,你叫陈嘉豪对吧,是这样,九龙的忠义堂考虑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身为帮主,不但不照拂帮众,发展帮中事务,反而铤而走险,竟然干起了道上人所不齿的贩毒勾当,有辱社团斯文,伤害社团公信力,所以打算替天行道,灭了他们,而你,湾岛仔,你忠义正直,宅心仁厚,堪担大任。” 她这一通说的,湾岛仔皱眉头了,事情一件件的捋:“竹联帮贩毒,是不是大陆?” …… “我就知道要出事,当初我爸比就是不同意他们上大陆做毒品生意,他们才联手反水杀的他。”湾岛仔再摸头:“忠义堂是尔爷吧,真愿意帮我,喔?” 尔爷嫌钱少,本来懒得帮,是陈柔一枪打到老爷子不得不帮的。 但她说:“尔爷说小时候见过你,一看你就是个忠义正直,堪担大任的年轻人。” 其实尔爷连湾岛仔姓甚名啥都不知道。 湾湾那点小打小闹的小帮派到了香江,就跟小兔子进了狐狸窝似的。 这叫鸡汤,一下灌的湾岛仔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扭到一起,两腿两边翘,不住的跳蹦蹦:“尔爷竟然认为我有那么优秀的吗,这……有点机车诶!” 不止机车,而是鬼扯,但陈柔一脸真诚:“你本来就很优秀。” 湾岛仔好比天降一坨狗屎运,已经被打晕了,乐懵了,但又说:“太早了喔。” 陈柔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他要再扭扭捏捏她都想直接捏死他让宋援朝当帮主了。 湾岛仔来一句:“我《拳皇》还没通关诶。” 人家聂耀哪怕被囚禁,西服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 湾岛仔是自由人,是在工作,但他一件烂T恤,一条油不拉叽的工装裤,应该是为了省事,理头直接剃光头,头上一片青,简直像个混蛋。 陈柔拍喇叭,大吼:“立刻去换西服,把胡子刮啦,脸洗了,背挺起来跟我去见尔爷,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跟聂耀捆一块儿,另找人给竹联帮当帮主!” 湾岛仔快的仿佛一道闪电:“我马上就到。”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肩膀也足够宽,虽然因为有点瘦,穿上西服显得空荡荡的,但年轻人嘛,剃个光头再刮掉胡子,湾岛仔一看就是混道的,当然,眼神再凶一点就好了。 一脚踩上油门,陈柔继续骂:“看你那副窝囊样,要不是你这么窝囊,陈四海的手下们看你是颗软蛋,裆里没吊的东西,敢杀你爹,敢绑你?” 湾岛仔都无奈了:“陈小姐,你这样骂人我是要生气的喔。” “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混蛋,你爹都死多久了,你不想着复仇,就他妈一天知道打游戏,打打打,打你老姆啊打。”陈柔车开的飞起,也骂的飞起。 湾岛仔捏拳:“陈小姐,做人要讲礼貌的,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喔。” “生气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敢打我吗,动个手我看?”陈柔说着,车已经下跑马地,飞速朝九龙驶去。 湾岛仔气的直攥拳头,但最终还是说:“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喔,不可以骂人。” 车停,陈柔回好挡,捏拳头,再勾手指示意湾岛仔靠近,朝着他的额头就是两拳。 湾岛仔是真的被气到了,气的火腾腾的从胸膛往外冒,头上都在冒火。 他盯着陈柔的背影,在幻想自己不但要给她两拳头,还要让她学会讲礼貌。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他被带到了一个庙里,乍看陌生,但仔细一看,他发现这地儿自己原来来过,它看着青砖红墙灰瓦,是面还摆满菩萨,是个庙,但其实这就是堂口了,忠义堂的堂口,也是社团中有大事发生时,龙头大佬和余的小堂主们商议事情的地方,类似于政府的办公大楼吧。 陈柔还是平常的样子,向来都穿最休闲的衣服,干最猛的事。 尔爷乍眼先看到一个身材高高大大,瘦瘦的,却又浑身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冲进门来,眼前一亮,对身边的二堂主说:“那孩子不错,很有股精气神。” 二堂主认识湾岛仔:“原来跟他爹来过吧,他爹……” 这时陈柔刚进来,尔爷也是刻意讲给陈柔听的,他说:“竹联帮的陈四海,心地太过善良,又还总喜欢为帮众着想,喜欢讲以德服人那一套。” 二堂主说:“俗话说得好,恩威并施,无威压则德不立。” 尔爷也是这个意思,就好比尔鸿和董鹰同时追一个姑娘,尔鸿不能输,混道的,但凡在一件事上认了输,下面的人就不服你了。 说来说去,江湖嘛,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是要舔血的。 湾岛仔被打懵了,不过就跟杨永信的电疗治网瘾似的,虽然陈柔的方式有点不对,但在此刻也算激起了一点他的凶狠与斗志,而且他可是湾湾人,最会演戏装弱抱人大腿的,再有陈柔刚才把尔爷捧了一通,他有七分真情,三分渲染,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进门就是扑通一声,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 被骂了一路的委屈和眼泪也在此刻喷涌而出:“阿爷!” 尔爷看二堂主:“还不把孩子扶起来?” 二堂主扶湾岛仔起来,说:“尔爷知道你的委屈,放心吧,忠义堂会管你的。” …… 真要说动一个帮派就是大事了。 今天来的人也很多,都在两边的条凳上坐着,而且他们俱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肌肤黝黑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当家主事的。 而在这种场合,像鸡哥,威猛强壮四兄弟都是没资格入座,得要站着的。 有人起来喊了声大小姐,陈柔皱眉头,尔爷摆手,剩下的人就称她是陈小姐了。 一帮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有专门开渔业公司的小老板,有在湾岛做海鲜生意的,还有在澳城做叠马仔的,再就是在九龙开锁啦,当专职保安啦,甚至还有银行职员,政府公务员,还有个专门开罚单的交警,陈柔在街上见过。 不过别看这些人不起眼,但他们是一张网,可以触及到社会各个面的网。 三教九流,说的就是他们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尔爷打的旗号当然就是要伸张正义,为湾岛仔主持公道。 至于除毒贩子,就是私底下,只有她和陈柔,还有动手杀人的几个人才能知道的了,事成于密,败于泄嘛,在把毒贩子干掉之前,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 见过这帮帮众,陈柔还得跟尔爷一起吃顿饭,聊比较要紧的事情。 不过今天当然就不去他家了。 今天的饭由陈柔请,她开车把尔爷直接到带到中环,到聂氏国际大酒店的顶楼餐厅,单开包厢,就她和湾岛仔,尔爷三个一起吃。 当然,湾岛仔吃到一半就被打发走了,剩下的事只能尔爷和陈柔单独商量。 而这时在尔爷想来,陈柔只求助了他来帮忙,只要事情干得漂亮,这孩子的心就是向着他的,那么强的孩子,背景又重,动是动不得的,也只能祭诚心了。 而且他觉得陈柔为人太过诚实,还有点太过正派,甚至有点担忧,怕正派如她,真给她个堂口,让她面对一帮三教九流,她镇不住手下那帮奸滑之徒。 不过其实陈柔的正义是职业熏陶而来的,她一直以来也非什么良善之辈。 两个老爷子,她也一直是该遛就遛,心里可一点思想包袱都没有。 这不,尔爷全力以赴在帮她做事,而她转手一个电话打给宋援朝,则是让他去安排一下,她要让董爷这几天去庙里拜个菩萨。 “陈小姐,为什么非要让董爷去拜菩萨呢,你有心仪的庙吗,还有,我跟义勇堂不太说得上话,要是专门那座庙,我怕不好请呢。”宋援朝说。 陈柔说:“这个我找梁叔想办法吧,但咱们必须偶遇一趟董爷。” “要见人直接上门不好嘛,为什么要偶遇?”宋援朝才是正到无可救药的那个。 陈柔说:“上门就没惊喜可言了,偶遇才惊喜,给他个惊喜吧。” 试想,老爷子委屈的天天在家扯日历算日子,结果偶然就遇上了,要是陈柔再暗示一下,说自己是刻意偶遇他的,那他心里得多美,多开心? 宋援朝听完陈柔的解释,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发表感言。 就,该怎么说呢,如果他们部队有人这样对待两个女性,是要被揪出来批评,还要连夜写三千字检讨的,太渣啦! 第161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 要是宋援朝不那么榆木脑袋,就该他来想办法制造偶遇。 但他一身正气,形象光辉到无可救药,可就是办事方面能力太次,陈柔也就只好麻烦梁利生了,就是辛苦了梁老爷子,最近海上砂场开工,他一直在海上盯业务,大冷天的也着实辛苦,陈柔要去见他,也没什么礼品好带,正好见明叔提着两兜雪茄从外面进来,遂问:“这是哪来的,有用没用,我可不可以用一用?” “无线的梁主席上巴西旅游买来的,本是给老爷的……”明叔在沉吟。 陈柔接了过来,说:“那你告诉他,东西我拿去送梁叔了。” 她说着就下楼了,她脚程又快,搞的明叔愣是没赶及。 明叔想说的是,像雪茄这种东西,聂荣也会送给梁利生的,但是一次要少送一点,因为梁利生是有多少抽多少,太太不管,大哥不管,他就把自己抽归西了。 不过陈柔跑起来太快,明叔就只好掏出来电话,拨电话告诉她。 …… 陈柔在维多利亚港旁,属于聂氏的物流港口等梁利生回来。 她不习惯坐在车里,就在一处集装箱后面乘凉风,大约五分钟,她就听到梁利生特有的,气势汹汹有气急败坏的声音:“韦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韦德说:“梁主席,你要自信一点,虽然他们人少,但最终会赢的,而当他们赢了,以后菲律滨沿海的港口我们就可以承接下来,那是巨大的商机。” “他们只有50个人,区区50人想把在菲律滨沿海盘踞了上百年的海盗剿光,怕不是开玩笑喔,呵,那25条船就算沉海了吧, 爆了,烧了,没了。”梁利生说。 韦德说:“请你相信他们,也相信Boss的眼光,他的投资不会错的。” “我要找我大哥,我就不信了……”梁利生生气,是因为聂钊给一帮在菲律滨剿匪的警察捐了25条船,而且是性能贼好的战备型船只,因为剿匪的只有50个人,而那边属于遍地是海盗,全民皆海盗,剿不完,根本剿不完,他今天虽然迫于聂钊和韦德的压力把船交了,但很生气,想去跟大哥告状,可再想想,大哥好像也管不住儿子,哎,好气,但是他的雪茄抽完了,简直了,真是气闷。 眼见一支雪茄递过来,梁利生乐了:“阿柔……三太好!” 韦德的奔驰车就在不远处,他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了,他跟陈柔点点头,转身走了,陈柔笑着说:“梁叔,就连董爷和尔爷都很信大陆的,你又何不信他们一回?” 梁利生不是不想信,只是形势太复杂了。 那些从大陆去的国际警察特别优秀,几个月时间不但摸清了海岛的势力,而且已经把盘踞在岛上的基本都消灭完,剩下的全赶到海上了,但是海上他们就不太行了,因为众所周知,海盗们有个星条旗的金大腿,在海上实力极为强劲。 那帮国际警察明着是跟海盗打,但暗地里是在跟米字旗交锋,他们能赢吗? 反正梁利生很不看好他们。 带着陈柔进了间办公室,见她递给自己一盒雪茄,皱眉头了:“就一盒?” 要是明叔不提醒,陈柔就给他一手提袋了,但因为明叔提醒过,她就带了一盒来,而她突然发现一个全新的角度,她先问:“梁叔,菲律滨沿海的商机是不是很大?” “那当然啦,要不为什么从米字旗到星条旗,都舍不得它,要在那儿扎军呢?”梁利生说着又一笑,说:“但不管米字旗还是星条旗,能占地儿,盘不活经济,真要想盘活经济,还得靠咱们香江人,可惜咱们军事方面弱,拿不到。” 香江其实没几个本地人,大家都是来自天南海北,当然了,从各个行业厮杀出来的嘛,个个都是人精,也最懂得怎么赚钱。 “你是担心那帮国际警察人太少,那你有没有想过,帮他们一把?”陈柔问。 梁利生拍手:“船都给了好多啦,还怎么帮?” 但他又突然停手,仿如头一回认识陈柔一般的看着她:“你可是九龙大小姐。” 陈柔看他又要点雪茄,夺了过来,递了他一杯矿泉水。 梁利生再问:“这段时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选好了吗,准备进哪家?” 陈柔一句话说得在香江岛上向来都是螃蟹步,横着走的梁副主席都目瞪口呆,她说:“梁叔,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梁利生风风火火走到他的帕杰罗旁,拉了拉车门又折了回来:“你可真是……” 再拍手:“那么一只老狐狸都有够你受的,你胆子也太大,敢同时玩两只。” 是的,陈柔不想九龙血流成河,也不想两个老头其中一个死,在她看来,天天吃着各种补品,整天不是庙里养心就是道观里养神的聂荣比他俩该死多了。 她想化解他们的矛盾,还想让那帮古惑仔把打架的力气用到该用的地方。 她说:“梁叔,帮我一把吧,咱们把两大社团对着彼此的那把刀扭个方向,让他们一致对外,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但终极目标是让他们都活到97.” 梁利生深深叹气,他还不知道到了哪天,他自己是个啥样子呢。 他哐哐哐的喝掉了一瓶水,听陈柔讲完她的意图,拉开车门上了车,沉默许久,却又猛然笑了起来:“说不定你还真能办得成。” 再看陈柔,说:“这就叫玩鹰一辈子,却叫鹰啄了眼,那俩老家伙在九龙横行一世,是该有个人教训一下他们了,你明白吧,这叫报应。” 在他看来,陈柔就是个报应,尔爷和董爷的报应。 说完,他一脚踩上油门,车不是跑,而是四轮离地飞出去的。 梁副主席嘛,永远叮嘱别人要慢慢开车,安全到家,自己的车却永远在飞。 …… 让梁利生帮忙运作,事情当然就好办了。 正好最近董爷为了孙女的事情而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而董爷的二堂主翁华跟梁利生的大儿子梁思翰有点往来,梁利生遂授意大儿子,让他去了趟九龙,约翁华一起吃了顿早茶,在茶桌上就暗示了一下翁华,说原来的陈柔可凶可忤逆,可不听话了,聂荣又想要个乖儿媳,遂去了趟宝莲寺烧了香,陈柔一下就听话了。 说来陈柔确实是个谜。 她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梅潞刻意压着,媒体上几乎没有。 突然有一天她宣布要选港姐,但选到一半又退赛了,那时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乖乖女,安分守己的小女孩,可谁能知道她扛起巴雷特就能玩狙击呢? 聂荣应该也怕她那杆枪吧,所以是烧了香拜了菩萨她才变乖的? 这还用说,梁思翰一离开翁华就快马加鞭杀回了堂口,见了董爷就汇报。 董爷论派头,社会关系,跟尔爷不相伯仲,但当然比不上聂荣,毕竟人家是手握上市公司的正经生意人,所以哪怕他捐款再多,心再诚,寺庙也不可能专为他开。 而且最近聂荣就在宝莲寺,董爷想去,又不想悄悄眯眯转一圈,还想有方丈陪同着好好给菩萨烧个香就得先送一笔香火钱,然后再问方丈约时间。 只要钱到位,方丈帮他安排的自然是吉日吉时吉分吉秒,香江嘛,不论奈何桥还是升天道,都得拿钱来铺的地方。 不像尔爷心里再着急,表面都沉得住气,董爷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焦急的。 从头天开始吃素,再焚香沐浴,老爷子搞的可虔诚了,次日一早起来也只吃素,无比诚心的,他带着他的独眼仔跟一帮刻意夹着腿走路的狼虫虎豹手下们,这就直奔宝莲寺而去了。 一大清早的,宋援朝开车,陈柔也要上宝莲寺,打的旗号是去探望公公。 坐在车上,她一路在跟尔爷讲电话。 尔爷派出去的人已经摸清了,竹联帮的贩毒团伙还真够大的,加上打手,船长船员并骡子,以及大陆的销售人员,足足三十多号人。 尔爷做事当然详尽,他也不好哄的,一边查毒贩子,他一边还查了陈柔的动机:“那位陈娟小姐在大陆有个亲人叫李霞,阿柔,我有点疑惑,因为据线人讲,大陆那边所有涉毒的人员都姓李,其中有个叫李刚的,是李霞的弟弟。” 陈柔早就猜测过,她妈那个便宜弟弟应该是去搞贩毒了。 上辈子她听说出海了,但从来没见过,估计是被毒贩子弄死了吧。 她问:“那个叫李刚的是个什么角色?” 尔爷答的干脆:“一头骡子。” 但他再说:“阿柔,涉及毒贩子,要不不出手,一旦出手……” 陈柔一句话说的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爷子也肝颤。 她说:“斩草必须除根,一个都不能留,希望他们聪明点,别往船上带孩子吧。” 尔爷愿意帮陈柔,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但就怕她会滥好仁,滥好心,他倒无所谓,帮众们还年轻,真除不干净,留下毒贩子就是后祸。 不过有她这句他就放心了,滥好心的人说不出这种话的。 而且她这种爽利又干脆的性格,尔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喜欢! …… 说回陈柔这边,车到中环,还得坐船上大屿山,爬山入寺。 她刻意稍微比董爷晚了点,两班船之间只隔了五分钟,所以等她一船的时候,董爷率着他的狼虫虎豹们,也才刚刚开始爬山。 宋援朝觉得有点羞臊,他替陈柔拎着手提皮包和向大手提袋的礼品,走的屁颠屁颠的,而她空人一个,本来爬的大步流星,但远远看到董爷一行人,突然转身,一声咳:“宋仔,把我的墨镜拿出来。” 明明是她来偶遇董爷的,但她连招呼都不上前打,得让老爷子先发现她。 而董爷一行人一听到后面有陈柔的声音,就不说别人了,董爷本来是被独眼仔和二堂主翁华两边搀着在往上走的,但回头定眼一看,愣了片刻,甩开搀扶他的人就开始往下蹦了。 还好独眼仔牢牢的扶着董爷:“阿爷,慢点,您可慢点吧。” 陈柔好似闲庭信步,慢悠悠走了上去:“这缘份凑的可真巧,董爷也来烧香?” 宋援朝连忙戴上了墨镜,他这人就不说自己撒谎了,就是围观别人撒谎也会慌的,他要不戴墨镜就要穿帮了。 第162章 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别看狼虫虎豹四员大将全都长得其貌不扬,翁二当家乍一看也是满脸的酒色财气,但只要是在香江混堂口的,就没有一个不信神佛的,而且上到如来佛祖,下到各条街上的土地公,他们见了都要拜一拜。 董爷就更虔诚了,生而为人七十载,也是香江湾弹火砂烟纷飞的七十载,但凡他亲自捶爆一颗脑袋,不管他是白皮肤黑皮肤,是东亚还是东南亚,只要是人,他都要捏一诀佛号,取人性命的时候不忘顺道念一句阿弥陀佛,把他送到佛菩萨身边。 今天来的是宝莲寺,这庙可不一般,地界上有韩玉珠,而据寺内的僧人传言,就在韩玉珠当初停灵时,棺木上结的霜晶便是莲花模样,就连高僧大德们都是头回见。 当然,要是世俗之人,肯定说那种异样是贪财的大和尚们捏造的,或者搞的小把戏,目的是为了从聂荣那儿多搞点善款,天天熙熙,皆为利来嘛。 但万一是真的呢? 莲华寺坐落之处,可是香江唯二的风水宝地,再有聂家二十年间不断的拨款修葺,如今整座山上松柏满满,菩提遍地,不说天然,就是人造的风水,到足够称它一声宝地了,再加上沿路各种人工造景,现代化的念佛设施,还有国际上有名的设计师为它修建庙宇,叫人只需下了船,一抬头就能心生敬畏。 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庄严宝地。 所以就不说狼虫虎豹和翁华了,董爷一步一台阶,都要掐句佛号:阿弥陀佛。 而要论他心中所想,当然只有一念:孩子是他的。 毕竟是人就有贪欲,只要有那口气在,董爷也做不到无欲无求。 当然了,当望着巍巍高山上庄严的佛菩萨时,董爷的心里也没了跋扈,只剩虔诚。 偏偏就是在他祈求之时,他听到了陈柔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嗡的一声,木杵撞上佛钟,董爷回眸,望着自下而上的陈柔,心中只有一念:是他的虔诚上达天听,叩的佛菩萨轻降甘淋,给了他这场偶遇。 狼虫虎豹不及阻拦,二当家在拉人,可董爷已经向下窜了。 二当家定晴一看,哎哟一声:“大哥!” 狼虫虎豹也齐齐拍大腿:“耶,阿耶,您怎么就……” 要知道,陈柔前几天才声势浩荡的去了一趟尔爷家,还隔着几公里一发子弹差点爆了董爷的头,那么,她也就不是董家的大小姐,而是尔家的了。 那么,彼此间应该是仇敌才对吧。 想董爷刀口舔血几十年,干掉的龙头大佬有多少,这么多年能跟尔爷分庭抗礼,凭的是啥,就是人够狠,也沉得住气,脑子够清醒。 可今天他怎么就糊涂了呢? 狼虫虎豹当然第一时间就掏枪了,哪怕菩萨脚下,阿弥陀佛要念,人也要杀,他们就是干这行的,不杀人才是对佛菩萨的不敬,但董爷是龙头,他得清醒才行呀。 偏他就不清醒了,脑子昏了,朝着陈柔扑过去了。 当然了,血雨腥风都是暗涌,刀枪棍棒也在礼仪之后。 宋援朝举着沙漠之鹰,就站在陈柔身后,狼虫虎豹举着枪,也得躲在董爷的身后,彼此对视,还是要皮笑肉不笑的,陈柔也已经扶上董爷了:“竟是您老人家?” …… 就在陈柔一枚子弹洞穿铜镜之后的那夜,董爷躺在床上独自舔心伤时,也曾设想过,他的孙女脑子不可能简单,很可能玩的是无间道,但即使她玩的是无间道,哪怕她以后会向他抛来橄榄枝,他也不会轻易接的,他要狠狠的冷晾她一番。 但现在人家还没抛橄榄枝呢,他双腿巴巴嗦嗦,已经快要跪下了。 声音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争气:“阿弥陀佛!” 他不但不敢冷晾人家,还怕人家没得接茬,主动找话题:“你是来看你婆婆的?” “可不,眼看婆婆忌辰,我公公在此小住,我来看看他。”陈柔说着,别有深意来了一句:“诸事烦杂,我本欲清闲之后再找您的,咱俩可真是……” “这就叫缘份!”董爷的声音里带着小弟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谄媚之意。 陈柔搀了一边,回头看宋援朝:“宋仔……” 狼虫虎豹四把枪,宋援朝要搀人,就得收枪,真要有什么事,只看董爷那青筋结爆的双手,就很可能会拖慢他的速度,所以哪怕陈柔让他去搀,他也不敢搀。 不过让宋援朝搀人是陈柔的态度,卸下武器的态度,二当家翁华赶上前,搀了一边,彼此就还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其实陈柔设想过,董爷追问她去尔爷处一事,她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但她没想过的是,董爷没问,一句都没问。 这态度堪称卑微,因为董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问。 他怕听到于自己不利的答应,索性也就不问了,这种卑微态度是陈柔没有设想过的,同时她心里也很难受,因为当尔爷面对她时,也同样卑微。 用梁利生的话说,到了风烛残年之际,却要争一子之得失,是两位龙头的报应,但作为棋盘上那唯一一枚棋子,陈柔得说,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这是……董爷吧,稀客稀客!”是梁利生,他来得早,在山门处迎人。 董爷松了二当家翁华,但依然攥着陈柔的手腕,远远伸手:“梁副主席。” 梁利生这两天犯痛风,走不动路,由阿辉搀着,他使阿辉:“快去搀董老。” 拄着拐杖艰难下台阶,他说:“要无董爷坐阵,九龙分分钟得乱,弟兄们明天就得无米下炊,您可是九龙兄弟的衣食父母,怎抽出时间上山来的?” 这就是场面话了,董爷也笑着说:“香江诸码头人来货往,每一日大英至少要送上百难民,要不是梁爷坐阵,见一个赶一个,见一百赶一百,九龙早成国际垃圾场了,尤其印尼那边的蛆,一繁殖就是一窝,多亏梁爷您,九龙的弟兄们还能讨到一口饭吃,否则如今的九龙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他们说的虽是场面话,但也是真理。 几十年间,香江作为国际难民接受地,要不是这些大佬们手段够硬,也足够杀伐果断,够狠,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杀招镇着,九龙已是地狱了。 董爷今天心情分外的好,甚至来的时候只想施个万把的香火钱,这会儿已经准备施十万了,可注定只要只要梁利生在,他今天的心情就好不了。 梁利生腿虽痛,胳膊不痛,而且还贼有力气。 眼看董爷到了近前,他一把攥上他搀着陈柔的手生生掰开,把陈柔拉到了自己身后:“董爷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人呢?” 眼看乖孙女被一把拽走,董爷的眉毛胡须全乍起来了。 可梁利生不怕他,反攥上他的手,再说:“我们三太娘家出了许多事,这几天为了娘家的事,吃不香睡不好,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您就甭叨扰她了,我大哥吩咐了,今天她上山,只须做两件事,安心睡,安心吃,把神养回来!” 所以呢,难得偶遇,这就要分开了? 董爷不是不高兴,而是一万个不高兴,虽没理由发飙,可以他的性格,找理由都要发飙的,不过不对,梁利生这种老狐狸可不会说白话,更不会说鬼话。 他说陈柔娘家出了事,叫她吃不香也睡不好,那么,董爷把事解决掉不就行了? 第163章 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 陈柔已经跟着梁利生离开了,董爷果断下令:“追!” 狼虫虎豹看董爷:“要不先去上香?” “不行,追人,立刻追!”董爷说。 狼虫虎豹再看翁二当家的,二当家说:“背着跑吧!” …… 聂家人当然不必走路,因为他们家在岛上有专门送过来的车,专供聂荣来往于墓地和佛寺,以及佛寺后面,度假屋时所用。 像他一样的有钱人,是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 这就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董爷在自己的地盘上能称王称霸横着走,但到了聂家的地盘上,也只能叫他的狼虫虎豹们背着,人力驱动,用跑的。 说回梁利生这边,别看他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但他能开车。 而且他天性喜欢开快车,只恨车飞不起来,不过今天有点诡异,因为他车开的很慢,慢的好像蜗牛在爬。 陈柔敏锐意识到不对劲,但没有直接问,而是说:“梁叔,停一下车。”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眼看陈柔下了车,笑问:“要看风景吧?” 目光所及,除了绿林就是大海,在人挤人,人挨人的香江,这岛上清新幽静,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不过陈柔的行事向来是人们所预料不到的,她一把拉开车门:“梁叔,下车。” 梁利生脸色一沉:“你有事要用车?” “你先下车,我东西要给你看。”陈柔柔声说。 梁利生是标准的老狐狸,但他得承认,自己是真玩不过这位三太。 他以为她要给他看什么不得了的,下了车,准备扶着阿辉去看大海。 但是随着阿辉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陈柔上了驾驶座,车门还开着,却已经飙出去了。 阿辉还在试图跃上车,宋援朝干净利落给他一脚,他跑向了侧边。 俩人对视一眼,梁利生大叫:“快呼阿发!” 阿辉拔对讲机:“注意注意,三太已到!” 再叫:“她撇下了我们独自去的,抓紧抓紧!” 梁利生忍着痛一步步往前跑,跑到半途停了下来:“完蛋了!” 再看阿辉:“三太到底怎么发现的?” 阿辉看梁利生,徒劳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着最柔软的名字和外貌的聂家三太不但有着最硬的拳脚,还有着不输三爷聂钊的,敏锐无比的洞察力,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她。 绵延的,庄严的佛寺是个圆形,坐落在山巅上,而在它的东面,有一个比大屿山主峰略矮的小侧峰,圆弧形的山上只有一处小院子。 从外面看,暖白色的石墙,绿草如茵,纯白色的大门,那院子光是配色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生,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就已经是完美了。 但于聂家来说,这是他们无数度假屋中的一间而已。 陈柔一路风驰电掣,此刻车已经到院外了。 这边也有保镖的,贺平安也在这边,按理该有保镖开门吧,但没有。 院子里一片哑寂,没有任何声音。 宋援朝还没想到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有诈!” 梁利生那么急吼吼的人,开车慢的像蜗牛,那就是诡异之处。 但宋援朝是在陈柔下车,抢方向盘的时候才醒悟过来的,眼看阿辉要追车,他果断给了一脚。 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梁利生那么反常的。 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特种兵,他首先想到的是,聂荣是不是被梁利生控制了。 所以他立刻拔了枪,又说:“三太,我去看看情况?” 陈柔摆手,又回头解释:“聂耀在这儿。” 说着,她拿起了车载电话,一个电话拨打给了她的丈夫。 宋援朝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 应该是这样,聂荣在被聂钊以雷霆手段夺权后,就开始装孙子了。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野心,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可聂耀也是他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被囚禁了那么久,他的父爱在经历各种复杂的斗争后,依然会复苏。 这回应该是他和梁利生二人合谋,绕开了聂钊,把聂耀接到了大屿山。 梁利生之所以走的慢,就是在给聂荣时间,让他把聂耀藏起来。 可惜他演技还不够精湛,一眼就被陈柔给识破了。 陈柔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情况,问自己老板:“怎么办?” 聂钊当然在上班,而且自打从大陆回来,他的心情一直就很美妙。 他此刻正在会议室,而就在刚才,他跟董事们讲话的时候还在笑。 聂老板有个无比美妙的太太,她有着无比美妙的性格,带他正在见识生活的美妙。 他很开心,喔不,应该说是太开心了。 他开心到得意忘形,也疏忽了一些事情,而商场,是不容他有任何闪失的。 韦德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说:“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聂老板一把扯松领带,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撑桌:“聂耀在里面。” 陈柔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开门,我猜测他在发脾气。” 聂耀又不是木头人,被弟弟囚禁,老爹又只敢悄悄把他偷出来晒晒太阳。 他曾经心爱过的女人来了,他就要被藏起来,换陈柔,她也会生气的。 当然,这是聂老板的家事,由他来选择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一个目标,护他安全,护他活过1998,所以她说:“你说吧,怎么办。” 聂钊给了梁利生那么优渥的厚遇,他还在跟老哥暗渡陈仓。 他没有任聂荣早早死去是因为伦理问题,以及,阴暗点来说,他喜欢看聂荣后悔,喜欢看他痛不欲生却只能追忆韩玉珠,可是他也放了聂荣一条生路。 可是两个老家伙呢,悄悄儿的背刺于他。 聂钊在此刻很后悔,悔不该把两个老家伙早点清理掉。 但当然,人这一生,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他说:“返回,接梁叔。” 陈柔旋转方向,轮胎刮地,发现刺耳的声响,一脚油门下山坡,再一脚油门上山坡,她已经在返回了。 聂钊又说:“接上他之后先不要跟他讲话,先回屋,然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计就计,但总之,得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让他们痛一下。 梁利生弯着腰感叹:“完了完了!” 天分明不算热,他却汗如雨下:“三爷对我那么好,我做的这叫什么事?” 阿辉安慰说:“咱们通知的快,老爷应该已经把人藏起来了。” 梁利生摇头叹气:“你不懂,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抹不掉了。” 明明当初聂钊可以杀掉聂耀的,可是看他的面子,没有杀。 他的大儿子梁思翰倒是有能力,就是有艾滋病,也是麻烦,但聂钊上台后一力栽培,目前在管很重要的生意,天大的知遇之恩,在今天,要尽毁了。 梁利生后悔,悔不该大哥眼泪鼻涕一哭求,他就悄悄去接人。 把聂耀接出来放风。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要是聂荣,从此就不会再用他了。 可他也很怜悯聂耀,因为他渐渐明白过来了。 聂耀本身远不及聂钊更优秀,一则,是他和聂荣太过贪恋权力,喜欢乖巧孩子。 再则,聂耀只是个傀儡,他背后的梅潞操纵着他,给了们假象。 可聂耀也只是傀儡啊,他罪不该终生被囚禁吧? 陈柔应该已经进门了吧,她会问聂钊请示处理方案吧。 宋援朝又独忠于他们小俩口,那今天,岂不就是聂耀的祭日了? 梁利生一想到苦心栽培大的孩子今天就得死,长长一声叹息,但才叹毕,又愣住。 陈柔开车回来了,停到了他身边,宋援朝下车,开门。 上了车,梁利生想说什么的。 但副驾驶的宋援朝侧眸,摇头,唇抿一线。 黑色的奔驰车再度加速,疾驰而去。 接力背着董爷的狼虫虎豹恰好赶上车尾气,二当家一马当先:“跑快点!” 他们继续追! 第164章 和聂耀的掰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聂耀不服! 不等陈柔表态,聂耀已经讲起来了。 他说:“在三百年前,有早期生物学家发现人类口腔中有一种微小生物可以致人罹患病症,二百多年前,巴斯德发明了巴氏消毒法,人类开始了跟细菌的战争。” 梁利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要讲这个,刚想制止,陈柔摆手:“让他接着说。” 聂耀再说:“在一百多年前,人类还是细菌的奴隶,霍乱,伤寒,天花,每100年会有一次瘟疫大流行,人类只能任其肆虐,而无力应对。” 宋援朝刚把梁利生扶到椅子上坐下,正在替他按摩腿,看到阿辉搀扶着聂荣走了过来,赶忙去帮忙扶人,并回头说:“二爷,我有异议。” 聂耀对于宋援朝这个大陆来的保镖颇有些鄙视,很恼怒于对方的打断,不耐烦的说:“讲吧。” 宋援朝说:“我不认同二爷您的观点,因为咱们在汉代时,张仲景就已经写出《伤杂论》了,也有针对性治疗瘟疫的方子。” 聂耀虽自幼长在香江,但读书时只学了两门外语,日语和英语,懂华文,但是不读古文,聂家也以西医为主,他也不懂中医,更不知道历史和朝代。 他还挺有信心:“那也是近代吧,不可能是古代。” 又说:“在1880,巴斯德研究出霍乱,炭疽,猪丹病的菌苗,人类开始尝试着战胜细菌,战胜病毒,那是历史性的开创。” 宋援朝不能忍了,说:“张仲景生活在公元100,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战胜病毒了。” 聂耀要跟陈柔讲故事,却被个保镖不停打断,一巴掌拍到书上:“既然你说张仲景那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其人的存在,他甚至不在我学生时代的课本上。” 宋援朝讲的是实话,可听起来就好像在跟聂耀斗嘴。 他说:“但是张仲景在我读书时的课本上啊,我们生病了,用的也是他的方子。” 聂耀觉得这人蠢吧,还犟,都要生气了,陈柔忙说:“课本不同而已。” 又示意宋援朝不要再讲话,让聂耀说他想说的。 聂耀才张嘴,却又剧烈咳嗽,聂荣就坐在他身后,立刻端过水杯:“喝一点。” 他还不停帮聂耀拍着背:“呛到了吧,我帮你顺一顺。” 梁利生则在说:“不要喝的太急,慢点儿喝。” 宋援朝看陈柔,眼神就跟撞了鬼似的。 聂荣可是老牌首富,一堆佣人伺候,自己懒得吃饭的时候,饭都是佣人在喂,可是他对聂钊有多么的挑剔和疏离,对于聂耀就有多么的温柔体贴。 他对聂耀的照顾,就是一个十足的,称职的老父亲。 聂耀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聂氏的主席和副主席两个人围着他转,他却只会冷冷的说:“拜托,不要碰我!” 再回头看聂荣:“请您离我远一点。” 别的保镖习以为常,宋援朝头回见这种场面,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这个叫被骗爱的有恃无恐,他这种没人疼的大老粗是不可能懂的。 被俩个老头围着呵护了一圈,聂耀又开始讲话了:“以细菌为载体的瘟疫通常情况下,都是由动物传给人的,也是一种自然而发的现象,截止目前,除了北边的苏国,还没有哪个国家丧心病狂到,去研发以瘟疫,病菌为形式的战争。” 宋援朝毕竟生于这个时代,一下子就理解聂耀这段话的目的了。 他又想抢答了,但陈柔拍他后背,制止了他。 聂耀于是又说:“就好比霍乱,炭疽,鼠疫,它们会自然的出现,而当它出现,一个国家或者政府无力解决,民众陷入痛苦和困苦时,就需要别国的介入。” 宋援朝抬起手来,掰的指头咯咯作响。 聂荣没有说话,但是梁利生说:“阿耀,世界,人心,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聂耀陡然就激动了:“1937发生的明明是一场针对关东地区大批量流传的,瘟疫病毒的援助,你们却非得说是入侵,还拍那么恐怖的电影,还强迫我看。” 再指陈柔:“是你这个魔鬼指示我的,让我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处在噩梦中。” 《黑太阳731》,是在聂耀被囚禁以后,聂钊给他放的电影。 其实那是一段历史史实,而且据说为了不吓到观众,它已经尽可能的删减掉了血腥恐怖的画面,保留的都是尽可能温和的。 可即使被粉饰的历史,还是把聂耀吓的不轻。 而且他坚定的认为那不是事实,是陈柔这个魔鬼放来,吓唬他用的。 宋援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察觉了,聂耀企图混淆视听,分明37年发生在关东地区的是侵略,他却非要讲成援助,这叫篡改历史。 而要说聂钊在两地事谊上有多么的尽心,以及的努力的话,聂耀这位歪屁股的二爷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了:二鬼子! 当然,他也确实是个二鬼子,母亲和舅舅都是别国人嘛。 如果不是因为在执行任务,宋援朝一脚就能把这个瘦歪歪的聂家二爷踏死。 可偏偏他现在任务在身,需要潜伏,也切不可暴露自己。 但他正气的不知怎么才好时,就听陈柔突然说:“你觉得在总共60亿人口的这颗星球上,有10亿人在集体撒谎,而且你觉得你妈咪的族人们特别伟大,对不对?” 聂耀是这样想的,他说:“在关东地区,霍乱,伤寒和天花,炭疽四处都是,但某些人别有用心,却把一切的发生,推给了另外一个民族,这就是真相。” 他前段时间提了个要求,说要出门买书。 当时他买了一大堆的书,其中就包括这本《细菌的故事》,这是一本梅潞的脚盆老乡写的书,在书里头篡改了37的历史,聂耀则坚定的相信了这个故事。 而且他很自信,认为那就是真理。 宋援朝都快被这家伙给气炸了,不敢表露出来,两只拳头攥的青筋毕爆。 陈柔一时间也有点苦恼,因为她跟聂钊俩商量的是,既事已至此,就由她陪着他好好四处转一转,然后问问他自己的想法,看他想去哪个国家旅居,就此把他送出国,让他永远待在国外,不要再回香江就算了。 身生兄弟嘛,在于Sir的危机解除后,就有没有杀掉他了。 但聂耀现在这个态度,陈柔站在特种兵的立场上,是不能服他的,而且事关民族,她很生气,她也恨不能捣聂耀几拳头,叫他清醒过来。 但现在这样的唇枪舌剑似乎并没有意义,因为聂耀已经认定他妈的族人们没有发动过侵略战争了,不论你怎么讲,他都认为你是在狡辩,怎么办? 叫阿发的阿镖走了过来,估计事情不太重要,所以直到聂荣问时他才说:“老爷,九龙的董爷在咱们家门外,已经站了整整十分钟了。” “老董,他来我家做什么,不见!”聂荣摆手说。 宋援朝蓦的抬头,陈柔也是一笑,说:“不,阿发,放董爷进来。” 在当年,董爷可是风里雨里,跟大陆做过药品生意的,关于历史,他自有其公正,客观的见解。 他还是陈柔的亲爷爷呢,今天老胳膊老腿的,追着她跑了大半天。 也罢,就把这个驳斥聂耀的机会交给董爷吧。 让董爷站在香江人的立场上,跟他还原一下,当初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 第166章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保镖去开门了。 聂荣和梁利生对视一眼,不想见董爷那种粗人,就想回房去。 但陈柔回头说:“阿爹,给我个面子吧。” 其实现在聂家的局势是,三太才是话事人,聂荣既不管事也没权力,也没有面子可以给她,她要他留下,他自然得留下,也就说:“好。” 聂耀又开始唱反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为什么要见?” 他是个已经被死掉的人,是从高位上被拉下来的,并不想见外人。 但今天的事由不得他做主。 弯腰,陈柔一手抚上聂耀的椅子,先说:“关于梅潞给韩玉珠下药一事,因为证据确凿,你无法否认,可你始终不愿意面对它。” 再说:“但你一直在试图想办法替她脱罪,或者说,给她找个合理的理由。” 聂耀的心理很奇怪,也很矛盾。 他知道,如果梅潞曾经做的事情属实,确实不对。 但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生母亲是那么恶毒,残忍的一个人。 在被囚禁的几个月里,他被迫看了很多惨无人道的电影,然后他就一直思考,《黑太阳731》的真实性,直到前段时间,他提要求,说要买书。 他看似买了一大堆,其实最主要看的,就是目前手头这本,《细菌的故事》。 这本由他母亲梅潞的老乡,脚盆人写的书里明确表示过,在1937年的东北,他们进行了一场光荣的援助活动,而非电影里所讲的,人为投放细菌的事。 他的心里于是萌生了一些渺茫的希望,他觉得,如果关于《黑太阳731》是假的,人为捏造的,那么他母亲的事情,很可能也是聂钊捏造出来的。 所以他今天才故意等着陈柔,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过在他想来,他的心思陈柔是猜不到的,该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 结果陈柔那么快的就挑明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就愣着。 陈柔再说:“你无法接受,也就意味着你并不认同她的做法,以及,1937年,你母亲的同胞在东北的做法,对不对?” 宋援朝终于憋不住了,也问:“二爷,如果说,我说如果,那是真的了?” 聂耀明显被震了一下。 他是坚决不相信《黑太阳731》里那一切是真的的。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细菌带来的瘟疫,一种人种性的灾难,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刻意去投放它。 想到这儿,他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宋援朝跟这人没法说,拳头捏的咯咯响,陈柔又于身后拍了他一把。 叫他谨慎,叫他不要走露形迹嘛。 说话间董爷由他的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陪着,已经进来了。 这是首富家的附加山庄,风景绝美,风水也绝佳,外面此刻正在刮大风,但风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圆环,它恰在风眼中间,艳阳高照,一派温凉。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没有进来,在外面,但也要接受搜身。 因为陈柔的面子,董爷没有被搜身。 远远一看,他心里还颇有点怯,毕竟像聂荣那种首富,是不屑于他这种九龙的江湖草根交往的,但对方此刻笑温温的,正在看他,那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梁利生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步步如走在刀上,但也迎了上来:“董爷!” 董爷看他也走的艰难,快走两步想要搀人的,这时陈柔递来了拐杖。 她还责备梁叔:“您腿不好就少走路嘛,看你走的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梁利生接过拐杖,笑着说:“董爷是真英雄,他来做客,我和你阿爹门楣生风,没有出门相迎是因为我们太老,走不动道儿了,人家都进门来,我怎能不迎?” 聂荣也站了起来,远远伸手:“董先生!” 董爷也笑伸双手:“聂老先生!” 但他双眼瞟向聂耀,也是止不住的狐疑。 聂家二爷聂耀,人人都说他死在陈柔杀鬼头青那一晚了,可他竟然还活着? 精明如董爷,也会想,自己今天算是见了聂家的阴私,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他本来带着枪的,在看到陈柔后就卸掉了,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万一聂家人对他动杀招,他说不定还真得死在这儿。 当然,老爷子心里暗暗打鼓,面上一丝不露。 有保镖摆桌子奉茶,还打起了遮阳伞,聂荣当然先端茶:“董先生请喝。” 他跟董爷之间原来是有生意往来的,但是基于韩玉珠。 韩玉珠跟董爷合伙,做过针对大陆的生意。 而聂荣呢,对于历史也不是很了解,毕竟商人嘛,他只在乎赚钱。 他自己也挺疑惑的,又正好聂耀不好问,陈柔要问吧,问题就难免会偏颇一点,所以他就主动问了:“我记得董先生42年前后经常去大陆。” 正所谓读书多是负心人,仗义皆是屠狗辈。 董爷这种粗人,反而态度朗朗。 他搁下茶杯,一笑说:“大陆是咱们的家,当时有难,我多跑几趟也正常吧。” 第167章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来收拾人了 董爷老家本就在大陆,谈起当年不免唏嘘:“想当年山河变色,百姓受苦,直到现在,很多当年在大陆看到的画面,还让我如刺鲠在喉。” 说起这个,梁利生和聂荣皆点头,并难得的对大陆表示肯定:“经历过那么大的灾难,就如今来说,大陆还蛮可以,据说现在大家也都能吃饱饭了。” 一衣带水,同胞情结,大陆人能吃饱饭,他们由衷庆幸。 但聂耀居然来了句:“大陆虽曾有难,却也八方支援,何苦之有?” 像聂荣和梁利生,他们自来面向西方做生意,也不怎么关注大陆,那点同胞情也很浅薄,董爷不一样,他手下大半小弟都是从大陆来的,而且那么沉重的历史,聂耀在讲的时候却语带讥笑,他一下就受不了了。 还是因为面对的是聂荣,他的口气才能略好一点,但话也说得很难听。 他说:“我常听人说聂老先生教子有方,儿子个个成材,但这孩子……” 突然竖眉毛,他说:“成年后往外跑得太多,学歪了吧?” 聂荣总归偏袒二儿子,自己都从不批评,别人批评,他当然不开心。 不过聂耀确实说得不对,他就淡淡斥责儿子:“阿耀,董老先生是认真在跟你聊天,不许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 聂耀已经破罐子破摔,也不伪装了,连老爹一起怼:“我讲的都是事实。” 董爷看得出来,聂荣教育出来的这就是个二鬼子。 而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二鬼子,两道眉毛上下乱跳,他笑脸狰狞:“那二少爷您讲一讲,当初有谁援助我们了?” 还别说,聂耀所拿的这本书里有证据,而且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一个穿着关东军军服模样的男人背着一个华国老太太。 聂耀指着照片说:“看到了吗,1937年,东北接连爆发鼠疫,霍乱和炭疽,这些国际人道主义军人就是去援助那些被政府所抛弃的,可怜的百姓的。” 正所谓你讲你的理,我讲我的理。 这本《细菌的故事》关于东北所爆发的各种疫病都有详细记载,照片也全是那个年代的,但还有句老话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董爷毕竟没有经历过,仔细端详照片,还在想该怎么辩驳,陈柔知道,像这种东西都是摆拍,还试图要讲道理的,而就在这时,终于忍不住的宋援朝要凭经验打脸聂耀了。 他先说:“二爷,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这个老人的眼睛是闭着的,看面容也是死相,所以我负责的推断,这个老太太是个死人,是被摆拍的。” 聂耀觉得很可笑:“黑白照片而已,也不大,这位老人也没有在呼吸,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死了,你这是无责任的,荒唐的推断。” 宋援朝要的就是他这句,单膝跪到聂耀面前再指照片,他说:“我确定她是死人。” 聂耀更觉得可笑了:“就这点事,你们也要摁我的头?” 再看聂荣:“很好,为了让阿钊做的一切合理化,你们都玩指鹿为马了。” 聂荣也觉得宋援朝太过多嘴,还太过武断。 他命令:“宋仔,一边去!” 宋援朝的上司只有一个,陈柔,她不阻止,他就要继续说。 他说:“老爷,我确定这个老太太是死人!” 聂荣愠怒,看陈柔:“阿柔,你的保镖话未免太多。” 陈柔没有看出照片上的异样,但她本能的信任战友,也感觉得到,宋援朝是想让聂耀把事情看待的严肃一点,要给他个教训,就问聂耀:“如果宋仔能说服你呢?” 聂耀一嗤:“他说服不不了我。” 陈柔虽然也很想搧他几巴掌,但还是耐着性子再说:“如果他能证明这位老太太当时已呢,聂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任意伤害一个庞大民族的感情。” 说着,她也站到了他面前,双手一背腿一叉,侧首。 聂耀头回见她的时候,她一把雪枫刀连连几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别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当死的时候当个人棍。 所以当这个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会怕。 深吸一口气,他说:“我愿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点按耐不住自己隐,侧身调整姿势,再指照片,他说:“照片上这个老太太的脚异常的小,我想你们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脚,对吧。” 聂耀不懂什么叫小脚,但聂荣和梁利生都懂,他俩同时点头。 宋援朝再看聂耀片刻,又说:“我奶奶也裹小脚,直到现在还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脚的前端尖,后端圆,而且女人们喜欢在脚后跟上画圆形图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间隙,他抓起书来,啪啪拍:“看到了吗,老太太的脚后跟在前面,脚尖在后面,也就是说,她的两条腿全断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问:“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断了两条腿,她还怎么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过住书,仔细一看,重重点头。 聂荣也把书接了过去,想起自己的裹脚奶奶,他低低叹了一声。 宋援朝夹尾做人了太久,当然,做卧底嘛,该有的素养要有,该收剑的情绪要收敛,他站了起来:“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也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聂耀。 他一把抓过书,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显然还想反驳。 宋援朝没给他机会:“二爷要是不信,我立刻写信给我奶,要她的小鞋。” 董爷索性来句:“何必那么麻烦,九龙就有,等我打个电话。” 聂耀张了张嘴,再盯着照片,而当他愿意接受士兵背的老奶奶是个死人这件事时,他再看照片,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那士兵的绑腿上还有血迹。 也发现了,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老太太的肤色跟士兵的明显不同。 所以呢,他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跑到香江最大的书店里挑了整整半天,找到这样一本书,一本自以为可以让他站上道德至高点的书,它上面却全是捏造的谎言? 他被惊到失去表情管理,目瞪口呆。 宋援朝的嘴角AK都压不住,又说:“二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要不这样,您再找点证据出来,我们万一还能有新的发现呢?” “疫病千里,饿殍遍地,对了,我那儿有很多照片,等我打个电话。” 董爷说着,抽出大哥大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老王,立刻上我的书房,把那本大陆的老影集找出来,送到大屿山,当然,立刻,我要你一个小时赶到!” 在亲身经历过的人面前,他聂耀还想为母亲,为族人辩驳? 而聂荣虽然疼儿子,可他说的话向来最有攻击性。 “阿耀,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母亲的谎言,但当谎言被拆穿时,我会反省自己,也告诫自己永不再犯,而你……” “你可不愧是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孩子,你简直……叫为父失望!” 聂耀准备了那么久,想要在今天,在这蓝天碧野下,海风习习中,在明志之后,以一种绝悲,绝壮丽的方式死去,去找那个真正的陈柔,找寻她的理解和安慰。 结果他又错了? 他母亲的族人们,不但在洗白罪行,甚至用的照片拙劣到,一眼就能戳穿? 那他这半年所经历的囚禁之苦,他的痛恨和仇恨又都算得了什么? 他就好像一个在临赛前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想要在拳台上一举击垮对手,在登台之后却被对手一招KO的拳击手一样,他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大门猛然打开,先是一辆奔驰,再是一辆宾利,两车驶入。 打头的Sam小跑步开车门,聂钊下车来了。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上门,来收拾人来了。 第168章 湾岛仔被自己的臭袜子熏死了! Hank,Sam和tOm三个紧随其后,韦德大气不敢喘,跟在身边。 梁利生看他那张瘦而白的脸上满是阴霾,心中害怕,赶忙站了起来。 聂钊大步走来,却按了梁利生一把:“梁叔坐着。” 他再转身,等了十几秒钟,宋援朝已经把凳子摆到位了。 聂老板坐了下来,一扬手,这就有点考验宋仔的业务能力了。 但当然,聂钊找的不是他,是韦德。 韦德双手递上眼镜盒,聂钊自己打开,拿出墨镜戴上。 不是他矫情,而是因为脑部受过伤,太刺眼的阳光一照,他的眼睛会花。 坐下来之后,他只跟董爷交换了一声问候语,然后就沉默了。 聂大老板翘起二郎腿,因为戴着墨镜,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他也就那么沉默着。 …… 大老板来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梁利生在看聂荣,想求助老大哥,怎捺老大哥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以聂荣咳了两声,别过了眼睛。 聂耀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的还是躺椅,索性闭上了眼睛。 而梁利生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抿一抿自己高高烫起的离子发鬓,张嘴:“呃……” 聂钊轻抬手,韦德没好气的说:“幸好我们发现得快,不然湾岛仔就窒息而亡了。” 梁利生确实被惊到了,忙说:“我就随便绑了一下,而且塞的东西……” 陈柔觉得韦德这种人,真的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因为他一脸严肃并专业:“湾岛仔的袜子有半个月没有洗过,他持续吸入臭气,半个小时后就昏迷了,刚才医生还说,即使脱离危险,他的肺部也会因为吸入脚气而感染严重的肺炎……梁叔,你们差点就害了一条人命。” 所以呢,湾岛仔不是因为捆绑窒息,而是因为他的袜子太臭,被熏到了? 袜子是梁利生从他的脚上脱的,而且当时是早晨,按理来说大清早的,一个人的袜子不会太脏吧,结果湾岛仔竟然能半个月不洗袜子? 就因为呼吸了自己的袜子,他还将引发肺部感染? 这都是汉字,是中文,但是当这一段组合到一起,梁利生都有点听不懂了。 他拍大腿:“他妈的,湾岛仔自己不洗袜子,关我什么事?” 一个人被自己的袜子臭死,也要怪别人? 阿辉阿发,连带阿飞,聂荣的几个保镖低着头在笑。 宋援朝是见识过湾岛仔的香港脚的,又觉得荒唐吧,再一想又觉得有道理,看一眼陈柔,拿手掐着自己的大腿,险些就要笑场。 陈柔怀疑她老板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当然,差点他的江山基业就要被梁利生给搞垮,他是目前现场想笑,但也笑不出来的人。 他的二哥,一颗可怕的定时炸弹,他该拿对方怎么办? 在因为一件荒诞的事情而全场笑倒后,终于,梁利生瞟到聂钊墨镜下的两只眼睛正冷冷盯着自己,终于收了笑,正色说:“老板,是我的错。” 聂钊没说话,也未置可否。 终于,他开口了,却是问陈柔:“阿柔,你是不是没有涂防晒?” 陈柔到了香江以后,能晒到太阳的时间直线下降,她喜欢晒太阳,至于防晒,她是能不涂就不涂,今天当然也没有涂。 但她忽略了一点,岛上的紫外线特别强,她又站在太阳里,已经快被晒伤了。 宋援朝个蠢货,此时才晓得摇遮阳伞,挡住陈柔头上的太阳。 聂钊再伸手,韦德给出他一管防晒霜,他自己挤了一些涂在手上,再将它转交给陈柔,抬眉盯着,直到她打开防晒霜往外挤,这才回头看聂耀。 聂耀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弟弟寒渗的目光就投注在他脸上。 担白说他心里很虚,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他妈的族人们随意捏造谎言,粉饰太平,搞的他很丢脸,但他也很好奇,聂钊,这位聂氏的新话事人准备拿他怎么办? 当然了,哪怕最终会死,聂耀也想好了,言语上绝不会在弟弟面前落下风。 即便死,他也要高昂着头颅死去,也绝不认输。 不过聂钊一句话,就把他积攒的怒气值,以及装成盔甲的勇气击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轻轻摩挲着双手,两道干净而修长的眉毛在弧线高而优美的眉弓上轻跳,眉宇间是满满的轻松,以及,还有几分嘲讽,他说:“从小到大,二哥似乎没有变过。” 过了片刻,再凑近聂耀一点,依然在笑:“总觉得只要哭一哭闹一闹,这整个世界就能为你而转。” 第169章 送聂耀去KK园区。 虽说他俩俩兄弟同龄,生日也就相差了几个月,但毕竟他是长兄,聂钊是幼弟,而且聂耀看得出来,别看老爹一眼又一眼的瞪着,好像很讨厌他似的,但其实老爷子心里偏袒的是他,而如果今天聂钊在这儿杀了他,那么,聂荣也将彻底跟他反目。 所以还是那句话,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聂耀不在意生死,也不怕死,可即使他死,他也要让聂荣和聂钊反目 聂耀也已经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痛斥,咒骂,挖弟弟的痛楚了。 但是他没想到聂钊会那么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就把他概括成个顽皮孩子。 但这还没完,聂钊轻飘飘的目光投注到聂耀脸上,只轻轻看了一看,突然哂笑,又说:“连一部纪实电影你都接受不了,要是长达二十年的盯梢和暗杀呢?” 七岁被放逐的聂钊是经历过暗杀的,还不止一次。 人当然是梅潞派的,之所以他没有被杀死,全凭他自己够机智谨慎,但饶是那样,他被绑到菲律滨,九死一生,要不是陈柔,他都活不下来。 而有过那种经历的聂钊看聂耀,岂止是孩子,简直就是白痴。 聂耀准备了一大堆的辩论要跟弟弟辩一辩,但现在他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连死都不怕的,但在看着聂钊的眼睛时,他有点怕了。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聂钊要他生不如死。 果然,聂钊抬头盯着陈柔看了片刻,突然又回眸,容声对聂耀说:“聂二爷,你从小生在锦衣玉食之中,偶尔也会到各个分公司,或者矿厂,海上走一走,但一切所闻所见都是别人帮你安排好的,你看到的这个世界也是美好的,你不相信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细菌战,也不相信你的大和族人们会在东北故意投放细菌,这些都OK,我不介意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应该逃跑……” 聂老板来,当然就是要算总账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韦德,韦德立刻上前,说:“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聂钊点了点头,韦德旋即指挥Sam去开门,立刻便鱼贯而入,驶进来三辆帕杰罗,并且从车上下来一群穿黑西服,戴墨镜的男人。 在看到那帮人后,宋援朝猛的看了一眼陈柔,就见她也在看他。 那些黑衣人宋援朝并不认,但是从那帮人的站姿,以及他们的面部表情,他心里闪现两个字:同志。 他直觉那帮人就跟陈恪,岳钟麒他们一样,应该也是大陆军人出身。 宋援朝再看一眼陈柔,见她勾唇一笑,心有灵犀间,明白了。 应该是发现从西方雇的保镖不可靠,聂钊紧急从大陆雇了一帮人来,这帮人可能是退役的军人,也可能跟宋援朝一样是现役的,而有他们在,不就不用担心聂耀再耍小计谋,悄悄跑路了? 要知道,聂耀目前是个死人,湾岛仔不靠谱,可恨,梁利生吃里扒外,也可恨,但最主要的问题出在那帮外籍保镖身上,他们拿着高薪,整天在别墅里晒太阳不说,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而一旦被媒体拍到聂耀,再被于Sir他爹,于亨发现了呢,又将会是一场能阻碍到回归的血雨腥风。 就为这个,刚才在听陈柔说聂耀已经跑出来了时,宋援朝差点被吓死。 这聂耀,当初是他顶起枪口,从保镖们手里救下来的。 一旦因为他,聂钊出了岔子,回归出了岔子,宋援朝就是罪大恶极。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聂钊的深谋远虑。 在这么快的时间段他就能新招一批保镖来,可见这事儿他早有安排的。 当然,金钱的魅力也无与伦比,要不是首富家有用不过多的钱,哪里能雇得起如流水般的保镖。 也正是因为聂钊既够聪明,也够有钱,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吧。 且不说宋援朝心里的唧唧咕咕。 聂耀眼看一帮保镖朝自己走来,着急了:“阿钊,你想干嘛?” 再看聂荣,又哀求:“阿爹,救救我啊。” 聂荣倒是想救儿子来着,甚至今天的事本来也可以瞒下去的。 但是聂耀背刺了他,现在他在聂钊面前又要矮一截,叫他还怎么救人。 聂耀见老爹别过了脑袋,又看梁利生:“梁叔,不,干爹!” 梁利生只看新来的保镖们自己全然不认识,而且一看全都是大陆人,怕聂钊是要把聂耀灭口,他这人讲义气,肘着膝盖就想跪,但陈柔于身后肘他:“梁叔。” 她肘着他就跪不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保镖们控制聂耀。 关于聂耀的危机这就要被解决掉了,但显然,他虽然被保镖们捂了嘴巴,反剪着,但并不服气,又目怒呲,他朝着聂钊不停的嚎着:“呜,呜……” 聂钊其人说来很好玩的。 这会儿陈柔在梁利生身后,正午的艳阳暴晒,他先看韦德,直到对方打开伞给陈柔遮住,这才走向聂耀,并说:“你的人生一直在被安排,你自己也不懂该怎么生活,而既然你想改变,那我就给你一种全新的生活吧,能够看到这个真实世界的生活。” 再挥挥手,保镖们会意,连抬带拉,把聂耀塞到帕杰罗车里。 紧接着韦德上车,三辆车齐齐驶离。 大家当然都很好奇,聂耀这趟被带走,又会被带到哪里去。 关于这个就不说聂荣和梁利生了,就连陈柔都猜不到。 是换个地方又继续关起来吗,那么多的保镖,光是费用一天又得花多少钱。 就不说费用了,地方可靠吗,那些新来的保镖们又有几分可靠。 再或者说,干脆一了百了,聂钊为了省心,直接把他给杀掉,就此以绝后患了? 但大家都好奇,却没有一个人问及。 晴朗而柔和,微凉的海风下,环境是那么的舒适怡人,但每个人内心如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聂钊此时才顾得上招待董爷,他欠腰伸手:“董老先生,久仰您的威名。” 董爷一切的消息,都比较滞后。 他也一直以为聂家二爷是人中龙凤,聂钊应该要稍微逊色一点。 而如果陈柔是他的亲亲孙女,他假想了一下,甚至有点瞧不上聂钊做孙女婿的。 一个能被绑匪一路绑到菲律滨差点杀掉的人,当没什么能力才对。 但此刻望着聂钊那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庞,以及他脸上谦和又温柔的笑,再回想一下他刚才那一手,董爷于孙女婿就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伸双手,他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爷,我与你母亲是商场上的好伙伴,但与你没什么交往,不过今天一见,我得说一句,你不愧韩主席的儿子!” 他倒会说话。 聂钊笑问:“您今天怎么也来了大屿山呢,是有事?” 董爷双手合十:“来拜菩萨的,正好也是你母亲的祭辰吧,我也想祭祭她。” 聂钊再笑:“恰好我有时间,要不咱们一起?” 董爷一路追来,就是想跟孙女独处一下的,当然求之不得,看陈柔:“好哇!” 聂钊既然已经来了,也正好走一走。 但他才要起身,聂荣突然欠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要杀阿耀?” 聂老板刚解开了西服扣子,此刻正在扣扣子,手一停:“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准备把他搞那儿去。”聂荣语软:“阿钊,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聂钊侧首回眸,看着老爹,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只有冷酷,语声同样冷酷:“菲律滨,鬼头昌的园区很缺劳工,而他,很适合做个劳工,您满意了吗?” 第170章 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鬼头昌,香江人人闻风丧胆的国际大海盗。 他的园区里是个什么样子,聂钊比谁都知道,因为他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但现在他竟然把自己有骨缘亲血的哥哥送到了那种地方? 且不说聂荣一时间气到语滞,梁利生也忍不住了:“老板!” 他们以为聂钊的处理会是杀掉聂耀,他们也做好了他会杀人的心理准备,想着给聂耀个速死也好,从此他也算解脱了,谁知聂钊竟然是要送到鬼头昌的园区去。 在那儿聂耀会被怎么样,无休无止的做苦力,并最终在累瘫后,被剁了喂鳄鱼? 董爷急着要出去跟孙女走一走,已经上车了,所以他没有听到。 但是宋援朝和陈柔,聂荣和梁利生几个都听到了。 送亲哥哥去海盗窝,聂钊简直阴毒。 聂荣没力气,站不起来。 但梁利生噌的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拽聂钊。 宋援朝也愣了一下,但看到梁利生冲过来,旋即伸臂挡在了老板前面。 可梁利生还是愤怒,他推搡宋援朝,气势汹汹的说:“来吧老板,你把我也捆了,把我也送到海盗园区去!” 聂钊两颗扣子系了半天了,此时才系好。 他转身要走,又回眸轻哂:“梁叔您太老了,我愿意送,园区不收的。” 他再看陈柔:“走吧,我带你去我妈咪的墓地看看。” 梁利生截止目前还是梁副主席,对聂氏也一直是忠肝利胆,两肋插腰,他能接受聂耀死,但接受不了他被送到海盗园区,而他自己没有拄拐杖的习惯,眼看聂钊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伸手就夺聂荣的拐杖,想去追人。 但聂荣拉了他一把:“阿生!” “大哥,咱得劝着点阿钊啊。”梁利生气的跺拐杖:“那也太残忍了。” 聂荣当然比梁利生聪明一点,所以他说:“消停点吧,肯定不是海盗园区。” 梁利生一愣,问:“什么意思,他吓唬咱们呢?” 又问:“那他到底把阿耀送哪里去了?” 聂荣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 聂钊当然不可能把聂耀送到海盗园区,但基于他刚才的话聂荣分析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个跟园区一样残酷,能让聂耀见识真实世界的地方。 也确实,聂耀一直以来都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就像一朵长在温棚里的花。 基于掌握权力的欲望来说,那样当然好。 他乖,他听话,他能让聂荣拥有教化儿子,独揽大权的快感。 但在如今这般变幻莫测的形势下,如果聂氏的接班人是聂耀,那这个企业不出一二十年就必倒不可,韩玉珠一手创下的基业,也将烟消云散。 他甚至做不到富不过三代,就将二世而亡。 而在今天,聂荣清醒而透彻的见识了小儿子的能力,也从曾经的舍不得权力,贪恋权力,只是因为惧怕而屈从于儿子,变成心如死灰了。 再想起聂氏集团,想起各种生意时,他终于没有插足的欲望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清醒的意识到,只要他敢跳腾,聂钊就必将给予无情的还击。 他望着高照的艳阳,望着洁白的大理石墙面,只觉得自己像一尾搁浅在海岸线上的鲸鱼,心有大海,但是再也没有力气游回那片海了。 他,被自己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 只要陈柔愿意,她是很会讨老爷子们欢心的。 翁二当家的不好搀着董爷,也知道他走不动路,于是递来了拐杖。 但今天,陈柔给了董爷天大的面子,她接过拐杖丢到一边,笑着说:“董爷您行步如虎生风,一看腿就还很硬朗,今天是不是坐船久了,腿才有点软?” 黄忠八十不服老,董爷也一样。 他不服老,不想拄拐杖,但要不拄拐杖吧,又跟不上步履生风的年轻人。 正愁着呢,陈柔伸出胳膊:“来肘着我吧,我陪您走一道儿。” 这个待遇尔爷应该还没有。 董爷当然喜笑颜开,抓上了陈柔的胳膊:“我主要是想跟你亲近亲近。” 要进佛寺了,他又提醒陈柔:“要跨过去,不可以踩门槛。” 陈柔笑问:“为什么呀。” 董爷笑呵呵的说:“槛即坎,不要去踩槛,跨坎,只要跨过,人生便只剩坦途。” 这基本上属于只要年龄大点的人都懂得公理。 但陈柔却笑着说:“董爷您可真是博学多识,我今天可算受教了。” 要论文化,董爷比不上尔爷的,那位不但人斯文,而且熟读孙子兵法,既有文化还有谋略,但是,人越有什么,你夸他倒无所谓,可他要缺什么,你夸他的时候,他就该高兴的不行了,所以董爷哈哈大笑,摆手:“粗人一个而已。” 陈柔笑着说:“您只是表面疏朗,但其实粗中有细,胸有丘壑,有大智。” 董爷幸好是肘着陈柔,要不然就该兴奋到直接摔倒在地了。 他连声哈哈大笑,说:“我虽是个粗人,但仁义礼智忠,大义方面不含糊。” 话说,今天陈柔要跟董爷对上,不止宋援朝,聂钊也很紧张。 他不知道这位董老爷子愿不愿意伸一臂之力,助他太太去剿毒,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跟尔爷合作,不过他得说,她采用的办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优的。 针对尔爷那种文人,她用的是武法,以武克文。 而现在对上董爷这个武夫,她用的又是文攻,以文克武。 两个水火不容的老爷子,皆被她玩弄于股掌间,且还于她心悦臣服。 在面对尔爷时她还需要谈判,但当面对董爷,就不一样了,她自己都不必说,他主动问了:“我听翁华说你老家发生了一些事情,也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听一番。” 他们在寺庙里穿行,要去寺庙后面,那便是韩玉珠的墓地。 陈柔闻言止步,先看宋援朝,好吧,他这回没有拉胯,直接脱了西服放到石头台阶上,陈柔搀人:“董爷您坐下,咱们慢慢说。” 石头寒凉,老人坐了腿要疼,但垫上西服就不怕了。 董爷也知道,陈柔跟尔爷之间有合作,而当一想到尔爷,他的眸中已然闪现凶光,不过那凶光一瞬而散,他笑着说:“有什么你尽管谈,我听着便是。” 陈柔坐到了他身边,一只年轻的,细嫩纤长的手覆上董爷的手,并说:“我的家乡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叫我担忧,夜难安枕,我需要人帮我,而在斟酌后,我选了去找尔爷,您懂得……” 董爷的眉毛胡须于一瞬间全竖了起来,就听陈柔说:“他表面比您更温和。” “他是笑里藏刀,是奸诈的小人,阿柔啊……”董爷痛心疾首。 他万万没想到,孙女之所以找尔爷而不找他,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坏的原因。 可他的脾气就是坏,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要发火了。 可就在这时陈柔又说:“尔爷告诉我,那件事他一个人也搞不定。” 董爷一下就愣住了。 他嘴巴还大张着,眉毛胡子全乱翘着,可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的在远处,目光只盯着董爷,几个外籍保镖又听不懂他们说的,四面巡视,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只有宋援朝听得懂,也觉得好玩,就一直看着陈柔在笑。 聂钊看似在欣赏景色,慢慢走近宋援朝,盯着他看。 可他看了半天,宋援朝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盯着他太太。 终于,聂老板忍不住了,突然唤:“宋仔!” 宋援朝一秒立正:“老板,我在!” 聂钊回头,也看太太,勾唇笑的温柔:“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宋援朝摇头:“没有啊。” 再一看又说:“我刚看过了,没有。” 聂钊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喔。” 宋援朝一头雾水,再看陈柔那张明媚素静的小脸,怪了,她脸上真的没东西呀。 第171章 不必测DNA了 见宋援朝经了提醒还不收眼睛,聂钊猛拍他的肩膀:“你眼神很不错。” 聂老板跟他温柔温和的二哥全然不一样。 聂耀属于哪怕生气发火,想做坏事,神情也像个孩子。 而聂钊是哪怕他在笑,笑的如沐春风,他的眼神,神情也是阴寒的。 就好比此刻他望着宋援朝,笑的很温柔,但宋援朝也觉得身上寒嗖嗖的。 整个香江,大概也只有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进过海盗园区做卧底的宋援朝同志的一身阳刚之气,才能克得住他的阴寒。 挺胸抬头立正,他说:“老板,我别的方面不行,但眼神超好。” 聂钊是受过重伤开过颅的人,一生气就会头痛。 他被宋援朝这个不开眼的气的颅顶的刀缝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咬牙微笑:“眼神好你就多看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可旋即他招呼hank过来,用英文吩咐说:“你站在这儿。” Hank个头最高,往宋援朝面前一站,遗憾了,陈柔小姐的脸一下就被挡上了。 但紧接着几个保镖唰啦啦齐齐转身,手摸枪。 来的其实是一位师太,她也是这座寺庙的主持,以及,这寺庙从韩玉珠那会儿开始,直到聂荣,再到聂钊,都在供养香火,听说金主霸霸来了,师太当然跑的飞快,见了聂钊便合手:“阿弥陀佛。” 她有至少二十年没有见过聂钊了,又因为是出家人,不太了解尘世的事情,再加上聂荣也没讲过,所以师太笑着说:“二少跟原来不大一样了,似乎白了许多。” 聂耀喜欢美黑,阳刚一点,而聂钊喜欢美白。 这师太也是认错人了,把聂钊认成聂耀了,别看事小,但聂钊心里很不爽的。 宋援朝的眼色又回来了,他说:“大娘,这位是三少,目前也是贺氏主主席。” 聂钊不认识这位师太,但对方竟然认识他:“三少,阿钊!” 一个二十年中被长期流放的人这就归来了,还来寺里上香了? 师太先是欣喜,继而神色里,幽怨中带着埋怨:“二少常来为韩主席上香的。” 又温声说:“韩主席和大少夫妻的墓碑也是二少擦拭的最勤,但是……来了就好,正好中午,先用点斋饭吧,如果你想,一会儿贫尼带你去扫墓?” 陈柔听到这句,也不由的侧眸。 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前些年聂钊就算偶尔来香江,梅潞也会从中各种作梗,阻止他到大屿山这边,来给韩玉珠扫墓上香的,倒是让聂耀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 她的好手腕,为聂耀赢得上下口碑。 可是外人,就连寺里的姑子都要怨聂钊不懂事,不记母恩。 聂钊当然不吃外面的饭,摆手说:“斋饭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人陪,谢谢。” 师太不知他这些年在外受过多少苦,忆往昔,笑着说:“三少您小时候也来这寺里小住过,那时候的你可真活泼,对了,特别喜欢从放生池里捞鱼。” 这是陈柔自结婚以来,第一次见聂钊真正意义上笑。 他望着大殿另一边,开满荷花的池塘,说:“我记得,当时我妈咪坐在轮椅上,亲自放生,而我带着大鱼网就在旁边守着,她放一条,我捞一条。” 师太笑了起来:“那会儿你大概四岁吧,韩主席她……” 韩主席的怪病越来越严重,后来就死了,聂钊的幸福时光也戛然而止了。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往事,他去放生池那边了,保镖们也跟过去了。 陈柔继续和董爷聊刚才的事。 董爷急吼吼的拍胸:“他不行的,但是他搞不定的事,我能!” 再拍胸:“什么事,说吧,我来帮你搞定。” 陈柔示意他稍安勿躁,再抛个王炸:“他想参与,并且提出一个概念,想跟你合作,但是后来他又否了,因为他觉得你……” 董爷勾唇冷笑:“卑鄙小人,他觉得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陈柔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他只是觉得你们俩联手也吃不下那件事。” 她越否认,董爷越觉得尔爷瞧不起自己。 当然了,事情确实不好搞,陈柔吊了这老爷子一路,也得坦白了:“是缉毒。” 董爷果然语气一凛。 像他和尔爷这种大佬的手下也有各种灰色生意的,但毒品不叫灰色生意,它叫黑色产业,在香江也有专门的人做,而且虽然出头的是本地人,但其实背后是殖民者,并且目前的九龙不禁黄赌,但禁毒,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为了垄断生意。 毒也属于地头蛇们一沾必死的生意,毕竟香江阿Sir们也不是吃素的。 缉毒他们很在行。 换言之就是,毒品的背景非常大,一般人碰不得,沾之必死。 但是尔爷居然答应了,还愿意跟他合作? 董爷虽怕,可在孙女面前也不好输阵,当然,他也怀疑陈柔是不是在诓自己。 毕竟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姓尔的又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合作? 他长久不语,眉毛胡子时竖时跳,他的心思陈柔也看在眼里,抚手安慰他说:“其实尔爷也只是提了一个假设,并在……之后就否定掉它了,但是目前海上有那么一股毒贩子,他们危及了我的家人,这事我必做不可,既然董你您……” “我做,但是……”董爷毫不犹豫的说,而且他还一笑。 陈柔也是一笑,并说:“但是事先咱们不告诉尔爷,他在先你在后,等事成之后,再让他看到您的大智慧,大智若愚,和大恩不言谢。” 董爷突然哈哈大笑,惊的树上的鸟儿都呼啦啦的乱飞。 他的手下,狼虫虎豹们也被吓了一跳,猛的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董爷非但笑声不停,还不住的手拍大腿,老爷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得意忘形。 终于他笑完了,又深吸了口气说:“不必测DNA了。” 这下倒是陈柔愣住了,但董爷旋即说:“不必测DNA,我也知道你是我家的孩子。” 相比于尔鸿的小心眼,他儿子董鹰虽然丑了点,也胖了点,但很有智慧的,堪称大智若愚,可惜死的太早,否则他早晚能统一九龙的。 董爷在绕了这么一圈后,终于明白陈柔的意思了。 她需要倾整个九龙之力来做一件事情,但是要尔爷出头,由他后补,而要他猜得没错,这事儿应该是她自己的主意,而非尔爷的。 她这么做,也并非大陆那个地方需要他和尔爷的帮忙,而是陈柔这个女孩,她想化解他和尔爷之间的恩怨,而照此来推,先的不一定亲,后的也不一定故。 而且很大概率,他才是她的亲爷爷,所以她把他放到了后面。 当然,目前一切还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但董爷在经历了差点被她一巴雷特干掉,也差点吓死之后,心情也终于舒畅。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如果这个孙女是他的,一切好说,他甚至可以给尔爷下跪,只为冰释前嫌。 但如果不是,她如此玩弄于她,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表面当然还要演聊斋,他心里的话也不会随意说出来,此时一笑,他说:“我有许久都不曾给韩玉珠女士扫过墓了,到她坟前走走吧。” 陈柔笑着说:“好。” 看他起身艰难,又说:“我来搀扶您。” 董爷却说:“不必,看看你丈夫吧,他好像很不高兴。” 聂钊直到他们聊完,才从放生池那边走过来,果然,他一脸的不开心。 陈柔刚才听到他和师太聊的,估计他是忆及往事,心里不舒服,于是主动挽上他的手,柔声问:“你怎么了,瞧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聂老板不但小心眼,还很会吃醋的。 而且太太除非公开场合,私底下还没有这样挽过他。 他也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瞥了一眼她挽着他的手,不无幽怨的说:“你也很好奇,我是不是真的把聂耀送到菲律滨去了,对不对?” 他怀疑她突然变的亲热,也是因为这个问题,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第172章 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陈柔也察觉到丈夫似乎不大开心。 但她不是那种特别温柔,细腻,善解人意的女性。 相反,她是个大大咧咧,非常疏朗的性格,所以她坦言:“我不好奇。” 其实是因为宋援朝一旦跟着陈柔单独出门,简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以及,今天聂耀做的事情确实让聂钊特别意外。 他也是个凡人,会紧张,会担忧,也会害怕,压力大的时候也想要点关注。 就想借着聂耀的事情跟妻子发作一下,讨她哄他两句,可她竟然不好奇? 聂钊生气了,语涩:“那我坦白告诉你好了,这次他必死无疑。” 陈柔本是挽着他的胳膊的,手突然下滑,勾上了聂钊的手指,但不是全牵,只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并笑着说:“你不会的。” 聂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就像逗孩子一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而在她牵上他小拇指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溢起一股很久都没有过的童真式的快乐感来在,而那正是他想要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有点泄气,就继续嘴硬:“他真的会死。” 聂老板又要愤怒了。 因为陈柔一笑,跟在她身后的宋援朝也是一笑。 简直该死,他们俩之间总有一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默契。 紧接着陈柔又挽上他的手腕,靠近,低声说:“你也许会那么走,但是宋仔的战友们不会的,或者说,你的那些新保镖,他们可不会胡乱杀人。” 随着宋援朝再一笑,聂钊明白了,陈柔信任的不是他,而是他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穿着花国特警服饰的陈柔,在信任她自己的战友。 也是因此,在保镖们要带走聂耀的时候,陈柔和宋援朝才会那么配合。 聂钊不知道那种信任从何而来,就好比在他梦里,垂垂暮年之时,为什么会弃香江警方不用,而主动上大陆,去寻求大陆特警们的帮助。 他在跟大陆合作,他也相信自来大陆来的军人们。 但这些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式的行事作风和信念,也总能叫他刮目相看。 聂耀今天差点惹出大乱子,也幸好他上大陆的时候跟军方谈过,并提前留了一手,否则很可能今天,关于聂耀的一切就要大白于天下,媒体要沸沸扬扬了。 他既丧气又泄气,想跟妻子表达一下吧,还被漠视了,转眼间已到母亲墓地,汉白玉的,三瓣紫荆花形状的墓碑,他虽然隔段时间就要来一趟,但这是头一回跟着妻子一起来,他于是伸出手,而他虽然没有说,但希望妻子能像刚才那样牵牵他,也果然,她伸出手来,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并问:“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如果没有意外,宋援朝就是最大的意外。 他就在不远处,适时噗嗤一声,搞的聂老板差点忍不住发火。 可他也突然意识到,确实,自己怎么变的好像个孩子一样,而孩子总是心软的,任性的,冲动的,也是盲目的,被动受欺凌的,那当然不好。 当聂老板意识到这点后,就松开了妻子的小拇指。 陈柔头回见婆婆,墓碑上就有照片,而且是韩玉珠最漂亮的照片,她站着,用阴阳相隔的方式向这位曾经香江第一的女强人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再朝她鞠躬。 那个师太也陪着呢,刚才也已经了解过,陈柔嫁给聂钊了。 她走了过来,笑着说:“韩主席泉下有灵,知您二位携手来拜,必定欣慰。” 陈柔今天又见了一帮老前辈,而虽说一个都不认识,但心里很开心。 再加上董爷那边商议已定,她也可以正式手刃掉上辈子杀了陈恪的杀人凶手,李大瘸子和那个垃圾李刚,能叫母亲李霞从此开始相对安稳的生活,她于是再伸手去牵丈夫的手指:“你说母亲要看到咱们,会不会开心?” 聂老板刚才就在警惕,怕自己要变的孩子气。 但一秒之间他又变的孩子气了,他一笑,说:“肯定会的。” 陈柔再摇摇他的手指,低声说:“如果不忙的话早点回家?” 她还挺喜欢跟他在床上交流一下的。 但是聂钊老板有钱有颜,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天天要忙工作到很晚,这就叫陈柔有点不爽了,她在恋爱关系中也喜欢占据主动,喜欢的招这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聂老板其实已经尽可能的,卖力的在抽时间了,但今天是真不行,聂耀耽搁了他一大半的进度,他今天还有好多工作要做,而陈柔向来也只等他到11点,再晚她就睡觉了,不过妻子有约,拼了命聂老板也要赶时间的。 暗暗呲牙,他低声说:“好。” 莫名其妙的,宋援朝就又笑了一下,这下聂钊忍不住了,正好从墓园出来,他就准备找个借口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眼色的小宋仔,但恰在他找到理由,准备拿他开刀时,宋援朝的大哥大响了,一听完,他立刻对陈柔说:“湾岛仔性命垂危。” 毒贩中,有一大帮是从湾岛来的,也只有湾岛仔才认识他们。 他要死了,陈柔还怎么杀毒贩。 她松开聂钊手,拍宋援朝:“你跟我走,立刻上医院!” 就这样,太太带着聂老板最讨厌的保镖风风火火的走了,他环顾一圈,看几个保镖:“30分钟内,把我送到聂氏公司。” 再掏大哥大:“所有人准备好,我半个小时后到,到了就开会。” …… 养和医院心肺科。 明叔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看到陈柔立刻站了起来:“三太。” 陈柔问:“情况如何了?” 一个人能被自己的脚气给熏到性命垂危,简直可谓骇人听闻。 明叔说:“进去抢救了,但目前还没有下病危通知书。” 陈柔点头,刚坐到椅子上,有医生匆匆进了走廊,直奔明叔:“还好还好,病人的炎症目前处于下降趋势了,大概明天这会儿吧,他应该就能苏醒。” 这倒搞的明叔挺不好意思,他是真以为湾岛仔会死,才通知陈柔来医院的。 他说:“看来湾岛仔福大运大,也是我太沉不住气了,三太您整天奔波忙碌也挺累的,这样吧,您先回家,我安排佣人给您准备晚饭?” 陈柔一开始可喜欢在家里吃饭了,因为聂家的厨子简直优秀。 但时间长了以后她就发现,再好的饭菜也有吃腻的时候,相比之下,偶尔吃顿路边摊也不错,正好她有些事情要跟宋援朝聊,就说:“我不回去吃饭了,想到外面走一走,过两个小时吧,你让司机到铜锣湾来接我和宋仔即可。” 其实她更愿意打车。 但随着长时间上新闻媒体,被曝光,她但凡打车总会被认出来,自己的会好点。 明叔当然答应:“好,我这就安排。” 出了医院,陈柔也不坐车,带着宋援朝一路闲逛,就得聊一聊关于聂耀的去处了,她说:“他还真有可能被带到菲律宾去了。” 说起这事,宋援朝也是真佩服:“那地方想跑可不容易,他但凡跳腾,立刻就会变成海盗的人质,三爷又不会赎他,那么,他将必死无疑。 ” 聂耀确实被带到菲律宾去了,当然,是跟国际警察们在一起。 陈柔以自己的经验推想了一下,他的角色应该会是战地记者的角色,正好聂氏旗下有媒体嘛,随便给他安排个记者身份很容易。 而只要他乖乖跟陈恪,岳中麒他们待在一起,他就是安全的。 一旦他寻求本地警方,那对不起,他第二天就会变成鬼头昌的人质。 如果他好死不死,去寻求海盗的帮助,那就更好了,他当场将沦为人质。 更重要的是,他从现在开始,将亲身经历,梅潞把聂钊送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狱,他也将见识她和聂钊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恪他们的任务是个全新的任务,能不能完得成还未可知。 聂耀会在战场上中流弹,还是遭遇海盗,会生会死也未可知,但陈柔猜得到,从现在开始,午夜梦回,聂耀会非常后悔今天所耍的一切小心机,以及死鸭子嘴硬。 他想冲破束缚和牢笼,并且成为宁死不屈的英雄。 他弟弟也只做了一件事,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第173章 聂太吃醋了! 陈柔不像聂钊,到了晚上就一定要换上丝绸睡衣,她的睡衣向来是T恤加短裤。 但今天看到衣橱里挂着的真丝睡裙,心中一动,就把它给换上了。 今天周末,聂涵和聂嘉峪都在家,也都专门想找她聊一聊,聂涵上楼好几次,要陈柔陪她一起遛狗玩儿,但陈柔拒绝了,才十点钟她就上床了。 上床之后她先给李霞去了个电话,询问她的英文学的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 李霞今天似乎也格外开心,还特地对陈柔说:“对了陈小姐,我在外地出差的丈夫今天也给我打来电话了,而且你知道吗,他也知道你,他还说他见过你。” 她丈夫不就是陈柔的爸爸,陈恪? 也不知道陈恪在菲律宾的任务如何,但是陈柔只跟他见过一面,而且只是远远的一面,他竟然也看到她了,且知道她是谁? 妈妈她这辈子终于见到了,但跟父亲虽然打了照面,可甚至还没说过一句话。 陈柔一下就激动了,笑着说:“他是怎么说起我的?” 于李霞来说,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丈夫了,毕竟军人嘛,一年能休一个月的假都已经是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接到一个电话都了不得,通话时间也必须控制在1分钟以内,因为超出收额外的费用。 她给陈柔打电话也是掐着秒表的,眼看快要到50秒钟,她就要结束通话了。 她迅速的说:“陈小姐,我在努力学习英文,你给我半年时间,我必定通过语言过,考到香江去,到时候咱们再见再聊。” 只听嘟嘟嘟一阵忙音,她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陈柔都有点无语,毕竟她给毛纺厂投了那么多钱,但跟妈妈通个电话却要额外的掐时间,她心里很不爽的,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哪怕李霞目前因为有海外关系而受高厂长的重视,她的电话费一旦超标太严重,厂里大家也要嚼舌根。 陈柔就生生忍住想再拔号的手,把电话给挂回去了。 她又看了会儿书,再看表,10:45分了,但是聂钊明明跟她有约,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陈柔又有点不爽。 她本来想打个电话问一问的,却突然听到楼上似乎有隐隐的哭声,再一侧耳朵,她听出来了,是花房的位置,听着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难不成是聂涵? 陈柔当即掀开被窝下床,刚走到门外,迎上邝仔。 他还捧着一束花,正想说什么,陈柔示意他闭嘴,转身上了楼梯,转眼间人已经在三楼了,蹑步往花房,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聂涵在哭。 而她但凡哭,大多是被聂嘉峪给气的,她还得看看,聂嘉峪是不是需要收拾。 但刚到花房门口,她就听到佣人常妈说:“男人都一样啦,再漂亮的女人,他们睡久了也会腻的,会出去换新口味的,你老公已经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哭呢?” 却原来是家里负责园艺的女佣,听着像是老公出轨了。 佣人的事情陈柔当然不好干涉,蹑步就准备走,却听那佣人说:“我们三爷就不一样,他看咱们三太时的眼神都跟看别人时不一样。” 常妈来了句经典名言:“他们才结婚多久,你都结婚多少年啦,15年有了吧,三爷和三太还是小夫妻,你等过上十几年再看呢。” 电梯一响,俩个佣人同时回头:“三太!” 陈柔回头,见上楼的还是邝仔,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进了楼梯间才问:“怎么了?” 邝仔把花举高高,笑着说:“老板说海上矿厂出了点事情,还蛮严重的,他必须去一趟,回来最早也得凌晨三点,就不打扰您了,下楼……跟我睡。” 邝仔住楼下的卧室,要聂钊在楼下睡,确实是跟邝仔睡。 陈柔原来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就是怀疑丈夫会出轨,并因此而不开心的感觉,但在刚才是有的,在常妈和园艺女佣聊在的时候,她突然假设,15年后如果聂钊出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发现自己会特别生气,说不定直接会一刀削了聂钊。 而且她发现邝仔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这叫陈柔愈发怀疑,怕不是聂老板外忧未决,就准备搞点内患,给她来个后院失火。 她在走廊里腾然止步,看邝仔:“不对。” 邝仔眼神愈发躲闪,还把花捧的高高的:“怎,怎么不对?” 陈柔一把拿开花,说:“你不对,你在撒谎。” 再问:“你老板到底去干嘛了?” 要说聂钊出轨,陈柔只是小生气,而且甚至不会跟他翻脸。 但当然,以后夫妻回归曾经的位置就好,她依然会保护他的安全,但是不会再跟他有更进一步的交流,陈小姐有洁癖,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共享男人。 可聂钊在如今的形势下要是跟她撒谎,悄悄跑出去偷食,并引发什么不可收拾的问题,陈柔可就不介意让他尝一下来自花国特种兵的铁拳了。 她脸色愈发凝重,邝仔愈慌:“老板就,就,真的是……海上矿厂。” 陈柔明白了,看来聂老板虽然跟她有约,可是,又悄悄出去,不知道干嘛了。 那当然不行,她得去把人找回来,否则的话,她怕他要死在外面。 不过就在这时聂嘉峪刚好上楼,来了句:“哇!” 再喊:“WOW WOW!” 紧接着聂涵也上楼了,一看陈柔,眼睛也直了:“哇,你今天好美啊!” 聂嘉峪走了过来,拍邝仔:“小朋友,管好你的眼睛别乱瞟喔。” 陈柔也在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平常T恤短裤四处走没关系,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玫红色的性感内衣,也就怪不得邝仔看她一眼就慌,再看一眼更慌了。 陈柔心里有点愧疚,忙对邝仔说:“去睡吧。” 邝仔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但陈柔又喊住他,说:“告诉你老板,多晚没关系,让他上楼睡。” 邝仔猛点头:“好。” 聂嘉峪和聂涵是不知道避嫌为何物的,尤其聂嘉峪,上下打量着婶娘的身材,竟然来一句:“细娘,你平常穿衣服的时候显得很瘦啊,看不出来你竟然……” 陈柔还没收拾呢,他掐了聂涵一把:“哪像你啊,平胸天后!” 聂涵本来胖,但自打去了趟菲律宾,也是伤了元气,就一直在变瘦,近来更是连胸围都缩水了,听弟弟这样揶揄当然不干,伸手就掐他耳朵:“看我不揍你。” 聂嘉峪转身就跑,吐舌头:“来追我呀,打我呀,咩咩咩。” 他以为陈柔今天穿的那么性感,应该不会随意动手,而且她已经在开门往卧室走了,更不应该打人才对,但他才经过她身边,她抬肘就是一靠。 叼了,她的肘弯明明那么细,却那么有力,恰击在聂嘉峪的下巴,他被痛到猛扬头,聂涵正好跳起来锁他的脖子,挠他的痒痒:“我让你再嘴欠。” 死命把弟弟压到地毯上,她大叫:“给我道歉!” 事实上,聂钊这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而虽然陈柔有一个非常完整的缉毒计划,但凡事总是计划不如变划,所以第二天她就得出发,去正式面对杀掉她父亲的仇人,李大瘸子了。 …… 说来还蛮曲折。 当初从菲律宾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同行的有三妓女,其中两个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哪怕宋援朝在九龙卧底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再见过。 但有个瘦妓女,在他们挟持船的时候,主动投靠他们,并换上了海盗的衣服,还陪着陈柔一起重新杀回海盗窝偷过油,回香江以后,她就在口岸附近兜售香烟。 火车站是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有一天她在兜售香烟时,碰到了一个曾经她在海盗园区里被迫接待过的客人,那人跟湾岛仔一样,也是湾岛腔,对方在看到她以后就一直在盯梢她,她本来想跑的,没跑掉,被对方给逮住了,然后对方就给了她一张湾岛仔的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瘦妓女当然说没有。 结果就是被那人拖进个小巷子里,狠狠来了一通暴揍。 瘦妓女这种底层人嘛,吃亏是常有的事,也以为挨顿打就完了,岂知到了夜里,她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才进门那人就闯了进来,不但强了她,还又暴揍了她一顿,再逼问她,有没有见过湾岛仔。 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一个男的当去嫖的时候,他是没有两性意识,也不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个人,而是把她当成动物一样对待。 暴打加强暴,完了之后,那人还拿走了几盒最好的烟,并瘦妓女所有的钱。 瘦妓女的名字叫阮红梅,是个客家人。 而通过看报纸,她已经知道当初一起出逃时,跟她逃跑的人是谁了。 她当然不敢找陈柔,因为在报纸上看到过宋援朝戴着墨镜,站在陈柔的身后,她料想宋援朝也是有点本事的,于是在中环蹲守盯梢,终于,被她等到了宋援朝。 她只有一个诉求,自己身上没有脏病,也不求太好的工作,只要宋援朝能帮她担保一份在中环的,大厦保洁啊,或者说马路清洁一类的工作,让她不要再挨打就好。 但宋援朝一听说这个消息,可谓如获至宝。 他们要找的毒贩子是一帮湾岛人,而且是目前竹联帮的当权者们,再有一点,他们把湾岛仔给卖了,本来以为他的下场会是喂鳄鱼,结果没想到本来只是个废物点心的,外号台北夜店小皇子的湾岛仔没有喂鳄鱼,反而还逃跑了。 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找湾岛仔,试图要杀他以绝后患。 但宋援朝也在找他们,准备要一窝端的,他们倒好,自动找上门来了。 …… 第174章 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聂钊也很无奈的。 当太太给他暗示,想要约他时,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刚刚受过重伤才好起来不久的,总担心自己某方面大概不太行的男人,他内心暗自窃喜。 但海上矿厂涉及到国际警察们,他必须亲自前往,去处理。 回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他还特意早早回家,但陈柔并不在,他给宋援朝,给她打电话也都没有人接,正好聂嘉峪在,他于是问:“知不知道你细娘去了哪里?” 聂嘉峪摇头,但笑着说:“小叔,我昨天才发现,细娘身材超有料喔。” 他是在香江长起来的嬉皮一代,什么样的玩笑都能开。 但聂钊离开的时候香江民风还很古板,也很传统,而且他一直是在欧洲,接受的也是绅士教育,聂嘉峪这种话在他听来就属于冒犯了。 而且他略一思索,问:“你是不是也这样当面跟她讲过话?” “当然啦,她身材正点,我应该夸奖啊。”聂嘉峪说。 聂钊提溜侄子的肩膀:“等她回来就给她道歉。” 聂嘉峪简直无奈:“小叔,我是在夸细娘,为什么还要向她道歉。” 聂钊说:“你是小辈,那种言语于她也非夸奖,而是冒犯。” 他这简直搞的聂嘉峪莫名其妙,男孩摊了摊手:“果然,你跟大家讲的一样。” 聂钊倒没所谓别人怎么讲自己,反正香江没有哪个人比他更有钱,但他才转身要离开,聂嘉峪又说:“小叔,你只是因为讨厌我才借故发火的吧?” 聂钊止步又回头,说:“你和嘉峻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将来的聂氏,也属于你们。” 聂嘉峪低头一笑,再抬头,又说:“你原来还总说聂氏就该属于二叔呢。” 也就在这时陈柔和宋援朝上楼了。 他俩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在路上讨论事情,所以才没接电话。 而陈柔甫一上楼,就听到聂钊说:“你可真是蠢笨如斯。” 聂嘉峪一笑:“不止我,嘉峻与涵,再或者我阿爹在小叔看来不也是……” 聂钊深吸一口气,突然问:“嘉峪,你想不想去留学?” 聂嘉峪立刻说:“好啊,你也送我去新加坡好了。” 在宋援朝看来,这只是叔侄间的正常对话,他还有事要跟陈柔说,就往楼上走了,但陈柔止步,却径自进了客厅,走向聂嘉峪,问:“怎么了?” 聂嘉峪向来怕小婶,但此刻却因为她的关心而委屈,说:“大概是因为咱们家的房子太小,又挤的人太多,小叔不想要我,想送我出国了。” 且不说这栋楼就有八间卧室,一半是空的,隔壁还有一栋空楼。 要站在海岸线的对面,这两栋楼是整个浅水湾最标性的建筑,就不说一家上下总共才五口人,再来五十口都住得下,说房子小岂不可笑。 陈柔不知事情的原委,但瞟一眼尚且在恼怒中的聂钊,坦言说:“一听你这话就是瞎说,分明是你长大了,觉得在家里没有自由,想搬出去而已,你小叔说的也不过是你的心里话,他那么爱人,分明是在成全你。” 聂嘉峪摊手:“拜托,细娘,你觉得我小叔会爱某一个人吗?” 聂钊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想再听,当然,虽然他特别反感聂荣,但其实在他的性格里,有跟聂荣一样刚愎自用的部分,所以他说:“好了阿柔。” 又说:“明天就给他办留学,让他去新加坡。” 他说完就进书房了。 但陈柔却说:“再等两天吧。” 又对聂嘉峪说:“一会儿我有件事情要出去,邀请你一起,去不去?” 跟细娘一起出门? 聂嘉峪毫不犹豫:“去去去。” 陈柔推开书房的门,说来可笑,首先看到的是她老公在打哈欠,看到她进来,哈欠打到一半又生生合上嘴,看表说:“该吃饭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吃饭。” 今晚他有时间了,但陈柔没有,因为她马上要出去一趟。 而且昨天晚上她换了性感睡衣,还在听到两个佣人议论男人出轨时甚至还暗暗生过气,但在睡了一晚上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正在经历的,很可能是很多人还很年轻的时候就会经历的,一种叫做恋爱的东西,那种东西很容易让人昏头。 其于这个,她又想了一下将来,尤其是回归以后。 她的想法当然还是要回大陆的,那么,其实即使聂钊再有别的女人,或者怎么样的,她既不该动怒,也不该去过份干涉,只有这样,将来也才能走的洒脱。 说到这儿,就又该要提一点,关于聂钊将来那场危机了。 正好聂钊在问:“出去,去哪里,为什么要带上嘉峪?” 陈柔这次没有回避,直接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到了将来,回归了,我们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不怕别国用规则和军事力量抢生意,也不怕财团的做空,而到了那时,就好比现在你和二爷之间的争执,嘉峪和嘉峻,或者会成为你的危机?” 聂钊应该也是意识到了的,他的概括也很精简:“嘉峻还好点,嘉峪简直太蠢。” 人人如果都能活得像他一样聪明,这个世界得多累? 而且其实聂钊和侄子间最初的分歧只起于一点很小的事,也是文化差异。 更重要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让那俩孩子意识到他是爱他们的。 以及,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聂臻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而且因为聂钊情感内敛,也向来很少表达过,所以他们始终觉得聂臻的死,聂钊非但不悲伤,应该还很庆幸,也总觉得早晚一天,他俩也会死。 豪门足够多的资产难免会让他们相互猜忌,不交流导致裂痕越来越大,到了将来,他们俩就是聂钊的致命危机了。 他拼了一生攒下家产想要交棒,可他的接班人举着榔头,要将他一生的心血砸个稀里哗啦,稀巴烂,他们用自毁的方式,毁掉了聂钊一生奋斗的果实。 …… 陈柔内心也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毕竟思维敏锐条理清晰,是不会浪费无谓的时间耍小任性,增加彼此间的内耗的,所以她说:“我想让阿峪知道,他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聂钊一直知道俩侄子怀疑自己,他也很爱大哥,对于大哥的死既自责又抱歉,有些话这辈子,他甚至找不到一个人来言说,因为很少有人能跟他一起并肩着,以同样的眼光和水平去看这个世界。 但在此刻他突然发现,陈柔是跟他并肩的。 甚至,因为她是女性,看的似乎比他更加透彻。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夫妻就该是用来说知心话的。 他说:“如果你能让他意识到,他阿爸是因为太笨……蠢死的,阿柔,那很好!” 话糙理不糙,聂臻之死,其原因跟聂耀差不多,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眼看太太上楼换衣服,这就要出门,聂钊追问:“你大概几点能回来?” 手指一竖,又说:"我先睡一觉,但不论多晚,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他们才处于新婚燕尔中,聂老板不但晚餐安排了一堆的滋补口,还打算先睡一觉,养精蓄锐,再让太太看他表现。 第175章 隧道追逐 湾岛岛醒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瘦妓女,她的名字叫阮红梅。 她握上他的手:“金桂,你终于醒啦!” 湾岛仔看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抽手:“你认识我,喔?” 他有名字的,就叫陈金桂。 他老爹的名字叫陈宪江,在湾岛曾经声名赫赫的。 看了阮红梅片刻,他突然想起来了:“是你喔,你怎么在这里?” 阮红梅扶他起来:“杀你的人来了,你懂得吧,他们马上就会找到你,你现在得跟我走,来,我扶你站起来。” 湾岛仔愣了片刻,手拍额头:“要命!” 又说:“是陈小姐安排你来的吧,她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阮红梅接的是宋援朝的指令,而不是陈柔的,但她觉得应该都一样。 她说:“他们让你跟我走,还说会帮你解决掉麻烦的。” 湾岛仔先来一句:“我是被抛弃了喔。” 再手捶头:“也是怪我自己了啦,陈金桂,你真的好蠢好蠢的啦!” 阮红梅只是按令行事,又催促他:“快点吧,再晚赶不上过岛的电车了。” 她住在火车站,只有一班巴士,这去之后还要倒电车,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湾岛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我真的是,我真的好蠢好蠢!” 本来他为了香江身份证,以及让聂钊带他回湾岛复仇,一直兢兢业业的守着聂耀,虽说一直在打游戏,但没有耽误过工作,但前段时间陈柔带他见了尔爷一面,他一直子就觉得自己有新大腿了,对于旧工作就没那么上心了。 结果就是聂耀趁着他打游戏,不停的给聂荣电话,软磨硬泡的,把聂荣给泡心软了,而等他醒悟过来时,臭袜子塞嘴,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阮红梅只是个小妓女,陈柔把他交给她,什么意思? 他把工作干烂了,当然不敢找聂钊,更不敢找随便抬刀就砍人的陈柔。 那怎么办,不行去找尔爷,投到他门下算了? 湾岛仔默了片刻,起身拔输液管,问阮红梅:“你来这儿多久了?” 阮红梅看表:“大概两个小时吧。” 湾岛仔踉跄站了起来,头晕眼花:“你跟谁来的?” “宋仔传呼给我地址,我一个人来的,对了,他说祝你好运!”阮红梅说。 湾岛仔穿的还是病号服,抓过自己的旧T恤套到上面,发现地上有鞋子,脚往里面一塞,扶着阮红梅起身:“去院长办公室。” 这地儿他熟悉,院长办公室有个直梯能直达一楼。 阮红梅扶着踉踉跄跄的湾岛仔进电梯,他压了22楼,半途电梯停,有护士推着一堆的手术用具用进,他先说了句对不起喔,然后哗啦啦的,抓了一在把手术刀。 护士被他吓到了,连忙高举双手。 在22楼下了电梯,湾岛仔扶着阮红梅冲进院长室,见那道小门没开,深吸一口气才踢,咦,它只是关着的,跌跌撞撞冲进去,他按了电梯下楼。 下楼的同时又把T恤兜起来,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神经病,但阮红梅懂,他这是在躲暗杀。 “拜托啦,电梯兄弟你跑快点啦。” “拜托拜托,电梯外面没有人喔。” 大概菩萨听了他的,果然,电梯外面没有任何人,出了门厅,他畏畏缩缩的扶墙站着,示意阮红梅去马路边打车,但阮红梅才走了大概两三步,突然之间,路边一辆正在怠的车猛然起动,朝着湾岛仔撞了过来。 他还算灵敏,就地一滚躲过,紧接着冲到马路上,眼看一辆的士朝他驶来便立刻张开双臂,生生逼停了的士,上车就掏手术刀,把车上的客人赶走,再掏手术刀对准司机,大吼:“快,立刻去九龙!” 再大叫:“有人追杀我,快一点!” 也就在这时路边有四五辆大众车同时启动,朝着的士冲过来。 湾岛仔大吼:“向右拐,立刻调头,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喔!” 手术刀都是很锋利的,湾岛仔本来又长的怪,一看就是个古惑仔,的士司机也不敢怠慢,一边心里叫着倒霉,一边猛调头,加快油门往前冲。 五辆大众车紧随其后,而且呈包抄之势。 陈柔开一辆帕杰罗,也只带着宋援朝和聂嘉峪两个。 当然在,如果不是聂嘉峪非要作死,挑衅聂钊的话她是不会带他的。 前面湾岛仔在疯狂逃窜,后面几辆车紧咬,陈柔把着方向盘另找一条路飞速疾驰,在她赶到红碪海底隧道口的时候湾岛仔乘坐的出租车也飞速驶来,而且情况很不妙,因为有三辆并排追在后面,另有两辆一左一右,五辆车已经把他给包圆了。 聂嘉峪见过湾岛仔,但也只记得他喜欢说话时带尾音。 他还有点懵,就指着问:“细娘,那个喔喔仔是不是在拍戏?” 宋援朝举枪对外,说:“他正在被追杀。” 聂嘉峪大惊:“谁啊,为什么要追杀他?” 在宋摇朝的瞄准中,几辆车先后驶入隧道,他说:“知道竹联帮吧,他曾经是太子,但现在是废太子,不对,你懂不懂什么叫太子?” 聂嘉峪怎么可能不懂:“原来我二叔是太子,但现在他成了废太子。” 他当然也知道竹联帮,湾岛电影里总喜欢讲到它。 但聂嘉峪吃惊的是:“就他,喔喔仔,他竟然是竹联帮的人,还是道上太子爷?” 宋援朝没回答,只对陈柔说:“隧道里车太多了,这不行,开枪会伤到平民。” 聂嘉峪更懵了:“开枪,你们为什么要开枪?” 又大声问:“你们想救喔喔仔吗,那跑快点啊……” 说话间他只觉得车猛然提速又飞速的旋转了起来,而在他的吼叫声中,陈柔开着车在隧道里疾速划了一个Z字,并向三条车道上所有的车全部被她拦停 ,隧道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但是奇迹一般,如水流般的车流被全部截住。 宋援朝同时开火,专打前面几辆车的轮胎和底盘下面的部分。 他用的是AK,而且是连发,当子弹打到车底,总有弹片侵入油箱,再加上地面溅起的火星子,车辆顿时几乎全部失控,同时全撞到了一起。 而在聂嘉峪再一声尖叫中,陈柔开启倒车,还不忘压一把他的脑袋,紧接着就是轰轰几声巨响,有一辆车直接弹上天,玻璃碎片如雨般飞来。 但剩下的车在缓了片刻后又再度发动,追了出去。 聂嘉峪被压倒了头又抬头,已经是夜里了,出了隧道不见出租车,但是被撞的几辆车歪歪扭扭,还在奋力的往前跑着,眼看就到十字路口了。 也就在这时,聂嘉峪再一声尖叫。 因为自路所两边来了两辆渣土车,巨响鸣笛,朝着几辆大众车撞了过去。 渣土车撞轿车,那就好比菜刀拍豆腐,瞬间就能拍个稀巴烂。 转眼之间,三辆大众车已经被挤成了渣渣。 聂嘉峪双手抱头,大叫:“天啦阿嫂,那也是你们的人吗?” 再大叫:“那车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被撞死了吧?” 宋援朝对于这种唧唧歪歪的小男孩极其不喜欢,正好这时两辆渣土车堵住了路,他不知道陈柔要怎么突过气,气愤反问:“他们不死,难道湾岛仔就该死?” 第176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聂嘉峪可算明白了,那五辆车全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而他其实也跟聂耀一样,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梁利生质问聂钊既然那么聪明,怎么会被绑架,是基于人家本身就很强。 聂嘉峪也有这样暗暗矬矬的想法,觉得小叔都能被绑走,可见他也没那么聪明。 此刻他正在经历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围剿和猎杀。 觉得被炸上天,被渣土车碾扁的杀手可怜吗,但湾岛仔也差一点就死了。 聂嘉峪一想,再叫:“有一辆超过去了。” 再接着他嗷的一声叫,因为陈柔突然把车朝着将近30Cm高的水泥路基开了过去,她想干嘛,难不成想上墙? 聂嘉峪和宋援朝只觉得身子于瞬间倾斜,俩人砸到了一起,帕杰罗车的两个轮胎也于同时上了水泥路基,并于渣土车的空隙中险险越过,哐的一声车落地,继续向前奔驰。 过了隧道到了九龙,路面陡然变窄,车当然也开不快。 但追着湾岛仔的那辆车很明显,聂嘉峪一下就找到了,因为它的一条轮胎宋援朝打爆了,此时缓慢的车流中,它歪歪扭扭的,还在往前跑。 并且就在聂嘉峪锁定的时候,它突然加速,撞上了前面一辆出租车。 虽然夜幕下看不清车牌,但聂嘉峪直觉那辆出租车就是湾岛仔乘坐的一辆。 他不由脱口而出:“喔喔仔可真笨啊,明明知道有人追杀,我们还帮他处理了大把的麻烦,他竟然都不知道趁着追杀的人还没赶到的时候跳车,再换辆出租车,或者直接找间屋子躲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堵车,大众车也怼停了出租车,一个蒙面男持枪下车走到出租车前,片刻后,从中扯出一件T恤来,重重摔到了地上,并跑回了大众车上。 聂嘉峪手拍大腿:“喔喔仔还不算太傻,他金蝉脱壳,跑掉了!” 陈柔没说话,只示意宋援朝下车去。 她自己开着车顺车流缓慢往前走,边走边问聂嘉峪:“你猜湾岛仔接下来会去哪?” 聂嘉峪只是个学生,哪里懂道上的事情。 但他凭直觉判断,说:“一定是去找跟他家相熟的某个道上大佬。” 但他立刻又说:“但要是竹联帮的人在追杀他,那人家很可能就在路上设伏,只怕他根本到不了大佬身边吧。” 他也不算太笨,又说:“竹联邦跟咱们香江的社团比起来,属于小巫见大巫,咱香江的社团会管他们湾岛的事吗?”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柔也没制止,只凭他说。 终于等他说完了,回眸看他:“嘉峪,如果被围剿,被猎杀的人是你呢,你还能想到比湾岛仔更好的,逃脱的方法吗?” 聂嘉峪自信的说:“我刚才说的,就是今天喔喔仔能逃跑的最佳方案。” 他只顾跟陈柔聊天,不知道她把车开到哪儿了。 这时她猛然停车,他才发现她把车停到了马路边,而在人行道上,并排三只垃圾桶的后面,有两只瘦而长的手,正在疯狂的挥舞着。 湾岛仔的形象很特殊的。 他剔的是个大光脑,脑袋很尖,头颅像个鸡蛋。 他的四肢都很细,又很长,所以虽然他个头很高,却又显得弱不禁风。 要站大街上,他就一个栩栩如生的痞子形象, 在聂嘉峪看来,他既往九龙逃,应该是要去找某个大佬庇护他。 但并没有。 他在发现后方的追兵被人爆掉之后,就猜到是陈柔来帮他了。 金蝉脱壳,下了出租车之后他也没跑远,目光锁定陈柔的帕杰罗之后,就一直追着她的车在跑,她停,他也停了下来,两只手不停的上下煽动,看样子是在求饶。 陈柔把车停到路边,下车了。 聂嘉峪好奇,要看热闹,也跟着下车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湾岛仔为什么要举手求饶。 甚至刚才那场隧道追逐,此刻回想,他也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个梦一样。 但这一切于湾岛仔来说是都是真实发生的。 五辆车上十个人,本来准备好在隧道里做掉他,带尸回湾岛的。 可是因为陈柔,他侥幸活下来了。 但明明他闯了那么大的祸,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陈柔竟然赶来救他了? 他放下高举的双手,合什到面前,才说了句对不起,陈柔丢钥匙给他:“这辆帕杰罗归你了,现在,立刻去尔爷那儿,然后听他安排。记住……” 要不是湾岛仔作死,聂耀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他是从小在道上混的,也知道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再合什双手:“对不起!” 陈柔说:“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因为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聂嘉峪刚才还觉得湾岛仔蠢,但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才是小白痴。 因为湾岛仔说:“陈小姐,竹联帮派了至少二十号人来香江找我诶,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去找尔爷的呀,我现在去找尔爷,是自寻死路喔。” “对。但是尔爷会帮你求情,让他们不杀你。”陈柔说。 湾岛仔接了钥匙,也在点头。 可他不肯走,又突然回头说:“也许是因为我犯了错误,会想借刀杀人,杀我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湾岛仔犯的错误太大了,一般人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知道的,聂钊的秘密又太多,聂家人一生气,还真有可能借竹联帮的手刀他。 聂嘉峪可谓听公说,就觉得公有理,听婆说,又觉得婆有理,两边点头。 陈柔想了想,问:“湾岛仔,记得你宋哥最常对你说的话是什么吗?” 湾岛仔说:“记得。” 又说:“他总说湾岛是花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说如果我俩快要饿死,他有一口吃的就分我半口,如果要渴死了,有一口水,他也全给我喝。他还说,他早晚要带我回大陆,见识我们祖国的壮丽河山。” 陈柔伸手相请:“快去吧,直接去尔爷那儿,这车玻璃防弹,所以不要跑的那么快,尽量慢一点,给你宋哥时间,让他记住那帮来杀你的人的脸,记下他们。 ” 湾岛仔举了举拳头:“帮我转告宋哥,只要他能救得了我,我就认同他所有的话。” 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聂嘉峪头一回发现这位身材超正点的小细娘车技也是一流,甚至应该比他们家所有的司机都要好,但他还来不及问她的车技是从哪儿学的。 他也不知道湾岛仔到底要去哪里,又为什么去。 但他很纳闷,湾岛不也是个国家吗,为什么宋仔会说它属于花国。 以及,宋仔为什么会说湾岛仔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 这儿其实已经离尔爷的堂口不远了。 陈柔穿的运动服,戴的棒球帽,经过一间服装店时进门,给聂嘉峪也买了一顶五块钱的棒球帽戴到他头上,然后俩人索性步行,前往忠义堂。 边走,她边说:“湾岛仔发现有人追杀,又认为我们不可靠,于是想去九龙找尔爷帮忙,但如果没有我们,在隧道里,他有七成的可能会死。” 聂嘉峪看到了,确实如此,他点了点头。 陈柔再说:“即使他侥幸通过隧道,就在忠义堂的门外还有人设埋伏,他也有七成的把握会死在那儿。” 聂嘉峪没说话。 他以为湾岛仔去找道上大佬,就是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它其实是一条必死之路。 陈柔又说:“他父亲陈宪江已死,之所以目前的帮主把他送到菲律宾,只是单纯觉得随随便便让他死太便宜,想要折磨他,让他死的更痛苦。” 聂嘉峪依然沉默着,但点了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他小叔去的也是菲律宾,而包括聂钊,宋援朝,湾岛仔,这帮能从菲律宾回来的人,都有几分厉害之处。 陈柔一笑,止步说:“可是如果竹联帮带着钱或者生意上门,你觉得尔爷愿意为了湾岛仔,就跟一个占着一座岛的社团翻脸吗?” 聂嘉峪也止步,坚定的摇头,说:“应该不能。” 所以今天如果没有陈柔和宋援朝出手,湾岛仔面对的,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陈柔转变了话题,说:“湾岛仔只在今天经历了这样的局,他也足够聪明,但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死路,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极其愚蠢,能活下来全凭幸运。但是也有些人很不幸,当被人做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聂嘉峪想起他老爹聂臻来,他也是被渣土车撞死的。 就像刚才那样,两辆车撞到一起,最后尸体要用剥的方式,才能从车里头取出来。 这就是香江,也是所谓的江湖险恶。 “但是在香江有那么一个人,他几乎每天都在经历像湾岛仔经历的那样的局,他必须足够敏锐的去判断,去行动才能避免被绑架,被杀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聂嘉峪抿唇,低声说:“我小叔。” 第177章 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湾岛仔从小在道上长大,而且他爸出去做事的时候还会带着他。 所以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处理尸体,打扫战场的经验。 但当面对追杀的时候,他也像昏了头的苍蝇一样,只会做蠢事。 聂钊不一样。 一开始是梅潞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后来梅潞死了,又是于Sir于峥荣,从项天歌到鬼头荣,香江声名赫赫的大佬们对他发起围捕式的剿杀,他每一天的上下班路上,他每一次出席公开场合,每一回见陌生人,都有概率会被暗杀。 他强大的安保团队固然重要,但如果不是他自己足够聪明谨慎,关键时刻思路清晰,判断准确,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顺理成章,聂嘉峪也想到了他老爹聂臻。 聂臻死的时候他才两岁,还很小,全无记忆,因为家里人长久以来的灌输,他也只恨撞死人并抢劫的项天明,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原由。 但他不想,陈柔会帮他回忆。 她说:“你小叔跟我讲过,说二十年前,自己头回因为你奶奶的事情而报警的时候,接警人正是前段时间被O记调查,涉恐涉黑的于峥荣于Sir,他当时只有四岁,而你爸那时候已经有十四岁了,可是他后来却跟于Sir成了好朋友。” 说来不论聂荣还是聂钊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说,在很多大事情上,他们跟聂嘉峪兄弟几乎不怎么交流。 而关于于峥嵘,在出事之后,他们也只简单的提了一下,说那人有问题就罢了。 当然,在这个物殊的年代,警匪,警商间的勾结与较量,也不适合讲给孩子们听,但现在聂嘉峪和聂钊之间的裂痕不但没有被弥补,而且正在变的越来越深,该讲的当然就要跟他讲,否则的话,21世纪的陈柔,就依然会碰到一生奋斗,却在垂暮之年被至亲之人被刺的聂钊。 大概是因为没有太深的感情,当然,也还年轻意气盛,聂嘉峪回味了一下,脱口而出:“所以我爸那么蠢的吗,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却去相信一个外人?” 于峥嵘只是个外人,但聂钊可是他的亲弟弟。 聂臻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如果有危机意识,就应该去暗暗调查事情的真相,但他没有,反而继续跟于峥荣交好,且同意了聂荣把聂钊放逐国外一事。 而从那时候起,因为他自己愚蠢的判断,他的死就已经注定了。 聂嘉峪还太年轻,此时突然发现老爹很蠢,作为一个中二期的少年,他还要大言不惭的来一句:“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相信于Sir那种一看阴险狡诈的人。” 俩人边走边聊,走到了一处夜市上。 陈柔看路边卖的清补凉很是可口,于是掏钱买了两杯,递给聂嘉峪一杯,却说:“不,实际上你不但会,而且会信的比你父亲更真。” 聂嘉峪接过清补凉尝了一口,顿时笑:“怎么可能……” 陈柔打断并不反问:“可你现在不就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小叔?” 聂嘉峪勺子还在嘴边,突然就顿住了。 陈柔再一笑,舀一勺清补凉,边吃,边大步往前走了。 她的经验,处在叛逆期中二期的孩子,你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凡事让他亲身经历一遍,假设一回,让他自己明白自己有多蠢,凡事就迎刃而解了,现在该给看的,说的陈柔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该是他自己去悟了。 但其实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 无疑,聂钊是那种智商与心机都顶格的男人,聂嘉峪还不及聂嘉峻,属于特别平庸的那种,他跟在陈柔身后,显然也是在思考的,但思考的并不多,关注点也很快就转移了,所以快跑两步追上陈柔,他问:“你那飙车技术哪里学来的?” 又说:“该不会也是无线艺人训练班吧?” 原身的陈柔上过几个月的无线艺人训练班,因为里面基本学功夫为主,而且教官都是香江有名的武术高手,聂嘉峪和聂嘉峻一直认为她的功夫来自训练班。 今天是陈柔头一回展示她特种兵的车技,其实也只是小试牛刀。 毕竟不论在部队,还是在特警营,她用的车都是性能更好的,训练的强度和危险性也是普通人所没有见识过的。 可那已经足够叫聂嘉峪大开眼界了。 见陈柔在点头,他说:“就这么定了,我不去新加坡了,我要在香江读大学,然后去考无线艺人训练班,五个月而已,我大概学不到细娘这么优秀,但能有你一半的车技和功夫,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可真是。 从部队到特警营,陈柔坚持不懈训练了二十多年才有的今天。 他想五个月就达成她的一半,简直痴人做梦。 这条小吃街就横亘在忠义堂和义勇堂的中间,恰好走完,能隐约看到启德机场的时候,就到尔爷的忠义堂了,陈柔正要过马路,就听到有个人说:“搞笑喔,再有十年香江人就要被遣送回归了,真不知道他们在骄傲什么。” 另一个人耸肩一笑,说:“大陆人可不会允许社团存在的喔,所以他们也就狂这么一点点时间,以后可就狂不起来啦。” 陈柔闻言把帽檐拉低,并牵上聂嘉峪的手,狠狠捏了两捏。 湾岛腔特别有辨识度的,聂嘉峪也听出来了,此刻跟他们并肩走的是两个湾岛人,他虽傻,但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俩湾岛人怕正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他也学着陈柔的样子把帽檐拉低了一点。 走了几步,他们还在往前走,那俩人却停了下来,陈柔也旋即止步,低头系鞋带,就听其中一个说:“也不知道大佬他有没有搞定事情喔。” 另一个说:“放心好了啦,大佬带了那么多的钱和货,忠义堂不可能拒绝的啦。” 系好鞋带,陈柔继续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帕杰罗,司机的手臂耷拉在外,那只手格外眼熟,她一把拉开车门,示意聂嘉峪先上,紧接着也上了车。 在车上的人当然是宋援朝。 而且等陈柔一上车就递过来一只笔记本,说:“我总共盯到了13个人,关于他们的外貌特征,年龄和身高,体重,性别都写在这儿了。” 陈柔指身后,说:“我们刚才碰到两个,一高一低,都很瘦。” 宋援朝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两个我也盯到了,记在笔记本上的。” 他写的是简体字,聂嘉峪也好奇,凑头去看,一看挠头了:“宋仔,你这写的是什么,日文还是韩文,为什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叫宋援朝怎么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索性没回答少爷的问题,而是问陈柔:“您跟尔爷商量过吗,湾岛仔这一走,万一竹联帮不守信用,直接杀了他呢,怎么办?” 陈柔摇头:“尔爷的面子竹联帮必须给,所以不会。” 宋援朝默了片刻,再说:“他们为了尔爷的面子,不好亲自杀人,但是为了让湾岛仔速死,就会送他去当骡子?” 陈柔一笑,说:“所以你发现了吗,他于咱们来说,将会是最佳内应。” 宋援朝思索片刻,诚心点头:“是!” 聂嘉峪挠头:“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知道竹联帮,也知道尔爷,但骡子是什么? 湾岛仔明明是个人,为什么会去当骡子? 其实是这样的。 陈柔在听说竹联帮追杀湾岛仔一事后,当即就跟尔爷联络过了。 尔爷于是主动联络了竹联帮目前的大佬陈宪海,并告知了湾岛仔的行踪。 今天据尔爷说,陈宪海亲自带着钱和一堆货品,也就是毒.品来见他,并换湾岛仔回家的。 尔爷会把人交出去,但是他既不收钱,也不收礼品,只会跟陈宪海提一个要求,就是竹联帮的人要给他面子,不得杀掉湾岛仔。 陈宪海这还是头一回来见尔爷,而且尔爷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他最想念,也最思念的湾岛仔,这个面子他就不得不给,当然,也不能直接杀湾岛仔。 但他是大佬,湾岛仔是前大佬的儿子,如果不死,他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会稳。 所以陈柔断定,他一定会给湾岛仔一份超级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的工作,而在涉黑又涉毒的道上,最危险的工作只有一个,运输毒品的骡子。 所以陈宪海必定会让湾岛仔去当骡子。 而陈柔想杀的大毒贩子李大瘸子,就是一头骡子。 聂嘉峪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依然在挠头,宋援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合适,但恰好他最近跟着邝仔在学英文,又恰好有几个小崽崽在路边骑摇摇马,他就问聂嘉峪:“嘉峪少爷知道特洛伊木马吗?” 聂嘉峪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当然知道特洛伊木马,他反问:“所以呢?” 宋援朝说:“湾岛仔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只特洛伊木马。” 竹联帮的老大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尔爷手中得到了湾岛仔,现在当然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应该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弄死湾岛仔才合适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柔用一己之力编织起来的,一张关于缉毒的弥天大网中,湾岛仔就是一只得天独厚,且非常合格的特洛伊木马。 …… 同一时间,一觉醒来的聂钊看时间,见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再看看空荡荡的枕头,心里未免有点凄凉,坐了起来,打开台灯,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本书。 书名叫:《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第178章 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快看,喔喔仔,他出来了!” 随着聂嘉峪一声惊呼,宋援朝松开手刹轻点油门,车旋即汇入车流中。 湾岛仔被反捆着双手,由人押着带出了忠义堂。 尔爷没有出现,但他麾下的威猛雄壮四员大将,以及头号马仔鸡哥全都在,而在他们中间,是个个头不算太高,还谢了顶,戴一副墨镜,脖子上挂着好大一条金项琏,咧嘴一笑,金牙闪闪发光的男人,但他态度也极为虔诚,先是弯腰跟鸡哥握手,接着是威猛雄壮四员大将,握完了手还要双手合什拜一拜。 对了,他手上缠着好大一串佛珠。 都不用猜,那就是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竹联帮的当家人,陈宪海了。 据说他是湾岛仔的堂叔,而且原来跟湾岛仔他爹陈四海的关系特别好,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但当然,如今他已上位。 他一笑,湾岛仔生死难料。 他被人故意用手肘压着头,艰难的弯着腰,但是脖子抻了老长,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在四处寻摸着,马路上,宋援朝车开的极慢,但也恰好经过。 就在他经过时,湾岛仔也看到他了,然后突然之间,他一拱背又扬起头来,宋援朝也被吓到了,他之所以经过,是想安抚湾岛仔的,但那家伙不会蠢到大喊大叫,把事情吼出去吧? 聂嘉峪也说:“他在找咱们,他想让咱们救他!” 作为一个半大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大的实力,能不能挑得动湾岛第一大社团,也只是看个热闹,做一下点评:“他眼神不错,居然看到咱们了。” 其实并没有。 湾岛仔扬起脖子之后高吼了两声:“起来,起来!” 陈宪海的手下们不期瘦巴巴的废太子竟然还要闹,一个个的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来,像死猪一样的往车上拖。 路上有行人在看热闹,但也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湾岛仔转眼就被带上车了,可是他既没有呼叫宋援朝,也没有喊救命,只是大声嘶吼:“起来,起来!” 直到他的嘴巴被人捂上,声音才戛然而止,宋援朝的车也恰好经过路边。 聂嘉峪正在不停的暴露自己的智商短板,他下了定语:“喔喔仔已经疯了。” 再看后视镜,再感慨:“人命有时候真的好脆弱啊。” 不是宋援朝想要打脸这位阔少,而是事实跟他想的确实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说:“嘉峪少爷,湾岛仔今天只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就是刚才喊的那几声。” 聂嘉峪愣住了,好半天没吭声。 陈柔和宋援朝也没说话,大半夜的,街上车少,他们上了机场高速,一路奔驰。 终于,聂嘉峪说:“你们大可以直接说我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还挺有点血气的,又说:“我知道小叔做为聂氏的话事人,很辛苦,也很危险,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我和嘉峻,觉得我们俩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也知道自己笨一点,但是刚才……刚才我分明看到了,喔喔仔已经疯了。” 宋援朝突然打断了聂嘉峪,但不是用说话,而是用歌声。 他是在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柔坐在副驾驶,而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想得通,为什么湾岛仔要不停的喊起来,也是直到宋援朝开始唱,血脉觉醒,她也才醍醐灌顶。 聂嘉峪没想到宋援朝会唱歌,还直觉他应该是疯了,但也没敢打断,直到宋援朝唱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并结束。 宋援朝的歌唱完了,陈柔也不说话,聂嘉峪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这是一首歌,你们俩都会唱的歌,而你们是一起从菲律宾回来的,曾经同生共死过,现在却见死不救,他想用歌声来有达他的愤怒,而宋仔你……听懂了。” 这可怜孩子,连国歌都没听过。 宋援朝嗓音一哑,说:“是。” 聂嘉峪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说:“但我能理解你。” 又说:“哪怕我爷爷也不敢独自过九龙,你只是个保镖,对方人多势众,一看就是大社团,你就算现在想救他,你也有心无力,对不对?” 宋援朝笑了一下,声音格外温柔:“对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再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给你一点经费,但肯定不会太多,顶多也就两万块,因为我还蛮喜欢喔喔仔的,但是,一定不能牵涉到我家。” 宋援朝也柔声说:“好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自认为自己虽然才新买船票,但已经登上正在疾驰的客船,好比是上马了,双手抱上副驾驶的椅背,对陈柔说:“细娘,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还不错吧?” 陈柔向他竖大拇指:“非常棒。” 他见过湾岛仔的次数并不多,一则湾岛仔会拍马屁,把聂氏的几位当家人都拍的特别爽,再则他天生一副娇软嗓音,虽然做事拉胯,但也算惹人怜爱。 而聂嘉峪能出两万块的经费,还懂得交待保镖不要惹上麻烦,也确实不算太蠢。 总之,还不算无可救药。 车到家了,明叔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看聂嘉峪回来,连忙陪他上楼去了。 这是聂氏的小少爷,也是韩玉珠的嫡孙,不能有闪失的。 宋援朝当然不上楼,他只是保镖,住在旁边的工人房,这会儿得回房了。 陈柔发誓自己没有撩男人的心,但是今天晚上,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宋援朝聊两句,所以她借口拿点喝的进了酒窖,拿了两瓶啤酒,到后院,正好碰上宋援朝拿着毛巾香皂出来,要去洗澡。 丢一听啤酒过去,陈柔走到了围墙边。 这围墙边有一片是悬崖,悬崖下面垂直下落,有二十多米高,是一片树林,坐在吧台上吹海风喝啤酒,很是惬意。 不过这是聂氏的地盘,吹海风喝啤酒的,按理也只有聂家的男人们。 陈柔坐到了吧台上,宋援朝当然不敢坐,站在旁边。 陈柔喝了一口啤酒,忍不住一笑:“你竟然教过湾岛仔唱国歌?” 在这片土地上,他俩是唯一的同道中人,也是难得的知己。 而且虽然来自不同的时代,但天性都一样,纯粹,果敢,洒脱。 但陈柔是主,他只是雇员,所以宋援朝一直刻意跟陈柔保持距离。 可随着她这一句,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笑着说:“他可真是个笨蛋!” 又说:“在园区里,我给他唱了很多遍,他却只记住了两个字。” 可怜的湾岛仔生怕自己这一去就会被抛弃,就会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一抹冤魂。 他也知道,想救他全凭宋援朝,可是怎么才能让宋援朝哪怕枪林弹雨,硝烟战火,也会一往无前的去救他呢,只有一个办法,唱国歌。 但曾经哪怕在园区的时候,湾岛仔也瞧不起宋援朝。 宋援朝教他唱歌他也全不用心,就只记得个起来起来。 而此刻,他应该也已经登上船,要被押回湾岛了,就不知道在路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宋援朝揪着耳朵向他科普国歌,科普黄山黄河,长江长城的时候,他的不认真听,以及冷嘲热讽了。 再对视一眼,宋援朝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曾经跟他讲过《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以及《江姐》,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听,因为他说,他最喜欢热辣型的女性。” 陈柔笑着说:“那以后带他上大陆,给他找个大陆辣妹!” “你说的是四川的辣妹子吧,你是不知道,当年……” 宋援朝想说的是,曾经他上战场的时候,有一帮四川来的辣妹子医护人员,全是女孩子,又勇又猛,可歌可泣,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我认识好多川妹子的。” 陈柔喝一口啤酒,才说了句好啊,怎么觉得后背痒痒的,还凉嗖嗖的。 宋援朝也猛然回头,刷的立正。 她回头一看,刚才的愉快和畅意也于瞬间散去。 聂老板穿着他的真丝睡衣,怀里还抱着一本书,孤伶伶的站在黑暗中,神色看不清楚,但是显然,呼吸极为的急促。 这场面,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第179章 不,你想要! 一个男人,能在有人想暗杀他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二哥推出去当靶子。 还能把他二哥锁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囚禁超过一百天,并在对方试图反杀时,两个小时之内纠集二十几个保镖,并转手打包,将人送菲律宾。 做为他的保镖,正义阳刚如宋援朝,很怕这个男人的。 不是怕他的力和勇气,而是他的心机和狠辣。 毕竟宋援朝属于,在听到湾岛仔嘶嚎着唱起来的时候,感动到在心里暴哭,当即就于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保他平安的人。 但聂钊不一样,他几乎从不发火,似乎也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激动,但此刻他站在那儿,睡衣都在簌簌而颤,呼吸急促,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挨着饿入睡,半夜醒来,却发现父母背着他正在狂吃大肘子的孩子。 宋援朝,一个钝感力十足的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了。 见对方伸手,他的判断力也没了,转手就递啤酒,当然,聂钊甩手挥开他的手,再挥手。 他伸手不要啤酒,要什么? 宋援朝在被聂老板的眼神判定死刑之前,还是明白过来了。 利利索索脱下西服,他双手捧给聂钊。 聂钊接过西服,披到了陈柔身上,这才说:“晚上外面很冷的。” 陈柔小酌半听啤酒,又跟宋援朝聊得兴起,坦白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公很扫兴,还由衷觉得拥有婚姻简直乏味,要是单身该多好。 但当然,这是在金主霸霸的屋檐下,她要低头,也不能给宋援朝造成困扰,所以她说:“我猜你肯定睡着了,又想吹吹风,就让宋仔陪着我。”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说聂老板更上火。 他明明九点上床,提前睡了一觉,还跟她专门讲过,她只要回来,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叫醒他,而且他在窗户里看到的,她是专门去找宋援朝的。 但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当着宋援朝的面发脾气吧。 大陆来的,西服都不会穿的小宋仔要怎么笑话他。 所以虽然聂老板内心惊涛骇浪,但连宋援朝都不由的要竖大拇指,他表现的是真绅士,也是真风度,把西服披给妻子,他扶着她进门,上电梯了。 宋援朝一口气闷掉了啤酒,骤然失落,也没了去洗澡的心情,郁闷的看着远方。 但突然,身后有人轻笑:“嘻嘻,宋哥?” 宋援朝太紧张,心里也有点鬼,听声音以为是陈柔,吓的魂飞魄散,但回头一看,却见是聂涵,她举着两听啤酒:“我也睡不着,我陪你喝两杯吧?” 最近局势稳定,她和聂嘉峪都不必住校了,每天都回家。 宋援朝接过一听啤酒打开,说:“谢谢大小姐。” 聂涵抿唇一笑,突然拿出一只断掉的高脚杯,说:“从明天开始你小心点。” 宋援朝问:“怎么了?” 聂涵回头,指楼上的落地窗:“刚才你和细娘聊天的时候,小叔生生捏碎了一只高脚杯,我看到了,他当时脸上的神情好凶,好凶好凶!” 宋援朝也感觉到了,但现在他想后悔也已经晚了呀。 夜晚人难免脆弱一点,他喝一啤酒,说:“唉,我有点想家了,想回家。” 聂涵笑问:“你的家在哪里呀,你回家干嘛呢?” 宋援朝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开一家店,卖小家电吧,这边的小家电都好便宜好便宜的,可是在我老家……” 他老家的人大多数都没见过电视机,像冰箱啊,空调啊,电话啊,BB机啊,也几乎没有见过,宋援朝也不想开老兵按摩了,想开一家老兵电器。 聂涵又不知道大陆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宋援朝的老家是个啥样,兴奋的说:“你是想开一家大型电器摩尔吧,带上我啊,我给你投资,不过我现在钱不多,顶多也就能给你一两百万……” 她声音逐渐放低:“够不够?” 这是第一次,宋援朝发现聂涵还挺可爱的,但当然,他说:“不要,谢谢!” 可怜邝仔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陈柔和宋援朝坐在一起,但是等他回卧室帮老板拿了一回计生用品,再出来时,宋援朝身边就又换女孩子了。 邝仔也大吃一惊,心说宋援朝竟然如此受欢迎,快要拿下整个聂氏啦? …… 陈柔本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但要出厕所的时候,看到那件她特意穿了,准备迎接聂钊的真丝睡裙,心中这才突然一念,聂钊晚归的时候她会生气,那她半夜跟保镖喝酒,他会不会也生气? 换上睡裙出来,这还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她有点心虚。 聂钊也果然没睡,坐在床头正在看书。 都快天亮了,陈柔困,打个哈欠说:“早点睡吧,我要关灯了。” 聂钊啪的合上书放到胸前,双手一交握,却问:“你知道我跟嘉峪为什么争执吗?” 陈柔还真不知道,但她很困,于是先关了她一侧的台灯,问:“为什么?” 聂钊语气平缓:“昨天你就穿着这件睡衣出去了,他说你……身材超正。” 一个男人如果被夸胸肌好看,他当然会觉得开心。 陈柔也一样,举起小臂,她说:“那当然,我浑身可没有一丝赘肉。” 聂老板一只手抓着床单,都快要攥烂了,而他想问的是,昨天他不在,宋援朝在家,太太就穿真丝睡衣,她什么意思? 但话到嘴边,他终是没敢问出口,毕竟一旦他问出口了,以陈柔的性格,如果大大方方承认,说她喜欢宋援朝呢,他怎么办? 聂老板已经调查过宋援朝的老家了,一个小乡镇,奶奶裹小脚,老爹修地球,家里穷到,如果他不寄钱,账户上甚至没有三位数的存款。 但是,聂老板再攥床单,谁敢想,那家伙几乎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站在那儿,他太太就能神采飞扬,但凡一天不出任务,他太太就能穿真丝睡裙。 随着刺啦一声,陈柔被惊到了,问:“哪里有声音?” 聂钊也才发现自己又被床单给攥烂了,他先说:“没什么。” 又岔开话题:“湾岛仔被竹联帮带走了?” 说起这个陈柔就不困了,欠腰会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分散你的精力了,但有一点,宋援朝我得借用,我看这段时间你又有了新保镖,没问题吧?” 聂钊侧首看妻子,她是真困了,闭着眼睛。 她的面庞也不是小女孩那样,肉嘟嘟的,五官棱角分明,眼脸和颧骨,整个面部轮廓纤薄而精致,属于不但线条美,而且有种格外的韵味的那种脸。 以及,她比他更深的,略微带点小麦色的肌肤,有一种格外的肉. 欲式的吸引力。 他知道的,人他必须借,但他心里不舒服,就说:“我最近也要总出海,很忙。” 这意思是不想借人? 陈柔猛得睁开眼睛,唇角勾笑:“我知道的喔,你多了十几个新保镖,而且他们个个应该都跟宋仔的水平差不多。” 大陆那边又给他派人了,还是十几个,都跟宋援朝一样能打。 他却独独不给她宋援朝,怎么看都有点小气。 当然了,聂老板本来就很小气的,而且内心阴暗而曲折,他知道妻子想要人,但既不吐口,还绕开了这个话题,说:“刚才嘉峪回来,在走廊碰上我,很奇怪。” 沉吟片刻,伸开双臂,他说:“他抱了抱我,说了句对不起。” 孩子是要拉出去经历风浪的。 正好聂钊还不知道,陈柔于是把今天湾岛仔受到追杀,以及,最后她把人送到尔爷那儿,提前埋为眼线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给了评价:“嘉峪也不算太傻。” 聂钊点头,但也说:“跟他爸一样,只是平庸之辈而已。” 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相比之下,嘉峻比嘉峪稍微聪明一点。 看聂老板一脸忧心忡忡,陈柔也不可避免的,要想到他的接班问题,所以她说:“老板你还正值壮年,嘉峻也还算比较聪明,如果你想让他以后接班,现在就该叫回来,好好培养他了。” 说来聂老板想的还蛮长远的。 他说:“目前香江的机遇,全来自于地域优势,以及大陆政策方面的机会,在我们这一代,虽然做生意个人风险比较大,但企业本身的风险并不算大,而且商机遍地,只要你敢投就能赚钱,可要等到二三十年后,嘉峪和嘉峻接班,那时候大陆将整体开放,会涌出无数的竞争者,香江的地缘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到那时,经商者个人的风险会降低,但是,企业的风险将无限度加大。” 陈柔当然不懂经商,但她很惊讶,因为聂钊所说的三十年后的商业形势,跟她那个时代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也确实,到了将来,香江可就没有如今的优势了,企业也会更难做。 这方面她给不了更好的意见,也就只能沉默。 但突然,她的目光偶然瞟过他胸前,看到那本关于高智商baby的书,陈柔也敏锐的察觉了,但同时也很惊讶:“老板你,该不会,想生个孩子?” 他居然在看关于如何生小孩儿的书,这叫陈柔大为紧张。 甚至于,要来刚才不困了,她都有点那方面的想法了,一下子被吓到清心寡欲了。 但聂钊摇头:“不是。” 不是想要小孩子,那他捧着那么一本书干嘛? 聂钊把书放回床头柜上,翻身,侧首看妻子:“我跟你一样,并不喜欢小孩儿。” 陈柔大松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他要敢腆着脸让她生孩子,她很可能一拳头就出去了。 但看来上辈子聂老板没有孩子,他自己不喜欢小孩儿是个重要原因。 正好呢,陈柔也不想要孩子。 想到这儿,她也转身,环上丈夫,柔声说:“抚养一个孩子责任太大了,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必须繁衍后代,你的想法没有错。” 聂钊环紧妻子,声柔:“好。” 可他旋即又说:“但一想到二三十年后,如今聂氏公司正当得力的年轻人们全都老去,一生为了公司而奋斗,到了老来,他们能指望的只有聂氏给交的养老金,但不论嘉峪还是嘉峻,都不堪重用,我很忧心。” 一个企业不仅仅是老板的,更是职员的,尤其是聂氏这种,一旦哪天不行了,首先遭殃的可不是老板,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那些普通职员日子可就难过了。 几十万,几百万的家产也许不需要人接班,但百亿千亿是必定要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的,这倒搞的陈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聂钊了。 因为在将来,他的俩个侄子联合起来,不要钱不要利,就只想搞垮他的公司。 但很神奇的,聂老板一笑,说:“不过人的想法是会变的,等我老了,也许我就会想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了,所以,由他们去吧。” 陈柔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等你老了,会更加在意。 因为虽然只跟将来的首富先生见过一面,但陈柔都能感知到他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他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企业,就不说生生被人搞垮了,哪怕是交给一个无所建树的蠢蛋,他心里肯定也会不安,会遗憾,会在临死时闭不了眼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当女性开始怜悯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灾难就开始了。 陈柔环上丈夫的脖子,扬头看他的脸,由衷建议:“其实像老板你长得这么帅,智商又那么高,皮肤也不错,身材也不错,生的孩子智商一定差不了,而且你又不缺钱,生的孩子肯定不会太差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聂老板今晚兜了个大圈子,等的就是她这句。 而且他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关于如何生一个高智商宝宝的事虽然还比较遥远,但他早已经排上日程了,不过心机深沉如他,却只还是淡淡说:“不要。” 陈柔是真心觉得如果聂老板有个孩子,一定会很优秀。 她仰头再看他的眉眼,不得不说,他是真好看。 而在聂老板这边,虽然宋仔阳刚逼人,也更能吸引他太太的目光。 但毕竟他才是能名正言顺上她床榻的人,缓缓靠近,阖唇在她颊侧深深一吻,再一吻落在她唇上,继而厮磨到耳鬓,见她意欲拒绝,立刻说:“不,你想要!” 陈柔很困,是真的不想,但才张嘴想拒绝,男人已经吻过来了。 第180章 强攻变成了屈辱 聂老板向来都是阴嗖嗖的,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强势过。 而且陈柔是真的困极了,不想要,她别过脑袋:“我真的不想。” 但回应她的是聂钊的手,和长驱直入式的深吻,喘息,他说:“不,你想的。” 陈柔只觉得这男人今天格外兴奋,不好直接拒绝,再扭头:“哎呀,我真的不想。” 聂老板今天可谓得寸进尺,索性来个先斩后奏,沙沙的嗓音在陈柔耳边轻抚:“你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了?” 陈柔不属于会照顾男人心思的那种女性,她不舒服就会行动,所以她抬手就推人,但今天的聂老板属实有点登鼻子上脸,太太抬一只手,他摁一只,她再抬一只,他再摁一只,而且哑声说:“我前两天跟宋仔练过拳,他输了。” 在他说这句之前,陈柔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对于今天她跟保镖喝酒的,或者恼愤,或者吃醋的表现,也就是说,他今天故意这样缠着,就是想要征服她。 而且陈柔觉得很可笑的是,要知道,宋援朝一月几万块月薪,跟他练拳,就不说赢了,要不是怕玩的太过了难看,说不定能给他表演一个被他一拳打翻,而且是打成后空翻,只要他开心就好。 但是他非但不自知,还因为自己赢了宋援朝,就妄图来挑衅她了? 要知道,陈柔可是个一挑就上头的性格,她已经上头了,怎么办? 聂钊是男性,而只要是男性,就有征服欲。 他还是天性中征服欲非常强的那种男人,此刻两手紧箍着妻子的双手,他果然以为自己的体能已经恢复到,不但能打男保镖,女特警也不在话下的程度了。 但就只在一秒间,陈柔也没有攻击他,而是,她基于背部的力量双腿侧移又迅速跃至空中,整个人自他背上滚过,两手抬起又翻转,转眼之间,聂老板已经成被动承受的那个了。 是的,他跟宋援朝练拳的时候,分明拳拳到肉。 宋援朝也心悦诚服的夸他力量感强,还说自己甘拜下风。 但此刻陈柔压着他的双手,箍的牢牢的,聂老板一动都不能动。 而且他刚才是怎么做的,陈柔原样来了一遍,咬上他的耳垂轻声问:“想吗?” 聂老板当然说:“不,我不想。” 所以他也不喜欢被压着? 陈柔寻摸到他唇边,照他的样子原模原样给了个亲吻,这才说:“不,你想的。” 聂钊再没说话,但陈柔已经玩嗨了。 照他刚才的话,她继续说:“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呢?” …… 就这样,聂老板的强攻变成了屈辱,而他最后唯一的抵抗,也不过是抓起床头柜上的COndOm,赶在太太得逞之前,交给她。 …… 还别说,湾岛仔虽然做了错事,但卧底是一把好手。 在被被回湾岛三天后,尔爷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他就暗示尔爷,自己已经被安插到贩毒团伙的队伍里面了,当然,他是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打的电话,也不好多聊,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而既然调动了九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佬,陈柔当然就要干一票大的。 所以这段时间她除了常规训练,以及准备武器之外,暂且静等,等湾岛仔能传递具体消息的时候,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终于,这天,陈柔正在半坡的靶场练枪,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是湾岛来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接了起来,当然,并没有说话。 “陈小姐,有个人被装了12粒胶囊,不不,应该说是12只避孕套,你敢想吗,整整12只,他的肚子里塞了满满12避孕套的毒. 品,一旦炸裂,他必死无疑,马上就该是我了,我求你了,你千万要来救我。”湾岛仔说。 目前骡子们运毒的手段简单粗暴,先把毒品装进避孕套,直接从肛门塞进去,或者让他们吞到胃里头,一般四五只就是极限,塞12只,那确实很容易爆。 陈柔忙问:“骡子当中有没有一个瘸子,大陆人。” 湾岛仔是偷来的电话,并悄悄打的电话,能说一句话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不等陈柔多问,剩下的就只是盲音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他被确定去送毒了,那么他会去大陆吗,走的哪条航道,什么时间,以及,陈柔最想杀的那个人,李大瘸子和他的儿子们在不在。 她有湾岛仔的电话号码,但当然不能再拨回去,那样,他会被暴露的。 陈柔看了一下号码,见是一个手机号,立刻给聂钊拨去电话,看他在湾岛那边有没有关系,查一下目前这个手机所处的通讯塔楼范围。 目前因为还不是卫星电话,手机无法像将来一样定位准确,但是可以通过接受信号的塔楼,来判断一个大概位置,那么,只要有位置,她和宋援朝就可以动身了。 话说,这时候她想的,只是简单的复仇。 但很快这件事的意义就要改变了,因为她回到家,常姐立刻迎了了来,并说:“太太,刚才有个讲‘不动’话的人打电话找您。” 不动话? 陈柔转了个圈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讲普通话的人。 看了一下常姐给的号码,陈柔一个激灵,因为看国家编码,这是菲律宾的来电,而且再看她记录的姓氏,叶,名字,叶中喜,那会是谁? 陈柔想了片刻,看常姐:“打电话的人是叫岳中麒吧,大陆人,讲普通话。” 常姐有点犹豫:“大概是吧,反正讲不动话。” 岳中麒给她打电话,为什么? 不对,岳中麒,她的老领导不可能有聂家的电话,更不可能直接给她打电话的。 难不成他是有什么急事找宋援朝,才打到聂家来的。 但也不对,他只跟她见过一面,话都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和宋援朝的关系啊。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不要打回去。 要是打回去,她又该怎么问,怎么说? 也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聂钊。 开门见山,他说:“大陆军方给来的情报,鬼头昌跟竹联帮强势结盟,正准备进军大陆的毒品市场,以及,我不知道聂耀那边是不是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你了……鬼头昌修改了悬赏令,目前把对于你的赏金列到了第一位,而且是泛亚太区,整体发布。” 陈柔明白了,应该是因为鬼头昌提高了对她的悬赏令,聂耀看到之后,估计担心害怕,于是委托目前在菲律宾执行任务的,国际警察们的总负责人,让来电提醒她的。 那也才是岳中麒突然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聂钊得知消息的渠道,要拐一道弯,先去大陆,所以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反而比她晚一点。 陈柔沉默片刻才说:“所以现在,我在道上的悬赏金,比聂老板你还要高啦?” 聂钊声沉:"不但比我高,而且你刷新了道上悬赏金的最高记录,恭喜你,陈小姐!” 鬼头昌,整个南海最牛逼的大海盗。 曾经哪怕陈柔出逃的时候,他列的悬赏金的时候,她也要比聂钊低一点。 当时陈柔心里就挺不爽的。 但现在他把她的赏金终于列到了第一位,这又何尝不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呢。 第181章 女鬼还能开飞机? 聂老板不能招惹毒贩子的,否则,他的生意遍地开花,那些人随便在哪里报复一下,于聂氏造成的损失都会极大。 从心底里来说,他其实也不愿意陈柔去招惹毒贩子。 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毒品生意是只要人有需求,它就会存在的。 但他也没有反对这件事,而且还在跟大陆方面交流的时候,专门问了很多关于目前公海上毒贩子们的分布情况,以及,各自的势力所在,武装实力等问题。 然后就发现,不怪陈柔要着急。 近几乎湾岛和大陆一直在做招商引资性的破冰,毒品还不像别的生意,至少需要一个前期的谈判和实施时间,它就好比蝗虫,本来有一道大网,将它和大陆彻底隔绝,但现在,随着那道大网的陡然被撤,蝗虫蜂涌而至,铺天盖地。 还有个问题是,大陆军警双方在缉毒方面,经验是完全空白的。 就好像聂老板在床上被太太翻身压下,当她主动进攻,并索取时,他所有的感受,是在不论任何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再或者,他脑海里的设想中都没有过的。 他们的检查手段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骡子的存在,面对着每天各个海港大量涌入涌出的人流,他们甚至连X光机都没有,警犬也没有。 所以就好比洪流滔滔,江河泛滥,其市场之人傻,之大,轰动整个东南亚。 又正好鬼头昌虽然有米国人的卫星定位和尖端武器,也被打到在菲律宾待不住,跑到湾岛去了,他于是和竹联帮不谋而合,于是就准备强强联合,来票大的了。 聂钊又说:“事情的诱因在于,李霞堂哥李刚把刊有你照片的报纸带到了湾岛,又正好被鬼头昌看到,于是怒而提高了悬赏,你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去九龙了,哪怕在家也要小心一点。 ” 虽说聂家安保人员足够多,但是陈柔出门不喜欢带保镖。 面对那么高额的悬赏,香江又是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万一哪个要钱不要命的偷偷跑来取她的命,就算杀不了她,伤了她了呢? 电话里有重声,听着还有滋滋滋的电流声,信号也不是很稳定,陈柔问:“你在哪里,公司吗,电话信号怎么这么差?” 聂钊转眼四顾,说:“我在矿厂,对不起,今晚我大概还是回不去。” 矿厂的话,其实是在一片海礁地带,为了保护环境,他们在那儿开采海砂,并进行严格的洗砂工序,然后再把砂运到香江,用于大楼的建造。 香江没有河砂,只能洗海砂来建楼,但要工序不到位,砂洗不干净,建的楼时间一长,地基就会被腐蚀殆尽,到了将来,香江会有很大一批海砂危楼,就是这几年房地产疯狂扩张的时候盖出来的。 他要是在海上,信号不好也正常,但陈柔想了想,问:“那边是不是有信号塔?” 聂老板抬头看,说:“我就在信号塔下面。” 怕电话信号不好,他就站在塔下面打电话。 陈柔说:“这样吧,你走远一点,然后再给我拨个电话过来。” 聂钊听出太太语气里的不对劲了,但也只说:“好。” 他本来只带一个电话,但目前的大哥大充电两小时,续航五分钟,他就不得不多备几台,此刻他在一座无人的小荒岛上,岛上也只有一个信号塔。 跳下小岛到船上,他示意Sam:“开船,到距此500米的地方。” Sam驾驶船只,恰500米,回头:“好了老板。” 聂钊再拨电话,陈柔接起来一听,却突然说:“你撒谎,你根本就不在海上。” 她人已经在出门了,又问聂钊:“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无上装夜总会?” 无上装夜总会,目前维多利亚湾最流行,最火爆的地方,任何人想要进去,不论男女都要先脱掉上衣,所以别看票价高昂,但想进那种地方,一票难求。 聂老板突然被泼冷水,整个人都懵住了。 但他想了想说:“我给你准确地址吧,你来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跟你一会儿要去哪里有关系吗,反正我觉得,你如果不是在无上装夜总会,就是在跟某个女孩子约会,哼!” 陈柔说着,快步下了楼梯,径直进了地下室,看到值班的保镖,拍了拍她刚才开回来的法拉利,他小跑步把车钥匙送了过来,打开钥匙上车,一脚油门,陈柔的车已经要出大门了。 聂钊喂了几声,太太不说话,又正好这时另一台大哥大在响,于是他挂机这一台,又接起了另一台,听到那边的声音,立刻切换普通话:“岳先生,我在等你们。” 挂了电话,他再抓起刚才陈柔打来电话的那支,就发现她已经挂掉电话了。 聂老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当然,他的专业是经商,并非反恐反暴,所以他一时间也猜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但他还是凭直觉说:“Sam,不要回砂场,去船上。” 又换那只老大哥大,拨号给刚才的人,用普通话说:“你们先停船,不要过来!” …… 再说另一边的陈柔。 因为离得不远,她开车直接到了梁利生家。 梁副主席也住在浅水湾,而且三代同堂,除了大儿子没有结婚外,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已结婚,也都住在一起,他家也很热闹,豪华的大理石拱门下面一边是婴儿学步车,一边是儿童自行车,陈柔迈步进门,差点撞上个正在吹泡泡的小胖崽。 带孩子的保姆看到是个穿着半袖T恤加运动裤,板鞋的人,因为如今香江的女孩子们很少这样打扮,以为她是个纤细瘦高的男性,但定晴一看,忙喊:“老爷!” 再大叫:“夫人,老爷,是聂家三太来了。” 梁利生的太太姓乔,而且是个身材高挑,外貌极富异域风情的大美女。 据说当年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但当然,如今已经老了,跟西方女性一样,年龄一大,脖子粗的跟罗马柱似的,体格也极为庞大。 她偶尔会上聂家问安,虽说没有详聊过,但是陈柔认识她。 她正和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笑眯眯的中年人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看到陈柔从门厅走过,几乎是跳起来的:“三太!” 又忙问:“您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陈柔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问:“梁叔呢,我找他有急事。” 别看曾经的梁利生在聂氏也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逼,在香江道上也算一号人物,当然,在家里也举足轻重,现在被放冷,也才不过一个多月,但正所谓人走茶凉,在被年轻的大老板强势砍掉所有工作,半退休后,梁副主席现在很惨的,那不,他太太转头一看,笑着说:“我去帮三太叫他回来。” 他家的后院当然没有聂家的那么大,只有一片草坪,但在香江来说也算是很奢侈了,而他坐在草坪上,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三只烟盒并一只雪茄盒,正在抽烟。 “不辛苦梁太,我自己去就好。”陈柔说着,瞟了一眼客厅,就见刚才跟梁太太聊天的那个男人已经转过身,在看客厅外面了。 径自穿过门厅,从后门出到后院,因为梁利生面朝身后的院墙,并没有看到陈柔,而且他在听到脚步声后,还挺无奈的说:“拜托,不要让小崽崽们来后院就好啦,总不能因为我抽烟,你们就把我逐出家门吧?” 三只烟盒全是空的就已叫陈柔大开眼界,但是更让她开眼界的是,他的烟灰缸居然是一只彩陶盆,因为上辈子专门攻过一段时间的文物走私案,陈柔做过功课,这个年代还没有人会刻意去造假彩陶,所以但凡市面上有的,都有五六千年的历史,也不知道梁利生从哪里搞来的彩陶,它跟普通的洗脸盆差不多大小,而且里面装满了烟头,换算一下,就是说,他抽了一洗脸盆的烟头。 陈柔自他怀里抱起那只陶盆,先说:“这可是好东西。” 又问:“这东西是谁送给梁叔的?” 距离聂耀的事情过去一个快一个月了,聂荣直到现在还在大屿山住着呢。 但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聂钊不发话,保镖们就不带他回。 自打从大屿山回来,梁利生所有的工作就全部被一杆全撸,他也去上了两天的班,但是没有任何工作,只能在办公室里枯坐着,也就只好回家休息。 休息了这一个来月,家里人也都意识到,他怕是就此要退休了。 打拼半生的梁副主席也在这一个月里,体会了人退休后的冷暖寒凉。 这时候陈柔来找他,为什么? 陈柔说:“咱们现在需要立刻去趟海砂厂,飞机呢,要怎么调?” 聂氏有私人飞机,中环的楼顶就有小型机场,但有一架商务机是注册过的,聂钊自己出行的时候经常用到,还有一架直升机为了方便出动,没有在民航局注册,申请的是农业飞行,它的不方便是,远程距离只能依赖肉眼导航,对于驾驶员的驾驶技术考验非常大,但方便之处是,只要在一定的限高高度下,它就可以不必事先申请航道,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海砂厂正好是梁利生的亲戚在管,而且虽然他不在位了,也不管事了。 但最近聂钊常去海砂厂,要他在那儿出了事,梁利生就不说退休了,死都死不安心。 他噌的站了起来,依然抱着他的大脸盆烟灰缸:“直升机应该在,但目前家里应该只有阿辉可以驾驶,如果三太你想出去,我马上给阿辉打电话,让他往中环赶。” “我自己就可以开,走吧,跟我去海砂场。”陈柔说。 梁利生一听更怕了,因为据他所知,聂钊今天就在海砂厂。 他当然要问:“是不是又有意外?” 在干掉鬼头荣,项氏兄弟,于Sir之后还想每天都有岁月静好,那岂不天真。 聂钊说聂嘉峪送了他一部新的大哥大,也是目前最先进的东西,在将来,那玩艺儿被称之为是手机,它体量更小,储电更多,而且可以存储电话,还可以编辑文字信息。 总得来说,它就是把大哥大和BB机融为了一体,也是这个年代最先进的科技产物。 而按理说,基于目前的通信塔式信号,它在靠近通信塔的时候,可能会受到电磁干扰,并出现各种杂音,但是,不应该出现重音。 陈柔是做了多年特警的人,她的经验,那种重音只会发生在被窃听的情况下。 当然,这个时代的通讯设备和将来的完全不一样。 那部手机又是聂嘉峻送的。 陈柔即使心里有怀疑也不好说。 正好海砂场那边,因为陈恪和岳中麒他们需要补给,经常会去,而现在菲律宾的海盗基本全被赶到了公海上,他们跟国际警察之间,也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那么,会不会是鬼头昌动用了某种关系,找人,在聂钊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与定位设备? 陈柔既有担心,当然 就要亲自走一趟,看一看。 眼见为实。 看聂钊是不是果然被人窃听了。 如果是,窃听器又是通过那条渠道,渗透到他身上的。 ……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梁利生又老了不少,而且曾经永远烫的高高的,要为了增加10Cm身高的大背头最近竟然破天荒的没烫了,他身材也矮了不少,她也觉得他蛮可怜,安慰说:“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突然想开飞机出去走一走,你不必担心,因为我要真技术不好……” 如果她技术真的臭,把直升机开海里,他死,她也得死。 梁利生没有带烟,却端着好大一只烟灰缸。 跟着陈柔上了车,因为已经算是退休了,以后也只剩下养老的日子了,他也有点无所谓了。 就鼓起勇气,他问陈柔:“三太,咱们都不揣着了,你肯定是鬼上身,对吧。” 陈柔一脚油门,车直奔中环,她说:“算是吧。” 梁利生抱着烟灰缸耸肩:“你是从哪里来的鬼呢,为什么还能开飞机?” 女鬼能用刀,他觉得是对的,她能用枪,他也觉得还好。 可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城市里,用农用机的高度开直升机,她确定? 第182章 舍命陪三太 陈柔也没法告诉这老头,她这只鬼来自未来的事。 她对他那只大烟灰缸蛮感兴趣的,到了聂氏公司楼下,又问:“这东西谁送你的?” 上电梯前,梁利生本欲把那东西扔掉。 但因为陈柔问起,他就继续端着。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说:“人今天就在我家,安秘书的堂哥安靖,但东西也不是他送的,是最近在咱们香江声名鹊起的那位,郭小白托他送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说:“三太,我腿痛风成那样,不可能再出山,更不可能对我出生入死的大哥生二心的,这方面你要怀疑,我就只能剖腹明鉴。” 香江豪门不止一个,在商业上藕扯丝连并相互牵制。 就好比,有很多拎得出来的大企业,韩玉珠在其中都占有原始股,他们跟聂家也非竞争关系,而是合作,互利互惠,有什么生意,分配给你家做什么,他这做什么,一个产业集群,由话事人来分配利益。 一般来说只要话事人不偏心某人,或者说想砍掉某人,重新扶持自己人,是没有人会闹腾的。 聂氏只是内部斗争厉害,但在统筹商业分配方面,不论是在陈柔经历的那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还算平静,当然是因为聂钊最终上位了的原因。 底子是他老妈打下来的,梅潞二十年渗透,难的不是杀人,一直都是夺权。 因为大家服的也是聂钊老妈韩玉珠,而不是她。 在上辈子,现在这个时候,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这个时候已经全去见阎王了,也没会有任何变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聂荣因为一回跳腾,等于是被聂钊给变相囚禁在他妈的墓地了,现在是想回家都不好意思张嘴。 而梁利生在被退休后,且不说他自己心思如何,他太太乔女士心里显然不舒服。 而就陈柔不太多的商业知识所知,安秘书有个胖胖的堂哥,目前跟一个大陆出身,从股市上声名鹊起的,姓郭的年轻人联手,正在做生意。 她刚才杀到梁家,看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安靖。 梁利生虽然被聂钊放冷了,但他的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那个姓郭,外号郭小白的年轻人来笼络他,应该是高薪请过去,让他发挥一下余温。 陈柔看得出来,梁太在接待人,梁利生却在后院抽烟,显然他并不想为对方做事。 但被陈柔上门并撞到,梁利生当然要撇清一下。 他被逐出了权力中心,但是经过上回,聂耀的事,他不可能再对聂钊生二心的。 俩人说话间已经乘坐电梯上天台了。 来的路上梁利生就给韦德的办公室打过电话,说要用直升机,让他派人把钥匙和海砂厂的地图送上来。 但等他俩上了天台,且不说钥匙和地图了,天台的门都是锁着的。 梁利生示意陈柔稍安勿躁,一个电话拨给了韦德。 不等对方说话,他一手叉腰,扯着嗓子说:“三太在我身边,要不你跟她讲?” 等他挂了电话,顶多一分钟,韦德亲自来了:“三太,我没想到是您。” 再一看没有驾驶员,立刻又说:“我技术一般,但如果不是远程,可以试一试。” 梁利生伸手抢钥匙和地图:“谢了韦德,但是今天,三太要自己驾驶,还有……” 他回眸一笑:“我办公室那些绿植需要浇水的,拜托了!” 韦德笑着说:“好的,梁副主席。” 梁利生一瘸一拐又意气风发,上到天台,走到直升机旁又费力的攀爬上去,钥匙打开驾驶舱大手,再把地图摆到仪表盘上,咬牙喘口气又跳下来:“三太,请!” 眼看着陈柔上了驾驶座,摘下头盔就戴,韦德赶忙掏手机。 但陈柔抬手到嘴上,讲了一个字:“嘘!” 韦德也心照不宣的举起了双手,并说:“三太一路小心。” 梁利生虽然一瘸一拐,扑腾的跟条老狗似的,但先去方面分毫不差,上了副驾驶,他回头说:“谢了韦德,by!” 就好比聂荣和聂钊之间的权力争斗,梁利生和韦德之间也是一样。 其实韦德比梁利生精明得多,因为聂钊目前投资的各种新兴电子产业中,韦德占股都很高,所以虽然人家年薪不高,但到了将来,他很可能甩开香江别的豪门,成为闷声发大财,而且发财最大的人。 但是人家低调谦逊,做事那叫一个严谨。 梁利生跟着聂荣苦哈哈了一辈子,刨的好处全给亲戚了,他自己所占的利益并不多,几个儿子也得聂钊来扶持,一旦退休,要抽烟都要被赶到后院,简直凄惨。 但他生性就喜欢一种物理意义上的胜利,就好比刚才,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韦德说三太来了,赶紧送钥匙,可他偏不,就要让韦德着急一下。 这会儿高仗人势,也要故意压韦德一头。 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并不说什么。 这老爷子也被压的够憋闷的,就让他畅快一下吧。 陈柔他们做训练,开得最多的是战斗机,而非这种农商用型的直升机。 打开地图,她得先确定海砂厂的位置和空中航道,计划该怎么走。 而且这年头的老东西大多操作全是手动,跟将来傻瓜式的没法比,所以她也还得重新熟悉一遍操作台。 梁利生要不是缩在后院里抽了一个月的烟,从一开始的太太吵吵骂骂,到后来儿媳妇都轻慢他,再渐渐的,几个小孙子都不尊敬他了,是真不敢跟着陈柔冒险。 但是她一启动引擎,再摁仪表盘,说:“这个应该是灯光。” 结果唰刷刷的,直升机的大雨刮器就刮起来了。 她立刻又说:“抱歉,主要是上面的英文全被磨没了,我得一个个的试。” 再试一个又说:“这应该是机载雷达吧。” 结果外面一声爆鸣,它竟然是喇叭。 陈柔终于找到雷达了,也皱眉头了:“居然是手动旋钮式,跟麦克风还是分开的?” 所以她连仪表盘上最简单的,雷达和喇叭都分不清,还想开飞机? 梁利生系紧了安全带,苦笑着说:“女司机嘛,我懂得。” 舍命陪三太吧,他觉得他和他的烟灰缸今天怕是很难完整的降落了。 第183章 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抱紧他的烟灰缸,他太紧张又没烟抽,深吸了一口二手烟:“三太慢慢来。” 陈柔看老爷子的头发被她一通操作吓的又全竖了起来,搞的跟个牛魔王似的,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遂慢慢找按钮,并谈起了别的事:“那位郭先生给你送的这只陶盆特别有意义,因为你看,它的外围画满了鱼骨和贝壳,而在八千年前,鱼骨和贝壳是金钱的象征,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只聚宝盆。” 其实那个姓郭的,郭小白老板为了请梁利生出山,带来了一大堆的文玩送他,他不想要,因为一则他不想跟大陆人合作,再则合作了就得背叛聂荣。 他已经把聂荣坑到被聂钊给关起来了,再背叛大哥,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可是对方执意要送,他太太又强迫他非得收一样,他于是挑挑捡捡,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陶土盆子,结果它竟然是八千年前的聚宝盆,还被他用来当烟灰缸了? 他想了想,郑重的将它举了起来,说:“如果这是正品,怕不能出国吧?” 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 在将来国家会分级,有些文物属于永久性禁止被运出国,任何一种名义都不行。 但现在是八零末,九零初,有太多人带着东西往外跑,而因为经济环境的不对等,带出去的都是珍贵的文玩或者金银,带回到大陆的,则是小风扇,小冰箱,电视机一类的小家电,毕竟人们更需要的,是切身能用到的小东西。 陈柔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正品,但据她所知,这个年代瓷器或许有造假的,但像青铜和彩陶一类的东西,因为本身没有市场,造假的很少。 所以她说:“以我的分的,它应该是正品,是来自八千年前的聚宝盆。” 梁利生终于严肃了一回,收起笑容来了句:“败家子。” 八千年的历史文物,郭小白拿来送给他。 他呢,拿它当烟灰缸,不论郭小白还是他,都是败家子。 炎黄子孙的败家子。 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直到引擎发动,螺旋桨开始旋转,梁利生才发现飞机已经起飞,而虽然他还不知道陈柔能不能把它开到矿厂,但也立刻竖大拇指:“牛逼!” 直升机噪音巨大,梁利生那个大脑壳,当然不喜欢戴头盔,陈柔就只好用喊的,大声跟他说话:“阿钊让你休息,不是因为想抛弃你,而是因为你的痛风!” 其实聂钊就是把他抛弃了的。 他几个儿子里,也只有得了艾滋的梁思翰还可一用。 聂钊让梁思翰负责砂场,就已经是给梁利生最大的面子了,毕竟人家有韦德那么得力的新人,已经不需要梁利生了。 而梁利生一旦跟如今的新起之秀,郭小白合作,且不说那个大陆人能给他多少钱,人家肯定不可能怜惜他的身体,就他这样子,再拼一拼,估计直接就去见上帝了。 所以在聂钊看来,他已经是老糠废棋,没意义的东西,直接就清理掉了。 但陈柔挺喜欢这老爷子的,为人利落,也重情义。 而且今天她确实有忙要他帮,当然,他的命运是她改变的,力所能力,她还是需要帮他和聂钊做黏合,所以她又说:“今天也是阿钊让我来看你的。” 为什么聂荣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因为梁利生心思单纯还勇猛,有事是真上,有话,他也真相信。 他手拍大腿,也吼:“我就知道,三爷再生气,也知道我这人没有坏心思,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他肯定会原谅我,重新喊我回去做事的。” 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犯了错误,就只说自己没有抱坏心。 但这点陈柔可不认同。 她大声说:“不,你分明知道,哪怕只有1%的意外,聂氏的股票要大跌,阿钊要被诉上法庭,甚至很可能服刑,你还那么做,如果是让我处理你的事……” 她戴着头盔,一手握操纵杆,抬起仪表盘上的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像他这种麻烦制造机,要干脆点,确实就该直接灭口。 大家都在道上混,梁利生懂,他点了点头,并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再说:“但是阿钊跟我说,梁叔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哪怕这辈子你的心里只有老爷和二爷,哪怕你果然怀着害他的心思,但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聂钊于心里,确实很敬佩梁利生,因为直到如今的节骨眼儿上,人人倒戈,他心里还有聂荣和聂耀,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但聂老板做事也讲究效率,梁利生不如年轻人更有用,他就会直接淘汰掉。 可是老骥伏枥,谁又不愿意听句好话呢? 而且梁利生君子胸怀,坦坦荡荡,刚正不阿,恰是陈柔说的这样。 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窝在后院里,被太太和儿媳妇们嫌弃的多了,老爷子也委屈的不行,紧紧环着只烟灰缸,他悲怮到前仰后合:“是我,是我对不起三爷!” 照着地图,陈柔开着直升机沿马路低空驾驶,越过港口到近海,眼看脚下的海水逐渐变的深蓝,就到远海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城市已经被薄暮笼罩,要进入夜晚了,但海上日落的晚,此时还隐约能看到东西。 因为临近海砂厂了,陈柔又是肉眼驾驶,梁利生就举着望远镜,在帮她寻找目标。 但突然,他说:“不好,那边有几条船,船上的人虽然是便衣,但是行为……像武装分子。” 这已经是邻近公海的香江远海了,这地儿也常有海盗出没。 傍晚,在临近海砂厂的地方,海上有船,船上的人像武装分子,难道是有海盗? 梁利生还没有问陈柔到底是来干嘛的。 而海砂厂作为一个矿厂,只有砂子,海盗就算想抢,也没得抢,所以它被海盗抢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如果聂钊在海砂厂,可就不一样了。 梁利生着急了,调好望远镜,一边将它怼给陈柔,一边跟她讲大概高度,并说:“三太,我听说鬼头昌还没罢休,一直想绑三爷,你看看吧,该不会是他的人?” 陈柔来,只是因为怀疑聂钊被窃听,来查情况的。 而一旦他真的被窃听,下一步就只有一个可能,被绑架。 难不成还真有人来绑架他了? 是谁,鬼头昌? 她接过望远镜,并照着梁利生所说的调整高度,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船体。 果然,晃眼间,她看到船体,紧接着镜头一闪,她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的脸。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一看那人就在滔滔不绝的吹牛逼。 她甚至能猜到对方在吹啥,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领导,岳中麒。 他们来香江近海,只有一个原因,来拿补给的。 大松一口气,把望镜递给梁利生,她说:“不怕,自己人,你继续找砂厂。” …… 茫茫大海上,一架灰色的直升机从正在跟陈恪吹牛逼的,岳中麒头顶滑过。 俩人抬头,追随着直升机,突然,岳中麒说:“握草,牛逼!” 陈恪说:“大晚上的,这架直升机竟然没有开雷达导航?” 如果是借助雷达导航,机头位置会有红外显示的,但刚才滑过的直升机没有,就证明它是单纯的,凭靠飞行员的肉眼判断在飞,那对于驾驶技术是非常大的考验。 俩人齐齐望着直升机。 此时海上风平浪静,它自远方平稳飞来,在他们的上空旋转,继而驶离。 他俩同时看对方:“哪里来的驾驶员,这么牛逼?” 第184章 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说回直升飞机。 海上也已经日落了,一片灰茫茫的。 遥遥看到有一片礁石群,梁利生手指:“就在那儿。” 又说:“打开雷达联系地面吧,砂厂空间很小,也只有一个小停机坪,如果老板的商务机也在,你会很难降落,咱们需要提前让他们清理出空间来。” 就好比开车时,上路容易入库难,直升机也一样。 别看它小,但巨大的螺旋浆在疯狂转动,并降落于地面时,将会搅起大量的砂石,灰尘和落叶,给降落带来难度,陈柔如果想安全降落,就得联系地面。 但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来,说:“打给宋仔,他知道怎么引导我降落。” 宋援朝跟着聂钊的,他这个年代训练用的还是老式直升机,知道它一旦是人工降落,需要些什么样的条件。 梁利生拨打电话了,而因为附近装了信号塔,哪怕在半空中,大哥大的信号竟然也不错,很快电话就拨通了,但就在通话的同时,梁利生突然探身子来,敲侧面窗户,陈柔顺着他的眼睛往下一看,就见下面还有一条船。 梁老爷子人虽老,但头不错眼不花,除了痛风,身上没有别的毛病。 而且他胆大心细,自己举望远镜先看,然后直接把望远镜递给了陈柔,并调整到了她即使戴着头盔,也方便看的角度。 这可是临近公海的地方,刚才他们是在砂厂的东北角,发现了几条船,现在是在西北角,沿着礁石岛峪,又发现一条船,而且不是打渔的小船,是大船。 它又是哪里来的,是敌是友? 陈柔也看不太清楚,索性松了手柄,双手举望远镜看。 这一看,连她的心里都要咯噔一下,或者说,从军从警二十多年,她的直觉确实没有错,今天聂钊果然有危险,因为在下方那条船上的人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明显看到,甲板上那个人的手里端着AK。 她驾驶的只是一架民用直升机,而且飞行高度特别低,如果对方瞄准并给她一枪子儿,轻则无法降落,重则机毁人亡,所以只看了一眼就丢掉望远镜抓起操作杆,陈柔迅速转向,返航。 梁利生从她的呼吸间就听出来了,有问题。 他也顾不说话,天太黑,当然多看一眼是一眼,所以他一直趴在窗户上,抱着望远镜在观察情况,而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情况下,茫茫大海上突然多了两道直指天空的强光,正在缓慢的前后摇动。 不必说,那是宋援朝接到消息,在用灯光指挥陈柔降落了。 他果然很有经验,选的是一片因为采砂而被削平的,完全没有树木覆盖,且周围都是大石块,卷起的沙尘量会最小的区域。 但当然,当直升机开始降落,距离地面还有一二十米的时候,周围的石土泥块便被整个卷起,围绕着直升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砂石圈。 …… 本来宋援朝特意跟聂钊讲过,叫他尽可能的远离。 但是聂老板眼看宋援朝离开,还是对几个保镖说:“跟上他。” 这是一大片礁岛群,后来经过建设,水泥铺路,整个把它们连结到了一起,有些地方坐船会比较方便,但更多的地方是走路或者开车。 当然,这儿只有两种车,翻斗车和装载车。 聂钊此刻坐的就是一辆CAT的装载车,而虽然陈柔没有明说她要过来,但是,在她突然之间说起无上装夜总会那种匪夷所思的场合时,聂钊就知道自己这边出问题了。 谨慎起见,聂嘉峪送的那部新手机,他放到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而且今天岳中麒他们过来做补给,以及,他们拿到了几个稀有金属矿的控制权,原来聂钊跟大陆有谈判的,那些东西属于聂氏,他来交接那些稀有金属。 此时那些金属,其中包括有大批量的黄金,还在半路上停着呢,三个小时了,聂钊既没有再给任何人打过电话,也没有让岳中麒他们回去,一直在等消息。 陈柔没有打电话来,他也没有问,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就是凭感觉,或者说直觉,他觉得她会来。 也许是因为在前半生受完了一生的坎坷,上天给了聂钊一个行事总在他意料之外,而每每,他觉得她已经够强大的时候,她还能更加强大的太太。 她的外貌,身材,性格,那一切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美貌是她身上最小的优点。 她真正能迷倒聂老板的,除了敢在床上杀人,压他,还有她一切的,他想象不到的强大,就比如今天,此时夜空中阵阵轰鸣,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不过就不说聂老板了,其实就连聂家三太的灵魂伴侣小宋仔在听说情况之后都大跌眼镜,说话甚至是磕巴的,他说:“老板,你,你肯定,定不信,三太开着飞机来了!” 聂钊在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太在杀人。 第二次醒来看到的,依然是他太太在杀人。 第三次更是,他这辈子哪怕死了都忘不掉,她坐在他的病床上,正在杀人。 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意外的。 但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没有雷达导航的情况下,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直升机要飞高空,只怕两样东西,气流和云团,一旦遇上就是麻烦,但低空更危险,因为比如说山顶,树木,楼房,都有可能是障碍物。 在海上飞行相对会安全一点,可是完全不依赖导航,聂钊都不敢相信她自己一个人能把飞机给开过来,但现在这一切不但发生了,而且聂老板已经看到了。 当然,他太太虽然胆大,但心很细的。 所以飞机还在半空中,他就隐约看到聂利生那颗标志性的大脑袋了。 随着直升机降低,一片飞沙走石,而在风暴的中心,直升机射下两道硕大的灯光,灯光中,宋援朝高举信号灯,从海边一步步后退,引导陈柔走向目标降落区。 Sam开着装载车,眼看陈柔摘掉头盔挂起,一把打开门,伸手给宋援朝,再于空中一个旋转,落到了地上,不禁要飙一句外语:“WOW,COOl!” 她穿的是非常轻便的运动服,阔衣阔裤,但是走起路来,人在衣中晃,有种说不出来的轻盈和利落,也就是她,刚刚把架直升机降落到了一座荒岛上。 就问谁见了不说一声逼。 聂钊上车的时候是保镖开门,要下车的时候,他不会开门了。 可气的是,Sam和ram俩一看到陈柔,打开前面的车门,已经跳下车了。 猛搡两把车门,再看保镖们快走光了,聂钊回看完全没有眼色,不知道他也要下车的hank,气的也要飙英语了:“Open the dOOr!” hank眼疾手快,连忙帮老板打开了门。 但聂钊刚想上前,陈柔却出手势阻止了他,并问宋援朝:“信号塔在哪里?” 宋援朝说:“在那边,但是需要坐船过去。” 陈柔说:“我和梁叔去就好,你去给我找个收音机来。” 她之所以直到目前都没有跟聂钊挑明事情,是因为,除了那部新手机被窃听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悄悄把窃听设备直接装到了信号塔上。 如果是那样,他们所有的手机通话和雷达通讯都有可能被窃听。 而且要真是那样,对手要针对的就不是聂钊,而是那帮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采砂厂,取所需物资,并给聂钊上缴稀有金属的国际警察们了。 且不说那里面有陈柔的爸爸,她绝不能叫他出事。 更何况,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聂老板费了那么大的力,九死一生促成合作,为的当然不是一颗纯粹的红心,而是大量的稀有金属,是生意。 这要出了问题,聂老板的前期投资也就等于打水漂了。 所以陈柔绝对不能让砂厂出意外。 上了船,由梁利生开船,她举起望远镜,看向了东北方。 真不可思议,此刻她和爸爸不但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且距离不过十几海里。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呢,晚饭吃了吧,岳中麒总喜欢滔滔不绝的吹各种牛逼,他听了会不会也跟她一样觉得烦,于是在心里暗暗翻白眼吧。 第185章 干掉他们! 聂钊申请在这儿竖个信号塔,也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远程交换机,但是其信号太差,而且只能满足闭路电话,无法对接现在更普遍被运用的大哥大和BB机的原因。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在这种地方搞窃听,因为目前的窃听设备只能满足于对它进行定位,是破解不了通话内容的,如果想通过在这儿窃听就刺杀聂钊,那不可能。 梁利生有痛风,又是上山路,每走一步都痛的咬牙,也觉得陈柔要白跑一趟。 她上山快,转眼之间已经在信号塔下面了。 宋援朝两条大长腿,灵活的跟长臂猿似的,明明来的晚,也是几步爬上去。 梁利生端着烟灰缸喘口气,自我念叨了一句:“黄忠八十都不服老,你才老十岁!” 气喘的跟风箱似的,他终于爬上了山,呼吸声比夜晚的海风还大,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想说应该没问题吧,脸色又一变:“还真有问题?” 时代一直在进步,这年头的高科技与自将来来的陈柔就是老古董。 而且有个显著的特别是,想要待机时间长,就必须配给足够的电池,也够大,笨。 但对方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家伙,因为他们在信号塔下面,用石块巧妙的垒了一个半开放的台子,开口恰好对着菲律宾沿海,里面是一只长宽各一尺的金属提箱。 梁利生他们做安保,只是警备级别,对于军用级别的设施并不熟悉,一瘸一拐扑了过来:“炸弹吧,你们退后,我来剪线。” 宋援朝拦住了他,说:“不不,梁叔,你退后,这是无线信息发射器,它……” 陈柔接话,说:“是不是比你们在战场上用的更小,更轻便,而且发射和接收功率应该也更大,电池容量应该也要大得多,HAX-100,米国产的。” 宋援朝连连点头:“除了鬼头昌没别人,他的金主爸爸送的。” 再看陈柔:“这帮海盗了不得,已经找到咱们的家门口了咱们才发现,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给砂厂搬地方吧,万一他们出动战机,来个空中轰炸呢?” 梁利生没说话,只抱着烟灰缸默默叹了口气。 他没有参与聂钊的新项目,一则他不认为来自大陆的国际警察在跟海盗的较量中能赢,就是因为,那帮海盗看着不经打,但人家背后有大金主撑腰,实力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些,那么,菲律宾的稀有金属确实值价,但就怕聂氏吃不下。 目前比较好的是,这件事一直由聂钊全权负责。 梁利生的儿子梁思翰在负责海砂工作,但并没有牵扯到秘密产业。 但就算他儿子没事,可是聂氏那么大的企业,聂钊又刚刚接班,万一在这种国际性的较量中,他死在这儿了呢,一切就都完了,陈柔会再嫁,嘉峪嘉峻会接班,而自他小时候,梁利生就死活看不惯,才刚刚看顺眼的聂钊,没人会记得他。 不过陈柔说:“问老板吧,他应该有B方案。” 说话间聂老板也坐着船过来了,因为不知道上面危险与否,他没敢上来,只让Sam上来看情况,而Sam一看,再来一句:“WOW,COOl!” 又用英文对宋援朝说:“这是我们的东西,真不敢想象,会在这儿碰到它。” 宋援朝已经能听懂英文了,甚至能怼手指骂Sam:“fUCk yOU!” 本来以为只是针对聂钊而发起的攻击,现在看,是针对国际警察们的,怎么办? 想当初要出任务的时候,宋援朝很有自信的,做苦力的时候也是其中的骨干分子,活儿干的又快又好,虽然天天晚上睡在水里,但还不忘教湾岛仔唱国歌。 一直到现在,他也从不觉得那个任务有多难。 岳中麒他们去了将近一年了,他闲时也总腹诽,觉得是那帮人能力洗,要是他在其中,任务可能会进展的更快,毕竟52年抗美,他的先辈们胜利了,才会给他起名叫援朝的,但直到今天,宋援朝突然意识到,很可能不是他的战友们不行,而是在二十多年后,敌人的各种军事设备,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小小一只金属盒子,埋到不起眼的地方,就可以定位+监听,耗时半年才建起来,刚刚运营不久的砂厂,是国际警察们的补给中心,万一被炸了呢。 这一年多他的战友们打下来的基础,做出的牺牲,不全完了? 但当然,事情是蛮严重的,但没有宋援朝想的那么严重。 聂钊也很意外,先说:“通讯塔今天才拿到批文,被接入电讯网络。” 再看随后跟来的梁思翰,说:“看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刮台风,等刮的时候,将它挪到砂厂的西北边,那架伪基站的下面去。” 宋援朝因为只跟着老板跑,没在砂厂整体走过,也不清楚这边的基础设施。 但一听这话,笑了:“咱们居然有伪基站?” 一大群人围在一处,聂钊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垂着眼眸,或者是看远处的,他是老板,长时间盯着某个人看,对方会觉得不安,再则,他说话需要思考,而在思考的时候,他也不喜欢盯着别人的脸。 但只要是跟宋援朝讲话,他向来喜欢盯着对方的脸。 聂老板的体态也跟宋援朝完全不一样。 宋援朝不论站在那儿,昂首挺胸,顶天立地,但聂老板总会微勾着背,再加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面天然蕴含着复杂,就显得……很阴险! 他盯着宋援朝,反问:“这难道不是基本功?” 如果是在战时,要建信号塔,就还需要建一个,或者几个的伪基站,以便应对空袭,伪基站也同样具有通讯功能,但它接收和发出的信号,会是另一个区域的。 宋援朝被老板阴险狡诈的眼眸盯着,问的又是很白痴的问题。 于是包括几个白人保镖,梁思翰在内,大家看他,眼神都是一样的:蠢材! 但当然,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 恰好今天陈恪他们来,聂钊也是第一次用大哥大跟他们联络,结果敌人直接杀到了家门口,这明摆着,以方是要陈恪他们回不了菲律宾了,怎么办? 梁利生一句话把跟宋援朝对恃的老板拉回了神:“人还在。” 他因为不需要驾驶飞机,观察的比较详细。 而虽然他打心眼里并不同意老板如今所做的冒险生意,但有危险必须清除。 他再说:“我知道他们所处的大概海域,走吧,干掉他们!” 第186章 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如果不是因为聂老板在电话塔修好之后,第一通,具有历史意义的电话要打给太太,如果不是因为陈柔经验够足,在通话中就听到信息干扰,不论洗砂厂还是国际警察们,肯定要吃一回亏的,就看大或者小了。 但因为陈柔很敏锐,听出了问题所在,也因为她来的够及时,至少在刚才,她和梁利生于海上转圈儿的时候,海盗还是在的。 要能很迅速的那拨海盗给拔除掉,当然再好不过。 因为哪怕只回去一两个,他们也已经熟知了前往砂厂的路径,要是国际警察们在的时候还好,要没有他们,这儿就只有普通的洗砂工人,万一他们来报复呢? 但聂钊当然要问,海盗船上人多不多,武器装备怎么样。 因为他的保镖们目前只带有一种武器,沙漠之鹰,岳中麒他们因为怕路上被边境海境搜查,带的也只是防身类武器,没有重火力,而海盗出门,拿的都是大家伙。 考虑到岳中麒他们也等的着急,聂钊用老哥大给他们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再等片刻,然后就得问问梁利生,那是一艘什么船,船上有多少人。 梁利生对战略型的武器并不熟悉,说:“感觉像是河道指挥艇。” 河道指挥艇有个特别是狭长,且跑得快,但一般情况下不适用于远航。 但它还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发现的声响特别小,以及,有它,就证明在几百海里内,是有大型补给船只给它做定量补给的,否则它不可能跑那么远。 姜得是老的辣,梁利生四顾一圈,拍手:“地图呢?” 宋援朝和Sam同时掏出地图来,但梁利生接过了Sam递的那张,等梁思翰打起手电来,呼啸的海风中,蝇子顿时围了过来,他在蝇阵中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在西北角划圈,再抓起儿子的手看表:“40分钟前他们在这个位置,是静止的。” 聂钊接过地图,看宋援朝:“你跟我来。” …… 既然对方没有动,以聂钊来看,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在等着伏击国际警察们。 因为国际警察们的商船没有动,那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动。 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干掉他们。 因为这片海域属于香江,他们是海盗,属于非法潜入的,即使被干掉,也是他们自己理屈,海盗们不敢声张不说,以后要来也得掂量着点。 既然只是外部窃听,就不怕通话内容被听到,所以聂老板打通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讲了一下,再讲了一下自己这边有多少火力,得问:“岳先生,我知道你们人少,带的东西也比较贵重,如果参与,风险比较大,所以如果你们不想……” 电话那边,岳中麒差点叫出声,但又一笑,温和的说:“聂老板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人是不多,但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风险,再说了,既然你说来人都是海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报个警,只怕警察明天才能出警吧,我们必须到。” 聂钊手捂话筒,低声问宋援朝:“你能开直升机吧?” 宋援朝猛点头,但察觉到老板的意图,他立刻更正:“我的技术比不上陈小姐。” 聂老板呼吸一滞,眼里满满的责怨,宋援朝也总算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看陈小姐开着直升机,大晚上的不依靠雷达,盲开就能停到一座岛上,要外行见了,大概会说,这玩意儿多简单呀,我开也行。 但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飞机跟汽车不一样,它是空间性的,脚手协同操作下,别看只是踩踩脚蹬,拉拉油门,摇摇变距杆,但是空中还好,在这种砂石漫天的荒岛上,起飞和降落都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宋援朝要想开,至少在练个两三天。 他要死了问题不大,但他怕摔坏老板的飞机,也要搞砸任务。 聂钊放开大哥大,并说:“我们将出动一艘快艇,并一架直升机,拿出地图,我来标示海盗船只的大概位置,咱们在其10海里的地方碰头,争取将它拿下。” 岳中麒挂掉电话,回头看陈恪:“那架直升机居然是聂老板家的。” 陈恪跟他一样惊讶,说:“居然是民航驾驶员?” 在他们想象中,能把直升机开那么熟练的,怎么都该是个军人。 结果对方竟然只是聂老板的雇员? 先顾不上聊这个,岳中麒在地图上画圈:“看到了嘛,就在咱们的斜对角有一艘海盗船,你也想不到吧,他们悄悄跟着咱们,直接杀到这儿来了。” 陈恪大惊:“如果被他们撞上聂老板呢?” “吹灯拔蜡,大家集体完蛋!”岳中麒说。 陈恪算了一下:“咱们总共有八个人,留一个守着那位,剩下的一起去,以绝后患。” 岳中麒撂笔:“那还用说?“ 但他也想不通:“他妈的这帮海盗,怎么就越打越强,越杀越多了?” 陈恪安慰他:“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情况,现在也是在摸索,耐心点吧,现在打好底子,够咱们的子孙后代受用几十年的。” 岳中麒下船舱,打开一只抓满棕榈油的大桶,伸手进去,捞出一只塑料包裹的袋子再拆开,把枪丢给陈恪,再继续掏,又说:“聂老板说是让咱们配合他们,人家有钱嘛,我就没说什么,但其实他那帮保镖,除了宋仔,剩下的我一个能打俩。” 陈恪说:“听说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尤其那个红鼻头的的Sam,我看那人机灵得很,真要在战场上碰到,不一定咱们就比人家强。” “那个大红鼻子呀,我一个能打他仨,不信你看着。”岳中麒说。 又说:“听说他们还要出动飞机,一会儿我必须见见那个飞行员,他技术比我好。 ” 陈恪接过枪,拆枪又重组,手顿:“老岳,你居然承认有人在某一方面比你强了?” “但如果开飞机的就是那个大红鼻子,句句话我收回。”岳中麒说。 另一边,无辜被议论的Sam好端端的,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掏出手绢来,醒起了鼻涕,但奇怪,他总觉得耳朵烧乎乎的。 因为他们白种人没有那个传统,他当然也不知道,之所以他耳朵烧得慌,是因为在几十海里外,此刻有个国际警察哔哔歪歪的,正在说他的坏话,损他贬他。 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聂老板要让几个老外保镖去干海盗,当然得先开个动员会,毕竟那几位都是只认钱的主儿,也是为了钱才来的。 梁利生看老板走远,就要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 他隐约知道宋援朝的身份嘛,当然也是讲给小宋仔听的:“去年我就看新闻,说针对目前菲国的海盗问题,亚太地区要出国际警察去维和,但是哼哼……” 宋援朝呼吸一粗,胸膛猛的一挺,但当然没好意思说话。 倒是陈柔说:“梁叔,已经很不错了。” 又说:“那边全民皆盗,而且在陆地上的时候,他们各自为阵,是一盘散沙,但当被驱赶到海上,他们自然就会找一个首领并团结起来,拎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更何况他们还有强大的武力支援,国际警察能把他们驱赶到海上,就已经是前人从来没有做到过的,是开创性的了。” 宋援朝点头如捣蒜,眼神仿佛在说: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梁利生摊手:“但要国际警察一撤,他们依然会回去的,还会死灰复燃的。” 陈柔说:“但是清理一次,至少十年内,他们很难再成气候。” 宋援朝再猛点头,时局变换,能有十年的安定,都已是善莫大焉。 还有就是,这十年中,菲沿海的各种商业利益会尽归于聂氏。 年轻人胆子大,敢闯敢想,敢挣钱,当然,冒的风险也大,可是那些稀有金属是比房地产更加赚钱的,也是如果聂耀接班,打死都不敢碰的。 梁利生原来总觉得大哥家的小老三蔫蔫的坏,怕是没有太大的魄力。 现在再看,他比他妈胆子还大,更敢想,也更敢干。 聂钊回来了,大概是因为金钱的魅力再加洗脑成功,几位洋保镖的热情空前高涨。 聂老板示意太太先上船,并说:“一会儿他们坐船,我陪你开飞机。” 梁利生当然觉得不行,但并没有说话。 宋援朝说:“夜间直升机起飞降落,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极度危险,老板,您不可以,只要待在这儿就好。” 聂钊生气了,再看宋援朝:“宋仔,我问的不是你。” 梁利生突然就笑了一下。 聂老板以为这老家伙是在笑他跟个保镖吃醋,瞬间更加生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一个保镖而吃醋,但就那个保镖自己不知道,而且总是跃跃欲试,想当他的家,做他的主,就问聂老板气不气。 但其实梁利生之所以笑,是因为直到今天,他于小老板的身上,看到了属于他大哥聂荣的手腕和魄力,而他一直以来所欣赏,膜拜的,也是聂荣那份独属于泥腿子的敢拼敢干,他喜欢跟随的,也是聂荣那样的人。 所以这其实是欣慰的笑。 而且别看他腿脚不好,只能蹦跶,但他就跟蚂蚱似的,蹦起来都比聂钊快。 所以船才一停,他先把烟灰缸递给聂钊,说了句,这是八千年的古董,可千万不能摔,就一手肘上Sam,已经跳下船去了。 陈柔比他更快,走的风风火火,英姿飒爽,梁利生连蹦带跳,堪称一路火花带闪电,转眼之间俩人已经上了飞机,而等聂老板赶到时,机门关闭,宋援朝已经在指挥起飞了。 聂老板于是抱着八千年的古董烟灰缸又绕到驾驶舱一侧,朝着上面的妻子疯狂招手,希望她开门放他上去。 他太太抱起头盔再拢长发,侧颜上满是少年式的英气。 但终于她意识到他在下面,于是回眸低头,隔窗,看孩子似的温柔一笑:“一会儿见!” 第187章 行动口令:6B! 国际警察们总共有三艘船,只从吃水里就可以看得出来,里面全是硬通化。 有大事发生,他们必须处理,只能留一个人守船,但是他们的船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喔不,其实他也是个人,但是一个一旦看不紧,他很可能会逃跑的人。 岳中麒吩咐手下王宝刀:“小刀,去把他反捆起来,记得捆结实点。” 王宝刀正在往腰上卡子弹:“队长,人家可是贵客,咱们却捆人家,不好吧。” 岳中麒一手背打上他的胸膛:“你个二愣子,我都说了要对他警惕,你倒好,听这口气就是被策反了,小子,他因为你而跑掉,老子一枪嘣了你。” 另的几个,张世勇,宋大河也在后退,但不是怯,他们总觉得那个客人瘦成个麻杆儿,跟着他们这些日子又是瘴气又是登革热的,已经很惨了,再绑起来,他们心里过意不去,唯有陈恪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聂老板,既然你们怕得罪人,我去吧,其实有什么呢,绳结捆好一点,又不会疼……” 结果岳中麒断然说:“陈恪,站住!” 又说:“你这人太一板一眼,容易把事情搞砸,看我的……看我给你们上一课。” 提起甲板上一挂绳子,他又盯着大家看了一圈,猛的从王宝刀兜里搞出半包烟来,再目光威胁对方把打火机也递给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支,再拿着烟,笑呵呵的下船舱,找那位贵客去了。 王宝刀看陈恪,感慨说:“咱岳队搞攻关的技术可真是天下第一,也就他能绑了人,还不会惹到对方生气,而且说不定他把人卖了,对方还帮他数钱呢。” 张世勇说:“所以他才那么傲,总觉得自己普天之下,第一牛逼。” 相比于岳中麒的天马行空,陈恪严谨到近乎木讷。 他说:“岳队确实优秀,但他可以吹牛,你们切不可听了他的就自得意满。” 总有鬼点子,又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则是没有的,牛逼是天天要吹的,而且自打出了国,因为他是南方人,气候方面更适应,没中过瘴气也没得过登革热,任务方面也是全队最优,岳中麒有一种老鸹即将打破蛋之前的猖狂劲儿,要再没要打击一下,他估计得自满到变成气球,飘上天去。 他也搞的大家都人心浮躁的,陈恪很担心,总觉得这样下去怕要出事。 果然吧,敌人都杀到他们的大后方了他们才发现。 岳中麒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今天的任务完了,他要收拾对方一顿的。 确定好地图所标的位置,七个人,因为枪比较普通,就只能多带子弹,然后统一换掉衣服,再乘坐一艘随船解下来的小炮艇,他们出发了。 站在船头,陈恪郑重其事拨通了大哥大,毕恭毕敬:“聂老板,我们20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 …… 陈柔手指点上启动键,却又挪开,打开窗户向下招手。 聂老板把烟灰缸递给保镖,挽起袖子,还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踏脚,但是宋援朝一个箭步跃上60Cm高的起落架,一只手肘上窗户,已经在侧耳倾听了。 陈柔一只胳膊横搭在窗户上,一会儿三根手指,一会儿又变成一根,双目中盛着满满的,清澈的坚毅,又在迅速讲完后,再拍拍宋援朝的肩膀,旋即目光下挪,笑着又朝聂钊挥了挥手,摇起了窗户。 风拂过她散落下的长发,她的神态中有少年式的洒脱,又有少女式的妩媚,美的雌雄莫辨,更有一种,不论男性还是女性都没有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荷尔蒙。 这一刻的陈小姐不止聂钊,任是谁见了,都要倾心仰慕。 随着发动机的引擎轰鸣,巨大的螺旋浆缓慢开启,紧接着搅动狂风,那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和烟灰也在瞬间被搅起,扑了聂钊满满一脸。 他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待了整整12个小时了,他很累,也特别生气,如果此刻能把梁利生从飞机上拉下来,他能当场抽对方两个耳光。 因为饶是聪明,精明如聂老板,也搞不懂梁利生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带个大烟灰缸,更加搞不懂,他是怎么攒的那大烟灰缸的烟头。 就在聂老板被搞了满满一脸烟灰时,两个保镖将他架到双脚离地,离开了风暴中心,等他再抬头时,茫茫夜色中,只有两道投向深空,直升机已然起飞。 这回宋援朝没有再阻挠,也没有说任何废话,恭恭敬敬让老板上了船。 他们所搭乘的,是一艘苏式1204M巡逻艇改装成的小型渔船,也是聂老板专门从北边批量买回来的,优点是跑得快,扛造,它的铁皮,AK的子弹都打不穿,缺点是特别耗油,以及,不像米国式的巡逻船,会有比较舒适的休息空间,就不说搞点皮子的软坐了,为了减轻自身重量,它内部除了驾驶座,剩下的椅子都是木头做的,漆都快掉光了,谁敢信。 聂老板不停的,在用手绢擦脸,等到手绢擦黑之后,又征用了宋援朝的,Sam的,hank的,ram的,总之,大家的纸全给他了,聂老板的脸也擦的红一块黑一块的。 能感觉到老板的火气一点就炸,大家也都小心翼翼。 说来老板也是可怜,虽然侥幸早早发现了海盗,但是谁能想到,一烟灰缸的烟灰会全部被捕在他的脸上,头发上,甚至是衣领里头呢。 又谁能想到,此刻的他会那么狼狈呢。 快艇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硕大的月亮半空一个,水里一个,只有空旷而机械的马达声,以及,大家的肚子时不时发出的,咕咕声。 聂老板望着远方,宋援朝则在用他蹩脚的英语,低声跟几个保镖交待着什么。 做完简短的交流,大家集体沉默。 但突然,聂钊问:“宋仔,你刚才跟阿柔聊了什么,说的又是什么?“ 陈柔在临起飞前跟他聊了什么,完了还噗嗤一笑,笑的有几顽皮,几分可爱,聂老板很好奇,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可乐。 宋援朝立正,说:“是口令。” 聂钊追问:“什么口令?” Sam竖三根手指,抢着说:“六B!” Hank随后响应:“六B!” Ram是个印第安裔,不太能发这个音,但也说:“六B。” 聂老板是讲粤语的,而在粤语里是没有6B这个发音的,但是几个保镖你看我,来个上6B,我看你,也来个6B,简直了,宋援朝再不解释,聂老板就真要炸了。 宋援朝也想解释的,但是话要慢慢说呀。 可老板那呼吸,那脸色,他真的好忐忑啊,他疾速说:“很可能海盗已经跑到外海了,而我们和大陆来的客商很可能在调频,无线电搜索到彼此之前就会遭遇海盗,大晚上的,再或者,我们一起登船后,也需要口令,灯黑火黯的,Sam他们和大陆客商语言不通,需要一个口令,本来我想用‘自己人’的,但是三太说……” “她说,最好是用‘牛逼’,这个词最好。”宋援朝说。 Sam立刻应声:“6B!” 宋援朝在老板青青紫紫的脸色中,朝Sam竖大拇指:“是,牛逼!” Sam看聂钊:“bOSS,流~~~逼~~~~!” 虽然古人总说月黑风杀人夜,但今晚虽然月明星稀,海上风平浪静,也不知道敌船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火力,宋援朝带的部下还是几个老外,但是,马上他就要跟战友们汇合了,而他在香江这段日子基本功非但没落下,还有质的飞跃。 以及,想想战友们看到几个老外被他调教的那么优秀,他们该多惊讶,多羡慕,多仰慕他,宋援朝都不敢想,但他由衷觉得,今晚才是个适合杀人的美妙夜晚。 唯一美中不足就,聂老板非但不回应大家的牛逼,却依然在关注他那张脸。 这趟行程中要是没有他,该多好哇。 第188章 摩斯密码 在茫茫大海上,靠船只做侦察,就好比拿着棍子探路,得要打草惊蛇。 但飞机就不一样了,只要拔到一定高度,视野足够开阔,就可以看到更广范围中的目标,所以陈柔和梁利生开着飞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侦察。 其实如果不开灯,效果会更好。 但陈柔当然要打开灯,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出意外。 不过为了不惊动海盗,她开的是航行灯,直射前方,照不到海面。 但这要苦了梁利生老爷子了,为了不被光源干扰,看清海面,他必须卷曲他的大肚皮,艰难的拱爬着往下观察。 这大晚上的,一条不开灯的船和礁石,或者鲸鱼,很难分辩的。 因为白天那会儿海盗船没有开雷达导航,也没有无线电信号,梁利生只怕他要找不到船,而且他有自己的压力,他是真不想天天窝在家里,想有点事儿干,今天要不做出点成绩,就怕聂钊又要无情的甩下他,所以他就有种,巴不得打一架的急切感。 相比这下,陈柔当然要从容得多,而且来的路上用掉了半箱油,目前只剩半箱,如果找不到海盗船,她就打算返航了。 她也劝梁利生:“今天只是顺手来的,也许那些海盗已经离开,两个小时,足够他们走一百多海里,出到公海了,你要找不到,咱们就尽早往回折。” 梁利生没有回应,依然拱腰趴着。 突然,他看到黑暗中有一点红在闪,他一颗心差点跃膛而出,但屏息,他再继续看,又是一点,一闪一闪,黯夜中极具穿透力的红,再仔细看,果然是一艘船。 他调整望远镜,突然哈的一声:“找到啦!” 猛得抬头,他一口深吸气,肚子肉眼可见的滚圆,他再说:“找到啦!” 白天他们观察的时候,海盗船的甲板上只有两个人,也只有一个提着AK。 本来如果还是白天,他们就该绕船飞一圈,具体观察一下,看上面到底有多少人,但晚上目标太大,陈柔倒是有心想过去看一眼,梁利生说:“回吧!” 又说:“这应该是一艘侦察船,船上人应该不多。” 其实陈柔怀疑船上人不少,因为照她分析,菲国沿海岸线的海盗们,几乎全部被驱赶到海上了,但海上船就那么多,那么,一条船上就必然会有很多人。 但据说国际警察们那边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四个保镖,12个人,还有一架直升机做辅助,一条短航的指挥船而已,最多也就容纳二三十号人,算一算也差不多,陈柔于是说:“好吧,返航!” 又说:“辛苦你了梁叔,再帮咱们找一下自己人。” 船和直升机当然都有无线电呼叫系统,可以进行外部呼叫。 只要搜索并锁定,彼此也就可以进行双向通话,但有个弊端是,它们都是公开的,那艘海盗船离得又不远,而且它也一直在搜索,并监听附近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紧急情况,陈柔当然不能做远程呼叫,那样,她的战友们能听到,但敌人一样可以听得到,人家一听到,自然撒丫子就跑了。 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联络,梁副主席掏出了他的大哥大。 但是看了一眼,他说:“糟糕,没信号!” 已经离开海砂厂很远了,当然没有信号,这下梁利生着急了:“咱们怎么联络?” 陈柔却问:“你找到船只了吗?” 梁利生看到远处有隐隐约约一个庞大的黑色巨物,但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自己人,不过就在他瞄准时,对面突然闪灯,三长两短。 因为是在陈柔的后方,她看不到,梁利生讲了一下情况,说:“应该不是宋仔和Sam他们,至于是不是大陆人,我不太确定,但对方在朝咱们打灯。” 陈柔轻摇操纵杆,机身略倾的同时于空中一个旋转,调头。 紧接着她打开又熄灭航向灯,也是三长两短。 对面立刻回以啪啪啪,三下闪光,陈柔开远灯,却是啪的一下。 这就是梁利生所不懂的领域了,但他猜到了:“自己人,但是大陆人,对吧?” 这时候陈柔还不知道,聂老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跟来了,但相比于宋援朝带的几个老歪,当然是跟海盗们有着长久战斗经验的国际警察们更适合做冲锋任务。 通过灯光交流,可以确定来的是国际警察们,而现在,她需要跟对方交流,告知对方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她说:“对方的船只距离我们,是3点钟方向,20海里。” 20海里约等于38做公里,在陆地上来说,算离得挺远,但在海上来说真不远。 因为大哥大没有信号,又不敢在没有建立局域网的情况下开无线电,梁利生觉得这么复杂的东西,大概需要他亲自去传达信息,当然,那不算难。 只要陈柔压带高度并能做到一个大概30秒的悬停,他就能到船上。 而梁利生唯一忧虑的事情是,最近他体重好像暴涨了不少,直升机的救援绳能不能抻得住他,别吊到一把,绳子绷断,把他摔里海里可就麻烦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一手抓起大哥大,一手打开无线电,用公开广播的方式,在大哥大的按键上按了起来。 她的做法在梁利生看来堪称神奇。 因为她打开着无线电,周围只要离得近的船只,飞机,都能接受到信号,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反复在按9和通话键,一个是嘀音,一个是哔音。 就这样,嘀嘀嘀,哔哔哔,她另一只手还握着操纵杆,直升机围绕着海面上那艘黑黢黢的船只,在做环绕飞行。 她按键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两分钟,然后丢掉大哥大,再关掉无线电,有条不紊,她将直升机调到对准船只的方向。 紧接着,奇迹出现了。 船上陡然闪现一道亮光,梁利生也明白了:“他们接收到信息了。” 他大概听说过这种东西,但具体说不上来,说:“这叫,叫……” 陈柔说:“摩斯密码。” 见梁利生还欲再问,又说:“大陆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的。” 梁利生深吸一口气:“三太你……” 不但能开直升机,还会摩斯密码,而且是大陆专属的,所以她是个大陆来的鬼吧? 其实那帮大陆来的国际警察能在瘴气和登革热的横行肆虐中长期坚守菲律宾,梁利生就已经觉得他们很牛逼了,他们还能把稀有金属和矿产都搞来,也超出去梁老爷子的设想。 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需要再有半年,光是黄金一项,聂钊就能收回前期投资。 但他一向对大陆印象不是太好,可是三太这个女鬼是大陆来的? 她就跟那只八千年前的陶盆一样,神奇到不可思议,又让梁利生忍不住觉得亲切。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大陆,终于有了点正向的认识。 来自大陆的女鬼,她可真飒! …… 国际警察们,尤其是岳中麒,也正在低呼:“牛逼!” 他们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直升机。 它有航行灯,还有仪表盘灯,所以在锁定的情况下,是可以大概看到里面的人影的。 副驾驶有一颗超级大的脑袋,头发卷蓬蓬的,看不清五官,但只凭那头卷蓬蓬的头发,大家一致认定,那是个老外。 但他牛逼也是有数的,真正牛逼的是那个戴着头盔,看上去神秘莫测的人。 他穿着很简洁的运动衫,看不到明显的女性特征,大家自然认为他应该是个男性。 大晚上的,他开着直升机做侦察也就算了,他的应变功夫就连岳中麟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吹牛逼了,因为他们刚才也还在担心,海空两地要怎么联络。 他们和宋援朝很容易就能达成默契的,但跟直升机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就在他们忐忑时,从灯光问询再到摩斯密码传输情报,对方一整套的大招,于不声不响间就把任务直接给扔过来了,全程不过3分钟。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和海里,就可以果断追踪,并在靠近时熄船,小艇登陆,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那位飞行员肯定不是宋援朝,他没有那么优秀的,开直升机的技术。 那么,是那几个洋保镖中的一个吗? 平常他们也和洋保镖们偶尔见面,当然没有说过话。 但是就眼神,行动,各方面来说,哪怕岳中麒这种外向的,善于观察的,都没发现那其中有高人呀,他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眼看直升机在空中一个旋转,离开,岳中麒呲牙:“这也是米国人吗,人家的飞行员这么强啦?” “要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老岳,谦虚才能使人进步,出发吧!”陈恪说。 岳中麒心有余悸,骄傲的小尾巴也回缩了不少,心有余悸:“真牛逼!” 不过只限于信息传输和飞行技术,实战方面,他还是认输,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行动正式开始。 第189章 出来一个,他就爆掉一个 在这种外海,一架直升机在没有开雷达的情况下连飞两趟,无线电里头,公开频道不停的嘀嘀哔哔,要不是海盗们文化水平太差,就该知道,那是冲他们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走,是因为鬼头昌和弟弟鬼头荣的儿子阿蛤在闹矛盾。 这条船是阿蛤的,海盗们在装无线电接收器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聂钊,而他为父复仇心切,就想直接让他的人杀到海砂厂,先把聂钊给弄死。 但他大伯鬼头昌却觉得人手还不够,太冒险了,一直在犹豫。 两方吵了半天僵持不下,终于阿蛤低头,命令船只先到外海,并跟踪,看那帮国际警察,能干掉几个是几个,所以这会儿,海盗们正准备去伏击陈恪他们。 也有个聪明一点的海盗看到直升机没有走远,而且天空时不时有光束在闪,于是来找老大打小报告:“老大,那辆直升机好像不太对。” 老大正在吃泡面,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说:“米国大兵啦,应该是来帮咱们做侦察的,一会儿等情报就好啦。” 那帮国际警察在陆地和海上都极其牛逼,就一点,没有空中火力。 而鬼头昌之所以能在逃到海上后非但没被打死,还越打队伍越大,靠的是什么,他们自己当然知道,米国人的空中支援嘛。 要说这帮海盗杀人不成还要葬命在这茫茫大海上,也确实蛮可怜。 但如果他们不是那么自满,总觉得只要米国人在空中搞定一切,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今天本可以有一条生路的。 当然,战局才要开始,一切也还没有定论。 …… 在得到准确的海盗船方位和海里数后,不论宋援朝还是陈恪这边,就全都默契的,在指定位置10公里上放弃了大船,改用人工划的小艇。 虽说还没有无线电联络,通过气,但他们也都铆足了心思,看谁能先登船。 在这方面,岳中麒自认不行,比较牛的是陈恪,别看他来自西北,小时候据说天上下雨他才有水吃,当兵到部队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淋浴的东西,但他到了菲律宾后才开始自学,却已经对海洋中,各个洋流的走向事流速有了独道的认知。 停大船的地方是他选的,因为是逆流,一开始小船走的特别费劲。 一船七个人拼了命的划,船纹丝不动。 宋援朝他们离得不远,望远镜就能看到。 看人家的小船划的翻飞,岳中麒就不由心急,但因为是逆流,越划他越使不上劲儿,可就在他着急时,突然之间,一股洋流汹涌而来,都不用他们怎么划,船自己跑开了。 王宝刀惊讶不已:“陈队,咱们的船怎么突然就跑这么快啦?” 陈恪指蔚蓝的海面:“看到分界线了吧,这一片颜色略淡的是一股湾流,它比洋流跑的更快,抓紧划,准备……五分钟后,咱们登船。” 浩潮的海洋中,分区域,水的流速和流向都是不一样的,而本来宋援朝带着他的小老外们跑的那叫一个快,都准备好要登船了,结果再一看,陈恪他们的船直接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只差原地起飞。 宋援朝急到冒烟,不停的给老外们打鸡血:“牛逼,gO gO gO,rUn rUn rUn!” 但已经晚了,陈恪一马当先甩绳子,已经在登船了。 岳中麒嘴巴一嘟,来了一声:“吁~哒哒哒~吱吱吱~” 正在放哨的海盗一听,举起了枪:“海豚,垃圾!” 这种声音只有海豚能发得出来,而一旦在海里追踪到船只,海豚就喜欢跟着游,唱上几句,要是普通人会觉得很好玩。 海盗因为子弹多,整天在海上待着也心烦,只喜欢干一件事,射杀它。 他举起AK弯腰就准备瞄准海豚就给一梭子。 但他才要弯腰,迎面跃起一个高大的男人,胳膊环在他的脖颈,膝盖顶开枪口,单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转圈,只听咔嚓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脖子来了个180度旋转,就不说呼吸了,当场脑死亡。 扔人的同时单脚一勾,AK到手,陈恪先给绳子做加固,并协助,把岳中麒拉上来,再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他,示意他在左边望风,自己转身向右边。 这也只是一艘荷载20人的小型指挥船,后面只有两个守卫在放风,一个已经被放翻了,而另一个正专皱眉望着远方,分辨黑暗中是不是有艘船正在靠近。 突然觉得左边的尾灯一明一亮的闪,他当即转身要看。 看到是个穿着印花衬衫的男人,因为不是熟脸,他立刻举枪,可也在同一时间,两只大巴掌自他太阳穴处相并,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海盗张嘴的同时,岳中麒往他嘴里怼了一只乒乓球。 迅速卸下对方的AK,俩人一左一右绕到后方,还是要先做侦察。 这是美式指挥舰,舰艏是驾驶舱,通往船舱。 船舱一前一后,共有两个门。 在把两个守卫放翻后,甲板上就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这时其余几个国际警察也已经上船来了。 陈恪手比划,分配任务。 王宝刀和张世勇去艏部控制驾驶舱,另一个新手由孙大河带着去守船尾的舱门。 剩下三个从正门突进去,只要把里面的人杀光,就可以到船艏三方汇合了。 这时他们整体还很轻松,因为他们估计这艘船上顶多也就八九号人。 以他们的作战水平,等聂老板的保镖来的时候,就只能看热闹了。 就在船舱入口处,其余人举枪,岳中麒再掏一只乒乓球,打声口哨再扔进去,紧接着陈恪一马当先,他随后,进门见有人举着AK站在往上看,由陈恪开枪爆头,岳中麒弯腰夺枪并前行一步,进船舱再举枪,瞄准。 这就叫专业的配合。 而要不是他们确实足够专业,也配合得好,今天他们非死在这儿不可。 不大的船舱里,只闻那股脚臭和汗臭味就可知,人不少。 而且在指挥船上架高低床,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听到枪声后,一张张床上晃动的全是脑袋。 在船舱尾部还有四五个没床睡,歪坐在沙发上的海盗,一人怀里抱着一支AK。 只在刹那间,距离最近的,在高低床二层的海盗已经举起了AK。 哒哒哒的子弹的如火舌般舔过来,陈恪同时将岳中麒扑倒在地,随后的胡勇一枪放翻AK枪手,陈恪和岳中麒才不致被打成筛子。 但是更多人坐了起来。 陈恪眼疾手快,一枪击上侧面的同时再蹬岳中麒一脚。 岳中麒赶在如雨的子弹飞来之前把后面的胡勇推到了外面,边退,还在持续向船舱内部火力输出。 胡勇大吼:“舱尾注意,隐蔽,快隐蔽。” 岳中麒接着吼:“他妈的,里面至少有三十号人,隐蔽,找机会撤!” 舱尾的孙大河和另一个只拿的只是普通手枪。 听到命令的同时向两边一转身,来自船舱内部的子弹已经把门打成了筛子。 俩人对视一眼,皆背靠着舱壁,屏息凝神。 现在要拼的就是对方出来的快,还是他们反应的快,看谁能干掉谁了。 而他们最大的劣势是,他们今天是来做生意的,为防被香江海警查,没敢带重武器。 手枪对AK,他们除非能把海盗一枪爆头,否则吃亏的就必定是他们自己。 另一边,船头是猛烈的,哒哒哒的枪声。 这边,孙大河走不了,因为舱门正在缓缓往外开。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抢枪。 但彼此打了这么久,海盗们的作战经验也很厉害了。 同时出来的是两个在冒烟的枪口,孙大河跟同伴对视一眼,按理智他们现在就该撤了。 因为这他妈是一艘严重超载的船,而且船上人人有枪,还都是AK。 哪怕那是一群猪,逮起来都有点费劲呢,更何况那一个个都是人。 但确定就要这样撤了吗? 突然觉得头顶有簌簌的响声,孙大河举枪猛抬头,就看到月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庞。 不,应该说对方的呼吸他都特别熟悉,因为那是宋援朝。 他举的恰是一架AK,同时还不忘把自己那把沙漠之鹰丢给孙大河。 孙大河会意,接过枪,脱掉两只鞋子,用脚慢慢将它们往舱门口推,以引诱敌人。 果然,里面的人上钩了,以为有人在靠近,开门就放枪。 他就地一滚找掩体,宋援朝双脚勾着舱顶的围桅,ram还拽着他的脚,他倒吊在半空中,连着突突掉三个冲出来的海盗,眼看第四个出来,一发子弹,当场将其人的脑袋爆掉。 这下好了,里面的人被打懵了。 也没人敢再出来了。 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也已经人手抢了一把AK。 宋援朝示意他俩赶紧去船头支援,抱着枪,他就守着这个最毒辣的位置,保证出来一个,他就能爆掉一个。 孙大河要走还不忘竖大拇指,无声说一句:“牛逼!” 另一边,岳中麒在船头位置的舱门口,也正跟船舱里的人在僵持中。 七八把AK好抢,但谁他们能想得到,这帮海盗因为有金主,AK就跟着闹着玩儿似的,三岁小屁孩儿都能背一把。 他们当然也有,火箭炮他们都有。 但他们怕给聂钊招麻烦,没敢带。 此刻陈恪还在船舱里,如果情况好的话,他应该是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的。 如果再有一把AK,他就敢重新往里面突一回,救陈恪,杀海盗,可刚才情况变化太快,他们就只抢到了一把,胡勇拿的还是手枪,根本不顶事,怎么办?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小声喊:“牛逼!” 胡勇在岳中麒身后,以为是自己人,说:“牛什么牛呀……” 但不对,那口音,那语气,胡勇当然认识Sam,他是跟聂老板的。 再一看Sam躲在拐角处,手里举着大杀器,他赶忙招手:“牛逼牛逼,快来帮忙!” 第190章 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甲板尾部有两盏信号灯,但离船头的舱门太远。 月光倒是特别清亮,可它总归照不清人的面部,菲律宾又是一个全民英语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两队相交,口令就特别重要。 Sam要不是能力强,也不可能被聂钊那么另眼相看,精准而迅速,他一条口令汇合成功,举枪下台阶,往舱门口走。 但眼看迎面两人飞速跑来,举枪就要开,他也立刻一个侧首并瞄准。 胡勇大喊:“牛逼!” Sam明白了是自己人,也同时举手:“牛逼!” 来的是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来支援的,当然知道这个口令。 但他们也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说乖乖,幸好这老外品令喊的溜,要不他俩就面对面倒地了。 Sam之后还有ram,岳中麒倒是跟他聊过几句,知道他稍懂点中文,喊他中文名:“拉姆,biU biU biU,你们行不行?” 技术不行的就放到后面去堵门,技术好的得跟着他一起硬突。 里面至少还有二十号人,他们再不进去,陈恪指定要被射成筛子。 Ram的中文是宋援朝教的,就一个字:“中!” 中在很大一部分的区域就是可以的意思,而虽然陈恪要救,也要给国际友人发挥的舞台,岳中麒就喊孙大河:“去那边,咱们两头堵,争取一锅子给焖了。” 孙大河要走又问:“陈队人呢?” 别看岳中麒叭叭的吹牛逼,队伍的灵魂是陈恪,他沉稳细心,出手果断,人还足够敏锐,今天要不是他,岳中麒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他心里窝火又着急,怒吼:“还不他妈的赶紧去!” 行军打仗不能光冲,战略非常重要,此时里面还枪声哒哒的,而他们这趟进去要做的,一是帮陈恪切断火力,再就是扫射式前进,把人往后门上逼。 当然,最重要的陈恪,但到了这会儿,岳中麒又要后悔自己犯的一个错误,他眼看有杆枪往前突,猛的给一梭子再回头,用自己蹩脚的英语说:“TOilet fOr OneSelf。” 厕所里面有个自己人,但现在所有的子弹全瞄着他,要先帮他切断火力。 这就得说,聂老板的钱真没有白花,因为Sam闻言,示意岳中麒止子弹,猛然弯腰进去一探首,紧接着只见啪的一声,一盏射灯从厕所的方向射向船舱。 然后他一摊手,问岳中麒,他俩该谁先。 一盏射灯在瞬间把船舱照的亮如白昼,相应的,里面的海盗就看不清厕所方位了,他们自然也就于同一时间停火了。 但这个停火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海盗们很快就能瞄准,并把灯打灭。 可在灯灭的那一瞬间,就将是进攻的绝佳机会。 San一头黄毛,还有个红鼻头,臂膀滚圆,看着憨憨的,竟然这么厉害? 岳中麒今天长了太多长见识,但也得夸一句:“他妈的,真牛!” 倒是胡勇说:“岳队,这玩意就是他们送的,他们当然熟悉。” 这船本来就是Sam他们的军队值过勤,又转手送给海盗们的,船上的门,灯,各种内部结构,他们最清楚了。 陈恪不在,岳中麒当然就得打头阵,他做了个下蹲的姿势,简直神了,Sam和ram立刻分列于他俩身后,枪跟他们的也摆成交互输出火力的态势。 要说刚才岳中麒心里还打鼓的话,这会儿是彻底不打鼓了。 他心说不怪宋援朝跟吃了头老羊似的,变的洋气又骚气的,他手下还真有强人。 脱掉身上的衬衫,他将它绑到枪托上,屏息凝神,突然,只听biU一枚子弹射过来,将那盏射灯打灭,他也同时举枪,数三二一。 …… 舱内灯光明灭,密密麻麻的架子床的末端,一群赤着胳膊,肌肤黝黑的男人全部满头是汗,手里是枪,机械的抿着唇,心跳的哒哒的,望着舱门口。 因为外面没有灯光,他们看不到影子,明知道外面有人,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站进来,所有人全举着枪,手搭在扳机上,呼吸全停。 在照亮门口的射灯被打灭的瞬间,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眼看一颗脑袋进来,上下左右,所有的子弹对着那颗头齐扫。 麻木而沉默的,像挤罐头一样挤在个小船舱里的海盗们,用着打不完的子弹,同时对准一个目标,但也就在同时从下方,侧方,子弹朝着他们射过来。 有人都已经快一个月没下船了,但也注定这辈子都下不了船,眼看子弹呼啸而来,想躲的时候,它已经在他的头盖骨里炸开了。 还有人正在输出中,只觉得肩膀突然一麻,侧首一看,半个肩膀呈碎裂状,血正在往外飙涌,那胳膊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没有人嚎叫,也没有人痛哭,倒是有几个胆小的往后门逃,但才走到门口又是哒哒的枪声,尸体堆叠在窄窄的舱门口,叫后来者想出都出不去。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扣扳机,就要射击。 岳中麒拱腰搡Sam,大喊:“退,退退退!” 他们只到门口,但完全进不去,就只好又退了出来。 胡勇说:“岳队,里面怎么回事,子弹跟下雨似的?” 他们相互做掩护,倒没有伤亡,但里面的火力输出实在太猛了,而且是从上下左右,各个方位进行输出,又因为有高低床的掩护,他们射杀起来特别困难。 但好歹冲了一回之后,他们大概摸清情况了。 岳中麒招呼胡勇:“你来。” 再指里面,又说:“左右的高处各有一个火力点,压着咱们进不去,一会儿我左你右,让他俩打掩护,咱俩一人一个。” 在高处有两个,位置特别好,不论他们怎么进对方都能观测到,必须干掉,然后他们才能往前推,否则再这以僵持下去,AK的子弹也要打完的。 胡勇觉得有人拍自己,回头,就见俩老外在耸肩膀。 这俩老外了解这船的硬件,但海盗们改造了内部的软件,他们也没想到里面人那么多,也有点傻眼,而且他俩是米国式作风,觉得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打了。 他们的习惯是,敌人可以放过,但第一是要保命。 胡耀只好说:“岳队,咱们自己人上吧,他们就算了。” 岳中麒一想也是,说:“去喊孙大河他们过来,让这俩给咱守后门去。” 但也就在这时,突然,咚的一声,厕所门晃了一下。 里面的人听到,又朝着门口一阵疯狂射击,但就在如雨的子弹中,厕所门再轰的一声,又动了一下,岳中麒忙喊:“胡勇,回来!” 胡勇也没走,也在看那厕所门。 俩老外看门持续晃动,对视一眼,也大概猜到什么了。 岳中麒嘴巴张圆一声嗷,再说:“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他话音才落,上面坑坑洼洼,全是弹痕的厕所门移动了起来,紧接着一转,后面是陈恪,他借着这个绝佳掩体左边一枪,右边再一枪,两个高处的火力点同时噤声,而他,只有一把手枪。 果断招手,他说:“跟上我!” 紧接着又说:“有人补位左边的高火力了,岳队,我帮你掩护,射击!” 有条不紊,再吩咐胡勇:“洗手台的面板我已经拆了,纯钢的,抱过来做掩体。” 陈队向来沉默寡言少说话,甚至说话时还有可笑的方言口音,但他是整支队伍的灵魂,有他就有主心骨了,有他,士气也就回来了。 胡勇冲进厕所一看,还真是,老大不但把门拆了,洗手台也给卸下来了。 这还等什么,搬出来往门口一怼就是天然的掩体。 开杀! …… 直升机的速度当然没得说,但它也有个致命的问题,燃油。 所以陈柔只能做侦察兵,而且在联络好任务后就必须返航,否则燃油耗尽,她就得坠海。 梁利生大哥大联络了儿子,让找一个懂专业的人来做降落引导,回望一片苍白的大海,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船上人多不多,他们能不能搞得定。” 很奇怪,按理陈柔也应该担心,毕竟她老爹在那边。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陈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非常牛逼的军人,行军打仗应该也非常棒,这一刻她心里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雀跃。 同为军人,她特别想知道,她的爸爸是怎么作战的。 他们是两代人,从各种武器到船舶,飞机,甚至格斗招数,战术战略都完全不同。 而虽然以后她会听老前辈们讲很多很多,也会从课本上学很多很多,但上过战场的陈柔知道,实战和教课书,以及后人的讲述是完全不同的。 她迫不及待,要亲眼看看老爸是怎么打仗的。 第191章 她还能开船? 要为直升机做降落引导,当然要找体格重,下盘稳的人。 梁思翰没经验,估计也是想表现,他自己上,结果就是直升机还在半空呢,当风暴袭来,他根本没有应对强风的经验,连引导灯带他自己,一起被吹飞了。 降落灯罩成一个圆形的环,将地面罩的明亮。 梁利生在半空看到儿子被风吹飞,滚进沙坑的蠢样,气的大骂:“蠢东西,还不如你爹!” 倒是梁思翰带来的一个洗砂工人很不错,赶在关键时刻重新掌起灯来,一路引导,也幸好陈柔刚才已经降落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有经验了,于是顺利降落。 梁利生跳下飞机就骂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又问:“老板呢?” 最重要的是老板的安全。 看他不在,梁利生当然第一时间要问。 他再一看,又吼:“叼,你让老板上船啦?” 其实这并不怪梁思翰,是老板自己要登船的,他也阻拦不住呀。 梁利生拽儿子,提拳头,陈柔又将他俩分开,问:“梁厂长,有准备好的快艇吗?” 梁思翰说:“有。” 陈柔说:“多带几桶油,梁叔,我们现在就出发。” 梁利声斥儿子::“还不赶紧去弄?“ 梁思翰试问:“我也去?” 梁利生气呼呼的:“你让老板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去看看,躲在这儿干嘛?” 陈柔本来无所谓这人去不去,也知道梁利生想儿子去,其实是想儿子多在老板面前表现表现,也经历点事,刷点履历和经验值。 但大家都上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梁思翰有艾滋病。 她于是问:“梁厂长,你刚才摔倒有没有流血?” 梁思翰一抬手,果然,手上有破损,正在往上渗血。 陈柔军人性格,也不喜欢迂回。 她说:“梁厂长,不要再跟任何人接触了,以及,赶紧去做清创止血,然后卧床休息,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 艾滋病人本身不可怕,出血了不但自己身体受损,还有可能感染他们,尤其是,陈柔他们去的是战场,一旦感染到伤员可就麻烦了。 梁思翰赶忙下船:“好的。” 又说:“谢谢三太。” 梁利生来驾驶快艇,往目的地赶,边走,老爷子边叹气。 陈柔了解他的心思,给了他一瓶水,安慰说:“也有可能事情是从国际警察那边泄的密,再或者还有哪个环节不够谨慎出了事,不一定就是梁厂长这边,等完了咱们再慢慢复盘,要真是他这边的问题,我也会找老板,帮他说情的。” 梁利生摇头:“那帮国际警察跟老板往来那么久都没出过事,可见他们很谨慎的,韦德上回栽跟头,是我故意搞的事,他最近也特别谨慎,我想不到还有哪里会出问题,思翰他可真是,唉……你知道他那个病,他那个,简直丢人。” 海砂厂被海盗们盯上,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也必须找出始作俑者,清理掉他。 否则的话,聂老板这一本万利的大生意以后还要再出事,就是莫大的损失。 但是从哪个地方走漏的消息,梁利生第一怀疑的是他儿子。 没有证据的情况陈柔不会随意判断,但她直觉梁思翰智商平庸,做不了那种事。 他的艾滋据说其实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才染上的。 老爷子肯定觉得丢人,但在陈柔这代人看来,那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主要是今天梁利生帮了她的大忙,大半夜的她也不好让老爷子太操心,得宽他的心。 快艇虽然跑得快,但油耗也大,加足马力跑了半个小时,没油了了,加上油继续跑,终于,看到黑暗中左右各有一艘船,分辩了一下,陈柔指左边一艘:“去看看那一艘。” 他们才知道两艘为了执行任务,撇在半道的船。 陈柔估计就算借宋援朝八个胆他也不敢把老板带上贼船,而且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一把掏望远镜看战场,一边就往聂钊身边赶。 这一路赶的急吼吼,这会儿海上还起风了,他们一张嘴就要灌冷风,也就不说话,到了船跟前,陈柔早备好了绳子,一甩一拉,旋即双手一拽,等到梁利生停稳快艇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船上了。 但是奇怪,甲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陈柔于是疾步下船舱。 没有人的船,她当然会警惕,边走边掏出枪来左右瞄扫,突然,看到内舱室的门上明显有影子一闪,她快走两步躲到门框处再掏枪:“谁?” 里面的人只呼吸,不说话,陈柔吧嗒松保险,声寒:“不说话我可开枪了。” 终于里面的人叹了口气,陈柔也连忙收枪,进门就递水,问:“渴坏了吧?” 她又不说话,蹬蹬蹬就上船了。 聂钊连个望远镜都没有,天黑又看不清,怕万一来的是坏人,于是往船舱里跑。 她依然不说话,脚步蹬蹬的追了下来,聂钊于是继续往里跑。 对了,他有枪的,他当然也会开枪,但他怕来的万一是她,可又觉得如果真是她来了,应该会一路都叫着老板,满船找他才对,所以他才一路跑。 结果跑着跑着,她的枪已经把他给瞄准了。 这已经将近八个小时了,从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面临灭顶的危险开始,聂老板从等太太来,再到她去侦察情况,又到上船,直到现在,没吃没喝。 但他一直都没觉得渴,也没觉得饿。 当他苦心经营起来,即将产出的生意眼看被毁,他没心思吃也没心思喝水。 可就在这时刻,他突然发现,他好渴,好需要一瓶水,而他太太,虽然总是仿如一只翱翔的鸟一般,会随时离他而去,但当她归来时,就不负他的思念和期望。 接过水打开,聂老板还是头一回如此粗鲁的去喝一瓶水。 但是,这瓶普通的矿泉水,经由陈柔带来,它是那么的可口而香甜。 也就在这时,陈柔进了驾驶舱,开灯再回头,温柔的目光盯着丈夫,终于轻声问:“谁打你啦,怎么搞的你青一块紫一块的,快告诉我,是谁?” 聂老板自制力向来很强的,但在这一刻,眼泪都差点涌眶而出。 他不是挨了打,是烟灰搞了满头,擦都擦不干净。 他小时候当然也没有受过任何欺负,但是他的妈咪永远在生病,而聂耀的妈咪,老爹,就像此刻的陈柔一样,会对着他嘘寒问暖,不论任何事,也会天然的站在他一边。 此刻陈柔所做的,就是那种,无意识中天然流露的关心。 聂钊淡淡说:“只是脏而已,擦擦就干净了。” 陈柔皱眉,先用手指揩了揩,发现揩下来的是黑的,于是又蘸了点口水再擦,咦,果然,这一擦,她的丈夫又变白了。 再一闻是烟灰的味道,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笑着说:“好啦好啦,不生气,其实你皮肤黑一点,会更好看呢。” 从屁股上摘下望远镜,她又说:“去洗手间,那儿有镜子,自己慢慢擦。” 再眨眨眼睛,又笑问:“你是不是太担心了,都没顾得上去洗手间?” 还真是,心里一直装着事,聂老板都忘了,船上也有洗手间的。 脏是脏了点,但该去也得去不是。 陈柔举起远镜又挥手:“去吧,估计他们快搞完了,一会儿我带你登船去那边。” 聂钊往洗手间走着,心想,这个女人如果哪天离开他,他大概率是要疯掉的。 …… 都已经40分钟了。 望远镜可以搜索到海盗船,上面有光,还有人走来走去。 要确定那边的战斗是否已经结束,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枪声和灯光,现在已经没有枪声了,也没有子弹所带来的,刺眼的强光,可确定的就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到底是谁赢了? 虽说几乎没可能,但万一是他们这一方被海盗全歼,那陈柔现在过去,就等于是送人头,所以她打开了船载无线电,还跟在直升上时一样,只摁大哥大,发出哔哔哔的声响,用密码询问,看那边是不是自己人。 显然,那边也在等着通知消息,所以她才摁完密码,那边立刻传来三声,嘀嘀嘀。 既然发摩斯密码,就肯定是自己人,也就意味着不但战斗已经结束,而且国际警察们已经控制整艘船了。 说来有点遗憾,陈柔跑那么快,紧赶慢赶,也没能亲眼见识老爸打仗。 但她同时也很庆幸。 作战不是炫技,要追求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寻求到最大的胜利。 时间越短则伤亡越少,伤亡越少,战斗的水准越高。 既不到40分钟战斗就已结束,就证明今天这场仗,伤亡应该不大。 陈柔立刻又上了甲板,准备拉梁利生上来。 但才上甲板,就见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爬上来了,此刻正坐在地上吹风。 她说:“那边任务结束了,我来开船,梁叔你陪着老板,咱们去找大部队。” 梁利生差点就站起来了,一听又跌坐了回去:“这就结束啦?” 他是个战士,今天海陆空乘遍,只为奔赴前线。 结果他还没上场呢,战斗就结束啦? 还有,这位大陆鬼上身的三太能开飞机就很牛了,她还能开船? 第192章 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对开陈柔这种全世界执行特勤任务的特警来说,除了航天飞机,就连牛车和拖拉机,三蹦子她都能开得极好,更何况船越高级,其实驾驶起来就相对越简单。 总共不过五海里的路程,转眼就到。 但到了地方,陈柔正想鸣笛,梁利生却按她的手:“不对,有诈!” 他们仨都在驾驶舱,聂老板抱着驾驶座的椅背,就趴在妻子身后,脑壳搁在陈柔的脖子上,被梁利生这一惊,双手环紧了太太:“什么诈?” 梁利生指海盗船:“船舱虽然黯,但是有灯,还有人走来走去的,但如果是咱们的人,这不对,因为他们现在不该待在船舱,而应该是一部分人撤下来,另一部分去沉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活下来的是海盗。” 聂老板也不熟悉国际警察们的做事风格,但他直觉有陈恪在,那帮人不会输。 因为以他看,队长陈恪性格上只有一种缺憾,太忠厚。 作战方面他不可能输给别人。 但凡事要交给专业的人,他看陈柔:“阿柔,以你看呢?” 其实当他们靠近,船上的人也已经发现他们了,一道手电筒光打过来,陈柔也旋即熄火下锚,打开了驾驶舱的灯光,并举起了双手。 立刻,从对面的船上刷刷刷,连着射过来三道手电光,打的陈柔眼睛都睁不开。 梁利生看陈柔竟然不反击,探过身子开船的远光灯,啪啪连着三闪,船灯当然比手电筒的光强,对面船上的人一时间全被闪瞎,也纷纷关了手电筒。 不过真不怪大家惊讶。 此刻宋援朝和陈恪他们在船舱里扫尾,而作为团队中的社牛,岳中麒和孙大河以放哨之名,跟Sam和hank在甲板上聊天。 而岳中麒除了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他还有个贼牛逼的身份,全军乒乓球比赛的季军,乒乓打的特别牛,又正好乒乓外交过去也没多久,Sam和hank都知道这项体育竞技,他虽然语言不通,但只要掏出乒乓球,以手做拍,俩老外当时就竖大拇指:“耶!” 这一聊上就好问了,岳中麒用自己打海盗时学来的英文跟Sam交流,先说:“airCraft!”飞机。 再两只手扇巴扇巴,假装飞机飞一圈,再问:“WhO?” Sam还挺懂,知道他问的是陈柔,用英文讲了一大串,大概意思是,那位美貌的老板夫人在莫斯科,或者是首尔的军事学院进修过,是一位堪比夏威夷海军陆战队最优秀的军人的女士,她虽然富可敌国,但平易近人,她虽然有一副东方维纳斯一般美好的身材,但也拥有男性一般强悍的体能,讲完再总结:“牛逼!” 岳中麒只听懂了几个单词,包括beaUty,niCe,还有,他竟然听到一个词,WOmen。 倒不是说他觉得女孩子不行,革命先烈里,刘胡兰死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是响当当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他疑惑的是,难道是个洋妞,洋妞还能那么厉害? 当然,他也陪了一句:“牛逼!” 就在这时有船靠近,他们于是停止了寒暄,岳中麒也把乒乓球塞回了兜里,架起了枪,但紧接着Sam伸手摸屁股,打手电筒:“There She iS!” 不但是个洋妞,而且洋妞来啦? 距离还有点远,岳中麒看不清,于是也摘了手电,孙大河有样学样也摘手电,三道手电光同时打过去,才看到里面的人在招手,一道强光闪过来,仨人同时瞎眼。 但在瞎眼之前,岳中麒大喊了一声:“陈队!” 陈恪就在舱门口,闻言出到走廊,高声问:“怎么啦岳队?” 要问岳中麒是怎么了,得先说说陈恪同志犯的一个小毛病。 他跟岳中麒不一样,是已婚人士,也只在当初转机的时候,在机场见过他们的金主霸霸,聂老板和太太一面,然后破天荒的,陈恪跟岳中麒讲了好久,一会儿说聂太太长得面善,一会儿又说看着眼熟,还追问岳中麒,问他觉不觉得面熟。 岳中麒只回了一句:“我只觉得你有病。” 陈恪被骂过以后倒是不问了,但只要跟聂钊有联络,就喜欢问一句,人家的太太是不是健康的,安康的,聂钊也会答一句,他太太很好。 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有过的交集,但是,在鬼头昌的营地看到陈柔的通缉令时,别人还没有认出来,陈恪直接就说:“这是聂太!” 那张通缉令下面有一行字:此女极度危险,一旦碰到,先杀之! 而且前段时间鬼头昌突然提高了陈柔的悬赏令,足足六百万,这个消息搞的陈恪和岳中麒他们又摸不着头脑吧,又好奇,就想知道,聂太到底怎么就极度危险了。 而就在刚才,岳中麒看到大新鲜了,一艘苏式指挥船,竟然是由陈柔开着的,也就是说,她能开军事指挥船,这种大稀奇当然得让陈恪看一眼,对吧。 但是不对,Sam当时在指她,难不成刚才开飞机的是她? 岳中麒因为胡思乱想,都忘了放梯子,这会儿聂钊一行人已经乘坐小艇到船下了,还是Sam眼疾手快放下了梯子,当然,让聂钊先上,接着是陈柔,然后大家伙合力把梁利生给拉了上来。 如此危险的地方,老板居来视察工作了? 几个保镖,包括宋援朝都站的笔挺,向BOSS行注目礼。 而一帮国际警察们,其实样子很搞笑,因为他们为了隐藏身份,不但没有带任何证件,而且个个穿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衬衣和大裤衩,陈恪的一件尤其搞笑,竟然是粉红色的,衬上他的黑皮肤,简直像直男情人节送给女朋友的口红一样。 岳中麒的就更搞笑了了,虽然是白衬衣,但背上有个单词:Pervert。 意思大概是,这是个变态。 还别说,岳中麒盯着陈柔,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还是陈恪捣了他一肘子,他才醒神,跟过来问候:“聂老板,聂呃太好!” 不像保镖们穿的是制服,也不像国际警察们搞的花花绿绿。 聂老板穿一袭青灰色,裁剪妥贴的西服。 相比别的男人,他的背要略显薄一点,姿态也更谦恭,但周身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贵公子的气质,再配上他那张永远略下颌的面庞,与旁人渭泾分明,妥妥的大老板派头,一个个握手,又回头,双手合什,他说:“辛苦大家。” 这都是帮他苟命的人,聂老板感谢的很诚心。 他猜得到,太太肯定想跟他老丈人单独聊一会儿,所以他问岳中麒:“任务都顺利吧,我的保镖们愚钝了一点,但应该不至于拖你们的后腿吧?” 再问:“舱内什么情况,我能不能下去看看?” 岳中麒正想找个人炫一下刚才战局的焦灼,以及他们的神勇呢。 他虎咋咋的说:“我这就带您下去,正好跟您讲一下刚才的战局。” 宋援朝当然更体贴老板,拦人了:“老板,不可以。” 岳中麒竖眉毛,心说这人咋啦,难不成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自以为穿上西服,就不但洋气又骚气,还有心机啦,他这是想抢功? 但并不是,宋仔当然更懂老板:“全是死人,晦气!” 做生意的哪有不迷信的。 就这一句,聂老板当场止步。 但他当然要为自己挽尊:“人行于天地间,只要行得端会得正,不做恶事,就自有一身阳气,不怕什么晦气的。” 但一转口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干扰你们的工作了,抓紧清理吧。” 岳中麒看宋援朝:“宋仔,走吧,下去清理。” 但又抽空找到Sam,扇两只手做飞的姿势,再指陈柔:“?” 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开飞机的会是她。 Sam伸大拇指:“牛逼!” …… 宋援朝觉得不对,因为老板娘此刻跟陈恪在一起,而且俩人走到船尾去了,对了,老板娘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还踮着,摇身晃姿,跟个开心的小女孩儿似的,而陈恪呢,双手负在身后,跟老板娘靠的特别近,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没毛病吧,他难道就不知道,聂老板是个醋缸? 第193章 姑奶奶波澜壮阔的一生! 陈柔上辈子自打出孤儿园就一直在部队。 也曾出生入死,也曾枪林弹雨,但没有哪一场仗像是今天,她只是做了个旁观者它就结束了,但这也是唯一场,有她爸爸参与的仗。 陈恪粉红色的衬衣上有点血迹,身上满是火药爆炸后留下来的味道,那也是陈柔最喜欢的味道,所以,这就是爸爸的味道吧。 不敢想,如果她能有机会从婴儿慢慢成长,却是成长在爸爸的怀里该多好。 俩人走到船尾了,陈恪很紧张,也不知道先聊什么,就汇报情况:“船上总共有32人,其中31人为男性,年龄均在十八岁以上,一人为女性,大概三十多岁,共有45把枪,三百多只五十弹的弹匣,现已被我们悉数缴获。” 这样小小一艘船上竟然足足有32个人,还有四十多把枪,可他们竟然打赢了。 陈柔说:“你们可棒了,超厉害!” 这是将来人的语言习惯,陈恪不大适应,又惊讶于陈柔普通话学的好,而聂钊这边是不会跟他多透露情况的,但在他跟妻子李霞唯一通电话的一次,她提过,说陈柔是陈恪小姑,陈娟的女儿,可在陈恪记忆中,陈娟早就死了。 他单独约陈柔过来,也是要问这个,牙滋了口气,他试着问:“聂太,你的母亲名字真的叫陈娟,而且是个跳芭蕾的,芭蕾舞演员?” 陈柔回到了过去,并且变成了爸爸的小姑,也就是她的姑奶奶的女儿,跟老爸成了同龄人,她背着双手,咬唇又点头:“嗯!” 陈恪本来以为妻子是听了什么谣言在说瞎话,本也不敢信,此时才敢相信是真的,他猛的后退两步,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而俗话说得好,生女像姑,陈柔跟陈娟生的是有七分像的,当然,陈娟离开家的时候陈恪还是小孩子,也只见过小姑跳芭蕾时的明信片,但此时他仔细端详,陈柔果然跟陈娟生得好像。 这就对了。 他头一回见的时候就觉得她莫名的熟悉。 却原来,跨越万水千山,这竟然是他的亲人。 他一把拉起陈柔的手:“这么说,我是你哥哥呀!” 陈柔是只要抱着巴雷特,狙人脑袋时哪怕浑身被冲成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会痛,但不会流眼泪的人,可这是爸爸,当然就不一样了了,她也没想哭,但只唔的一声,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陈恪没有妹妹,也只有个妻子,但向来比较坚强,他也不擅长哄女孩子,慌得掏手绢吧,一掏出来,叮叮咣咣,往下掉的全是弹壳。 再一动,浑身的弹壳簌簌往下掉。 手忙脚乱,他说:“不哭不哭。” 又呆兮兮的摸兜:“头回见面,我也没什么礼物给你,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买?” 陈柔当然摇头,她想要的,是个能陪伴她长大的爸爸,但已经不能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缺。 陈恪自然要问:“你娘……” 只看陈柔在摇头,他就明白了:“死了?” 陈柔听李霞说过,陈恪的奶奶,也就是陈娟的妈妈还活着,不过陈柔可不想见,那于她来说来隔的辈份太远,她理智上有点排斥,主要也是怕万一陈恪太激动,非要拧着她回趟西北,她去又去不了,拒绝吧,又不好拒绝。 但陈恪寥寥数语,给陈柔勾勒了一个,她的姑奶奶绚烂而壮烈的一生。 他说:“你妈妈非常优秀,她小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女孩子们都要捆脚,就她不肯捆,以死抗争,没捆成脚。后来父母想卖了她给人做童养媳,她不干,扛着锄头翻山越岭找革命队伍,并参加了革命,解放后又成了我们国家第一批芭蕾舞演员,《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她不但在国内跳,甚至还去过北边的苏联,她一直都是跳的最优秀的。“ 又说:”我能参军,也是她带我的。” 这些陈柔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以她竟然有那么一个生平堪称波澜壮阔的姑奶奶? 从被裹脚,卖成童养媳的命运开始反抗,并一路杀到了香江? 这就得说,董鹰和尔鸿的可恨了,如果不是他们,那么优秀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早死? 陈恪又说:“她天性要强,但是又太容易相信人,据说当时是被一个潜伏的敌特给迷惑,不知不觉间出卖了情报,才不得不走的。” 所以当时陈娟逼不得已偷渡,是因为被间敌诱惑,出卖了情报的原因? 陈柔总算把这一切都对上了。 说起这个,她也陡然想起来,其实陈恪也一样,能在菲律宾待那么久,可见他在作战方面没有问题,但他就是太忠厚,只要认为是自己人,就不会设防备。 这方面陈柔必须想个办法提醒他,否则的话,被李大瘸子诱出去并残忍杀害的悲剧就依然会上演,陈恪也依然会死的。 但是,她要怎么才能让天性忠厚的老爸知道如何防范自己人,凡事留个心眼呢? 这事说了不没用,很多事,人都必须是要吃了亏才能长记性的。 陈柔得找一件事情,让老爸吃个亏,再长个记性才好。 …… 且不说他们父女站在船尾聊的正欢。 船舱里,基于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警察们把所有人都安置到了床上,没有床可以睡的,也全并排放到了地板上,并用被单,衣服什么的把脸裹了起来,把衣服也帮忙掖好,然后所有人退出来,锁掉舱门,正式开始沉船。 从此刻开始,这艘船将永沉海底,永不见天日。 忙完,宋援朝第一个跑出来,上甲板,就见梁利生坐着在抽烟,聂老板站在他身边。 宋仔的习惯,只要看到老板,第二眼就是找老板娘。 但他这一看,这下是属实看不懂了,因为老板娘还在跟陈恪聊天,聊的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拉着手,但老板脸上风轻云淡,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宋援朝头都要炸了。 明明陈恪都拉上老板娘的手了,但为什么老板不吃他的醋?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194章 自卑到无地自容 宋援朝一直是陈柔派在九龙的主力军,还去过大陆,所以他知道陈娟的存在,也知道按辈份来论,陈恪该是陈柔的表哥。 但在他老家,因为彩礼问题,表妹嫁表哥的情况还蛮多的,而且陈柔是头一回见表哥吧,陈恪皮肤又黑,他还穿个丑到人不忍直视的粉色衬衣,最重要的是,他已婚啊,陈柔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明显不对,老板怎么就不着急呢? 他是卧底,职业和职责注定他哪怕私底下,也绝不能跟陈恪他们有多余的交流,所以宋援朝也只能是心里干着急,他甚至都不敢呼吸的太粗,以免老板注意到他,又用那种杀鸡的眼神瞪他。 终于,岳中麒个大嘴巴上甲板了:“陈队,陈队,你……” 他才没所谓打扰,疾步上前,敬礼:“陈队,一切已整理妥当,请示下一步任务。” 陈恪说:“通知所有人下船,让胡勇和王宝刀负责沉船。” 岳中麒再挺胸,啪的再敬个礼:“是。” 立刻又收回手,笑容满面:“聂太太,真没想到今晚能碰到您,来,我送您下船。” 等陈柔参军的时候,岳队的性格跟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激动起来爱吹牛,但平常总喜欢苦着一张脸,跟梁利生一样抱个烟灰缸抽烟,是个老烟枪。 而且毕竟上司,他也永远盛气凌人,张嘴闭嘴全是大道理。 此刻他俯下身段,颇有将来联合军演时,面对米国来的将领们时的态度,热情,谦恭,还一副只要你受得住,我保证拍马拍到你爽的劲儿。 但这家伙可滑头的,到将来跟米国联合军演,他只用自己蹩脚的英语,都不带翻译,只凭吹牛逼,就能从对方将领口中套到有用的军事情报。 陈柔还蛮享受被将来的顶头上司当成阔太,并点头哈腰的感觉的,她说:“有劳。” 岳中麒一搭上话,立刻展开对话:“总听人说聂太是女中豪杰,我还想,不就一个女同志吗,能有多豪,又能有多杰,但今日一见,我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保镖们已经在船上了,四个人八只手,在接他们老板的屁股。 等聂钊一上快艇,梁利生才上梯子,听到一阵轰隆隆声,回头一看,气死,几个保镖竟然已经开着快艇走了,这是打算让梁副主席游回去? 不过还好,陈恪开着一艘快艇过来了,正在经历人情冷暖的梁利生于是一步步挪下梯子,跳上了快艇,就在这个间隙,陈柔笑问:“您怎么就大错特错了。” “聂太您是我见过的漂亮女同志中,驾驶船只驾驶的最好的,是我见过的驾驶员中,长的最漂亮的,而且我觉得漂亮应该是聂太您最小的优点,我猜您不止有船舶驾驶证,会开船只吧,别的,就比如……”岳中麒正在叭叭,宋援朝又开着快艇来了,陈柔打断了他,却问:“是不是有一个俘虏?” 孙大河划着一艘皮划艇,正在往他们的船只那边走。 刚才陈恪又说过,这船上有一个女性,而大陆军人有个默契是,不论在哪里打仗,绝不伤妇孺,就好比当初在老山前线,因为这事儿,好多人吃了亏。 果然,岳中麒说:“对,有一个,但我们……” 从他一开始套话,陈柔就知道,他是想确定,刚才开飞机的人是不是她。 他有所求,她也有所求,所以她坦白说:“刚才确实是我开的飞机,但我猜你刚才没看过瘾,如果再不亲眼看一回,那将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但这只是你表达出来的,你心底里想的是,你……不信刚才开飞机的人是我。” 岳中麒胆子很大的,这辈子还没怕过啥。 但他被这位只见过一面,刚才也只疑似看到她在开船的女人给吓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抓心挠肝的想知道的情况,她甚至没有卖关子,就承认飞机是她开的了,更是因为,她难道是他肚里的蛔虫吗,把他嘴里说的,心里想的,所有的话全说出来了,他被吓了一跳,油嘴滑舌如他,卡壳了。 如果真是她开的飞机,那是好事儿,因为这不是个洋妞,是自己人。 而且那将能印证,为什么鬼头昌点评她是,此女极度危险了。 但如果真的是她,也就是说香江女同志竟然能做到又美又有钱,还能开飞机,岳中麒都要自卑,自卑到无地自容了。 其实这位聂太跟岳中麒偶尔调天线,看到的港剧里的豪门阔太完全不一样,既不包皮草也没有戴耳环,也没有烫高高的蓬蓬头,长发自然飘散,运动服随意舒适,就是该怎么说呢,飒爽,但又有着格外的亲切。 他不但被她吓到了,而且这时她突然笑了,她一笑,搞的他莫名的害羞,不好意思,也就在这时她又说:“岳队,去说服陈队,一会儿让他把那个女俘虏带到砂场,信号塔的位置,我想见见她。” 原则不能改,岳中麒连忙说:“聂太,那位女同志我们是准备要放掉的。” 陈柔坚决的说:“请你把放人的机会交给我。” 陈恪那种人的原则很难被撬动,因为他坚信规则,也恪守规则,绝不容情。 但岳中麒不一样,他的底线特别灵活,大概也是因此吧,在上辈子的剿灭海盗任务中,他是为数不多的,最终活下去,并能传授她经验的人。 陈柔要跟陈恪说放战俘,他不但不会答应,说不定还要讲一堆大道理。 但岳中麒一琢磨,立刻就说:“我们作为过路商人,差点被海盗团灭,幸好聂先生的保镖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既有俘虏,本就应该是聂太您来处理。” 宋援朝在下面等不及了,开始喊人了:“陈小姐?” 陈柔伸手:“那我就,静候佳音?” 岳中麒上前一步,握手,再手指一指:“等我好消息。” 陈柔没有用软梯,而是旁边搭的绳子,一把拉起绳子跳下,又在船身处蹬脚一点,宋援朝扬着脖子,眼睁睁看她落回自己身边,默默开快艇。 陈柔觉得有点奇怪:“宋哥你今天好像不大开心?” 岂止是不开心,宋援朝甚至有着莫名的委屈,失落和难过。 一条人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船,即将被他们搞沉,还见到了久违的战友们,按理来说宋援朝不止是开心,更应该激动,但现实却是Sam和ram几个都比他更开心,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聂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个特别的存在,但今天才发现,就不说陈恪了,岳中麒跟陈小姐之间,似乎也有那种默契。 要说什么样的默契了,战友一般,能肩并肩,也能同生死,共进退。 不过心里郁闷,嘴里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宋援朝说:“怎么会呢,我特别开心。” 说话间已经回到大船了,国际警察们还要沉船,晚一点,但聂老板又累又饿,得先回去搞点便当吃一吃,稍微休息一下,就要等着接国际警察们的货物。 掉漆的小木椅子,虽然宋援朝把自己的西服铺到了上面,却依然咯屁股,但聂老板双目望着妻子进船舱,直到她坐到自己身边,勾唇了:“开心吧?” 陈柔勾过男人的小手指拉了拉:“开心!” 上回她这样拉他的手指,是在大屿山,她像逗小孩儿一样拉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开心了好多天,也一直在想,她为什么会突然拉他的手指,后来才想明白,当时她恰好促成了尔爷和董爷的合作,特别开心。 今天也一样,她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也很开心。 而表达开心,就是拉他的小手指。 聂老板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这样拉过别人的小手指。 但如果有,如果出钱就能办得到,他会让保镖把那些人的小手指全部砍掉。 他不允许还有别人有过像他一样的待遇。 第195章 爸爸你看到了吧,什么叫人心险恶 回到砂厂,梁思翰已经准备好热汤热饭和水了。 怕老板饿坏了,还给他堆了一餐盘的大鸡腿,但聂钊对于砂厂大厨用铁锹炒出来的菜向来没什么胃口,也不过略吃几口米饭,吃了点青菜就放下了。 倒是陈柔一次干了俩鸡腿,看大家也还没吃饱,就把聂老板盘子里垒的小山包一般的鸡腿给几个保镖并梁叔全分掉了。 梁利生吃饭的时候就在边吃边打呼噜,但听到外面响起操普通话的声音,立刻又一个机灵,猛得睁开了眼睛,聂钊按他:“梁副好好休息。” 梁利生腾的站了起来:“我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困。” 呼噜打的震天响,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困? 梁思翰带着岳中麒,他走向陈柔,远远就伸手:“聂太,我来请您。” 聂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这么晚了,他只想看一眼东西,然后就赶紧回家的,这个姓岳的请他太太,又是要干嘛? 大晚上的,凡事要讲效率,岳中麒看聂钊:“聂老板,要不您先上船看货,我和您太太这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理,很快我们就能结束。” 宋援朝的嘴角陡然间就翘的像AK了,因为他发现了,老板在吃醋。 他牵陈柔的手:“阿柔,是什么事情,我陪你去?” 陈柔反勾勾他的小手指:“一点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陈,陈老板也在。” 一是被勾了小手指,二是说陈恪也在,这是双保险,聂老板说:“好。” 陈柔先找到梁思翰,问砂厂总共有多少钱,听说正好有三十万流动资金,于是让他打开保险箱全提了出来,全部装到了箱子里,又到聂老板在这儿的办公室,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再一拍,从下面搞下一把小手枪来,紧接着,又问岳中麒要了一把匕首,她刚才还拿到了宋援朝的匕首,提着满满一箱子钱,拿着一把枪两把匕首,搞了辆快艇,她和岳中麒赶往了信号塔那边。 陈恪在,还有一个王宝刀,俩人在一艘快艇上,船中间还跪着一个女人。 看到陈柔,陈恪立刻下船迎了过来,责备的眼神瞪一眼岳中麒,又说:“聂太太,你站的远远的,看着就好,人我们来放。” 陈柔绕个大圈子,其实不是要放人,而是要让陈恪意识到,他哪怕武力再高,做人再忠厚,再义气如山,在即将来的改革浪潮中,他这种人也是要吃亏的。 因为他也是从很年轻就待在部队,接受的又是特别传统的教育,天性又太忠厚,这一重重的,全是致命的杀手锏,才会叫他英年早丧。 但道理不在于讲,而在于做。 她侧首,伸一指在唇边一嘘,再给岳中麒眨眨眼:想看我开飞机就听我的喔。 岳中麒抿唇,还举了一下拳头:没问题。 陈柔笑问陈恪:“那个女俘虏应该很可怜吧,我猜没什么攻击性才对。” 陈恪说:“她会点简单的中文,据说有母亲,还有个三个月的孩子。” 海盗船上的女俘虏,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待哺小儿,可怜属性爆表。 陈恪最见不得可怜人,会被李大瘸子捶爆,也是因为,他觉得一个瘸子可怜巴巴的,能是什么坏人,结果就被个瘸子给反杀了。 陈柔故意说:“听起来好可怜喔,我跟她聊两几句。” 这个陈恪就不答应了:“不行,她再可怜也是海盗的人,聂太太,您是被海盗通缉的人,绝对不可以让她看到您的脸,否则她回去后,万一因为生活困顿需要钱,或者是她又被别的海盗抓了,拷问,不得不出卖您呢,不可以。” 快艇上的女人应该也猜到什么了,因为离得远,看不清,但能隐约看出陈柔是个女性,她还被反绑着,跪着,艰难的朝着船沿磕头,不停的磕头:“呜,呜呜~” 陈柔看岳中麒,他说话了:“陈队,那个女人一看就特别善良,而且她都说了,是被海盗反绑了,抓来做饭的可怜人,她怎么会告密呢?” 陈恪瞪岳中麒:“你给我闭嘴。” 岳中麒硬着头皮拍胸脯:“我来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陈恪还是断然说:“不行。” 既他这样,陈柔就不得不祭杀手锏了,抚小腹,她说:“陈队,我都结婚好久了,但一直没怀上孩子,天师叫我要多做善事,那个人你就交给我放吧,我真的……” 太想要个孩子了。 陈恪恨不能抓着陈柔的手说:表妹,那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岳中麒显然更懂,他说:“哪怕只是心理暗示,这也是积极的暗示,很有必要。” 又喊:“宝刀,你回来。” 陈恪愈发觉得不对了:“让宝刀回来干嘛,不可以……” 岳中麒不但觉得可以,而且他觉得这位聂太太潜能无限,估计能给他憋个大招,那叫怎么说来着,他觉得她行。 所以他拉陈恪,又手指:“陈队,聂家可是豪门,人家的金孙可是百亿继承人,这要聂太太今年怀不上,可全怪你!” 说话间王宝刀也上岸了,陈柔伸手问他要来钥匙,则走向了快艇。 女人还在哭,在磕头,余光在偷瞄陈柔。 她上了船,先把钥匙插上,这才又把随身带的枪搁到一边,又把两把匕首掏了出来,这才又过来帮女人解绳子,先用简单的塔加洛语说:“不怕,你安全了。” 又用英语说:“乘坐这艘船离开吧,去找你的孩子。” 但女人拒绝被松梆,一直在躲,不停的哭:“nO。” 又用粤语说:“他们不会放了我,会杀了我的,我好害怕啊。” 会用粤语,确定只是个被绑来做饭的? 而且她不是不想被松绑,她不停的说害怕,其实是想支开那几个男人吧。 陈柔于是喊:“岳队,她害怕,不肯配合,你们再走远一点。” 因为快艇上有灯光,而且是强光,陈柔和这女人都看不清岸边,但女人眯眼看了片刻,见陈柔又来抓自己,依然摇头躲:“不要,我怕,怕!” 岳中麒的声音远远传来:“好了没有?” 女人总算不挣扎了,但还是在哭:“我真的好可怜的,我的宝宝才五个月……” 陈柔已经帮她松开绳子了,手顿:“你果然好可怜。” 她打开装钱的箱子,在女人目光一亮时却只掏出三张来:“这些钱给你。” 一箱子至少几十万港币,却只给她三张? 女人愣了一下,转身挪到驾驶台处,嗫嚅:“谢谢太太,您真是好心人。” 但她真的感谢陈柔这个好心人吗? 显然并不。 只在刹那间,她左手旋钥匙右手抢枪,枪对准陈柔的同时拉一把曳电机,快艇的马达于瞬间被拉起,整个快艇突突突了起来,女人也于瞬间面色狰狞:“不准动!” 再大叫:”转身,举起手!” 又厉声尖吼:“你们几个猪猡,给我退,再退,不然我就一枪嘣了她。” 岸边,陈恪掏枪瞄准,在往前狂奔,王宝刀飙脏话:“狗日的。” 岳中麒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玩脏了,一手掏枪一手抱头:“我他妈的……” 这要把聂太太给搞没了,聂老板不得吃了他? 还有陈恪,他会扒了他的皮。 岳中麒心说完了,闯了大祸了! 女人单手操作方向盘,还不忘大吼:“猪猡,给我滚远点,要不然我杀了她!” 岸边几个人当然同时抬枪,谁都不想陈柔死不是。 这女人单手不好操作快艇,它只打转,不离岸,她又怕自己要被瞄准,再大吼陈柔:“婊子,她妈的给我跪下。” 陈柔没跪,还反问:“我好心放你走,你竟然想劫持我?” “呸,婊子,我的丈夫被你们的人杀了,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给我……” 她的枪正抵陈柔的眉心,还在洋洋洒洒,突然见陈柔收手,同时扣扳机。 但这时陈柔两只手相交,恰好将她手中的枪打落,子弹打偏,枪摔进水中。 女人趁势往地上一扑,但可不是认输。 她哭了起来:“我刚才太糊涂,聂太,求求你了,再原谅我一次吧……” 她早就瞄好的,嘴里还在哭,右手举起匕首就捅陈柔咽喉。 可陈柔也同时抬脚就是一个反踢。 女人连匕首带胳膊被她反踢回,从下颌插入,直接进了口腔。 但女人还有左手,也抓着一着一把匕首,从侧面而来,要捅陈柔的腰。 陈柔一只脚才刚落下,侧下躲闪的同时另一条腿已然飞起,脚后跟打上女人的左手,强大的力致命她左手不受控制往前,匕首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女人低头,看着腹问的血迅速洇湿身体,再侧首,看那本该将由她全部拿走的30万,又艰难的,抬起已经被血浇湿的右手,指陈柔:“你,你……” 她想说,你价值六百万,带走你我就发财了。 只可惜这可怜的女人,女海盗,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躲过一把枪,两把匕首的突袭,陈柔回头,特意把船灯调向岸边,让它照耀陈恪,同时她也摊手:爸爸你看到了吧,什么叫人心险恶。 第196章 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当一个人紧握着枪,且手指在扳机上的时候,伸手夺枪会被当场轰穿胸膛,抬手打枪,因为人的整个身体需要全部用力,躲闪就不够及时。 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双手的虎口位置去打枪。 那一招也是经过无数军人用生命来验证的。 其原理是,当敌人瞄准你时,他的目光聚焦在你的面部,如果双手同时缓慢往下放,在三秒之内敌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而只能在一秒内用双虎口击打敌人持枪的手腕,让他手腕腹背皆遭打击,枪将非常容易脱出,人也将更容易躲闪。 刚才陈柔用的就是那一招,陈恪还好,岳中麒和王宝刀都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 可是聂太她不但成功了,而且在之后连续躲过两把匕首。 她还是那套清爽的运动服,因为陡然打过来的灯光,自己在暗处,岸边的三个国际警察却被灯光陡然照亮,在她回眸一瞥的瞬间,陈恪跌跌撞撞,踏水而来。 他额头上,汩汩的汗水在往下流,他的肩膀在疯狂颤抖,他伸开双手,磕巴:“来!” 船还在突突,陈柔一伸手,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到了岸边放下,又吼岳中麒和王宝刀:“还不去把人给处理了?” 再双手搭上陈柔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一提:“下次可不能了!” 这就是真正的亲人,父亲才会有的态度了。 岳中麒的嘴角笑的跟弯上弦月似的,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还不忘给陈柔竖大拇指,王宝刀也一样,看她一眼就要笑一下,跟岳中麒耳语:“这聂太,可太牛逼。” 他们的笑跟断了气的海盗形成刺目的反比,岳中麒说:“她还会开飞机。” 王宝刀嗷的一声:“不是吧?” 又感叹:“也对,只有这种女同志才配得上聂老板那种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人。” 岳中麒捏双拳,蹦蹦跳:“她是咱们种花爱的人,种的国人,不是洋妞。” 王宝刀跟他唱反调:“不对吧,人家是香江人。” 岳中麒反问:“香江不是咱的,再过十年,老子第一个过港,插红旗。” 王宝刀一想也是,美滋滋:“对对,是咱的。” 岳中麒再笑:“她可真好,我是越看越好。” 王宝刀觉得不对:“岳队,你别这样,人家有老公的。” 岳中麒刚准备点火,手一顿:“宝刀,你这思想有问题呀,这要搁十年前,你他妈是要被关牛棚里思想改造的,你怎么能有那么龌龊的思想?” 王宝刀一看陈队在岸边竖着耳朵听呢,连忙说:“岳队我求你了,小声点。” 岳中麒越想越生气:“你的思想不止龌龊,还肮脏,你让我厌恶。” 却又笑:“我都不敢想,如果能跟她一起执行任务,我得多开心,我觉得她水平比陈队还牛逼,他妈的,一女同志呀,那水平简直了,无敌了。” 他的思想确实既不肮脏也不龌龊,而且只针对战略战术,还要感慨一句:“这他妈谁教出来的,人怎么能牛逼成那样?” 陈恪看他俩来磨蹭,生气了:“你俩是想把附近的人都招来吗,搞快点!” 再看陈柔,声音又低了不少:“让他们先处理,我送你回去。” 陈柔点头:“好。” 但又问陈恪:“陈队,一开始你是相信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陈恪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虽然话难听,但陈柔不得不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对于战俘会做至少三次审问,并来核对其三次的口供是否一知,但我猜你对那个女人没有,你觉得她可怜,就直接下令,准备要放人了。” 如果不是想了许久,才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位风华绝代的小姑姑的女儿,陈恪的感触不会那么深,但是太可怕了,他那受尽疾苦又客死异乡的姑姑唯一的女儿,因为陈恪的马虎大意,差点就死在他面前了,他却只会说:“对不起。” 明知爸爸已经很痛苦了,但陈柔又说:“我猜在菲律宾,你这样放掉的人也不少。” 军人也是一代代的在进步,所以到了岳中麒当老大,他会表面说要善待妇女儿童,但私底下会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如果你们因为心软而被童子军和女人干掉,你们就算死了我也要笑话你们,没用的东西,该死!” 陈恪上了快艇,却顿在原地,轻声说:“对。” 陈柔是越相处,就越尊敬,敬仰自己的爸爸。 是的,他太过善良,甚至善良到有点蠢,但作为一个军人,他没有大多数人那种刚愎自用,反而虚怀若谷,她才稍稍提醒,他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仗一直打不完,还越打越艰难,除了海盗确实多,战局确实难,还有个问题就是他太过心慈手软,总是只针对男性,放走女性和孩子。 但在一个全民皆盗的地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陈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脸上的痛苦足以陈柔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么自责。 把老爸搞成这样,陈柔心里也很不难过。 可是她得救他的命,所以她又说:“表哥,不但在任务中不能心软,平常在生活中也一样,不论再好的亲戚,不能随便借钱,交往时也要留个心眼……” 她想了想,又说:“我妈妈,陈娟女士如果像你一样信任亲人,那她现在就是一个被裹着小脚的西北农村老太太,我也不可能到香江这种地方,更不可能拥有现在的生活,而如果她在香江的时候不要轻易相信人,她现在也还活着,对不对?” 在这一刻陈恪确实犹如醍醐灌顶。 人性中天然有善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他奶奶因为他是大孙子,从小极端疼爱他,但是,她也为了给他小姑缠脚,差点把他小姑打死,直到现在她还在恨他小姑,觉得她不裹脚,不让她卖彩礼就是狼心狗肺,就是白养了。 人天性有善恶,但人在与人交往时,不应该只看善恶,而应该看敌我,看对错。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是他在上辈子永远都不曾谋面的女儿,于这个表妹不但像岳中麒他们一样欣赏,还带着无数的疼爱,以及,一种战士才有的共鸣和欣赏。 “不愧是我小姑的女儿,小姑在天上看到你,会无比欣慰。”陈恪说。 …… 虽然岳中麒特别想,但其实今天陈柔无法给他表演驾驶直升机,因为且不说它燃油耗尽,就在刚刚,驻港英军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有不明直升机穿越边境,目前整个空域提升了警戒,陈柔的飞行记录回去之后都得去做说明。 她要再贸然起飞,深水埗的驻港英军会直接将她击落。 没看到陈小姐握操纵杆是真遗憾,而在卸完货,装完物资再回到船上后,王宝剑和岳中麒得了一种病,用胡勇和孙大河的话说:“你俩怕不是最近吃米国人的牛排吃多了,得了他们讲的那种叫什么……疯牛病,疯了吗,为啥总要笑?” 他们回到船上,第一件事,是去把捆了快十个小时的‘贵客’松绑,松了之后当然要给人家整点饭,再搞一点人家爱喝的小红酒,再煎个牛排,米国牛排。 岳中麒笑着摇头:“没法说的牛逼。” 王宝刀也笑:“那简直了,女人中的女人,双枪老太婆都比不上她。” 胡勇觉得莫名其妙:“有老太太吗,啥老太太?” 岳中麒踢王宝刀:“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人家明明是个大美女。” 王宝刀比划:“对,大美女,又美又能打。” 就在这时‘贵客’突然张嘴:“你们说的是陈柔吧。” 一帮人同时凑了过来,岳中麒差点跳起来:“她怎么就那么牛逼的,快说!” 贵客用叉子挑起小牛排,端起小红酒,很认真的说:“她其实是鬼上身了。” 大家还愣着,岳中麒说:“完了,咱这贵客才是真疯了,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第197章 来自老丈人的催生。 在1985年,也就是前年,世卫组织向全世界预警了一种病,疯牛病。 据说得了之后,人就会变的僵呆迟钝,并最终精神错乱。 陈柔听说聂耀疑似得了疯牛病,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来聂氏公司,悄悄推开聂老板的办公室门,蹑手蹑脚凑到他耳边,就听到他在跟陈恪讲:“那是聂耀的福报。” 陈恪问:“需不需要我们把他带到医院检查一下?” 聂钊说:“如果不影响你们任务的话随便,但我记得菲国所有的医院,基本都是海盗入股,你自己掂量吧。” 以身作则的教育还是很有成效的,因为陈恪说:“我看他今天蛮正常,新闻稿写得很好,反正我不认为他疯了,也没必要做检查。” 陈柔当然不知道自打她把车停在大楼门前那一刻,从门僮到前台,再到楼上办公区,秘书是小跑步给老板汇报的情况,所以聂老板早知道偷听的人是她,心说自己这脆皮老公警惕性有点差呀,她都听了半天了,他还没有发觉。 也就在这时,聂钊突然摁了免提,陈恪的声音被外放:“您家太太前天说的那件事,回来之后我专门打听了几个战友,既然西医不行,要不你们试试中医?” 聂钊勾唇:“您讲就好。” “土中医当然信不得,但深市人民医院据说有个千金圣手,特别擅长给女性调理身体,既然您太太怀不上着急,我给您名字,您带她去看看。”陈恪说。 他话音才落,陈柔蓦的站端正,聂钊则依然温和的说:“既然是她的意思,我一切随她,做好一切配合工作。” 陈恪喃喃的说:“人要成了家,就该有个孩子的,早点生吧,我等你们好消息!” 陈柔转身就往外走,但聂钊分明没看她,却猛然伸手,背身抓住了她的手。 她挣,他抓,她再挣,他再抓,但最终聂钊还是放了手。 不过压掉电话,他一本正经说:“其实我们可以考虑,先停掉小雨伞看看呢。” 但一看陈柔皱眉头,立刻又说:“当然,虽然我确定我们肯定能生一个超高智商的宝宝,但子宫在你身上,生育权也同样在你身上。” 其实就不说现在了,到了将来,大部分男性对于生育的认知,也没有聂老板这么清醒,当然,他很可能只是在伪装,但能说出生育权在女性,已是难能可贵。 陈柔专门上公司找聂老板,当然是因为有急事。 安秘书推门进来,笑着给陈柔一罐冰可乐,见她是站着的,连忙从书柜那边推过来一把跟聂钊的老板椅一模一样的椅子:“这是三太您的专座。” 再看聂钊:“您怎么没帮三太搬椅子呢?” 能从聂荣的秘书直接移位做聂钊的秘书,安秘书才是聂氏第一牛人。 他做事的度一般人是学不来的,不多打扰,甚至不会自作主张打开可乐,而且他知道冰过的可乐遇空气会凝结水气,还给可乐套上了专用听套。 陈柔吃惊的是,她举起可乐,就发现听套上面绣着拼音的ChenrOU。 所以这算是她的专用品? 其实聂钊的也有,他的杯垫上面有个花式字母Z,笔上,便签上也都有。 陈柔已经做了很久的阔太了,甚至在这儿还有布置好的,专门的办公室,但饶是她见识了很久,也依然要在各种细节方面流下贫穷的,没见过世面的泪水。 且不说这个。 因为发生在海砂厂的事情实在太严重,这几天陈柔带着梁利生,一直在专门摸底做排查,先掏出那只经由聂嘉峻送给聂钊的新大哥大。 其实它不应该被称之为是大哥大,标准的应该叫做手机。 现在是1989年,在这一年,有一种只有巴掌大小,向下翻盖,里面是键盘的,小巧的便携电话问世了,但现在一只要一万多港币,且不说一般人用不起,就跟将来的肾机苹果一样,一般人就算揣着钱也买不到。 而虽然在通讯塔楼发现了无线电收发器,但她依然怀疑这小手机是否有问题,于是专门找了好几家维修大哥大的地方,拆开,用检修的方式查它。 目前来看并没有,因为它才刚刚被生产出来,还没有与之相配套的窃听设备。 但在调查中陈柔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她在给聂家峻打电话的时候,听对方讲起一个叫郭扶正的男孩,据说跟他一样,也是电子信息爱好者,而因为这部手机只有米国才有抢先发售,没有小叔的批准,聂嘉峻又不敢私自去米国,所以这部电话,实则是由郭扶正专门跑到米国,并代购回来的。 聂老板听到这儿,皱眉头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对于嘉峻那种孩子,他肯定觉得那个姓郭的想走就走,能满世界飞很潇洒,但我猜……” 陈柔笑:“你猜对了,郭扶正的爸爸是近两年炒股才富起来的,人送外号郭小白,对了,他还试图撬走梁叔,那个……就是他送给梁叔的。” 梁利生在所谓八千年的古董的盆子里装了满满一盆烟灰。 那东西不但臭,而且有毒,把聂老板搞过敏了,皮肤搔痒,浑身难受了两天,今天才好一点,盆儿他也端回来了,就在办公室的书架上。 郭小白,一个新贵,不知不觉间就跟聂嘉峻交往上了,那么,他们跟海盗之间有联络吗,一个才从大陆来不久的暴富户,哪里来的胆子敢碰香江老牌家族的? 聂钊说:“看来是该让梁副主席回来工作了,香江本地,还是他更熟。” 其实此刻梁利生就在办公室外面,正在等回归呢。 他跟安秘书寒暄:“你小子可真是,这机灵劲儿,怕是能干到小主人接班的时候吧?" 安秘书掐指一算:”我才35岁,正年轻呢,要是三太明年生,20岁接班,我恰好是你现在的年纪,正当年。“ ”你厉害,能当三朝元老。“梁利生竖大拇指。 第198章 他死,聂钊会很开心 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安秘书一个箭步,倒吓了梁利生一大跳。 他笑看陈柔:“陈主席,请移步隔壁,看看我们为您准备的办公室吧,听嘉峻说您已经能实现电脑办公了,我们特意为您配备了最新款的苹果电脑。” 聂氏公司当然很大,但主席和副主席,以及总经理聂钊的办公室在同层楼,三间排开,而本来聂钊用的是聂耀的,在最边上,他也没有挪位置,还在那儿。 聂荣的一直锁着,给梁利生的? 等等,安秘书要带陈柔去的,不正是他的办办公室吧? 这才一个多月,他的副主席之职被陈柔取代了不说,办公室都被抢啦? 梁利生不止震惊,更多的是难过,他想过人走茶凉,可他还记着自己办公室里的花草要浇水,却没想到,办公室经过了重新装修,也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安秘书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柔来公司要带上已经退休的梁利生,这就搞的他也蛮尴尬的,但当然,最要紧是抱老板夫人的大腿,伸手,他笑问:“还有哪里不够好?” 梁利生今天特意烫了新发型,身高又增加了10Cm,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中,陈柔因为事先不知道,也被搞的有点尴尬,她这人讲义气,做不出用完人就踢的事。 但当然,聂老板心细如发城府如潭,早知道梁利生要回来,当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今天穿的是目前比较流行的,在大陆,陈柔记忆中只有小孩子们会穿的背带裤,蓝纹衬衫,办公期间嘛,戴的无框眼镜,双手插在兜中懒洋洋出门,他先说:“我们的百货即将进军大陆,原本由梅部长负责的珠宝,品牌服饰和箱包将在未来五年的发展中,占到30%的市场份额,考虑到这些业务,韩主席的代理人陈小姐会更合适做,经董事会同意,副主席一职将由她来担任。” 陈柔当然懂,她只挂名衔,事情肯定下面还有别人做,但她狭眸,瞪聂钊。 他走了过来,揽上她的背轻拍:“我会帮你的。” 梁利生脸垮的一批,刚烫过的头发都有点耷拉了,聂钊走向他,双方目光在半空交汇,聂老板眸中隐着笑,梁利生却躲开了脸。 安秘书走向陈柔,声音小小的:“救命啊三太,我没想过他还会回来。” 如果知道梁利生还会回来,谁敢动他的办公室。 但现在呢,他对聂氏是真正一辈子身先士卒,肝脑涂地了的,要说错误,当然有,不够聪明,没有在关键适当的时刻做出选择,抱错了大腿。 但他要是恼羞成怒了,揍当然不敢,但要骂聂钊几句,完了再把安秘书揪出去打一顿呢,这是那爆脾气的老爷子极有可能干的事。 不过安秘书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梁副主席的气焰已经在家里被磨完了,他心里确实失落又生气,还有无尽的伤感,但是他既没有底气,更没有理由跟聂钊叫板。 这叫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他环顾一圈,望向走廊尽头,聂荣的办公室,那是他一辈子待的最多的地方,跟大哥商量工作,密谋搞人,还有,为了他们最优秀的孩子聂臻的死而伤心难过,面对面,就在那间办公室里,整整枯坐一天一夜。 他的办公室更像是个旅馆,他并不留恋,但他说:“老板,我可以去那边看看吧?” 聂钊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指着说:“要进军大陆,事情特别繁杂,韦德和我讨论再三,董事会大家一再举荐,说梁叔您最擅于开拓市场,您知道的,咱们虽然不是进军大陆最早,但是体量最大的商业综合体,这个工作,如果您……” 梁利生的烫发瞬间高了2Cm:“我当然可以。” “那……欢迎回归,梁副主席兼开拓部部长,去看看您的办公室吧。”聂钊说着,看安秘书:“去喊韦德,拿牌子来订上。” 安秘书立刻点头:“好呐。” 他很懂,自己只是个业务秘书,接触不到核心决策,但他很本分的,只做份内事。 下楼,他去找韦德了。 …… 董事会主席在企业内部拥有一票否决权,是可以一言堂,决定公司事务的,它写在董事会的章程里,也在证监局有备案,副主席平常跟董事责任和权力相当,可一旦主席遭遇意外,他立刻就可以站出来,行驶主席的权力。 陈柔也被聂钊吊起了兴趣。 因为分明他已经过了董事会,把副主席的任命给她了,刚才他又喊梁利生叫副主席,他这企业咋管理的,难不成副主席一职是猪肉,人人有份? 梁利生还没关注到这个。 他的老大哥还被困在一座岛上呢,他鸟枪换炮,要用大哥的办公室了,而等他一进门,立刻,笑声在楼面回荡:“我的花,哇,长得比原来更好了。” 聂钊跟着进门,笑着说:“是韦德帮您挪过来的,他还每天亲自来浇水。” 梁利生由衷说:“韦德是个好人。” 这算是敌人原地变同志? 韦德带着几个部级高管进了走廊,先走向陈柔:“副主席好。” 陈柔伸手,他把一张办公室门牌双手,恭恭敬敬递了过来,身后一个双手一抬,展示的是树脂材质的,陈列于办公桌上的职务简介。 门牌确实是副主席,但一看树脂桌牌,陈柔无奈摇头,又忍不住苦笑。 不论任何职位,加上荣誉二字,虽然会显得非常尊贵,但也会意味着,丧失了实权,聂老板直接上会,把梁副主席从董事会除名了,但是又给他加了荣誉二字,而且还把聂荣的办公室送给了他,也算规格拉满。 该怎么说呢,权力收回了,但是荣耀更高了,以梁利生的单蠢,心里当然乐开了花,而这一招于聂荣来说,简直无异胸口插刀,因为哪怕他退了,荣誉主席或者副主席都该是他,结果现在倒好,被个一直给自己跑腿的小马仔抢了。 等他听闻消息,只怕要被气到原地升天吧。 但要他死,聂钊应该也会很开心。 …… 而梁.荣誉.副主席梁利生先生走马上任第一天,聂老板就有任务交待。 他说:“马上农历春节,给跟咱们交好的人家发一份请帖,办个酒会吧。” 一般都是过圣诞,香江这些有名望的人家才会办酒会,聂钊在春节起心动念办酒会,其实是因为,陈恪他们反复排查,也没有找到泄露行踪的根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海砂厂的事很可能是香江本地,而且是跟聂家熟悉的人家搞的。 那会是谁家呢? 陈柔提过的那个点就很有意思,一个叫郭小白的新贵,他的儿子正在新加坡跟聂嘉峻一起读书,还帮聂家峻抢购了最新款的手机,聂老板当然重点关注。 所以他又对梁利生说:“对了,有个叫郭小白的年轻人,好像近来搞得很不错,发个请帖吧,听说他是大陆人,我们香江土著,也该对大陆同胞好一点。” 梁利生刚开心完,头又有点痛了。 郭小白,那不正是想撬他去工作却被他拒绝的那个人? 但没所谓了,他开心到,甚至忘了他幽怨的大哥还在座小岛上数岛儿呢。 “交给我就好,马上搞定。”他说。 聂老板回头看妻子,不等她说话,就似笑非笑的说:“我猜聂太太肯定不想去逛逛街,或者购购物什么的,至于打高尔夫或者骑马,聂太太肯定也不喜欢。” 陈柔不知道为什么聂钊一个大男人,会有逛街的爱好。 她休闲的时候除了跟保镖们比划拳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枪,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用一种正话反说的方式勾她干点他的爱好。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笑的那么温柔,眼里满是渴望。 她也就只好说:“如果你喜欢,我陪你吧,我反正都可以。” 聂钊要的就是她这句。 九龙有俩老头儿为了想见她一面,急的肝肠寸断。 湾岛仔为了运毒,不但要吞小雨伞,据说最近菊花都被爆了,要塞装满白粉的小雨伞,正迫切的等着聂太太去救,但聂老板暂时压下一切消息,就要太太陪他去逛街,选酒会穿的衣服,这个不比别的重要吗? 不,它非常重要,在此刻,是第一重要! 第199章 爆了啦! 这几年的香江的商业犹如雨后开花。 尤其是各种欧洲大牌,一看香江消费力强,再有明星带货,专利店开的如雨后春笋一般。 而聂钊今天带陈柔去的,就是下半年新开的几家英伦风的专卖店。 当然早就通过电话,而且依然是包场。 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可以确定的是,九龙没人敢再向聂老板伸手,鬼头昌被国际警察们压着打,也暂且无暇顾及香江,他的安保队伍也是成熟的。 所以逛完一家店,聂钊突然说:“阿柔,就不开车了,咱们走一走吧。” 陈柔刚刚试了三件晚礼服,其实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布料,也全是围成一样的裙子,而当她换上,聂钊也只会说一句话:“好看,把同色系的全包了。” 这些陈柔可以忍,当然,她也确定自己穿着是好看的。 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经过一段时间不懈的努力,她把这副身材练成了标准的,共和国女兵的身材,那叫衣服架子,挂块麻袋都好看。 但她是保镖思维,她不理解的是:“老板,这是兰桂坊,这条路上人非常多,也特别不安全。” 总不能花了钱就不拿保镖们当人吧,已经是傍晚了,兰桂坊一带街上全是人,而且大多是老外,还满身酒气的,就不说旧仇了,有不认识的人看他这副阴阳怪气,钱多招打的样子,给他两拳头,或者一石子呢? 在陈柔看来,聂钊是真情流露。 但显然,旁观者更清,宋援朝瞟一眼Sam,虽然语言不通,但也同时会意,老板应该是又要打老妈牌了,果然,聂钊牵起陈柔的手出门,在等售货员挪开VIP路障之前说:“小时候,我偶然一次陪妈咪去医院,回来的路上,就在这条街上,看到聂荣抱着聂耀,牵着那个女人的手。” 当韩玉珠病重,就只能跑医院。 她老公却牵着小妾的手在逛街,购物,甚至还会在外面吃饭。 众所周知,哪怕家里的饭再美味,小孩子也总向往,好奇外面的饭会是什么味道。 宋援朝在老板的另一边,半个身子挡着老板,另外半个身子帮他挡人,就听陈柔果然语气变的那叫一个温柔,而且她主动挽起了老板的手:“那你呢,你当时看到后做了什么?” 一般的孩子看到老爹跟小妾,哥哥在逛街,肯定要喊妈妈一起看吧。 但聂钊不是,他说:“我站了起来,帮妈咪挡着窗户,我看到了的,她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她心里肯定会不开心,她的眼睛会难过。” 宋援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内心又有点同情老板吧,还有点不屑,因为像他这样的铁血男儿,是绝对不可能像聂老板一样,用卖惨来博女生同情的。 但是女孩子是真吃这一套,陈柔直接跟大街上别的女孩子一样,挽上了老板的胳膊,大声说:“你做的非常对。” 但都这样儿了,聂老板还没完呢,因为路过一排酒吧,声音轰天,他大声说:“我当时想,聂耀有他心爱的女人,还有最爱的孩子,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宋援朝已经发现了,老板一直在给陈小姐灌输潜意识,生孩子的潜意识。 但当然,他只是个保镖,心里清楚,但也得守口如瓶。 “哇哦,看我碰到谁了?”一个老外脸迎面拦上聂钊,大叫:“是他,就是他。” Hank上前,用英文跟这人交流,示意他让开,但他却说粤语:“这是聂钊!” 这种人只有一个可能,驻港英军生下,丢在香江的孩子。 别看他生了一张老外脸,很可能ABCD都不会拼,只会说粤语。 宋援朝跟他沟通:“先生,请您让开。” 男人非但不,还大叫着召集朋友:“约翰,阿强,快来看啊,快帮我拍张照片。” 他话音才落,人就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宋援朝。 倒也没走远,宋援朝把这人给摁到墙上了。 但围观的人也有很多认出聂钊来,毕竟他老爸不再出山,他是第一有钱人,又有谁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凡带相机的,当然也得啪啪啪,拍上几张照片。 这就是聂老板不听话,非要步行惹得祸了。 他在香江认识的人不多,但香江认识他的人可不少。 麻烦了吧,被人认出来,还被人围观了。 Ram补位推人,走了几步,到了一家餐厅,才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家西餐厅,就算陈柔不懂,也看得出来装修很有品位和格调。 一边是白衣服的厨子,一边是黑衣服的服务生,中间是经理:“欢迎光临,聂先生,有请楼上。” 他在如此繁华的闹市区,专门包场,订了一家西餐厅。 餐厅二楼是天台,现在是冬天,按理说在户外并不会舒服,但是陈柔忘了一点,其实不论任何年代,只要有钱,人就可以做到一切想做的。 在兰桂坊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在用原木烧壁炉,还是在户外烧。 这是寒冷的冬天,但是坐在壁炉边,全身热烘烘的,陈柔连呢子大衣都脱了,而她脚下,是熙熙攘攘,比之将来陈柔来的时候还要繁华的香江闹市。 不由自主,陈小姐瞟一眼刚刚上楼的老战友。 宋援朝也只眨了眨眼,但俩人心里同时说:这小资本家可真他妈的会享受。 …… 同一时间,苍茫的公海上,一艘庞大的运输船上,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湾岛仔正在哀求:“拜托,赛一枚就是极限了啦,人家的菊花要爆了啦!” 监视他的人语气冷冷,但语声也带着撒娇气:“阿豪,我劝你不要搞鬼了啦,别人,人家都是可以塞四五只的喔。” 第200章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湾岛仔原来就瘦,现在愈发瘦了。 脑壳抵进墙角,他举着被铐起来的手哀叫:“我真的不行了啦。” 监视他的人才抬脚要踹,他突然脑袋一歪,口吐白沫。 因为他实在太弱,打他都没啥爽感,监视他的人随便踹了他两脚,转身走了。 只等对方出门,湾岛仔就跟只虫子似的,慢慢爬蠕到另一边的墙角,再趴了一会儿,听着依然没有动静,于是慢慢爬了起来,从缝隙中看隔壁。 就见屋子里,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小雨伞,剩下的已经被一帮大陆仔用吞的,塞屁股的方式全塞肚子里了,他们的首领是个瘸子,也是个大陆人,此刻按大家吞下的数量正在发钱,说来简直悲惨,因为就湾岛仔所知,湾岛本地,以及菲律宾,大马一带的骡子带一枚胶囊至少要200块,人家还不愿意上大陆。 因为在大陆,一旦被抓到贩毒,只有一种刑罚,枪毙。 但那些大陆人带一枚只需花费20块,而且大家抢着干,拼谁比谁吞得更多。 原因也只有一个,他们太穷了,穷到湾岛仔简直无法想象。 那帮人吞完东西,拿到钱,就下到底舱睡觉,休息去了。 独留下一个小女孩的隔壁玩耍,湾岛仔隔墙打声口哨:“见妹?” 女孩名字叫李见妹,是负责进大陆的骡子,李大瘸子的女儿,她顶多也就九岁左右,平常总会帮瘸子拿拐杖,洗衣服,要偶尔大家吞不完胶囊,她也要吞的。 湾岛仔向来擅长哄小孩子,所以虽然他被单独关押,而且船上的人一再告诫,要李见妹不准跟湾岛仔聊天,但她还是喜欢悄悄跟他聊。 她说:“我在呢。” 湾岛仔问:“你爸比确定了吗,我们要在哪里登遍喔。” 李见妹声音甜甜的:“阿豪老板,我们不是登岛,是登陆,我爹还没有确定,因为跟咱们同行的台商们的签证好像还没有批下来,正在加急办理中。” 因为大陆的市场大,需求量也大,简直可谓供不应求。 又正好这几年大陆有专门的台商政策,贩毒一事也就变的比较容易了。 湾岛仔又问:“竹联帮的人呢,都是谁陪我们一起回去喔,人分几拨喔。” 李见妹说:“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我爹或者我哥?” 湾岛仔语气重重的:“不要了啦,他们会打你的。” 李见妹呵呵笑:“阿豪老板你可真好玩,我爹和我哥打我,你竟然会心疼。” 湾岛仔说:“因为本来,女孩子都是小小公主,是要穿着漂亮的裙子住在城堡里,每天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就好啦,可是,你是公主,但他们……操喔,叼毛。” 李见妹有三个哥哥,但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在家里,她就是老爸兼三个哥哥的仆人,在船上也是,公主这种词儿,说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但是有人叫自己是小小公主,女孩子难免会喜欢,也会愿意帮他做事。 所以李见妹说:“放心好啦,等到台商上船,我会通知你的。” 大家都已经吞了药了,也就意味着,就在这几天内,他们就又要登陆大陆了。 湾岛仔一边恨不能陈柔赶紧把自己救出去,但一边又还是想再多等一等,等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亲自出马的情况下,再让陈柔和尔爷出面。 但他一直被单独关押在船舱里,能苟活,但是很难打听到消息,也很少有机会能摸到电话,想要做这些事,就得依靠李见妹。 本来想趁着没人,再给陈柔打电话诉个苦的,但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立刻又蜷缩到地上,开始装死了。 隔壁门开,是个凶凶的声音:“见妹,还不去给我拿可乐?” 紧接着靴子一响,那是李见妹的二哥在踢她:“懒死鬼,干什么都磨磨蹭蹭。” 据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在湾岛仔看来,老鼠生孩子,也一个跟一个不一样,就好比,那个李大瘸子有三个儿子,个顶个的胖,还都满脸雀斑,他疼的跟宝贝似的,只有一个女儿,圆圆的脸蛋,生得挺可爱,可他偏偏只爱儿子。 于女儿,不爱也行,取个名字叫贱妹。 几个哥哥在她面前也跟土皇帝似的,看不顺眼就要踹一脚。 可偏偏就那个女孩,她特别善良,去帮二哥拿可乐,也要偷偷帮湾岛仔拿一瓶,经过船舱,她尽量小心翼翼的推动栓着沉沉铁琏的门,推开个缝儿,把可乐塞了进来,又用一只眼睛瞄了瞄湾岛仔,给他眨眨眼。 湾岛仔先竖大拇指,再指指隔壁,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 说回香江。 陈柔此刻正在试衣服,聂钊在看酒会参会人员的名单。 突然电话响,他于是接电话,她准备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就随便挑了一条项琏做搭配,对上门服务的设计师说:“就选这一套,这样搭配就OK了。” 设计师是个男的,而且是陈柔最讨厌的那种男的,比湾岛仔娘了十倍。 他点头,但不帮陈柔拔背后的大别针,陈柔不高兴了:“拔掉别针,我要换衣服。” 设计师说:“但是聂太,老板还没有点头喔。” 其实这是一种习惯,在香江豪门,大多数的女性都以男人的眼光来选衣服。 但陈柔又不是,而且她很讨厌这个设计师的态度,并说:“拔掉,然后立刻带着你的衣服走人,我要换一家,谢谢。” 设计师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摊开手,凑近陈柔:“聂太太,您丈夫明明很喜欢的,而且我们家的衣服是各个名媛佳丽的酒会首选喔。” 陈柔也凑近他:“拔针,或者让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选一样。” 设计师看到这女人凌厉的目光,被震住了,乖乖说:“好的。” 陈柔换完衣服出来,她的首富老公还在打电话,而且眉头皱的有点紧。 等他听完电话,陈柔于是问:“出什么事了?” 聂老板人本身不强,但是喜欢充强,伸手一揽,示意妻子坐到自己大腿上,说:“前几天我们在兰桂坊撞的那个人,说粤语的老外,他是卫生大臣约翰的儿子,卫生大臣有点生气,卡了养和医院的年审,不给颁发新一年的运行许可。” 陈柔就说聂老板不该在最热闹的时候,往最热闹的地方凑吧。 看吧,宋援朝得罪的是一个政府官员家的孩子,是个衙内。 她问:“对方生气了?” 聂钊一笑:“发张请柬,请来参加一下酒会,当面道个歉就好了。” 陈柔总会把事情想的比较复杂,当然了,她曾经是做警察的,哪怕在大陆,也总有些特权阶层家的孩子惹不得,惹了就得咬着牙低头,吃暗亏。 所以她不太相信:“就那么简单?” 聂钊端起水杯又突然一笑,反问陈柔:“你知道韦德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陈柔漫天胡猜:“港督?” 她就不信真的会是港督,但聂钊一笑说:“港督的哥哥,当年驻军时在外生的私生子,当然,他自己也很争气,学业,做人,样样优秀,是个可以投资的人材。” 目前的香江,政府共有两派,一派想继续留下来,就想各种找事儿生妖风,另一派则主张做好交接,并干净利落的离开,聂老板跟韦德是同学,又专门带他回香江,当然有深层次的绑定,也就不怕得罪卫生大臣了。 毕竟他的关系在港督府。 陈柔等了好几天了,湾岛仔都没有来过电话了。 但就在这天晚上,她刚躺到床上,接到了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要知道,聂老板觉得自己状态特别棒,今天正准备要一展雄风呢。 但陈小姐向来是实力不详,遇强则强的类型,也跃跃欲试,想要压他。 结果聂老板才躺到妻子怀里,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湾岛的区号,她便无情的一把将他搡开:“喂?” 第201章 蠢兄笨弟又走歪路。 陈柔知道天天吞胶囊,往菊花里塞胶囊很痛苦,但也觉得湾岛仔未免太娘。 而且他总是分不清主次:“陈小姐,我的菊花已经脏了,不纯洁了。” 陈柔却问:“你还是没有观测到你们在公海上的行进路线和坐标?” 大陆沿海有着大量的港口,因为目前正值鼓励台商投资阶段,对于台商又实行了大开绿灯的政策,招商引资也变的犹为重要,如果不是有特别准确的消息,上面是不允许专门性的搜查台商的。 因为所有的台商基本都跟湾岛仔样龟毛,难伺候,而且他们正在尝试着进入大陆市场,一旦有风吹草动挫伤了积极性,就要降低他们的投资热情。 陈然,主要是,陈柔要李大瘸子父子几个全部死绝。 她不是一个狭隘的人,也不相信人性本恶,但那是一个妻子支持,丈夫带着儿子孙子们贩毒,报复警察,以及,在被抓进监狱判死刑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花钱买减刑,在无法用钱把自己买出来的情况下,他家的女人甚至能把毒品送进监狱,以供孩子们贩卖和吸食的,畸形的家庭。 她怕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盯着,他们父子分开跑路,一旦跑出去一个,一个顺藤摸瓜查到李霞,他们就像蟑螂一般难以被杀死,而他们想要杀李霞,轻松容易。 湾岛仔哭:“我一直被锁着喔,只有过境的时候才可以出去耶,我看不到啊。” 再抽泣:“拜托,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看不到啊。” 等到过境的时候,他可就联络不到陈柔了。 而且这种事情,最好是在公海做,才能做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突然,湾岛仔那边的听筒里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我们在公海上,可以看到远处有灯塔,我爹说那儿是湾岛。” 陈柔头皮一麻,问湾岛仔:“你身边怎么会有小孩子?” 湾岛仔也想不通,为什么李大瘸子来贩毒,还要带个小女孩,但他说:“一直都是她在悄悄的帮我拿电话,她是个好女孩,特别特别善良的女孩。” 能帮湾岛仔拿电话,让他向外联络,可以想象得出来,肯定是个好女孩。 陈柔说:”湾岛仔,让她听电话。” 等那女孩接起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用普通话说:“小妹妹,我教你一个办法,只用你读书的时候用的量角器来确定你们在海上的坐标,你把它记下来,怎么样?” 女孩问:“量角器是什么?” 陈柔反问:“你读过书,上过学吗?” 事实证明,不一定所有的孤儿就一定不幸,有父母的孩子,也不见得幸运,女孩说:“我爹我娘说了,我太笨了,读不了书的,所以我没有读过书。” 聂老板把脑袋凑了过来,凑到了陈柔肩头,她一把推开,并说:“不着急,我再教你一个比量角器更简单的办法,也能确定你们的坐标,但是,需要你去一趟驾驶舱,你能办到吗?” 女孩笑了笑才说:“可以呀。” 陈柔刚想说话,又皱眉头:“你认不认识数字?” 她怕这女孩是个彻底的文盲,连数字都不认识,那也帮不了任何忙。 但还好,女孩说:“我不但认识,我还会写呢,就是写得有点丑。” 陈柔大松一口气,说:“其实我的数字也写的很丑喔。” 又说:“这件事一点都不着急,所以你不要慌,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发现的时间进去才行,能不能答应我?” 但只听一阵脚步声,再哐啷一声,电话已经挂掉了。 看来是有人来了,女孩挺不错,很有警备意识。 …… 要想确定自己海上的坐标,对于小学生来说,最简单的就是量角器了,而比它更简单的,就是进驾驶舱看仪表盘,直接从上面抄数字。 陈柔还没来得及细讲女孩就挂掉电话了,她也只能慢慢等。 次日一早起床,她下楼吃早餐,碰上一件新鲜事,聂嘉峪兴高彩烈,正在收拾自己的马术服。 陈柔当然要问:“今天你有马术课?” 聂嘉峪摇头,又说:“嘉峻今天回来,还会带一个马术小白来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大家要帮他去选一匹马。” 陈柔想了想,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郭扶正?” 聂嘉峪不太高兴了:“嘉峻又背着我悄悄给你打电话了,还把郭扶正介绍给了你?” 聂嘉峻因为聂耀的事情,心里对陈柔有芥蒂,从来没有专门打过电话,郭扶正,也是她通过查他的账务支出才查到的,而之所以查账务,是要找出海砂厂事件背后,跟海盗有勾结的人。 事情要查,但也不能让聂嘉峪和聂嘉峻这种处在中二期的男孩子感觉自己被监视,被控制,所以她说:“跟嘉峻没关系,我是听梁副主席讲的。” 聂嘉峪弹个响指,说;"其实郭扶正就是梁副主席的太太乔女士介绍给嘉峻的。” 又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懒得跟大陆仔玩的,但是细娘你懂吧,我们愿意和郭扶正做朋友,是因为梁副主席,他劝我们不要一味的抵触大陆,要多了解大陆和大陆人,好在商业中能够帮助我小叔,我们跟郭扶正交往,就是为了多了解大陆。” 陈柔一想:“他几个月前说的吧。” 聂嘉峪说:“我忘记了,但确实是很久以前。” 梁利生的出发点是对的,郭扶正也许,也只是一个想巴结香江豪门,跻身到香江豪门圈层的大陆孩子,但那种大陆孩子可没法帮助聂嘉峪兄弟了解大陆。 他们如果真想了解大陆,她可以针对性的安排。 而不是让他们跟个大陆来的小暴户比阔气,比买马赛马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陈柔总懒得干涉这俩兄弟,但她怎么觉得,自己一不干涉,这对蠢兄笨弟好像又带着一腔热情,去走歪路了。 第202章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湾岛仔和那个小女孩都还没有打来电话,陈柔也不需要像聂钊一样,早九晚五到聂氏公司点卯坐班,聂嘉峪兄弟又是为了了解大陆,才准备带郭扶正玩儿的,怕他们走歪路,她拍了拍他的马术服:“欢不欢迎我一起去?” 聂嘉峪愣了一下,一声尖叫:“真哒!” 又朝楼上大喊:“聂涵,嘿,聂涵。” 聂涵也背着自己的马术服下楼了:“再不喊姐,我撕了你的嘴。” 聂嘉峪先说:“细娘要跟我们一起去快活谷喔。” 再指聂涵的鼻子:“今天由我教她骑马,她要骑闪电,你不许跟我抢。” 聂涵更了解陈柔:“别想啦,说不定细娘骑马骑的比你更好呢?” 聂嘉峪觉得陈柔也就上过五个月的艺人培训班,练功夫是为了拍武打片,但要练马术是要花高价钱的,她不可能练过,就对聂涵说:“得了吧,照你说的,细娘都成奥特曼,能征服宇宙了。” 他喜欢看日剧,知道奥特曼,聂涵爱看港剧和湾岛剧,这方面跟他不通,而且她对细娘向来谜之自信,就说:“管你什么奥不奥的,我细娘本来就是宇宙第一。” 她冲进餐厅,兴冲冲问陈柔:“细娘,你还没整理马术服吧,我帮你整理?” 陈柔只是想去会会那个大陆来的郭扶正,因为从来没有骑过马,也没有准备过马术服,她说:“我穿运动服就好。” 聂涵已经在往楼上跑了:“那怎么行呢,今天有VIP马术集会,大多精英会员的家人都会去,你是第一次去,必须穿马术服,我去看看你的衣服,要不行的话咱们打电话订新的,一会儿到中环,直接到服装店去换好了。” 聂嘉峪说的快活谷,其实就是香江有名的中环马场。 但凡比赛人,它向来人山人海,赌起来,人们更是一注千金。 原来聂荣和梅潞,聂耀几个是常客,聂嘉峪兄弟也常跟着一起去,聂家在马场也还有几匹认购的马,每天都在场上赛马,帮聂家赚钱。 陈柔之所以没去过,是因为聂钊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 哪怕是马场的VIP玻璃全景大包房,他也不敢去,因为那儿的玻璃不防弹。 聂涵上楼了,聂嘉峪在客厅里给嘉峻打电话:“你们快出发了吗?” 陈柔轻步走了过去,分明听到聂嘉峻说:“我们马上离开客房,十分钟后出发。” 但聂嘉峪挂了电话,却回头,笑着对陈柔说:“嘉峻他们刚刚下飞机,半个小时候后应该就到马场了。” 陈柔点头,又问聂嘉峪:“目前咱们香江最高档的大酒店是哪一家?” 聂嘉峪耸肩:“聂氏国际敦弥道店咯,星级最高,陈设最豪华,又离港督府近,国际政要来,首先就是在那儿下榻。” 这个陈柔知道,她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哪里最好玩?” 聂嘉峪愣了片刻才恍悟她的意思,先说:“可不能告诉小叔是我说的。” 又说:“当然是维多利亚大酒店啦,去年开始他们推出的午夜狂欢维密秀,我还没有去过,但是我听同学们说过,超热辣,超劲爆,能惊爆人的眼球。” 陈柔明白了,其实聂嘉峻昨天就回来了。 要她猜得没错,昨晚就下榻在维多利亚大酒店,说不定还看了午夜狂欢维密秀。 但她并没有戳穿聂嘉峪的撒谎,反而说:“如果哪天你想去,也带我一起。” 正好聂涵下楼,聂嘉峪没出声答应,但悄悄给陈柔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的衣柜里当然有马术服,还不止一套,都是聂钊随手一指,服装店就包好,打包送上门来的,聂涵帮她挑了一套青色裤子配白色T恤,外搭米色西服的,加上一双马靴打包起来,兴冲冲的说:“好啦,咱们出发吧。” …… 中环马场的精英会员日聚会,更多的被称之为是娃娃会,相亲会。 因为来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孩子们,来训练一下马术,再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相互之间拉近距离,培养感情。 原来由梅潞当家的时候,聂涵和聂嘉峪几个就是她的招牌,用来跟别家太太们联络感情,增加交际,而自打没了梅潞,因为陈柔不喜交际,别家豪门跟聂家之间的联络就陡然中断了。 但一开始大家天真的以为梅潞还会回来,也不觉得陈柔那么一个温和柔弱的性格能当得起首富家的家,还有好些人因为之前她和聂耀更加亲近,现在又和聂钊结了婚,也在暗戳戳的等着看笑话。 但现在当然不同了。 聂嘉峻带着郭扶正早早到了,也已经换好衣服下马场,找马去了。 陈柔和聂涵换衣服的时候,聂嘉峪碰到有人经过,就要用一种极为戏剧化的,兴奋的语气说:“我细娘在里面换衣服,马上就出来喔。” 一个女性在豪门的身份,不是由自己,而是由男人们的表现来争的。 因为有人搞一条花边新闻,聂钊就悄悄跟着直接把记者揍一顿,目前为止,陈柔在媒体上的花边新闻少之又少,但凡登报,又都是公开活动的照片,而且聂钊选了又选,都是选的他太太英姿飒爽,美到没边儿的那种。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方从小订了娃娃亲的太太有多满意。 但他的态度就够叫大家奇怪了吧,聂嘉峪和聂嘉峻,俩中二少年,谁都不尿的,可但凡在公开场合,只要一说他们的细娘,那大拇指就跟着伸出来了。 所以聂嘉峪刚才碰到的,船王包家的太太在听说陈柔来了马场之后,下到楼下场地内,就跟大家通了个风,串了个消息。 船王包家的包太太觉得,就不说别的,光是聂嘉峪在说起他细娘时的语气,就可见他在梅潞之后,已经被陈柔降服了,那么,想要跟他结亲,自然就要跟陈柔搞好关系。 水产大王吴家的太太盯上的是聂嘉峻,因为他一来就在跟个大陆仔聊天,似乎对于陈柔并没有那么重视,她想的是,就不关注陈柔了,关注那个大陆仔。 不过虽然各怀心思,但各家太太带着她们家的少爷小姐们,也全伸长了脖子在看,等着陈柔来,亲眼见识一下,她在聂家的地位到底怎么样。 当然,陈柔并不知道这些。 她今天除了想会会那个郭扶正,也是真的想骑一下马的。 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也练马术,后来做特警,还去内蒙专门军训过马术,不过那是作战式马术,跟极致追求速度的马术不一样。 而且他们训练的也是俄式马,跟香江马场上的阿拉伯马,英式马不太一样。 她也想骑一下国际化的马匹,感受一下它们的风采。 聂嘉峻是这样,因为聂嘉峪没有说,他并不知道今天陈柔也要来,而之所以他愿意跟郭扶正搞好关系,也是因为上次他来的时候,于峥嵘于Sir派了一帮警察上跑马地的别墅营救(绑架)聂耀时,陈柔那一手杀伐果断的功夫叫他大开眼界,她又比较推崇大陆,他于是表现给他看的。 他此刻牵着的,正是聂家所有的马里面最壮,跑的最快,赢的奖金也最多的一匹,闪电,本来他在跟郭扶正聊闪电的故事,怎么目光偶然后瞥,就看到个穿着米白色西服,青色紧身裤,长靴及膝的女人大步流星,正在朝他走来。 马术服都是长靴。 而在香江豪门,那些模特出身的年轻太太们腿长身高,但她们并没有太多资格进入精英会员的私人聚会,来的少爷小姐们,则是经过二次基因混杂的,个头难免矮一点,腿也要短一点。 但陈柔不是,她虽然不是模特儿,可是身材够高,又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长鞭加马裤,大步流行,那身姿,简直无法形容。 撇下闪电,聂嘉峻就朝她跑过去了:“细娘!” 跑到跟前立正,陈柔也止步,习惯必的把马鞭往向后一背:“嘉峻。” 聂嘉峻不是军人,但看着细娘的眼神和身姿,想给她敬个军礼。 当然,他只说:“在。” 又说:“我猜你还没有见过闪电吧,走,我给你介绍它。” 聂嘉峪虽然是后出娘胎的一个,是弟弟,但他有理由的,一把搡开聂嘉峻,他说:“滚,爷爷把闪电早就交给我了,它是我的马,就该由我介绍。” 聂嘉峻也推他:“搞清楚点,我是聂氏长孙,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各家太太们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想的是一样的,看来闺女想嫁入聂家,得先跟陈柔拉上关系才行。 但是,曾经跟在梅潞身后的应声虫,小空气陈柔突然就变的,让各家太太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了才好,怎么办? 而陈柔看着面前的俩兄弟,愈发能跟三十年后的聂钊共鸣了。 首富家当然需要一个至少在智商方面足够突出的继承人,而这俩兄弟,马上成年了,还天真又单蠢,真真叫人头痛。 就连聂涵都说:“细娘,你快点生个可爱的小崽崽吧,我看到嘉峪和嘉峻就烦,都被他俩生生搞出厌童心理了。” 陈柔笑问聂涵:“你骑马骑的怎么样?” 聂涵当初在海盗园区里,之所以能在行驶的车上跃下,就地一滚时那么利索,就得赖于,她一直在学习,练习马术,她说:“当然。” 陈柔还是头一回见闪电,也是她进马场后见的第一匹马,还没有做交流互动,但正所谓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所以聂嘉峪兄弟还在吵吵,看该由谁来教陈柔骑马,她已然翻身上马,走了。 “我先跑一圈,阿涵你快来。”她说。 第203章 李逵遇上李鬼了? 阔大的,U型的大马场上,且不说别人,聂嘉峪兄弟也齐齐目瞪口呆。 但聂嘉峻回过神来,立刻拍大腿:“不好,闪电认生。” 聂嘉峪大喊:“追啊。” 聂嘉峻搡他一把:“你待着吧胆小鬼,我追就好。” 闪电是聂荣购入的,据说买入价是两百万,但是这几年中参加各种比赛,已经帮聂荣赚到将近两千多万的奖金了。 在满场人的瞩目中,它被个陌生人给骑了,第一当然是要反抗,疾驰奔跑,尥蹶子,陈柔双脚踏稳脚蹬,在它尥蹶子的同时向后猛扬身体,又在它抬起两只前蹄时陡然往前一趴,它开始了狂奔,她反手甩鞭,啪啪就是几大鞭。 聂嘉峻在后面追,一看这还了得,闪电脾气火爆,挨了打定然会愤怒,会愈发疯的甩人,这要细娘被甩下来,再被踏一脚呢,怎么办? “吁,吁~”他边跑边高呼。 但虽然他也健身,毕竟阔少爷,体能不好,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聂嘉峪撵了上来,追着喊:“闪电,快认定下,吁,吁~” 说时迟,那时快,闪电被抽痛了屁股,生气了,酝酿情绪准备来新一轮的甩人,但才要橛右后蹄,陈柔立刻抽它右臀,有想橛左后蹄,她适时反手,左边又是一鞭,它在奔驰,她在挥鞭,可怜的闪电是生生被打服的。 它也果然跑的足够快,无愧于闪电之名。 在聂嘉峪弟兄还在场上大呼小叫时,陈柔一圈跑完,已经回来了。 天下没有驯不服的马,也没有熬不顺的鹰,搞不定,只有一个原因,能力不够。 动物天生兽性更多,也畏惧强者,喜欢欺负弱者,所以作为一名真正的强者,在跑了一圈之后,陈柔就把这匹烈马给驯顺了,横拉缰绳一声吁,停在聂涵身边,她说:“上马吧,咱俩跑一圈儿。” 聂涵本来也特别自信,今天要向细娘展示一下她的马术,毕竟原来陈柔虽然也常在聂家,但作为外人,她是没有资格骑聂家的马的,在聂涵想来,自己唯一能与细娘比肩的,大概也就马术了。 但眼看细娘跑了一圈儿,她明白了,自己的马术是马带着她颠颠跳跳,而细娘的马是,她就算没有车,没有枪,只有一匹马和一根鞭子,她也能杀人。 翻身上马,她说:“细娘,我胆小,咱们跑慢点吧。” 陈柔横缰,用手拍马屁股:“闪电,这一圈咱们只是散步,慢慢跑喔。” 被打服了的闪电这回变乖了,说慢就慢,陪着聂涵骑淑女步。 且不说看到陈柔生生抽服了一匹马,今天别家的太太和小姐们又得八卦多久,郭扶正同学头一回进传说中的快活谷,赛马场,震撼于此地的宏大和奢华,也惊讶于,却原来,真正的香江富豪们过着怎样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好比一只老鼠掉进了米缸,一只松鼠掉进了一片花生田,他眼花缭乱。 终于,他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向聂嘉峻,指陈柔:“那个就是你家的三太太?” 聂嘉峻卖力表现友好,说:“你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喊她叫细娘。” 郭扶正嘴巴张的老大,认真点头:“喔。” 目前的大哥大还都特别笨重,但为了便于携带,有专门用来绑大哥大的腰带。 在陈柔小的时候,觉得最可笑的,就是腰间绑个BB机或者手机的人,但现在的她也不能免俗,为了能随时随地接听电话,把大哥大也是绑在腰上。 因为一直在等湾岛仔再来电话,她时不时就要摘下大哥大来看一看,看有没有错过未接电话,但不知道湾岛仔那边情况到底如何,直到现在,他再没来过电话。 再骑一圈,陈柔尽了兴,这才下马,把马拍给聂嘉峻:“这确实是匹好马。” 聂嘉峻笑问:“速度感是不是超级棒。” 这是一匹阿拉伯马,颈长形美,四肢细长,肌腱发达,是真正力量型的好马,一两圈还跑不出状态,要跑七八圈,速度才能真正飙起来。 陈柔竖大拇指:“确实很棒。” 船王包家的太太带着女儿,女儿端着托盘,准备来跟陈柔拉一拉交情,搞一搞关系的,但是包太太正欲上前,郭扶正突然横面插出,挡到了她面前。 包太太个头矮,生生被他挡住。 然后转身,郭扶正笑问:“聂太太,您不考虑换一部电话吗?” 又啪的一声翻开腰上的手机套,从上面抽下他的下翻盖手机来:“比如这种。” 目前这种下翻盖手机还在内部发售阶段,因为是米国人研发的嘛,第一阶段先在米国卖,但聂钊和韦德在香江成立的电子公司,是它的泛亚太区经销商,所以在这几天内,陈柔就可以拿到这种手机了,而且不是这种纯英文,是带汉显功能的。 所以她说:“不需要,谢谢。” 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信奉一个真理,关系。 就比如这郭扶正。 从一开始,他抱聂嘉峻的大腿,抱的很丝滑,但当然,现在已经达成目的,该抱陈柔的大腿了,而他用的,是他一贯的招数。 他说:“您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说,我在米国那边,摩托罗拉公司有关系。” 他要说起关系,陈柔可就感兴趣了。 她上辈子做过特种兵,也做过特警,那两个职业都是,除非牛逼到一定程度的人,关系都碰不到的职业,而足够牛逼的人,也不敢跟她攀关系的。 但坦白说,身为大陆人,她最烦的,也是张嘴闭嘴就说自己有关系的人。 她笑着说:“看来这位少爷是个大人物,关系很多。” 郭扶正摆手说:“在香江一般般啦,但是在内地,不论是军界还是政界,我家的关系可都不是一般的硬,如果你们在内地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没有搞不定的。” 要说军界,陈柔可就更感兴趣了:”你家在部队竟然都有关系的,南海方面呢?” 郭扶正说:“当然,司令是我伯伯。” 这不巧了,聂钊向来直属联络的,就是司令。 而且司令可不姓郭,人家姓王,有个儿子叫王宝刀,正是她爸陈恪的部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英勇无畏。 所以陈柔今天这算是,李逵遇上李鬼了? 第204章 松松手腕,先文后武 聂嘉峪兄弟有个特别显著,且很改变的问题是,因为没有父母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梅潞一直以来刻意的教育和引导,搞的他们既没见识,人还特别狭隘。 像梁利生和聂荣等人,谈起大陆的时候,他们首先下意识的是怕。 因为他们知道,大陆虽穷,但有着严明的律法,用黑色产业或者黑色手段赚钱,一旦玩砸了,就会死的很难看。 当然也知道,大陆的关系有多难搞。 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不是,因为梅潞的洗脑,他们对大陆人只有一个概念:傻! 一聊起所谓的关系来,聂嘉峻也帮郭扶正备书:“细娘,大陆人大多数都好傻的,像扶正这种能够考到国外的更是寥寥无几,而且你也听到了,他们家有军方的关系,你知道的,大陆军人虽然战斗力强,但是也特别听话,所以……” 因为陈柔一直没握他的手,郭扶正的手还伸在半空中。 关于大陆军人战斗力强这件事,香江市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因为自从六十年代逃港潮开始,大陆军人就被香江媒体,以及逃过港的难民们塑造成了强大的,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说他们强,聂嘉峪兄弟无比认同。 而虽然他小叔的生意在大陆也已经埋下种子,正在发芽生长,但一则他俩不愿意主动了解,甚至见了聂钊还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躲,更不愿意过问生意的事,当然就不知道。 但他们又有点小聪明,也想做点对公司有益的事,就被郭扶正给套路上了。 现在郭扶正还准备连陈柔一起套路呢。 见她望着自己,似乎是蛮感兴趣的,他摊摊手又耸耸肩,说:“聂太太,就不说别的地方了,首都和长江以南,军警两界,只要不是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只要我一个电话,都能当场搞定。” 再伸手:“所以如果您和家人想去大陆,一定要提前联系我,帮您保驾开路。” 聂涵是经历过绑架的,跟俩天真的弟弟不同,皱眉头了:“比如?” 再猛得凑近郭扶正:“如果我在大陆杀了人,尤其故意杀人呢,你也搞得定?” 在香江,哪怕聂钊那种纳税大户,只要他杀了人,也要上绞刑架。 而且宋援朝的老家就在大陆,真有人杀人放火还不必付法律责任,以他的脾气,提起枪,只怕就把对方射成个筛子了,还能容许人杀人不负刑责? 聂涵不信,还说:“我才不信,你是在吹牛。” 郭扶正主要是太想抱聂氏的大腿了,又因为陈柔刚才驯马那一首所显示出来的,非同一般女性的强势和狠辣,叫他觉得自己不把牛逼吹大一点,怕镇不住她。 而且目前正值改革开放期间,为了招商引资,国家有一些专项政策,只针对一些特别的群体,确实有一些特权,恰好郭扶正和他爹郭小白老板就可以享受。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关于聂涵所说的,故意杀人方面的问题,但他说:“这样跟你们讲吧,如果你们想去大陆,我随时可以调特警来开道,聂涵小姐,你如果不信,就跟我去一趟,去了你就信了。” 香江也有特警的,而且名声赫赫。 他们还有个更叫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飞虎队。 曾经追着查过聂钊,且因为扳倒于峥嵘于Sir而有功的那位霍岐警官,目前就被调到飞虎队去了,专门负责反毒反恐。 当然,如果是聂钊那种豪门话事人,上市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遭到绑架或者暗杀类的威胁并求助,飞虎队也可以为他开道,但那需要确凿的证据,要确有其事。 而且一旦飞虎队开道,在香江将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可是郭扶正在大陆,在无事发生的情况下,想调飞虎队就可以随时调? 聂涵有点愣住,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宋援朝打个电话,确定一下这件事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则都信的很真。 陈柔当然不信,但她怀疑他爸郭小白怕是钻了某种政策的空子了。 又正好这一两年间,随着改革开放,经济还没有被搞活起来,但是黄毒赌+性病在整个沿海地区,就跟瘟疫一样开始迅速蔓延,又极难被侦破,陈柔作为将来的特警,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针对性的特定政策,怕是正在被人利用。 她终于伸手去握郭扶正的手,说:“坐下聊吧?” 郭扶正应他爹之意,曲线救国,就是来拉聂氏掌门人夫妻的关系的。 这眼看就要拉上了,当然开心,他说:“聂太太您先坐。” 船王包家的太太可算能插上话了,看到聂家的服务人员还没有端来饮料,把自己端的递了过来,笑着对陈柔说:“阿柔喝一盅燕窝吧?” 原身认识这包太太,但因为对方经常帮梅潞敲打她,对于这位包太太印象不太好,倒是对她身边的女孩儿,她女儿包玉燕印象不错。 因为在原身记忆里,那个叫包玉燕的女孩子一直在练柔道和截拳,而原身向来喜欢有点身手,又性格洒脱女孩子。 原身喜欢的人陈柔也喜欢,她笑着说:“玉燕也坐下吧,跟我们聊会儿。” 包太太专门来送饮料,就是为了让女儿跟聂家俩少爷多接触,这不就接触上啦? 其实孩子们都还很小,都才十七八岁。 但香江豪门的习惯,爱撮合娃娃亲,让他们谈着恋爱,顺理成章的,大人们就好谈合作,一起赚钱发大财了。 看包玉燕坐下了,包太太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吩咐服务人员,让切点水果,再去备一点点心。” 包玉燕和聂涵关系不错,俩人一起,坐到了陈柔的身边。 郭扶正坐在对面,聂嘉峪和聂嘉峻坐在他左右,陈柔特地把燕窝推给郭扶正,笑着说:“尝一尝吧,这燕窝应该是包太太亲自炖的。” 郭扶正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陈柔也笑:“我一直对大陆特别感兴趣,但就是不了解,正想听你讲一讲呢,喝口燕窝润润口,也跟我们好好讲一讲大陆的风土人情。” 郭扶正年龄还小,这一圈围的又都是豪门少爷和大小姐们,再有首富太太笑着捧两句,半大男孩,自然有点飘。 他说:“聂太,有什么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柔一瞟眼,聂涵总归是跟她一起杀出海盗窝的人,立刻会意并鼓掌:“郭同学你可真棒。” 她鼓掌,包玉燕也要鼓,聂嘉峪兄弟附和着,也得陪一个。 在大家的鼓掌声中,陈柔没有直接抛问题,却问郭扶正:“目前咱们大陆,哪里去的商人地位最高,要我铺得不错,应该是香江吧?” 郭扶又不知道,这位在将来,是以擅长审讯而闻名的女特警。 他一摆手:“明面上看是当然是香江的高,但国情摆在那儿,香江大陆早晚是一家,表面客气就好,真要说政府愿意私底下让利,那得是……” 他故意卖个关子才又说:“台商。” 就目前在国际上来说,香江是瞧不起湾岛的,觉得那边人又穷又龟毛。 这一听是台商,一帮孩子同时大跌眼镜:“不是叭。” 陈柔翘起二郎腿来,也说:“这确实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我相信小郭先生应该有特别的解释,来吧,跟我们大家讲讲,为什么?” 还别说,虽然郭扶正家的关系到不了海军司令员的地步,但在地方上是有关系的,也是因为有关系,他们才能在这个年代跑到香江做生意。 一边是少爷小姐们等着听消息,一边是聂太太半信半疑的拱火,郭扶正就讲开了:“为什么,因为咱香江背靠的大英,可远不如人家湾岛人的后台,米帝!” 小伙子一讲就嗨了:“台商要是去了,想喊特警就喊特警,港商可不能的。” …… 这种事情,说起来是真叫人窝火。 像陈恪,宋援朝,岳中麒和孙大河,王宝刀一样的,在老山前线流过血,在菲律宾忍受过疟疾,登革热,熬过一轮又一轮生死鏖战幸存下为的,陈柔的老前辈们,当从军人转为特警,再去执行特定年代下,比如帮国际友人开道,护戌安全一类的任务,为的是招进友商,促进合作,让老百姓的日子能富足起来。 所以但凡台商到,地方政府一召,他们就得去。 可是,像郭扶正的老爹,郭小白一类的人,钻政策的空子而溜着她的老前辈们玩儿,这事儿叫陈柔怎么能忍? 同时她也发现一个问题,如今泛滥的毒品总是很难被查到,很可能也是在借着特权的方式往里走,而既是这样,陈柔可就要开一炮大的了。 再看大哥大,湾岛仔依然没有来电话。 欲成大事,当然不能急躁,也罢,陈柔先收心,顺手收拾一下这几个小崽子吧。 正好包太太端过来饮料和点心,她接了一瓶冰可乐,但并没有打开喝,只笑问聂嘉峪和聂嘉峻:“对了,你们觉得我刚才骑马的水平怎么样?” 那还用说? 包太太就抢着插话,说:“阿柔原来从没骑过,我都不敢信,但你的水平,怕是跑职业赛都够资格了。” 聂嘉峪则皱着眉头问:“细娘,该举你的马术也是在艺人训练班学的吧。” 陈柔一本正经的撒谎:“当然啦。” 人总说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陈柔半年的训练班,都快练成全能王了。 聂嘉峪挠头,看聂嘉峻:“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细娘天姿好的原因,就像电影里说的,她是个练武奇材,不然的话,也就半年嘛,哪能呢?” 陈柔继续撒谎:“其实是因为教我的师父都特别牛逼。” 这下可好,连郭扶正都感兴趣了:“聂太,您的师父是谁,还招徒弟吗?” 陈柔却反问他:“你知不知道大陆总共有多少个军马场?” 几个少爷小姐同看郭扶正:“几个?” 郭扶正连军马场是啥都不知道,当然摇头,陈柔一脸的大惊小怪:“不是吧,就在去年,越战前线,山高路陡的地方,大陆骑兵杀的敌人头都抬不起来,而据我的马术老师说,他的骑术就是在大陆军方的军马场里练的,他还说,在大陆,总共有五十多个军马场,最小的军马场里也有三千匹良驹,你连这都不知道?” 香江是个小小蛋丸之地,孩子们的眼界其实很小的。 他们不知道大陆有多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对于马匹是有概念的。 中环马场目前只有几百匹马,沙田马场要更大一点,也就只有上千匹马,但是在大陆,最小的马场都有三千匹马,而且马匹直到去年还在作战? 郭扶正惊呆了,心说大陆还有如此牛逼的地方吗,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但是聂嘉峻在拍他:“扶正,带我去军马场,我要买一匹上过战场的马。” 聂嘉峪也说:“我也去,我也要。” 陈柔一笑,松松手腕,先文后武,慢慢收拾这帮没见识的中二期少年嘛。 她又问包玉燕:“对了,玉燕的截拳道老师是不是也是大陆来的?” 这个还真是,包玉燕双手一交,摆个出拳的姿势,爽利的说:“对!” 陈柔也交双掌,笑着说:“嘉峪总问我,说想学功夫,但你知不知道,教我功夫的老师其实也是大陆来的,而且是咏春第二十七代,直系传人。” 聂嘉峪和聂嘉峻从一开始的,觉得大陆人都特傻,渐渐变成是,觉得大陆不止有良驹,人也全是卧虎藏龙了。 但还没完呢,陈柔又看聂嘉峪:“你不是问我,我的车技是谁教的?” 聂嘉峪无师自通:“我明白了,细娘,肯定是大陆人,对不对?” 这俩兄弟直接快把郭扶正挤出座位了,齐看陈柔:“说吧细娘,你还有什么是跟着大陆人学的?” 于陈柔,这才是文斗,武斗还没开场。 但就连郭扶正都赫然发现,在大陆的种种闪光点中,他那点面子似乎不值一提。 第205章 让你爸找阎王托关系吧! 郭扶正眼看风头全被陈柔所讲的事情抢走。 但可悲的是,他虽然有关系,但那些事情全跟关系无关。 不过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必定能吸引大家,他说:“嘿,大家,虽然我不会功夫,但《少林寺》大家都看过吧,那种会功夫的大和尚,我一个电话就能喊来。” 《少林寺》属于两地合拍,在这几年的整个亚洲都是现象级电影。 而虽然陈柔的近身格斗术有一大半就来自少林功夫,但她毕竟是现实中的人,不是年轻人们所痴迷向往的,电影里那无所不能的十八铜人,所以就连包玉燕都被郭扶正吸引了,抢着问:“真的吗?” 到了将来,少林寺能富的流油,但现在还是穷破小寺庙,寺庙负责人不但满世界划缘搞钱,而且为了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你要想搞点封建迷信处个卦,他们不但能,还能讲的很入世,甚至附赠一套发财经。 正所谓搞活经济,人人有责嘛。 郭扶正说:“当然啦,他们要敢不来,我们随便找个理由,封他们的庙。” 这听起来可就有点厉害了,而且陈柔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就是像郭扶正这样的人家,在很多年里,在大陆,都比她爸陈恪那种人吃得开。 正好这时包太太带着服务人员送来了果盘,陈柔以为会有水果刀,但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果盘跟聂家的一样,是傻瓜式的,西瓜子都挑掉了,也没有刀。 不过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有几位太太坐在一处闲聊,有两个服务人员正在用刀帮她们撬牡蛎,撬开一只浇,挤上柠檬或者鱼露,再双手递给太太们。 她起身过去,几位太太全站了起来。 但她只拿了一把刀,并笑着说:“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就好。” 她拿的这叫开蚝刀,跟水果刀相比刀柄更长更重,但刀刃则又短又锋利,而一看到刀,陈柔的天字第一号小迷妹聂涵也得问一句:“细娘,你的刀法是从哪学的?” 如果不是被绑一事不能公开说,聂涵恨不能跟大家演示一下,陈柔是怎么在一分钟内,用一把匕首,连着反杀三名海盗的。 她也不负聂涵所望,说:“像郭同学说的,就是少林寺的僧人教的。” 几个孩子又同时看她:“哇!” 陈柔则笑看郭扶正:“你肯定知道,少林寺的镖技武林第一。” 郭扶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坑,还说:“当然。” 说话间陈柔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再往天上一丢,紧接着蚝刀一甩,郭扶正在那一刻,浑身都硬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蚝刀朝他而来。 别的几个孩子也有一瞬间的恐惧,还是包玉燕第一个哇一声叫:“哇,西瓜被扎中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在看到刀的那一刻抱头就躲,此时还歪着脖子呢,回头一看,见绿草坪上一小块红红的西瓜,上面扎着一把蚝刀,连忙一起鼓掌。 聂涵把刀拿了回来,这时在旁边吃生蚝的太太小姐们也全围了过来,要看热闹,陈柔于果盘里挑来捡去,直接拿起一颗葡萄,而且来了句:“要不我蒙上眼睛?” 郭扶正见她在看自己,且不说腿软,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一颗小葡萄,她要丢天上,再蒙上眼睛,刀对着他扎,万一扎肉上了呢? 她要只说自己是在玩游戏,香江这地儿,他们大陆人根基不稳,上哪说理去? 他还算机灵,双掌一拍:“咱们玩点别的吧。” 又看聂嘉峻:“嘉峻少爷,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包玉燕抽空凑了过来,看陈柔,两眼星星:“阿柔姐,可以介绍你的武术老师给我认识吗?” 聂涵其实最知道了,她细娘的功夫一般人可学不来。 而且她喜欢的大陆人是宋援朝那样说起话来丁是是卯是卯,做起事来谨慎负责,也从不乱吹牛的。 她也发现了,细娘很不爽郭扶正,也觉得于那小子教训的还不够,遂也忙说:“咱们先骑马吧。” 她猜得到细娘的心思,但觉得随便一匹马就够郭扶正受的。 结果陈柔却说:“郭同学既然那么爱骑马,那就骑我家闪电吧,我带你。” 于骑马,郭扶正是外行。 而且他刚才看陈柔骑着闪电跑了一大圈都没有摔下来,并不懂,那是因为陈柔的身体有着超强的柔韧性和平衡力,能够对抗马匹在奔腾跳跃间的爆发力的缘故,外行看热闹嘛,他就觉得,既然她能,那他也能。 万一马撂橛子,他也和陈柔一样,甩开马鞭抽马屁就行了呗。 他也不懂,当然也看不出来,虽然闪电被陈柔几鞭子抽服了,但马和狗一样通人性,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了,你要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骑师,敢骑它,它摔死你! 自陈柔手中接过马鞭,他伸手轻碰一下马,笑问:“聂太您和我一起骑?”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教练用的马鞍一般都是双人马鞍,而赛马用的,则是只适合骑手一个人的英式马鞍,它也只放得一个人的屁股,说话间陈柔已经在扶他上马了。 聂嘉峻和聂嘉峪也各挑了一匹马,此时已经上马了,包玉燕也牵过自家一头通体酒红色的英式红朗姆马,翻身上马,笑眯眯的看着郭扶正。 在这帮少爷小姐的眼里,郭扶正应该叫个活宝,或者显眼包才对。 但看他上了马,大家轻夹双腿一声驾,几匹马也就走起来了,而因为陈柔一直在旁牵着马缰,闪电此时表现还算良好,咦,郭扶正也渐渐骑出感觉来了,也想好了,回家就跟他老爹吹牛逼,说他在豪门多受欢迎,正好多要点零花钱。 可就在这时,陈柔突然问:“郭同学,你家在广省,或者深市,有一个省级,或者是市级的亲戚吧,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 他肯定有关系,而且是很硬的关系,而且就在目前各种特殊行政令最多的沿海发展地带,至于对方具体是谁,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再或者某个办公室的秘书,都有可能,但那个是郭扶正哪怕吹牛逼,轻易不敢往外爆的。 他敢说出来的,则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陈柔之所以把他架上这匹马,就是想搞清楚,那个拿着特权不干人事的人到底是谁,而只要她能通过湾岛仔,确定台商在用特权往境内运送毒品,那就是再大的关系,都保不了郭扶正家的关系,哪怕他家的关系真是一把手,在这个严打的年代,也是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郭扶正骑马骑的正美呢,不期陈柔突然开启查户口模式。 他还是惯用的那套:“聂太,我家的关系在军区,我伯伯是司令员。” 陈柔突然止步,手轻扶闪电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又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扶正同学,从现在开始,闪电将送你去见阎王,而如果你爸在阎王那儿没有关系,那你就必须把你们家最真实的关系,以及各种利益输送讲给我听。” 言罢,不等郭扶正反应过来,她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一声厉吼:“驾!” 闪电应声猛弹后蹄,郭扶正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已经被它抛向半空了。 他可算知道这马为什么名字叫闪电了。 它将他甩到半空,又不是脚蹬子锁着,此时他已经飞出去了。 但当一匹马蓄意想要甩掉一个人的时候,脚蹬可救不了他的命,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大杀器,所以郭扶正刚才看到陈柔驯马,明明眼睛都学会了,可一操作,全是废的。 随着闪电前跃起,他非但没像陈柔一样,来个西方经典雕塑里的,拿破伦骑马英姿,反而整个人甩了出去,可是好死不死,独独一只脚卡在脚蹬中。 紧接着,甩掉人的闪电开始了旋风一般的狂奔。 可怜的郭扶正被脚蹬子拖着,被一路拖拽,疯狂前窜,他也可算知道陈柔为什么要让他爸找阎王托关系了。 这要不找阎王搞搞关系,他怕是要死在这座跑马场中。 他还不算傻,大吼:“聂太,我招!” “救命啊,我全招!” 第206章 还真是无敌双BUFF。 对于陈柔和聂钊的婚姻,香江各豪门的太太们当然很好奇。 因为照梅潞的意思,她对聂耀情根深种,真正想嫁的男人是聂耀,但是呢,聂钊又是跟她订了娃娃亲的,而且在他俩结婚后梅潞就病了,聂耀据说是被鬼头荣绑架并搞成重伤了,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家对于陈柔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自然就好奇的不行,也想知道聂钊于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豪门婚姻可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谁家都有几个正当年的姐妹,聂钊如今已然成聂氏董事会新一届主席,坐稳了话事人的位置,大家当然也都蠢蠢欲动。 要陈柔的地位稳,那必然要大力结交。 要她地位不稳,大家也得瞅准时机,送一个自家人过去不是? 但要说刚才她的马术只是优秀,玩刀也只是耍耍花哨,那此刻她所展现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甚至在这座马场里,都很生发过的奇观了。 聂涵牵了匹马出来,但并没有骑,因为她想跟陈柔一起骑,在等服务生帮她换马鞭,在看到郭扶正被摔下的刹那,另几个骑马的人全停了,在茫然的看着。 她眼看闪电四蹄连发,因为愤怒而踩的草皮翻飞,也怕闹出人命来,正欲喊细娘,只觉得手间一松,却原来陈柔直接从左侧翻身上马,接着双腿一夹,已经朝着发狂的闪电冲过去了。 闪电在狂奔,被脚蹬子卡死的郭扶正屁股都已经磨开花了,陈柔纵马横向而去,但闪电眼看有马朝自己冲来,一个后踢加猛折,直接把郭扶正摔到半空划个半圆,又径自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去了。 那边是水泥路面,就不说屁股,真正它冲上去,郭扶正的脑浆都能被磨出来,可也就在大家因惊惧而大叫时,在马场的服务人员也骑上马,试图要拦截时,陈柔长腿一个前跨,另一只脚也脱出脚蹬,单手狂甩缰绳给马加速,在靠近闪电时又纵身一跃,但旋即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她只有一只手攀上了闪电的脖子。 闪电在狂甩脖子,她还能抓得住吗? 就算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她又怎么能翻身上马? 但就在大家这样想的时候,她单手撑马腰部用力,一条长腿已经然跨过马背,紧接着探手拾缰再双腿夹马腹,一个回折:“吁……!” 眼看冲上水泥路面,闪电生生折蹄,抬双蹄一声长嘶:“呕吼吼~” 那就是郭扶正最想的姿势了,陈柔稳坐马上,再回缰:“吁……!” 闪电落下双腿,安安静静的停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仿如台风席卷般的,它的暴脾气也荡然无存,而陈柔一侧首,笑问:“扶正同学,想好了吗?” 她还在马上,郭扶正的脚还被脚蹬卡着,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既然陈柔会讲普通话,他也就不费劲讲粤语了,他先说:“台办!” 又说:“我大伯是台办的主任。” 台办,这个陈柔知道,专门接洽与湾岛外贸事宜的,虽然只是个小单位,但确实上能通天,而且因为业务原因,确实能随时调动军警两方。 但陈柔觉得应该不止,她于是再问:“还有呢?” 郭扶正苦着脸说:“咱省的招商部,我婶在里面做秘书。” 招商部的秘书加上台办的主任,还真是无敌双BUFF,确实牛逼。 陈柔既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弯腰,从脚蹬中拽出郭扶正的脚来,再伸手,示意他拉着自己站起来,她依然在马上,他肘腰捂屁股,站在马下。 她笑问:“还觉得骑马好玩吗?“ 郭扶正刚刚才经历完一场大刺激,因为有肾上腺素的加持,现在还不算太怕,觉得屁股凉嗖嗖的,一摸,才发现布没了,屁股蛋子在外面。 又觉得脑袋凉嗖嗖的,再一摸,发现头发都被磨光了,后脑壳是秃的。 他还觉得裤裆也凉嗖嗖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尿裤子了,打个寒颤,他问:“聂,聂太,您的马术真的是我们大陆人,教的?” 他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大陆人,尤其是军人,能有陈柔这般优秀的马术。 陈柔收笑,一脸严肃,又切换回普通话:“当然。而且如果不是大陆人教给我的马术,你,郭扶正,今天除非你爹亲自找阎王疏通关系,要不然……神仙难救。” 服务生赶过来。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也赶来了。 聂嘉峪一看郭扶正两个屁股蛋子露在外面,背上的衣服也磨掉了大半,忍不住捂着嘴巴就要笑,聂嘉峻要为朋友负责嘛,赶忙脱了外套帮他围到腰上。 他还热情邀请:“一会儿去我们家,有客房的,好好休息一下。” 聂涵也来,说:“我家还有条狗,可是缉毒犬,名字叫追风,等你休息好了,让它再跟你好好玩一下咯。” 闪电都如此难驯,追风又得有多凶悍? 郭扶正转身就往外走:“我该回家吃饭了,咱们回见吧。” 聂嘉峻还在追他:“别呀,我有备用衣服的,实在不行让服务生去买两件。” 是衣服的事情吗,当然不是。 郭扶正已经感觉出来了,那位聂太简直就是河东狮,母老虎,聂涵也是,他要再待下去,说不定得被她俩弄死,他都顾不上多说了,衣服都不换了,直接从停车场的通道出大门,边挥手边喊的士,转眼的功夫,已经上车,逃也似的跑了。 聂嘉峻回头看弟弟妹妹们,摊手:“好吧,看来只能咱们一起玩了。” 包玉燕伸手腕,试着要跟陈柔掰一下腕子。 而刚才在围观的那群太太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都是想跟陈柔约茶约饭的。 她们今天可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说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事。 那就是,聂家的新任话事人可能并没那么喜欢这位新太太中,但哪怕他是匹烈马,显然,陈柔不但有驯马的功夫,而且是顶格的。 所以极有可能,聂钊不是爱她,而是怕她。 但因为惧怕,至少在短期内,就不说离婚了,可能拈花惹草,风流一夜他都不敢。 这时,各家太太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计一切,跟陈柔搞好关系。 且不说她们的小心思。 此时天色将暮,夕阳落山,陈柔的大哥大也不负她所望,终于响了起来,她于是离开人群,掏出大哥大来,准备要教那个小女孩怎么看坐标。 不过这回陈柔的愿望也依然落空了。 因为来电的依然并非那个小女孩,而是她的脆皮老公,聂钊聂老板。 此刻,他手里有几枚崭新的下翻盖手机,而且是刚刚发到香江,准备才要开售的,加载了繁体中文的版本,他啪一下合上翻盖,笑问:“聂太,晚上有空吗?” 陈柔回头看一眼聂嘉峻,说:“有,而且我有件事情,正好要跟你谈一谈。” 聂钊很喜欢跟太太在外面吃饭,夫妻单独约会,那种感觉跟在家里吃饭是不一样的,而且除了要送她在香江编码为NO.1的手机,他还有能叫她开心的东西要送她,再一听她竟然单独约自己,聂老板举着电话都笑了。 他一笑,韦德也一笑,转身出门,走了。 聂老板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稀有矿又赚了一大笔,开开心心就要去赴约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陈柔要跟他讨论的事情是,他的大侄子,目前聂氏公司排名第一位的继承人,昨晚不但没有带保镖出行,还在维多利亚湾看了半晚上的脱衣舞。 第207章 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想单独跟聂钊聊一下聂嘉峻的情况,又正好几位太太围着聂嘉峪兄弟还要问东问西,她于是打了个招呼,开上自己的跑车,就先一步离开了。 接他们几个的任务,她则交给了明叔。 不过于聂嘉峪兄弟来说,曾经的梅潞虽然特别好,对他们就像对待小祖宗一样,又温柔又顺从,但因为有聂荣经常吼他们,骂他们,所以他们不怎么爱回家。 只要在家,也总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非吃饭不出门。 但现在的陈柔明明对他们很冷淡,也凶巴巴的,可她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叫他们兄妹总喜欢往她身边凑,那不,到了停车场,明叔问几个孩子晚上准备怎么吃饭,聂涵脱口而出,说:“细娘好像去找小叔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吃什么。” 聂嘉峻想也不想,说:“明叔,直接去公司吧,我想先去看看小叔,饭的话,随便吧,不行就在酒店吃。” 明叔只是佣人,少爷小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远远看到陈柔的红色跑车就停在第一个车位处,这几兄妹下了车,也就直接上楼,又找聂钊去了。 …… 再说陈柔,到公司之后因为天还早,又正好梁利生拦住她,得要考虑一点开拓大陆业务的问题,陈柔于是就没有先去找聂钊,而是跟梁利生聊了起来。 其实在真正对大陆做过了解之后,梁利生得拍案说一句,老板英明。 跟香江相比,大陆完全是一块商业处女地。 而目前聂钊规划中准备进军的房地产,商超和酒店业,它在香江是一套已经完全成熟了的商业模式,只要全单COPY过去就好。 而且在目前大陆最发达的城市拿地,梁利生说的比较粗俗:“三太你敢信,大陆城市里的一亩地,甚至不及我这一支雪茄的价值。” 再在地图上画个圈:“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一个居民量达到600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段,是一个大型的居住社区,更重要的是,它没有……社团!” 社团也叫三合会,就是尔爷和董爷那样的堂口。 为什么浅水湾的房子价格高,除了它地段风景优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警方给力,飞虎队就驻扎在附近,社团不敢来。 九龙也是城市,但它的房价是香江岛的十分之一,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社团。 没有社团,就意味着拆迁的时候不需要扛着枪去打打杀杀,也意味着在建造的过程中,只需要搞好政府关系,合理用工,而不必为了用工,以有水电,材料等各种事情再去跟社团不断的扯皮,争利润和进场费,更加意味着,工期的加快。 因为就好比,聂钊去做启德机场的维护,要不是尔爷看在陈柔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他就不但能拖慢工期,还能从聂氏公司敲走一大笔。 可是在大陆经商,这方面就可以避免掉了。 除此之外,梁利生还有一沓子前段时间安秘书上大陆开拓市场时带回来的照片,他举起一张来,笑着说:“小安子告诉我,这个是确有其事,而且照片是他亲自拍摄的,能保证真实性,我暂时持怀疑态度,不过我想跟三太您一起去一趟大陆,咱们眼见为实,如果这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三太,请您把酒店业交给我,我上大陆去干,这么说吧,我都有信心干酒店业了。”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地方陈柔很熟悉,是深市国营饭店。 她要参军的时候,岳中麒头一回找到她,就是带她到国营饭店吃的饭。 但她一看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 照片上是国营饭店的打饭口,灶台上并排四口锅,两素两荤,就是饭店每天供应的热菜,而在肥头大耳的厨师身后,有张标语特别醒目:无故不得打骂顾客。 其实这标语还能贴很多年,直到国营饭店开不下去,改制的那一天。 陈柔没经历过,但听别人说,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定要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厨子和服务人员的脸色,要好的话再去,要他们脸色不好就别去了,否则必定要挨顿打。 所以她说:“不用专门看一趟,我可以向你证实,这是真的。” 梁利生皱眉头:“你确定?” 饭店是服务行业,聂氏旗下有几家五星级酒店,就是服务行业。 它由一位专门的女董事负责,那是一个从年轻时代就从韩玉珠手底下一步步干起来的老太太,聂荣对她极其尊敬,梁利生见了她,说话都得夹嗓音。 因为相比于别的行业,酒店业作为服务业,需要非常精细,且劳人。 可是在大陆,只要不无故打骂顾客,就可以搞服务业吗? 梁利生在这一刻,觉得他自己都行了。 见陈柔苦笑着点头,他拍大腿:“就这样定了,酒店也交给我,我来负责。” 坦白说,一开始听梁利生说一亩地甚至不及他一支雪茄价格高时,陈柔心里很难过,因为内地的经济发展太过滞后,就不说八千年前的彩陶了,曾经先辈们一寸又一寸,一枪又一枪,用子弹拼来的土地,现在为了经济建设而廉价出卖,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看一下那张国营饭店的照片,她就又释然了。 从国营饭店到国营厂矿,改革开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她也许只是时代浪潮中的一滴水滴而已,随改革的大潮而动吧。 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刻意为之,而注定的,也是势在必行的。 聂老板很有心机的,听说太太上楼,于是翻出那本《如何生个高智商宝宝》来,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研读着,当然了,陈柔来了之后具体要聊些什么,他也都想好了,但等了半天,她跟梁利生越聊越热络,他也只好气悻悻的合上了书。 梁利生正跟陈柔聊的兴起,怎么觉得额头凉嗖嗖的,抬头一看:“老板。” 立刻生生斩断话头子:“三太,咱改天聊吧,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陈柔当然只好说:“好。” 又拿过那沓照片,说:“要是方便的话留给我,我想看一看。” 安秘书前段时间上大陆,拍了一堆的照片,梁利生这儿多得是,他拿起了西服,再掏出牛角梳轻梳他身高的重要组成部分,烫发,说:“随便。” 他转身走了,陈柔抱着一沓照片,当然要放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一进门,聂钊当然也跟了进来,并幽声说:“只要一说起大陆,阿柔你向来就会有种别样的兴奋,也喜欢跟人多聊一聊。” 还真是这样,她今天跟郭扶正聊了半天,也是因为大陆。 陈柔也有一张板台,跟聂老板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是透明树脂的,上面有她的职位:聂氏实集集团董事会副主席。 她转而坐到了椅子上,学着聂钊向来喜欢的方向向后一仰身子,笑着说:“但是大陆确实有很多可聊的,也有很多钱是聂老板可以敞开了赚的,不是吗?” 聂钊不满的是,他正在一步步的推进高智商宝宝的计划,而相比于菲律宾的稀有矿产,大陆的房产和商业,偏偏就是关于宝宝这一项,最难推进。 不过他向来是随机应变的,就又说:“正好,大陆的陈恪陈老板今天又打来电话,聊起一件关于大陆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据说男性都喜欢柔弱而顺从的女性,但陈柔可不是。 她从马场出来,只换掉了上衣,换成了粉色的真丝衬衫+淡青色的薄款西服,也不像目前的很多香江女性,要用极厚的海绵来装饰胸膛,显得自己更丰满,她穿的是那种非常薄,但是很舒服的胸垫,加上一套薄而洒脱的西服,长腿马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讨巧男性的美感。 但是聂钊偏偏就喜欢这样子的陈柔。 她对于陈恪向来感兴趣,果然,欠腰扬头,两眼兴致:“他说了什么?” 聂钊一欠腰,先是坐到了桌子上,手指勾起太太的下巴,哑声问:“想听?” 聂老板这种身材,其实是陈柔最喜欢的。 不是那种壮到会天然让人觉得反胃的强壮,腰线紧窄,腿又足够长,瘦吧,但是肌肉很结实,尤其是腹肌,平坦紧致,搓衣板似的。 作为女性,因为有子宫的存在,陈柔先天就无法把腰线练到那么紧。 她对于聂钊身材的喜欢,大多是出于羡慕。 但这样的姿势陈柔并不喜欢。 不过她并不躲,而是环腰圈上他又一拉,笑着点头:“唔!” 这是种夫妻情趣。 聂钊被她拉到了怀中,当然,如果是他拉她,也许会更带感一点。 但是太太坐在椅子上,环着他的腰,一手环在他的腹肌上,这种感觉也很好。 对了,聂老板最近健身很有成效,腹肌所呈现的效果很好。 妻子会欣赏他的腹肌,他心里还暗暗骄傲。 而当然,如无意外的话,他们正在新婚的浓情蜜意中。 只要太太有兴致,办公室play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那还将意味着,陈柔是同意不采取安全措施的性生活的。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心,愿意生一个孩子了的。 一切水到渠成,看起来那么完美。 聂老板深吸一口气,哑声问:“想不想要?” 他单屈膝跪到了椅子上,再说:“我想的,特别想。” 且不说陈柔到底想不想,或者说有没有想那么多。 但门口传来唔的一声,她同时一把推,聂老板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板台下面。 猛然回头,他就看到两颗圆圆的脑袋和一双手。 聂涵边拖俩傻弟弟还在边喊:“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 且不说偶然撞到一票大的,尤其还是,小叔明面上那么古板无趣,严肃到让他们一见就想躲的人竟然像个脱衣舞女一样牺牲色相,勾引女人时,聂家兄妹的心里有多么的震撼和恐惧。 聂钊自己也是,如果那三个不是他的亲侄子亲侄女,还父母双亡的话,他都要考虑买凶杀人,灭他们的口了。 但当然,那都只是玩笑话。 今天聂老板在中环订了一家菜馆。 菜馆也并不大,做的也不是高档菜,而是宋援朝认为陈柔会比较喜欢吃的一种大陆菜系,川菜。 陈柔果然喜欢,满桌子红红辣辣的,全是辣椒,呛的聂老板眼睛都睁不开,但是陈柔却就着辣子鸡丁,毛血旺和回锅肉,足足干掉了两碗白米饭。 她吃的太过香甜,叫聂老板都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一个川菜厨子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所以抽空还不忘给推荐人,宋援朝竖个大拇指。 不过要说聂老板刚才还在担心,晚上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聂嘉峻兄弟的话,陈柔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但敢面对,甚至准备要臭骂聂嘉峻一顿了。 聂家是必须有一个本家的,新生代的继承人的做备选的。 且不说聂荣年龄大了,一受刺激估计就得嗝屁,聂钊已经经历过一回绑架了,而虽然他平常对于自己严之又严,谨之又谨,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但聂臻很小心,却已经死了。 聂钊也很小心,但还是被绑架了,而一旦再有下一次,哪怕他不死,他一旦被人绑架,或者是受了重伤,聂家就必须是由聂嘉峻或者聂嘉峪站出来顶事。 可是作为目前写在应急预案上的继承人,聂嘉峻竟然都不跟家长打招呼,私自跟着才认识的朋友单独行动,还去维多利亚大酒店? 维多利亚大酒店的主股东是白人,而且是不想离开香江的,主战派的白人。 这事聂钊可是亲口跟聂嘉峻讲过的,他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被对方看到,继而盯上? 假设聂钊被绑,聂嘉峻站出来话事,只要有人把他半夜悄悄去玩,尤其是,去欢场的照片曝出来,公司的董事们首先就不会服他,继而,整个公司可就全乱套了。 但要说就此辍掉他的名额,改成嘉峪,对于一个半大男孩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点,还有就是,聂嘉峪太单纯了,比之嘉峻,更加不靠谱,怎么办? 对了,聂老板其实还是有他的局限性。 所以他坐在那儿一筹莫展,眉宇也簇成了一团。 但来自将来的,陈柔陈警官的一席话立刻让他豁然开朗。 她说:“孩子们都还小,尤其是男孩子,如果他不会叛逆,不会悄悄出去野,他在将来,成年之后就会像聂耀一样,完全没有创造力,变成一个应声虫,可他要被人盯上,利用,于我们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阿涵自打去过一趟菲律宾后,可不是一般的懂事,成熟?” 应急继承者不是不可以换,甚至是随时都可以换。 嘉峪嘉峻都不行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柔最看好的,其实是聂涵。 第208章 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 聂钊默了片刻,突然说:“戴太太管理酒店,管理的极好。” 戴太太是聂氏旗下,所有星级酒店的总负责人,也是韩玉珠曾经提拔起来的。 她也是目前董事局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一个连梁利生都害怕的女人。 她有过丈夫,但已经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养子,但在孩子们成年后就全部断绝了关系,在聂氏公司也以难搞而著称,聂钊都经常被她甩脸子。 但其实综合来看,所有董事当中,她是最稳妥,也最能信得过的一个。 所以虽然聂氏以男性为主导,聂钊在工作中,也习惯于用男性。 但综合来说,女性在管理层的表现,其实比男性更加优秀。 就好比梁利生和戴太太,当聂钊让他们同时去做一件事。 梁利生做,他要操50%的心,但如果是戴太太做,他则只需要操10%的心就好。 当然,如果陈柔是向聂荣提议,他只可能说一句,想都不要想。 但聂老板是不但能守成,更能把聂氏的百亿家业壮大到千亿的人,在陈柔提起聂涵的那一刻,在他看到聂涵的那一刻,他就同意这件事了。 他回头看宋援朝:“给明叔去个电话,让几个孩子明早7:30分在早餐桌上等我,我要给他们开个会,宣布一项决议。” 宋援朝立正:“是。” 但聂钊看着他,陡然皱眉头:“我交待你的事情呢,怎么还没做?” 宋援朝看了一眼陈柔,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这几天忙,我明天就去。” 看来应该是什么让他不开心,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聂钊回头笑看太太:“今天的饭还不错吧?” 陈柔说:“别的都好,但就是,小锅炒的吧,油还不够宽。” 聂老板皱眉头了:“是不是味道不好?” 陈柔虽然长在南方,但天南海北的驻兵点都跑过,最爱吃的也是川菜,当然有研究,她举起一块辣子鸡丁,先说:“你尝尝味儿。” 太太都喂过来,聂老板当然得吃。 在他看来这菜简直就是炸弹,爆在他的舌尖上,除了辣,他尝不到别的味道。 但陈柔说:“它的皮应该比这个更焦脆,肉也该更加软嫩才对,但那必须是在不断有菜单送进来,厨房大火猛开,热油猛爆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下次,不要再包场了,川菜就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把个川菜馆子包场,老板肯定开心,同样的钱只需要伺候一桌人嘛。 但没有猛火,精锅小灶的细炒,川菜的风味也就没了。 聂钊也不想包场,可要不包场,这儿又没有包厢,就是个大排档,他吃饭,要被一大群人围观的,他还能怎么办? 好吧,就在他觉得自己卖力讨好太太又没有讨好到位,有点不开心时,太太于桌子试下勾他的腿,并眨眼睛:“你不是……走,回家。” 聂老板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讨好她,他自己也经常扪心自问,答案是她的洒脱和爽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就会要,这又怎么能不算优点呢? …… 话说,聂老板激情澎湃,只要一想到太太坐在老板椅上,伸手一指指勾他领带的样子,更加急不可遏,今天晚上当然也要翻身做主,当一回主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今天晚上还是头一回,聂太太竟然半途问他,能不能轻一点。 那句话于别人来说,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听到,但聂老板结婚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听到妻子说那句话,他放轻了动作,同时心中也有莫大的满足。 就好比上场考试,百分的试卷,他终于达到了60分,算是及格了。 对了,虽然嗨的时候确实嗨,聂老板也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辣椒,但这天晚上一办完事他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当时就觉得不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简直噩梦,他的痔疮竟然因为辣椒而复发了。 不过暂时他还顾不上让邝仔帮他配药,因为他今天起的有点晚了,已经7:20了,聂涵已经到餐厅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也脚步轰隆隆,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 他该去给几个孩子开会了。 聂涵当然想不到,有一天,她这个局外人竟然能成为家里的NO.3,她此刻也正在跟陈柔两个聊天,讨论即将到来的春节,要给各个亲戚家送礼,以及回礼方面的事情,虽然整体是由明叔带着男佣人采购的,但聂涵记得梅潞会在给每一家送礼的时候,都手写一张问候卡片,她在考虑,陈柔要不要也写一张。 如果不,要不由她代笔,来写。 陈柔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时局早晚会安定,将来她也不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在聂钊的安全上,虽然她并不想,但既然住在这座宅子里,作为韩玉珠的儿媳妇,哪怕她没有用过,但是管理着对方的钱,就必须去做韩玉珠该做的事情。 但是,她需要像梅潞一样,刻意降低姿态去讨好别人吗? 答案当然是否。 并且她跟聂涵说:“咱们聂氏没有必须向谁低头才能讨到的生意,我是你小叔的太太,你是咱们聂家的大小姐,不需要像梅潞那样,刻意去讨好谁。” 聂涵双手一拍:“嗯,我听细娘的。” 但她立刻皱眉头:“嘉峪你要死啊,又扯我头发?” 回头一看,跺脚了:“竟然是你,聂嘉峻,我是你姐诶,能不能不要总欺负我?” 其实在普通家庭,中二期的男孩都是被姐姐压着打的,但在聂家这种家庭当然不一样,从小到大,聂涵只要敢举拳头,不论佣人还是梅潞都会说:“男孩打不得。” 可他们从不约束男孩子,俩男孩就总喜欢揪一下姐姐的头发,捏一捏她的耳朵,当然不是打,她不是亲昵,但是一种,他们自认为很好玩的亲昵方式。 要聂嘉峪,看到陈柔在的时候是不敢的,聂嘉峻还没有被陈柔收拾过,又刚刚从国外回来,久不见姐姐,就好死不死,要扯一下她的头发。 饭桌上琳琅满目,摆的全是各种点心,聂嘉峻坐了下来,正欲跟聂涵说句关于小叔的悄悄话,又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站了起来:“小叔。” 7:30分整,聂钊出现在餐厅门口,回头看聂嘉峪在自己身后,问:“你很忙?” 家长喊小辈们开会,聂家的规矩,小辈们是不能迟到的。 其实聂嘉峪想一想昨天晚上小叔一只腿跪在椅子上,只差坐在细娘的怀里,而细娘翘着二郎腿,西装革履攻气十足的样子,坦白说,小叔的威严形象已经幻灭了。 但今天他气压明显不对。 而在餐厅窗外,两个保镖面对围墙站着,走廊上,两个保镖也朝向门外站着,在明知只要聂钊一声唤,那些保镖就能给他们兄弟上家法的情况下,聂嘉峪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小声说:“我下回不敢了。” 聂钊侧首,放他先进门,自己进来之后,歪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但并没有让几个小辈坐,而且盛了一碗粥,吃了一口后直接发难,问聂嘉峻:“叫了几个女人?” 聂嘉峻自以为瞒天过海,但也想不到,事情是陈柔捅出去的,刷的回头看聂嘉峪,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狗汉奸,敢出卖老子。 但他也立刻说:“确实叫了一个,但是郭扶正叫的,我没碰,真的没碰。” 聂钊昨晚专门喊来聂荣的两个保镖去维多利亚湾跟老板交涉过,甚至查过电梯录像,还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对方可以做证,确实是一个大陆男孩叫的人。 但聂嘉峻毕竟还小,并没有敢做什么,给了对方钱,就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严重的,还是那句话。 万一哪天他出了事,需要聂嘉峻站出来的时候,香江媒体爆他在外寻欢的证据呢,那于别的家族来说,就是最好的,做空聂氏的机会。 聂钊还没孩子,而侄子再亲,也不是儿子,他既没有觉悟,也不擅长跟孩子们讲大道理,所以长久的沉默后,他只问:“如果不是被查到,你会永远瞒着?” 聂嘉峻有很多辩解的话,比如说,他只是因为好奇大陆才跟郭扶正一起玩儿的,再比如于峥嵘已经死了,他小叔,他们大家应该都是安全的,他才敢独自行动的。 当然,他确实好奇,全亚洲独一份的,堪比疯马秀的无上装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仅仅是好奇,只是想去看一看,他没想做那种事情,但显然,他独裁的,蛮横的小叔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就只说:“你这种态度,我要从董事章程上除名的。” 聂嘉峻再看聂嘉峪,陡然间,男孩觉得怕是弟弟在跟自己争权。 但是他们还小啊,甚至不到二十岁,所以,聂耀和聂钊之间刚刚上演过的反目和决裂,残忍的相杀就要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吗,聂嘉峪,他弟弟,他一直很爱对方的,可是聂嘉峪,他才17岁,就已经想着要结果掉他这个哥哥,独自上位了? 聂嘉峪面色阴沉,盯着弟弟,唇角噙起了冷笑。 但立刻,聂钊又说:“这件事我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一旦我有意外姓,你们的细娘,陈柔女士将会成为代理主席,行使我的一切权力,但是……” 老公不当家的时候太太就顶上去,这是正常的,但还有个但是,那是什么? 聂钊再说:“但是,在我们俩都无法履行董事会主席职责的情况下,聂涵小姐将是我们的全权代理人,聂氏公司所有事务,都将交由她来决策。” 聂嘉峻咧嘴看聂嘉峪,就见他也咧着嘴巴,俩人再齐看聂涵。 聂涵也愣了片刻,在确定小叔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挺胸抬头:“是!” 本来俩兄弟差点反目,拿着餐叉就能在桌子上干起来的。 但这下可好,当拥有共同的敌人,他们俩之间的隔阂就于无形中消除了。 而且因为聂涵从来没有讲过,聂嘉峪和聂嘉峻并不知道她在菲律宾经历过什么,天然的,总觉得姐姐是个小女孩,也觉得她不如他们。 但其实非但不是,而且只要给聂涵一个台阶,她很会表现自己,或者说,她比这俩兄弟可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说:“报告小叔,正好您谈起这个,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的专业问题。” 聂嘉峪兄弟对视一眼,心说她学的不就是插花,弹琴,做太太? 结果聂涵说:“据我从新闻上看来的,目前大陆不但没有专业化的,服务型的大型商超摩尔,那方面的人才也非常少,所以我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管理业。” 聂钊看了一眼陈柔,眼神询问,是不是她教的。 陈柔当然摇头,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聂涵之所以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业,只是因为宋援朝想回家开电器城,她想帮他投资,做小老板的原因。 但是,宋援朝想象中的小家电城就只是个一百平米的小门面。 聂涵想给他投资的,是个一千平米的大商店,而在聂钊看来,侄女要做的,是上万平米的,大型商超的管理,当然,侄女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很赞成的。 拍拍凳子,他问:“你想去哪里学,坐下来跟我说?” 一般情况下,比如说聂荣要训人,也会让孩子们站着,但只要他允许一个坐下,剩下的大家也就可以坐了,所以聂嘉峪兄弟一看聂涵坐,也顺理成章的坐。 当然,聂钊也没想对侄子们太苛刻,想让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可是他痔疮犯了,痛的厉害,那不,聂嘉峪试探着才一坐,聂钊痛到皱眉头,聂嘉峪以为小叔还在生气,不愿意自己坐下,就又赶紧站了起来。 聂嘉峻还能怎么办呢,做为被当众黜了头衔的废太子,他还是乖乖站着吧。 聂嘉峻兄弟还站着呢,曾经家里最不受家长重视,用梅潞的话说,只要学会插花和钢琴,嫁个好男人就OK了的聂涵不但坐下了,还跟小叔讨论起商业来了。 且不说聂家兄弟有多郁闷,但也只能站着当人肉罗马柱的憋屈。 陈柔也想听一听聂涵的雄心壮志的。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她立刻拿起大哥大出门,直奔书房。 她已经等了好几天,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湾岛仔那家伙可算又来电话了。 第209章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小女孩,而非湾岛仔。 因为驾驶舱的仪表盘上会有以数字标示的船只航行坐标,所以陈柔想的是,自己只要把小女孩引进驾驶舱,指到仪表盘,让她告诉自己数字就可以了。 但当然,计划不如变化,从小女孩的口气就可以听出来,几天没联络,他们已经运送完一批货物,并在返程了。 女孩是这样说的:“姐姐,有个人还没进港就死了。” 陈柔当然问:“怎么死的?” 女孩说:“听我爹说他肚子里的东西爆炸了。” 又说:“我好担心仔仔哥,因为大老板刚才跟我爹说,要多塞他一点,可是如果塞得多,你知道的吧,他也会炸的。” 陈柔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女孩声音低低的:“我们已经回到他们的老家了,要待一段日子,这个地方叫lvSUn,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大家叫它lvSUn岛,对了,窗外有个碗一样的山,有缺口的豁牙碗。” 像碗一样的山,那是什么山。 LvSUn岛,湾岛那边的小岛峪吗,哪一座岛,大还是小? 陈柔还想追问更多消息的,但电话里只剩下忙音了。 她在书房里接的电话,刚接完,宋援朝探头了:“湾岛仔吧?” 陈柔问:“lvSUn二字,你在菲律宾的时候有没有听人讲过这个地名?” 宋援朝虽然去了菲律宾,但会点英语,菲律宾本地语是一点都不会的,当然摇头,但也在追问:“湾岛仔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当他们登陆大陆,因为是台商,能直接走VIP通道,这年头又没有X光安检,而且那些台商龟毛难伺候,上级肯定说过要各种放宽,像指检gang门那种安检是根本不可能的,出了港口还有特警护送,简直了,贩毒贩的登鼻子上脸了。 要不是怕干扰到正常的商业活动,陈柔得在安检口,生生踹死几个毒贩子的。 但当然不行,过港的都是虽然可恨,但也可怜的骡子,真正的毒贩子在lvSUn,她要杀的也该是李大瘸子加上陈宪海,以及生产毒品的毒贩子,而不是骡子。 她在书房内屋,书架后面,此时转出来,看墙上的世界地图。 宋援朝也跟她一起看,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我来帮你参谋一下?” 就在这时聂钊推门进来了,又立刻止步:“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宋援朝立刻后退两步:“老板您需要什么,我帮您找?” 聂钊可不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要拿机密文件,也不会经宋援朝的手,自己进内间,一手钥匙一手旋钮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了董事会章程。 聂涵在门口呢,从现在开始,她将是家里的小太子了。 而本来,应该是在有她这后,聂嘉峻所知道的那个密码就废掉了,将设一个新保险箱密码,由聂钊和聂涵二人共同执章,但他一看陈柔还在,就对聂涵说:“先去公司吧,晚上回来,小叔再带你改密码。” 要说刚才在饭桌上,他还有可能是故意威胁恐吓聂嘉峻的话,这下就是完真的了,他拿着章程,还要带聂涵去公司开会,也就意味着,聂嘉峻是真的被废掉了。 聂老板昨天晚上可是拼上了牛劲儿,使出了汗马功劳,当然了,他可是个体贴太太的好男人,这时碍事的宋援朝出门去了,就聂涵还站在书房门口,又不是外人,他就说:“昨晚你也累坏了吧,还起那么早,一会儿再上床,再休息休息。” 聂涵多机灵呀,一看小叔和细娘聊体己,立刻悄悄把门关上了。 陈柔倒是觉得聂钊不对,刚才坐着的时候就显得坐立不安的,这会儿两条腿也是虚虚浮浮的,她倒没事,怕他累坏,反而问:“你呢,怎么感觉很不好的样子?” 聂老板腰当然没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痔疮,也想解释的。 但陈柔要思考那个叫lvSUn的地方到底在哪儿,顾不上跟丈夫打情骂俏,而且她一直觉得丈夫还是没有恢复好,还需要继续锻炼身体。 当然,他体格强健,幸福,她也性福嘛,挽上他的胳膊,她说:“昨晚我好开心的,但是看来你的体能还没怎么恢复好,所以,多休息,还有,记得健康喔。” 其实聂钊不但可以保持昨晚那种状态,而且只要太太受得住,两次不在话下。 问题在于痔疮,半夜突然菊花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可以解释的,但是太太挽着他的手,已经到门口,打开门了。 对了,聂涵还在门口,聂嘉峪跑的最快,但聂嘉峻才在往客厅跑,也就意味着陈柔刚才说的话,他们三个应该是都听到了的。 简直了,聂钊环视一圈,说:“嘉峪嘉峻,去我书房桌上,去年公司的财务报表整体看一遍,重点是房地产行业,我晚上回来要考。”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当然,他也只敢对着侄子们大呼小叫,完了还得乖乖向太太低头:“宋仔呢?” 虽然宋援朝是他的保镖,但他得确定,自己能不能带走。 陈柔果然说:“我今天得把他留下,辛苦你了。” 聂钊回头,见邝仔在楼梯上,说:“你跟,跟我一起去公司。” 好比母鸡带着它的小鸡仔们,聂老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聂嘉峻眼看聂涵也跟在后面,风光无限的,跟聂嘉峪开干了,揪他耳朵:“好像个汉奸,叛徒!” 聂嘉峪也不干啊:“你骗我说只是想跟郭扶正彻夜聊大陆,也想享受一下自由,嚯,你们的自由就是去看脱衣舞喽,你还……臭不要脸。” 他稍微小一点,不知道男性到了某个年龄段,自然会对女性产生好奇。 因为还处在中二期嘛,只会说:“恶心。” 聂嘉峻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小叔该罚自己,但对于自己的NO.2身份被聂涵取代总还是心有不甘,就想再跟陈柔争取一下。 她在书房里,一直在盯着地图发呆,聂嘉峻为了吸引陈柔的注意力,就故意把账簿砸的啪啪响,不过他这个样子,宋援朝当然不干,要提醒他:“大少,小声点。” 聂嘉峻只好轻一点,但又忍不住说:“学校是高压环境,宿舍还有保镖同行,回到家,家里上上下下又是那个样子,我和二叔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也会爆的。” 陈柔突然回头:“什么爆,怎么爆?” 聂嘉峻摊手:“我啊,我是人,我也有怒火,就像座火山,早晚也会爆发的。” 是的,在学校里,因为他的身份,所有的老师都盯的很紧。 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向来睡在他的门外,而要回了家,曾经的梅潞和聂耀还能让聂嘉峻放松一下,但在聂钊的鼻息这下,就只能提心吊胆。 聂嘉峻因为对于大陆人的信任,放纵了自己一下,也守住了底线的,就这样被小叔从管理核心层踢出来,他不服,而且很生气。 他感觉自己像座火山,要不宣泄一下,早晚得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爆发。 当然,他最终会爆发的,再过三十年,他会化自己为利刃,并直接刺向聂钊。 不过此刻陈柔关注的不是他的爆不爆,而是……她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整个南海上画着圈:“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火山,火口的山口就像一只碗。” 再看各个地区的名字,她又问宋援朝:“如果是普通话,哪个岛会叫lvSUn,如果是菲律宾官方语言,英语或者塔加洛语呢,lvSUn会是哪里?” 这就得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 聂嘉峻站在后面,看着他俩半天,接过马克笔,在名字为batam的大岛屿附近,名字叫mayOn的小岛上画圈:“这里吧,本地人称其为lvSUn,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吕宋岛的意思,它也是全菲律宾离火山口最近的港口。” 陈柔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嘉峻摊手:“我有个同学,他叔叔在这里开厂,对了,他们讲伊罗戈语。” “伊罗戈语,小语种吧,你能听懂?”陈柔问。 聂嘉峻说:“我原来的奶妈就是从lvSUn来的,她教过我一点。” 吕宋岛,是自明时,华国对于菲律宾的通称,但后来逐渐改了称呼,不过在香江,人们依然习惯于把它叫吕宋,当然了,当地也确实有个叫吕宋的地方。 火山,港口,小岛,显然就是这地儿没错了。 陈柔看宋援朝,他会意:“我这就去。” 简直是个莫大的发现,在菲的一个小岛,距离火山很近,而如果湾岛仔他们要长期停留,只有一个原因,那地方是毒品的源产地。 这可就有意思了,国际警察们去菲律宾,除了剿匪,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剿毒,现在李大瘸子,竹联帮,乃至海盗都汇聚在一起,要能一锅端掉,不但能把台商中的蛀虫清理掉,眼看过年,陈恪他们的年报不也能更好看? 当然,光是国际警察们可端不掉毒窝,必须加上尔爷和董爷的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柔也没想到,能那么轻松容易,就找到一个大毒枭的巢穴。 当然,不止要宋援朝通知尔爷,她也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恪他们,大家一起上,争取把那个大毒窝给一次性端掉。 但要给陈恪打电话,当然不能是在聂家,也不能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在海上,或者是深山老林里剿匪,使用的都是无线电,电话信号是通不到的,陈柔只能先联络聂钊,并提前通知,自己有事跟他联络才好。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陈柔自被绑架过后,马上又得出发,去一趟菲律宾了。 虽说执行那种,尤其是剿毒类的任务很危险。 但想想既有陈恪还有岳中麒,再有尔爷那么一位妥当的老人家,她倒也不怕什么。 相比之下,要说难搞,其实还是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 因为是老二,没有继承大统的责任重担,聂嘉峪倒没所谓,最近放暑假,聂钊几乎不盯他的功课,又没人约他出去玩,他就在草坪上一边逗追风,一边看账簿。 说来聂嘉峻倒是蛮聪明的。 他也有电脑的,跟陈柔公司的那款一样。 而且目前哪怕聂氏那样的公司,还没有开始使用eXCel类的软件辅助办公,但陈柔上楼,就发现他抱着一本房产公司的年度账目统计表,正在eXCel上填数字。 到了陈柔那个年代,数字就不需要一个个填了。 她遥遥领先的华为是只需要拍张照片,再转手导入就OK了,但虽然她在破解各种密码方面比较优秀,但最传统的eXCel,WOrd一类的软件,她用的很一般。 所以在看到聂嘉峻只需要在键盘上随便操作几下,就能找出整个财务报表的规律时她也蛮震惊的,当然,孩子有闪光点,她是不吝于夸赞的。 她在聂嘉峻身后,笑着说:“嘉峻在电脑方面,在全香江应该也算领先吧。” 聂嘉峻懒洋洋的:“还好啦,我学的金融分析,也只擅长分析数据。” 他将来在银行工作,也是搞金融分析。 能做到香江顶尖的金融分析师,说来也算牛逼了。 而且这孩子毕竟是在新加坡留学的,眼界要比聂嘉峪和聂涵得宽得多。 他翻着去年公司的年报,突然就说:“不对。” 陈柔问:“哪里不对?” 他抬头说:“海砂厂竟然支出了足足两千万,但洗出来的砂总共能卖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说:“目前为止也就卖了50万,而且是自产自销,这账一看就有问题。” 海砂厂的两千万,至少有1800万用在陈恪他们打仗上了,毕竟国际刑警组织允许他们携带的只有能填六发弹的五六式手枪,而海盗人手一支,甚至两支AK。 还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聂钊坦然的让俩侄子看内账,当然是因为信任他们,也希望他们多关注公司内部的情况,他晚上回来会考他们,而如果他们有疑问,也该向聂钊提。 聂嘉峻能发现问题,聂钊肯定会很高兴。 因为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拼成亿万富翁,想赚钱,得全家一起努力。 不过聂嘉峻显然对于小叔,总还是有着深深的隔阂,所以他啪一把合上账簿,又关掉了eXCel文档,说:“好啦,反正阿涵现在才是NO.2,这些跟我又没有关系,我随便划划水就好啦,还是赶紧订机票,回新加坡吧。” 陈柔先且不说他和聂钊的沟通问题,得问一件事:“你那个菲律宾奶妈呢,目前还在香江,还是已经回老家去了,还活着吗?” 又问:“你会讲的伊罗戈语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教教我?” 菲律宾有很多小语种,放在大陆来讲,也算是方言,但在那种海盗出没的地方,很难学的方言,往往就是海盗和毒贩甄别自己人和外人的,最有效的途径。 他们也极少对外传授自己的语言。 聂嘉峻这小家伙现在很关键,陈柔必须通过他,把那种稀有语种给学会。 但聂嘉峻叹了口气,却说:“我只会讲一点点,要说伊罗戈语,我二叔说的最流利,你忘了吗,他的奶妈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大概是五年前吧,才离开了的。” 对了,聂耀有个奶妈,是菲律宾人,因为英语说的特别拉,又因为她从小教聂耀讲自己的语言,俩人之间自有一套沟通交流的语言,恰是伊罗戈语。 好吧,陈柔心说,看来二世祖聂耀也不是全无优点,而且优点大大的。 第210章 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先说聂耀。 其实此刻他就在lvSUn岛的附近,正跟岳中麒在一片艇户区赶集,买日用品。 就在他们经过一家渔具枪支店时,他听到老板用本地话说:“把那几个讲中文的女人和小孩子赶到船舱里去,不要让出来。” 手下说了句:“嘿!” 聂耀在语言方面可不输聂钊。 虽然他不像聂钊,能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他的日语和菲语是母语级别,也懂一点高棉语,英语甚至能流利切换美式和英式两种。 来此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本地有一大批从大陆被拐过来的女性和孩子,用于苦力和卖淫,甚至还有令他生理性反胃的雏妓。 他也渐渐发现了,随着作战时间久,像岳中麒,陈恪等人的画像已经在本地居民间广泛流传,基本上是他们走到哪里,本地居民通风报信,海盗就跑了。 因为他们的大船停泊在附近,这些本地人倒不敢直接开火,可是只要国际警察们经过,他们就会把红灯区,女性和孩子们藏起来。 聂耀一直在装死,反正他是局外人,不关心一切,也只会冷眼看着。 但一帮国际警察待他特别好,那不,岳中麒在小卖铺部踌躇许久,却只掏了30比索,买了一条最廉价的,甚至没有过滤嘴的秃烟,再掏200比索:“靠飞。” 聂耀翻个白眼,用英语说:“雀巢咖啡,谢谢。” 他们总在山里头,或者路上跑,当然是速溶咖啡更方便,但聂耀当然不喜欢喝速溶,曾经的他是连咖啡豆的产地都有严格要求的,而在菲律宾,咖啡是一种文化,遍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他其实更想喝现磨,当然,现磨更贵。 不过他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岳中麒转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来了,当然只是最简单的美式,但说:“快喝吧。” 又说:“当年我们有个搞情报的上级,也爱喝这个,一天不喝就得打哈欠,我懂你的感受,当然,你不能告诉陈队,咱们的开销目前处于严重超标状态。” 聂耀翻白眼,蹩脚的普通话:“是你们陈队太迂腐,聂氏掏得起钱的。” 他们的经费大半由聂氏赞助,聂钊能没钱? 但一问陈恪要不要经费,他就说不需要,多着呢。 可回头又勒令大家要艰苦朴素,要节约。 聂耀很敬佩陈恪,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能打的人,但也很讨厌他,因为陈恪,整个队伍只有他有牛排吃,别人最多吃他剩下的,至于他们自己,吃的跟和尚似的。 要返回了,他回头看一眼那家说是藏着大陆女人和小孩的店面,终是选择了默不作声,并问岳中麒:“你那位爱喝咖啡的,会搞情报的上级人呢,人在哪里?” 岳中麒叹息:“因为喜欢搞小资产阶级,被小将们拉去坐喷气式飞机了。” 聂耀当然听不懂:“飞机飞去了哪里?” 岳中麒差点脱口而出,说在当年坐喷飞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去见阎王爷。 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他就不多讲了。 多想美事儿吧,他们现在执行的可是国际任务,可以壮国彩,扬国威的。 而且当初在越,四年一轮,一个军区熬一轮,那叫车轮战,形势比之现在可要残酷得多,哪像现在的他们,身有国际警察的肩章,在这儿多待一天,国际记者们就要多报道一天,全球的国际新闻上,就少不了拆拿的名号。 想到这儿,刚才那点小伤感烟消云散,他说:“一口闷了,咱该回去了。” 咖啡又不是酒,那么一大杯,一口闷掉? 聂耀不开心了,转手把咖啡怼给岳中麒:“你来闷吧,我不喝了。” “看看你又生气了吧,哎呀,快喝了吧祖宗,晚上你还要熬夜帮我写汇报呢,没精神,你要写不好,我的稿子可就没法原封不动登上报纸啦,快快快,喝喝喝。” 岳中麒哄孩子似的往人嘴边怼咖啡,但聂耀已经生气了:“不喝。” 又说:“今天我也没有灵感,汇报你自己写。” 他虽然软不沓沓娘不唧唧,但文学功底没得说,自打有他写汇报材料之后,岳中麒天天被领导们在电报里夸,说他思路清晰文笔好,其实都是聂耀的代笔。 但这家伙顿不顿就以没灵感为借口而罢工,气的岳中麒恨不能暴揍他一顿。 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哎呀,想想聂太太那天晚上,眨眼之间,两把刀一把枪,三招放翻女土匪……” 聂耀立刻接过了咖啡,猛吸一口说:“不要卖关子了,把故事一次性讲完,你的汇报材料,我晚上会帮你写的。” 这就对了,男人打架稀松平常,也不好看。 但女人打架,尤其是一个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岳中麒只见过陈柔一面,但把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各种渲染,不但跟手下们讲,也跟聂耀讲,主打的就是一个,谁要闹情绪就讲一点,这都快讲了一百零八章了。 但尤其在聂耀的身上,陈柔的故事有立竿见影的,打鸡血式的效果。 这不,他才开口,效果就已经满格了。 俩人边走边聊,要登船了,聂耀回看一眼刚才的艇户区,突然说:“岳队,那地方有被拐卖的女人和小孩。” 岳中麒愣了一下,立刻严肃:“你发现有异常啦,为什么不早说?” 立刻看来接人的王宝刀:“有情况,抄家伙。” 这帮人行动迅速,说打就打,聂耀抱着咖啡杯,眼看他们急匆匆的跑来跑去,面无表情的进了船舱,坐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用救生圈做成的椅子上。 其实大陆女性和孩子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压根不想管。 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其实还是陈柔。 他怕她如果知道,他不但活的昏昏绰绰像个废物,甚至连女人和小孩的生死都漠不关心,会用那种,极度鄙夷的目光看他,他受不了她那种目光。 另一边,聂嘉峻去上厕所了,陈柔于是玩起了他的电脑。 突然她觉得鼻子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聂嘉峻刚回来,问:“细娘你怎么啦,是不是着凉啦?” 就在这时灰色的电脑显示屏上突然跳出弹框,显示有邮件。 这年头电脑是个稀罕物件儿,会玩的人不多,聂嘉峻一看发件人的ID,赶忙来抢键盘:“细娘,这东西你不会玩儿,快给我吧,我来。” MAC用的SyStem 3操作系统,深层次的陈柔不会,但她又怎么可能打不开文件? 聂嘉峻又搞的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甫一打开,陈柔就知道他为什么着急了。 他也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整个显示器。 没别的原因,邮件是郭扶正发的,而这年头的电脑甚至连相素很非常低,但黄色信息已经籍由网线开始传播了,所以那是一张yellOW图。 但其实也没多yellOW,图片上的女性三点还是遮盖住的。 是一个金发,古铜色皮肤的大美妞。 不过一张涩涩图而已,看把小伙子尴尬的。 到了将来,哪个小伙子的电脑里不得存点这个? 正好有人敲门,陈柔索性一脚帮他踢开了电源,直接把电脑的电给断掉了。 回头一看,是宋援朝。 他去了一趟尔爷那儿,刚回来。 因为听说又能出去遛一趟,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 但奇怪的是他好端端的,竟然给自己剃了个大光头。 陈柔心说这人怕不是有病? 第211章 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下楼,直接带他进书房,还顾不上问他的光头,当然捡要紧的事情问。 是在菲律宾呢,尔爷拥有大量的货运船只,手下古惑仔一大帮,而且是打惯人,叉惯架的,再说了,陈柔当然不会让古惑仔往前线冲,毕竟还有国际警察。 但一则路途遥远,去一趟光路程就要几个小时,而且只怕尔爷的势力范围辐射不到,看他敢不敢去,也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去一趟。 宋援朝说:“尔爷当然一口答应,但也说了,想全程跟你同行。” 不过他又说:“三太,如果是在菲律宾的话,咱有正规军,就不用古惑仔了吧。” 不是在公海而是在菲律宾,那边有国际警察,用他们确实会更方便。 但陈柔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一场仗的胜利,她说:“不行,必须让他们去一趟,而且……到时候我跟岳中麒商量吧,这一仗,务必打出九龙的凝聚力来。” 宋援朝刚剃了光头,也觉得头上凉嗖嗖的,摸摸脑袋说:“越打越团结?” 陈柔一笑:“想当年日寇来了,国共都还要尽释前嫌,联合抗日呢,对不对?” 宋援朝由衷点头:“是这样,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这才问:“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 其实宋援朝也不想,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顶个光光头,但是聂老板一口咬定,说自己看到他头发里有虱子,应该是在海盗船上染上的,而且一再建议,想要除掉虱子,就得把头发剃光,要不然的话,就是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又恰好Sam和hank他们都不像他,在海盗船上待的时间长,人家几个也天天劝他把头发剃了,彻底除虱子,宋援朝拗不过,就给剃掉了。 关于海盗们长虱子,太阳好的时候在甲板上捉虱子,再丢嘴里嘎嘣一声吃虱子,到将来,陈柔他们那一辈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经常见。 现在的陈恪他们肯定也是,在菲律宾,跟海盗作战,就免不了染上虱子。 但是宋援朝会染上虱子,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她怀疑很可能是聂老板暗搓搓的在作妖,因为她马上就要跟宋援朝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去的是聂老板这辈子打死都不敢再去第二次的地方。 她默了片刻,说:“宋哥你最适应光头了,头型饱满,光亮,特别帅气。” 宋援朝比聂老板还不经夸,这一听,立刻嘴角扬的老高:“真的?” 又立正:“好,我尽量争取,一直保持这个形象。” 来的时候他还挺忐忑的,但当出书房的时候,宋.保镖队长.援朝就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 聂钊早晨训了俩侄子,又安排好的,晚上回来要考他们。 而这俩孩子跟他们的爸爸一样,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在金融方面都还蛮优秀的。 聂嘉峪趴在草地上跟追风俩玩儿,玩了半天,来找陈柔了。 他也有蛮新奇的发现,但是关于大陆的,也跟梁利生一样,他才发现大陆的可取之处,他说:“细娘,我看新闻上说,咱们从下半年开始要全面进军大陆,但是目前咱们在大陆总共的投入,还不及香江房产公司在营销方面的一项开支大。” 陈柔点头,反问:“所以呢?” 聂嘉峪说:“单仅仅是进口汽车一项的利润,就覆盖掉了所有的花销。” 他又说:“那郭扶正在骗人吧,他说整个大陆全是穷光蛋,就他们一家富人,可是您看,仅是汽车销售一项,就达到了一千万的赢利。” 大陆那么大,这两年外贸一开,但凡有人做生意赚了钱,第一就是购车,而且在大陆购车可没在香江那么麻烦,还要审批各种牌照,买了就能开。 前段时间安秘书去做汽车进口,就曾被用麻袋提着外汇买车的人惊到过。 利润之高,就可以想象了。 陈就这一两天,甚至可能今天夜里就得出发。 而她虽然不懂公司经营,但也懂得,财务是一个公司的重中之重,财务也必须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最安全。 聂嘉峻和聂嘉峪这俩兄弟也是有够叫她头痛的,因为他俩没别的优点,但是俩财务方面的好手,那么,她该怎么才能消除隔阂,让他们知道,聂钊是爱他们的? 正好这时追风两只后爪拨拉着它的小滚轮,咕噜咕噜滚向她,头抵向她怀中:“汪,汪汪。” 它喜欢被她抱抱,但是没有前腿,就只费力的把脑袋往她膝盖上搭着。 咦,抚摸着追风,陈柔心头一动,她有办法了。 第212章 金子一般的信任。 曾经O记有一位特别优秀的警官,名字叫霍岐,因为在调查于峥嵘的案子时表现亮眼,后来被转调去了全香江警界最优秀的一支队伍,飞虎队。 但他锲而不舍的,其实一直在查聂耀和梅潞母子的下落。 当然,他跟于峥嵘不一样,不是因为自己涉了黑,贪了钱而要灭梅潞母子的口,而是,他是个真正心怀正义,有案子就誓要查到底的好警官。 但他身在底层,像聂钊那样的身份,他想调查对方,就不说见到聂钊本人了,他甚至连安秘书的面都见不到,至于韦德和梁利生,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一个电话打到聂氏公司的前台,人家就直接把他分流给代理律师了。 不过那人做警察跟陈柔有一拼,就是执著。 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在给聂家大宅打电话,自称是追风的前抚养员的朋友,一直在约时间,借着探访追风的名义想来一趟聂家,当然还是想继续找证据。 陈柔虽然还没有见过聂耀,但知道他目前在菲律宾。 至于梅潞,已经火化,成一抹骨灰了。 要说她死的冤吧,确实冤,就不说葬礼了,骨灰都没能留下来。 但当然,原身的陈柔和聂涵死的比她更惨,陈柔但凡对她有一丝的怜悯,于原身都是一种背叛,所以哪怕她知道那是私刑,不合法。 可她虽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而且她不能一直推托下去,早晚得让霍岐来一趟家里的。 否则,要是她趁他不在的时候,经由聂涵或者聂嘉峪,聂嘉峻等人来,再问出些什么于聂钊不利的事情,反而不好。 相反,让他来一趟,她再从中催化一下,对于聂钊和俩侄子的关系,反而应该会有一些比较良好的促进。 所以从聂嘉峻的房间出来,陈柔就给霍岐回了个电话,说正好自己今天有时间,让他下午五点半来一趟家里,见一见追风,也正好跟她聊一聊。 打完电话之后她就上楼了。 曾经韩玉珠最喜欢的花房因为陈柔喜欢待着,渐渐也摆了握力器,哑铃和拉力器,飞镖盘等健身器材,只要不练射击的话,她一般都在这间花房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见有一辆大哈雷摩托车自远处驶来,并停在了聂家大宅外的马路对面,摩托车上的人摘掉头盔喘气儿,恰是霍岐霍警官。 话说,陈柔第一眼就相中他的复古摩托车了。 其实相比于轿车,越野车,哪怕飞机陈柔都不怎么喜欢,向来最喜欢的就是摩托车,上辈子她上下班骑的,也是一辆哈雷.戴维森。 说来她心里挺愧疚的,因为霍岐跟她一样,也是个好警察,可惜目前的香江并不是一片适合好警察生长的土壤,她也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在给霍岐制造各种阻挠。 当然,霍岐虽然因为心急而来的很快,但是一直在门外等到太阳快落山,准时五点半,这才推着摩托车到了对面,先到门房问话,等门房给陈柔打过电话,确定他允许他进门,他这才推着自己的车进了聂家。 同时陈柔也把该布置的布置好,还专门跟宋援朝知会了一声,让他配合自己。 她到了一楼客厅,也通知佣人把聂嘉峪和聂嘉峻全叫了出来。 霍岐还是头一回上聂家这种堪称朱门绣户的人家。 从门口的绿花到正在怒放的蔷薇墙壁,再到前院的各种大理石雕塑,一路走到拱门口,总觉得这地儿太过豪华,搞得他都有点局促。 但就在这时仍是一身运动服装扮的陈柔迎了出来:“霍Sir。” 好吧,霍岐心说这位聂家三太是这个家里,唯一让他觉得亲切的人。 他先握手再敬礼:“三太好。” 陈柔礼节性询问:“最近工作还好,不太忙吧?” 说起这个,霍岐可太有得讲了:“三太怕是不知道吧,今年九龙的恶性案件比去年,同比下降下了60%,您不在公共安全方面工作,大概对于这个数字没有太切身的体会,但是您知道吗,我们飞虎队今年下半年甚至能正常休假了。” 九龙的恶性案件之所以减少,是因为鬼头荣和项天戈死了,尔爷和董爷不掐架了的缘故,要说功劳,陈柔不能大声宣扬,但得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且不说这个,她笑问:“您是来看追风的?” 霍岐来都来了,聂老板又不在,只有他太太,哦对了,还有两位一看就天真无知的小少爷,他心里对于聂家又有许多谜团,当然就要四处看一看。 所以他笑着说:“坦白说,我还是头一回来首富家,如不冒昧……” 聂嘉峻毕竟是曾经的NO.2,而作为一家人,不论他心里对小叔有什么样的意见,在聂钊还没有伤透他心的前提下,他当然选择维护小叔。 而且在他潜意识里,聂耀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 而比较可笑的是,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了一张聂耀的照片,算是上贡吧,他还摆了一些贡品,当然就不能让霍岐上楼,所以他说:“只有一楼可以。” 但聂嘉峪心里的警报也在嘀嘀作响。 因为宋援朝今天在家,而且他听聂涵很隐晦的透露过,那个宋仔是大陆人,原来应该还当过兵,而在这年头的香江,大陆的,尤其是军人,是不可以来香江的。 所以他也补了一句:“只能是前院,你不能去我家后院。” 他怕万一霍岐闯进后院,宋援朝的卧室,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霍Sir被这俩人弄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本来他的怀疑没那么深,但这俩天真大少爷一说,他倒被搞的想入非非了,心说莫非聂耀和梅潞就被囚禁聂家大宅? 也是幸好聂钊还没来,否则又要被他俩给蠢哭,也又要甩脸子了。 但他俩这种慌张,反而于陈柔是件好事。 她先看聂嘉峪:“阿峪,你去让宋仔把追风带出来。” 聂嘉峪转身就走:“好呐。” 他心说对呀,他可以用带追风作为借口,通知宋援朝收拾东西。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陈柔又对聂嘉峻说:“上楼换件得体的衣服吧,霍Sir是贵客,嘉峻你这衣服……” 聂嘉峻也立刻说:“好呐。” 他穿的还是睡衣,上楼换个衣服,顺带把照片收了不就行了? 霍岐看他俩走了,摊手:“如果实在不方便,要不我就不参观了吧?” 要不给他参观一下,以他被聂家兄弟挑起的好奇心,只怕哪天就该偷偷潜进来了。 其实就算他潜进来,除了聂嘉峻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陈柔怕保镖们一旦发现,把他给射杀,香江要少一位公正廉洁的好阿Sir。 她看俩小阔少走了,回头笑着对霍Sir说:“您是皇家警察,是护戌咱们香江安全的人,我们聂家也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没什么不能看的,跟我来吧。” 她当场来了个大的,直接带霍岐进地下室,从酒窖看起,认真参观聂家。 一路上似是而非,她突然问:“对了霍Sir,咱们香江是不是禁毒品?” 霍岐说:“当然,毒品是红线,也不论任何人,一旦贩卖,原地入刑。” 立刻又问:“聂太难道有这方面的线索?” 陈柔未置可否,又问:“那叶子呢,禁不禁?” 叶子就是大麻了,霍岐说:“一样。” 正好这时聂嘉峻下楼来,陈柔说:“阿峻,去我卧室拿你小叔的古龙水,在你卧室喷一点,还有,你身上味道有点不对,也喷一点。” 聂嘉峻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刚洗过澡呀,不臭呀。 再说了,他小叔喜欢古龙水,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他喷那东西? 但细娘的面子比天大,他又转身上楼去了。 霍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是有点狐疑。 这时陈柔又问了:“对了,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饮酒,是不是要接受惩戒?” 香江于未成年人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到了18岁,你就算夜夜睡在兰桂坊都没关系,但18岁以下一旦饮酒,卖酒的,监护人都要受到惩戒教育。 但还有一种更严重的情况是……陈柔再问:“如果是未成年自己偷偷饮酒呢?” 同一时间,因为约好要跟俩侄子吃晚饭,聂钊也正好进门。 聂嘉峻不明就里,上楼喷古龙水去了。 聂嘉峪带着宋援朝,把追风抱了出来,霍岐和陈柔转完一楼书房,上到了二楼,此刻正在聂荣的卧室走廊,而随着聂嘉峻下楼,陈柔不着痕迹,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霍岐因为忙着赡仰首富的卧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但到下楼梯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 而宋援朝和聂嘉峪带着追风是在门厅里,对了,聂嘉峪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但他搞不懂那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霍岐想干点啥,但觉得对着陈柔个女性怕不太好,就先隐忍着,跟追风玩儿。 说来追风真的被养的特别好,因为作为残疾犬,还是在首富家,它并没有发胖,反而,虽然前腿没了,运动量应该会减少,但是从它精健的后腿就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奔跑性能并没有因失腿而丧失,这样当然好,它能活得更久一点。 霍岐抚着狗子感叹:“追风啊追风,你可真幸运。” 要不是他本身只有两条腿,也不会汪汪汪,他都想当首富家的狗子。 当然,他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维护治安才是他的本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轻轻的响,他回头一看,就见聂钊一身妥贴而精致的西服,昂贵的哑光面皮鞋就连鞋底都片尘不沾,此刻正迈着大长腿从车里出来。 一个金发保镖扶着车门,另两个站成一排。 还有家里值勤的保镖呢,赶在他大步流星进门之前双手一推,大门拉开。 一手松领带,一手握着大哥大,聂钊停在门厅中央。 他还在打电话,但在看到霍岐的那一刻当然就把电话挂了,再反手一丢,宋援朝已经把大哥大接过去了,他伸手:“霍Sir,好久不见,有公务?”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打招呼,像平常一样五王八侯,耀武扬威而归的聂大老板有点被吓到,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除非有证据确凿,且警方下了逮捕令的文件,警察是绝对不可以私自上门的。 而坦白说,他的手可不干净,就光是陈恪他们那一条,真正拉到台面上讲,他是要被提起公诉的。 陈柔也怕吓到老公,连忙说:“是我请来的,来看追风的。” 聂老板总还是有点警惕的,但也商务性的微笑:“为什么要在门厅呢,进客厅吧,正好晚饭时间了,今天有家宴,霍Sir赏个光,跟我们一起用顿饭?” 霍岐当然摆手:“不了不了,我只看看追风就好。” 但他站了起来,示意聂钊跟自己走远了两步,这才又说:“聂主席,我今天来呢,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一看追风,但是在你家,我有点小小的发现。” 聂钊皱眉头:“什么发现?” 霍岐先说:“您知道的,在咱们香江,不论吸毒还是贩毒都是违法行为,当然,我们作为成年人,也必须在这方面对于小辈有所约束。” 聂钊点头:“那是自然。” 霍岐再说:“还有就是未成年人饮酒,作为长辈,如果监护不到位,就应该申请警方的介入和惩戒,这个您赞同吧?” 聂钊再点头:“非常赞同。” 一个是警服,一个是西服,俩人同样的身高,也同样瘦削的身材,而且霍Sir相貌很是帅气,阳光明朗,要不是被聂钊首富的气势压着,是个陈柔都忍不住要吹声口哨的帅气阿Sir。 其实聂嘉峪和聂嘉峻只是侄子,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很多父亲都不会信任儿子,更何况只是叔侄,而且霍岐是为了聂钊好,也是为了聂家好。 他不知道陈柔布了个局,要摆他一道,也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 所以他说:“我怀疑您家大少身上有毒品,二少在饮酒,您要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申请您的允许,查看一下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 又说:“当然不是搜查,只是查看,以及,确定携有的情况下,再上医院做检查。” 香江的半大男孩们,悄悄抽烟或者吸叶子,饮酒的大把,尤其是在富豪阶层。 有警察配合家长查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的。 霍岐以为聂钊也会同意,毕竟俩侄子大了,他管教也抹不开脸,借助警方来管教,会是一个既不伤和气,还能帮他控制孩子的好办法。 但是,聂钊偏偏就不愿意。 他坚定的说:“霍Sir,我家的孩子可能会有别的缺点,但是毒品他们绝对不会碰,以及,饮酒方面,嘉峻会有一点,是我允许的,但嘉峪没有成年,我不允许,他也绝对不喝的,所以……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允许你查看他们。” 霍岐愣了一下,指聂嘉峻:“要不您自己看看呢?” 聂嘉峻自己掏兜了,掏出几枚枯叶来,问陈柔:“细娘,这就是叶子,大麻?” 再摊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这不是我的。” 他也主动拿了过来:“霍Sir你确定这就是大麻?” 其实那是陈柔从厨房拿的,一枚干枯掉的香料叶子而已,带着股浓浓的香味。 但且不说霍岐已经发现那不是大麻了,聂钊都还没有检查,就坚定的说:“我家的孩子有原则,也有家教,绝对不会碰毒品的,哪怕身上有,肯定也是别人有意栽赃。” 再说:“不劳你们警方,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家的保镖会查。” 最原始的信任,金子一般的东西,聂钊相信他的侄子们。 显然,侄子们也是值得他信任的。 聂嘉峻究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随着小叔的话而卖力点头:“嗯。” 第213章 聂.影帝.钊 一个警服一个西服,俩男人面对面,眼神对峙。 基于小叔对自己无责任的信任的袒护,聂嘉峻站到了他身后。 聂嘉峪不明就里,但直觉事情不小,也走了过来。 而霍岐纯属被陈柔给坑了,当然,也是他太过立功心切,想着顺走一个聂老板的傻侄子,看能不能为梅潞和聂耀的案件找个突破口,又正好聂嘉峪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他冒了个险,张嘴说对不起的同时伸手就提溜孩子。 聂钊跟陈柔不一样,既不欣赏霍Sir,还如临大敌,眼看对方探手就抓人,他也是个男人,平常也练点拳击的,反手就握上了霍Sir的手腕,声厉:“你想干嘛?” 霍Sir还在笑:“不是,聂主席您听我讲……” 聂钊声再厉:“get OUt!”出去。 霍Sir也不想得罪这位纳税排行榜第一的男人,拽手:“聂主席,对不起,但是……” 聂钊直接上手推人了:“get OUt Of!”马上出去。 他觉得不对劲,又回头问:“宋仔你在干嘛,没看到有警察正试图非法取证?” 宋援朝也不想的,但是老板娘专门叮嘱,不允许他动的呀。 见他不动,聂钊要喊外面,已经去休息的保镖了,再这样闹下去,可怜的霍Sir就不但要被陈柔摆一道,还要被聂老板的人从家里扔出去了。 陈柔一看事态发酵的也差不多了,忙赶了过来,先闻聂嘉峪:“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儿,怎么回事,你都还未成年呢,不会悄悄喝酒了吧?” 霍Sir一看聂太太挑穿了事情,也不往前赶了,聂钊一听他的小侄子有可能喝了酒,再一闻,他身上果然一股酒味儿,当然也停了手。 聂嘉峪搧搧衣服,看宋援朝:“说吧宋仔,怎么回事?” 宋援朝上前一步,说:“我正在用酒精给狗舍做消毒,没小心,洒二少身上了。” 其实是陈柔授意,让他给聂嘉峪洒的酒精,但总之,全凭她说吧。 但这就搞得霍Sir很尴尬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抓个大料,带一个聂家的少爷回局子的嘛,但当然,他又不傻,感觉出来了,今天聂太刻意喊他来家里,又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诱导他,显然别有用心。 但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幸好聂老板也没有再计较,伸手相请,或者说逐客,霍Sir就出门了。 但当然,作为一个正义且有自尊的好警察,他今天被陈柔搞的有点生气,气悻悻的走到他的大哈雷跟前,双手叉腰,抬脚想踹车吧,又没舍得,终是叹了口气。 “霍Sir!”是陈柔,在身后喊他。 霍Sir收敛了丧气,强撑笑容回头:“聂太。” 陈柔做了一回飞猴,心里也过意不去,想转着弯子给这位霍Sir一点补偿,手拍上他的摩托车,先问:“你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要说他的大机车,霍Sir作为一个爱车之人,就得炫耀一下了:“一万二。” 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万二的摩托车于他来说价格已经很高了,但于聂太来说,它甚至不及对方的一套衣服或者一双鞋子,就又改口说:“是辆很优秀的车。” 陈柔先递给他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再手摸排气管,说:“它的流畅性还需要升级,如果是碳钢的高流量排气管,再加上专用消声器,会更好。” 霍Sir一看支票,首先想的是,这位聂太是不是想贿赂自己。 他来聂家,当然带着录音笔,准备要随时取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提到了机车的改装,而且一张嘴就是专业,本来打开,立刻又关掉了录音笔。 陈柔再拍车身,又说:“是原装发动机吧,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是我,我会改成100立方的发动机,还有轮毂,你不觉得纯黑色会比银色更炫?” 霍Sir是个机车爱好者,也有一些女机车友,但她们基本都是机车美人,喜欢的是性感的红色或者热辣的橘黄色,而霍Sir最钟爱的,就是纯黑色。 当然了,他面前不是那些玩机车的性感美女,而是端庄大方,却又亲和力满满的聂太,可是她关于机车改装的每一句话都跟琴弦似的,扣在了霍Sir的心弦上。 刚才有多丧气,此刻的他就有多惊喜。 他跟陈柔见的面可不少,但今天是头一回交谈,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知音。 双手握拳又狠狠两碰,他说:“好,等攒够钱,我就按您的建议来改装。” 他不是不想改装,而是工资还要用来养家,没钱改装。 陈柔指支票,笑着说:“先按照五万块的体量来改装吧,在你的车上做实验,然后给我改装一辆一模一样的,对了,消音器需要活动性的,因为,你懂得……” 改装摩托车有一半的魅力,就来自于它的超大引擎在加速时爆发的轰鸣。 霍Sir以为那十万块是贿赂款,结果竟然是用来改装车的? 他倒是分的很明了:“我帮您,帮您改装,只需要五万块,剩下的钱您拿回去。” 陈柔一笑:“你还是改两辆我来挑吧,否则的话……” 真话要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嘛,她说:“你不总怀疑我们全家身上背着命案,对我也有莫名的敌意,万一在改装车的时候做手脚呢?” 霍Sir能调查的清楚于峥嵘的案子,当然就不会被陈柔牵着鼻子走。 也算他今天没有白来,陈柔竟然主动谈起聂耀了。 也算半开玩笑吧,他说:“聂主席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着来,如果聂氏前总裁聂耀先生因病,或者因意外亡故,他也该向大众交待的。” 陈柔拍拍他的摩托车,收敛了笑容,反问:“谁说聂耀死了?” 霍Sir也不是好惹的,上前一步说:“我私下去过聂家几处地方,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一直在跑马地的山庄里养病,我还知道他去过大屿山,但是后来他就消失了。” 陈柔再拍摩托车,坚定的说:“他早晚会回来的,而且霍Sir,我原来也跟你一样,总觉得当人有了钱,就会随心所欲去做恶,去行淫,去秽乱,所以对有钱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也总会把他们往坏处想,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也算身在豪门的由感而发,她又说:“就为了守住他们的财富,他们反而比普通人更愿意恪守君子之行,毕竟对他们来说,犯错的成本,远远比普通人更大。” 确实是这样。 在霍岐看来,聂钊就是个阴险的大反派。 当然了,曾经一天内,养和医院光是列在聂家名下,意外亡故的人就有四五个,那一天,聂钊父子就都在养和医院,所以他们跟那些人命脱离不了干系。 但今天陈柔这番话突然就点醒了他。 如果是一个身无分文,无家无业的人,说杀人就杀人,去坐牢还有饭吃,可如果是聂钊是杀人,他将失去的,会是一个商业帝国,那个代价于他来说可太大了。 而且陈柔说聂耀还活着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又叫霍岐不得不信,当然,陈柔对机车的认知和喜爱,也为她在霍Sir心里加了分。 帮她改装一辆车,还可以升级自己的车? 霍Sir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双手举起支票:“我会尽快把机车给聂太送来的。” 他也算是陈柔的前辈,能把他哄开心也算善莫大焉,陈柔挥手:“霍Sir,拜拜!” 因为小叔要考,而且今天有家宴,聂氏兄弟去餐厅等人了。 聂钊和宋援朝在客厅里,落地窗前站着,当然了,老板盯着他的太太,宋援朝则一五一十,把老板太太今天教他做的事情,以及她大概的目的讲了一遍。 见老板脸色格外差,宋援朝斟酌着说:“我觉得陈小姐是怕您和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张,正好霍Sir一直想来一趟,所以她就……顺水推舟吧。” 聂老板在砂厂做的事,一旦捅到目前的时任香江政府,是要坐牢的。 而且他天生属于高敏人群,思虑又比较多,属于心眼特别小,还贼容易被吓到的人,虽然能理解陈柔为了化解他和俩侄子间的矛盾而做的努力,但并不开心。 见宋援朝讲完还不走,冷冷问:“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餐厅里饭已经摆上了,新的下一任话事人聂涵来喊:“小叔?” 他语气也很不好:“我还忙,等会儿再开饭。” 聂涵于是来拉宋援朝:“走啦宋哥。” 又笑嘻嘻的说:“今天小叔让我去打包川菜,我帮你也打包了一份,快去吃。” 聂钊当然也早就发现了,侄女对于那个憨乎乎的保镖,似乎情有独钟。 而他虽然特别讨厌老爹聂荣,但渐渐的,似乎正在变成聂荣。 心里不满又不好提醒,他重重一声咳:“哼!” 宋援朝挣开聂涵,眼看陈柔要进门,连忙帮她拉开了门。 好吧,在他看来,聂老板如果进军影视圈,是可以拿影帝的,因为刚才他还一脸阴霾,看着霍岐霍Sir时,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的样子,此刻却已一脸温和。 他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阿柔对于机车似乎挺有研究的。” 她一摸那辆大哈雷,霍岐就跟被撸了的狗子似的,耳朵和头发一起竖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他太太懂摩托车,而且所说的话够水平,全说到了霍Sir的心坎上。 陈柔笑着把自己准备买一辆改装摩托车的事跟聂老板讲了一下,伸手揽他的腰:“等车来了,我带你去飙车,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其实男性跟女性是一样的,不但慕强,而且喜欢被强者专宠。 越是优秀的男性,越喜欢那种感觉。 所以宋援朝但凡陈柔经过的时候,胸膛份外挺拔,霍Sir被摆了一道,走的时候开心的神采飞扬,但是能被陈小姐拦腰,还能被她邀请飙车的男人,只有聂钊。 在这一刻苦,他被霍Sir吓到的,还有刚才难以按捺的醋劲儿一扫而空。 他是个男性,天性中也有喜欢冒险的成份,但他可不会骑机车,而他太太要是飙机车的话,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聂老板一整个的期待。 也是因此,进了餐厅,他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几个孩子也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齐声问候:“小叔上班辛苦了。” 等聂钊让他们落坐了,聂嘉峻清了清嗓音,再侧首,开始讲自己的推论了:“小叔,今天霍Sir上门,虽然说是来看追风的,但其实想找个理由把我带去警署。” 聂钊点头,又说:“边吃边说吧。” 聂嘉峻在被废掉太子之位,尤其是在被姐姐接班后收敛了不少,又说:“他肯定想查很多关于咱们家的事,而虽然我一直对我二叔……但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聂钊饿了,端起碗来吃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不吃饭的人当然可以说话。 聂嘉峻就又说:“谢谢您信任我,还有,爷爷一直教诲,我也不可能吸毒。” 好话都被哥哥说完了,聂嘉峪只好附和:“谢谢小叔信任,我也不会。” 聂钊先放下碗,再扫一圈两个侄子,才说:“我相信你们不会的,因为……” 他顿了片刻,这还是头一回承认他爹聂荣也有些优点,说:“从你们祖父起,到你们的父亲,再到我,如果你们做了错事,就一定是我们先做了,而我们,没有。” 其实家风是一代代传的。 聂荣虽然纳了妾,但那个年代的法律是可以纳妾的。 他也从来没有在外胡搞过,更不会随意去欢场,也不磕药,对于几个儿子,除了聂钊之外,于聂臻和聂耀在这些方面都管得很严。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聂家的上梁是正的,下梁歪的可能性就不大。 都是一家人,矛盾总归是要缓和的,而孩子是,只要大人稍微给点好脸色,他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的,就会愿意信任大人的。 正好聂钊说过要考他们,聂嘉峻就壮着胆子,在饭桌上把海砂厂收支不平衡的问题讲了一下,以及,他发现在九月和十月,广告费的支出会格外大,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问了一下,紧接着,聂嘉峪也把自己关于大陆的疑惑讲了一下。 聂钊听完,当然先不说什么,只让他们赶紧吃饭。 但在他俩吃完饭后又说:“你们看的是上市公司的财务年报,是公开的账目,但是当然,公司都有自己的内部账目……” 几个侄子竖耳在听,但就在这时陈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聂老板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因为只看太太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但还好,万幸的是,不论聂太太有多想离开聂家,甚至是离开香江,开着飞机,骑着机车,甚至是开着轮船满世界狂飙,她总还是愿意照顾聂老板的情绪的。 扬了扬大拇指,她的暗示很明显,叫他先上楼,洗澡,等她。 于是家庭会议半途而废,戛然而止,聂老板也火速上楼。 第214章 宋援朝,百口莫辩! 一夜春宵短,尤其是,因为陈柔说她晚才会走,聂钊以为她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又怕太太一走好几天,自己无处交公粮,所以忍着痔疮痛恶战两回。 这也是头一回,完事之后陈柔躺了好半天都不愿意起来,去洗澡。 聂钊其实更喜欢这样,他喜欢妻子身上留有自己的味道,并不喜欢她在完事之后就拔妹无情,立刻起床洗澡,把属于他的味道全部冲的一干二净。 她开了灯,却并不下床,唇角噙一抹笑,就那么懒懒的躺着。 对了,刚才忙着办事儿,聂钊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而且他早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偶然看到一眼将来的她,以及坐着轮椅的自己,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来凭心境慢慢分析,自己应该是碰到了特别难办的事。 再基于他老爹聂荣目前的处境,以及他自己性格中无法避免的,跟聂荣很像的那一部分,聂钊负责任的推断,应该是在他老了之后,也遇到了跟聂荣一样的难题。 也就是说他的俩个侄子,很可能会像如今的他对之聂荣,虽是亲人,但也是尖刀。 也是因此,他才执着于,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回归的形势明朗,在海盗营中没有关于他的悬赏令之后。 所以聂钊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支持国际警察们,可同时他也很沮丧,因为当他想起菲律宾,想起鬼头昌的园区,头顶的伤口都要隐隐作痛,但是陈柔,他寄希望于,能把他生个继承人的女人,她明天就要重返菲律宾,可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在走之前,她还专门找来霍岐演一场戏,要让他和俩侄子冰释前嫌。 聂老板也躺着,几番犹豫,终于开口了:“阿柔,今天谢谢你。” 陈柔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确实折腾了两回有点疲惫,不想起来,她的心思又不在聂家,一时间也想不起聂钊说的是什么,一笑:“谢我干嘛?” 聂钊对于除了陈柔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多耐心。 当然,于她有耐心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全然不设防备。 而在今天之前,他知道俩个侄子不会在大原则上犯错误,也会信任他们,但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在等着俩个侄子来靠近自己,也总因为聂耀而于他们有所防备,但也是直到今天,他发现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俩孩子是会维护自己的。 他也才发现,俩孩子一直在等着他去靠近他们。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可如果没有陈柔打开中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他们是永远都不会主动靠近彼此的。 聂钊想感谢妻子的恰是这个,她像一条纽带,把他和俩侄子拉到了一起。 夜还长,横竖都已经三点钟了,聂老板都已经折腾两回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PP还痛得慌,可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回,所以天聊到一半他又不想聊了,侧首环过妻子,当然得先问一问,她累不累,还想不想要。 不过就在这时床头上,陈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一个仰卧起坐。 摁掉电话,她起身进了厕所。 三更半夜的不让他太太睡觉,难不成又是大陆那个李霞? 她向来没啥时间观念,而且一旦有点自己搞不定的事,就爱给陈柔打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聂钊是这么猜测的,当然,也万万没想到,今晚陈柔就要出发。 但她从厕所出来,打开衣柜就抽衣服,八个兜的工装裤加紧身T恤,再套一件夹克,拉链刺啦一声,提起柜子里装满各种枪支零件,和两件换洗衣服的行李包,她朝他走了过来,勾手指,聂钊当然没动,但明白了:“你们约好的今晚走。” 因为她说是明天,他才来了两回,可她撒谎了,她是今晚就要走。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她难道就不觉得累? 既聂钊不动,陈柔急着走,也就不玩平常人喜欢玩的那一套了,抓过手机再扯过充电器装到兜里,她说:“来一天去一天,情况好的话,我们三天就回来了。” 在聂钊这儿,不是她几天回来的问题。 而是,他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会不会对她做事造成影响。 而且她跟他撒谎了,哪怕那个谎言就好像她夸宋援朝的光头帅一样,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但于聂钊来说,陈柔把他放到跟宋援朝一样的位置,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依然没动,也没说话,就只两眼幽怨的盯着妻子。 …… 宋援朝在负一楼,站在一辆帕杰罗车前。 见陈柔下了电梯,立刻小跑步来接她的行李,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她上车,他也已经把行李扔到后座,转到驾驶位,再一脚油,值夜的保镖已经打开了铁门,等他俩出门,铁门又立即关上。 宋援朝挺纳闷的:“你竟然没吵醒老板,悄悄下的楼?” 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陈柔三十好几都不愿意恋爱,结婚了。 如果没有另一半,哪怕是大半夜有任务,她提起包就走了,现在倒好,有那么一个男人,就因为脸长的好看一点,在床上能让她开心,于是就跟她耍脾气? 她出门的时候聂老板还在床上定定坐着呢,一动不动的。 一看样子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聂钊寸缕不着,双手叉腰,就在四楼天台上,依然两目愤恨,正望着她和宋援朝跟离了笼的飞鸟似的,翱翔向远方。 她说:“我困,得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你喊我。” 宋援朝立刻把空调调小,并说:“你要睡的话,脱了鞋子把座椅放倒,会更舒服。” 陈柔折腾了半晚上,困的要死。 都不需要放椅子就能睡的,脑袋一歪,已然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时,整个车身晃晃悠悠,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隆的嗡响声,她刚醒,机械反应,伸手就握别在腰间的手枪,耳边却传来鸡哥的声音:“陈小姐?” 陈柔眼睛:“嘿,鸡哥。” 再朝他伸大拇指:“又染发了,火红的橘色,好适合你。” 尔爷手下爱染发的鸡哥,和董爷手下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其实是属于秘书的角色,当然了,别看他们都生得其貌不扬的,但机灵劲儿可不输安秘书。 鸡哥有个小爱好,就是爱染发,头顶一撮毛,今天红明天白,有段时间突发奇想还染过绿色,其实陈柔觉得很好看,但大概有人提醒他那个颜色不太吉利,他于是又改成了橘色,红红火火发大财,喜庆嘛。 他打开车门,笑着说:“有准备好的早茶,尔爷正等着您呢。” 这是一艘超大型的货轮,速度当然跑不快,但胜在能装,宋援朝直接把车都开上来了,这也是尔爷自己的,专门跑菲律宾的货运船,是有航行证书的。 陈柔下了车,放眼四顾,太阳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有点不太高兴:“鸡哥,尔爷年龄大了,又是旅途劳动,你应该劝他多休息的,他昨晚没怎么睡觉吧,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不让他去睡觉?” 鸡哥笑着说:“陈小姐你可太小瞧尔爷了,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有晚于五点起过床。” 再给陈柔看表:“这都五点半了,要平常,他一圈八缎锦早打晚,开始吃早餐了,今天是为了等您,直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不过再一看宋援朝,鸡哥也惊了:“哥们你这是,看破红尘,出家啦?” 宋援朝还能怎么说,摸了摸秃瓢说:“前段时间染了虱子,剃了养一养头皮。” 这方面鸡哥可太有经验了,也一句话差点把宋援朝说到原地爆炸。 他体贴的问:“下面呢,剃了没?” 宋援朝一愣:“什么上面下面的?” 鸡哥带他俩下船舱,边走边说:“比起头虱,最难除的是阴虱,你要剃最好一起剃,要不然呀,万一跟太太同房……” 其实这方面的知识陈柔都懂,但宋援朝生气了,猛然止步,堵上了鸡哥:“鸡哥,请不要在女士面前讲如此粗俗的东西,好不好?” 鸡哥向来在底层,见的女性也都是底层的,而在这个年代,跟虱子一样,阴虱也特别普遍,他是为了宋援朝好,还想没想到,陈柔听不了这种东西。 一巴掌搧上脸,他说:“呸呸呸,看我这嘴,该打。” 但又低声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下面也剃了,高猛酸甲知道吧,泡水洗上几天,阴虱保准跑光光。” 陈柔已经下甲板去船舱了,尔爷手上一员猛将,阿威正好经过,因为宋援朝来得多,他也认识,一听震惊了:“宋仔,你竟然长阴虱啦?” 他身后还有几个马仔,消息也越传越离谱:“红灯区染上的吧,你运气可真臭。” 就这样,本来是被聂钊暗矬矬整的,可怜的宋援朝还清清白白,是个童子鸡,结果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且不说清白,都快成香江第一风流了。 他双手捏拳,百口莫辩,也恨自己太蠢,一句话把自己搞成了个活靶子。 深吸一口气再猛跺脚,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让开一下,我要下楼梯。” 阴虱,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物种,但只是听着,就已经叫他头皮发麻了。 当然,哪怕是身在香江这种大染缸,宋援朝也绝不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叫自己染上那种恶心吧唧的东西的。 另一边,尔爷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在笑眯眯的泡茶,陈柔才到门口,还没进门呢,他已经在说了:“茶刚刚泡好,阿柔快来一起喝。” 陈柔进了门,扭头四顾:“这房间里有闭路监控?” 尔爷手也是一顿:“你怎么会这样问。” 陈柔笑着坐到了老爷子对面,说:“不然我都没进门呢,您怎知来的是我?” 尔爷恍然大悟,递一盏茶过来,笑着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跟别人的不一样。” 又说:“你的脚步声倒是跟尔鸿的很像,虽不重,但是很响。” 其实这老爷子纯属心理作用,要把陈柔跟他儿子强行拉扯到一起,寻找一点相似之处,来证明她是他家的种,而他儿子虽然可恨,但老爷子也是真可怜。 接过茶,陈柔不懂这东西的,就好比将来奶茶店开满大街,她偶尔也会喝,但完全品不出哪种茶的味道更好一样,只不过正好渴了,她一口饮尽:“好茶。” 尔爷看她随意搁下盅子,又说:“你跟尔鸿似的,总没有耐心品茶。” 他越这样说,陈柔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 见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点心,为掩尴尬,她拿筷子夹起一块红虾卷,蘸点酱油一口吞掉:“不错,这点心好吃。” 尔爷准备了一大堆的早茶,就是为了让陈柔吃得高兴。 恰好她运动量大,也不是那种小鸟胃的女孩子,左右开弓,转眼之间桌子上的点心已经下了一大半,尔爷看了愈发高兴:“年轻人就该这么吃东西。” 再递茶过来:“来,趁着茶还没薄,再喝一杯。” 一顿早茶吃罢,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跃出地平线了,而在此刻之前,陈柔不但没有讲董爷就在后面跟着的事情,也没有讲过国际警察们,所以于尔爷来说,他是单独带着自己的人,舍命陪君子,要去帮陈柔办一件大事。 但基于这些年一直在海上混,他对于lvSUn那边的情况倒是很了解。 当然也知道,是有一个大园区,而且是专职生产毒品的。 要说在明知情境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愿意答应前往,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以身为筹码,他要一个分明的,准确的答案,陈柔,到底是不是尔鸿的骨血。 船已启程,即将奔赴目的地,在这个旅途中,他需要知道答案。 而陈柔要做的则是,不但不给他答案,还要让他跟董爷关系破冰,越打越团结。 早茶吃毕,俩人之间的battle也要正式开始了。 第215章 赴死之旅 但这场battle从一开始,尔爷就失去主动权了。 因为陈柔掏出自家的佩枪,沙漠之鹰来,拧上消音器,并说:“据可靠消息,目前在lvSUn生产毒品的,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您应该知道的……” 尔爷刚端起茶,茶水洒了一膝盖,语气不太好:“宋仔明明说是陈宪海。” 陈宪海,竹联帮的老大,因为在湾岛收保护费赚的太少,再加上大陆开放了与湾岛的交流,而且给了台商巨多的优惠,他瞅准时机做起了毒品生意。 尔爷出发之前以为的是,陈宪海在lvSUn租了个制毒窝点,他又在当地有些熟人,去了之后先花钱找到地方,毕竟异国它乡的,陈柔的能力摆在那儿,到时候让大家跟着她去,揣上刀,月黑风高夜,来个一刀抹净,斩光就行了。 但鬼头昌可就不一样了,他是菲律宾的地头蛇不说,而且他有米国人的支援。 众所周知,目前天上有米国人的卫国星,南海还有米国人的航母,而鬼头昌之所以在国际刑警的反复围剿下不但没被打死,还打成了气候,在海上甚至涌有武装军队,就是因为米国人一直在背后帮他衬腰,提供武器装备。 尔爷带的只是一帮古惑仔,他们可以捅几个人,但是当然干不了正规军。 陈柔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此刻很慌,却依然问:“您的人都带的什么武器?” 尔爷说:“十把冲锋枪用来放哨,人均一把手枪,30发子弹,不带消音器,但我以为方队不过三五十人,想的是尽量不要闹出动静来,所以他们带的是刀。” 其实陈柔也带着刀的,弯腰拉开自己的大行李包,抽出一柄刀来,她问:“是这样的刀吗?” 尔爷望着陈柔的刀,于喉头发出一声惊呼:“好刀。” 立刻又伸手说:“这把刀我瞧着很眼熟。” 陈柔反手转柄,将刀递给了尔爷,并说:“您备的,必须得是这样的刀才行。” 菲律宾沿海基本全是小城镇,而且人人皆匪,从皆盗。 在那种环境里要进行大规模的歼灭行动,刀反而比枪更好使,因为它发出的噪音会比装载了消音器的枪支更低,而且如果是抹脖子,也会更快。 陈柔当然是故意没跟尔爷提细节的,这也导致他准备不够充分。 他的人统一配备的是,一人一把双刃匕首,加一把补给用的短刀。 双刃匕首是,刀鞘即是刀柄,刀柄也是刀鞘,合起来是一样东西,但只要分开就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要杀不死,还有短刀。 但当然,跟陈柔这把刀比起来,它们只能算毛毛雨。 尔爷觉得这把刀的样式,钢质自己都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了许久,突然说:“这似乎是一把日式军刀。” 陈柔笑:“您再仔细看一看呢?” 尔爷双指抚着刀,自刀尖缓缓往上摩梭,停在刀柄处:“雪枫?” 他当年跟大陆那边打过交道的,看到这二字,想起来了:“这是新四军的刀。” 从八路,红,再到新四,直到后来的解放,番号在变,人在变,但是有那么一支军队,它的精神内核从来没有变过,陈柔笑着说:“您眼光可真不错。” 尔爷要再年轻十岁,都使得了这刀。 但毕竟七十几的人,骨头都萎缩了,这柄刀都赶得上他的身高了。 不过他举着刀突然唤:“阿威?” 一个大个头走了进来:“阿耶,您有事?” 尔爷一反手:“试一下这把刀,看你能不能施展得开。” 这是一把骑兵刀,刀刃特别长,得要个大个头才能施展得开,尔爷刚看了一下,这刀的材质堪称削铁如泥,但是他觉得陈柔身高还不高,所以想让阿威试一试。 阿威是专职打架的,也觉得刀挺好,但用着不太趁手,捏了好几捏,照着日本武士的方式摆开架式,先劈再削,再砍,说:“这刀很不错。” 他用刀的姿势是对的,这也是一把好刀,但两者融合的却不是很好。 这是一把好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带着它,当能事半功倍,但是阿威有足足1.9米的身高都施展不开它,那还有谁能用得了它? 尔爷记得宋援朝是大陆人,而且说他原来当过兵,就想问一问,看他能不能用得了这把刀,可就在这时陈柔起身,径自走到阿威面前,嗨了一声,旋即抽了他腰间的短刀并转手一挑,只听哐哐两声,他横别在腰间的双刃匕首已然掉到了地上。 他明白了,陈柔是想跟他较量一下,而刀向来是一寸长一寸优,他于是退了两步,说了句承让,旋即举起了刀,陈柔手中短刀耍个花式,然后于船舱中旋着圈子一点点的朝着阿威逼近,并于突然间拿刀做镖,朝着阿威甩了过去。 阿威眼看刀朝自己飞来,当然横起雪枫刀就是一劈,可也在同时陈柔一个半劈叉再于半空扫腿,人还未至,脚尖已经踢上了阿威的小腿骨,紧接着躬腰竖肘,一肘上阿威右手的胳膊肘,麻经,阿威只觉得手一软,长刀已然在陈柔手中。 他当然不干,转手就要拽人,夺刀。 可就在他转手的瞬间,陈柔并没有跑,反而又是一个下劈腿,并于地面向上竖刀,阿威也于瞬间愣住,因为雪枫刀的刀尖,恰抵着他的咽喉。 “哇,陈小姐这简直了,这叫花团锦簇。” “厉害!” “这刀够锋利,一把断刀,被它齐刃切断!” 鸡哥,并猛彪悍三员大将就在外面,听到船舱里有打斗声,探头进来,恰好看到阿彪砍刀,陈柔反手夺刀,眼花缭乱间,她已经把阿威给制服了。 陈柔的习惯,与其费唇舌去说服谁,她更愿意以行动服人。 而一开始,尔爷想的是,事情,就让他的手下们去做,他帮了陈柔的忙,她配合他做一场DNA鉴定,事情就算完了。 但从早茶开始到现在,他不好再张嘴再谈自己的条件了。 因为陈柔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可是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她,才是这场任务的主导。 不过当然,尔爷并不愿意,而且在听说那个园区的主人是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后,他心里又增添了不少的担忧,一是怕对方人多,二是怕对方火力太强。 他的手下们,他不想出意外,陈柔他就更不想了。 这个女孩哪怕不是他家的骨血,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毕竟她是当着他的面,头一个能用巴雷特进行1.8公里射击,以及,能空手用骑兵刀的女孩子。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暂且不说这个,尔爷伸手:“扶我上甲板走一走吧。” 陈柔伸手,尔爷搭上了手,另一手当然拄着拐杖。 自船舱出来,陈柔看到宋援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手里拿着块面包,正在有一点没一点的往海里扔,她遂问:“宋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援朝带着陈柔的电话,就是那款小巧的翻盖手机,他说:“应该没信号吧?” 陈柔说:“你打开看一看,我觉得应该有。” 不像老式大哥大只能注册通信塔楼,翻盖手机是卫星电话,可以连接米国人的通信卫星网络,但当然,只要用来拨打卫星电话,收费特别高。 宋援朝掏出小手机一看,果然,信号满格。 不过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却说:“只有老板打过两个,没有别的来电。” 陈柔扶尔爷上楼梯,说:“那咱们再等等吧。” 又说:“只要有来电,记得立刻通知我。” 尔爷当然要问:“什么重要的电话,在公海上你都要等?” 在公海上,人们依赖的是无线电通信,大哥大是用不了的,但科技一直在迭代,米国人研发的手机出现了,只要有其卫星的地方,就可以连接卫星,拨打电话,而只要想到这个,尔爷就不免忧心。 因为所谓的古惑仔,还处在特别原始的,打打杀杀的阶段。 他们要杀人并不难,难的是,万一他们的行踪被米国人锁定了呢? 这是一艘货轮,它跑不快的,如果米国人的巡逻舰跟踪上他们,只要发一颗鱼雷,在这公海上,轰的一声,尔爷和他的马仔们,包括陈柔,就全得上天堂。 对了,要是他死了的话,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想到董爷届时将独霸九龙,估计眉毛胡子都得乐的翘上天去,尔爷的心情愈发的郁闷了,但当然,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只拐杖指着遥远的天际线,隐隐的海岸线,笑着说:“咱们经过澳城了,我家尔鸿虽然也有许多坏毛病,但并不爱赌钱。” 陈柔想了想,问:“他该不会跟我一样,连赌场的门都没进过吧?” 老人要一个孙女,并不是说那个个体的人于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能像此刻一样,当着一个孩子,讲述自己的回忆,并回忆往昔,他最爱的人。 尔爷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陈柔也是一笑:“猜的。” 但又说:“不过我肯定是猜准的,因为您以身作则,尔鸿就不可能好赌。” 尔爷深深点头:“是这样。” 可默了良主,他又说:“但我心胸未免狭隘,放不开,他自然也一样。” 要不是他非得跟董爷争个长短,不肯退让,他的儿子就不会去打那个赌,争那个风头,那么,现在应该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 陈柔诓着如此年迈一个老人家千里迢迢,舟车劳屯,跨海帮她杀人,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当然也猜到了,他此刻想的是是仇敌董爷,想的是,一旦自己带的所有人葬身海外,董爷将成最大赢家,他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她暂且也不好说什么,远远看到海面上泛起一阵鳞鳞的银光,脱口而出:“银子!” 尔爷一看笑了:“不过是一群过境的海鲳鱼而已。” 再环首四望一圈,又说:“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万里无云。” 又问陈柔:“你爱不爱钓鱼?” 职业所决定的,陈柔的喜好普遍都是男性比较喜欢的,所以她爱玩机车,爱飙车,当然,也喜欢钓鱼,但钓鱼,更多的是为了安静下来,放空脑子。 看她点头,尔爷又是一笑:“尔鸿也很喜欢钓鱼的。” 在这老爷子看来,陈柔既不爱赌,还爱钓鱼,就跟他儿子很像了。 但在陈柔看来,这些喜好都未免太牵强,简直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她的心毕竟是肉长的,尔爷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有愧。 但偏偏尔爷一听说菲律宾那边的形势很严峻,已经把这趟旅途当成是一场没有还期的赴死之旅了,也算抓住最后的时光,他就想多回忆一下往昔。 但还好,就在陈柔如坐针毡的时候,宋援朝捧着电话上楼来了。 他先说:“陈小姐,咱的报警被接纳了,国际警察们来电话了。” 尔爷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当然没多问,只对陈柔说:“快接。” 陈柔接了起来,当然是她虽然听得次数不多,但再熟悉不过的,陈恪的声音。 其实早在昨天他俩就初步通过电话,交流过关于湾岛仔,以及一大众骡子被强行带到菲律宾喂毒,塞毒,并且有人还在运毒过程中死去的消息。 这件事跟陈恪有关联的是,他妻子的弟弟李刚也在其中。 而且据陈柔说,不止李刚,李霞那个村子里还有好些人也参与其中,也就是说,国际贩毒集团,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它陡然间,就跟陈恪的生活对接上了。 更加讽刺的是,李刚要跑出国贩毒,原始资金,偷渡费还是问李霞要的。 甚至,那笔钱是陈恪去年攒了一年的津贴,本来应该是他的女儿出生后,给孩子买奶粉,买衣服,养孩子的,但是李刚带着那笔钱跑到了菲律宾,做骡子了。 陈恪对表妹说:“我们目前就在lvSUn,正在进行全线摸查,你确定要来?” 陈柔说:“当然。” 又说:“表哥,有位故人,我想,他应该很想见见您。” 故人,那会是谁? 且不说陈恪的疑惑,这边陈柔挂了电话,才又对尔爷说:“我也是直到出发现得到准确情报,才知道菲律宾那边形势复杂,但是聂老板他一直在努力,就在刚才,终于帮我们联络到了国际警察,可以全程为我们做援助,所以咱们的任务,大概会减少足足四成。” 尔爷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当然了,如果陈柔一上来就说是要尔爷去给人打下手,扫战场的,他肯定会生气,毕竟他咖位摆在那儿,这一趟来,也是铆足了心思要在孙女面前争个头功的,才不想给人做配角。 可要陈柔一点点的把事情往外抛,先摆难题,再一点点的,陪着尔爷一起寻求解决方式,此时已然航行了四个小时,菲律宾在望,尔爷自然也就能接受了。 看他深深点头,陈柔也是一笑,很好,现在开始,该商讨战略模式了。 第216章 游兵散勇VS正规军 先说陈恪这边。 其实也就在这几天内,因为聂耀的情报,他们发现附近有一大批华人。 但因为沿海居们通风报信,等他们去搜查的时候,人就全部都被转移走了。 但这两天陈恪把岳中麒和聂耀打发出去,他们一个没心没肺善搞交际,另一个听得懂语言,渐渐的,就听准了消息,据说在附近,有一个庞大的毒品炼造厂。 就在刚才,因为聂耀的翻译,地址他们也已经确定了,就在海岛上,活火山口的下面,那地儿因为前年喷发过,居民全部搬走,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就搬过去了。 而且因为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硫磺喷发,那一带常年弥漫着一股臭胶味,就导致炼毒时的浓烈臭气被掩盖,才以致于陈恪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它。 虽说他亲眼见过,陈柔,他的好表妹,天上地下的第一。 但他并不愿意她来,因为在他看来,剿匪是他们国际警察的份内事,他不想她参与危险,只想她赶紧给他生个小外甥,让聂家后继有人。 可她非要来不说,还说给他带了一帮特别牛逼的援军。 就在刚才通话时她又说,她带来了一位故人,那会是什么人? 陈恪在香江除了宋援朝就没有别的熟人,难不成是他? 他们目前就安顿在lUSUn,待的是一个海盗们废弃了的园区。 “老大!”是岳中麒和聂耀,飞一般的步伐进了院子,皆气喘吁吁的。 聂耀一把搡开了岳中麒,想说什么的,但张了张嘴又后退一步。 岳中麒也顺势搡了他一把,问:“聂太真的要来?” 陈恪深吸一口气,问:“给她准备的防弹衣呢,还有……” “靠飞,现磨的,我听聂耀说她还爱吃玉米片,薯片,我全买了。”岳中麒说。 陈恪瞪眼了:“又是咖啡,这刷锅水,这薯片有什么营养,去买烤肠。” 在他心目中,最有营养的就是烤肠了。 但聂耀还了解的:“她不爱吃烤肠,烤羊排倒还好,但是镇子上没有新鲜的,冷冻的有膻味,她不会喜欢的。” 陈恪的规则也并非完全不能通融,他说:“岳队,派两个人去找鲜羊,买两头回来。” 又说:“要在镇子上找不到,就到乡下去找,如果居民拒绝交易,就……偷!” 岳中麒关注一点:“她几点到?” 他们紧赶慢赶的回来,是怕陈柔他们跑的快,已经来了,但她到底几点到? 岳中麒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儿有一架他们从海盗手里剿回来的米国式侦察机,上面有机枪位,他迫不及待,想看陈柔开着溜一圈儿。 陈恪看表,说:“应该还要五六个小时,不行你去吧,挑两头肥羊。” 他们当然有车,也是剿来的,岳中麒一边怕错过陈柔来,但一边又担心别人买不到东西,偷不到羊,想了想还是说:“聂老板,咱们一起去吧?” 聂耀跟着这帮人,虽然挺苦的,但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周边三米远的地方过,反而天宽地广,天天四处跑,他很开心的。 而偷东西那种事,作为一个好人,他这辈子都没有干过。 想想还挺刺激的,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走!” 陈恪追着喊:“一定要挑肥的,小的,羊是越瘦越膻,越老越膻。” …… 刚才陈恪跟陈柔讲了一下炼毒厂的大概位置,她此刻正在地图上做标注,宋援朝还专门搜集了一些地理杂志上面,lvSUn岛的风景照片,挑出一张看了片刻,对陈柔说:“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一只豁碗。” 跟湾岛仔在一起的小女孩说是一只有豁的碗,它果然有豁。 陈柔把地图展开,给尔爷看,并说:“园区里面全是AK,咱们带的冲锋枪根本不是对手,既然有国际警察们愿意出手,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就好,可是……” 尔爷又不傻,舟车劳顿来一趟,就是来帮陈柔杀仇人的。 对手有AK,国际警察们肯定也有,那也将是一场战争,而不是简单的复仇行为。 尔爷是带着筹码来的,现在可好,陈柔直接把赌桌给掀了。 那么,她想要他做什么? 陈柔再说:“我那个仇人特别狡猾,而且特别善于利用人的同情心理,会在第一时间报警,投降,但是我并不希望当地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所以……” 尔爷干了一辈子的坏事,当然擅长做坏事。 他说:“让鸡哥带人把当地警察的汽车气门芯儿都拔了,电话线剪了就好。” 当国际警察们上门抓人,毒贩子就会喊本地警察。 本地警察来,还会带上记者啪啪拍照,国际警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人咯。 但现在不一样了,香江的地头蛇来了,而跟尔爷相比,菲律宾本地警察简直就是小宝宝,他是连香江警方都能对付的人,对付他们可不在话下。 陈柔点头,把这条列上,然后又说:“但凡从园区里出来的,男性一律射杀,女性先关起来,完了再说。” 有太多被丈夫或者男朋友诱骗来做骡子的女性,如果是引渡回大陆,下场其实也是死,但是因为那个愿意救湾岛仔的小女孩,陈柔想留她们活得久一点。 宋援朝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知道陈柔解决了那个女海盗的事。 他是听梁思翰说的,当时只觉得惊心动魄,下意识说:“万一其中有女海盗呢?” 国际剿匪,一场跟越战有得一拼的战争。 宋援朝虽然同情女性,也愿意抬高枪口,但更怕自己的战友们死。 这件事陈柔也很难办,因为那个小女孩和湾岛仔目前应该已经被关起来,无法联络到她了,而万一在战火中他们走散,小女孩能逃出来,却被尔爷的人射杀了呢? 陈柔说:“虽然难办,但是碰到年轻女性,尔爷,枪口抬高一寸。” 尔爷能感觉得出来,陈柔此来的目的并非复仇那么简单,再一联想到聂钊甚至带着陈柔专门上过大陆,而且近几个月来,聂氏新增了有色金属业务,他站在自己的立场分析了一下,暗猜陈柔应该是来帮聂氏解决一些麻烦的。 当然了,火山附近就有矿,而且是稀有矿。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事情办好,他再跟陈柔谈条件吧。 有国际警察,他的人都是善于偷生之辈,倒也不怕被杀死,而这趟来帮忙的只有他,那么,哪怕董爷现在在悄悄偷他的家,也没关系,他积累了资历,等到事情结束,就可以谈DNA的事了。 他终归是比董爷快了一步。 他说:“放心,我那帮手下别的方面不擅长,但要说识别女性,他们很行的。” 拄着拐杖下甲板,他说:“下来吃午饭吧,鸡哥做的煲仔饭不输大厨,完了大家好好睡个中觉,傍晚就该到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虽然船很颠簸,还汽笛阵阵,但陈柔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才推开舱门上甲板,宋援朝就说:“老板又来电话了。” 因为怕船舱里信号不好,收不到电话,陈柔让宋援朝拿着她的电话。 宋援朝不习惯手机的铃声,再加上海浪太大,一开始是没听到,有两个未接,再后来他就是故意的了,谁让老板非得给他剃个光头,让一帮古惑仔散播流言,说他染了阴虱,还得了性病的。 截止现在,已经有8通未接了,全是聂老板打来的。 陈柔自己其实也挺烦聂钊的,因为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再见,可从她一出家门他就在打电话,但是她接过两通,他也只随便问了两句就挂了,而如果有重要的通话,他会用大哥大的,所以显然没有重要的事,那他又何必一遍遍的打呢? 上了甲板,她给聂老板回拨了过去:“有事?” 妻子离家其实总共也才12小时,因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聂钊想问她走到哪里了,又没有到目的地,白天有没有休息,饮食如何,还有一大堆要问的,但还没开口呢,陈柔又说:“已经到地方了,很可能马上开始任务,我只能开震动,但你尽量不要拨电话给我,影响我执行任务。” 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立刻说:“好的,再见。” 他在跑马地,来跟人谈业务,是抽空出来打电话的,着急麻慌挂了电话,又气的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敲了一下脑壳。 本来他该说一句,小心自己,注意安全的,好吧,又没说。 今天太阳很晒,安秘书给他打着伞的,还有客人在远处的草坪上等聂钊。 见老板不甚开心,安秘书笑问:“要不要跟史总他们去打两杆高尔夫,放松一下?” 来谈业务的史总一看到安秘书的口型,就知道聂老板怕是想玩两把了,于是示意球僮去拿球杆,同时也朝聂钊走了过来,但就在这时安秘书扬手,示意他止步。 没别的原因,聂老板又举起了他那枚小小的手机,翻开。 安秘书心说难不成他又要给三太打电话了? 倒也没有,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又合上了手机,但是才合上,又翻开了。 手机,目前全香江只有聂钊在用的东西,安秘书看出来了,这东西容易致人上瘾。 另一边,鸡哥双手举着雪枫刀,笑问陈柔:“你准备用这刀?” 又说:“这高度也太长了吧,施展不开呀。” 这柄雪枫刀削铁如泥,用来斩人,没有一把日本军刀能望其项背。 但有个缺点是太长了,需要在马上才能发挥其的最大效力,这也是陈柔继在养和病房后,第二次拿它出来亮相。 就这样使,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但是她已经想到更好的,使用它的办法了。 接过刀再递给宋援朝,她说:“刚才刃子有点嘣到,再帮我磨一遍。” 古典骑兵刀,她找到了最佳用法,这一回,她要物尽其用。 …… 傍晚时分,随着地平线越来越近,碗口一样的火山也浮现了它的轮廓。 看表,16:30分,尔爷由陈柔扶着,早早到了下船口,鸡哥指挥着手下们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帮尔爷端着他那一套功夫茶具的,以及提着冰箱的。 一帮游兵散勇们,这就要跟真正的正规军进行接头了。 其实还离的远远儿的,鸡哥眺眼一看,对尔爷说:“阿耶,那岸边站的几个好像是大陆人,而且吧……宋仔,你认识他们吧?” 陈恪他们驻扎的园区就是一个港口,他带了一帮手下来接人,还离得很远,那帮人站在码头,就只是个影子而已,但是就好像宋援朝的复制品,一个个站的跟他一模一样。 尔爷当然早知道国际警察们,也知道他们跟宋援朝差不多。 但是两地隔绝了几十年,他也早忘了大陆军人是什么样子了,而且是在菲律宾这种地方,当地人都是跟焦糖爆米花似的,黑乎乎的,又小又佝偻的。 当然,尔爷的手下们也个个其貌不扬。 所以在看到码头那一排整整齐齐,顶天立地的,仿佛小白杨一样的身影时,尔爷脱口而出:“他们看上去,倒是很有新四军的风范。” 明明他夸的是对面的人,宋援朝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为这是个小港口,大型货轮无法直接停靠,人也要通过浮岛才能上岸。 而要说鸡哥带着尔爷一帮穿的花花绿绿的游兵散勇们看到一帮子穿着迷彩服,但大多数人的脚上还是秋鞋,以及,还打着布绑带的,堪称原始的军人时有多新奇。 陈恪他们也被惊到合不拢嘴。 陈柔带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旦碰散架,拼都拼不好的那种。 一个头发火红,像公鸡的男人抱着竹笼子,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扛着冰箱,还有抱蒲团的,提衣箱的,当然,也有提着军火箱子的,可这帮人确定不是来卖艺的? 在看到这帮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拒绝。 但是陈柔也马上就说服他了,因为她说:“害死陈娟的凶手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儿子,他也是目前九龙最大的大佬。” 一个用生命反抗裹脚步,用锄头反抗婚姻,最终穿上芭蕾舞鞋的女性,本来她可以从偏远的西北山陲一路奔跑,历尽各种险阻并奔向巴黎,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芭蕾舞者。 但她却最终魂断香江,死在了追梦的路上。 害死她的人,陈恪无法原谅,也果然,这还真是一位他的故人。 第217章 聂太的新飞机 听说就是这老爷子的儿子害死了他小姑,陈恪得用上毕生的涵养才能保持冷静。 尔爷又不知道陈恪的身份,倒是对他很热情,说:“陈警官可真是年少有为。” 陈恪说:“虚岁三十,我算不上年少,您过缪了。” 尔爷走了一截,还得再夸一句:“你们的传统,竟然到如今都还没变。” 陈恪没太听得懂,以为对方是在说他们的武器太落后,他解释说:“我们也有些厉害家伙,不太好摆在外面,但我们执行任务的实力没得说。” 尔爷点头,又说 :”国共两军我当年都见过,但国军的作风,军营附近必有舞厅和烟馆,但你们共军当年就没有,如今我瞧着,传统也还在。” 这老爷子竟然见过国军的军营? 见陈恪疑惑,尔爷笑着解释:“四十年代我还年轻,去过多趟大陆,记忆深刻。” 一个在四十年代去过大陆的老人,如果不是陈柔说他儿子害死了陈娟,陈恪会特别激动,还恨不能拉起对方的手来叫一声老前辈,再好好聊一聊。 但因为有陈柔打过预防针,所以他收敛了情绪,手指:“给您安排的住处到了。” 不过一排石棉瓦房,门前站着两列衣着朴素,带着绑腿的国际警察。 尔爷再握陈恪的手:“辛苦你们。” 但虽然他有礼貌,鸡哥他们是游兵散勇作风,跟着王宝刀到了给他们安排好的营房,这一看,脱口而出:“这怎么跟海盗打劫过似的,这有办法住人吗?” 阿威也说:“爷,他们用的棉花被子,一看就冷,不舒服。” 其实一床一桌一个洗脸盆,屋子还打扫的干干净净,部队作风,这就已经很好了。 尔爷明显察觉出陈恪的不热情和严肃,饬斥鸡哥:“阿鸡,不得放肆!” 再看一帮手下们:“肃静,闭嘴,都给我去收拾房间。” 混道的人是这样,你要给点脸,他们就能顺竿爬,得寸进尺。 但你要对他们凶一点,严肃一点,他们也能立刻夹起尾巴悄悄做人。 什么冰箱茶台,还有带来的食物,鸡哥连忙指挥大家去安顿了。 陈柔不知道去了哪里,陈恪正好碰上宋援朝,先不说他的光头,得问问关于尔爷的情况,而虽然宋援朝已经看惯了,但在陈恪看来,尔爷就是个老牌不法分子。 再一听湾岛最大的社团,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甚至只是这老头的小小弟,虽说看尔爷瘦骨伶仃,颤巍巍的觉得有些可怜,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带上仇恨的目光。 此刻已经是傍晚了,当然要准备晚饭。 因为这边廉价的猪肉少,鸡肉和牛肉又比较贵,他们向来是两天一顿荤,而且一般都只吃冰鲜鸡,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嘛,今天陈恪派人紧急多买了几只鸡,当然也不是平常那样,只是加在菜里头,用土豆或者萝卜炖,直接是生炒的大盘鸡,在尔爷的手下们看来简直可以说是寒酸,但于陈恪他们,却是过年的待遇。 陈恪带着宋援朝一路乱转,但没找到陈柔,奇怪了:“咦,我表妹上哪去了?” 宋援朝也觉得奇怪:“陈小姐向来不这样的,这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陈恪又说:“有咖啡和薯片,还有玉米片什么的呢,开饭前让她先垫补一点啊。” 他送了一下尔爷就找不到陈柔了,偏偏园区大,转来转去,依然找不到人。 但宋援朝突然定晴:“娘希匹的!” 立刻又说:“我知道陈小姐上哪去了,我去找她,陈队你去招待尔爷吧。” 陈恪正欲问他人在哪里,宋援朝也跑了。 这是个挺大的港口,有宿舍区,还有厂房,仓库,各种功能区。 宋援朝穿过宿舍区再一路小跑,到了一个大门外,有两个军人在守门,但看到他,没人问口令,倒是俩人对视一眼,笑着说:“宋哥,你这是出家了?” 都是自己人,认识的,宋援朝朝着战友点点头,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栋二层楼,这应该是专门的发报室,有一个穿着砖青色的老式军装,衣服上甚至还打着补丁,裤腿洒开的男人背朝宋援朝,正在看某向某个方向。 宋援朝一步步走近,终于试着叫了一声:“二爷?” 对方应声回头,果然是宋援朝熟悉的脸,语气也跟原来一模一样:“滚!” 但只听到那个熟悉的滚字,宋援朝大松一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其实他原来就一直暗暗猜测,聂耀怕是被送到菲律宾了。 也想过,他应该是跟陈恪他们在一起,但他无法想象那位倔犟而难缠的聂家二爷要跟这帮人待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可刚才远远瞟了一眼他就认出对方了。 聂家二爷且不说脾气如何,就冲他那一身的穿着都堪称脱胎换骨了。 宋援朝可激动了,因为他曾经也怀疑,老板会不会直接把人这给搞死了干净。 他也有很多次忍不住,想问一问陈恪,看聂耀是不是在这儿。 但因为不方便嘛,就一直没有问过,而现在答案揭晓了,真相就在眼前。 这个宋援朝坚持要保他活,但也没给宋援朝少找麻烦的男人,他果然活着,而且就在国际警察的营地中,看他身上的衣着,再看他匀称了不少的身材,显然过得还不错。 但当然,对于自家的保镖,聂耀可没什么好语气。 见宋援朝非但不滚,还上了楼,再来一句:“你,给 滚远点!” 他一直盯着远方,他在看啥? 宋援朝不但没有滚,而且上了楼梯,走到聂耀身边。 好吧,他心说这家伙小资产阶级情调并没有改,在这种地方,别人都讲艰苦朴素的,他手里还端着咖啡呢,可真够奢侈靡魔杖的。 但宋援朝顺着他望的地方一看,顿时脱口而出:“她是准备开那架飞机?” 聂耀啪叽一声,把只纸质咖啡杯攥成了一团,咖啡洒了一地。 他再往前几步,身体探出栏杆,紧紧盯着远方。 远方是一处空旷的直升机停机坪,一架流线动畅的,精美的直升侦察机就停在地面上,一个女人先是抱着手臂在围着它转圈,又拿改锥扳手各处敲敲拧拧,最终收起工具来,纵身一跃,手抓上攀爬器,她爬了上去。 随着她打开直升机的舱门,聂耀闷闷吞了一口口水。 …… 说回陈恪,一想到那老头害死了他小姑,他浑身不适,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他有公职在身,那老爷子不远万里而来,又是来帮忙的,陈柔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眼看宋援朝离开,深呼吸了片刻,调整好情绪又去找尔爷了。 不过刚走到门口,恰好碰上鸡哥,他倒是很殷勤,但来了句:“嗨,Sir!” 陈恪只看对方头顶那撮红毛就浑身不适,当然止步,负手。 鸡哥察觉到不对,而且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行动利落,右手虎口位置直接是青色的,可见他一天到晚肯定枪不离手,是个狠角色。 再加上陈恪毕竟军人,那眼神很吓人的,鸡哥想了想,改了称呼:“嗨,太君!” 虽然屋子里的尔爷立刻一声斥:“阿鸡,不得放肆。” 竟然敢叫华夏军人是太君,这到底是一帮什么妖魔鬼怪? 陈恪被鸡哥气到差点涵养尽失,深瞥鸡哥一眼,进门去了。 不过进了屋子,他当然还是很谦虚的,先敬礼再握手:“尔老先生。” 尔爷已经摆开了他的小茶台,矿泉水和电烧水壶都是自己带来的,此刻水刚刚开,他冲茶洗茶,去沫倒茶,小小一蛊,递给了陈恪:“陈警官,喝点我的茶。” 陈恪接过拇指大的小茶蛊闻了闻,好吧,好像是比他大茶壶泡出来的香。 他说:“您老人家远道而来,辛苦了。” 尔爷说:“我是应陈小姐之约来帮她忙的,虽年迈,但还有点身手,手下那帮人虽说粗俗,可也堪堪一用,有什么要我们做的,您别客气。” 要说为什么陈柔见了老爹,开门见山就要挑明尔爷的来路了。 他深深点头:“好。” 尔爷又说:“如果对手人多武器多,我们就不往前冲了,但你也一定别客气,该叫我们的尽管吩咐,别看我那帮人上不了台面,倒还能做些事的。” 陈恪再点头:“好。” 也就在这时,去偷羊的岳中麒他们回来了,车一进院子他就察觉不对,直接从还在行驶的车上跳了下来,再展目四顾,看到一抹火红,他直奔而来。 因为陈恪没有表态喊太君对不对,看到他,鸡哥当然也喊:“嗨,太君。” 岳中麒又不像陈恪那么严肃,而且看的港台电影也多,这一看对方就是想拍马,却不小心要拍马蹄子上了,拍鸡哥:“什么太君不太君的,以后叫兄弟。” 再指自己:“我,你岳哥,里面那是陈哥,还有那边,孙哥,马哥,对了,你呢?” 鸡哥当然要谦虚:“岳哥,你喊我鸡仔就好。” 岳中麒再拍他:“鸡仔,好名字,哇,我超喜欢你,咱们就此结拜吧。” 但再看一眼屋子里慢悠悠,正在泡茶的尔爷,岳中麒也有点炸毛了,给陈恪使眼色,等他出来,俩人走远了一些,他问:“这老头怕不是谁从坟地里刨出来的?” 再形容:“他老成那样,搞来干嘛?” 这就是为什么,陈柔要事先讲明尔爷的身份了。 她太了解陈恪和岳中麒这帮人了,尊老爱幼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看到尔爷这种老人,他们天然的,就会觉得对方属于要被保护的人,也不会给尔爷分配重要任务。 可是这一次,她要用的必须是尔爷,只有他才能把将会害死陈恪的那帮人全部杀光,诸如李大瘸子,李刚等人,他们不止是骡子,既然来了菲律宾,他们还很有可能成为鬼头昌的帮凶,为了剿匪任务,也必须叫尔爷做屠刀,把他们全杀光。 陈恪对于尔爷的身世心里有底,自然就会放开思想包袱去安排任务的。 他说:“老就老吧,能打仗就行,别客气,照着咱们的强度安排任务就好。” 岳中麒还是觉得不太好:“万一把那老爷子打散架了呢?” “直接入土,安葬!”陈恪拍岳中麒:“我不擅长招待,你去招待他吧。” 岳中麒也不想招待个老头儿,而且他今天除了给陈小姐找鲜嫩可口的羊肉之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她一起完成呢,他笑问:“陈小姐呢?” 陈恪却问:“羊呢?” 岳中麒说:“放心吧,我一只只抱起来闻的,偷的都是最香的,一点都不膻。” 陈恪逼岳中麒:“别管陈小姐了,去招待那位老人家。” 岳中麒也不干:“招待人是你队长的任务,拜拜啦您呐。” 说话间陈恪突然抬头:“哪里来的飞机引擎声?” 岳中麒听到远处一阵轰响,也说:“难道他妈的,难不成海盗们来搞偷袭?” 古惑仔们就住在启德机场旁边,听惯了飞机引擎的声音,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所有的国际警察全部抬起头,在看天上。 同时陈恪腰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立刻扭开,是王宝刀的声音:“队长队长。” …… “陈小姐想要实地做侦察,请求批准!”对面说。 陈恪愣了片刻,问:“是她发动的飞机,剿来的那一架?” 王宝刀:“对。” 又说:“她说目前能见度和天气都在最佳状态,申请飞行。” 且不说陈恪还愣着,岳中麒一拍脑袋,转身就跑。 他们当中有飞机驾驶员,那架米国产的侦察机就是驾驶员开回来的,但是那位驾驶员前段时间感染了登革热,痊愈以后身体状态一直很差,不敢飞。 岳中麒每天经过那架侦察机,就会想起聂太太。 他也总会想,还能不能再见到聂太,以及,如果聂太开侦察机会是什么样子。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给她做副驾驶,配合她,那得多爽。 今天美梦成真了,她来了,而且一来就去找飞机了,她所做的一切,简直全都做到了他的心趴上,但是……但是为什么会是王宝刀带她去的,而不是他? 岳中麒迈开两条长腿,跑的仿佛一道闪电,又仿佛一股旋风。 他朝着停机坪飞奔而去,试图用自己已经过期的旧船票,登上聂太的新飞机。 但才跑到一半,就见夕阳下,一架银灰色,门把手为橙色的米产海豚直升机拔地而起。 它起的超级干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机身不摇不晃,平稳拔起,可以想象此刻握着操纵杆的人,她的手法有多么的老练,水平有多么的高。 如果岳中麒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她的身边,很可能一滴都不会洒出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岳中麒可是内行,只看起飞就知,驾驶员的技术有多牛逼。 而在蔚蓝的天空和同样的蔚蓝的大海上,它披着浓浓一身的晚霞之光,于他的头顶盘旋一周,继而潇洒离开,头也不回。 从起飞到离开都不过眨眼间,海面依旧蔚蓝,晚霞依然火红。 唯独飞机干净而利落的飞走了,不见了。 岳中麒徒劳的跑到停机坪,望着空荡荡的草坪,他伸开双手大吼大叫:“王宝刀,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第218章 我要霸凌你了! 要操纵一架直升机,从手到脚,四肢的协调性都特别重要。 岳中麒所假设的咖啡不洒,阴差阳错下,是由王宝刀来验证的。 他实名认真,聂太技术果然牛逼,从离地到起飞,连着三次升高度,在不知不觉间,直升机依然飞到了低空的最高警戒飞行位置,但他端的咖啡一滴都没有洒。 眼看直升机平飞,他递过了咖啡:“聂太,喝一点解解渴。” 陈柔平常只喝白水,偶尔刺激一下味蕾,也更喜欢喝可乐,而不喜欢咖啡,不过她接过来吸了一口,将它卡回了饮料槽中,并说:“谢谢你,小王同志。” 王宝刀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就能得聂太青眼,要陪她出巡任务。 但是小王同志,这个称呼好亲切呀。 他适时啪的撕开薯片袋,举了过来:“聂太,吃薯片吧。” 陈柔之所以专门提溜他,是因为他爹目前是南海方面的一把手,比较牛逼,按理来说应该认识郭扶正家的关系,再就是她问过了,他在部队里管线路,在侦察地形方面比较占优势,但这家伙怕不是有病,好端端的给她薯片干嘛? 虽然这也是自己的前辈,但她将来没见过他,那他最有可能的结局也就是早死,作为后辈,她有必要给他点忠告的:“小王同志,按时用餐,饭时吃饱,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好不要吃零食,因为它很容易分人的心。” 王宝刀心说他们平常哪里来的零食吃呀。 虽然他们有津贴,但是会隔三个月直接汇回家,交给家属,他们目前用的经费由陈恪一手把控,虽说饭吃得饱,尤其是大白米饭管够,但像咖啡薯片,牛扒小沙拉一类的东西,都得是聂耀借着他的名义,才能给大家搞一点回来。 而像薯片这种东西,国内目前还没有,他们也馋,但很少有机会吃得到。 不过聂太这样建议,他当然把它放回了塑料袋里:“好,咱不吃。” 但陈柔又说:“放在飞机上不安全,咱们应该还有5分钟到目的地,抓紧时间把它吃完。” 说着,她又猛吸了两口咖啡:“谢谢你帮我带咖啡,这咖啡味道特别不错。” 这咖啡是聂耀一家家的尝,尝出来的,lvsun岛上最好喝的一家。 但虽然王宝刀并没有出力,可能被聂太夸夸,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拿起了薯片,边吃,边给陈柔讲这座岛上的城镇,乡村,以及目前他们所摸清的海盗,还有警察局,政府单位,办事机关的位置分布图。 此刻是下午17:00,晚霞正盛,因为暮色还没起来,能见度很不错,同时因为太阳正在落山,阳光也不算刺眼,居高临下看地面,公路,居民房,政府,再兼各处海边零零散落的单独住户或者村落,要在地上,得跑几个小时才能跑完的小岛,在飞机上就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看完了。 而且这是一架侦察型的直升机,拥有超大天窗,驾驶台设置的也特别低,有助于驾驶员进行低空俯瞰。 整体兜了一圈,陈柔调转飞机面向火山:“园区在那个位置?” 园区的位置比较高,在火山的半山腰上,而且因为这一带经常有米国人的侦查机四处突突的飞,所以即便陈柔飞过去查看也并不突兀。 但王宝刀还是说:“聂太,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陈柔不喜欢磨洋工,既然来了,当然想要速战速决,但为什么王宝刀拒绝去园区? 他在挠头,她再看前方,发现问题了:“你认为火山口上那朵云会在短期内生成暴雨,对不对?” 高处的火山口有一朵灰色的云,而只要不是天气预报,一般人很难判断的准确,尤其是,目前高空的风向也比较复杂,从仪表上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一旦那朵云遇到向下走的风,它就会在两三分钟内迅速形成暴雨,雨可能也就下个两三分钟,但是狂风暴雨加雷电,那于直升机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这种海岛上的天气就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会儿又晴空万里的。 说话间那朵云又往下滑了不少,而且从仪表盘上看,有一股强劲的西风刮了起来,王宝刀一看不好,直接来拉陈柔的手:“聂太,麻烦了,赶紧转向。” 虽说直升机飞的很快,但真正的极端天气,气流跑的能比空客都快,更遑论直升机,而一旦操作不当,机毁人亡,他俩都得报销在这儿。 说话间面前的飘起一股股薄烟似的云雾,极端天气说来就来,携带着雨的云团已经在他们面前了,而要说王宝刀在被陈柔带着原地起飞的那一刻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怕,毕竟云团不是敌人,也不是枪和子弹就能干掉的。 再说了,他要嘎了倒没所谓,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但要聂太嘎在这儿,从明天开始,剩下的人怕就全得滚回家了,那可不是王宝刀想要的。 他是真着急,陈柔去摁仪表盘,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松开。”她说。 不是,暴雨来了,而暴雨是直升机的天敌,她难道不怕? 王宝刀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握着聂老板媳妇儿的手,又慌得松开:“对不起!” 他此刻心里慌得一批,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给建议吧,或者催促两句吧,又怕扰乱陈柔的心态,搞慌了她。 但要不提醒吧,他都可以预想到,此刻还在港口驻地的陈恪和岳中麒,以及别的战友们在怎么咒骂他,以及,哪怕侥幸回去,他要挨什么样的批评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想这件事儿,因为此刻在他眼前发生的,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迹。 一般情况下,直升机要升高度,需要先倾斜本身,再一点点的往上抬,但陈柔不是,在云团到来之后,在王宝刀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在原地抬高度了。 当然需要倾斜,但是她一边盯着窗外的云,一边还盯着仪表盘上的风向,于外面湍急而复杂的风团中微调机身,让每一层变幻的气流,都能成为她升高度的助力。 而且因为她操作的足够丝滑,直升机一直在左摇右摆,但是完全不颠簸。 转眼间玻璃外已是一团浓雾,四周一片白茫茫,但是从呜呜的,呼呼的,嗷嗷的风声中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在这个高度,五米左右就会是一个气流层,而直升机每秒钟升的速度也是5米。 也就是说,陈柔需要在每秒钟之间都决定自己该怎么调整机身,同时,她的每一步做法都是正确的。 雨点子来了,啪啪啪打上了玻璃,可也在眨眼之间,直升机跃云团而出。 火山口紫红色的积灰,以及夕阳,还有脚下那一团灰茫茫的云,一切跃然眼前。 从疾风骤雨,一秒切换风和日丽。 绝美的夕阳,绝美的风景。 王宝刀这时也才发现,一包薯片被自己捏成了渣渣。 但他可太激动了,当场飙脏话:“牛逼!”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但是在没有经历之前,王宝刀并不知道,一个飞行员能牛逼到什么程度。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但是他文化水平不高,形容不出来,就只能苍白而匮乏的说两个字:牛逼! 但这聂太是真牛逼。 强对流的极端天气,训练有素的米国飞行员们都不敢玩直升机的,聂太不但敢,而且玩的那么丝滑,那么顺溜,那她原来到底飞过多少次? 王宝刀的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觉得他的脑袋都要炸了。 摸头半晌,他问:“聂太您原来在军事学校训练过吧,而且是专职飞行员?” 陈柔笑着说:“差不多吧,主要是我们那个时候有钱了,这种东西也不稀罕,大家想造,就可以可劲儿的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只要能练出技术就好。” 她说的是将来,国家强大,特种部队的各种军备也极为丰富,什么米国产的,法国产的,大俄产的各种飞机都有钱买得来,买来了大家就可劲造。 技术需要苦练,但也需要钱,陈柔这种军人都是用钱夯出来的。 而她的前辈们,哪怕他们有心,有渴望,但因为国家还穷,没有钱,有一架飞机都跟宝贝似的,生怕弄坏了,大家也就练不出技术来。 说白了还是钱闹的。 不过王宝刀误解了,他以为聂太所说的钱是聂老板家的,也以为她的技术全是聂老板用钱夯出来的,想想还挺不错的,所以他说:“聂太,虽说训练飞行烧钱,但是您这钱花的有意义,你们聂家也是,不但有钱,而且有仁有义,还有善。” 好吧,果然领导家的儿子,他比岳中麒还会说话。 为了躲避云团,陈柔直接拔高飞机,到火山口上遛了一圈儿,再回头向下俯冲,下面就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的园区了。 陈柔一路向下,还得问王宝刀个事儿:“你认不认识目前香江有名的大陆富豪,郭小白,对了,他儿子叫郭扶正。” 王宝刀还真认识,说:“姓郭的呀,他家有领导在台办,目前第一牛逼的单位。” 在陈柔印象里,台办就是汉奸窝,一窝子的汉奸,但在这个年代,它确实是一个福利好,待遇好,地位高的好单位。 知道认识就行了,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她压低了高度,可见园区刚刚经历了一场雨,所有的路上,房顶上全都干干净净,雨后能见度也够,可以看到路上行走的人,当然了,虽然湾岛仔目前就在这儿,但那些人里并没有湾岛仔。 王宝刀还是很优秀的。 陈柔只能用眼睛做侦察,而他带着速描本,等她一圈巡视完,地图已经画出来了。 陈柔一看,得认真竖个大拇指:“小王同志,你比我想象的优秀多了。” 王宝刀嘿嘿笑,心说这聂太根本就不像豪门阔太,反而像个华夏特种部队的女领导,而如果天天能跟这样的女领导执行任务,其实周末什么的并不重要。 就不说996,700的上班时间他也不是不可以。 任务已毕,返航,恰好在陈柔落地的那一刻,夕阳落山,暮色四合。 但当然,王宝刀才从飞机上跳下来,七八个人同时把他围住,所有人的眼神瞧着都像是要吃人一样,不过就在陈柔跳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又全都后退一步。 陈恪则上前一步,说:“辛苦你了陈小姐,刚才很危险吧?” 王宝刀举手:“报告队长,虽然危险,但是……” 陈恪回头瞪眼:“你闭嘴。” 再跟着陈柔一起走:“暴风雨过境的时候,你们恰好躲过了?” 当然不能让老爹担心,陈柔坦言:“陈队,比刚才那个更加极端的天气我都飞过,那不算什么的,不过……好香啊。” 当然香啦,西北盛产羊肉,而陈恪是从大西北来的,他最会做的就是羊肉。 可他总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暴风雨总共时长也就5分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无法观察到陈柔,也找不到她的飞机,当时所有人差点急疯,却只能在原地等。 而在他这个时代,特种部队进口的战机都很少,更没见过新型技术。 他说:“有羊肉,有红烧的,还有烤的,对了,还有手抓,你肯定爱吃,但是……” 陈柔一直都不太喜欢聂家那种风格跟聂老板一样,甜腻腻的餐饮,爱的就是麻辣鲜香和肉类,她也估计老爹要缠问个不休,也确实饿,就说:“问王宝刀。” 但她不过偶然回头,就看到岳中麒和一帮特警们围着王宝刀,而且是把他架离地面,对在直升机的起落架上,还有人跃跃欲试,准备出拳。 她止步,皱眉头:“岳队,你们军中该不会有霸凌现象吧?” 再问:“你们这是在霸凌小王同志?” 就在她说话间,王宝刀已经被放回地面了,有人帮他扯衣服,还有人帮他捶肩膀。 岳中麒更是吐口水润润手,帮他捋头发:“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在关爱战友。” 陈柔能看不出来嘛,他们刚才的行为就叫霸凌。 但她也没想到,将来德高望重,牛逼轰轰的老领导年轻的时候既不稳重,还乍乍唬唬,像个兵痞,她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说:“最好不要搞霸凌。” 她饿了,转身给自己找饭去了。 而只等消失在拐角处,王宝刀立刻被拎了起来:“快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环抱速写本,未语行笑:“牛逼!” 所有人一起指他:“快讲,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再笑:“你们没经历过,你们不懂,那叫真牛逼。” 但再看陈恪一脸严肃,他也赶忙清醒自己,并说:“陈队,聂太的驾驶技术,就目前来说,只有咱们特种大队,飞行部队的驾驶员才可以比拟。” 再说:“那帮米国大兵虽然有好飞机,但驾驶方面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陈恪只问:“强对流天气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侥幸躲过的?” 王宝刀轻轻摆手,神秘一笑:“当然不是。” 在众人渴求的眼神中,他再说:“聂太是凭实力躲过的极端天气。” 陈恪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表妹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但王宝刀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既然是凭实力,就证明她技术确实高超,当然了,他的心也能稍微安一点。 不过他的心安了,岳中麒更委屈了:“快讲,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坦白说:“她那个技术我就不说学了,太难了,我讲都讲不了。” 岳中麒更委屈了,他说:“宝刀,你要再这样故弄玄虚,我可真就要霸凌你了。” 第219章 既好奇又怕怕,一颗心七上八下 战争的模式一直是在变化的。 在冷兵器时代,拼的是谁的刀更锋利,谁的力量更大,后来有了骑兵,蒙古铁骑曾经差点席卷全球,再后来有了热武器,小小一个大英国,靠着发达的热武器殖民全球,香江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是空天火力,卫星时代,只有热武器就又变得落后了。 空军,尤其是飞行员的作用有多大,今天,陈柔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恪接过王宝刀绘的空中俯瞰图,把所有人全挥开,郑重表彰:“宝刀同志,你还真是一柄宝刀,在这地图,不但现在的任务,接下来的剿匪工作都要好干不少。” 王宝刀这时才憋出来一句:“队长,你知道有个词叫冲上云霄不?” 岳中麒起兴趣了:“快讲!” 王宝刀当然也懂一点飞行,试着形容:“当时有四五个平流层同时作用,每个平流层的气流都不一样,有雨有冰雹,但就在那样的强对流空气环境中,陈小姐在大概30秒的时间内,原地拔高数百米,把飞机带到了安全地带。” 陈恪听的惊心动魄,因为照王宝刀说的,现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冰雹是有可能砸坏螺旋桨的,所以在冰雹天气下飞直升机是件既冒险,同时对于驾驶技术有着极致考验的事,可是他的小表妹竟然做到了? “有钱人可不都是土豪劣绅,看看人聂家,为了培养聂太这种驾驶员,肯定没少花钱。”王宝刀两眼星星,全然不顾岳队的死活:“我简直就像做了个梦。” 冰雹条件,复杂的强对流中直冲云霄? 完了,岳中麒想象不到那得多壮观,嫉妒让他面目丑陋,他说:“王宝刀,你不经我的批准擅自行动,今天晚上休想吃我偷来的羊肉!” …… 鸡哥他们冰箱都带来了,炒锅自然也带着,马仔们肯定是和国际警察们吃一样的饭,但鸡哥一看国际警察们用的竟然是冷冻僵尸鸡,当然就要尔爷开小灶。 而本来有两只羊,陈恪刚才一通收拾,用做手抓的方式炖了一只,这会儿其实也才刚刚好,剩下一只他准备要红焖,也只剁了一部分,没有铁签子,就用从港口附近砍来的豆蔻树枝串着,刚刚用木炭生好火,准备烤来吃。 食物是这样,像香江人一样,精细,自有精细的吃法,但要粗吃,也要粗吃的爽感,而因为豆蔻树枝本来就有异香,岳中麒偷的羊也确实又肥又不膻,这边陈恪走了,那边炊事班的刘班长闻到一股焦香扑鼻,捡起一串肉串儿来一尝,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妈呀,这也太香了吧!” 正好看到几个古惑仔饿的不行了,在找吃的,刘班长热情邀请:“快来吃肉串。” 在香江,因为羊肉太膻,明火烧烤并不时兴,但羊肉是只要品质好,肥嫩,就必定是要大火猛烤,外焦而内里肉汁丰美才好吃的。 他们甚至都没有放辣椒,也没有放陈恪专门收集的香料,只是就着一点盐巴,树枝一串再猛火一烧,吃的那叫一个鲜美。 陈柔寻着香味而来,恰好就看到一大群人排着队,正在等着刘班长给烤串儿,她跑了一圈,不但耗力气,而且耗了头脑,饿的当然也快,而这种红柳大串,想当年在新疆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是经常吃的,所以索性也不排队,自己拿刀切肉,肥瘦夹花,自己烤了起来。 还别说,她比炊事班的同志显然更有经验,三只大串在手,在火上连颠带抖,看到罐头瓶里有调料,拈一点洒上,转眼间肉串已熟,她已是一口咬。 自打调到深市,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原汁原味的烤肉了,就一个字:爽! 现场人很多的,国际警察原本是六十多个,目前也还有四十几个人,尔爷带了五十多个自己的骨干力量,队伍越排越长,这肉肯定不够大家吃,怎么办? 陈柔也就吃了一串,拿着剩下两串就准备去找陈恪。 但走了几步,经过一个房间,看到里面有个光头,围着一口大锅,拿个勺子正在搞烹饪,陈柔递了一串肉:“宋哥,来一串。” 再一闻:“你炖的居然是手抓?” 又说:“这味儿可太正宗了。” 真正的手抓羊肉也放调料放的很少,一般情况下只需要洒点花椒,而盐巴则是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比较少的青盐会更好,但有个关键是,一定要开锅煮,羊肉中的腥膻之气就会随着水蒸气飘走,同时还要不断的撇打浮沫,才能让汤比水还清。 宋援朝受了陈恪的委托,在给手抓羊肉浮沫,咬了一口肉串:“好香。” 他因为一直在屋子里,而且雷阵雨经过这儿的时候已经减小了,不知道天气情况,所以只知道陈柔出门了,但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险恶,边吃肉串边说:“陈队说了,这是专门给你炖的羊肉,他还真有两下子,这肉闻着是真香。” 陈恪属于虽然严肃,也不懂社交,但是凡干活,不但自有一套,而且想做什么就能做得特别优秀的人,平心而论,如果是他将来上到王宝刀他爸的位置,应该会比岳中麒做的更好,也就怪不得岳中麒,自己是同辈中最差的了。 且不说这个,陈柔得跟宋援朝商量一件事情:“宋哥,等咱们进园区的时候,我得交给你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你也只需要完成那一个任务,然后找个地方搞狙击就好。” 宋援朝来,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因为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可以公开化的扛着AK去执行任务,而且战友都在,他也想炫一把自己在香江练的准头。 一听是特别重要的任务,他感兴趣了:“什么任务?” 但再一想,他说:“你说的该不会是救湾岛仔吧,那算什么重要任务。” 虽然跟尔爷已经讲过一次,为了那个小女孩,也要留下所有逃出来的女性,但陈柔不太放心,还是得专门找一个人去找那小女孩,当然,宋援朝是最佳人选。 把大概情况讲了一下,她说:“你只要说是她仔仔哥的朋友,她就会跟你走的。” 宋援朝习惯性的摸光头:“仔仔又是谁?” 陈柔得说,聂钊虽然坏,但坏的特别精明,自打宋援朝剃了光头,而且还总喜欢摸一下光头,她心目中,属于他的光环就彻底消失了,现在真是普的不能再普。 “湾岛仔,小名仔仔。”她说。 宋援朝差点没呕出来,但他得说,这小名确实很适合湾岛仔。 俩人正说着,陈恪回来了,而且一进来就问:“手抓还在的吧?” 顶多不过半个小时,他们领导层开了个小会,结果等陈恪再回来,就发现他准备用来红烧的羊只剩个骨架子了,而且是已经烧烤好的骨架子,一帮古惑仔一人一根骨头,正在狂啃羊骨头。 要知道,鸡哥嫌弃他们的伙食,所以在专门给尔爷开小灶。 当然,陈恪他们也以为香江人天天吃香喝辣,看不上他们的普通饮食,今天之所以搞羊,也只是想给陈柔尝一下他们老家,大西北的风味,结果香江的同志们就不说肉,骨头都啃了是怎么回事? 他生怕手抓也被吃光光,所以赶进来看的,还发,手抓还在。 但接过陈柔给的肉串来一看,他说:“辣椒都没洒,它怎么能好吃呢?” 正宗的烤羊肉串是必须要加辣椒的,当大火煎上油脂,附着在上面的辣椒面就会被油脂浸透炸香,辣味也会成倍的淡化,可是又能提升羊肉的鲜味。 陈柔得撒个小谎:“我们吃了很多,已经吃饱了,你快吃吧。” 陈恪很少突破底限做坏事的,今天做坏事也是为了表妹。 而虽然那些丢了羊的村民其实也是海盗的同伙,但偷了人家的羊,他心里也很不舒服,结果一只羊,半个小时,一帮古惑仔给造的干干净净。 那不,阿威和阿猛吃了满嘴的油,但经过厨房时止步,又说:“好香。” 再一看屋子里,一前一后的进来了:“哇,这里还有羊肉?” 这种就更神奇了,因为肉已经熟了,但是汤格外的清冽,可是闻之又是一股浓香扑鼻,阿威阿猛对视一眼,看宋援朝:“宋仔,这都是哪里的吃法,怎么那么香?” 宋援朝还挺会的:“看过《书剑恩仇录》吧,就是香香公主家。” 阿威阿猛俩兄弟差点跳起来:“搞咩,那是小说喔,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地方。” 生在香江这种小小的蛋丸这地,这些可怜虫都不知道世界之大。 宋援朝热情邀请,说:“等以后回归了,如果你们想去,咱们可以南下深市,只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就可以到了。” 只要三天三夜? 阿威看阿猛:“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怕是要绕香江一百圈喔。” 阿猛说:“大陆人应该都有个铁屁股,不然的话,屁股都要坐烂的。” 他们在聊天,陈恪盛了一大碗羊肉出来,又放了一只馒头在上面,端到外面又交给了陈柔,这才说:“夫妻没有隔夜气,兄弟没有隔夜仇,阿柔,聂家二老板跟着我们这段时间,但凡有香江的报纸,尤其是报道聂老板的,你的,都会剪下来收集起来,聂老板的意思是不要让你见到他,但我觉得,该见还是见一见吧。” 普通人家的兄弟当然没有隔夜仇,因为共同利益撑死也就那点钱,犯不着急赤白眼的,但是聂家不一样,它的财富占着半个香江的产值,兄弟之间当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陈柔想了片刻,做了个决定:“表哥,我暂时先不见他。” 陈恪只是个普通人,不懂豪门兄弟间的恩怨,说:“听说你要来,他可激动了。” 又说:“刚才有雷暴,还是他通知我们的。” 聂耀在他的小二楼上亲眼看着陈柔上了飞机,起飞,然后就一直在观察天象,觉得不对了以后就开始大吼大叫,喊陈恪他们去救人的。 也许原来他们之间矛盾很深,但陈恪看得出来,聂耀特别挂念陈柔。 端着羊肉,他说:“要不你把羊肉送过去?” 他们要执行任务,今天晚上已经来不及了,要到明天晚上,陈柔当然要见聂耀,因为这个岛上的语种太小,只有聂耀懂,但不是今晚。 她又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弟媳妇,不可能端着一碗羊肉跑去哄他的。 今天晚上她还有许多任务要做,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先吃饱吃好,再找个床铺睡上一觉,然后好去干活儿。 对了,已经出来一整天了,掏出手机一看,又有3个未接,不用说,当然是聂老板,陈柔给自己盛了一碗羊肉汤,再拿了一只大馒头,问过鸡哥,找到自己的宿舍,进去之后边吃东西,边拨通了聂老板的电话。 其实也才一整天没有见面而已,聂钊今天本来有应酬,应酬到一半心情不好,早早辞别了客人,但是又不想回家,就在公司里抓了几个人正在开会。 都晚饭时间了,老板不吃饭,大家当然也不敢饿,老板脸色不好,大家当然也不敢表现的太开心,但是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聂老板眉毛都扬起来了:“喂?” 他起身出门:“你在吃饭?” 陈柔正在往嘴里填馒头:“陈队炖的羊肉,超级好吃。” 在聂老板的心里,太太此刻已经遭遇一百个海盗,干掉了一百零一个,应该也在烽火线上,叫他无比忧心,但听说她只是在吃饭,而且饭还特别美味,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他原来是从不矫情的人,可竟然脱口而出:“我好担心你的。” 陈柔最听不惯的就是聂老板这种语气,因为在她印象里,它只可能发生在电视上,偶像剧里,而且应该由女主角来说才对,她一听,都被馒头给噎住了。 要不是赶紧灌了一口汤,她得噎死自己。 而本来她想说一句,聂老板你简直比湾岛仔还娘,但是在别的男性面前,她没有维护对方自尊,以及,让对方开心那种觉悟,她向来只有一个目标,只要面对的是男性,她就要臣服对方,让对方从心底里敬仰她。 但在聂钊面前不是,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跪着,没有敢站起来过的缘故,陈柔对于他没有敌意,也没有征服的意识,嚼掉了馒头,她说:“我也好想你的。” 且不说对面的聂老板是何反应,陈柔要挂电话了:“我还忙,完了咱们再聊。” 已经把饭吃光光了,只剩最后一块馒头,她端着碗出来,边走边拿剩馒头擦碗,一路走到伙房门口,正准备把馒头丢进嘴里,一抬头,岳中麒也在擦碗。 跟老领导海砂厂一别,这还是第二次的初见面。 岳中麒一块馒头举了起来,丢进嘴巴再看陈柔,就见她也举起馒头丢进了嘴巴。 岳中麒举起他被擦的明光可鉴的饭缸子,陈柔也举起了她的。 岳中麒转身要去洗碗,陈柔紧随其后,也来洗碗。 要知道,关于吃饭,用最后一块馒头擦碗,然后再去洗碗,这是岳中麒向来坚持的习惯,而哪怕是在同一个连队,跟他有一样习惯的人也不多。 他又不知道陈柔这些习惯都是跟他学的,心说完了,怪不得聂耀说陈柔小姐是鬼上身呢,还真是,她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搞的跟他一模一样的。 他既好奇又怕怕,一颗心七上八下。 “岳队,晚上咱带几个古惑仔出去一圈,有时间吧?”女鬼,喔不,陈柔说。 岳中麒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在这一刻,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鬼都不怕了,立刻说:“好哇!” 第220章 关门打狗! 先说香江,聂钊这边。 他是在跟房产公司的人开会,梁利生当然也在。 而他今天晚上的会其实有点没事找事,找茬挑刺的意味,因为香江的房产业务是成熟的,马上年后,二三月会是淡季,各方面并没有值得他特别盯的事。 梁利生还挺担心的,因为小邝仔最近跟着他到公司,还配了中药,搞的办公室一股味儿,显然,他的痔疮又犯了,不能久坐他还要坐着,简直自讨苦吃。 不过刚一接完电话回来,他一扫之前的阴霾,说:“散会吧,都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刚才他一副要挑不出刺来,今晚就要挑到天亮的架式,结果这就放人啦,啥电话啊,这简直比痔疮痛还管用。 当然,没谁愿意加班,就连安秘书,都因为邝仔在而溜了。 聂老板不能久坐,于是到办公室的隔壁的健身房做肌肉拉伸,打拳击,对了,他一直没有吃晚饭,但他不吃,邝仔又不像安秘书会用花言巧语劝老板吃饭,也就陪他一起饿着,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回家,孩子都困的打哈欠了。 但突然有人敲门,邝仔一看,鞠躬:“总裁好。” 聂老板显然也很开心:“东西买到了?” 韦德递照片:“明晚就会到海砂厂,连夜喷漆,而且boss,它便宜到我都不敢想。” 看来老板是添大件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老板望着照片时那么兴奋,邝仔趁着送水瞟了一眼,有点傻眼,因为照片上是一艘看起来很牛逼的大船。 或者应该叫战船才比较合适,因为那一看就是打仗用的。 聂钊听说很便宜,来兴趣了:“最终多少钱成交的?” 韦德伸五根手指,就在聂钊以为他要说500万时,他说:“50万。” 那是一艘可以搭载六十人,且提供居住的中型的驱逐舰,造价都在200万以上,竟然只需要50万就可以买到? 聂钊说:“把这个消息转达给王司令,如果他不方便出面,我们来联络,我看北边,Soviet Union怕是要解体了,要不然,他们的将军不敢这么疯狂的倒卖武器。” 公元历现在已经是1989年了,确实,北边的Soviet Union摇摇欲坠,米法英等国都有军事专家预测,说它即将解体,而一个大国的军人私底下竟然敢倒卖中型驱逐舰,就证明它不但即将解体,而且进程应该会很快。 韦德欲走,聂老板又喊住他,说:“这是个大商机,找个人披壳,联络一下新马泰菲各国,但是切记,一定不能是咱们出面,帮Soviet Union销售一下各种武器。” 普通人活着就只是工作和生活,但聂老板不一样,他能从各个方面找到商机。 而且其实他精力很旺盛的,除非太太在家,需要陪太太,否则他的工作时间一天固定在14~16小时,而且只要是看到跟钱有关的事儿,他基本就不会疲惫。 这已经晚上九点了,韦德问:“您吃过饭了吧,是不是该下班了?” 他最近又生痔疮了,韦德希望他能早点下班。 但聂钊也才想起来,说:“马上就去。” 不过显然他还有在思考的事情,所以再沉吟了片刻,他说:“紧急加个班,把外观也修饰一下,你懂得吧,喷漆的时候……” 韦德也是够聪明,立刻就知道老板说的是驱逐舰了,上面有国旗还有型号,等到手之后就要立刻重新喷漆,把原来的醒目标识全部喷掉,至于重新喷标志的时候要喷成哪个国家的,韦德当然知道,米国的。 聂钊得去吃饭了,说:“辛苦你盯一盯,一天之内务必把它喷好。” 一艘驱逐舰呢,哪怕大喷枪,也得24小时的才能喷完,老板急着干嘛啊? 但当然,哪怕韦德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人家没说出来之前他不会多说什么的,只说:“我明晚过去亲自盯着,一天之内保证喷完。” 聂老板听到保证,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电梯。 …… 陈恪偷羊是给陈柔吃的,而且应该是要吃好几顿的。 因为今天晚上炊事班蒸的是馒头,他虽然发了面,但没顾得上烙,不过他本人特别擅长烙大饼,而且大饼就羊肉汤,那才真叫一绝。 可他给聂耀送了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刚才把一只羊啃成骨架子的古惑仔们已经围锅吃上他的手抓了,再一问,陈柔也就吃了两块肉,喝了一碗汤。 这就搞的陈恪很不高兴,而就在他要跟尔爷商量事情时,一进屋子,就见尔爷面前摆着五盘小炒,中间还放着一大块肥瘦夹花的羊肋排。 他再看鸡哥那满嘴的油,明白了,绝对是这家伙眼疾手快,把羊身上最好吃的羊肋排端了来,孝敬给他家爷爷的。 今晚陈柔还要出趟门,约了阿威和阿猛几个,但说好的是凌晨一点钟再出门,而尔爷找陈恪来商量,是因为他带来的武器比较一般,而眼尖的鸡哥已经巡视一圈了,就发现这帮国际警察表面上配的是国产老六五,但其实人均一把M1911。 M1911在手枪中也算神枪了,米国大片里枪战的时候用它用的最多了。 而且国际警察们表面上,警卫巡逻的时候端的是普通机枪,但鸡哥发现了,他们营地内部还有个内部营,门口的警卫们扛的则是AK47。 尔爷也想做事,叫陈恪来商量,就是想给他的人也更换武器,到时候装备强一点。 陈恪倒是答应的很爽快,但也说:“用完一定要归还。” 鸡哥还想着这趟来,能刷点好东西回香江了,一听急了:“我们带走一点行不行?” 香江本土可没有那么多的精良枪支,而如果他们带一些回去,光凭武力装备就能把董爷那边给彻底打趴,叫他们从此爬不起来。 陈恪并不喜欢撒谎,而且特别讨厌叫自己是太君的鸡哥,但现在他不得不撒谎,他说:“我们上面对于所有收剿的武器全部有登记,你们拿走,我得坐牢。” 要是油头滑脑,天天撒谎的人撒个谎,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太可信。 但陈恪长的太过正义凛然,又言辞恳切,把鸡哥都唬住了,忙说:“好好好,我们不拿。” 尔爷还要吩咐鸡哥:“盯紧点下面人,别叫他们见了好东西把持不住,偷偷拿。” 鸡哥当然说:“是,阿耶。” 尔爷邀请陈恪一起吃饭:“听说这羊肉是你送的,确实好吃,谢谢你。” 人家都已经吃了,陈恪也不好端走。 可一想到陈柔那么爱吃羊肉,还爱吃他们大西北人最爱吃的馒头,口味简直跟他小姑一模一样,结果却吃不到羊肉泡馍,简直郁闷。 他说:“我已经吃过了,就不吃了,谢谢。” 他正准备要走,尔爷又说:“从40年开始,我曾多趟往返于香江和大陆之间,大概是45年吧,我就坚信,你们会是最终能留下来的军队。” 老爷子要聊天,陈恪也不好走,只好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论到了任何年代,人民是国家的主人,而人民,会选择我们。” 尔爷点头,又说:“我带的这帮鸡鸣狗盗平常还好,但跟你们一比较,真正叫我汗颜。” 这老头谈吐文雅,听他说话,显然既有心胸也有见地,但怎么就没教育好儿子呢? 陈恪内心极复杂,但当然,工作不能落下。 这会儿晚上要出任务的人全都去休息了,他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安排了一个工作,把他们连队所有缴来的美式枪全部清点一遍,记下编号。 这可都是战利品,得回去的那天,他们得全部打包带回去。 对了,还得说一个人,聂耀。 自陈柔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躲回房间里头了。 然后就一直在等陈柔来找他,而且他还酝酿了一大堆用来攻击聂钊,讽刺陈柔的语言,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嘛,就一直在心不在焉的写报告材料,边写边等。 但写了一会儿,看到旁边一沓厚厚的材料,一想到那些都是他这段时间写来发传真的原本,而放在那儿,就会暴露他一直在帮大陆人工作的丑事,他忙藏了起来。 把材料全部收进柜子里,再写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猛然回头,床上有一本《两万五千里长征路记实》,那是陈恪的书,特别厚的一本,他最近正在读,而要陈柔进来一看到,不得耻笑他竟然读大陆人的历史,他也赶忙藏了起来。 抬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很好,等到陈柔来,他只需要把本子一翻就好了。 可是,聂家二爷白白浪费了感情。 因为转眼已经12点,连队早熄灯了,可是陈柔她,竟然还是不来看他! 聂耀一把抓起写好的材料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子里,躺尸。 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以及那帮大陆军人在聊起陈柔的时候就会发现来的一种笑声,具体的声音是,jie jie jie jie jie。 而用他舅梅宝山的话说,那是穷鬼们才有的笑声。 好吧,她终于来了。 聂耀猛的翻身坐了起来,一秒到窗前,坐到了椅子上,翻开了一张报纸。 立刻,他就听到陈柔的声音了,但没听清楚她是说了句什么。 聂耀啪的一翻报纸,却也瞄了一眼桌上的雀巢咖啡,他是少爷脾气,总还想着陈柔来,他虽然要冷脸,但是要帮对方冲一杯咖啡来招待她的。 可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点火,紧接着就是发动机的声音,而且没有任何人上楼梯,也就是说,陈柔应该是跟那帮大陆军人离开营地了,而非来找他了。 聂耀扔下报纸,还丢了一只鞋,冲出门,就看到果然,岳中麒开车,陈柔就在副驾驶,俩人有说有笑,开着车出了内部营地,又一路撒欢儿,出了外营,走了! 聂二爷半天的准备和憋的气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好比他的心是一只装满气的足球,而陈柔狠狠踩了一脚,将它无情踩扁。 …… 岳中麒善于搞外联,在连队负责外交,经常在外面跑,当然就于警察局和政府部门比较熟悉,而今天晚上,带着阿威阿猛,他们需要先熟悉整个岛上的公检法部门,以及通信塔楼,无线电基站,到了明晚,行动的同时兵分两路,就得全搞掉。 其实陈柔如今所讲的策略,都是将来岳中麒当了老大以后,手把手教他们的。 但目前他还只是个副队长,而且他也才头一回出国执行任务,还没有失去过太多战友,也还没有完成经验的积累,所以到了将来,他会指着陈柔的鼻子骂:你是我带过所有兵里最差的一个。 也会指着她一届的军人们骂: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但现在,他要用无数经验换来的作战策略,在经历了一个轮回后,将由陈柔传授给他,那不,沿路走着,陈柔突然指着远处的高塔说:“看到了吧,通信塔楼。” 又对阿威阿猛说:“明天安排人手带两桶汽油来放在下面,晚上只等行动时,先放火再开枪,两枪就够了,而且油桶爆炸不像炸药,范围不会太广,也不会对附近的普通居民造成伤害。” 岳中麒只差鼓掌:“这办法可真他妈的妙!” 两桶油打爆信号塔,岛上的电话通信就被切断了,没有人能叫得来外援。 转眼他们开车到了岛上唯一的警察局,陈柔又说;”不要用你们平常用的那种,割轮脂的方式,每只轮胎里钉四枚钉子,让他们行驶一段再爆胎。” 古惑仔们的手段向来野蛮而LOW,大剌剌的割胎,万一被警察们发现,赶在出发前换了轮胎,他们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这一点岳中麒也常用,竖大拇指,他又说:“妙,太妙!” 但接下来还有个最关键的,就是无线电,它的发射塔在园区内部,但是也必须在开始行动之前把它搞掉,就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关门打狗了。 岳中麒笑看陈柔,女鬼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就想听听,她要怎么搞掉无线塔楼。 他的嘴角翘的呀,就不说AK了,大炮都轰不下去。 第221章 小偷都要拼业绩? 为了防止无线电收发设备被破坏,也是为了信号更好,海盗们通常也会把它架设到比较高的位置,就好比lvsun岛上,毒品园区这个,它是架设在离地大概30米高的位置,而且是水泥塔柱,四壁光滑,没有攀爬的条件。 它又是在一个水泥大圆盘上,不论你从哪个方位,都很难狙击到它,怎么办? 岳中麒还在笑呢,陈柔问他:“岳队,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岳中麒也不是不懂行的人,他说:“如果想要隔绝无线电,有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是,直接往发射器上面盖一口锅,而且我们有专门特制的屏蔽锅。” 他话还没说完,阿威和阿猛在后面抖着肩膀,咯咯咯的笑起来了。 但不是因为他们懂,而是因为他们不懂。 这些小氓流没文化,把诸如有线电话通信,无线电通信设备都想得特别高大上,陈柔说的那种,爆炸式,在他们看来才是有效的,搞口锅这种,他们就不懂了。 但陈柔可没有,并且说:“是用锡矿做的锅吧。” 锡是一种特别好的,可以阻隔无线电传输的金属,而且就地取材,用锡矿做锅来罩敌人的无线电发报机,既没有破坏性,还叫他们发不了信号,那是真正的高招。 将来陈柔他们学的,恰恰就是岳中麒岳队一拍脑壳发明的。 所以他其实非常优秀,而且还拥有陈恪无法比拟的高情商,又聪明又有能力。 陈柔很艰难的,才能掩饰对于老领导的欣赏。 她说:“就用这个办法,但是威哥猛哥,你们里面有没有会攀岩的?” 阿威阿猛一看那根比电线杆子粗不了多少的水泥柱子,摸脑袋了:“要爬上去?” 直接开枪太过粗暴,也太容易惊到目标了,陈柔的理想是,至少在他们进园区后,要有30分钟的时间,用来干掉重要目标,所以隔绝无线电必须是悄悄搞。 那么,有没有厉害的人,能够赤手空拳的爬上去? 鸡鸣狗盗中也有能人的,阿威一想,说:“有了,旺仔徒手爬上过30楼。” 岳中麒皱眉头:“旺仔是谁?” 阿猛说:“我们社团里扒手一行的NO.1,业绩一直遥遥领先。” 岳中麒惊呆了:“扒手就是小偷吧,也要拼业绩的?” 阿威阿猛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社团养着他,难道吃闲饭啊。” 这不是鸡鸣狗盗,是违法犯罪,可他们居然觉得很光荣? 陈柔适应良好,也很仔细,说:“明天早起先找几根电线杆子让他练一练,确实能再上,如果不能……赶下午之前我再飞一趟,想办法搞坏它。” 岳中麒虽然想跟着陈柔飞,但飞行任务是越少,危险越少,所以他说:“我来找电线杆子,我盯着那个什么汪汪仔,让他爬。” 阿威阿猛说:“你们也太小题大作,爬电线杆对旺来说只是洒洒水啦。” 说话间他们到园区了,但当然,只是外围,他们还在山脚下,而园区在半山腰,只不过从山脚下开始,就有密密麻麻的,带着倒刺的铁丝网一圈圈围的密不透风。 陈柔转了一圈,把车停到了海边。 阿威阿猛都会抽烟,憋了一路憋不住,下车抽烟去了,岳中麒这才长舒一口气:“乖乖,援朝跟我说香江亟待解放,九龙也亟待改造,我还觉得他太矫情,看看人香江的经济,再看看咱们的,但是……小偷都要拼业绩,他妈的,赶紧解放吧。” 陈柔说:“香江的经济发展是畸形的,是建立在剥削与被剥削的基础之上的,而且法治极端不健全,确实需要干预。” 岳中麒深深点头:“对。” 但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岳中麒第一次感受宋援朝总有的异样感,这位聂太太不就是香江第一大剥削阶级,资产阶级大老板的太太吗? 但是见鬼了,为什么她说话的语调,立场,竟然会跟他一模一样? 这时阿威阿猛抽完烟了,准备上车,但陈柔下了车,掏出卫生纸来,将他俩丢到地上的烟头裹着捡了起来,并交给他俩,说:“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岳中麒敲脑壳,心说这聂太怎么比陈恪还要细心呀。 一般人抽完烟,谁他妈还会记得拿走烟头? 陈柔勾手指,他于是也下了车。 这是大海边,一边是陡然起翘的山坡,铁丝网围着,上不去,另一边则是平地,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了。 陈柔顺着铁丝网走到头,爬不上去的地方,双手叉腰看了片刻,回看岳中麒:“如果我是这个园区的大佬,我肯定不会只在前面留一个门,还会留一个紧急出口。” 岳中麒大概懂她的意思。 园区在半山腰上,而且上面就是火山口,后面是陡峭的岩壁,所以是一条死路。 但是正所谓狡兔三窟,这儿的主人叫阿蛤,是鬼头昌的大侄子。 而鬼头昌一家可是三代从盗。 他家的家风传承就是当海盗,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设计退路? 岳中麒说:“明天一早我派一波人从这边过去,沿路检查山洞,说不定就藏着快艇冲锋艇,而从这儿出发去别的岛,路程不过十几分钟。” 陈柔点头:“好。” 这样一来,就即使在发现险情后,带着毒品跑路也没可能了。 在他的出发点埋上伏兵,直接搞死他,以后陈恪他们杀鬼头昌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转了这一大圈,所有该做的准备基本就做完了。 开车回到园区,岳中麒一路跟还乡团的汉奸似的,连哄带笑的帮阿猛阿威送走,陈柔也准备进房间休息,他来拦人了:“聂太,咱们吃点宵夜吧?” 其实内地人基本没有吃宵夜的习惯,陈柔也没有。 不过岳中麒两只手搓的刷刷的,陈柔也就只好说:“行吧。” 要找吃的当然得去食堂,这会儿虽然已经关门了,但副队长当然有钥匙,而且他变着戏法的,从冰柜里翻出一只纸盒子来,又从挂在房梁上的竹笸里翻出一只馒头来,笑着说:“聂太吃这个,我吃馒头就好,我爱吃馒头。” 他们只有冰柜,而没有冰箱,陈柔打开一看,差点忍不住噗嗤,因为那是一块三角形的小蛋糕,应该是草莓味儿的,但一看就是用劣质糖浆和人造奶油搞出来的。 当然了,在这种不发达的小岛上,这么一块小蛋糕已经很珍贵了。 不过她敲了敲,就发现它已经冻硬了,她想吃,但是挖不动。 岳中麒一看也紧张了:“糟糕,是不是冻的太硬了?” 陈柔理解他的热情,举起来狠狠咬了一口,咬下一角:“很像冰激淋的口感。” 蛋糕都冻硬了,可不就是冰激淋的口感。 再硬着头皮再咬一块,陈柔点头:“好吃,谢谢岳队。” 岳中麒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声,他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准备去开门,结果外面的人用粤语说了一句:“丢face啰。” 因为这属于中英混杂,岳中麒没听懂,外面的聂耀再来一句容易懂的:“有人发桃花癫啰。” 岳中麒思考了片刻才醒悟过来,但是拉开门准备辩解吧,却发现聂耀已经走了,外面没有人,这就搞的他很生气,可是三更半夜的又不好解释,他憋了半天,嘣出来一句:“聂太太,我也是有对象的人。” 像他这种在国内属于抢手货,肯定有对象,但他紧接着说的她就不认同了。 因为他说:“我对象当然比不上聂太您这么美,但是娃娃脸,也很温柔可爱,我晚上找你可没有别的想法,主要是……我想要一份你在飞行方面的心得体会。” 他老婆确实是娃娃脸,年轻的时候也温柔可爱,但是中年丧子之后就会变的敏感脆弱,而且特别喜欢钻牛尖角,还动不动就寻死,会把岳中麒折磨掉一层皮。 陈柔也能理解,他这人跟陈恪不一样。 要是陈恪,想搞懂什么,就会花心思自己去学,但是岳中麒善于搞关系,又看她飞行方面牛逼,就想一份心得体会,便于手下的人练习的时候参考用。 所以聂耀刚才悄悄摸摸的来,说他发桃花癫,是在骂他发骚勾引她,但其实岳队还真不是,这是什么样的地方,是随时能死人的战场。 军人要做的是什么,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打仗,是赢。 不过老领导想要宝典,但陈柔其实没有办法给他,她说:“岳队,只能是多练。” 飞行就像枪械,没有什么宝典秘籍,一个人想要在空中掌握自己的生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飞,公里数越长,见识越多,经验越多,活命的机率就更大。 冰冻过的小蛋糕就跟冰激淋似的,还蛮好吃,但就是有点费牙齿。 而且它可是岳中麒拿自己攒存的,买烟的钱买来的,陈柔吃掉他才会开心。 但眉头紧锁,他缓缓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飞机。” 复杂天气下想要训练飞行,基本上就是飞行员用各种方式跳机,飞机也等于是一次性的,用到一半就爆飞,但哪怕特种部队,目前也没有那么多飞机。 所以他们在外面才会那么被动,执行任务也会变的很难。 陈柔默了半天,突然笑着说:“你们不是偷过米国人的鱼雷,去那边多偷几架来?” 还别说,岳中麒真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已经得到风声,据说在菲的首都马尼拉附近,有一个米国方面不敢公开承认,但装备有大量各种直升机和战机的港口,目前他们主要人不多,但如果人多,他们就准备当成海盗给剿掉。 届时就可以抄一大批战利品回来,也就有得练了。 不过岳中麒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当然不会这样说,甚至也不承认鱼雷的问题,义正严辞,他说:“不不,我们华国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主张人不犯我不犯人,更不可偷别国人的武器,当然,战场上缴获的除外。” 陈柔实在冰的咬不动了,把小蛋糕端了起来,准备回房慢慢消受,并说:“对了岳队,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岳中麒跟着她走,也一路吩咐:“房间有暖壶,暖壶里有热水,记得洗脸泡脚。” 哪怕在军营,也是男女有别,所以到了她的房门口,他就不进去了。 过了片刻,陈柔递出来一只旅行袋,说:“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再研究它。” 旅行袋上面有硕大的英文,Versace,岳中麒也看不懂,但拧了一下,就发现它挺沉的,而本来聂耀刚才就偷偷摸摸跑到伙房,在门上阴阳怪气。 这会儿岳中麒提着行李袋刚刚拐过一个弯子,又碰上他了,而且迎门见面他就说:“抱歉,我手疼,明天一早的传真稿还没有写,而且我也不会写。” 岳中麒可不像陈恪那么厚道,总是很小心的照顾着这位二爷那脆弱的小自尊心。 他虽然平常对聂耀特别好,但那是为了哄着他写汇报材料。 但今天幸好聂太不是那种很敏感的女性,也没有被聂耀的话离间,而且周围人少,要不然呢,万一事情传出去,他是要挨整的,因为在党内,风纪问题特别重要。 说起风纪,岳中麒突然想起来,气呼呼的问:“聂耀,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延安纪实?” 聂耀一滞,但没有说话。 岳中麒指脑壳:“他妈的,当年将士那么稀缺,就因为以着女性耍流氓,一个团级干部上面说毙就毙,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呢,他妈的,想老子死!” 聂耀生气是因为陈柔来了,可是直到现在都不去见他,不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说岳中麒发桃花癫,也是因为太生气,脱口而出的。 当一对男女在一起,想要污蔑他们时,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泼脏水嘛。 关于延安整风他知道的,这帮人纪律严格,尤其在男女关系上,当年据说有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就因为抢了附近一个农户家里的女孩子,当场就被毙掉了。 而且还是他们的一把手亲自签的枪毙令。 但他觉得现在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呀。 ''你心思龌龊,肮脏,知道为什么吗?"岳中麒再问。 大晚上的,聂耀被他眼神中汹汹的火焰吓到了,步步后退:“对不起。” 岳中麒的气还没消呢,聂耀说对不起可不管用,他又说:“你就是他妈的少出门,被保护的太好,屁都不懂。也不想想,老子们牺牲了那么多人,脑袋都他妈拴在裤腰带上,谁他妈有心情像你一样,整天琢磨些下流东西。” 聂耀挨了骂也很生气,但是因为在历史书上读过的,关于整风的纪录,也知道在大陆军人内部,不良风气属于大问题,于是忍了,再说:“我说对不起,行了吧?” 岳中麒敲聂耀胸膛:“给我滚回去睡觉,要再敢歪歪,明天开始继续捆起来躺着去,滚!” 聂耀又被他搞出一肚子的火气,但毕竟在人屋檐下,不敢太放肆,气冲冲的走了。 岳中麒回去自己宿舍,虽然陈柔交待他明天再看,但他当然等不到明天。 拉开旅行袋的拉琏,见是一堆黑洞的管子和零件,他就不说睡了,根本睡不着。 自己琢磨着拼了一会儿,他提起旅行袋出门,猛敲陈恪的门:“陈队!” “陈队,陈哥,快开门,好东西!”他敲的砰砰响。 陈恪一把拉开门,问:“出事了?” 岳中麒举起旅行袋:“见过巴雷特吗?” 陈恪还没反应过来,他挤进了门:“聂太给咱带了一架巴雷特,巴雷特呀!” 陈柔带来了一支枪,目前还只流传在传说中的神枪,巴雷特! 那么一把在黑市上,据说要上百万。 可它也是目前整个枪械领域中的王者,是神枪! 第222章 要不他俩结拜算了? 陈恪一看都兴奋了。 巴雷特,一架他们只在新闻里读过的枪,据说其的有效射程高达1800米,而如果天气好,没有风阻,能见度也高的话,它甚至能达到2500米射程。 在实战对垒中它的实用性并不强,但要执行特殊目标暗杀任务,它就特别棒。 这是聂老板给的吧,给他们这样一把枪,陈恪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俩人七手八脚组好了枪,岳中麒立刻说:“走吧,找个地儿试试枪。” 陈恪比他理智多了:“不行,去睡觉。” “陈队,你这人咋回事嘛,总爱扫人兴。”岳中麒不高兴了。 但陈恪打开了门:“明晚要执行任务,必须保证睡眠,快去!” 岳中麒说了一连串的扫兴,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还是回去睡觉了。 话说,陈恪躺到床上,就在思索一个特别关键,但是他表妹和尔爷始终都没有提及过过的问题,那就是,要怎么进入,才能保证在30分钟内不惊动园区内部的人,找到湾岛仔和那女孩,救出他们,并且干掉几个阻击点的值勤人员。 硬闯大门肯定不行,而因为他们在这座小岛上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也无法冒充商人前去交易,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分散开来,从园区周围剪铁丝网进。 这个办法很不安全的,因为园区内部也是军事化管理,24小时有人开车巡逻。 想要用这种方式冲进去,就必须是灵活的,跑的快的。 当然,万一被发现,园区内部有好多瞭望塔,上面全是射击点,一颗子弹打过来就是一条命,那么,就得把已经结婚,有孩子了的人安排上去。 年轻的,还没结婚,没孩子的得留到第二梯队。 也算跟平常剿匪一样吧,他又爬起来,开灯,在笔记本上列了个名单。 但是,显然这一仗跟他原来打过的所有的仗都不一样,而且陈柔所带给他的震撼还在继续,从一开始驾驶直升机穿越暴风雨和冰雹,再到送他们一架巴雷特。 陈恪就已经觉得够震撼了吧,可更大意外惊喜还在第二天。 对了,伙房的刘班长其实悄悄留了肉的,而且正是另一块肋排,第二天一早,他又赶早起来,把陈恪发的面全烙成了两面焦黄,麦香扑鼻的薄饼。 别看他们一直在四处跑,营地都是流动的。 但华夏人是不论在任何条件下,甚至太空中,不能不做的事只有一件,种菜! 所以刘班长的厨房里就连小米辣都有好几种,小葱蒜苗比外面卖的都有味儿。 清早起来先切羊肉,洒上葱蒜再浇滚热的清汤,赶着陈柔进门,刘班长亲自端了羊肉汤和饼出来:“陈小姐,热乎乎的羊肉泡馍,快吃吧。” 陈恪听说陈柔来了伙房,就追来了,而他都以为没羊肉了,结果还有? 当然,只要有,就不止一碗,刘班长再给陈恪端一碗,举着勺子站在原地傻笑。 陈恪正看表妹掰馍呢,而在陈柔所在的将来,甘肃有牛肉面警察,陕西也有掰馍警察,在当地警察的热心纠正下,陈柔馍掰的那叫一个专业,陈恪都赶不及教她。 但他猛然回头:“刘班长,擦擦口水吧,你不去忙工作,干嘛呢?” 刘班长擦口水,笑:“我看陈小姐胳膊也不粗呀,还有点太瘦,咋就能开飞机呢,听王宝刀说还在雨里头翻了筋斗云,真看不出来。” 王宝刀跟着陈柔跑了一回,回来后不止胡言乱语,而是疯言妄语,在他的形容里,陈柔不是开飞机,架的是筋斗云,一个跟斗翻了十万八千里,她是行走的孙悟空。 不说刘班长了,炊事班所有人趴在窗口,全笑的傻呼呼的。 陈柔一口馍一口肉,倒搞的陈恪忍不住要劝她:”吃慢一点,对消化不好。” 陈柔边吃边说 :“陈队,得把所有的对讲机先集合起来,再把无线电车开上,咱们要设一个加密频道,届时车开到园区附近,进去之后,对讲机联系。” 这个陈恪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一直用的是加密频道。” 陈柔说:“那你得把密码给我,还有一拨人,下午咱们去见一面,他们也将是跟着我进园区的第一拨人,咱们要共享密码。” 陈恪停筷子:“是我们,我们是第一批次进去的人。” 陈柔捞光了馍,只剩一碗汤,端起碗来喝汤,她说:“拜托,这儿所有的人都认识你们,而我是个女性,想要潜藏进去,也比你们更容易,对吧?” 陈恪默了片刻,试问:“聂老板来了?” 这时宋援朝来吃饭了,大概被取笑的太多,今早他戴上帽子了。 他说:“陈队,来帮忙的一直都不是一拨人,而是两拨,而且另一拨将以商贩的身份带我们先进去,等到我们解决了几个狙击点,撕开缺口后你们再进。” 有两拨来帮忙的人,那么,另一拨又是什么人? 陈柔当场帮老爸解惑:“加害陈娟的共有两人,另外的那个,是另一个人的父亲。” …… 午后,茫茫大海上,一条不大的商船正在海中飘荡徘徊。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匕首,正在帮一只巨大的海龟清理身上寄居的藤壶,一边清理一边柔声安慰:“忍一忍,马上你就可以变舒服啦。” 又念叨说:“要不是董爷说吃了造孽,我们早把你炖成汤了,既然得他大恩不死,以后你可要保佑他长命百岁,也要保佑我,我刚刚按揭的铺面可不能跌呀。” 一个独眼,穿长靴,外衣上全是钉子和铆扣的男人勾唇:“看你那废物样儿。” 中年人愣了片刻,突然抬头,说:“来了!” 独眼举起望远镜一看:“没有呀。” 好吧,他又摘了望远镜的盖儿,一看,转身下舱:“阿耶,陈小姐来啦!” 董爷棉麻汗衫大洒裤,都不必拐杖,生龙活虎,龙腾虎跃的出来了:“真来了?” 说话间一艘快艇靠近,果然,陈柔就站在船头上,手里甩着一条绳索,眼看快艇靠近,她绳索甩了过来,眨眼间,董爷亭亭玉立的大孙女已经到他面前了。 她问:“入园的时间已经确定好了吧。” 董爷拉着陈柔就回船舱:“急什么呀,先喝点水吧,奶茶,红茶,沙士还是可乐,我这儿都给你备着呢,先吃下午茶。” 陈恪是第二个爬上来的,岳中麒紧随其后,俩人把宋援朝撇在最后面。 但是,能做大佬的,外形当然不凡,可是面前俩人,其中一个是中年人,胖胖的,但是面挺善,没有做大佬的气势,另一个独眼倒是有几分霸道和侧露的恶气。 难不成另一个大佬是他? 但显然不是,因为随着宋援朝一上船,独眼上前就捶人:“宋仔,好久不见啦。” 直到他俩进了船舱,看到董爷,对视一眼,才心说,果不其然。 要说谁能跟表面斯文文雅,但是一看就心机深沉的尔爷争锋,只有面前的老者。 他紫眉紫须,眉入鬓,一身杀气,风格也跟尔爷完全不一样,斜瞟陈恪二人一眼,只看他们的绑腿:“八路吧,绑腿很不错。” 但他并不喜欢应酬别人,只跟陈柔聊具体的事情:“本来一直是鬼头荣在经营毒品,自打他死就群龙无首,大家各自为阵,阿蛤赚不到钱,也想找个大经销商,这时正好我联络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呢,也说好了,今晚亲自招待我。” 陈恪和岳中麒再对视一眼:陈柔做事堪称滴水不漏。 当然,主要是她拥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但懂得协调和统筹它们,也很了不起。 翁华来送饮料,陈恪和岳中麒一人端了一杯茶,不过岳中麒看到有瓶装的咖啡,多拿了一瓶,打算回去给聂耀喝,陈恪不喜欢贪人东西,于是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董爷开始攻击尔爷了:“哼哼,那个死老头必定以为自己英勇赴死,我在后方抢他的地盘,抢他的钱,这会儿心里说不定已经诅咒我八百遍了。” 独眼和翁华当场抬轿子:“他心胸狭窄,为人卑鄙,而我们阿爷,义字当天,义薄云天。” 陈恪和岳中麒同时看宋援朝,惊讶于这个老头老成这样,脾气还那么暴躁嘛,宋援朝眨眼示意他俩揣着:这并不稀罕。 董爷其实腿脚也不好,但比尔爷稍微好一点,这也成了他攻击对方的武器。 起来虎虎生风的走两步,他拍腿:“看看我,老当益壮健步如飞,他呢,哼,老瘫子一个,阴险狡诈,也就会玩点心眼了。” 翁华和独眼点头:“我们阿耶堂堂正正,从不玩心眼,不像他,卑鄙!” 董爷一扬手,夸赞声立刻停了下来。 陈柔终于能插上话了:“我和聂耀,宋仔要跟你们一起去,聂耀得稍微改变一下形象,当然,放在最后面,他那个瘦弱样儿,一般没人注意他的。我自有办法躲避检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两个小时后吧,我让宋仔和聂耀带着武器过来,还在这儿见面。” 董爷当然要问:“你要怎么进?” 聂耀是个文人,一看就不能打,随便改换一下形象就行了。 宋援朝因为人不太重要,通缉令并没有长期流传,他又还是个光头,大晚上的,园区里的人不可能认得他,但最重要的就是陈柔了。 她的照片制成的通缉令四处流传,而且是个女性,很难乔装打扮。 但是,陈柔昨晚看过贩毒集团的人的车,她已经给自己找好藏匿的地方了,她说:“底盘和油桶上方。” 又说:“他们的车全是军用大卡,男性不容易藏,但女性很容易的。” 她瘦而纤细,不论吊底盘还是匍匐到油箱与发动机的隔层都很容易,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爬进去,她需要设好地点,让董爷在那个地方借故停一下车,届时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去,直接就跟进园区了。 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任务中问能不能完得成,或者安不安全都是废话。 这样的任务没有安全可言,是否能完得成,也全看天意,以及众人的努力。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陈柔不必细讲,陈恪也能猜得出来当年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两个老头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且致命的弱点,就是陈柔,也是因此,他们争相比赛,要在这一趟的任务中,做到比对方更好。 先见第一面嘛,商量好事情,陈柔把董爷手下,所有人的对讲机全部收过来,一会儿带到港口,全部调好频道,接入密码,等到了园区,就可以相互通话了。 直到做完这一切,陈柔才要正式去见聂耀。 是了,这儿没有合适她的穿的衣服,当然,她从香江带来的衣服也足够用。 今天她换了一件米色的休闲衬衫,内里是白色T恤,下面依然是工装裤,配上匡威的系带板鞋,既舒服,还便于执行任务。 岳中麒凭借他领导的淫威,成功赶走了别人,帮陈柔带路。 上了二楼就喊:“聂先生,有人来看你啦。” 其实岳中麒对于双耀不止好,而是格外的,加倍的好。 半路碰上咖啡都要帮他顺一瓶,结果上前敲他的门,他竟然不开。 还说:“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不见人。” 岳中麒再敲门:“来的可是贵客,聂先生,聂老板,给点面子吧。” 又说:“你再不给面子,我就在你身上绑两块砖,带着你去游泳喔。” 聂耀依然要耍小脾气:“要不杀了我,要不立刻走,走开!” 陈柔说话了:“破铁门而已,一脚踏开,踏不开就用枪轰。” 就这么一句,聂耀瞬间把门打开了,但当然,背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陈柔看床倒是整理的干干净净,坐到了床沿上,两手插兜,开门见山的问:“二爷最近过得怎么样?” 聂耀看了一眼负手站在门口的岳中麒,却来了句:“来客人了,我头晕,动不了,岳队帮我给客人冲杯咖啡吧。” 陈柔明白了,他这是在装病。 如果她再多问一句他是怎么病的,他就该控诉国际警察们待他不好,控诉环境太艰苦,说不定还要骂聂钊几句,总之就是,病是由头,主要是为了诉苦,摆功。 而这要套用一句将来人说的话,他就是——贱人就是矫情。 岳中麒在冲雀巢咖啡,陈柔是从来不惯着聂耀的,所以敞开了说:“二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敌当前,我们华夏人没有软骨头,我从昨天来,一直听国际警察们夸你,说你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帮了他们莫大的忙,那些忙也在他们的任务,屡次起到了关键性,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你还想再立奇功。” 岳中麒给陈柔递咖啡的手停在半道,总觉得这词儿自己分外熟悉。 该怎么说呢,他要想把谁架上马,就会这样说话。 这聂太到底是什么鬼呀,说话跟他一模一样。 人都知道真话难听,假话才好听,但人人都爱听假话。 聂耀也不例外,在听到陈柔那么一大通溢美之词时,虽然有点心虚,但怎么说呢,就,莫名的还觉得蛮骄傲的。 岳中麒目光紧紧盯着陈柔,心里默默背诵,她是开口讲:“本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们完不成任务,但既然你不舒服,那就……” 聂耀喝了一口咖啡又吸了吸鼻子,再咳了一声。 接着说:“刚才我其实吃了药的,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多了,说吧,什么任务。” 岳中麒心说完了,这聂太是另世他,而且是女版的他。 所思所想,所说的话,全跟他一模一样。 这可怎么办,要不他俩结拜算了? 第223章 我人老屁股松,放屁咚咚咚! 转眼夕阳将要落山,已是傍晚时分。 这趟陈柔不去,由宋援朝带着已经做过乔装打扮的聂耀又去找董爷。 别看他畏畏缩缩瘦骨形削的,连把刀都提不起来,但是他懂lvSUn岛上的方言,伊罗戈语。 园区的海盗在跟董爷见面时会当时讲粤语,可是他们彼此间聊天,就肯定会讲伊罗戈语,那玩意儿比摩斯密码还难懂,可只要有人懂,就是莫大的助力。 他大概也是汇报材料写多了,官话一套套的。 他说:“阿柔,我不是华夏人,华夏人的荣辱生死都与我无关,我这趟去,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是个恶人,我这一生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会帮这帮华夏人,只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人救援的责任和义务,是因为我的善。” 所以呀,为什么宋援朝当初要抬高枪口,就因为聂耀他善呀。 陈柔负手,由衷说:“二爷如此胸怀,叫我无比敬佩。” 她越这样,其实聂耀越生气,因为她昂首挺胸,负着双手,眼眸中那种自信到自负,甚至张扬的眼神,是曾经的陈柔全然没有的。 聂耀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一个女人单臂向上引体,一个跳跃就能跃进直升机舱,黑镜一戴,原地起飞时,他所受到的震撼不比王宝刀更少。 这个陈柔也确实非常优秀,但是原来那个呢,她去哪里了? 那个没有自信的,总是唯唯诺诺的跟在大家身后,小心翼翼讨好人的陈柔人呢? 要登船了,聂耀深吸一口气,突然说:“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你就必须告诉我,那个她去哪里了,我需要知道这件事,我也希望你认真对待。” 曾经的陈柔,不止聂耀怀念,那些在聂钊改旗易帜后,抱不上聂氏大腿的,梅潞的老朋友们也特别怀念,陈柔也确实应该告诉聂耀,她去哪里了才对。 她伸手,说:“尽力去完成你的任务,但生命第一,你的要求我会答应的,再见!” 宋援朝和岳中麒嫌他大叽叽歪歪,彼此一个眼色,一个在船上拉人,一个在扶屁股,不等聂耀再废话,已经扔到了汽艇上,宋援朝发动汽艇,呜的一声,离开了。 陈恪他们再回来,营区静悄悄的,伙房则正在烧饭。 晚上要开工,此刻大家都在休息,倒是尔爷在营房外踱步,看到陈柔,立刻问:“阿柔,你是不是要提前走?” 他们分了几拨人,陈柔第一,陈恪第二,之后才是尔爷他们,由岳中麒带队。 王宝刀也在附近,看到陈柔,也跟过来了:“聂太,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岳中麒推他:“滚一边去。” 陈恪跟尔爷讲过,说自己这边有线人可以直接进去,陈柔的角色就好比先锋刀,敢死队,要提前一步插进去,负责清理掉大门口的岗哨。 他本来看尔爷不顺眼,但在见过董爷后,又对尔爷顺眼了不少,公平来讲嘛,说:“聂太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有谋的女性,她能完成好任务的。” 尔爷点点头,说:“英雄舍生死,小人常戚戚,阿柔跟我一般,看得清大局势,也分得清家国大义,才不像某些莽夫鲁辈,中会喊口号,做不了事。” 要揭开文雅的面子,他跟董爷其实是一种人。 他说:“把钱和权力留给恶人,让他遗臭百年吧,阿柔,咱们跟他不一样。” 岳中麒属于情商比较高,也比较会揣摩人性的,陪着陈柔简单用了点饭,一起出了营地,就说:“聂太,那俩老头人怂脾气大,看起来挺难搞的。” 不但难搞,而且吃屎都要吃个屎尖尖,喜欢争强好胜。 陈柔的底色是红色的,也知道俩老爷子虽有正义,但不多,当然,更多的因素是环境,可他们的性格也有大缺陷,相比之下,还是这些国际警察的生命更加宝贵。 所以她说:“如果有危险,先救咱的人,他们个个身上的罪行都够枪毙八百次的,不要为了他们,去浪费战士们宝贵的生命。” 说话间,已经到跟董爷约好的地点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园区接人的车辆经过,届时陈柔孤身赴险,做为一柄尖刀,将直插敌人的双眼,并挑瞎它。 为了方便出行,她只带了一把手枪,除此之外就是那柄骑兵刀了。 她怕弄坏,外面裹了绢布,背在身后。 转眼就要到时间了,这时也不方便说什么,三个人就一起沉默着,站在树林里。 听到有大卡车的声音,陈恪和岳中麒于瞬间趴倒,陈柔则就地一滚,滚进一从早就瞅好的灌木丛,外面有两辆军车,最先停下来的是后一辆,窗户开,董爷的骂声旋即传了出来:“翁华呀翁华,你个废物,给我吃臭鱼,看我吐的。” 随着他哇的一声,止在瞬眼间,陈柔纵身一跃,已经爬到油箱上了。 董爷立刻说:“行了行了快走,给我找睡觉的地方。” 他是九龙天字第一号的人物,也是大客户,接待他的人当然无有不应,所以旋即车辆启动,陈恪就地一滚趴了出去,就已经看不到陈柔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是因为陈柔年龄还小,也许是因为她太过优秀,目送她离开,他难过的,就好像目送的自己孩子离开一样。 当然,他立刻起身往回折,营地里的队伍也准备好了,他们得立刻出发。 岳中麒边走边说:“我这人吧,天性最护短,但是陈队,咱的队伍里可没聂太这么优秀的女兵,你说聂家咋搞的,就找到那么优秀一个太太?” 又说:“只有一个地方,能训练出来这么优秀的女性,西点,但我觉得又不是。” 陈柔太优秀了,在他看来,只有西点军校那种地方能训练出她来。 可是西点是米国人的,要说米国人的女兵比自己的强,岳中麒又不愿意承认。 那么,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陈恪说:“不管她是哪里来的,以后咱们要多招女兵,因为从她我看出来了,女性在心思细腻和肢体柔韧方面是男性所无法比拟的,女兵,会比男兵更优秀。” 岳中麒点头,但立刻又说:“你才觉得女性比不过男性,别拉扯我。” 又叹气:“也不知道她的教官得有多优秀,搞的我都有点自卑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营地了,十几辆,清一色的美式通家老吉普,所有人整装,所有的车后备箱里装了满满的枪和子弹,所有的军人如林立的旗帜站在车旁。 随着陈恪一声出发,同一时间,所有人打开车门,关门声都是一致的。 鸡哥给吓的,手里的大鸡腿都掉了,那撮红毛都蔫哒了:“阿耶,他们咋突然就变了,变的跟机器人似的?” 他们来了两天,营地所有人都特别亲热,和蔼可亲,鸡哥甚至认了好几个干哥哥。 他也觉得这些国际警察也就那样儿,这份工作他也能干。 结果到了出任务的时候,那帮人突然就变了,队伍那么整齐,步伐都是高度统一的,连关车门都能做到统一时间,他妈的,好可怕啊,鸡哥想回家。 尔爷说:“目前位于湾岛的国军曾经也有一批非常优秀的人,可他们最终败北,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需要鸡哥捧哏的,因为鸡哥听不懂,他自顾自说:“就因为他们够强!” 要说他们够强,那陈柔就是一帮强者中的翘楚了。 马上就要到大门口了,两列穿着蓝色迷彩服的武装分子端着AK在等。 对了,截止目前,陈柔并没有看到阿蛤,显然他应该是在园区内部等着董爷。 有车进园区,不论谁的车,当然要接受安检。 有一列武装分子在查前车,并跟前车上的独眼起了口角,因为独眼带着一只照相机,但是进园区,他们作为商人,携带武器可以,照相机不被允许。 交涉了片刻后,这件事以独眼把相机扔到路边砸掉而结束了。 两辆车,四个车门大开,武装分子们端着枪过来检查了,但这个只是照例行事,宋援朝是光头,聂耀的头发被烫卷了,穿的花衬衫歪西服,提着钱箱。 他所扮演的,是会计人设,管钱的。 不过随着董爷猛的一声咳嗽,陈柔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这帮人搞的特别谨慎,有俩人带着反光镜来查车底盘了。 董爷再咳嗽一声,当然是在提醒陈柔。 但是,两辆车的周围全进人,董爷眼看有人顺手去摸油箱,就知道那儿藏不了人了,紧接着人家就把镜子伸向了底盘,而陈柔应该就在底盘上。 恰好这时一个武装分子猛低头,董爷伸手入怀就拔枪,但宋援朝一把摁住了他。 在董爷想来,陈柔被发现只是下一秒的事,他不能忍了。 但宋援朝所知道的是,车除了底盘和油箱,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人,而现在需要的不是暴起,而是赶紧把这帮武装分子引开。 董爷这些只会小打小闹,没有大型战争的经验,不会配合他,怎么办? 也是情急之下,宋援朝突然揪董爷的胡子。 董爷被揪痛了,一声尖叫:“啊!” 宋援朝探头朝外,用英语说:“我们老大拉肚子,拜托,能不能快点?” 他的英语虽然蹩脚,但足够唬人,又说:“马上拉裆里。” 八旬老爷爷拉裤裆,说来还挺真实的。 试问,又有谁喜欢闻别人拉裤裆呀,对吧,武装分子们对视一眼,退后了几步,再过会儿,来了一个坐轮椅的大胖子,笑着扬手:“真的是董爷吗?” 董爷垂眸一看:“你们要搞到几时?” 坐轮椅的大胖子认识董爷的,而既然检查过了,他就说:“放行!” 又说:“一会儿我陪董爷您吃饭。” 车再度启动,董爷回头,眉毛竖到了鬓角,眼神相问:陈柔还在? 宋援朝也不知道,此刻正在看后视镜,看到大门处的武装分子们仍然归了岗,这才点头:在。 董爷眼神再问:她刚才藏在哪里? 宋援朝以手比拟:轮胎上。 当车停,除了油箱和底盘,还有一个地方,男性当然藏不了,但女性可以。 那就是轮胎的上围,陈柔刚才应该是像一只取暖的流浪猫一样,趴在轮胎上,它属于反光镜的死角,就不会被查到。 而在车启动前,她只要能赶回底盘,就依然能挂得住。 这是个好消息,安检,她平安度过了。 董爷也是头一回知道,一辆军用大卡,一个人,竟然还能那么藏。 他大松一口气,但随即宋援朝侧首,说:“停车就会有危险,因为……” 深吸一口气再说:“我们遇到熟人了。” 董爷侧眸看宋援朝:你交际挺广呀。 不是交际广,而是仇家多。 有那么一个人,年龄大了,还胖,在陈柔被绑到菲律宾时,当场看中,想要品尝一番,对了,他还是鬼头昌手下一个小头目。 但是后来他被陈柔他们给反绑了,一路带到香江。 在路上,陈柔用匕首爆过他的菊花,还生生踹断了他的膝盖骨,最后,宋援朝把他绑在船的驾驶舱里,然后引爆了船只,可是其人竟然没有死。 而他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虎哥。 他也就是刚才坐着轮椅过来,说一会儿要陪董爷吃饭的人。 宋援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躲了一下,但旋即心里的警报就响了起来,因为哪怕他和陈柔化成灰,虎哥也肯定认识。 而只要车停,只要他们面对面,一切就都会露馅,怎么办? 虎哥,一个打不死的小强,顽强的海盗,身残志坚,坐着轮椅还奋斗在第一线,其敬业的精神堪称可歌可泣,宋援朝都想给分颁个劳模奖。 可他马上就要露馅了,怎么办? 车上还有翁华和聂耀,另有一员大将,阿豹,除此之外,车厢里全是对方的人,司机也是对方的人,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援朝已经想到办法了,就怕董爷不同意,但事已至此,为了不影响任务嘛,他硬着头皮低声说:“我刚才跟他们说,你有点拉肚子。” 再双手轻轻搓:“要不……” 董爷能不懂这个? 而他要在乎形象,还能混到今天的位置。 “我人老屁股松,放屁咚咚咚,沾点屎怎么了,宋仔,一会儿我要换裤子,完了你洗。”董爷大声说。 大佬的魅力不在于他强,而在于他能罩手下,阿豹说:“阿耶,我洗吧。” 董爷摆手:“不必,就让宋仔洗。” 打个时间差吧,虎哥坐的轮椅走得慢,他们将先到住的地方,到时候董爷换裤子,宋援朝借着洗裤子,刚好可以留下来。 但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那股气立刻又提了起来,当然,不是因为怕。 而是,就在车碰到有人过路,刹车的瞬间,他于后视镜里看到一抹卡其色滚进了草丛。 那是陈柔,他们最先要做的是放翻岗哨,而她,恰好就落在了岗哨的附近。 宋援朝已经预感到了,这将是一场完美到丝滑的,全胜式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