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长公主只想要美男》 第一章 又活了 一睁眼又回到了刚穿越来的时间点,这次萧郁掐了掐太阳穴,都懒得震惊了。 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二次重生了。 说起来这个时间点是她刚从行宫回来。 至于为什么她会去行宫,这件事说来话长。 有一年皇兄选秀之后,翻牌子侍寝,结果一进寝殿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皇妹,也就是原主萧郁。 当时事情闹的很激烈,原主萧郁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被赶去了行宫,这无疑是坐实了她爬上自己皇兄龙榻的事。 从这之后名声更臭了,人人都会骂一句:寡廉鲜耻,罔顾人伦。 而现在是她恰巧是她刚从行宫回来的时候。 “殿下,徐将军已经在府门外跪了多时了,可要派人将他赶走?”婢女递上一枚剥好的葡萄试探的问道。 同样的话在耳边响起,萧郁幽幽叹了口气:“谁让他跪的?” 慵慵懒懒的摆烂声在殿内响起,周围的婢女都纷纷再低了低身子。 “是陛下。”婢女文香继续举着葡萄,手臂并没有半分抖动,规规矩矩的回话:“今日晨起,徐将军进宫求陛下解除婚约。” 萧郁像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接过葡萄,塞进嘴里起了身:“皇兄没同意?” “回殿下话,陛下只说,婚约是先帝所赐,先帝驾崩后婚约决定权在您,所以叫徐将军爱跪便到长公主府跪,不要再御书房碍眼,也…也不需要您去宫里请旨。” 萧郁姿态懒散,死鱼眼状态嚼葡萄的时候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这便宜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她。 “更衣,本宫去见见徐将军。” 第一次穿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些糟心事。 当时正享受着被一群人伺候着,手上拿着花名册挨个看帅哥的美好日子,忽然有人告诉她,她有个未婚夫。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不过幸好,这个未婚夫对她可谓是避之不及,初次见面,她那未婚夫铁了心要彻底把婚约退了,当时她还不明白,明明自己并不丑,还是长公主,这家伙怎么会对她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呢? 文香为长公主更衣后便打着伞侍奉长公主出门了。 富丽堂皇的长公主府前笔直的跪着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光是远远望去,便可看出此人的风姿绰约,只可惜此刻烈日当空,将此人晒得有些惨白。 但他身后站了不少人,都是一些百姓,在此地议论纷纷。 甚至有些富家子弟在此毫不遮掩的说着她当年的事。 “瞧瞧,徐将军好歹是满门忠烈之后,竟然被这个毫无廉耻的长公主拖累至此。” “就是,陛下可是她兄长啊,连自己兄长的床都爬,罔顾人伦。” 萧郁够够了手指叫了身边的文兰。 文兰即刻凑了过来。 “记好了哪个人说什么话,等这事过了,一个打一顿。” 文兰行礼:“奴婢记下了,辱骂殿下的,奴婢一个都不会放过。” “现在把他们都赶走。” “是。” 萧郁这才扬着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徐珩之?” 垂着眸子的人看起来有些虚弱,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抬起头仰望。 落入眼眸的是遮阳伞下娇俏昳丽的容颜,渐变的紫色纱衣在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光,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暗了下来。 汗如雨下,已然起皮的唇瓣勉强的动了动,嗓音干哑,徐珩之伏下僵硬的身子行礼,“臣徐珩之给长公主请安。” 萧郁眸中照旧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前改变了主意。 反正这次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死,下一次又是怎么活,不如这次把握活着的机会先把花名册上的美男捞到手。 虽说是牡丹花下死,但每次重生都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的来意本宫听说了。” 徐珩之直起身子,抬眸望着她,锋利的眉看起来十分严肃,一双冷漠的眼眸充满了坚定,“还望长公主成全。” “不急,说起来我们认识也很多年了,谈谈?”萧郁抬手示意身边的人把徐珩之搀扶起来。 文香懂事的叫人搬来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上面还摆着飘着些许凉气的冰镇西瓜。 徐珩之倒是没有扭捏,道谢后便踉跄一下坐在了椅子上,只是太阳依旧晒着他,将他憔悴的容貌晒得看起来更虚弱了很多。 萧郁姿态散漫的靠着椅子背,唇角带着些许笑意道:“徐珩之,你也该知道多年前那件事对本宫影响不小,那你知不知道现在退婚对本宫的声誉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徐珩之脸色依旧冷漠,垂下了眼眸:“臣知晓。” 萧郁咬了口冰镇西瓜,挑眉带着几分玩味问:“你很讨厌本宫?” 徐珩之此刻被侍卫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但双腿却早已麻木,听到萧郁的话不慌不忙,脸色冷淡的抬起手身子微微前倾行礼:“臣不敢。” 撒谎。 他刚刚那双坚定地眼眸中闪过几丝难以掩盖的厌恶的神情。 萧郁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徐珩之低着头否认,“没有。” 瞧瞧,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那你闹着退婚做什么?”萧郁最一开始想不明白,但现在却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一块凉西瓜下肚,看着徐珩之汗珠如水一般的往下流,挥手叫人连椅子带人一起端着放在了阴凉下。 到底是日后要上战场的将军,可不能现在把身体熬坏了。 “多谢长公主。”徐珩之的憔悴在这一刻得到一丝的缓解,但哪怕是道谢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表情。 萧郁的目光渐渐放远,盯上了长街远处一个骑着马的红衣少年身上,语调多少有些漫不经心的,“若是你自己说出来,本宫或许可以考虑考虑退婚一事。” “无他,臣为前程计,不愿为驸马。” 萧郁咬了口西瓜,大概也能理解他,一边是做名誉受损的长公主驸马,一边是名满天下驰骋沙场的将军。 傻子都会选。 成为驸马会失去很多东西,尤其是会切断徐珩之坚持多年的仕途之路,变成一个别人口中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前半生所坚持的一切前功尽弃,家族忠烈之名也会被一笔带过。 况且因着三年前那件事,他或许会被牵连,导致皇兄会因此不重用他。 “远处那个红衣服的少年是谁家的?” 第二章 人,臣带来了 谁也没想到长公主忽然转变话题,都茫然了一瞬,顺着殿下的目光看了过去。 确实有一红衣少年骑着马恣意的在长街嬉闹,一举一动都意气风发,活力四射,面上洋溢的笑容骄傲又明媚。 “回殿下,此人是平南侯家幼子,姓林,先帝赐名荣恒。” 荣恒?原来是先帝很器重的平南侯府。 这少年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一世她不同意退婚,没见徐珩之,第二世她同意退婚,叫文香直接拿一纸退婚书把他打发了,也没见他。 早知道出门见徐珩之,能意外看见点新鲜少年,那她早就出来了。 萧郁轻轻笑了一声,清澈的眸中划过一丝狡黠,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道:“徐珩之,本宫可以答应你退婚,但有个前提。” 徐珩之太阳穴一跳,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长公主请讲。” “看到那个红衣少年了吗?把他送到本宫床上,本宫就同意退婚。” 文香震惊的张了张嘴,手上的伞差点没拿稳。 “什么?”徐珩之脸上出现了一瞬空白,他甚至怀疑自己晒了太久精神恍惚了。 萧郁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眉眼含笑的挑眉道:“退婚这种事本宫很亏的,所以你和他总得有人出现在本宫床上,否则本宫很难同意退婚,哪怕是拖到七老八十也不退,你知道本宫做的出来。” “你自己考虑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其实话是假的,她根本没活到过七老八十,第一世活了五年,第二世凭借第一世的经验又多活了五年,这一世应该可以再多活五年了吧?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可偏偏徐珩之却一丝也不能反驳,他跪了两个时辰,终于换来了长公主的松口,可是... 把平南侯家最受宠的小儿子绑起来送到长公主床上吗?简直是疯了。 手握决定权的人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可是刚刚的谈话仿佛还在。 徐珩之却不敢不从,长公主萧郁虽说被皇帝厌弃送去行宫多年,但毕竟有少年时的感情基础在,所以皇帝当年虽大怒却也没有下旨责罚她。 当天夜里,凉爽的夏风让萧郁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散漫的坐在秋千上,一手拿着刚咬过的青果,一手拿着平南侯幼子林荣恒的最新资料和画像。 星眸朗目的少年,骄傲明媚,清澈热烈,在长街时那回眸一笑叫人如沐春风又似朗月入怀。 这简直就是谈恋爱的理想型啊! 萧郁对着画像吧唧亲了一口,十分期待今夜究竟是谁会出现在她的床上。 文兰拿着本子上前禀报:“殿下,这些人的底细已经查清楚了,也已经派人去打了一顿,可还要给他们些别的教训?” 萧郁摇了摇食指:“不用,本宫不至于要人命。” 守在一侧的文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道:“殿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被陛下知道......” 文香是陪她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叫文兰的也是,两个人都是好孩子,从始至终都信她。 当时第一世知道了爬龙榻的事之后萧郁自己也慌了,只有文香和文兰坚定地信她。 萧郁摊了摊手,不怎么在意,“知道就知道,徐珩之闹着退婚,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本宫受了刺激,发点疯也正常,谁让他们犯口业。” 文兰认同的点头:“殿下说的对。” 文香也跟着点了点头,而后道:“可是殿下,据奴婢对徐将军的了解,您的要求他可能做不到,毕竟徐将军与林四公子是朋友。” 文香跟在殿下身边,对文武百官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无论是谁都不亏。 “殿下,徐将军求见。” “嗯?瞧,这不就来了嘛。”萧郁一下子来了兴致,麻溜的从秋千上下来了,恹恹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快快快,把徐将军请进来。” “放开我,徐珩之!你疯了吗?你居然敢绑架我?!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少年愠怒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萧郁还真错愕了一瞬,没想到徐珩之效率这么高。 文香睁大眼睛傻傻的跟着殿下上前了,居然真的绑来了! 林荣恒的眼睛是被一条黑布遮上了,身上仍然是白天那身红色的骑装,看得出来从长公主府离开后,他就已经被徐珩之盯上了。 “人,臣带来了,劳烦长公主明日入宫兑现承诺。”徐珩之抿着唇松开了被五花大绑的林荣恒,绷着脸行礼说道。 “长公主?什么长公主?徐珩之,你什么意思?!”林荣恒安静了一瞬,貌似有些不可思议,而后疯狂的挣扎着想要解开绳索,但是有点困难。 萧郁接过文香手持的团扇,慢悠悠的摇了几下,轻轻的将团扇边沿蹭了下林荣恒的脸颊,似乎是在欣赏,对方抗拒的撇开头,气的哼了一声。 萧郁也不恼,眉眼含笑的绕过半圈走到徐珩之身侧,对方动了动身子避开了她。 “本宫说的可是床上,你这样把他带来,看起来绑的很紧,可是稍稍一松懈他便用轻功跑了,到时候本宫找谁去?” “什么?!徐珩之!你为了解除婚约,居然把我献给长公主?!!你有没有人性?你就算自己不想娶,也没必要牺牲我吧?”林荣恒果然挣扎的更厉害了,乌黑的马尾落在他的肩上,脖颈处都被麻绳捆的有些泛红了。 徐珩之脸上漠然,充耳不闻:“长公主想怎么样?” 萧郁转了转扇子,搭在自己肩上:“你亲手去把他绑在本宫的床头上,只要他跑不了,本宫就答应你。” 一旦被绑在床头就真的跑不掉了,林荣恒炸毛一般的大喊大叫,“徐珩之你敢?!” 徐珩之看着身边被五花大绑蒙着眼睛的平南侯幼子,深吸一口气,牵着他在文香的带领下走向了长公主的闺房。 房门一打开便是扑面而来的带着瓜果香气的凉气,还有一些女子特有的胭脂香气。 徐珩之的脚步顿在了房门前,入眼皆是女子陈设。 第三章 长公主如何? 炸毛的林荣恒也一霎那间停了下来,被遮住眼睛的恐惧无限蔓延,他语调稍微有点颤抖:“徐珩之,你来真的啊?我爹知道会打死我的,也…也会打死你的。” “我没开玩笑,长公主臭名远扬,如果你真的把我献给她,我真的会被我爹活活打死……” 文香在旁侧听的想抽人,脸上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徐将军,怎么不走了?”文香转身试问。 “臣等是外男,怎么能入长公主闺房?”不仅仅是他,就连身边的林荣恒也被徐珩之一把拉回来,避开了房门。 那带着胭脂香的凉气渐渐缩了回去后,林荣恒在晚风中打了个寒噤道:“徐珩之,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不如由姑姑将人带进去吧。”徐珩之松开手,规规矩矩的后退了两步。 林荣恒脸色骤变,气的咬牙切齿:“徐珩之!!”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有刺客!保护长公主!!”不知道是哪个侍卫高声一喊,整个长公主府都被惊动了。 文香一阵风似的赶紧把殿下护起来,徐珩之身为将军这个时候必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兵器碰撞和一些惨叫声出现在长公主府的夜里,萧郁面不改色的啃了口青果,朝那些武力值不怎么样的刺客扔去,随即刺客便被徐珩之腰斩了。 说起来也算默契,萧郁扔一个,徐珩之便杀一个,长公主府的侍卫都轻松了不少。 这种刺客她经历第三次了,连他们走位都快背下来了。 “喂!有没有来管管我啊?喂!”林荣恒的手被绑在后面,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死活解不开绳子,只能大喊一声,想趁乱跑路。 “殿下,禁军来了!”文香的一声恍若定海神针,那些刺客逃亡的逃亡,死的死,徐珩之硬是撑到了禁军到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今晚上寻常人家怕是想不知道长公主府发生了什么都难。 “微臣救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禁军统领是个五大三粗的,夜巡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叫人严加检查,谁成想一个没注意,刺客居然进了长公主府。 只是请罪的语气却没有那么恭敬。 “一个,两个,三个…这么多刺客,本宫最近有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萧郁无辜歪头,想不明白。 徐珩之移开了目光,脸色冷漠。 角落里被捆着的林荣恒默默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 文香抬头望天。 谁也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禁军统领讪笑两声,“叫长公主受惊了,微臣即刻回宫禀报陛下。” “去吧去吧,替本宫跟皇兄问声好。” “算了,明天本宫亲自去,多年没见皇兄,也该去请安了。”闹腾这一顿,萧郁都有点困了,对这俩人也没了兴致,完全不顾其余人什么神情,转身时随手挥了挥道:“周统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顺便把这二位带走。” 周祥疑惑的看了看两位脸色不好的公子,回话:“微臣领命。” 林荣恒逃过一劫,狠狠松了一口气,但不得不说,他松早了。 御书房内,皇帝披着明黄色的外袍,困倦且烦心的掐了掐眉心,眼底有些乌青。 “又怎么了?” “陛下,长公主府遭遇刺客。” 皇帝的手倏然顿住,眉头紧锁:“长公主如何?” “陛下放心,长公主无碍,还…还让微臣代殿下向陛下问好。”禁军统领磕巴了一下。 他总觉得长公主的问好不那么简单。 而陛下居然不似平常一般厌恶,反而奇怪的笑了一声。 周统领一看陛下心情不错,觉得疑惑,但继续禀报:“陛下,今日刺客似乎像是有组织一般的直奔长公主府,臣到的时候刺客已经被徐将军悉数击杀。” 徐珩之扣头:“陛下,那些刺客所使用招式和武器很有梁国特征。” “梁国内乱,居然闹到朕的地盘上来了。”皇帝不悦的眯起了眸子:“把那些刺客一个一个扔回梁国,派人告诉他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吓到了我大齐的公主,叫他们看着办吧。” “是,陛下。” 周祥奇怪的看了看陛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想了想,虽说陛下厌恶长公主,但毕竟是大齐的长公主,总要顾及大齐的颜面。 这样一想,似乎就通了。 皇帝瞥了一眼下面这两个人,有些头疼: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半夜出现在长公主府的?” 这种被人绑了打包送到长公主床上的事就算是林荣恒有心隐瞒,也藏不住了。 他不敢欺君。 徐珩之只能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林荣恒两眼一闭,感觉小命休矣,先不说此事整个大齐都会知道,明天他爹还不拿棍子把他屁股打开花? “荒唐!”皇帝低喝一声,拍了桌子,“长公主胡闹,你们居然也跟着胡闹!” “陛下息怒。” 萧乾川掐了掐太阳穴,只感觉自己真是养了一群毛猴,每天除了上蹿下跳就是给他找事干。 “此事朕就当没发生过,不准外扬,剩下的明天见过长公主再说,先退下吧。” 徐珩之抿唇叩头。 一出了御书房,林荣恒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徐珩之打去了,徐珩之倒是躲也没躲,硬生生受了他这一拳。 “好你个徐珩之,小爷拿你当朋友,你把小爷当什么了?你居然……” 徐珩之连忙捂住他的嘴拉着他走:“嘘,陛下说,不能外扬。” “……”林荣恒忿忿的闭上了嘴,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徐珩之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当知我并非此意,我只是想退婚,凭你的本事在我离开后足以逃脱。” “那也不行!且不说三年前那件闻名天下的丑事,就连长公主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你就、你就…总之,我林荣恒绝不与那长公主有半分瓜葛!” “……”徐珩之头疼的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这事不好办。 御书房内皇帝一开始沉着脸,整个人阴郁暴戾一般,过了会又转着圈的笑,仿佛有一种无法发泄出来的欣喜。 王公公一时不明白陛下是因为什么,只好小心说:“陛下,今日长公主府还发生了一件事。” 第四章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 “说!”萧乾川停下动作,期待的双手撑着桌子,满眼兴奋。 陛下现在阴晴不定,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引起龙眼震怒。 王公公从没见过陛下这副模样,一时有些纠结,惶恐的咽了下口水:“今日长公主府出了一队侍卫将一些嚼舌根的百姓打了。” 萧乾川一拍桌子高喊了一声:“好!” ??? 王公公震惊不解的看着陛下,一片迷茫。 陛下这是怎么了? 难道京城要变天了? 长公主府忽然从热闹变得安静下来,诛杀刺客后,守卫更是森严了很多。 但萧郁却在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屋内恰到好处的香味中掺杂了几分血腥味。 “你们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是,殿下。”文香带领着一群人端着香炉从内室退了出去,并规规矩矩的关上了门。 萧郁手上还拿着凉玉为柄的织金双面绣团扇,缓缓起身时有一搭没一搭扇着风,唇角饶有兴味的上扬着,潋滟的眸子慵慵懒懒的在殿内环顾一圈,忽然开口道:“再不出来,本宫可要喊人了奥。”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闪过的影子忽然朝她袭来。 萧郁倒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一些个自保的花把式还是会的,只可惜团扇绕剑避其锋芒的时候,那金贵的丝线乍然断裂,一把价值千金的扇子就这么废了。 “诶呦,本宫的扇子很贵的,你得赔。”萧郁完全没把对方当成威胁到她生命的刺客,反而是不悦气恼的将扇子扔到了刚刚的刺客身上。 眼前的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袍,看烛光下若隐若现的暗色花纹便知不是普通刺客,他遮着半张脸,可露出的眉眼却极其俊美。 怎么会想到用美来形容一名刺客呢,萧郁真的不是词穷,是真的美,一种富有英气的美,乌黑的眉自然形成一道不用任何修饰的高峰,一双看似冷酷的眼睛偏偏生的极其灵动,根本让人无法忽视,哪怕遮住了脸,也能让人看出是个生的极美的人。 那刺客见她慌也不慌,还一副娇俏撒泼的样子,随即伸手接住扇柄,声音肃冷不解的问:“你不怕我杀了你?” “凭你吗?”萧郁还故意看了看四周,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你一个血都快流干了的人,还想杀本宫?劳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长公主府。” 转身坐在椅子上的美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她连他受了伤都知道,沈速顿时戒备之心更强了几分,脸色苍白且阴沉:“那又如何,听闻你在大齐人人厌恶,在他们进来之前,我的剑足以割下你的项上人头。” “真是狠心呢,本宫都要被你吓到了。”萧郁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又十分惊惧的模样,手臂蜷缩在身前,我见犹怜,随后扬起唇角,那叫人充满保护欲的神情不知何时变成了戏谑,颇叫人恼火。 “本宫虽不受宠,可好歹也是大齐唯一的公主,再说这么多刺客追杀你,你放着满长街的府邸不躲,偏偏跑进本宫府上侥幸保下一命,说起来本宫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萧郁见他还一副杀意凛然的样子,继续说:“想来禁军还没走远,你若杀了本宫,不出一刻钟,估计就又能和本宫见面了,你要不要试试?” 萧郁靠着椅子懒洋洋的朝他挑了个眉,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对他十分感兴趣。 这家伙其实是她第三次见了。 第一次叫人杀了,杀了之后发现还挺好看,说实话,挺后悔的。 第二次偷偷把人留了下来,没有告诉皇帝,当时还被那些官员们以私藏梁人为由给参了,完事人就被带走了,死活不知,她也差点进牢子。 “……”沈速沉默。 这萧郁分明是在拿他玩笑,真够阴间的。 “怎么样?还要用本宫的颈给你擦剑吗?” 萧郁微微仰起头,刻意的露出白皙细腻宛若段玉的脖颈,一直笑着朝他那个方向看,笑容下是她眸底的不屑。 “你想怎么样?”出手不合适,他现在身上有伤,逃进长公主府确实是因为这里可以藏身。 “想怎么样?先让本宫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再谈怎么样。”萧郁对于美色还是很谨慎的,毕竟那么多的网络男神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也碰不到。 这个长公主果然如传闻一般色胆包天。 沈速露出几分讽刺的神情,面色冷酷着的扯下了自己的面罩,确实如萧郁所猜测的那样,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十分惊艳,像巍峨雪山悬崖枯树上层层的霜花,美异脆弱又具有危险性。 若非因为受伤而面色不佳,萧郁被惊艳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本宫…”萧郁张了张唇瓣,莞尔笑道:“本宫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本宫给你提供养伤的地方,给你掩盖身份,但你要做本宫一年的面首。” 沈速果断:“我选二。” 听到他果断的回答后萧郁开心的拍了下手掌,眉眼弯弯的直接起身道:“那太好了,第二是你来做本宫三年的面首。” “……”沈速满脸黑线,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青筋露出:“你耍我?” “就是耍你啊,你能怎么样?”萧郁走带他跟前,捻起一缕他身前的乌发,在指尖勾勾缠缠,挑起的细眉挑衅又张扬。 “殿下,可要奴婢为您更衣?”外面文香的声音忽然出现,声音不同于寻常,带着点戒备感。 不止是萧郁,沈速大概也能猜出来,外面的人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正在等待出手的命令,而眼前这个刚刚耍了他的女子,具有决定权。 “我选一。”沈速冷漠的别过了头,说起来冷酷的眉宇间还有些恼怒。 萧郁满意的拍了拍手,笑道:“文香,即刻派人去把清泉阁收拾出来。” 外面的文香按命令行事:“是,殿下。” “叫什么名字?”萧郁低声带笑的问着跟前的人。 对方张了张唇,没好气的说了两个字:“沈速。”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沈美人。” “……” 第五章 沈速不行 夜里徐珩之求长公主解除婚约和林四公子被长公主盯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一阵恐慌。 天一亮,萧郁打着哈欠就被扶着上马车了,从长公主府进宫还有点距离,她准备再睡一觉。 谁成想马车还没动,就听到有人喊了声:“徐将军,殿下正要进宫。” 言外之意,有事等从宫里出来再说吧,现在不方便。 徐珩之说话时声音与昨日不同,似乎精神状态与体力都恢复了不少,“臣随长公主一同入宫。” “徐将军,是怕本宫食言吗?”马车内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轻轻晃动的珠帘被纤纤玉指撩拨开,露出了那半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萧郁似笑非笑的看着徐珩之,没有偏过头去,而是侧目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还朝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只是眼尾的弧度隐隐有几分诱惑。 徐珩之的左眼一片青紫,想来是被红衣帅哥打的。 “臣不敢,臣只是忽闻长公主新得一面首,似乎与昨夜刺客之案有关,想与长公主一同面圣向陛下说明此事。” “徐珩之,你的消息真是够快呢,不过你说的那沈美人啊,本宫确实想着同皇兄说一说,那便一起吧。”昨日叫文香收拾好后,便着人去办了沈速的身份问题。 上一世因为是偷偷留人,一只没叫人发觉,昨夜只是让文香打扫了清泉阁,这事就传出去了。 看来长公主府的探子真是不少啊,四面漏风。 在她手底下,一人换个身份,这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这件事她不能再瞒着萧乾川了,她这次决定用自己赌一把。 萧乾川本身就挺厌恶她的,她若是藏着人不报被发现了,难免引起误会,就像上一世一样。 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还是乖乖进宫一趟吧。 “多谢长公主成全。”徐珩之深深行礼。 正要躺回去的萧郁微眯了下眸子,又撩开帘子轻挑细眉问:“成全什么?” 徐珩之神情微顿:“自然是解除婚约之事。” “解除婚约?”萧郁支着脑袋散漫的低笑了声,“徐将军,你答应本宫的事没做到,本宫为什么要同意解除婚约?” “长公主!”徐珩之心头一沉,脸色有些难看,急的上前大跨一步,“昨夜臣已将人带到,只是恰逢刺客突袭才没有......” “徐将军上了战场也会这样推卸责任吗?昨夜那红衣美人身上的手脚你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吗?” 徐珩之张了张嘴,沉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话了,他理亏。 正当他以为此时再度告吹的时候,忽闻马车上的人轻笑一声:“说起来本宫如今府上这个美人长得也不赖,若是你能帮本宫留下,本宫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徐珩之抬起了头。 眉眼弯弯巧笑倩兮,长公主的容貌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好,娇艳欲滴,风华绝代,很少有人能拒绝长公主的美貌,所以朝臣大多数只会抓着长公主三年前的事情不放。 就连马车在路上行驶,都能听到路人对长公主的议论。 “长公主回京了?” “你才知道啊,听说昨日她一回京,徐将军就去公主府退婚了。” “退婚?他们不是从小的婚约?” “那又能怎么样,长公主如此不检点,徐将军烈性男儿岂能忍受?反正换我我忍不了。” “我还听说平南侯府的四公子被长公主盯上了,真是不妙啊。” “什么?四公子还未及冠吧?真是可怜。” “嘘,小点声,你们不知道昨天议论长公主的人都被打了吗?” 萧郁百无聊赖的听着,还时不时的数着这是第几句说她的,这种话她听两世听习惯了,后面几句倒是新鲜。 原来那红衣少年还没及冠。 完全没发觉车内氛围变得很奇怪,而徐珩之落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蹙起了眉。 ...... “胡闹!你知道那个沈速什么身份吗你就把他收作面首,若是他国探子怎么办?若是危及到你的安危怎么办?”皇帝一本奏折拍桌子上就开始教育不安分的妹妹。 听了这话萧郁自己都愣住了,按理说这位皇兄不应该满眼厌恶或者冷漠的叫她把人交上来,然后回府思过吗?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居然还担心起她的安危来了。 萧郁看了看徐珩之大概明白了,她的身份到底是大齐长公主,朝臣在场,至少面子功夫是要有的。 徐珩之见陛下盛怒,正要求情。 谁知就见萧郁瘪了瘪嘴,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伏下身子磕头说:“多谢皇兄关怀,但臣妹自知多年前犯下大错,如今只想留下个人作伴。” 萧乾川瞧她放低身段向他乞怜的样子,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拳头渐渐握紧背过了身去:“当年并不是你的错,大齐有很多男儿,你想留下谁都行,沈速不行。” 话音一落萧郁错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 这还是她的便宜皇兄第一次说人话,像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便宜皇兄应该厌恶的睥睨着她留下一句:“不知廉耻。” 可到底是在朝臣面前装样子,她也不能全信,只是将自己姿态放的更低,打算给便宜皇兄一个台阶下,干脆叩头请求:“如今大齐哪里还有愿意娶臣妹的人呢?若是皇兄应允,臣妹愿意重新回到行宫,永远不再来碍皇兄的眼。” 既然如此,那就发挥她影后的潜能演演兄友妹恭的样子好喽。 按理说说到这分上,皇帝也该就坡下驴了,可他的反应意外的大。 “朕说了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萧乾川脸色沉了下来,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震怒的低吼。 谁都这么说,偏偏就她自己也这么说,萧乾川只感觉心口发疼。 萧郁被他这一掌吓得一时有点茫然。 徐珩之没想到陛下今日态度居然如此奇怪,但还是谨慎的开了口: “陛下息怒,长公主这些年养在行宫,少有人陪伴,想有一个人陪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虽然那沈速没有吐露真实姓名,但根据梁国内乱不休的情况看,很有可能是世家子弟,确实不宜留在长公主府。” 第六章 丞相之子温赫言 萧郁本来以为徐珩之这家伙是帮她说话的,谁知道最后一句居然背刺她。 徐珩之忽然被长公主瞪了一眼,心虚的别过了头。 按理说前面一句话,他是最没有资格说的,结果现在还背刺她。 可恶。 “你怎么知道他是世家子弟?梁国贵族压迫百姓,曾多有劫富济贫的侠士看不过去夜探官府粮库而被追捕,也或许他是个好心的侠士呢。” 萧郁挑起眉梢回怼他。 梁国的事她到底听说过点,又不是一点不知道。 徐珩之微微蹙眉:“此概率极小。” 私事是私事,他当然希望长公主喜欢上别的人,这样他更好退婚,但此人危险重重,极有可能威胁到大齐,所以… “行了,无论是谁,在没有查出真实身份之前,这个人不能留在长公主府!”皇帝一票否决。 萧郁气鼓鼓的还想再磨磨这块石头,随后却被打断了。 “陛下,丞相之子温赫言代父求见。”嗓子尖的太监疾步进来后禀报。 听到这个名字,萧郁只感觉自己心猛地跳了一下。 皇帝有点心烦的挥了挥手:“叫他进来。” 温赫言低眉顿首的走进来,一身如雾间青竹一般的衣衫,门外冉冉升起的阳光照到他肩上泛着柔和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幻,他走上前来身行端正,不卑不亢行礼,“臣温赫言叩见陛下,长公主。” 萧郁霎时亮眼,一眨不眨。 温赫言,我们又见面啦。 这可是除了文香文兰之外,罕见的信任她的人,只是第一世被她牵连,遭到皇兄厌弃,第二世她有意避开,但对方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陪她一起调查当年的事。 皇帝掀了下眼皮,坐回了龙椅上,顺便叫身边的王公公把妹妹也扶起来了,只是看这个温赫言不怎么顺眼:“平身吧,怎么是你过来?” 要不是王公公过来,萧郁还真不知道皇帝刚刚示意她起身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绿衣衫的人,唇角带着几分根本压不下去的笑意。 温赫言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见一次心动一次。 温润如玉,从容挺拔,这一眼仿佛能把人直接带入青山绿水的林雾间,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仿佛永远都是美好的样子。 徐珩之察觉萧郁痴迷一般的样子,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内心多了几分糟乱。 “回陛下,臣父忽发疾病,昏前挂记陛下所吩咐之事,特遣臣务必送到陛下手中。” 萧乾川瞥了一眼没出息的妹妹,挥了挥手,王公公立马将温赫言双手中的本子呈了上来。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出宫的时候叫两名太医随行,好好为丞相治病。” “多谢陛下,臣告退。” 这就走了? 萧郁眼神紧跟着温赫言出去,但是被王公公眼疾手快的拦了回来,“殿下殿下,陛下还在呢。” 萧郁回头瞄了一眼自家皇兄的神色,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萧乾川忽然开了口:“你既然喜欢,便将那人先留在你府上吧。” “啊?那人?哪人?”萧郁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 徐珩之愕然的抬起了头,有些不解。 仅仅是看了看丞相写过的本子便让年轻的帝王改变了主意,萧郁都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了。 “多谢皇兄,臣妹明日便启程回行宫!”萧郁反应过来后,惊喜的微微歪头笑道。 萧乾川却脸色微冷:“谁准你回去的,老实在你的府上待着。” “是是是。”萧郁怂怂的低下了头。 “陛下三思,恐有不妥。”徐珩之并不知道陛下看到了什么,但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放在长公主府做面首都是个大问题。 “好了,徐珩之,你若无事便先退下吧。” “…是。”徐珩之沉默了一瞬,低声应答。 萧郁想起什么,连忙走过去拉住他道:“别走别走,有事啊。” 萧郁再次跪下,磕头请旨:“皇兄,劳烦您下一道解除婚约的诏书,不然今天徐将军出了这御书房,明天就满京城都知道臣妹养了个面首把他绿了,那多不好呀,本来臣妹就害徐将军这些年被暗地里说三道四,再因为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臣妹就更对不起人家了。” 退婚书哪有圣旨来的干脆。 不过说起来徐珩之可是长公主的竹马呢。 “长公主!”徐珩之疾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神情竟然有一丝慌张。 萧郁愣了下,这啥表情? 皇帝看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轻轻敲了下桌子,“没谈妥?要不要朕在御书房给你们腾个空谈谈?” “臣不敢。”徐珩之放开萧郁的手转身躬着身子行礼,没再抬头。 萧郁提着衣裙,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皇兄,退吧,臣妹本就是个劣迹斑斑的人,而徐将军抱负远大,却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不如解了婚约,各自安好。” “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朕就让人把沈速关起来。” 萧郁顿时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便宜皇兄至于装这么像吗?吼这一嗓子,她都差点要当真了。 萧乾川看她缩着身子跪在下面,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掀了下眼皮看向那沉默不语的人问:“徐珩之,你的意思呢?” 徐珩之的绷紧唇瓣,握拳的那只手背隐隐有青筋出现,良久,他跪下身叩头:“臣有负于长公主。” 最后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极其复杂,说起来,他们虽然从小就被赐下婚约,但一直以来并没有过真正存在的男女之情。 他年轻气盛时总是会怨这个年纪小小的公主有碍于他的仕途,再加上三年前的事,所有的人都对他冷嘲热讽,指指点点,后来解除婚约成为了他心头的执念。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居然有点不想解除婚约了。 可他该是高兴的,该去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证明自己。 或许是答应长公主要做的事没有做到,所以觉得愧疚吧。 第七章 你脸怎么这么红? “朕过会就把退婚诏书写好,你先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在自己的龙椅上坐了下来。 “是,臣告退。” 徐珩之最后走的时候,还悄悄看了身前侧的人一眼,只是她低着头摆弄着手帕,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没有半分目光在他这里,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他离开后,萧郁脸上没什么笑容,一片空白。 如果是原主,她知道徐珩之和她退了婚,会不会更难过呢? 萧乾川以为她心情不佳,幽幽叹了口气宽慰,“说起来,先帝那时候是真的很看好他,才会将你托付于他,可惜他志不在此,不过你不用伤心,我大齐泱泱大国,你堂堂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找不来,只要是你看上的,朕都想方设法给你送府上去。” “啊?什么?”萧郁没听,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 很难以置信这是她那没良心的皇兄说出来的话,比白日梦都吓人。 看她这防备自己的样子,萧乾川垂着眸子叹了口气。 萧郁回忆刚刚耳边落下的声音,眼前一亮,小心翼翼蹑脚上前,扒着桌案试探的问:“臣妹想要刚刚那个绿衣服的行吗?” 听到这,刚叹的气差点没提上来,萧乾川咬了咬牙,修长的手指敲了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就不能换一个?” 说她听了,没听重点,说她没听,还真让她记着一句。 “臣妹开玩笑的。”萧郁麻溜的溜了,回府享受去喽,去调戏调戏美人。 “殿下,陛下没生气吧?”文香实在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毕竟当年的事陛下震怒,朝野哗然。 萧郁面上带着笑容出来,她拍了拍文香的肩膀道:“本宫这不是好好出来了吗?文香啊,你去替本宫打探一个人。” “平南侯家幼子吗?”文香目前已知的长公主不了解还极度感兴趣的人,就只有这位了。 萧郁趴在马车口,撩开珠帘摇了摇纤长的手指,“是丞相之子温赫言。” “啊?”文香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凑近点小声问:“殿下,这个也要绑来吗?” 萧郁没想到她还挺会举一反三的,顿时眉飞眼笑:“你若是有这本事,本宫乐见其成。” 文香脸微红的连忙摇头,“殿下别揶揄奴婢了,这事让文兰去办还有点可能会成功,奴婢只是耳朵好使,其余都笨手笨脚的。” 萧郁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脑袋瓜,语气慢悠悠且宠溺:“文香,你已经很厉害了。” “对了,平南侯家幼子是谁?”萧郁已经过脑忘了。 文香提醒:“就是殿下让徐将军绑来的红衣少年。” 萧郁一拍手,想起来了,眼睛弯弯:“是他啊,这个也查。” 马车行驶出宫门,萧郁的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了几分。 便宜皇兄很不对劲,像被夺舍了一样。 他前两世虽说没有刻意罚过她,但也满脸厌恶,几乎避而不见,而如今却…… 还是小心为上,毕竟第一世确实是皇兄恼怒下令让她进了冷宫,活生生被刁奴饿死的,第二世的大火又不知道谁放的。 虽说她不怕死,但死的过程可不好受,能好好活着还是尽力活着吧,最好是和美男一起活着。 刚讨论过那个丞相之子,半路居然就碰到了,丞相府的马车停在半路,青衫的贵公子在外面稍坐,马夫急急慌慌的修着马车。 “本宫瞧着当是哪里来的雨后青竹呢,原来是丞相家的公子呀。” 萧郁的马车还没停下,声音变先从不远处传来了,一派调戏良家妇男的语调,还带着几分笑意。 温赫言听到声音后茫然的抬起头,似乎对自己听到的声音有那么几分不敢置信。 却在瞧见长公主府的马车朝自己这边驶来后,稍稍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当即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臣温赫言拜见长公主,多谢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免礼,这大热的天,温公子就别在这等着了,上马车,本宫送你回相府。” 温赫言头没抬起,以同样的声音拒绝了她,语调温润谦恭:“不敢劳烦长公主,马车即刻就好,臣再稍微一等就是。” “那怎么行,本宫一看见你就感觉神清气爽,你若是晒坏了,本宫可是会心疼的,文香,快,扶温公子上马车。”萧郁朝他眨了眨眼睛,眉眼多情,并给了文香一个眼神。 文香懂事的就拉着温赫言往马车上走,来不及出声拒绝,便被塞了进去。 马车内的确凉爽,不同于其余马车中的闷热,除一些奢侈的内饰外,中间放着的阁子里是冒着寒气的冰块,上面还摆着一些新鲜的冰镇水果。 温赫言拘谨的坐在边上,耳朵微微泛红,动也不敢动,“殿、殿下,这于理不合。” 殿下有婚约在身,这样同乘一匹马车若是被人看到,只怕殿下会名誉有损。 萧郁装傻,故意摊手挑眉:“不合?哪不合?本宫又没让你躺在本宫腿上,怎么不合了?” 温赫言的耳朵更红了,微微低着头半点不敢乱看。 “你与丞相可都是大齐的肱股之臣,皇兄看重你们父子,本宫也是,所以你马车坏了,本宫顺路送你回家,这于情于理都合呀,还是说,你是怕有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她眸中带着玩味的俯身向前,直勾勾的看着那双睫羽纤长浅颤的眼睛。 温赫言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浮现了出来,“殿下,清者自清,臣自然是不怕,只是担心殿下…” 这话是他第三次说,语气温和坚定,每一次都让人无比心安。 萧郁勾起唇角笑道:“不用担心本宫,既然不怕那你躲那么远做什么?来,挨着本宫坐过来。” 温赫言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又不能收回去,只能僵硬着身子羞涩的坐了过去,脸颊泛着红,像是水蜜桃色一般清甜。 萧郁满意的伸手落在他棱角柔和的下颌处,轻轻的将对方的脸侧过来,看向了自己。 “温公子,你脸怎么这么红?”萧郁缓缓凑近,似有若无的吞吐着温热的气息。 第八章 不行也得行 温赫言的脖颈也一连串的红了起来,眼睛不受控制的闪躲眨动,睫羽呼扇呼扇的,却没有避开那轻轻拖在他下颌的手指。 温赫言声音浅颤:“臣……” “你害羞了呀。”萧郁坏坏的笑了两声,故意说道:“诶呀,这可怎么办啊,若是温公子红着脸从本宫马车上下去被人看到,他们会说什么呢?说本宫调戏了温公子?还是说温公子在车上和本宫偷偷厮混呢?” 羞红了脸的人一下子无措起来,声音明显颤抖道:“殿下,别戏弄臣了。” “本宫说的是实情啊,看你这小脸烫的,倒像是本宫对你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萧郁眉眼含笑的撩拨了他脸颊一下,似有若无,轻轻痒痒,随后挑眉缓缓凑近,低声些道:“反正他们都是要说的,不如我们先亲一个吧。” 温赫言瞬间睁大了眸子,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浑身绷紧,气都不出了。 “臣…臣到了!”温赫言避开萧郁兀自的跑下了马车,随后就疾奔去了。 文香疑惑的挠了挠头:“温公子怎么忽然跑了,这还没到相府啊。” 殿下也没做什么呀,温公子怎么这么大反应? 萧郁撩开帘子拖着腮,盯着那落荒而逃的人笑了半天,真是可爱呀。 路上快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有几个人谈论着关于她的事。 “听说了吗?就在刚刚,长公主强行把温府大公子推上了马车,最后人是从车上红着脸下来的。” “什么?长公主不会对温公子做了什么吧?” “不会吧,温公子端方如玉,就这样被长公主欺负了?造孽啊。” “大街上便如此,真是寡廉鲜耻,色胆包天。” 萧郁:“……” 哪来的顺风耳,消息这么快,事情发生到现在前后也没一刻钟吧,难不成有人盯着她不成? 一整天没个闲着的时候,刚回到府上,就听人禀报平南侯前来请罪。 “平南侯是谁?”萧郁疑惑,被文香搀扶着下了马车。 “殿下,平南侯就是昨日红衣公子的父亲。” “是他啊,他自己来的?” 文香点了点头:“看样子是。” 萧郁打了个哈欠,猫一般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那不见,又没有帅哥,本宫才懒得见他,再说皇兄都没说什么,找本宫请罪做什么?赶出去吧。” 刚走到跟前的文兰行了个礼转身去办了,十分干脆。 “沈美人呢?今夜本宫睡在他那,带本宫过去。” “是,殿下。” 清泉阁十分安静,那些女婢都远远的避开了内阁,看起来对沈速有些畏惧。 几个女婢见长公主亲临,连忙跪地行礼。 “你们主君呢?怎么不来迎接殿下?”文香厉声盘问。 为首的婢女害怕的打了个哆嗦,连连请罪:“殿下息怒,沈主君......沈主君身子不佳,且不准奴婢等近身侍候,所以......” 萧郁也不恼,对待美人她总是多一分耐心,“前面领路。” 婢女磕头,“是。” 清泉阁格外凉爽,一靠近内阁便能闻到轻微的血腥味,萧郁挥退了文香等人,自己走了进去。 “我说过谁也不准进来!”里面的人愠怒的低喝一声。 萧郁脚步半点也没停,唇角微勾挑起眉,眼眸含笑的说道:“呀,本宫的沈美人这么大脾气呢~” 卧榻上换药的人身体微僵,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青金薄衣飘逸如雾,乌黑发髻间宝贵的钗环泠泠作响,容貌姣好带着些许妩媚的笑意。 沈速冷着脸披好了衣服道:“你来做什么?” 萧郁笑意盈盈,她拿起了桌子上的药看了看,“自然是来看看本宫的美人啊,要不要本宫帮你上药?” 十分贴心,如果脸上的笑容不那么流氓的话。 “不需要。”沈速抢过了药瓶,冷着脸别过了头。 “那怎么行?你既做了本宫的人,本宫就有义务照顾你,拿来吧。”萧郁从他手上抢了过来,顺手趁其不备扒了对方刚刚盖上的衣服。 “你?!”沈速伤口被扯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就感觉到药膏混着一股温热的感觉覆上了伤口,药膏中有些止疼的作用,他昨天涂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此刻好受了不少,但额头上也忍不住除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唇色偏白。 “好受多了吧?”萧郁毫不客气的捏起他的衣服擦了擦细腻白皙的手指,与他靠的极近,几乎将他刚刚疼痛万分时暴起的青筋看的一清二楚。 可谓是十分养眼。 “嗯。”沈速泛白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低低应了一声,自己又拉上了衣服。 萧郁把药存放好后,听到身后的人低声说:“你今日进宫了?” “是啊,皇兄准许你留在本宫府上做本宫的面首,是不是挺意外?” 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对本子上的内容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沈速冷笑,没觉得多意外:“上完药了,你可以走了。” 这就开始赶人了,萧郁偏不,一屁股坐在了沈速旁侧,两人靠得很近,她还顺手将胳膊搭在了沈速的肩膀上,姿态散漫。 “去哪走?沈美人,今夜是你侍寝哦~”萧郁另一细长漂亮的手指落在沈速没有完全拉好的衣服领口处,轻轻的撩开些许,温热的指尖在那滑腻的皮肤上似有若无的撩拨。 沈速脸色骤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严词禁止,“不行!” “不行也得行,谁叫现在府上只有你一个人呢?”萧郁无奈勾着唇角,慵懒的摊了摊手。 沈速面容冷酷,耳垂微红的别过了头,“你......我身上有伤。” 萧郁噗嗤笑了一声,支着头笑道:“没关系啊,又不用你动。” “那也不行!”沈速似乎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又在盘算别的借口,“…我喜欢男子。” “哦?”萧郁挑眉,“既然如此......” 萧郁的语调偏低,颇有一种要放弃的样子,沈速浅浅松了口气,却恍惚间听对方兴奋的说:“那本宫更要试试了!” “......”沈速咬牙,他干脆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一支玉簪对准了自己的脸。 第九章 真是好滋味呀 “别逼我。” “你肯保我性命,无非是为了这张脸,你若逼我,我便毁了这张脸。” 萧郁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甚至以示诚意的往后退了两步,无奈的挑眉:“沈美人啊沈美人,你还真是会拿捏本宫,本宫可以不逼你。” 把他收进府为的就是这张脸,这张脸毁了那真是白费心思了。 这张脸恐怕在整个大齐也找不出代餐来。 沈速见她神情间不做假,才渐渐落下了手臂。 “做本宫的面首可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却要跟本宫玩感情。” 长公主哀怨的叹气,一甩帕子拂在了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上,仿佛被负心汉伤到一般。 沈速眼眸下垂几分,掩盖自己的心虚。 萧郁凄凄切切的抹泪,可看到那张脸庞,却仿佛又怨不起来: “本宫可以等你心甘情愿再侍寝,但你也得给本宫点甜头吧?” 沈速张了张唇,体力不支的缓缓坐在了床榻上,十分不解:“什么甜头?” 萧郁伸出细腻纤长的手指落在他下巴处,轻轻抬起,微俯身子道:“先亲一下怎么样?” 随即便不等人反应,落下了一吻。 沈速看着那张靠近的面容,瞳仁颤了颤。 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他浑身一麻,唇脂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四散开来,冲击着他的神志。 “你…你…!” 慢条斯理直起身子的萧郁眸中满是得意满足之色,她的手攀上那如玉一般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挲,“真是好滋味啊沈美人。” 沈速的脸颊一点一点爬上一抹晕红,他避开那炙热的目光,也别开了脸。 他沉着脸小声却咬牙切齿的落下三个字:“登徒子。” “长公主现在满意了,可以离开了吧?”这些字仿佛是从沈速的唇齿间挤出来的,琉璃般的眼睛里是羞愤的神色,眼尾上扬,看起来更诱人了。 萧郁勾着唇角收回了手,将自己手里的帕子轻柔一落,搭在了他的肩上说:“自然,你好好养伤,本宫明日再来看你,这帕子便留给你做个念想,若是想本宫了,便拿出来亲一亲,你若是想对它做些别的,本宫也不会介意的。” 她说完朝沈速魅惑的眨了下眼睛,便离开了。 沈速那下帕子,起身朝她离开的方向甩了出去,咬着后槽牙狠狠说:“谁要你的帕子!” 那帕子在半空飘荡,摇曳一圈后又回到了他的脚边。 沈速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盯了地上那青色的帕子良久。 …… 萧郁回了寝殿直喊无聊,干脆叫来了文香。 “殿下,有何吩咐?” “你明天一早去给相府的温公子送请帖,就说本宫读书有不懂的地方,需要他来教教。” 文香疑惑歪头:“是,可是殿下读书不应该找太傅吗?” “文香啊,你还年轻。”萧郁揉了揉文香的小脑袋瓜,给她打了个比方,“你说一个唠唠叨叨一言不合就生气的白胡子老师和一个年轻俊美又温柔耐心的老师,你更喜欢哪个?” 文香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殿下,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写请帖,明日必定把温公子请来。” “好文香。”萧郁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才躺下睡觉。 萧郁一夜好梦,却不知道解除婚约的圣旨已经到将军府宣读了,京城中真是平地起惊雷,很多人都要夜眠多梦了。 夜里勾栏处的公子哥们对此议论纷纷: “你们说,长公主同意退婚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重新选驸马?” “会不会是盯上了平南侯府四公子?” “也没准是相府公子。” “无论是谁,只怕京城世家公子都要避一避了。” 其中一人捂着嘴,忽然惊喜道:“长公主喜欢貌美的,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几位仁兄:“你......” 次日一早,萧郁就被院中的动静吵醒了。 似乎是沈速的声音。 “文香,外面什么情况,公主府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 吵吵嚷嚷的,叫人头疼。 拉开月光纱的帷幔,床榻上的人身材曼妙,肌肤胜雪,惺忪的睡眼迷茫呆然,颇有几分可爱。 文香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跪在殿下面前请罪。 “殿下息怒,是沈主君和温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萧郁震惊。 前两世由于两个人没有交集,没发生这事,谁知道这第一次见面,两人就打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连鞋也没穿就跑出了内室,一开门,外面确实是沈速和温赫言的身影。 温赫言还是和平常一样温和有礼的模样,只是唇角上扬着似乎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挑衅。 而沈速则是手上拿着短刃直指温赫言,满脸愤怒。 “主君!主君息怒!这位温公子是殿下请来的客人,万万不可得罪啊。” “滚开!”沈速一脚踢开了身旁拦着的人,作势要冲过去。 “这是要干什么?”萧郁的声音凭空响起,制止了所有的人。 温赫言闻言看去,眼眸温润明亮,可看到人的那一刹那眸子震了一瞬,唇瓣微张,脸顿时红了起来,率先侧过身避开了直视公主,举止上都有些羞涩。 “殿下,多有冒犯,外臣先行退下。” 沈速看到萧郁的那一刹那顿时睁大了眼睛,慌乱的移开目光,整个人都显得不自然了。 “你…你这女人怎么不穿衣服?” 说完人就跑了,连短刃也直接丢在了地上。 萧郁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薄纱般的睡衣,心头一惊,赶紧缩回了门里。 坏了,还没换衣服! 文香匆匆忙忙跟了出来,赶忙为殿下披上了外衣,也跟着羞红了脸。 随后惶恐的跪下请罪:“请殿下降罪,都是奴婢的错。” 萧郁仰天叹气,对文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文香,为本宫更衣,然后请温公子到书房稍候。” 文香感激磕头:“是,多殿下宽恕。” 萧郁选了一身雨过天青色软烟罗,又亲自挑了一支金嵌珍珠宝石青竹纹簪,其余的由文香来发挥,看起来和温赫言那一身玉绿色暗竹纹十分相配。 一出门恰好文兰正在候着。 “殿下,奴婢特来请示殿下,关于沈主君……” 文兰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十章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 沈主君坏了规矩,在长公主府持刀,但公主偏又喜欢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萧郁差点忘了这事,沈速毕竟身份不简单,“这事你不用管,等等本宫会去看他。” “是。” “温公子在书房做什么呢?” 文兰:“焚香品茗。” “焚香?书房哪来的香?”萧郁虽然有时候会去书房,但从不在书房焚香。 虽然很雅致,但她一看书就睡觉,一睡觉就会担心香炉会不会倒了,把书房点着。 虽然侍女侍卫很多,但仍旧忍不住后怕,主要是她第二世就死于大火。 文兰:“是温公子特意要的。” 温赫言特意要的? 萧郁细眉微挑,眸中划过几分兴味。 一路走到书房,侍女恭恭敬敬推开书房的门,香炉里令人平心静气的香四溢开来,光线照射过去,里面端方坐着捧书而观的温大公子。 光线下容颜清隽,安静祥和。 温赫言闻声而起,面上仍有些不自然,但依旧温和有礼朝她作揖:“外臣温赫言恭请长公主圣安。” “温公子请坐吧。” 文香轻轻挥手,侍女垂首斟茶。 “多谢殿下。”他轻撩衣袍,端方守礼,仪态周正的坐在席子上。 只是垂着眼眸,修长清秀的手指微蜷,但唇角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温公子这是在读什么书?” 温赫言双手奉上书籍:“回殿下,是《孟子》。” “不知殿下传臣来是读书是何处不懂,臣…” 他话音未落,便被席上一阵轻笑声打断了。 抬眸看去,长公主凭肘支着头,精致的流苏随着她笑的动静摇摇晃晃,泠泠作响。 潋滟含着笑意的双眸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温公子,本宫的名声想必你也听过,本宫今日唤你来不为圣贤书。” 萧郁卷了卷手上的书,轻轻搭在下跪者的下颌处微扬,唇角勾起:“只是想读一读你这本书。” 温赫言眼眸微睁大些,浓密的睫毛随之颤了颤,呼吸微屏道:“殿下,臣不懂。” “不懂?”萧郁将书抛至身后,直接上手。 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那宛若冠玉的脸庞上,她低声道:“温公子刚刚和本宫的宠君差点打起来,不如先告诉本宫是为何?” 温赫言张了张唇,眼眸流转在她凑近的脸庞上有些粘,只说:“殿下,此事不便言明。” 萧郁抬眉:“那咱们换个聊法。” “你刚刚当众看到了本宫的…”她后面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将对方视线引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温赫言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垂下眸子后睫毛轻轻颤了颤,淡淡的红在脸颊晕开,羞涩心虚的样子格外诱人。 “殿下恕罪,臣并非有意。” “有没有意,你都看到了,在场可就你一个外人,若是被皇兄知道,只怕为了皇室颜面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温赫言抿唇不语,落在衣袍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俯身请罪:“殿下息怒,臣但凭殿下责罚。” 萧郁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在他惶恐不安的状态下,请他坐下,手指撩起他的发丝在手指上轻柔缠绕。 “温公子生的这般好看,本宫怎么舍得罚你呢。” “不如本宫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告诉本宫你们今日因何发生争执,是否与其身份有关。” “第二,你看了本宫的,那便让本宫也看看你的,我们抵消。” 温赫言睫毛轻轻颤动,眼眸中满是纠结,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衣袍,指尖发白,他重新行大礼,似乎是请罪一般。 “臣请罪,二者臣都不能选。” 萧郁疑惑挑眉,面上倒是没见生气,仔细看眼底满是纵容。 “其一,为人臣,忠君之事,未得陛下圣令,臣决不能透露一个字。” 他这样聪明的人,早就知道自己是在问沈速的身份。 萧郁慢悠悠的勾起了唇角:“其二呢?” “其二…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温公子满腹经纶,既然熟读孟子,那便也该知道离娄上后一句吧?” “本宫今日匆匆出现是为了制止宠君攻击你,可你却用礼也来回馈本宫,按你的意思是这事算本宫自己倒霉?” 温赫言俯身磕头,耳朵上的红晕很是明显,欲言又止,似乎有一种无从辩解的样子:“臣并非此意,殿下千金贵体,臣…请殿下给臣三日时间,臣一定会给殿下满意的答复。” 萧郁托着腮,眉眼含笑。 “好啊。”她放下撩拨已久的青丝,抿了口茶。 “那不如温公子先按照商人交易一般给本宫交一部分定金可好?” “定…定金?”温赫言一愣,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却见公主手落在自己的脸庞上,忽而间凑的很近,两人气息混在一起。 “殿…!” 温赫言正要开口的时候,萧郁恰好亲了上去。 属于女子甜腻的唇脂甜香冲击着他的灵台,温赫言大脑空白的浑身僵住,滞在了原地。 温香滑腻的感觉更是让他浑身酥麻,直到萧郁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他才骤然清醒一般羞涩的垂眸咬住了润红的唇瓣。 “天热,温公子一会坐带冰匣的马车回吧,本宫等你的答复。” “多、多谢殿下。” 温赫言如蒙大赦一般的退出了书房,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只是出了书房之后,唇角浅浅上扬,似乎有一种在暗喜的感觉。 调戏完了人,萧郁心情大好,打算再去沈美人那里碰碰壁。 谁知道恰好碰到对方大发雷霆。 “滚!滚出去!”沈速面色阴沉,冷峻的面容上仿佛结了层冰霜一般。 “是谁惹本宫的沈美人生气了,瞧瞧,伤口都流血了。” 萧郁那吊儿郎当的语调一出现,殿里似乎都安静了很多。 “明知故问!不想死的话,就出去。”沈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地上满是被砸的稀巴烂的物件。 “有沈美人在,本宫怎么会想死呢?”萧郁一点也不怕,甚至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撩开他的衣服。 沈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甩开了,眉眼间带着些许厌恶。 第十一章 启程吧 被人厌恶的眼神萧郁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习惯了。 但看见美人难过又愤怒的样子,萧郁还是会很心疼呢。 “先别生气,你看你伤口都流血了,本宫总得帮你上药啊,你的伤好不了,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虽然本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切等先养好伤再说,听话。” 她再次去撩沈速的衣衫,身前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 沈速攥着她的手腕没有松手,反而满目冷冽的越收越紧。 “别装了,你身为大齐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本宫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知道吗?本宫这些年一直在行宫。”萧郁无奈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清白。 沈速甩开她的手,依旧满面怒容等的别开了头。 当年那件事确实也传到了别的国家,他有所耳闻。 可萧郁居然不以为耻,反而拿出来自己说道,这女人懂不懂得礼义廉耻? 这次萧郁再撩他衣服,没有被拒绝。 上完药后,萧郁安抚般的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颇为温柔:“好好养伤,本宫知道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差点殒命必然是背负了什么,但你的身体更重要。” 沈速面容稍许松动,他抿着唇别过了头不去看她。 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尽显。 萧郁离开不久去了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夜间总要选些花沐浴。 随后就听丫鬟来报:“殿下,沈主君喝过药了。” “好,沈美人是病人,脾气大也是应该的,你们都小心伺候着,等他伤好了,你们都有赏钱。” 丫鬟惊喜的连连磕头:“多谢殿下恩赏。” “起来吧,你们明日把他屋内摔坏的东西清点一下,赶紧补上,前两天让尚衣局做的衣服送来了吗?都催催。” “是,奴婢都记下了。” 萧郁挥了挥手,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今日请温赫言来,真的是意外,但没想到轻而易举的让她一举两得了。 温赫言那里至少捞着一个亲亲,至于沈速,只怕是要被她感动死了。 耶耶耶! 离左拥右抱的生活又近一步! 匆匆快步来的侍卫统领,连忙行礼:“殿下,陛下传召。” “啊?皇兄传我干嘛?”萧郁手里的鱼食一下子全掉了进去,五颜六色的鱼疯了似的争抢夺食,溅了她一身水。 不会是后悔了吧?那不行啊。 “属下不知。” 文香伸手拍了一下水面,活生生将一条鱼打晕,气鼓鼓道:“殿下,您的衣服都被这群胖鱼弄脏了。” 这孩子手劲真大。 “好文香,小心手疼。”萧郁哄着一般的揉了揉文香的手,随后吩咐:“快快快,更衣,备马。” 一盏茶之后,萧郁身穿螺白裙,外披缇色金丝凤纹袍,披着青色浮光锦披帛翻身上了马。 她的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将长至腰背的金质流苏后压夹杂其间,精致镂空的步步生莲流苏耳环坠至颈窝处,随马的不安分而泠泠作响。 “派人守好公主府,本宫去去就回。” 她不在公主府,不知道沈速会不会有动作。 “是!” 黑色的骏马飞驰而去,马背上的人秀发飘扬,看着有一种随性恣睢的姿态。 醇香楼的二层栏杆处,一位红衣公子凭栏而坐,手上举着酒杯举止潇洒,望着路上骑马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二哥,刚刚当街纵马的女子你认识吗?” 被称作二哥的人点了头,眼神怪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随后收回目光举杯品茶,“认识。” 小厮匆匆赶来:“二公子,四公子,行囊已经安排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林仲瑜放下茶杯,拎着衣袍起身道:“启程吧,父亲准许我送你去长青寺。” “父亲也真是的,明明是那徐珩之绑了我要献给长公主,现在却要我躲起来,在那和尚庙待一个月,我怕是要憋死了。”林荣恒甩了下衣袍,嘟嘟囔囔的跟在了身形端正的二公子身后。 “无论是因为什么,长公主如今和徐家后人退了婚,传言如风过林,你也该避一避了。” 林荣恒气鼓鼓着环着胳膊。 林仲瑜无奈笑了笑,安抚他:“好了,你就当去长青寺是为母亲祈福。” …… 萧郁的马直接进了皇宫,守卫们也不敢拦她,只当没看见。 御书房外守着的王公公一脸期盼的来迎她。 “殿下,您可算是到了,陛下正发着火呢。” “发生什么事了?”萧郁边走边说,还悄悄给公公塞了点金子。 那公公是个明眼人,能看出陛下对她态度的变化,哪敢接她的钱,连连推了回去。 “西垂蛮夷联合梁国驻边军犯境,陛下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如今徐将军正在里面请战呢。” “徐珩之?” “是啊,得到消息后徐将军就来求见陛下,愣是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才见到。” 徐珩之一心上战场杀敌为自己证明非裙带关系,一举翻身摆脱前驸马身份,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御书房的门打开后,萧郁先瞄了一圈,看了看皇兄萧乾川的脸色,而后老老实实的行礼。 “臣妹给皇兄请安。” 跪在地上的徐珩之抬眸瞧见了那俏丽的身影,神情微微一滞。 “徐珩之,你且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徐珩之恭恭敬敬的出去了。 而后皇帝仿佛卸去了些许皇家威仪,松泛了许多。 “好端端行什么大礼?还怕朕吃了你吗?” 是了,从前他们关系好,从来都不需要行这些繁琐的礼,可现在不一样。 萧郁想多活一点时间。 萧乾川虽然面带怒色,但瞥见萧郁谨慎的面容的那一刹那已经消了一半的气,眸中还染上了些许痛色。 “这不是见皇兄正在气头上嘛,万一再惹皇兄生气了,气坏了龙体,臣妹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萧郁溜到了皇帝身边,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属于她的位置上,端起茶水重新跪在地上高高奉上,似乎是装出的一副讨好的样子。 第十二章连朕的长鹰卫都不放过? 皇帝眉头蹙起,明明心疼不已,将她好好扶了起来,接过了茶水却说:“朕看你是怕朕一生气不让你调戏朕的臣子了才对!” “呀,皇兄都知道了啊。”萧郁心虚的讪笑。 萧乾川喝完茶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堂堂相府公子红着脸从长公主府的马车上下来,闹得众人皆知,朕还能不知道?” 正要走出御书房的徐珩之猛地顿了下脚步。 萧郁低头扣了扣手指,随后紧张的笑了笑。 “皇兄,咱谈正事吧。”萧郁细长白皙的手指拉了拉皇帝的衣袖,颇有几分乞求的意味。 皇帝眸子微垂,遮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朕唤你来没别的事,只是确认一下你的安危,如今蛮夷联合梁国攻打边境,你府上那个梁国人恐怕会有所动作。” “皇兄放心,臣妹早就派人盯着他了。”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道:“你的人还不够你差使查哪家美男呢。” “哪有嘛。”萧郁不满的嘀嘀咕咕,但不敢表现出来。 “朕会给你一名长鹰卫护你周全,另外祈福之日在即,这几日你替朕去长青寺视察一番。” 萧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不会是派来监视她的吧? 皇帝难得看见她如此正色,颇为好奇:“怎么?有疑问?” 萧郁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支支吾吾问道:“长鹰卫......长的好看吗?” “……”殿内似乎是静了一瞬,皇帝咬了咬牙,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连朕的长鹰卫都不打算放过?” “皇兄,话也不能这么说,臣妹刚退了婚,其余人都对臣妹避之不及,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一个男人,臣妹当然希望对方好看一些。”萧郁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沉痛,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泪。 她希望自己能留给便宜皇兄一个好色的形象,而且尤其是不再好他的色的形象。 萧乾川神情微顿,眸光黯淡的背过了身:“你放心,长鹰卫容貌身手都是上乘。” “那多谢皇兄。”萧郁欣喜的磕头之后就离开了。 临走时还听到身后王公公嘀咕:“唉,陛下十天半个月也不进后宫一次,长公主的宠君却越来越多了,这事闹的。” 萧郁完全没睡醒,干脆让人备了马车回去,在路上又睡了一觉。 半路上却被拦住了马车,有名男子似乎被她的马惊到了,直接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迅速围观了过来。 “啊,长公主,奴家不是有意的,还请长公主殿下不要怪罪。”那男子露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夹子嗓子说道。 这男子意图明显,似乎是故意躺这的,只是她坐的并不是公主府的马车,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谁又把她卖了? “殿下,可要叫人把他赶走?”送她出宫的小太监问道。 萧郁撩开帘子瞧了瞧。 那男子穿的有些骚包,虽然有点小帅,但还达不到她喜欢的标准,干脆从身上掏了掏。 找了半天银子,也没有,于是直接吩咐道:“拖走。” 两名小太监毫不留情的把人拖走。 “啊,长公主!长公主!您要不再仔细瞧瞧奴家?”被拖走的人不甘心的喊着,最后被太监堵上了嘴。 两名小太监回到马车上继续驾车,却见帘子被撩起,纤纤玉手上捏着两根金质发簪。 “做得很好,这是赏你们的。” 两个小太监顿时眼睛就亮了,“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赏给小太监可以,但是用发簪解决那个男人不行,万一这家伙以发簪做信物到处吆喝怎么办? 她虽然好色,但这个色是真不上档次,传出去未免有点丢脸。 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守在长公主府门口的徐珩之。 “臣徐珩之给长公主请安。”徐珩之规规矩矩的抱拳行礼,身着墨绿锦袍,剑眉星目,挺拔如松。 “徐将军,真是好巧。” 徐珩之琉璃般的眸子微微垂下:“臣是特意来等公主的。” 萧郁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眼前氤氲水雾沾湿了睫羽,声音还带着些许惺忪的鼻音:“进来说吧,本宫渴了,要喝茶。” “是。” 偌大的公主府走到正厅还真是要费些功夫,萧郁坐下的一刻,端起茶杯来就喝,最后觉得不过瘾,干脆抛弃茶杯,捧起茶壶喝起来了。 徐珩之久久站定望着公主没有说话。 “说说吧,你来找本宫又有什么不得已的事?” 萧郁歪着脑袋,单手撑着头,长长的步步生莲耳坠落在颈窝处,另一侧则是落在白皙如玉的颈上,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慵懒。 徐珩之行礼后说:“臣此次前来并非有事相求公主,而是想答谢公主。” “哦?如何答谢?”萧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嘴里吃着文香剥的橘子。 “臣不日将奔赴战场,自知未达成与公主的约定,心中有愧,但十分感念公主大恩。”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亲自打开后继续说:“此物名曰莹月石,在月光下会泛出青蓝色的柔光,乃臣多年前在外游历所得,特来赠予公主,另外还有一些商铺,都是臣的私产。” 文香将盒子呈了上来,萧郁好奇的拿着玉石把玩了一会,随后就听到了大厅外传来了一阵罕见的声音。 “让开,我要见你们主子。” 一个身穿白色衣袍,容颜惊艳恍若霜雪一般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带着几分目中无人的傲气。 徐珩之目光触及他时一愣,但很快猜到了他的身份。 “美人,来的正好,快看看这莹月石,喜欢的话送你。”萧郁自然是大方收下了。 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当徐珩之面转手送人。 徐珩之脸色微变,却没开口。 沈速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在她旁边坐下,面色不悦:“我当是什么事绊着你,原来是见到了以前的情郎啊。” 徐珩之这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这个沈速仿佛十分讨厌。 萧郁反倒是开心:“怎么,你吃醋了啊?” 沈速不屑的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自作多情,长公主府好大的规矩,你这做主的不在,我连饭都吃不上,倘若你出一趟远门,我怕是要饿死在你萧郁的府上了。” “放肆!不可直呼公主闺名。”沉默的徐珩之忽而暴喝。 第十三章 吃不下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沈速原本没好气的脸上顿时冷了下来,目光阴沉骤怒的对上徐珩之敌视的目光。 仿佛下一刻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一般。 “停停停,徐珩之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本宫和沈美人要用膳了,就不留你了。” 徐珩之一愣,心头空空的,只感觉有些酸涩。 他没想到萧郁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护着沈速说话,明明他们才认识几日而已。 萧郁连忙拉住沈速的胳膊对文香吩咐:“传膳传膳,另外传话下去,不把沈美人当主子的,一律赶出府去。” 文香:“是!” 徐珩之唇瓣微张,锦袍下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望着萧郁欲言又止,却在最后惊于她对沈速的态度时,眼睁睁的错过了机会,只得到了他们离开的背影。 耳边还传来萧郁哄着沈速的声音:“都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去哪都会带着你,不过府上的人也该管管了,你消消气,长了皱纹就不好看了。” 声音越来越远。 文兰公事公办:“徐将军,请。” 徐珩之只感觉心头苦涩,垂下头转身随着文兰离开。 若说从前,谁人不知道长公主的驸马是他,可现在大街小巷谁人不知长公主新得一如玉面首? 站在公主府门前,徐珩之回身望去,只觉得无比遥远。 他看着自己手里只有一半的玉佩,沉默半晌,随后好好收回,坚定的朝前走去。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那就一定要做到自己所期盼的样子,才算不辜负自己。 坐在餐桌上,萧郁叫文兰侍奉沈速,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那副仿佛吃醋了的样子,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见到以前的情郎就这么高兴?他下次来我是不是还得给他行个礼啊。”沈速阴阳怪气的把筷子狠狠一放。 那副有些娇蛮的样子十分可人,萧郁的笑容更深了,“怎么可能,徐珩之又美不过你,怎么会越过你去呢,你若不开心,我此后不见他就是,连他的东西也一并还回去。” “文香,叫人清点一下这些年徐将军送来的东西,不论是逢年过节还是什么的,都一并还回去。” 文香一愣,行礼:“是,殿下,奴婢即刻去办。” 这可是个大工程,毕竟殿下和徐将军自幼相识。 沈速这下面色更不好了,起身就准备离开了:“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萧郁傻眼:“你这不是没吃多少吗?” “饱了!” 沈速冷着脸回了清泉阁,剩下萧郁边吃边疑惑。 自己又哪里惹美人不痛快了? 清泉阁里的人拿起床头那青色的帕子恨恨的揉成一团,撒气一般的朝半空一扔。 萧郁也不过是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喜欢这张祸水一般的脸罢了! 肤浅好色! 这两天见不到温赫言,沈速又对她没有好脸色,林小公子不见踪影。 阴雨绵绵,萧郁一身简单的素袍百无聊赖的在亭中赏雨,卷起袖子伸出白玉藕段一般的小臂戏雨,还被文兰阻止了。 “殿下,已入霜秋,雨水寒气重,为了您的贵体着想……” 这样的话在萧郁耳边来来回回说了八遍了。 每次悄咪咪的都会被文兰逮到。 可偏偏此刻文香现在正在府库整理东西,徐珩之的东西,文兰文香交替着,恐怕三天三夜也整理不完。 天黑之后萧郁在床上无聊的打滚,偶然间想起皇兄给她了一名长鹰卫。 她直起身子试探的喊道:“长鹰卫,出来。” 殿内她的声音环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身影,就在她以为不会出现的时候,忽然床榻下面跪着一个带玄色金属面具的人,一身黑衣,形如鬼魅。 萧郁属实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也不出声,吓本宫一跳。”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兄的长鹰卫,酷酷的。 长鹰卫这下双腿跪在地上,举起自己的剑请罪,十分果断:“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念在你是第一次,先算了。”萧郁往床边挪了挪,侧卧支着脑袋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这身打扮可真酷,像暗夜影者。 “属下乌梢。” 乌梢?蛇?萧郁忽然感觉脊背一凉。 乌梢垂着头,下半张脸上是黑色的金属面具,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看起来极度危险。 “把面具摘下来给本宫瞧瞧。” 乌梢十分听从命令,毫不犹豫的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颇为帅气的脸,只是脸庞和五官都颇为凌厉,所以看起来有些凶戾。 萧郁唇角上扬,开心了。 皇兄还真找了个好看的来送给她。 “你上来,陪本宫睡觉。”萧郁眉眼弯弯直勾勾的盯着他,引诱般的拍了拍床边,还把被子撩开了。 “?”乌梢身上微绷,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着公主,冷色的眼底满是疑惑。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皇兄既然把你给了本宫,那你就要对本宫言听计从啊,不能违逆本宫的命令,快来快来。”萧郁直接起身伸手去拉他。 “殿下,此举僭越…属下不敢。” 乌梢身上的肌肉是紧绷的,似乎在警惕什么,或许是职业习惯吧。 “有什么不敢的?记住了,在长公主府,本宫的话就是规矩,你只需要听从本宫的话就好。” 萧郁说完后一把将他推在了床上,并抬声吩咐: “文香,再熄两盏灯,留下两盏远处的就行。” “是,殿下。”文香耳力极佳,对公主在殿内发号的施令会非常及时的收到并且去办。 文香很利落也很守规矩,没有四处乱看,即便她知道这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殿内瞬间暗了两度,萧郁这下可以安心休息了。 而床榻上动也不敢动,只等殿下吩咐的乌梢被公主直接堵在了床角跪着,他一身玄衣垂着头不敢有所动作。 “把你的衣服脱了,不然本宫抱着硌得慌。” 这家伙腰带那里明显很多暗器和金属制品,这要是抱着睡觉,半夜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哪个刀捅个窟窿。 乌梢垂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犹豫。 微弱的光亮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萧郁有些困了,干脆坐了过去朝他伸手:“你若是不脱,那就本宫自己动手了。” 第十四章 怎么只有一匹马 乌梢依旧是沉默,可萧郁的手伸过去却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像个石头一样。 乌梢的腰看起来精瘦有力,他腰间皮质金属扣的腰带被解了下来,墨色的衣袍瞬间松散了很多,轻轻一拨,宽宽的肩头就露了出来。 萧郁将他上半身左侧的衣服拉了下来,露出了精壮有力的胸肌,完美的线条和一些陈年的骇人疤痕,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的很清楚,甚至有些莫名的蛊惑。 萧郁的动作很慢,总有一种在品鉴一般的感觉。 在她动手拉右边的时候,乌梢忽然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嗓音微哑着低声说:“…属下自己来。” 萧郁起先一愣,随后松了力道满意的静静欣赏。 乌梢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后直接扔在了塌下,身上胸腹肌肉展露无余,强劲有力的腰看起来很有张力,但他眸子垂着,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萧郁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咽了咽口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男人的肌肉。 哪怕是给沈速上药的时候,也只是背部肩头处,这个是完全露出来了上半身啊。 “躺下,给本宫摸摸。”萧郁已经忍不住要上手了。 乌梢十分谨慎,虽然得到了命令,却似乎有些不敢。 萧郁干脆直接扑倒了他,趴在他的上方放肆的抚摸。 温热的手掌在冰凉的胸膛上滑过,滚烫又带着酥麻的痒意。 乌梢在黑暗中闷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磕到哪了?”萧郁听到声音后立即正经了不少,双手撑起了身体,从上往下担心的俯视。 她知道自己总是没轻没重的,但她只是好色,不想伤人。 乌梢冷眸中神情变了变,两息后低低说了句:“属下…无碍。” 那没有温度的眸子在月光下似乎变得有了些许温度。 得知他没什么事,萧郁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趴在对方坚硬的身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对方,游走在硬挺的肌肉上。 虽然她喜欢调戏人,但实战经验为零,所以萧郁是单纯好色。 摸过了干脆就翻身下来,抱着乌梢准备入睡。 乌梢胸膛缓缓下陷,似乎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咬紧的牙关渐渐的放松了些,但身上仍旧是紧绷着,所以萧郁抱着只感觉有些不舒服。 “乌梢,放松点,不用担心本宫的安危,外面有的是侍卫,若真有情况,再醒也来得及。”萧郁自己困的话都说不清楚,却还安慰着乌梢。 她散开的青丝随意的散落,有些在乌梢的胸膛上,那阵痒意遍布全身。 晨起醒来后身边的位置早就已经凉了,只有被子还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活像是做了一场有始无终的春梦。 萧郁甚至还没开口说话,文香就熟练的吩咐人进来为她梳洗了。 “殿下,您昨日让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萧郁吃着饭迷迷瞪瞪的,被她一提醒忽然想起来要去寺庙检查。 “你去叫沈美人来,本宫要带他一起去。” 文香欲言又止,随后俯身附耳:“殿下,沈主君身份特殊,真的要带他去吗?” “自然,就当是出游了,不然他日日憋在府里,就算公主府再大,也会有待腻的一天。” “走之前你去春芳阁订个包厢,回来本宫要带沈美人过去,去的时候低调点,可别让皇兄知道。” 文香见公主意已决,没再出言劝,“是,奴婢记下了。” 马车上萧郁吃着甜点,想念着奶油蛋糕。 而沈速一反常态的有些沉默,他撩起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东西。 萧郁只当他是养伤憋坏了,递给他一块糕点宽慰说:“你再忍一忍,出了城我们就能骑马了,到时候检查完和尚庙,本宫陪你在郊外玩会,累了我们就去春芳阁听曲儿。” 沈速目光掠过糕点,并没有目露欢喜,阴沉的脸上反而有些怀疑,“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且不说你伤还没好,你一路被追杀不得已留在本宫府上,怎么可能说跑就跑?” 沈速微蹙眉:“那你不怕我趁机联系梁人?” “这有什么怕的,皇兄既然敢把你放在本宫府上,就说明做了万全准备,你的一切活动都在掌握之中,连本宫也是。”萧郁说完抛了一个葡萄,差点没接着。 倒是沈速微怔,显然有些愕然:“你…你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 萧郁细眉挑起,伸手勾住他的下巴,语气暧昧道:“我不告诉你,你也能猜到,何必拐弯抹角说什么听不懂的话,有这功夫,不如多给本宫亲两下。” 沈速别开了头,躲开了她的手,眼眸微垂着冷声说了句:“休想。” 沈速的脸上不再有那么多厌恶,只是脸上没多少笑容,光线打在睫毛上在他光洁的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眸子半遮,看不出什么神情。 出了城之后文香牵来一匹马,将马车停在了隐蔽处。 沈速下车后微微蹙起的眉,好看的小脸像是皱起来了一样。 “怎么只有一匹马?” 萧郁摸了摸马,很是亲昵,随后弯眉勾唇,朝他眨了下眼睛,带着丝丝魅惑道:“当然是你我共骑一匹啊。” 沈速这下眉头皱的更深了。 倒是萧郁看到之后,忽然大笑:“逗你的,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带你出来散心肯定是要让你痛快,还有一匹马,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下,远处文兰就骑着马来了。 “殿下,沈主君。” 文兰严肃的行礼后,将马绳交给了殿下。 萧郁递给了身旁别扭的沈速,并趁其不备捏了捏他的脸颊。 沈速身子下意识后仰,却还是被捏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萧郁生气的像是要冒火一般,眼尾上扬,漂亮又夺目。 “你!” 萧郁连连举手投降:“别气别气,我们比比赛马如何?” 沈速摸了摸甩头的马儿,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长公主还精通马术。” “那是,本宫出了名的骑射俱佳好不好?”萧郁叉腰。 沈速不屑冷笑:“哦?既然如此,那我便见识见识。” 第十五章 本宫福大命大 萧郁看他那不屑的样子,斗气十足的昂仰着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本宫一定亮瞎你的眼!” “哼,拭目以待,只是长公主一会可不要输的太难看了。” “那本宫先出发啦!”萧郁爽朗的笑了几声后率先骑马扬鞭远去了,“哇吼~” 文香和文兰负责驾马车。 沈速望着那奔驰的背影,原本愠怒对方耍赖的眸中有了丝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翻身上马,扬鞭追上。 半路萧郁跑不过对方,干脆直接呼叫中止比赛了。 萧郁嘟嘟囔囔:“本宫可不是认输,本宫只是担心你的伤口。” 沈速嗤笑:“长公主不如说是担心马累。” “你这家伙,不要仗着好看就老拆本宫的台。” 终于到了长青寺之后,萧郁直接就带着沈速往后山去了。 谁要检查什么祈福,她一个穿越人士,哪里懂这个,这次叫文兰来就是为了此事。 路上遇到一些香客,还听到她们窃窃私语。 “这是长公主的仪驾吧?” “正是,祈福之日在即,她应该是来视察的。” “陛下怎的派了她来?不是传言说陛下已经厌弃长公主了吗?” “那谁知道呢?” “二位姐姐小点声,别叫人听见。” ”怕什么,长公主的人都在前面,还能突然出现在后山不成?” 恰巧的路过的萧郁拉着沈速尴尬的悄悄溜了过去。 后山有一个瀑布,下面正好是石板桥,萧郁脱了鞋在下面玩过水之后,直接摸起鱼来了。 沈速嫌她幼稚,站在石板桥上愣是没下去。 “美人,扔给我根棍子,快快快!”萧郁徒手抓不住打算换个策略。 沈速随手捡了一根,直接扔给了她。 但距离萧郁好有点距离。 萧郁摸索着走过去准备去够,但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打滑直接栽进了水里。 “唔…救咕噜咕噜!” 树影微动。 沈速脸色骤然一变,立即跳进了水里,一把将栽在水里的人捞了起来。 萧郁整个人湿答答的挂在他身上,身上的曲线若隐若现,衣服几乎是紧紧贴在她身上。 “噗!咳咳咳,差点被淹死,还好还好,本宫福大命大。” 沈速直接把她拎着到了岸上,迅速别开了脸,萧郁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有点竭力的直接躺在了石板桥上。 上辈子死于大火,这辈子差点死于泉水。 沈速浑身湿透,发丝都在哗啦啦的滴水,他直接脱掉了厚重的袍子,扔在了地上。 “那么滑的地方也敢乱动,怎么没把你淹死!”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萧郁却听出了几分担心之后的糟心。 萧郁心虚的吐了吐舌尖,抬眼的那一瞬间却看到了他肩头鲜红一片,顿时脸色微变,严肃了几分。 “你的伤口流血了,赶紧去找个禅房把衣服换下来重新上药,不然会发炎感染。” “死不了。” 沈速的脸有些发白,他拿起地上湿了的宽大衣服披在了萧郁身上,被萧郁细心搀扶着上了马。萧郁一路牵着缰绳绕去了寺庙,两个人颇有一种患难夫妻的感觉。 “小师父,可否借一间禅房和一身衣服,我男人身上旧伤复发,正在流血。” 萧郁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她停下步伐和偶然遇见的和尚打招呼。 沈速虚弱间抬眸望了她一眼。 小和尚年龄很小,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几岁,他木讷的点了点头说了句:“请随贫僧来。” 萧郁扶沈速下马后一路搀扶他进了禅房,小和尚找出了一身禅衣,双手拖着递了过去:“这是贫僧师父的衣服,施主先换上吧。” “多谢。”萧郁双手合十弯腰表达谢意,接过衣服后,连忙放好,准备给他换药。 出来之前就担心他伤口裂开,还好备下了药。 “嘶!”沈速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脸色发白,额头的水珠一时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忍一下,药效起来就能止疼了。”萧郁的面容很紧张严肃,甚至还回头叫了下小和尚:“小师父,麻烦过来帮我一下。” “来了施主。”小和尚哪见过这么多血,懵懵的就过来帮忙了。 萧郁这副样子与平日仿佛判若两人一般。 沈速侧仰着头看着她,只觉得这女子好像也不似传闻那般。 至少有点良心。 萧郁此刻虽然愧疚的不行,但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怕会邦邦两拳。 “好了,你在这先歇一会吧,院子里有椅子可意晾头发,本宫去马车上把衣服换了。” “嗯。”沈速轻轻应了一声,身上的疼有所缓解。 守在马车处的侍卫看到公主脸都吓白了,感觉自己脑袋不保了。 “殿下,可是有刺客?” 萧郁攥了攥头发的水,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刺客啊,是本宫抓鱼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了,沈美人还在禅房,你们过去两个人守着他。” “务必小心,他伤口流血了。” “是!” 侍卫大松了一口气,叫了个人和他一起走了。 萧郁上了马车才想起来,更换的衣服只带了一套,还是为了方便文兰扮演自己带的。 现在只能先穿上文兰的了。 别说,还挺合身。 萧郁将所有的发钗都摘了下来,找了个简单的小珠花固定住头发,打算去后山找棵树躺着晾头发。 后山多是银杏树和菩提树,有一颗遮天蔽日般盖住寺庙上空的古榕树,粗壮高大,层层青翠,枝叶伸展生长,有些低壮的刚好攀爬。 萧郁身材纤瘦,躺上去却还没那树干粗,青丝自然垂落,在风中飘扬,舒服的让人有了困意。 “什么人?快从树上下来!” 一道急喝声忽然传来打扰了萧郁的困意,她茫然的扶着树干起身,看了看地上叉着腰朝她喊叫的人。 一袭红衣高调张扬,黑色的护腕十分干练,马尾高高束起,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 那张脸的下半部分十分的熟悉。 萧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当日被徐珩之绑着差点送到她床上的红衣少年。 “我为什么要从树上下来?”萧郁坐在树上,晃晃悠悠着两条小腿,眉眼间满是散漫玩味的神态。 第十六章 表达我的谢意呀 林荣恒看了看四周,焦急的解释想劝她下来:“这棵树不能爬,要是被庙里的老和尚看到,会活活气死他的。” “你又不是庙里的和尚,你怎么知道?” “我……”林荣恒张嘴要说什么,随后垂下眼眸似乎在找借口,仰起头说:“我是来给家里祈福的香客,在这住了有几天了,所以知道。” 萧郁眉眼弯弯,故意挑眉逗他:“你空口白牙的,万一诓我怎么办?万一你是坏人,我下去岂不是被你抓个正着?” 少年仰着头笑了一声,明眸皓齿,少年感极强,眼底有些无奈:“你这小丫头还挺谨慎,我真不是坏人,这树也真的是不能爬,你看我手里这扫帚,就是这么来的。” “老和尚前几天看见了我爬树,气的让我打扫庭院,明明没落叶,却让我一连扫了三天。”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笑着摊手。 “原来是这样。”萧郁眸子微眯,唇角半勾着说:“刚刚并非我不想下去,只是这里太高了,我实在是不敢下去,要不你抱我下去吧。” 林荣恒听到之后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貌似有些炸毛:“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女有别,你居然让我抱你下来?” “那怎么了?这里又没人,我又不会让你负责。”萧郁甚至没说出来自己还想偷偷亲他一口呢,要是被这家伙知道还不被吓得直接跑了? “你…你怎么这样?”林荣恒眼神有些闪躲的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手指捏紧了扫帚。 “要不这样吧,我跳下去,你接住我,若是有人看见就说英雄救美啦。” “什么?” 林荣恒还没反应过来,萧郁就用力站起身来,朝下面跳下去了。 “喂!” 一抹蓝色的身影从高处落下,林荣恒顾不得其他的了,松了手里的扫帚,伸出手立即去接人。 而萧郁不慌不忙,风翻飞发丝的时候偶尔能看见她玩性大发般的笑意。 墙角黑影晃了一下。 林荣恒轻功跃起,眼疾手快的在半空接住她,脚尖轻踏树干借力,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说跳就跳?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万一摔伤了,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啊。” 劈头盖脸般的教训和担心的语气并不想冲,萧郁笑着躺在他怀里望着他说:“不用担心,我家里人大概巴不得我死呢,再说这不是没事吗?你把我救下了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家人会如此心狠的。”林荣恒胸膛起伏,气的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荣恒将她放下之后,生闷气般的环着胳膊,别过头去说了句:“快走吧,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好啊,刚刚真是多谢你,为了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不如送你一个吻吧。” 林荣恒挑眉诧异,深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想要询问她说了什么的时候,正好看到少女精致的脸庞越靠越近,措不及防的被她亲在了唇上。 林荣恒的脸上瞬间爆红,整个人像是炸毛了一样一把推开了她,自己也连忙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声音里明明惊愕愠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喂!你干什么?” “表示我的谢意啊,你不喜欢吗?” 萧郁戏谑般的挑眉,眸中满是笑意,像只得逞的狐狸。 林荣恒脸上的惊诧之色没有下去,他表情变得有些许不自然。 “你…不许胡言乱语,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这么没规矩?要是被你家里知道,他们会责罚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会的,我家里人都习惯了,你不用担心。” “谁、谁担心你了?你这个…你这个…哼!” 林荣恒越说脸上越红,眼睛不自然的快速眨着,最后受不了对方的注视,直接捡起了地上的扫帚连忙扫了起来。 “我要扫地了!你快走!快走快走!” “好啊,那我们下次见。”萧郁说完后就蹦蹦哒哒的离开了。 心情不错。 直到在圆拱门处消失,林荣恒才扔了扫帚,一下子靠在了树上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汗,随后动作慢下来,手指渐渐从额头落在自己的唇上。 回想起了刚刚激烈情绪下那温软清香的一吻,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热。 他连忙拿衣服扇了扇风,看了看四周,略有些心虚的嘀咕: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丫头,如此大胆任性......只是这丫头家里对她不好吗?竟然说出那番话来。” 林荣恒心绪乱成了一锅粥,拿起扫帚刷刷刷又扫了起来。 头发没发全干,萧郁干脆直接去禅房那里找沈速去了。 派来守在沈速身边的两个侍卫守在院门前,一进那院落,就见沈速正端正做着,和谁说着话。 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男人,衣袖上绣着暗色孔雀尾羽,虽然站在那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很聒噪的感觉。 “呀,这位便是大齐的长公主了吧,果然是貌若天仙,草民有礼了,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草民名曰江渡,是我们公子的幕僚。” 萧郁脚步顿在门口惊呆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沈速,指了指自己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装聋作哑的出去?” 沈速倒了两杯茶,江渡一脸欣喜的去端茶,却被沈速打了手。 沈速将茶放在萧郁方向的位置像平常一样高冷的说:“过来坐吧。” 江渡委屈巴巴的吹了吹手背,自己倒了一杯。 萧郁饶有意思的背过手,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去,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们梁国人密会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吗?本宫在这都不躲一下,一会儿不会是要把本宫灭口吧?其实本宫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 江渡正要说话,就见公子扬了扬唇角,又撤回了自己的话。 “那长公主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萧郁惊诧的喝茶:“真要我死啊,那能不能别放火,只要别烧死我就行。” “长公主真是女中豪杰啊,说到此处脸色都未变一下,江某佩服。”江渡忽然插话,瞬时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子,可杯子一个不稳差点掉在地上。 第十七章 春芳阁 萧郁连忙把椅子上的草团垫子扔了过去挡了一下,这才保住了杯子。 “不是吧?为了杀我,你们还整个摔杯为号?” “误会误会,江某此行绝无恶意,反而是来感谢长公主的。”江渡讪笑着弯腰道歉,还从怀里把银票拿了出来。 “江某不才,身上只有钱财能拿出手一二,还望长公主笑纳。” 银?票! 萧郁眼睛都亮了,自从来了这,虽然头上带的身上穿的,吃喝住行没有一样不是金银玉器奢侈宝物,但银票还是头一回亲眼见着。 “客气客气,早说你有钱啊,你有钱我们就是好朋友,请坐请坐。”萧郁连忙扶着他坐下。 江渡看着公子,见公子没什么表示才轻轻坐在了椅子上,却也只坐了三分之一处。 萧郁拿着银票乐开了花,面值一千两,足足一百张。 但她收敛了一下快开花的表情,将钱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区区十万两,前朝太后一天普通消费还四万两呢,你也太看不起本宫了吧。” 其实是假的,萧郁打算趁机讹人,气势很足。 江渡立马趁机站了起来,鞠躬作揖:“长公主稍安勿躁,这里是虽只有十万两,但剩余的已经派人送去长公主府了,当然,贵国陛下那里也派人送去了,只是在下无法露面,所以只能在庙里偷偷见长公主。” 萧郁顿时又满脸笑容了,她将钱塞到自己袖口袋里说:“本宫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当官的料子,祝你官运亨通哈。” 沈速忍俊不禁般的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还是萧郁第一次见到沈速这样的笑容,平常都是冷笑或者带着一些讽刺之意,偏生今日的笑容有一种哑然失笑的感觉。 在落日的余晖下,清冷的美人面多了几分活生生的烟火气。 江渡将公子的反应收入眼底,无奈陪笑:“那便承长公主吉言。” “殿下,寺庙巡视完毕,文兰已经回到马车处了。”文香在外面传话,并没有进来。 以文香的本事,自然能听出这里第三人的存在。 “好,马上过去。” 萧郁说完话一转头,院内只有剩下她和沈速两个人了。 这江渡武功不低。 沈速起身拍了拍衣袍只言:“走吧。” 两人回到马车上,萧郁并没有换回自己的衣服。 她觉得这样正好可以完成障眼法,这样就可以让一些人以为她已经回了公主府了,这样或许可以瞒过皇兄她去春芳阁的事。 马车停在了春芳阁后门,萧郁带着沈速一人拿着一个面纱悄悄进了春芳阁。 而文兰坐在马车上和文香无奈扶额。 “文兰,不跟着殿下,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那天夜里听到的那个人既然一直在殿下身边守着那就没事,这人武功很高,想来是陛下身边的人。” 文香欲言又止。 文兰阖上了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别出来好,陛下总归是殿下的兄长。” 文香低下了头。 进了春芳阁之后铺天盖地的脂粉香和酒香扑面而来,大厅看起来十分热闹,但围的人众多,看不清中央到底是什么。 萧郁干脆大手一挥掏出一张票子上了三楼包厢。 “诶呦,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奴家,奴家一定把您伺候好了~”老鸨朝她抛帕子,媚眼如丝,风韵犹存。 萧郁自然是不用她做什么,挥退她之后,趴在栏杆上往下望,这才看到了舞池中央是一些异域的舞姬。 那些舞姬跳的舞其实一般,只是她们裸露的肌肤更让那些男人痴迷。 萧郁看了两眼便没兴致了,而沈速倒是对此更没有什么兴趣。 “不如我们叫两个美女来奏乐怎么样?” 沈速落杯,没有异议。 随后便有两名女子进来,身后的侍从一个拿着笛子,两个抱着琴。 “见过姑娘,奴家绿水。” “奴家薄烟。” “你们会弹奏什么啊?”萧郁看见美女,眼睛直勾勾的就差黏人家身上了。 绿水屈膝,眼波含水:“奴家擅长美人思。” 萧郁连连点头:“好啊,好曲子,弹来听听。” 沈速瞥了她一眼,有几分难以置信:“你还精通音律?” 萧郁看了看两位姑娘,又看了看沈速,凑过去小声说:“当然不懂,但得给美女捧场,这是基操。” 后半句沈速虽然听不太懂,但前面算是听懂了,这个萧郁,只要是长的好看,不论男女都馋。 沈速收回了目光,懒得看她那副模样,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 “你果然只看中脸皮,只要好看,来者不拒。” “啊?”萧郁开心摇晃着身子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随后才搂住沈速的脖子说:“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又怎么了?” “今日若是你在寺庙和庙里的和尚打了起来,甚至不用装模作样掉眼泪,我都必然会先维护你,再私下解决此事,这就是一张好脸皮的用处。” “世上大多数人都会如此。” “能忽略面貌而直接了解人内在的那种人,少之又少。” 沈速放下茶杯,拂开了她的胳膊直言:“你不如直接说我也是这种人。” 萧郁笑了一声,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几丝散漫的笑意,她躺在软椅上,旁侧又甜又媚的美人为她轻轻奉上一颗葡萄,塞进了口中。 “这你就真误会了,我还是相信有那种不看脸的人存在的,只是我不是那种人而已。” “活着就要珍惜每一秒,看美人能让我快乐,那我自然喜欢。” 忽然楼下一阵躁动,高呼声盖过了她最后的话音。 萧郁撑起身子朝下看去,发现众人围着的异域舞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个男的。 “你们这楼里还有小倌呢?”萧郁手指轻柔的撩过绿水的下巴。 绿水娇媚的笑道:“姑娘哪里话呀,赚钱的生意我们都做,只是白天不能摆在明面上罢了。” 白天? 萧郁脸色微变,伸手去撩了一下窗边的帘子,天悄悄然见黑了。 “完了完了完了,美人,快快快,该回去了,咱们改日再来。” 沈速杯子还没放下就被萧郁拉着狂奔起来。 两人从后门出去之后,就被堵了。 带头的人正是禁军统领周祥,他还穿着一身武装铠甲,手持长枪,身后甚至还跟着个徐珩之。 第十八章 长公主此话何意 “臣周祥给长公主殿下请安!”周祥跪在地上行礼,后面的一些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唯独徐珩之作揖行礼,蹙起眉有几分不悦。 徐珩之除了是她的青梅竹马之外,还是满门忠烈之后,这也是当年为什么会被皇家看上的原因,他也因此可以只向便宜皇兄行大礼。 所以那日在公主府门前跪着,算是他逼不得已的了。 “周统领,好巧啊,值班都值到宫外来啦,本宫还有点事,回见啊。” 萧郁笑着打招呼,等话音一落就拉着沈速要跑。 沈速面无表情的把她拉了回来,在萧郁疑惑的目光下,他朝西边昂扬了下下巴。 萧郁茫然的看过去,却看到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上,撩下马车窗帘子正目光冷冰冰盯着自己的皇兄。 怪不得总感觉阴恻恻的。 这下完了。 萧郁带着沈速老老实实去给皇兄请安,皇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明摆着在说她不成器,叫她等着。 萧郁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公子请上马车,我们公子与你有话要谈。” 沈速脸色微变,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但他还是听话上了马车。 萧郁当时惊的嘴都没合上头就抬起来了,没成想皇兄这次出宫居然是为了沈速能。 她现在更怀疑沈速身份可 偏头见沈速听话的上车,萧郁心头一咯噔,连忙扒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焦急的说:“皇兄!这是我的男宠,你可不能对他动手动脚啊。” 萧郁听到上马车的沈速踉跄了一下,而马车里自家皇兄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你关心他倒是超过为兄了。” 萧郁撇了撇嘴,说了句:“哪有。” 神经病皇兄。 我要是关心你,你还不吓得满脸厌恶一躲躲老远? 萧乾川脸色难看伸手推了下她的脑袋,放下了帘子。 马车驶至长公主府,皇帝下了马车,沈速紧跟其后,两人一路上谈了什么根本不得而知。 但不巧的是,她坐的是徐珩之的马车。 而此刻的徐珩之正拧着眉,脸色像结了冰一样。 讨厌就讨厌,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本来以为就这样保持沉默的回府,谁知道忽然听到徐珩之沉着脸来了句:“长公主不该来此处。” 萧郁愣了下,随后扬唇挑眉:“那谁该来此处呢?你们男人?” “无论是谁,都不该是长公主。”徐珩之正色道:“长公主时隔三年才回到京城,也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至少行事要低调一些。” “本宫还不够低调吗?明明是你们高调的来了这里好不好?”萧郁气急反笑,顺便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侍女衣衫证明自己的低调。 “还有,你当本宫很乐意回京城吗?自以为是。” 徐珩之怔住。 “长公主此话何意?” 萧郁冷笑一声后便不再和他说话了。 进了府之后,萧郁跪在自己书房,愣是没敢吱声。 “举起手来。” 萧郁颤颤巍巍举起小手。 “手心,伸直。” 萧乾川的声音十分严厉。 娘啊,怕疼。 萧郁委屈巴巴的照做,可是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可怜,该挨的手板一下没少。 “皇兄,臣妹再也不敢了。” 皇帝将手板扔在桌子上,指着她说:“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我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萧乾川又拿起了戒尺。 萧郁吓得立马改口,顾不上手疼拉着他的衣袍求饶:“错了错了!臣妹知道错了!皇兄,饶了我吧。” 萧乾川这才消了气,将她搀扶着起身。 他看着那通红的双手,发出一声喟叹。 “打你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 “你身为长公主,调戏朝臣朕可以纵容,但去青楼,那些老匹夫可不会饶过你。” “是朕的臣子里没有好看的了吗?还是宫里给你的乐师舞姬都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那种地方?” 萧郁眨巴着可怜的眼睛,眼尾晕红,不敢看他:“就是好奇嘛,宫里的曲子翻来覆去也就那些,可春芳阁里的曲子弹的很有滋味,我觉得人家弹的挺好的。” 皇帝无奈的松了口:“喜欢可以把人叫府上来奏乐,但你不能去。” 萧郁立马领悟了其中的意思,连连点头,看周祥一脸尴尬的在旁边守着,随后抱着萧乾川的胳膊撒娇:“皇兄~你最好了。” 萧乾川身子半僵愣住,眸中划过些许苦涩之意,“朕最好了?那你怎么今日回来不先来见朕?” 萧乾川那副要把她看穿的样子让萧郁心虚不已,她戳了戳手指头嘀咕:“人家还没玩够嘛。” 皇帝看着她这样子,终于眼底柔和了些许。 他们从前那么要好,相互扶持,而现在本该如此。 萧郁跪在地上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不能骗人的,刚刚抱住便宜皇兄胳膊的时候,他明明嫌弃的胳膊都僵直了。 明明讨厌还这么能演,果然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 “朕听闻前些日,你以读书为由请丞相之子来府上之后,他已有三日未出府,你明日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父子一个两个都拖病不来上朝,朕愁的很。” 萧郁连连点头:“皇兄放心,臣妹明日就去。” 她低下头时,脑中闪过第一世温赫言被她牵连而皇帝放弃温赫言的样子。 萧乾川交代完之后离开了长公主府。 而书房里的萧郁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不知道她这皇兄和沈速究竟说了什么,套话估计很难说出来,改日整点酒试试。 现在不行,现在警惕性太高。 这次青楼之行不错,至少能表现出来她单纯好色的本性,不会痴缠他,能让便宜皇兄失去些戒备心理。 不过皇兄后面交代的事…… 皇兄好像在疑心丞相府,看来皇兄应该已经派太医去过丞相府了,要么是没见着人,要么是脉有问题。 不然哪里用的上她跑一趟。 夜间寂静下来,萧郁照旧抱住了乌梢,小手不安分的到处摸。 乌梢轻轻握住殿下的手,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查看了她的手掌。 “不用担心,皇兄打的只疼那么一会罢了,早好了。” 乌梢轻轻应声:“是。” “你总看着本宫,是不是有话说?”萧郁托着腮看着他,挑起眉。 第十九章 殿下,我愿意 乌梢在黑暗中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萧郁,黑沉沉的欲言又止,低声说:“殿下今日,从树上跃下,过于危险了。” “危险吗?”萧郁不这样觉得。 乌梢的胸腔轻轻一震,他嗯了一声:“如果那人没有接住…” “他接不住,那不是还有你呢吗?”萧郁闲情逸致的趴在他的胸肌上朝他单眨眼睛,细长的手指在他胸肌上似有若无的画圈圈,诱惑又有点俏皮。 乌梢身上微微有些发烫,不再出声作答。 …… “你们看,这不是长公主府的车马吗?怎么拉了这么多箱子去将军府?” “你不知道了吧,圣旨已下,长公主与徐将军的婚约已经取消了,长公主此举只怕是要恩断义绝呢。” “这么严重?” “那是,这长公主被遣送行宫三年,不见徐将军去看过一次,待长公主一回京,便二话不说要退婚,若我是长公主,我不光要如此,还要好好抽他几个耳刮子。” “话不能这么说,长公主当年那件丑事谁不知道啊,徐将军的脸都快被丢尽了,退婚是迟早的事。” “就是啊,徐将军可是名门忠烈之后,连先帝都赞誉过,怎么能平白受这种窝囊气。” “嘘,开门了开门了。” 徐将军府上的人看着一辆一辆马车拉来的箱子排成了队,惊讶的张大了嘴,赶忙去禀报了将军。 “将军,长公主府送来了东西。” 徐珩之低头看着地图,只随口说了句:“收起来,改日回礼。” “将军……”下人欲言又止。 反常的样子引起了徐珩之的注意,他微蹙起眉道:“有话直说,不要墨迹。” “是…长公主府送来的东西足足有十余箱,奴才看过之后发现,好像都是将军您送出去的。” 徐珩之手里的笔掉落,皱起了眉,“带我去看。” 小厮低头领路,不敢耽搁。 徐珩之步伐急促的大跨到府门前,看着那看不见头的车队上摆着的箱子,只觉得呼吸一窒。 第二日萧郁正要去相府的时候,温赫言却主动来找她了,早早的在院中侯着。 这一次沈速没有和他打起来,甚至都没露面。 而萧郁起来后因为想泡温泉,压根就没梳洗。 一开门就看到了温润如玉的相府大公子。 “早啊温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温赫言笑容依旧朝她行礼:“殿下圣安。” “早上吃了吗?先陪本宫一起吃个饭吧。” 萧郁挥手叫文香去安排,院中没了人,才对温赫言说:“进屋里来等吧,太阳开始晒了。” 温赫言微微一愣,他垂下眸手指微微收紧,“此乃殿下闺房,外臣进入不妥。” “别说这些本宫不爱听的,快进来。” 萧郁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带了进来。 这种极其熟稔的感觉让温赫言也为之一怔。 殿下似乎和他很熟,但他与殿下才堪堪见过两面。 “有件事其实本宫很久之前就想做了,但是一直没做。” 萧郁说着,从自己妆奁里拿出了一对莲花玉簪。 是一对贡品。 先帝在她还小的时候赏赐的。 温赫言站在她身侧,一眼便认出了那一对簪子。 “这是先帝在时的贡玉所打造的莲纹玉簪?” “没错,当时余出的料子多做了一对,父皇赏赐给了我,今日这其中一只,我要为你戴上。” 温赫言受宠若惊,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说:“殿下,此玉簪珍贵无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郁拉起来又摁在了凳子上,起身时隐隐有些踉跄。 “慢点,别总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我只嫌它不是世间至宝,远配不上你。” 萧郁捂住了他的嘴,见他垂下眸子才收回了手。 “臣受之有愧。” 怎么会,我的温公子。 萧郁将玉簪插在他发间,双手捧起他滚烫的脸颊,挑起眉用调戏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一会陪本宫泡温泉吧,温公子拿人手短,可不能拒绝哦。” 她朝温赫言单眨眼睛,眼尾甜媚。 温赫言温润的眼眸中倒映着长公主俏皮的眉眼,耳朵渐渐红了个透,睫毛扇动时眼睛闪躲的垂下,轻轻应了一声。 文香带着一队侍女将今日的早餐端了上来,温赫言吃起饭来十分端庄。 只能说不愧是名门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子,但是呢,萧郁就不一样了。 一个名声极好,一个名声极差。 说起来,上一世她考虑过这个问题,担心会再连累他才决定避开他。 这一世她打算尽她所能给温赫言最好的。 饭后,萧郁带着温赫言绕过花园走去了甘霖居。 甘霖居早就准备的热水在一开门的那个刹那扑面而来,湿润燥热。 温赫言刚褪下去耳垂上的红晕顿时又浮现了。 殿门合上后,侍女来侍奉萧郁宽衣,而温赫言则挥退了侍女,为萧郁宽衣后所有人都出去了。 萧郁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薄纱浴衣,本来她想做个更简单样式的,但总忘记。 她从屏风后面走出后发现温赫言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衣服,笑着挑起眉上前问:“温公子是在等本宫亲自动手吗?” “是。” 只有流水声的殿内倏然响起眼前人坚定的声音。 萧郁有些意外,但语调是期待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还读孟子拒绝本宫呢。” 温赫言垂着眸子,温和的唇角有几分微不可查的落寞,“殿下,臣来兑现诺言。” 温赫言从宽松的袍中亲自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束带兀自掉在地上,敏锐的感官似乎被这一阵声音激的更加机敏了些。 合身的衣袍瞬间宽松了很多。 萧郁却没有继续,她面上严肃了很多,相处两世,她自然能察觉出对方的情绪。 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晓。 “赫言,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求,前些天就算做我胡闹就是了。” 萧郁转身要蹲下身去捡束带,却被温赫言有力的手臂拉了回来。 耳边是他温和又带着些许情愫的声音:“殿下,我愿意。” 他的一双温和眸中有隐约的悲伤,被掩藏的很好,但没有对她的抗拒。 看来他在家闭门不出的这三天果然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第二十章 臣有话要问长公主 萧郁撩开他的衣袍,使宽大的衣袍落在地上,身上的则一件一件剥去,只留了一条亵裤。 萧郁的手指落在那滚烫的身躯上,似有若无的抚摸,不敢靠的太近却又十分喜欢。 直到温赫言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拉近自己,将她的手掌覆在了身前的曲线上。 萧郁只感觉万分滚烫,心头一惊,感觉不对劲。 “赫言,你身上好烫。” “是吗殿下,我总觉得有些寒津津。”温赫言的嗓音微哑,脸上被水雾蒸的潮红,一双水雾氤氲而有些红的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她。 萧郁顿时感觉不妙,连忙扶着他寻了把椅子坐下,朝外面大喊:“府医!府医!” 文香听到声音后立即派人去请了。 萧郁尽快替温赫言穿好衣服,叫人将他直接抬去了自己的寝殿。 她焦急的一路小跑过去,差点摔跤。 府医把脉的时候,萧郁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担心的根本平静不下来。 “殿下,公子风寒发热,老奴这就去配药。” “快去快去!” 温赫言发烧了。 他在自己家怎么会发烧? “文兰。” 文兰上前两步。 “你去悄悄调查一下相府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记住别被人察觉。” “是。” 温赫言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整个人浑身滚烫。 萧郁心急如焚,等侍女一端来药就叫人搀扶着温赫言吹了吹热气,小心的一勺一勺喂给他。 温赫言总是一副做什么都端正有礼的样子,现在昏迷了也是如此,只是微微发白的唇色显得有几分脆弱。 “我在前厅应付你的前情郎,你却在寝殿和新情郎搂搂抱抱,萧郁,你有没有点良心?” 沈速不满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店里,字调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不太明显的冷意。 虽是沈速到来,可萧郁此刻却没有旁的心思,只安慰一句,问了问情况。 “叫美人委屈了,徐珩之来做什么?他没有为难你吧?” 萧郁蹙起了眉,隐隐有些不悦。 这个时候徐珩之来添什么乱?婚都退了,还老纠缠什么? “没有,他不肯说,只说要见到你,你自己去应付吧。”沈速说完没什么好脸色的离开了。 萧郁无奈叹了口气,摸了摸床上昏迷着的人苍白的脸颊,低声说:“我马上回来。” 萧郁吩咐文香好生照看之后,就去了前厅,果然看到了徐珩之。 他身上穿的是墨绿色衣袍,很干练,眉宇间很英气,只是神情颇有些落寞。 “徐将军又来做什么?当本宫府上是菜市场吗?” 徐珩之听到声音后,喝茶的手一顿,不安的心绪躁动起来,他放下茶杯起身走上去,神色带着几分不解。 “臣有话要问长公主。” 萧郁确实半天没有饮水,干脆瘫在了椅子上端起杯子猛灌,有一种要死不活的美感。 徐珩之没想到公主如此不顾及形象,诧异之余低下了头,没有直视。 “快说,本宫赶时间。” 站在下面的人身侧的手微蜷,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问:“殿下缘何将臣送的所有东西都送回了将军府?” 他那琉璃色的眸中满是不解,眉头微蹙,虽说是在问话,可看神情却仿佛像是在确认什么。 “就因为这事?”萧郁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就因为这个,觉得这男人怎么忽然有点婆婆妈妈的。 “是。”徐珩之发觉长公主的不在意和不耐烦,心间隐隐有些发闷。 萧郁不屑且不以为意的甩了甩自己的玉佩穗子:“因为本宫的宠君不喜欢你来府上,也不喜欢看见你的东西可以吗?” 徐珩之顿时脸色变了几分,他身侧的手收紧,抿唇垂下头遮住不甘的眼眸:“这些东西都是臣年幼时便赠予长公主的,臣不会收回,只是臣想问一问长公主,当真如此喜欢那梁人?” 萧郁蹙起眉,有些不悦:“与你何干?徐珩之,本宫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总之不会是你。” “我们之间的婚约已经作废,这些东西本宫自然不会留着,徐将军如果不想收回,就捐出去吧,有的是人想要。” 萧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徐珩之唇瓣绷直,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抬高了些:“长公主如今多亲近其余男子,是做给陛下看,还是做给臣看?” 萧郁的脚步就此顿住,转身时伴随着一声冷笑。 “徐珩之,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本宫接近谁都是因为本宫自己喜欢,和旁人无关,你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与本宫退婚,不惜闹得人尽皆知,就说明你从未相信过本宫。” “那本宫回答你有用吗?你和那些人一样,认为本宫不知廉耻,罔顾人伦,连自己皇兄的床都爬。” “可是连皇兄都算在里面,我们认识了十余年,你们是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最不信任我的人。” 徐珩之紧紧握住的拳有些颤抖,不敢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恼怒的转过身质询:“所以长公主将东西全部送回是打算舍弃这十年吗?” “是,没错,你真聪明,可以离开了吗?”萧郁是真的烦了,她即便现在知道当初是谁陷害她,也没有心思去澄清了,左右都要死,她只希望这些人都离她远点,别来烦她。 明明是接连三世都坚定要离开她的人,又在这演什么深情? 怕不是和便宜皇兄待久了。 她转身离去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温赫言仍在昏迷中。 文香适时过来小声问:“殿下,可要通知相府来接温公子?” “不用,相府连自家大公子都照顾不好,本宫为什么还要把人交给他们?” “你去看看那个徐珩之走了没有,没有把他赶出去,从今天开始府上闭门谢客。” “是,殿下。” 果然天稍见黑,相府就来人了,只是长公主府闭门谢客,多次求而不见。 丞相干脆亲自求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正在批奏折,听闻丞相来了,诧异的挑眉:“这么晚,丞相来做什么?传他进来。” “是,陛下。” 丞相年纪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多病,而看起来年老些许,他身子一晃一晃的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老臣给陛下请安。” “免礼吧,爱卿身体不适就不要行大礼了,赐座。” 第二十一章 去丞相府小住 丞相被王公公亲自搀扶了起来,他咳了几声:“多谢陛下。” “爱卿漏夜前来所为何事?”皇帝并未抬眼,而是抬手蘸了蘸墨汁。 “陛下,老臣请陛下做主。”他举起胳膊再度行礼:“臣的长子现如今正在长公主府上,已经足足一天了。” 萧乾川执笔的手一顿,掐了掐眉心:“那爱卿去长公主府要人即可,来找朕做什么?” 温相跪地叩头,愤慨的说道:“陛下,长公主府大门紧闭,老臣多次求而不见,这才不得不来叨扰陛下。” 朱笔再次顿住,萧乾川放下了笔,微蹙着眉抬起了头:“大门紧闭?” 他将目光看向了王公公。 王公公额头薄汗,夹着尾巴即刻上前禀报:“陛下,今日徐将军也去过长公主府,在徐将军离开后,长公主府才闭门。” “徐珩之又去做什么?”萧乾川掐了掐额头,只感觉头疼的紧。 “这…奴才不知。” 萧乾川深呼吸:“去传令,让长公主把人送回去。” “是,奴才领旨。” 丞相感激涕零,跪下就磕头:“多谢陛下。” 等丞相被搀扶着出去之后,萧乾川才又把王公公叫了回来。 “你去内务府把那顶珍珠莲花冠给长公主送去。” 王公公轻微一愣,连忙应答:“奴才领旨。” 这珍珠莲花冠可是后妃都眼热的东西,陛下居然要给长公主? 萧乾川挥了挥手,御书房的人都退了出去,直到一个暗色的影子出现在了烛光下。 “今天长公主府发生了什么?” 黑影如实汇报了萧郁和徐珩之的话。 只是说完后,萧乾川的脸色并不好看,颇有几分苦涩。 “是啊,十几年了…她在怪朕呢。” 丞相的马车刚到了长公主府,敲门后,侍卫前去通报。 温相等人愣是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 “这可是陛下有口谕!凭什么不能进去?” 迟迟见不着儿子,温相着急的扒在门上举起文弱的手质询。 文兰冷着脸行礼:“相爷,既然是陛下口谕,那就等传口谕的人来了再说,殿下说了,现在不见客。” “你你你!”温相硬生生被推了出去。 床榻边上萧郁正拿湿帕子给温赫言擦拭手指。 下面跪着两个府医颤颤巍巍,心惊胆战。 “整整一天了,人为什么还不醒?”萧郁担心的不行。 “殿下息怒,温公子今晨来时恐怕就已经发烧了,在甘霖居封闭湿润的殿内更是发烧加重,只要退了烧就好了。” “那怎么还不退烧?”她有些上愁,这个时候要是有专门的退烧药就好了。 “药已经喝下去了,温公子今夜必会退烧,殿下若想让温公子快些退烧,可派人为温公子擦拭身体降温。” 萧郁了然的挥了挥手,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满目担心。 “那他的腿…” “殿下放心,只要避开患处不会有影响,给温公子用的都是陛下赏赐给殿下的金疮药,明日便会好上大半。” 萧郁浅浅叹了口气。 “退下吧。” 两位府医如释重负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谢殿下。” 萧郁正准备叫人准备温水,就见文香急匆匆进殿。 “殿下,王公公来了,是陛下口谕。” 萧郁不耐的蹙起了眉:“多管闲事。” 正厅内王公公宣完口谕之后,连忙将萧郁扶了起来,赔笑道:“殿下,您息怒,无论是因为何事,擅自留温公子在府上确实不妥,陛下也是为您着想。” “这不,陛下还命奴才为殿下带来了珍珠莲花冠呢,可是上千颗…殿下,殿下?” 萧郁转身就走了,看都没看那珍珠莲花冠一眼。 “劳烦公公带回去吧。” 不过是一些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皇兄还真是大手笔。 沈速跟随萧郁的脚步,脸上有些不耐烦。 尤其是看那个温相。 “长公主现在可以把老臣的儿子还来了吧!” 萧郁离开的脚步顿住,半偏身子回眸,目光有些冷。 沈速偏头回眸的目光更是阴沉的出奇。 “还你?还给你让你继续罚他吗?”萧郁转身一步一步朝温相走起,浑身上下有了几分戾气。 “本宫真是好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顶撞了温相,居然要连着三日跪在祠堂,连发烧了也没人管。” 温相脸色微变,他眼神闪躲了下,随后正色道:“老臣教训儿子天经地义,长公主无权过问臣的家事!” 萧郁被气笑了,一双美眸半弯着满是怒火:“好,本宫无权,那本宫去哪你总管不着吧。” 温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之后,没再说话。 随后便听长公主吩咐道:“准备一辆不透风的马车,收拾好本宫的东西,本宫这几日要去丞相府小住。” 温相震惊的睁大眼睛,“你…” “相爷不会不欢迎吧?” 王公公也变了脸色,惶恐的上去劝:“殿下不可啊,您尚在闺中,这样会影响到您的声誉啊。” “本宫的声誉还怕这点影响吗?”萧郁难得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和人冷脸。 一个是皇帝心腹,一个是皇帝近臣。 王公公一着急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没敢再继续说话。 温相也不能将长公主拒之门外,只能忍气吞声,跟着前面的马车回了府。 王公公吓得头也不回的赶紧回宫汇报。 夜间长公主的仪驾浩浩荡荡的到了相府,路过的府门通通派人张望。 丞相见状气的在马车里直想骂街,但也因为礼仪道德憋了回去。 亲手为温赫言盖好被子之后,萧郁干脆就守在了床榻边。 温相铁青着脸说了句:“此举不合规矩。” “本宫就是规矩。”萧郁理也懒得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文兰,夜深了,请温相回房休息。” 文兰得令:“是,殿下。” 转头便板着脸对脸色难看的温相说了句:“相爷,请。” 文兰是摆在明面上的练家子,温相就算不顾及她是长公主府的人也顾及着对方的武力,只能沉着脸走出了自己儿子的房间。 “老臣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长公主此举未免太过霸道了,至少要让老臣留个身边的人守着吧!” 温相气的甩袖,胸腔间不满的哼了一声。 文兰得到命令没拒绝,便留那小厮在房中候着。 第二十二章 没完了是吧? 那小厮似乎是温相的心腹一般,连脸上的傲气都和酸臭温老头的样子一模一样。 萧郁看着极其不顺眼,干脆勾起唇角朝那小厮勾了勾手指。 “殿下有何吩咐?”小厮作揖后询问。 萧郁叠着腿,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手掌撑着巴掌大的脸庞,葱白的指尖在细嫩的脸颊上轻轻敲了敲。 “本宫瞧你们主子是真的很疼爱温公子,此事可真?” “回殿下,自然是真。”小厮虽弓着腰,但傲然的扬了下头,“我们相爷最疼爱的便是大公子,一向都是亲自教导。” “哦?既然如此,温公子现在病着,也不能一直让你们相爷担心。”萧郁眸中闪过几分戏弄般的玩味,唇角笑意加深道:“不如这样吧,你每隔一刻便去禀报一下你们相爷,直到你们公子醒过来,这样也好替你们公子尽尽孝心。” 小厮脸色一白,这下那还有什么傲气,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乞求:“殿下,若大公子不醒,奴才便要跑一夜啊。” “怎么可能跑一夜呢,还是说你为了不想去回禀消息替你们公子尽孝心,故意诅咒你们公子病重,连夜不醒?” 小厮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上抖如筛糠:“奴才冤枉!” 萧郁哼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文香这才如发泄一般的嘀嘀咕咕:“丞相府这些奴才一个个都什么德行,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人都没个正眼,挖了得了。” 文兰点头:“该挖。” 萧郁看着那个跑出去的背影,没多继续在意。 上一世温相也是对她极其嫌恶,身边的人更是看她不顺眼,没少写什么诗文辱骂她,那些诗文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的大齐几乎都知道。 “你们去叫几个相府的奴才来。” 文兰:“奴婢这就去。” 已经熄灯安静下来的温相卧房忽然跑来了一个奴才。 “相爷休息了,有事明日再禀。”门前的侍卫将其拦下。 那奴才脸色难看,恼怒的低压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个眼瞎的东西,我要见相爷也拦?” 侍卫看清来人是谁后脸色一变,连忙跪在了地上:“是属下眼拙,您请。” 相爷身边的人他们还得罪不起,毕竟是心腹。 “相爷,奴才有事禀报。”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奴才现如今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内室帘子外面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床榻上的人带着几分躁意起身:“何事非要夜半来报?” 奴才连连磕头,惧怕的哆嗦:“相爷饶命,是长公主,长公主命奴才来为大公子向相爷报平安,直到大公子醒来,奴才不敢不来,又怕打扰相爷休息,还请相爷救救奴才吧。” 温相皱起眉,掐了掐眉心低声说了句:“冤孽。” “你且留下吧,长公主那儿不必理会。” 那奴才激动的连连磕头:“多谢相爷多谢相爷。” 温相的院子安静了不出一刻,刚好是熟睡的时候,又匆匆跑来一个奴才要求见温相。 外面的侍卫这次可不会放一个普通奴才进去,干脆将其拦住。 但屋内的温相似乎听到了动静,说了句:“赶出去。” 侍卫不敢耽搁。 下一刻钟又来了一个奴才,可这次是长公主府的人,侍卫们面面相觑,只能亲自进去禀报。 “相爷,长公主的人来了。” 温相皱着眉翻了个身:“又什么事?” 侍卫支支吾吾:“那人不肯说…非要见到您才肯说。” 温羌深呼吸后,撑着床勉强起了身,不耐的挥了挥手:“叫她进来。” “是。” 侍卫将人请了进来,文兰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直接禀报:“相爷,殿下说大公子现在仍在昏睡,据府医言,不出一柱香便会醒来了。” 温羌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忍住自己的怒气,他咬着后槽牙问:“还有何事禀报?” 文兰不急不慌的行礼:“回相爷,没了,殿下说,知道您关心大公子,所以会每隔一段时间派一个人来禀报,您且放宽心就好。” “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文兰说完也不等他出声,起身就走。 直到她走出卧房,床榻上胸膛剧烈起伏的温羌直接把瓷枕扔了下来,恼怒的低吼:“欺人太甚!” 瓷枕破碎的声音在院落之中传开,文兰浅浅勾起唇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柱香后,昏睡的温赫言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惺忪疲倦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曾在夜里撩拨着他神志的清香就在身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赫言?”萧郁担心的拉住他的手,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温赫言喉咙发干,微微张开唇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让人心惊的尖锐嗓音:“陛下驾到——!” 这下,整个丞相又再度热闹了起来。 温羌的院落那边这次又冒冒失失跑来一个奴才,侍卫都来不及拦着,卧房内的相爷就不耐烦的亲自走了出来。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温羌愤怒的呵斥甩袖,眉毛胡子都差点竖起来。 小厮哆嗦着身子回话:“相爷!陛下、陛下驾到!此刻已经前往大公子院处了!” 温羌顿时熄了火,脸色大变,“怎么不早说?!” 听到陛下忽然造访,温赫言脸色仍旧白着,挣扎着要起身,萧郁心疼的不行劝他躺着。 直到萧乾川黑着脸直接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阿郁,你真是太放肆了!” 萧郁知道萧乾川会来,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淡定的跪在了地上,“皇兄金安。” “你半夜在相府,朕如何安?”萧乾川挥了挥手直接让拖着病体要行礼的温赫言坐了下来。 “你且坐下吧,不然朕的皇妹今夜只怕是要住在相府了。”萧乾川阴阳怪气的说着。 温赫言唇色浅白,身子一晃一晃的走上前,他撩起衣袍踉跄的跪下请罪,嗓音沙哑:“都是臣的错,请陛下不要怪罪长公主。” 第二十三章 朕的妹妹要与朕生分了 “朕当然不会怪她。”萧乾川甩了甩翠玉珠串上的穗子,目光定睛在某处微微一顿,微怔:“你头上……” 那明晃晃的玉簪可谓是十分眼熟,萧乾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先帝在时的贡品,不免有些失神。 “陛下——!老臣接驾来迟,万望恕罪!”院中忽然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温羌的声音,惶恐急促,惴惴不安。 温羌因为疾跑,脸红脖子粗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因为剧烈呼吸,身子不停的起伏,一身冷汗。 萧乾川话没说完被打断,不爽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爱卿免礼吧。” “多谢陛下。” 王公公紧忙去搀扶温相。 “夜已深,朕本不该来此,今夜的事情明日上书房谈,爱卿,你要给朕一个交代。” 温羌擦了擦冷汗:“老臣遵命。” “阿郁,回你自己的府上。” 萧郁撇嘴。 萧乾川挑眉。 萧郁低头:“哦。” 温相眉眼间有些得意之色,但很快就不在了。 萧郁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但有点不甘心:“温相,本宫有些疑问。” 温羌气息尚稳,揣着手行礼:“长公主请讲。” “三天前,你和你的儿子因何事而发生了争吵?” 温羌脸色微变,捋了捋胡子道:“此乃臣的家事,长公主还是不要再问了。” 萧郁不吃他这一套,干脆捋出自己一缕青丝,握在手中把玩道:“你不说,本宫便不走,本宫不走,皇兄只怕是也不会走,你确定不说?” 萧乾川充耳未闻般的品茶,算是默许。 “臣不过是因为一些文章和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争吵,长公主何必刨根问底,还要拿陛下压老臣。” 温赫言垂着眸子微绷着唇没有出声。 萧郁知道他没说实话,气的眼睛都瞪大了,正要骂人。 一直没开口的萧乾川放下了杯子,缓缓起身:“好了,到此为止,夜深了。” 他说完后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房间,猜不出喜怒。 “老臣恭送陛下!”温相连忙伏地跪送。 萧郁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小心扶起温赫言,轻轻为他揉了揉膝盖,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道:“本宫不在的时候,好好养着。” 温赫言温润忧心的眼睛里满是不舍,“臣一定会的,殿下…慢走。” 萧郁捏了捏他的耳垂便随萧乾川离开了。 马车里萧郁保持着距离安静的坐在一旁,也不敢乱动。 而萧乾川则瞧瞧看了她几次,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的同时还对他保持着些许警惕。 一时有些心里不痛快。 明明是兄妹,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朕…”萧乾川忽然开口,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萧郁抬眸看去,有些茫然。 萧乾川对上那双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干脆别开了目光。 “朕派人给你送来的珍珠莲花冠,怎么没收?不喜欢吗?” 萧郁这一天有点疲惫,但还是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回话:“那莲花冠皇兄自己留着吧,京城女眷对臣妹避之不及,这莲花冠给了臣妹也无用武之地,倒不如日后赏给哪个娘娘,这样也不算辱没了它。” 这样的话倒像是那些臣子一般,萧乾川听着心里苦涩极了。 萧乾川勉强向上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你有意与朕生分,倒是与温赫言越来越熟稔了。”他语气不明。 可萧郁只感觉满满的都是冷意。 后怕着从前温赫言被自己牵连的事,连忙解释。 “皇兄想多了,三年前的事,归根结底对皇兄是有影响的,臣妹应当保持距离,以免影响到皇兄声誉。” “至于温公子,他是在臣妹的府上生的病,无论是什么原因,臣妹都应该负责。” 萧乾川兀自的笑了一声,语气听着夹杂些许可笑,没再继续说话。 马车行驶到长公主府门前,萧郁下车后恭恭敬敬行的礼:“恭送皇兄。” 马车远远离去,里面坐着的人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放下帘子自言自语一般。 “朕的妹妹要与朕生分了。” 回了公主府后,萧郁没有去见沈速,也没有唤乌梢,只是安静的躺在榻上发呆。 便宜皇兄…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就像是他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知道了她是冤枉的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呢? 前两世她无论做什么努力,便宜皇兄对她越来越厌恶是既定事实。 这一世无论是有什么异常,都还是谨慎些吧,虽然死了还能活,但是每次死的时候都有点惨兮兮的,每次醒了之后还要重新认识自己熟悉的陌生人,那种孤独的感觉有一种无以言喻。 次日晨起,文兰趁给她梳洗的间隙回禀:“殿下,昨日殿下离开后,相爷和温公子又吵了起来,只可惜文香不在,没有听清二人在争辩什么。” “温羌那老头可还有继续责罚赫言?” 文兰将珠钗为殿下插上,“回殿下,没有。” 萧郁阖着眼睛点了点头。 “没有就好,有的话本宫还想法子整治他,看他那把老骨头能撑多久。” 文香端着一些香包进来后,笑嘻嘻的带来一个八卦。 “殿下,平南侯府您还记得吗?” 长公主困的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打着哈欠:“有点印象,红衣帅哥的家。” 文香连连点头:“正是,那平南侯府的二公子不知因何开始大规模的询问京城各家女眷,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二公子?”萧郁呆呆歪头,手指间把玩着自己还没梳上去的青丝。 “回殿下,就是林荣恒林四公子的二兄,名叫林仲瑜。” 萧郁挑眉,漂亮的眼睛里有几分好奇:“长的怎么样?” 文香想了想,“端方有礼,模样周正,只是不像是殿下会喜欢的类型。” “那得瞧瞧才行,这两天让文兰跟着本宫,你去打探一下林二公子的行踪。” 林四躲在寺庙,她不能常去,那林二总得看看吧。 “是,殿下,奴婢一定办妥!” 梳洗过后萧郁带着早膳直接去了清泉阁沈速处。 庭院中楼阁下,沈速正坐在席上受婢女侍奉着散下青丝,连衣服都换成了简单的薄纱。 “昨夜为何早早安排上了地龙?” 侍女低着头不敢乱看:“回主君,是文香姑姑吩咐的,如今府上都已经供上了。” “历年都如此?” 第二十四章 大概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吧。 侍女点头:“是。” 沈速挥退了她:“知道了,下去吧。” 远远的出现一个人影,沈速没仔细看也知道是谁。 “一大早就要沐浴吗?”萧郁从他身后忽然冒出来,声音带着些许雀跃。 沈速并没有因为她的忽然出现而受到惊吓,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后摆弄了几下衣袖。 “昨夜入梦,出了一身汗。” “这么凉爽的天,还出了一身汗?难道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是伤口太疼了?”萧郁凑近来询问,抬起的眉看起来轻佻却带着几分关心。 沈速躲开她,拉着脸转身,阴阳怪气:“问那么精细做什么?你有这时间,不如去丞相府看看你的温公子还活没活着。” 萧郁听着这拈酸吃醋的话听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根本克制不住。 “都是本宫不好,这两天冷落了你,不如本宫改日带你去马场玩怎么样?” 沈速冷哼:“不去,真是自作多情,我巴不得你离我远点。” 虽说是拒绝的话,可他尾音略显愉悦的语调根本藏不住。 萧郁上前拉住他的手朝前走,回眸笑道:“本宫可舍不得离你远了,走吧,一起沐浴。” “什么?一起?不行!”本来被拉着,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的沈速登时醒了神一般,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行?”萧郁顿住脚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沈速直接甩开了她的手,面上多了几分警惕,微微蹙起眉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别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萧郁仰天叹气:“行,那本宫可以不和你一起,但你得像上次一样让本宫得到一些甜头才行。” 沈速立即抿住唇别开了头,干脆不出声了,完全不上当。 “不亲你。”萧郁无奈的笑着,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把脑袋掰了回来。 沈速感觉到那手掌的温热,似乎是被烫了一下一般,微侧着垂下眸连连后退了两步,身体微绷。 “这样,本宫今日不和你一起沐浴,你夜里要陪本宫一起睡觉如何?” 沈速脸色微变。 萧郁真诚的朝天举起三根手指头,眨了眨眼睛:“放心,纯睡觉,绝对不乱动。” 沈速双眼盯着她,十分警惕,还沉默不语,看起来一点也不信她。 萧郁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她的信誉怎么差成这样呢? “罢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一起吃个早饭总可以了吧?”萧郁无奈扬眉,哪怕接连被拒绝两次,唇角也还是挂着有些宠溺的笑意。 她对美人的耐力一向大。 沈速狐疑的打量她半天,没发现什么小计谋这才点了头:“可以。” 用膳的时候,沈速的一举一动都很有节律感,是一副慢条斯理又端庄的样子,尤其是发丝轻轻被红带子束缚在身后,美人面被衬得有了几分娇弱感。 但想了想刚刚沈速甩开她胳膊的力气,萧郁悄悄叹了下气。 沈速如果哪天真生了气,只怕是单手就能把她脑袋拧下来。 所以她那天留下沈速到底是总重生后活腻了?还是色胆包了天呢? 大概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吧。 “殿下,陛下宣您进宫。”文兰上前禀报。 萧郁被她这一通知吓得猛咳了一声。 “秋后算账怎么来的这么快,直接准备马吧。” 文兰:“是,殿下。” 骏马一路飞驰,进了宫后萧郁的发丝都乱了些许,恰巧碰上正从御书房走出来的徐珩之。 “长公主。”徐珩之作揖问好。 萧郁直接摆了摆手,一抬头被他的面容吓了一跳:“徐将军免礼吧,怎么今天表情这么凝重,倒像是要砍了本宫一样。” 徐珩之发觉自己戾气横生,连忙让自己松懈些许,收敛了很多。 他本以为那天之后,萧郁不会再理会他了,一开始有些微怔了怔。 “长公主恕罪,边境西云城已沦陷蛮夷之手,陛下命微臣明日启程前往边境支援。” 萧郁微愣:“那明日本宫送送你,大约什么时辰出发?” 徐珩之没想到萧郁会说出送他这两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讷的说了句:“辰时前。” 萧郁走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本宫记下了。” 那俏丽的背影摇晃着手中腰带子上的碧玉流苏进入了御书房。 徐珩之回头望着她,一时回不过神。 长公主还愿意同他讲话…是不是说明那日不过是她的气话? 御书房内的气氛稍稍有些压抑,萧郁进去后按照规矩好好行了礼:“臣妹给皇兄请安,皇兄金安。” 那生分的请安声让帝王的笔微微顿了下,他沉着声音说了句:“来了便坐吧。” “知道朕叫你来是什么事吗?” 萧郁摇头,模样乖巧的坐着:“不知,皇兄有事便吩咐,臣妹尽力去办。” 萧乾川从众多奏折下面拿出一张普通的纸,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朝她的方向抖了下:“这是温赫言受罚的原因,你自己看看吧。” 提起温赫言,萧郁的眼眸倏然就抬了起来,她看向那张纸,起身接过看了起来。 越看心头越是惊愕苦涩。 原来是这样。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有一种明明可以确定但骤然知道了还是很惊喜的感觉,只是这结果… “他想求娶你,但其父不同意,二人发生了争执,现在朕想问问你的想法。” 萧郁的手指握着那纸张微微有些颤抖。 萧乾川注意到后,捏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低下了头:“只要你同意,朕即刻便下旨……”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臣妹不同意。”萧郁的声音很坚定,且毫不犹豫。 御书房内忽然想起一下轻微的不属于他们兄妹二人的声音。 萧郁发觉了,但没去注意。 萧乾川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他脑子闪过一种想法,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温羌那老东西,也不用在意那嚼舌根的人,朕都可以…” 第二十五章 是因为喜欢殿下 “臣妹是喜欢他,可却没说要与他相守一生,皇兄误会了。”萧郁将纸放下了桌子上,唇角浅浅扬起一个疏离的弧度:“皇兄如果没别的事,臣妹先退下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不顾萧乾川的表情有多错愕和不解。 直到走出御书房,阳光照到身上的那一刻,萧郁才感觉自己冰凉的指尖有些许回温。 可惜,心脏却像是被人死死攥着一样,不得喘息。 她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的人,还是不要结什么婚了。 她已经连累温赫言两次了。 而御书房此刻气氛低到了一定程度。 一个穿着青衫的人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 “你都听到了,朕帮不了你。”萧乾川摊手的那一刻隐隐有些暗喜。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阿郁没有同意,但他很开心阿郁没有同意。 这一次阿郁终于不再是和温家这个小子纠缠在一起了。 温赫言艰难的跪下,压抑着苦涩的情绪朝他叩头:“臣多谢陛下。” 萧郁心里郁闷,牵着马去了皇家马场散心。 却见到徐珩之恰好在此处。 “又见面了。”萧郁没什么性质的和他招了招手,在躺椅上直接躺了下来,一副被抽走了生机的样子。 “长公主。”徐珩之也很诧异再次见到她。 萧郁望着天上一团一团的云,心里怎么也疏散不开:“徐珩之,本宫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长公主请讲。” “算了不问了。”萧郁叹了口气,直接起身又离开了。 独留徐珩之一脸迷茫疑惑。 萧郁独自一人骑马,在回府前转弯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大门开着,有人接过马绳之后她只管大步往前走。 只是来迎接的小厮却拦住了她:“长公主,大公子并不在府内。” “不在府内?那人去哪了?”萧郁微微蹙眉。 赫言身体刚好些,能去哪呢? “大公子入宫了,此刻还未回来。” 萧郁挑眉:“入宫?你确定是入宫?” 那小厮连连点头:“奴才确定,大公子是辰时三刻出发的。” 萧郁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脚微凉,有一种脖子后面突突冒冷汗的感觉,慌的不行。 所以在御书房的时候那个奇怪的响声,不会是温赫言吧? 那岂不是要伤了他的心了? 萧郁正要转身去骑马,却恰好看到了正要出府的温相。 两人同时脚步顿住,温相脸上的笑容顿在脸上,拂袖的手变得僵硬,而萧郁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抬步就打算朝相府门口走去。 谁知道温相虎躯一震,干脆直接转头挥袖吩咐,像躲瘟神一样:“关门谢客!谢客!” 侍卫和小厮不顾长公主在门外,直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大门关上。 萧郁无奈的停住了脚步,眨了眨眼睛。 本来想在相府等,现在好了,只能先回长公主府了。 萧郁自己牵着马心情郁闷的走在长街上,街边摊贩的叫喊声几乎被她心里的声音遮盖。 崩溃的声音。 怎么能这么狗血?便宜皇兄忽然叫她进宫,果然没好事!! 萧郁只感觉自己头顶的乌云快把自己吞并了。 “殿下…金安。”浅浅的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从前方传来。 低着头心情低落的萧郁忽然眼眸一亮抬起了头。 “赫言?”她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和雀跃,抬眸看去,温赫言恰好在长公主府的门前台阶上安静的等着她。 萧郁毫不犹豫的松开马缰绳朝对方扑了过去。 温赫言站在明亮的光线下,整个人是带着几分温润柔和的气质,只是他习惯上扬的唇角和眼眸带着几分破碎,让萧郁心疼不已。 温赫言将萧郁接到怀中,没有再顾及长公主府门前究竟有多少张嘴多少双眼睛。 接触到那阵温热的气息和清香,他才仿佛感觉到了心恢复了跳动。 “殿下,臣来完成当日未完成之事。” 温赫言低着头,一双眼睛里倒映着那不肯松开他的人,隐隐有些苦涩之意。 萧郁拉着他的手,急忙朝大门走去:“先进府,我有话与你说。” 温赫言身子晃了晃,面色有些脆弱:“殿下什么都不必说,臣履行完承诺便会离开。” 萧郁一路带他直接进了自己的卧房,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直接将人扑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殿下!”温赫言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顿时脸色绯红,挣扎着要起身。 萧郁两腿一跨,将人推回去直接坐在了对方的腰上。 温赫言栽回床榻上,轻声闷哼,抬眸便见殿下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坐在了自己腰间。 她俯下身子抚摸着温赫言温润的眉宇,低声道:“御书房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我不会嫁你。” 温赫言再度挣扎着要起身的动作倏然顿住,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他喉咙刺痛一般,开口时嗓音略有些哽咽:“臣…知晓。” 萧郁低头轻轻吻过他噙着泪水的眉眼,继续道:“但我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咸湿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温赫言脆弱不解的眼睛缓缓抬了起来。 “同样,你也该想明白,究竟是为了想对本宫负责才向你父亲开口求娶我,还是真的喜欢我才想和我在一起?” 萧郁缓缓直起身子,将自己的手缩回衣袖中,垂下眼眸,语气稍稍低落:“若只是为了那日我无理的要求,其实你大可不必…” “是因为喜欢殿下。” 颤抖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声音清浅却掷地有声,字字清晰又坚定。 萧郁衣袖中的指尖隐隐有些颤抖,不可思议的看向温赫言。 “臣心悦殿下。”温赫言的滚烫的手落在萧郁的腰间,缓缓起身,他的衣衫随着起身的动作渐渐的散开落了下来。 领口处敞开,凌乱的有些诱人,偏偏起身那个瞬间还带着些许温和成熟男性的张力。 萧郁只感觉自己的心在胡乱跳,完全不受控制。 “曾经殿下与徐将军有婚约,臣恪守本分,如今臣终于有了机会,不想再错过。” 第二十六章 臣只是有一点伤心而已 接到长公主府请帖时恰好是陛下下旨退婚的那天,他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只盼着天亮能见到殿下。 温赫言捧起她的手掌,轻轻的放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目光缱绻迷恋的望着她。 “不论殿下将臣放在何种位置,只要是在心上便好。” “所以哪怕没有名分,臣也心甘情愿。” 他那张润朗的脸庞,脆弱敏感又破碎,偏偏还带着几分逞强,让人无比怜惜。 “臣只是有一点点伤心而已。”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和手掌的缝隙钻入掌心,萧郁内疚的心算是达到了顶峰。 萧郁捧着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本宫保证,你是本宫心中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 她亲手摘掉了那支她送的玉簪,解开了温赫言宽松的衣带,落下了床帷。 情难.自持时,温赫言反客为主,粗重的气息缠.绵交.织,滚烫又暧.昧。 所有的触碰都生涩小心,克制又强烈。 泪眼涟涟的人禁不住躲开些许,却被宽大温和的手掌轻轻带了回去。 意乱浮沉中耳边只有一句:“殿下,别走。” 萧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身上不适的感觉让她有些腿软,根本不想动弹。 直到文香脸上表情不自然,耳垂微微红的低着头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萧郁身上的里衣已经被换了一套,想来是温赫言抱她沐浴后换的。 萧郁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形,心里忍不住暗爽。 更衣后,萧郁扶着腰小心翼翼的起身,主要是腰腿酸疼,不敢乱动。 “赫言去哪了?” “回殿下,温公子正在厨房。” 萧郁担心道:“他的腿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好好歇着?” “奴婢劝过温公子,但温公子执意要为您下厨。” 萧郁无奈叹气,又免不了有些许愧疚。 最后一支流苏发钗簪好后,温赫言带着几名侍女走来了进来。 桌子上摆上了今日的早膳,还有一份格外抢眼的荷花酥,看起来栩栩如生。 萧郁的请注意力立即就被那精致的荷花酥吸引了。 温赫言走到她身侧,代替文香轻轻搀扶着她,与她贴近后低声询问:“殿下晨起可有不适?” 萧郁悄悄点头,仰头低声说:“本宫的腿要疼死了,这两日可不能继续了。” 文香抠了抠手指,脸颊微红的悄咪咪退下。 温赫言俯身贴耳,低声宠溺的一笑,眉眼弯弯。 “怪臣,不知收敛。” 说着责怪自己的话,却眼眸如此明亮。 萧郁无奈挑了下眉,端着自己的身份说了句:“来,既然文香下去了,就由你来伺候本宫用膳吧。” 温赫言唇角上扬,起身学着宫女的礼仪行了个礼:“是,殿下。” 萧郁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连忙拉着他坐下,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吃饭吃饭。” 用过膳之后,萧郁专门准备了马车送温赫言回府,还想将文兰留在他身边,防止温相发火而责罚温赫言。 但温赫言拒绝了,他说他会处理好此事。 萧郁没有强求。 文香为殿下捏腿的期间汇报道:“殿下,您前几日让查的林二公子已经查过了,目前人去了长青寺,还未回来。” “长青寺?”萧郁品尝着荷花酥,砸吧砸吧,“看来这个林二公子是在替他弟弟找人啊。” 文香疑惑:“殿下如何知道?” 当时在寺庙遇到林荣恒时,文兰文香正在视察,并不知道这件事,萧郁卖关子似的笑了声:“本宫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文香震惊的眨了眨眼睛:“殿下,您这都知道?” 萧郁看她那可爱模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错,小文香,快崇拜你的殿下吧哈哈哈。” “哇~”文香星星眼的望着殿下。 夜里萧郁是真的不想动弹,但又想喝点小酒,干脆直接把乌梢叫出来了。 “乌梢,抱着本宫。”萧郁朝他张开手臂。 她已经卸去了那些繁杂的发饰,换上了简单轻薄的衣衫,整个人有几分随性和慵懒。 乌梢得令,稳稳当当的横抱起了萧郁,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花园后面有个竹林,带本宫过去。” “是。”乌梢话音落下后,直接从殿前腾空而起,用轻功飞起。 萧郁惊诧的没敢出声,睁大眼睛看着四周,但又有点恐高,紧紧抱着乌梢的脖子,咽了咽口水。 这也太刺激了吧,也没人告诉她忽然要用轻功啊。 “殿下,到了。”乌梢的声线总是平直的,恭顺的。 萧郁有一种在和家里人工智能说话的感觉,当然,相比之下这个比较人性化。 现在的竹叶已经见黄了,萧郁从前被困在长公主府时,最喜欢来这个僻静的小竹林躺着。 她慵懒的躺在软椅上,享受着风声吹过竹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其间夹杂着些许轻微碰撞的咔咔声。 乌梢从竹文殿内取出一条毯子,跪地将毯子小心的盖在了殿下身上。 萧郁在这躺着犯困,已经睡了。 她感觉到些许动静,往另一侧扭了头,继续沉睡。 只是偶然露出的颈窝处红色的印记,乌梢盯着那个红色的暧昧的痕迹滞了一下。 除却今日白天,他几乎都守在殿下身边。 心里明明对此事是清楚的,但是看到实质的痕迹还是心里会有些许涟漪。 乌梢安静的守在她身边,情绪有些低沉,一身玄衣长身挺直,静静等风吹过。 只是天色越来越黑,风越来越急,飒飒声越来越混乱,有些竹叶越界飘到了庭院,被乌梢的匕首拦腰斩断。 “乌梢。”萧郁幽幽转醒,意识到已经晚上了,拉着毯子缩了缩身子,有些惺忪的鼻音。 “殿下,起风了。”乌梢单膝跪在她跟前,声音虽低但字字透着关心。 萧郁像猫儿撒娇一般的朝他伸出双手,乌梢顺势将她抱起,单手抱着殿下十分稳固,另只手将毯子裹紧,带着人三两步从庭院进了殿内。 第二十七章 谁要和你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脚步落下的那一刻,外面忽然刷刷降下一片雨,像是倾盆一般忽然而下。 乌梢关上了门窗,转身将屋内的蜡烛燃了起来。 萧郁刚醒,人有点呆呆地,躺在软榻上看着忙来忙去,但动作利落的乌梢将点燃的蜡烛拿远了些许。 乌梢守在她身边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怕火这件事。 真是细心。 而且听话。 萧郁浅浅扬起唇角,直到乌梢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可以休息了。” “那不行。”萧郁缓缓阖了下眼睛,晃了晃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浑身懒散的朝他挑了下眉:“你不陪本宫,本宫睡不好觉,快来。” 她轻轻拍了下床榻,自己一个翻身去了里面。 只是衣衫不整的有些落肩,那颈窝间的猩红更加明显。 “…是。” 乌梢按照惯例卸去了自己身上的暗器,留下一身玄色里衣,四肢平整端正的躺在了边上。 萧郁却觉得有些好笑。 “乌梢,你怎么像块木头一样?这样本宫怎么休息的好呢?来,抱着本宫。” 萧郁拉过他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乌梢的四肢变得更僵硬了,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紧张了?”萧郁凑到他面前,轻轻戳了戳他的鼻尖,几乎感觉不到他在呼吸。 “刚刚不是抱本宫抱得很好吗?现在知道害怕啦?”萧郁玩心四起,反派一般的笑了几声,随后说:“可惜上了本宫的床就是本宫的人了,你跑不了。” 说着挺起身子一下子低头咬在了乌梢的颈上。 她能感觉到乌梢身体那一瞬间本能的紧绷和对条件反射一般想要出手的克制。 脖颈紧绷的的青筋和那近在咫尺的跳动都能看出他的紧张。 萧郁抬起头,发现乌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微微有些怔愣。 萧郁看他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感觉自己刚刚笑的像个疯婆子一样,忽然尴尬的咳了两声。 “算了,睡觉睡觉,明早还要去送那个徐珩之出征呢。” 萧郁抱着他直接躺下睡了,今天太累了,身上酸疼疲惫,她需要好好补补觉。 被抱着的人浑身绷紧,直到感觉到她呼吸绵长,才敢稍微动了动。 乌梢摸了下自己被殿下轻轻咬过的地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痒痒的,滚烫的。 他也是殿下的人… 乌梢为殿下拉了拉被子,看着那恬静的睡颜和不安分的睡姿,只感觉安静的夜里有什么在扑通扑通的跳动,无法操控。 比外面风吹竹叶雨水落下的声音还要大。 次日晨起萧郁困的连连打哈欠,在马车上都快睡着了。 沈速冷着脸坐在她旁边,看起来好像也没睡好。 “长公主难道不知道徐珩之要打的是哪个国吗?” 萧郁当然知道,喝了口茶醒醒神:“梁国和蛮夷。” “那长公主觉得我这个梁国人出现在出征现场合适吗?”沈速的脸上好像在骂街,甚至还有些无语。 萧郁摊手:“怎么不合适呢?你现在可是大齐长公主府上的面首,为这这层身份,你也得暂时心向齐国。” 沈速白了她一眼,干脆把头别过去了。 “其实是因为本宫早起实在是心里不爽,所以就把你也一起叫起来了,等一会再一起回来睡个回笼喽。”萧郁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沈速掐了掐眉心,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谁要和你一起。” “啊?不想睡觉啊,那要不一起去马场玩?”萧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故意说道。 沈速知道她的小把戏,哼笑了一声,不再看她:“看心情。” 萧郁无奈的笑了笑,看他心情不错,开了句玩笑:“到底你是长公主,还是我是长公主,去玩居然还要看你心情。”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感。 谁知道沈速的表情忽然就变了,好像晴空万里的时候突然来了片乌云一样。 沈速端着样子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我心情不好就一定不会去,长公主若想去马场,不如找你的温公子陪着好了。” “咦?”萧郁抬眉,眼里发光的打量着他现在这副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速脸上不自然了一瞬,随后冷着脸瞥她一眼:“长公主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是讨厌那个很装的人而已。” 萧郁脸上的笑容根本下不去,一路盯着他痴笑到了城墙上。 “臣妹给皇兄请安。”萧郁正色行礼。 此刻文武百官都在,萧郁刻意的保持了距离,并和自己身边的沈速贴的近了些。 萧乾川盯了沈速一眼,走上前两步亲自将自己的妹妹扶了起来。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萧郁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便宜皇兄又要开始演了。 文武百官纷纷向她见礼,萧郁随意摆了摆手,在人群中和温赫言打了个招呼。 此举引得朝臣议论纷纷。 “听说这些日子,长公主与丞相的儿子关系亲密,气的卧病多日的丞相病都好了。” “病还能气好了?怕不是装的吧。” “低声些,还不是怕自己儿子被长公主收了做面首,你瞧她身边,不就有一个吗。” 全都听得到的沈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同样将这些话收入耳中的温羌气的脸色发黑。 “这长公主也真是,当年之事陛下都未曾责罚她,只是遣去了行宫,如今回了京城,竟也不知道收敛,勾三搭四。” 萧乾川冷冷朝那边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起晚了,没来得及换衣服,多谢皇兄担心。”萧郁尽量让自己笑的端庄。 萧乾川只当没看到她的勉强,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这种场合有朕在,你不想来便可以不来,不要勉强自己。” 真是一天一个砍头小妙招,真若这么随意,恐怕又得重开了。 萧郁笑了笑:“多谢皇兄体恤,不过徐将军为国征战,臣妹作为长公主,也该来相送。” 萧乾川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有这心,朕很欣慰。” “……”萧郁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第二十八章 哪有你暖和? 而此刻徐珩之已经带着那些将领行完礼了。 皇帝接过了身边人递来的温酒,转身说道:“今边关紧急,朕特授尔为征西将军,率大军前去支援边境,爱卿必当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威振夷狄所向披靡,一举夺回西云城!” 萧乾川高举酒杯,犹如定海神针。 徐珩之身披银甲,意气风发,接过王公公亲自端来的酒杯,双手高举:“臣必不负陛下期望!” 说完便一饮而尽,志气昂扬。 萧郁趴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壮观的情景和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不免有些感慨。 这是最后一段平静日子了呢。 等徐珩之战胜归来,守在边境的戍边将军,也就说宫中淑妃的父亲,周国安要回来了。 当年就是淑妃的父亲被派出去驻边,而她留在京城入宫都是萧乾川和太后下的旨,偏生淑妃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萧郁身上。 年宴简单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萧郁和皇兄的感情直接割裂了三年。 萧郁头疼的后退几步,直直的撞进了温赫言的怀里。 “殿下小心。”温赫言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但这轻声的耳语,让萧郁想起昨日情动时温赫言呢喃的声音。 不禁有些脸上发烫。 “今日寒气重,臣叫人做了一件兔绒的披风,已经叫人放到殿下的马车上了。” 萧郁干脆松去力气,倚在他怀里同他低声调情:“披风再暖和,哪有你暖和?” 温赫言唇角浅浅上扬,低下了头,耳根处隐隐有些泛红。 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嘀嘀咕咕倒是不敢大声说出来,还不如沈速一个白眼来的光明正大。 温相老脸发青,看起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而城楼下的人翻身上马后几乎对他们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那一瞬间的停顿仿佛他的心跳一般,大风呼啸过,温赫言将长公主护在怀里的瞬间,徐珩之只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那样亲密的动作…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马场见到殿下之后,他叫人去探查了御书房的动静,回来的人报给他说,陛下要给长公主与相府公子赐婚,他当时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疼的头晕目眩无力挣扎。 还好那人又说,长公主拒绝了。 天知道松完那一口气的时候他脑子有多清明。 下属低声提醒:“将军,该启程了。” 徐珩之猛然回神,骑马率兵出城门,只是耳边满是马蹄声和脚步声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长公主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副将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 “将军,这是长公主殿下的侍女特意送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副将也只是试探的一问。 毕竟军中人人都知道这位徐家后人不喜欢那个长公主,甚至不惜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退婚。 可徐珩之一听却直接接了过去。 是一封信。 信上是他不太熟悉的字迹: [不好意思哈,起晚了,到的应该有点迟,毕竟本宫总得梳洗化妆,还得吃点早饭,有个饭后水果就更好了。] [说起来我好久不写字了,你可别嫌我字丑,我写信可都是为了你好。] [咱俩刚退了婚,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和你说话,对你影响不好,所以呢干脆写了封信。] [其实还是当面交代好。]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得记住了,看完记得把信烧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你要去的地方呢,有个人叫周国安,这个人你自己留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还有尽量不要气恼之下自己带着一队人上战场,战场不是京城,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言尽于此,徐将军珍重,祝平安凯旋。] [记得烧掉哈。] 最后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小的旗帜,上面写了四个丑丑的大字。 [大获全胜] 字里行间看不出一丝丝着急的模样,倒看出几分闲心雅致来。 徐珩之忽然心情好了些许,乌云一扫而去,将信折好塞进了怀里。 长公主这是在关心他。 副将一脸疑惑的看着刚刚一脸冰霜的将军看完讨厌的人的信之后忽然笑了。 是他没睡醒吗? 早早从城墙上脱身的人麻溜的钻进了马车,还将身上墨狐大氅略带嫌弃的扔了出去。 “文兰,记得把这个还给皇兄。” “是,殿下。” 温赫言被萧乾川带走了,现在边境的事是首要之事,他们必然是要商量国事。 而萧郁没那能力,带着自己的美人就准备去马场玩了。 萧郁抱着那兔绒的披风,心里美滋滋的。 “你对你皇兄的态度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沈速好奇的看着她,满眼探究。 “有什么难琢磨的,他是皇帝,当着他的面我自然要敬畏,不当着他的面,我想做什么做什么。”萧郁将披风收好,言语里对萧乾川确实没多少耐心。 “是吗?”沈速觉得有意思的勾了下唇角,“我还当传言是真的,只是你最近移情别恋了呢。” 话是这么说着,可语气里却没有几分真。 萧郁察觉到他似乎没有相信传言,微微一愣,开玩笑似的凑近他询问:“你会喜欢和自己玩到大的亲姐姐吗?” “我没有玩到大的亲姐姐。”沈速如实回道:“只有恨不得我死的兄长。” 沈速的声音太过平淡,哪怕就像平常一样高冷,也隐隐能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几分悲惨的感觉。 好可怜的美人。 想了想自己,萧郁觉得自己也可怜,没忍住搭了句话:“谁不是呢。” 沈速抬眸看向她。 萧郁啧了一声,托着腮星星眼的端详他,改了口:“我的意思说,长这么好看还有人要杀,要我说他就是天生歹毒,纯嫉妒。” “……”沈速阖了下眼睛,忽然不想和她继续说话了。 终于办完所有的事情,在回宫路上的萧乾川脸色沉了下来。 “王七。” “陛下,奴才在。”王公公听到陛下语气里冰冷冷的戾气,吓得浑身一颤。 陛下最近这些天,总是阴晴不定的,叫人害怕。 第二十九章最终解释权归本宫 “今日在城墙上议论长公主的人,你可记下来了?” 王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复:“回陛下,都记下来了。” 萧乾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阴暗冷冽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杀意:“很好,入夜后你带着长鹰卫去好好管教管教他们,再让朕听到类似的话,朕就唯你是问。” 王公公一听此事的严重性,害怕的身子一哆嗦,“是,奴才记下了。” 被议论的主人公今日没穿太厚就是为了去骑马,肯定会出汗,但她的身体却能感觉到四处透风。 马场附近是一个行宫,里面有温泉。 和她那个偏远的行宫不一样,这里很奢华。 “殿下,这匹黑马高大英俊,和主君甚是般配啊!” 马倌谄媚的弓着身子说道。 京城现在如今人人都知道,长公主对府上的男宠喜欢的不行。 马倌自然是不敢怠慢。 萧郁摸了摸马儿,看它乖巧又高贵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身侧环着胳膊的沈速看去。 “这个怎么样?” 沈速的眼睛里透露着对那匹黑马的喜欢,却板着脸说了句:“尚可。” 萧郁无奈笑了笑,将缰绳递给了他:“既然喜欢,这匹马以后就是你的了,它应该还没有名字呢。” 这里的马都得由贵人赐名,因为都是一些进贡的宝马。 “那便叫雪影吧。”沈速接过缰绳,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满眼都是对黑马的喜欢。 萧郁一拍手,转头笑着对马倌说:“那本宫要一匹白马叫墨痕。” 马倌一见两位贵人都高兴了,跟着更高兴了,连忙说道:“殿下稍后,奴才这就去为您牵来!” 马倌去牵马的功夫,沈速已经上了马,整个人坐在高大的黑马马背上,看起来气质贵气冷峻,深不可测,尤其是他骑马回来的时候,坐在马背上垂眸低睨萧郁那一眼。 萧郁差点疯狂尖叫。 这浑然天成的高贵和淡漠清冷的眼神。 这小子绝对身份不简单。 要是能在某些时候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就更爽了。 “殿下,您的墨痕来啦。”马倌的眼光是极好的。 马儿性格温顺,萧郁很快就和它熟悉了,翻身上马后,文香特意奉上了弓箭。 “美人,上次赛马是本宫考虑到你的伤势,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宫的骑射俱佳究竟佳在哪里,输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萧郁昂仰着头骄傲的朝他挑起了眉。 “什么惩罚?” “那得等比完了再告诉你。” 她一手握弓,一手拉住缰绳,姿态强劲潇洒,虽身形削瘦,气势上却不像是一名弱女子。 沈速忽然想起初见那天晚上,萧郁用一把扇子避开了他的袭击。 也不知是藏拙还是巧合。 沈速伤势没完全好,没拿弓,只拿了几只长镖。 两个人比起了准度,萧郁腰身挺立拉开长弓放出箭矢,箭矢擦着靶子过去不见了踪影。 场内一阵安静,萧郁尴尬的讪笑:“失误失误。” 沈速则是手指捏着长镖,毫不费力的直接甩了出去,三只长镖同时打中靶心,连靶子都跟着晃了晃。 萧郁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么厉害。 她一个都操控不会,这家伙一甩手就是三个,演电视剧呢? 看来初见那天晚上,这家伙确实受伤够重的,要么就是手下留情了,居然被她用把扇子挡住了。 萧郁后怕的咽了下口水。 “长公主输了。” 刚回过神的萧郁砸吧了砸吧嘴,看向了行宫的放心方向,“那…走吧,本宫愿赌服输,陪你泡温泉。” 虽然是认输的话,但却听出了一种得逞的感觉。 沈速坐在马背上动也不动,显然是拒绝:“刚刚若是我输了呢?” 萧郁下马后,朝他单眨眼睛笑道:“当然是你陪本宫泡温泉啊。” “……”沈速仿佛有一种同一个地方摔了两次的感觉。 沈速试图挣扎:“我赢了,惩罚不应该是我规定吗?” 萧郁无辜摊手:“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本宫哦。” 虽然听不太懂,但沈速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有点牙根痒痒。 两个人顺路去了行宫,一般的温泉行宫都在山上,但先帝忙于朝政又想着泡温泉,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干脆整了个人造温泉行宫。 像地龙一样加热,说实话,萧郁感觉像是煮锅一样。 但她没直说。 进了殿内,沈速才发现原来两个汤池中间隔着一个屏风。 “原来是分开的。”沈速微微蹙着的眉渐渐舒展。 萧郁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是啊,本宫说了不会强迫你的,怕你不开心,特意叫人加了个屏风。” 沈速微怔,目光缓缓移向她,萧郁慵懒的斜着身子,耳鬓的发丝有些凌乱,他一时有些失神。 “咦?瞧你这表情,怎么好像很失望啊?你是不是其实很想和本宫一起泡?”萧郁笑着打趣他。 沈速不自然的别回目光,快步走开,别扭的留下了一句:“自作多情。” 萧郁笑而不语,而后褪下繁重的秋袍,直接踏进了汤池中,舒服松乏的长长嗯了一声,感叹道:“真爽啊。” 在水中舒服了片刻后,萧郁便出来了,还特意叫人准备了酒水。 沈速披好衣服,同样进入了暖阁。 这个房间是特意用来烘干头发用的,不得不说,也是那位先帝老爹的功劳,省去不少麻烦。 “来,干一杯。”萧郁倒好了酒,端到了沈速面前。 沈速倚靠在晾发的架子上,与她轻轻碰杯。 两人的脸颊都因为泡温泉而染上些许红晕,如今一杯酒下肚,在这温热的环境下,气血翻涌,会更不胜酒力。 确定他喝下一杯后,萧郁才满意的放下了酒杯。 “说起来,你还从来没告诉过本宫,你的真实身份呢。”萧郁挑起他的下巴,微俯着身子问道。 沈速被她这样挑起下巴倒是没有恼,只是眼眸中添了几分不太真切的笑意,学着她挑眉的动作微微扬眉,“等我第二次来齐国的时候,长公主便会知道了。” “嗯?”萧郁歪头:“你还要回梁国?” 沈速沉默不语,但态度明确。 萧郁不解,“那里的人容不下你,你又何苦回去?还不如在我府上来的快活,还是说那日在马车上皇兄与你说了什么,你不得不回去?” 气氛到这似乎凝固了一下。 第三十章 本宫脸疼 沈速低低地笑了一声,透着几分狠厉和危险,避开了最后的问题,“我有仇未报,要这快活做什么?他们容不下我,我同样容不下他们。” 他的仇恨从那双冰冷蛰伏仿佛被淬了毒一般的眼眸中溢出。 萧郁被他带着血腥气息的声音吓得缩回了手。 但又大胆的笑着不老实的用手背轻轻滑过美人细腻恍若天人的脸颊,有几分痴迷:“美人发怒果然吓人啊,都是他们的错。” “你醉了。”沈速拍开了她的手。 “不可能,才一杯而已。”萧郁有极大的自信,却不知道自己被拍开手的那一瞬间几乎站不稳身子。 沈速啧了一声,长臂一捞,将人拉扯着站好,但那人歪歪扭扭,迷迷糊糊地撞进了他怀里。 沈速还在做着烘干发丝,而萧郁却迷迷糊糊跌坐在他两腿之间了。 袖衫凌乱上移,藕段一般的手臂搭在了沈速的大腿之上,萧郁醉醺醺的当做架子倚着睡了。 沈速低头看着她,深呼吸之后闭了下眼睛。 “那个耳朵尖的,还不带你主子去休息。” 话音落下后,文香心虚的悄咪咪打开门缝。 “是,主君。” 文香叫进来几个人,配合着沈速将殿下搀扶起来后为殿下披好厚袍,紧忙将殿下抬出去了。 “奴婢告退。”文香瞄了一眼合眼的沈主君,赶忙溜了。 将殿下带到休息的寝殿,文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殿下没说出什么。 “去请行宫的医师来。” 侍女急匆匆的去了,没过片刻便请来了医师。 “大人,殿下这是怎么了?”文香担心的不行。 医师捋了捋胡子,把东西装回了箱子里:“姑娘放心,殿下只是醉了,无甚大事,殿下畏寒,多泡温泉是好事,只是泡过温泉之后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可是殿下饮酒前喝过解酒汤也不行吗?”文香不解问道。 “那解酒汤早在泡温泉的时候就失效了,喝了酒自然不会管事。”医师起身行礼:“还请告诫殿下,温泉后少饮酒水,平日里若要喝酒,最好是喝温酒。” 文香回礼:“多谢大人,您请。” 送走了医师之后文香关闭殿门,特意守在了殿下身边,一直到沈主君的到来。 文香恰好将厚一点的被子给长公主盖上,而沈速此刻正衣冠整齐的推门而入。 “医师刚走,可是出什么事了?”沈速语气平淡的随口一问。 文香给殿下盖被子的手一抖,随后行礼:“沈主君,奴婢担心殿下饮酒过量,特意请医师来看看,毕竟殿下身体常年不好,还是要谨慎些。” “她身体常年不好?”沈速自觉的坐在了床榻边上,看了看微蹙着细眉昏昏入睡的长公主。 “是,殿下畏寒,一到冬日就会寒症发作。” 怪不得长公主府早早便开始取暖。 沈速垂眸看了一眼,了然的点了头,轻轻挥手:“下去吧。” 文香退后几步,匆匆出去了。 再不走她都怕露馅,殿下今日为了套话特意准备的酒,结果话没套出来多少吧,自己喝醉了。 哎,这要是让文兰知道可怎么得了。 沈速仔细端详着熟睡的人,静静思忖。 这位长公主,和传言中也不甚相同。 大齐皇帝对她的态度与传言更不相同。 那日马车里简单几句谈完事情之后,大齐皇帝对他说的话犹言在耳。 “你想做的事朕会帮你办到。” “但朕有一个要求。” “朕的妹妹,她很喜欢你,哪怕朕最开始不同意留下你,她也愿意争取,你既然做了她的面首,便要做好你面首的本分,忘掉你自己的身份,否则……” 沈速掐了掐眉心,只感觉这是个麻烦。 平日里看着身体不错,活泼好动,怎么会畏寒呢? “热…” 听到她清浅的声音,沈速从思索中走出,微俯着身子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萧郁眉头皱的更深,面上似乎有些惊慌无措的样子,“火…火…” “火…救救我…救…”她无意识的呢喃着这些,额头一层细密的汗,身体却一动不动。 那种惊惧的感觉从她的状态可以明显的看出来。 此刻沈速也皱起了眉。 怕火?刚刚的丫鬟明明说她畏寒。 沈速对着她的穴位点了几下,而后捏着她的脸颊轻轻晃了晃,语调依旧平淡:“萧郁,着火了。” 萧郁悠悠转醒,惊慌的神情还没褪下去,额头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眼前模糊的看到沈速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感觉回到了现实。 “美人,你手劲儿好大,本宫脸疼。” 沈速松开了手,别开头捋了捋袖子,“疼才能醒过来。” 萧郁疑惑他为什么这么说,双手撑着身子起身,倚靠在了枕头上。 “发生什么了?”她只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其余的没怎么记着。 “你喝多了,刚刚梦魇,一直喊着火和救命。”沈速将探究的目光移向她,清冷的眉眼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你的丫鬟说你畏寒,可现在你又怕火,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萧郁这才发觉自己一头冷汗,她用袖子擦了擦,仿佛泄了气:“应该都是真的吧。” “应该?” “我说出来你也不信。”萧郁无奈耸了耸肩:“我确实寒疾发作十分厉害,至于怕火…如果我说我做梦梦到被大火活活烧死,一觉醒来就怕火了,你会信吗?” 沈速质疑的目光渐渐沉默下来。 他不信,但看不出什么。 “你看吧。”她叹了口气,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 “走吧,天要黑了,回府。” 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总算是到了长公主府。 却发现府内正厅有什么在等着。 细细一瞧,对方站起身来,举止端正有礼,一身青袍,眉目温顺,正是她的赫言。 “殿下金安。”温赫言眉眼弯弯,笑着向她行礼,眉眼间的交流倒显得有几分暧昧。 沈速环着胳膊目光变得冷了很多。 “温公子不好好在自己府上呆着,总往别人府上跑什么?” 话里是明晃晃针对和不欢迎。 第三十一章什么要事非得晚上来? 萧郁脸上笑容微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美人哥,别多问了,不好。 温赫言脸上维持着和善的笑容,但目光却没有那么温和,言语间似乎带着些许硝烟:“还有七日便是立冬,臣与殿下有要事商议,自然要来。” 还有七天是立冬? 萧郁抓住这个点之后陷入了沉思,那明天得去一趟春芳阁啊。 “哦?什么要事非得晚上来?还要像上次一样和有夫之妇单独相处。”沈速阴阳怪气的瞥了一眼温赫言,根本没拿正眼瞧他。 回过神的萧郁冷汗频出,生怕俩人打起来。 温赫言并没有气恼,反而是表现的很淡定:“臣与殿下要商量的自然是我大齐之事,沈公子自然是不能知道。” “况且殿下尚未婚配,宠君怎么能自比驸马?” 沈速眯起眸子,很是不悦,几乎是捅破了窗户纸:“虽比不得驸马,但总比某些世家公子不知廉耻做外室好。” 这似乎戳中了温赫言的雷点,他脸上的笑容未变,目光却一寸寸的凉了下来。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了,萧郁连忙朝两边摆手:“行了行了啊,长公主府禁止斗殴和寻衅滋事。” 萧郁转头对沈速说:“你今天也累了,用过膳后好好休息休息,如果明日想去马场,叫人知会文兰一声就行。” “本宫不拦你去任何地方,但你总得让本宫知道你在哪。” 这就意味着他进出长公主府自由了。 沈速面色稍缓,算是被顺了毛,“知道了。” 说完不屑的瞥了目光垂落的温赫言一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萧郁转身看去,恰好看到睫羽轻颤,忍不住失落的温赫言抬起眸看她。 眸中有些伤心和逞强。 看的萧郁那叫一个心疼,感觉自己心脏都被他抓住了一样。 萧郁拉过他的手捧在手心里,举起轻轻哈气,心疼的问:“等了多久?冻坏了吧。” 温赫言见殿下关心她,眸中渐渐盛上了亮光,他弯着眸子,低声说:“臣不冷,只是想念殿下,所以早早来等,终于等到了殿下。” 那双温润如秋水一般的眸中映着她姣好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两轮弯月般的亮光莹莹闪烁,像是从眼底溢出的温柔缱绻想要将她寸寸绕进心里一般。 萧郁带着他朝寝殿的方向走去,长廊上两人的影子被月华拉长:“下次到本宫的寝殿或书房等吧,别在外面。” “对了,你来这么早,定是还没用晚膳,我叫人准备一点。”萧郁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温赫言放纵她的动作,低头轻笑,“听殿下的。” 萧郁听着他悦耳舒缓的笑声,忽然感觉到自己今天腰腿没那么疼了,她抬头挑眉:“今夜不回府,你父亲不会找来吗?” “不会,殿下放心。”温赫言一脚踏入寝殿,细心搀扶着殿下。 “嗯?”萧郁疑惑。 温羌白日里看着还悄悄咬牙切齿呢,晚上温赫言夜不归宿,他就不管了? 这不太现实啊。 温赫言看到她的疑虑,弯眸浅笑:“今日陛下召臣入宫商量要事,命臣前往南境迎肃王殿下回京,臣叫人给家父捎去消息,说已经出城了。” 想不到赫言也学会撒谎了,骗得还是自己老爹,萧郁忍不住想笑。 不过她抓住了重点。 “皇叔?”这个肃王,萧郁统共就见过一面,还是上一世临死之前的年宴上。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叔貌似一直在盯着她,但在她每次看过去的时候,又会不经意的移开目光。 总体来说就是,长的挺帅,但气质挺吓人的,看起来比萧乾川还像皇帝。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但萧乾川还是很尊重这位皇叔的,并不全然忌惮他。 因为这位肃王只是先帝的养子,除了造反,根本没有继位的可能。 但肃王还真没这个心思,先帝驾崩之后他就离了京,守在自己的封地什么都没要。 “是,陛下有事要肃王殿下做,所以派臣前去迎肃王殿下回京。” 萧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萧郁的骑射还是肃王教的呢。 不过那是她穿越来之前了。 萧郁骑射确实不错,小时候那是出了名的好,只是她穿来之后不行了而已。 不然也不会次次输给沈速的。 “那你明日便要出发吗?” 温赫言垂眸:“是,明日辰时,此行快则一月有余,慢则三月。”再抬眸时,莹润的眼睛中满是不舍。 此刻文兰带着一众丫鬟端来了饭菜。 萧郁拉着他入座,为他递上了筷子:“南境战争频频,你此去可千万要小心,本宫等你回来。” 温赫言再度垂眸,情绪失落的似乎在担心什么。 “这是怎么了?”萧郁看出了他的不对,凑近些关切的问道。 垂着眸的人缓缓抬起眉眼,一双眼眶浅浅红了些许:“臣此一去,殿下会不会就此厌倦了臣?” 那患得患失的模样,看的萧郁忍不住心疼的抱住了他。 “怎么会呢?赫言这么好,我永远都会喜欢的,谁也比不上。” 温赫言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仿佛才安心了些许,“有殿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好了,快用膳吧,别饿着肚子。”萧郁轻轻擦过他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轻哄道。 用膳过后,萧郁按着书上开了一盘棋,叫温赫言陪她一起,可她就坐在对方怀里,还时不时的捣捣乱。 “放这吧,这里正好缺了一个角。” 萧郁二话不说,直接将棋子挪了过去,温赫言宠溺的看着她,“下一个殿下想放在哪里?” 萧郁转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气息温热,朝他暧昧的单眨眼睛,眼尾娇艳魅惑:“放在你身上好不好?” “好。”温赫言有些羞涩的垂下了眸,唇角却浅浅上扬着,他尝试着低下头轻吻殿下的唇角。 而萧郁则一回生,两回熟的解开了他的衣带,将人推到在了软榻上,她坐在那熟悉的位置,引得身下人脸颊绯红了些许。 “殿下…” 第三十二章翠碧彩嵌珠羽衣 “赫言觉得,放哪好呢?” 萧郁双指捏着黑色的棋子,居高临下的抬着手,用棋子轻轻触碰温赫言的喉结,似有若无的触碰和棋子温凉的感觉让身下人轻轻一颤,喉结禁不住上下滑动,处处透着诱惑感。 棋子从下到上,滑过他的下巴,一路到温赫言的唇上,被他轻轻咬住。 柔软的唇瓣紧紧贴着指尖,总让人想要好好蹂躏一番。 尤其是那双直勾勾带着情愫的眼睛仿佛在引诱她一般。 “这位置也好,那赫言可得咬住了,千万别掉了,也别吞了进去。” 萧郁直截了当的动作,引得身下人闷哼,却只能叼着黑棋,不得松懈。 翌日,萧郁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空位已经凉了下来。 而窗外充足的光线恰好落在她床头,撑起身子抬头看去才知道,已经快午时了。 而温赫言应该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居然也不喊醒她,哎。 “殿下,您醒了?”文香撩开外面那层碧蓝色的月影纱,轻声询问。 寝殿内有风吹过,珠玉帘子晃动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光线落在上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床榻上的人轻轻扶着腰要起身,文香利索的搀扶。 “文香,今日随本宫出去吃饭吧,府里的饭都吃腻了。”萧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藕段白玉般的胳膊伸展开,在金色的光线下白的发光。 “是,殿下,奴才即刻叫人准备车马。” 萧郁摆了摆手,“叫上美人一起。” “是,殿下今日还是穿缇色绣金广袖长裙吗?” “最近就没什么新款式吗?”这些衣服翻来覆去穿了三世,是真的腻了,这可不是三年啊。 而且她今天需要一件鲜亮色的衣服。 文香静静思索后道:“殿下,前些日有个叫江渡的,说是沈主君的人,送来的一些金银宝物中带着一身孔雀丝绣的衣袍,好像叫什么金翠碧彩嵌珠羽衣,殿下可要瞧瞧?” 萧郁对这衣服有了几分兴致:“取来。” 那日见江渡身上的孔雀纹和尾羽绣线活灵活现,便猜测此人非富即贵,至少在梁国地位不低。 “是,奴婢这就去派人去取。” 衣服等她梳洗完才拿来,这个时候人也清醒了不少,流光溢彩的衣服,高贵的尾羽栩栩如生,绣线嵌的海蓝宝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这衣服是梁国贵族的服饰,错不了。 这个江渡果然非凡,看来沈速的身份怕是要往大富大贵的人里猜了。 大胆一点,或许是某位皇子。 “去请沈美人来,说本宫给他一个惊喜。”萧郁兴奋的朝文香眨了眨眼睛。 “是。”文香见殿下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文香亲自去了清泉阁,恰好看到了正在练剑的沈速。 自沈速入府以来,这把剑就再也没有取出来过,但昨夜萧郁开了金口,给了他出入自由权。 他做什么基本就等于不受限制了。 这才再次将它取了出来。 “问沈主君安,沈主君,殿下有请。” 沈速隔很远就感觉到有人靠近,早早便收了剑,收敛戾气。 “你们殿下有什么事?” “殿下说为您准备了一个惊喜,还有,殿下说要带您一起外出用膳。” “呵。”沈速身上还穿着适合练武的劲装,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转身朝寝殿方向走去:“等着吧。” 感情是姓温的走了,又想起他来了,朝秦暮楚的女人。 “是,主君。”文香恭敬行礼。 沈速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衣之后,便随文香去了主殿。 他很少来主殿,除了那日徐珩之找来实在是烦的没法子了,他才特意来主殿找的萧郁。 谁知道那个时候萧郁的床榻上居然躺着别的男人。 当时他心里莫名窝火,并不是吃醋,而是这个男的偏偏是温赫言。 “主君,到了。”文香守在外面,请沈速独自进去。 沈速推门而入,发现殿内空无一人,本能用袖子遮住手,目光都变得警惕了起来。 “长公主这是打算玩什么把戏?”沈速绕着桌子环视四周,谨慎的迈着步伐。 “一会你就知道了,现在过来拉本宫一把,有点起不来了。”萧郁憋着气,似乎是有点呼吸困难了一般。 她纤细又白皙如玉的手从屏风后面伸出。 沈速将右手藏在袖中,面色严肃微沉,警惕的走了过去,伸出左手使劲拉住萧郁的手。 萧郁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直接整个人从屏风后面被扯出来,从那层台阶上直接向下栽去。 沈速眼疾手快的伸出长臂,将人揽住。 “啊!”萧郁受惊一般的惊呼一声,实际上是趁机钻入了沈速的怀里,佯装柔弱的样子。 “吓死本宫了,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沈速松开了她,和她保持距离,面上依旧冷峻如平常:“想被怜香惜玉,去找你的温公子啊,喊我来做什么?” 萧郁气的叉腰,但想起叫他来的原因,才没跟他计较,哼哼两声站远了些:“喊你来是给你看本宫的新裙子,这可是你的幕僚江渡送的呢。” 沈速听到熟人的名字,抬起眸看向她,这才发觉她身上穿上的是梁国贵族的服饰,金纹蓝宝石孔雀尾羽裙。 萧郁穿着这身衣服,高调的蓝绿色羽线将她的肌肤衬的肤白如雪,金丝绣线和蓝色的宝石点缀更是古典贵气,她娇艳貌美的笑颜此刻恍若仙人。 萧郁注意到他看直的双眼,偷偷一笑,而后故意扭着腰走到他面前,纤如玉细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和身前,凑近后微微仰头露出姣好的容颜,暧昧的眨着眼睛,压着嗓音低声问了句:“公子,小女子今日美吗?” 她的声音似乎是将沈速唤回了神一般,沈速毫不留情的直接将人推开,别回头板着脸回复:“勉强。” 偏耳垂不争气的渐渐红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耳朵有些烧的慌。 “勉强?本宫都美成这样了,还叫勉强?”萧郁摊手转了个圈全方位的展示了一下自己,难以置信的发问,而后注意到沈速不自然的样子,悄然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第三十三章诡计多端的登徒子 “你是不是被本宫迷的神魂颠倒了,说错话了?”萧郁缓缓凑近,气息暧昧着轻轻拉着他身前的衣领,恰时用力一拉,将人直接拨正,连目光也顺带勾了回来。 沈速面上果然有些不自然,他有点恼怒要再度推开萧郁。 萧郁却预判一般的直接抱住了他。 “又想推开本宫,没门。”萧郁哼声,紧紧抱着沈速,俏皮的朝他吐了一下舌尖,十分得意。 沈速感受到温热感和不习惯的紧缚感,僵在了原地。 “放手!”他冷着声想用力,偏偏萧郁身上花果的清香和娇软俏皮的动作配合一般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几乎是束手无措。 想起刚刚进门时抱住她的时候,腰肢柔软的仿佛只要一用力,眼前的人就会被他捏碎一样。 萧郁耍无赖一般的抱住他:“不放不放!除非你说本宫好看,不然咱们两个就这样到晚上吧。” 对于她的无赖,沈速无可奈何,深呼吸后咬着后槽牙说了句:“好看。” “没有感情,你重新说,长公主沉鱼落雁,美若天仙。” 沈速泄了气一般闭上眼睛,学她说话:“长公主沉鱼落雁,美若天仙。” 那语调勉强的,仿佛比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严重。 话音落下后,脸颊上忽然覆上一层温热,一触即逝。 “真好听!美人心里果然是有本宫的。”萧郁松开了他,得逞之后美滋滋的蹦跳出了寝殿。 被忽然占便宜的沈速眼眸瞬间睁开,呼吸微屏,大脑一片空白的留在了原地,他抬起手指尖轻颤的似有若无的触摸刚刚柔软触碰的脸颊,耳朵红了个透。 …诡计多端的登徒子。 沈速羞愤的甩了甩袖子才跟着出去。 马车上沈速板着脸不肯理会她,萧郁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乱七八糟的玉佩,无聊的打发时间。 直到马车在人声喧闹的停了下来。 “到了到了,来,美人。”萧郁俯着身子要出去,还笑嘻嘻的回头要牵住了沈速的手。 沈速微张着唇就被她拉着出了马车。 “小心点。”萧郁蹦跶着下了马车之后细心的叮嘱他。 沈速看了看眼前的楼阁,上面高高挂起三个大字:春芳阁。 “……”沈速脚步顿住,有点不想下车了。 不是说外出用膳吗?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快来啊,上次咱们曲子都没听完,就被发现了,这次一定没事,相信我。”萧郁向他保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沈速下车后上下扫视她一眼,有点无语凝噎:“你穿这么高调能没事?” 萧郁兴奋的拉着他往里走,“害,多事之秋,你不知道最近最近我那皇兄得有多忙,边境之战碰上立冬为国祈福,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他就是发现了也没空管我。” 文兰为殿下撩起裙摆,亲自和老鸨交代了什么之后,老鸨喜笑颜开的用帕子拂了下文兰的脸才粘腻不舍的转身离开。 文兰想躲没躲开,被胭脂香气扑了满面,转头就瞧见文香憋着笑偷偷看她。 小丫头眼神闪躲,憋着笑,一肚子坏水似的。 萧郁这次特意换了一个地方,这次依旧能看到楼下跳舞的高台,只是并非包厢。 楼下那些舞姬腰肢柔软,甩起薄纱时白玉般的手臂混在其中宛若春水一般轻柔飘荡,柔若无骨,一个眼神就能将台下的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诶呦姑娘,您大驾光临,奴家特意准备了三种好酒,请您品尝~”老鸨的眼睛只认有钱人,毕竟上次萧郁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萧郁凑近闻了闻,酒香浓郁,倒也分不出个区别,只要不辣舌刺喉便好。 楼下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四起,萧郁朝下看去,觉得有意思,拿起托盘上的酒杯学着楼下的人转了个圈,衣摆随之转动,宝蓝色的光在其间闪动,动作生涩娇俏又带着媚态,十分撩人。 清冷美人那双乌黑的冷眸微闪了闪。 她眼神撩拨般的朝沈速伸出手,目光暧昧,在沈速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酒杯上,正欲举手接过时却又收回了手。 “我学的像不像?”萧郁顺势坐下,举起了酒杯朝他笑问。 沈速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垂下眸举杯饮酒:“一般吧。” “你什么时候拿了把扇子?”萧郁一路上也没看见,这扇子仿佛是从他手上忽然冒出来的一样。 沈速眼神示意她朝对面看去。 萧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对面放浪不羁的坐着一个人,见她目光看过来,忙不迭的起身端正行礼,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狡黠又讨好。 “江渡。”萧郁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细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他不是知道,他是压根没走。”沈速习以为常般的接过春芳阁仆从递上来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饭,“江渡本性风流不羁,来到齐国之后便一直住在这,你刚刚尝酒的时候,他叫人送来的扇子。” “够隐秘的。”萧郁甚至都没察觉到刚刚有人过来,果然这种喧闹的场合很能分散人的注意力啊。 萧郁也饿了,昨日体力耗尽,今日又到晌午才醒,肚子没咕咕叫就已经很给她颜面了。 吃饭间附近的议论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有几位大臣在自己家被人打了!” “什么?在自己家被人打?你听谁说的,别是胡说八道的吧。” “真的,没胡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当官的府里的马夫,亲眼看见那当官的鼻青脸肿的去上朝。”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这么大的事都没闹开,你说是谁?” “嘶——” “吓到了吧?我还听说这几位大臣有个共同的特点,更难以置信。” “说来听听。” “这几个人都在大军出征那天,当着那位议论了长公主。” “这......” “噗—!”萧郁一口酒没咽下去,全朝着地上喷了出来。 这些人说的这都什么啊。 沈速自然也听到了,将萧郁对此事的态度归入眼底,继续慢条斯理的用膳。 “你们齐国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就敢议论皇帝和长公主。” 萧郁咳嗽了几声:“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我皇兄?” 第三十四章感觉有点瞎扯 “能让人不动声色的进入大臣府邸,当朝官员被打了还忍气吞声,能这样做的人还能是谁?” 萧郁认可的点了点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美人果然聪明。” 看来是长鹰卫干的。 欣赏着歌舞的萧郁大抵在吃了个半饱后,见文兰上前来询问。 “殿下有个自称是上次给咱们府上送礼的人想要见您,他说他叫江渡。” 萧郁品着酒,脸颊微微有些熏红了,腰肢慵懒的倚靠在栏杆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是。” 文香将温过的酒重新为殿下斟满,担心的劝说:“殿下,今日可要少饮酒。” “知道了小文香,乖。”萧郁细长温热的手指撩过文香的下巴,轻声安抚。 “再说。”萧郁支起身子,散漫的用手背撑着下巴,雪亮却有些迷离的眸子微微闪动的看着沈速道:“这不是有你们沈主君在吗?就当是小酌怡情了。” 沈速错开目光,只感觉杯中酒有些热。 “草民江渡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今日真是美若天仙啊。”江渡弓着身子行礼,嬉皮笑脸的夸赞着眼前人。 “公子。”江渡这次倒是显得恭敬了不少,只是沈速没多大表示,只是阖了下眸子。 “江公子上次见本宫都未夸赞,这次忽然夸赞,到底是赞你们梁国这身衣服好看,还是本宫穿着好看呢?”萧郁双眼迷离带着星光,绯红的脸颊带着几分诱惑,随意般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沈速将目光看过去,似乎认真的思索了她的话。 江渡反应倒是快:“衣服好看,殿下也好看,关于服饰各国有各国的要求与审美,衣服虽华丽,却没有灵魂,美的抽象,但殿下的美不分国界,任谁见了不说一句天仙降世,美神降临呢。” 萧郁至此挑起了眉,春芳阁热闹纷繁,可包厢内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江渡脸上的笑容虽维持着,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连沈速都感觉氛围不对。 萧郁紧紧盯着刚恭维完的江渡,严肃且急迫的自己撑着桌子要起身。 哪怕身子已经开始有点晃悠了,也一定要起来。 文香赶忙上前扶着,生怕长公主栽倒。 萧郁一步一步走到江渡面前,在对方惴惴不安的神情下,双手抓住了他的臂膀,一双眼睛死死锁住他问:“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modern?” 江渡迷茫不安又格外谨慎的目光忽然清澈了,他不可思议的反手抓住萧郁的肩膀震惊的问:“你也是?” “放肆!快松手!”文香见状,登时就急了,抬声呵斥。 沈速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异样,反应不大只是抬了下眉。 “没事文香,我和江公子聊聊。”萧郁挥退了她,伸手请江渡坐下。 这次江渡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带着几分实意了。 江渡正要坐下,先瞄了一眼沈速,而后又站起来了,对萧郁有了几分熟稔的说:“你坐吧你坐吧,我就不坐了。” 江渡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快,连沈速都有些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知道沈速现在可能一脸疑惑,萧郁看向沈速,为他解释道:“我和江公子一见如故,我们单独聊聊可以吗?” “随意。”沈速收回目光冷淡的应了一声。 江渡深知自家公子的性格,这一看就是有点不高兴了。 “公子?”江渡小心唤了一声。 沈速侧目看向他,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 准了。 萧郁这才带着江渡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包厢。 两个人先互相握着手激动了一会。 “你多大了?” “我零二的,你呢?” 江渡兴奋的拍手:“这不巧了吗,我也零二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江渡回想了一下:“大约一年前吧,我刚接手这个身体的时候,正好碰上梁国内乱,差点小命不保,你呢,来这多久了?” 萧郁张了张唇,随后笑道:“也没几年,只是前几年都在行宫呆着。” 江渡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对,你这原主的事我听说了,感觉有点瞎扯。” “对吧,连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萧郁一拍手,有一种忽然找到知己的感觉。 瞧瞧,似乎所有外人都知道这种事情长公主做不出来,唯独和她关系近的人偏偏不信她,甚至当年将她遣去了行宫,坐实了罪名。 “这一眼假的事啊,你说长公主这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算喜欢自己皇兄找个菀菀类卿也好啊,偏偏趁着人多的年宴爬上自己皇兄的床,除非是脑子有问题,更何况长公主当时还有未婚夫,据说还挺喜欢。” 萧郁赞同的连连点头:“兄弟,你是个明白银儿啊。” “害,一年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当时感觉身上那点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结果现在过得不也挺好嘛。” 江渡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外面坐着这家伙,小时候惨得很,我不在齐国的时候,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就当看在咱俩同乡的份上,缺什么都不是问题,给你我的联系…” “联系方式啊哈哈哈哈。”萧郁顺着他的突然停顿笑了起来。 这小子果然来的时间短啊,这都没改过来呢。 江渡无奈的叹了口气:“习惯了,哥以前是个卖保险的,死活改不了这个口头禅。” 萧郁笑完忽然想起一回事:“兄弟,你趁这机会给我讲讲沈速的喜好,我正愁没法了解他呢。” 江渡认真思索:“他啊,喜好还真不太清楚,我认识他也没多长时间,不过他有一个禁忌,就是他的母亲,可千万不要提。”说着此处,江渡的脸色十分严肃。 萧郁连连点头:“记下了,对了,你知道他和温相的儿子有什么过节吗?” “温相?”江渡摸索了几下自己的下巴,仔细思索,随后一拍手道:“还真有,也不完全算吧,据说当时公子的母亲死的时候,有齐国的人插手,都说是丞相的人。” 萧郁思及此处认真的锁了眉。 “原来如此。” 麻烦了,这事回头得问一问赫言确认一下。 第三十六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速抬眸,依旧眸中带着冷色,只是说话却少了些疏离感:“我和江渡是同盟,目前和你也是,你们之间合谋什么,与我无关。” 萧郁看他这分寸感拿捏的好好的,不由低笑着道:“他拜托我好好照顾你,他还说你喜欢我,只是嘴硬不说。” 沈速眸子微睁,脸上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去,肃声说:“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萧郁就是很喜欢逗他。 沈速落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攥紧了衣衫,久久没有松开。 到了长公主府之后,萧郁送沈速下了马车之后没有进府。 “回去叫厨房再做点什么吧,看你刚刚应该是没吃饱,别的事不用你操心,吃过之后好好歇歇,本宫一会就回来。” “不带我去?”沈速知道她要自己进宫,微蹙眉宇,眸中隐约有些担心的情绪。 “带你去做什么,你好好在家待着,我一会就回来了。”萧郁趁机抬胳膊摸了摸沈速侧边的头发,主要是头顶摸不到。 沈速倒是没避开,只是严肃的说:“你不怕对方联手颠倒黑白?” 毕竟是淑妃的表弟,淑妃届时必定会帮她弟弟。 萧郁耸了耸肩,嘴上说着不在乎,目光却悄悄垂了下来:“联手就联手呗,皇兄若有心帮我,我哪怕不去他也会向着我,他若无心,那我就是把温羌那老头抓去作证,他也会糊弄过去,所以你去不去都不会对这件事情的结果有什么影响,在家好好吃饭就行,乖。” 萧郁说到后面,语气里带着几分哄,听起来很温柔似的,沈速垂下眸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时候忽然听对方来了一句。 “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不如晚上陪本宫睡觉好了。” “……”沈速转身就走了,头也没回。 萧郁无奈摊手。 瞧瞧,一提这个,比兔子溜得都快。 上了马车后萧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似乎整个人身上带着几分不同于寻常的沉稳与冷冽。 事态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本来是打算她穿的更夺目一点,必能让那个今日逛春芳阁的周帧盯上她,这样周帧会按照计划调戏她,她再去告状,告状的结果无所谓,但这件事她会让人传遍大街小巷,为后续周国安回京做做铺垫。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和江渡说话的功夫,周帧这家伙居然看上了沈速。 说起来沈速那张脸确实更引人注目,怪不得他总是讨厌看脸的人,大概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但结果也算是符合预期,当众不敬皇室,调戏长公主的男人,还打伤了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这一套下来够姓周的受的。 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照进来的光线下,唇角微微扬起。 进宫后,萧郁径直走向御书房,王公公一看,立马恭恭敬敬又谄媚的前来问好。 “老奴给殿下请安,殿下金安。” 萧郁也不多跟他废话,直奔主题:“皇兄可在?” 王公公连连点头:“在呢,只是现在有几位大臣正在里头,殿下不如先去偏殿休息吧。” 她没动,只是细眉微蹙,隐隐不满:“不是早就派人来请见了吗?怎么还有人?” 王公公叹气:“殿下稍安勿躁,还不是为了祈福官员选定的事,陛下这些时日正在选人呢。” 萧郁挑起眉问:“殿内有谁在?” “回殿下,是丞相和两位御史在。” 巧了,主持公正的人都在,那太好了。 话音刚落,萧郁目光顿时坚定了,走到殿前直接就对着紧闭的殿门跪下了。 “殿、殿下?”王公公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不解但连忙躲开了。 萧郁清了清嗓子,抬声高喊:“臣妹萧郁求见陛下,求陛下为臣妹做主。” 萧郁这一嗓门出来把站在一旁弓着身子的王公公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长公主哪这样过啊,这还是头一遭,仔细瞧着,眼圈微红,倒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萧郁的声音落下后,大殿内似乎安静了下来,隐隐能听到御书房中有脚步声。 下一刻便瞧见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光亮照到的地方恰好能看到红色的官袍。 “长公主,陛下宣。”御史客气的行了礼,侧过身请她进入。 那御史身行端庄,面貌周正,留下的白色胡须看起来显得整个人有一种学识渊博且很正直的感觉。 萧郁随他进去,率先见到她的是丞相温羌,对方有怨气一般的低哼了一声,昂起了头。 “阿郁,这是怎么了?”萧乾川的声音透着几分严厉,似乎是端着自己皇帝的架子,又怕惹她不高兴一般的刻意压低了声音。 萧郁没那闲心思管他是什么心思,而是走到他皮子底下,下跪行礼磕头:“还请皇兄做主,今日臣妹在外用膳,被一人出言侮辱,对方不仅打伤了臣妹的贴身侍女文兰,还要让臣妹的男人去给他陪酒……” 她越说越哽咽,似乎受尽了委屈。 听到她哭,萧乾川慌张一般的起身,什么也顾不得,亲自去将萧郁搀扶了起来。 被搀扶的萧郁一脸不可思议,却期期艾艾的跟着起来了。 “还有谁能欺负长公主?真是稀罕?”温羌似乎在阴阳她,却意外没有针对的意思。 但萧郁哭的更厉害了,却没有理会丞相,而是直接哭诉:“皇兄,那人自称是淑妃的弟弟周帧,以三年前之事大肆宣扬侮辱臣妹,臣妹自知有罪,虔心思过三年,不想回京却被如此对待,臣妹还不如这一辈子都在行宫算了。” 便宜皇兄需要一个好皇帝的名声,自然不会再把她送回行宫落下一个苛待皇妹的名声。 “放肆!真是胆大包天。”萧乾川果不其然震怒的拍了桌子。 话音落下,大殿之内除了萧郁的哭声之外,安静了些许。 有一位御史走上前来,“陛下,无论长公主犯了什么错,都是皇室公主,岂容他人随意侮辱?” 另一位御史也走上前来:“张大人此言甚是,此子未免太过嚣张,纵使长公主有错,但三年已过,禁也解了,此人言词侮辱,未免太不把皇室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还打伤长公主身边近侍,实乃胆大包天,挑衅皇威。” 第三十七章 朕知道你在怨朕 萧郁听完都呆了,这两位御史大人也太给力了吧。 但两位说漏了一条。 还有沈速呢!她的男宠被人要求陪酒!这可是奇耻大大大大大辱! 丞相守在一旁不再开口,他虽不喜长公主,但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 萧乾川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大抵过了片刻才板着脸走回龙椅处,“依诸位爱卿之见该如何处置?” “杖责三十,免职以示天下。” 皇帝看向另一位御史:“张猊。” “臣附议。” “丞相。” 温相二话没说,拱手行礼:“臣也附议,只是淑妃之弟借淑妃威仪行此等之事,淑妃管教不严,也该训责。” “丞相大人所言在理。”萧郁一听,立即抬起袖子抹了抹泪委屈屈,还感激的看了丞相一眼。 丞相阖着眼睛不愿意看她。 看见他们都没有别的话,萧乾川大手一挥直接写了圣旨。 这效率让萧郁都有点恍惚,这也太顺利了吧? 是不是做梦呢? 不是应该所有人都讨厌她吗,然后不信她,叫人来对峙什么的,最后她以失败告终,还被罚思过… “王七。”皇帝高声呼唤。 王公公即刻小跑了进来:“陛下,奴才在。” 萧乾川面色阴沉,似是动了雷霆之怒:“即刻传旨,淑妃之弟周帧辱骂公主,冒犯皇恩,杖责三十,免职以示天下,淑妃管教不严,褫夺封号,罚俸一年。” “是!奴才遵旨。”王公公双手举着圣旨就这么出了御书房。 事情处理完了,萧郁都没回过神来。 就这样轻飘飘结束了? 三位大臣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似的,等王公公出去后,他们也行礼跪安了。 萧郁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小的脑瓜充满了疑惑,刚刚不是说在讨论祈福之事吗?怎么办完她的事又不说了? 奇怪,怪的像是所有人都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没人反驳她,没人觉得她不对,所有人都在维护她,两位御史和丞相就像是特意来为她说话的一样。 “行了,人都走了,过来坐着吧。”萧乾川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萧郁狐疑的看了看便宜皇兄,听话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御桌旁备着的一把椅子上。 这是萧乾川为她留的,很多年不曾变过。 “喝点茶吧,哭的眼泪都干了,这点小事哪里犯得上掉眼泪?你一句话,朕都能替你办了。” 萧郁接过萧乾川递来的茶杯,谨慎又懵逼的捧着,不敢喝也不敢放下。 谁懂啊,便宜皇兄真的仿佛被夺舍了。 和前两世大相径庭。 难道他也被人穿越了?这气质不像啊。 他总不能也重生了吧? “你这衣服不错,只是切记不要在祈福或者宴会时穿,齐梁虽盟,但有些大臣榆木脑袋,看不得梁国服饰。”萧乾川的话仿佛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就好像哥哥真的在叮嘱妹妹什么。 皇兄似乎意指丞相等人,但没明说。 萧郁恍惚间脑海里涌现曾经原主与便宜皇兄在宫里的快乐时光,这还是第一次想起来。 “陛下放心,臣妹记下了。” 萧乾川落座的动作微微滞了一瞬,笑容似乎有些苦涩,但收敛的很快,他叹了口长气:“到现在你还是不肯与朕好好说话,朕知道你在怨朕,是朕当时只顾着舆论,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也是朕这三年作为兄长没有好好关照你。” 萧郁瞳仁颤了颤,唇瓣微张,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 萧乾川见她似乎有所动容,伸手拉住萧郁的手,微蹙着似有苦衷的眉头道:“可是阿郁,三年前,朕尚未坐稳皇位,如若当时维护下你,朕与你的路会艰难更多,你能懂吗?” 萧郁垂着眸子,没有去直视他,却也没有将手收回来。 懂吗?少年时的萧郁似乎不懂,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她最亲的哥哥忽然为了这么荒诞的事情而不要她了。 “朕想弥补,却不知道如何下手,阿郁,你能不能给朕指条明路?”萧乾川眸中似乎真的有悔意,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却因为这身龙袍而没有落泪。 正在萧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哭腔哀求的声音。 “陛下,臣妾求见陛下。” 那声音叫一个我见犹怜,更不要提人美成什么样子。 可这样的美人,让萧郁动摇的心重新脱去了感情的外衣。 “后妃求见,臣妹就先退下了。” 萧郁果断的抽回手,大步走开后行完礼便离开了。 完全不顾萧乾川挽留的神情。 萧郁只感觉心尖酸楚难以下咽。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真正的萧郁早在他无情将人赶去行宫的第三年死了,偏偏在三年即将期满的春天死了,多么可悲。 而她也重生两次了。 记忆里萧郁是一个活泼的女孩,成日里和萧乾川还有徐珩之玩闹,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得了寒疾,身体越来越虚弱。 在行宫的那些年,身体虚弱,心中郁闷哀伤加上宫人认为她不再得宠的苛待,让她连今年春天都没熬过。 那天夜里,现在的萧郁静悄悄的来了,身体出现了好转,直到秋季中旬,她回了京。 殿门被打开,带着些许温热的光芒和让她打了个寒颤的风钻入骨中,她看着地上跪着哭泣的女人,目光寒凉刺骨。 淑妃本以为是皇帝,目光期待又可怜动人的抬起了头,却发现此人是害她弟弟的长公主,顿时美目中充满怨恨。 “长公主缘何害本宫的弟弟!” 她质问的语气中有怨恨委屈,似乎是在演戏一般,但对萧郁的恨和嫉妒却是实质的。 萧郁不屑的嗤笑一声,勾起唇角俯下了身子,凑在她耳边说:“那得问淑妃娘娘啊,毕竟娘娘当年可是给了本宫一个大礼呢,本宫可得十倍百倍的还给娘娘才行。” 周淑妃脸色顿时变白,眼睛睁的很大,恐慌的颤抖着,却又佯装镇定和不解。 “长公主在说什么?本宫不懂。” 萧郁的目光中倒映着淑妃佯装无辜却根本隐瞒不住的脸庞,蓦的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中夹杂着致命一般的危险与凉意,让人脊背一寒。 第四十章 深夜进宫,又为何事 陆青赌对了,松了口气,但听到她道谢,胡子一个打颤,连忙跪了下来:“长公主太客气了,微臣不敢当,不敢当。” “大人请坐吧,本宫知道你在等谁,本宫也不急,不如先喝盏茶吧。” 陆青见长公主说的如此明白,大松了一口气:“多、多谢殿下。” 萧郁披着狐氅感觉到温暖,脸色都缓和了不少,一口温茶下去确实舒服了很多,她把玩着手炉的布套,挑眉问:“温公子曾在此处任职?” 陆青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差点呛到,连连点头:“是,温大公子的确曾在此处任职,因为是带职兼任,所以半年后便离开了,这件大氅便是当时温大公子留下的,一直未寻到机会送去。” 其实是假的,想送叫人送去相府便是,他的心思萧郁也懂。 这狐氅可是一个能在困境时候见到相府公子的好东西,怎么会轻易还回去。 “那正好,本宫与温公子交情不错,这件狐氅本宫就带走了,回头会和温公子说明。”萧郁笑不达眼底,喝茶时瞥了院事一眼。 陆青被看穿小心思,吓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都听长公主的。” 大抵过了片刻,外面才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轱辘声。 而这声音停在登闻鼓院的时候,陆青紧张的样子终于得到了缓解。 “大人,相爷来了。”刚刚去请温羌的人赶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话。 “快请快请。”陆青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看见长公主阖着眼睛小憩的样子却又不敢有大动静,只能低着声音说话。 直到远远瞧见那高风峻节的相爷出现,陆青差点热泪盈眶。 温羌困倦着就被叫了起来,如今在冷风吹翻他的披风中也算是清醒了过来。 一进大殿,陆青委屈着脸直接给温羌跪下了,低声说:“相爷救命。” “行了,路上都听说了,你先退下吧。”温羌披风都没解,他挥退了院事和其余人,叫人关上了半扇门。 “老臣给长公主请安。”温羌躬身行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一下提高了两个度。 萧郁在睡梦中被吓了一激灵,登时清醒了过来,警惕的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后无奈的扬起唇角:“相爷来的真快啊,快免礼。” 温羌看着她身上那白色的狐氅,越看越眼熟。 “长公主夜半敲登闻鼓所为何事?”温羌直起身,例行询问。 “本宫说了你估计也难办,不如跟本宫直接进宫吧,如何?”萧郁散漫的靠在椅子上,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锋利冰冷的箭矢在手中把玩。 温羌眼睛微睁,登时脸色严肃了起来,“长公主请。” 有人想要刺杀皇室不是小事。 萧郁是独自骑马来的,温羌见状和她更换了,自己去骑马,让人搀扶着萧郁进了马车。 “多谢相爷体贴。”萧郁这是第二次谢他了,她忽然感觉这个长胡子老头好像脾气也没那么差。 上次责罚温赫言,只怕是为着她刚回京,明哲保身,不想让温赫言受牵连才会如此。 温羌哼了一声,傲气的仰着头:“不敢,老臣只是不想自己儿子回来还要教训老爹。” “……”萧郁讪笑着挠了挠脸颊。 被阴阳了,不敢说话。 恐怕在温羌心里,她跟那个蛊惑君上的狐狸精无什么区别。 下钥的宫门开启,御书房的君王掐了掐眉心,有点拿这俩人没法子。 “深夜进宫,又为何事?”萧乾川看见他俩一起进来时,脑子闪过一百种可能。 首先排除的就是有关温赫言,毕竟人都不在京城。 但还真没别的事能让他俩碰一块了。 温羌跪地道:“陛下,长公主夜半敲响登闻鼓,老臣理应受理此事,可事件过大,只能来请示陛下。” 萧乾川拧眉,严肃了几分:“何事?” 连温羌都推辞的事,只怕不是小事。 萧郁从袖中掏出箭矢,双手拖着举高,由王公公呈上,顿时泪眼涟涟:“皇兄,臣妹不知道究竟是惹了何方神圣,竟然被半夜放暗箭,若非皇兄赐予的长鹰卫在身侧,只怕再也不能见到皇兄了。” 那委屈的声音比白日更深上几分,尤其是憔悴的模样更惹人怜惜。 萧乾川眸光顿时变得幽深森寒,他手里握着冰冷冷的箭矢,脸上阴沉,将要发怒一般。 “在身眼皮子底下刺杀皇亲,简直放肆,给朕查!” 温羌叩头:“老臣接旨。” “王七。”萧乾川沉着嗓音将人唤来,低声说了什么。 王公公火速出门去了。 随后萧乾川亲自走上去将自己妹妹搀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 “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若不放心,便先住在皇宫里,朕会保证你的安全。” 萧郁一听两眼都瞪大了,缩回手,赶紧摇头拒绝:“不、不用了,乌梢将臣妹保护的很好,多谢皇兄。” 萧乾川见她如此急着拒绝,隐隐有些失落。 “既然皇兄做主,那臣妹就先回去睡觉了,毕竟忙活一天了,属实有点困了,臣妹告退。”萧郁作势打了个哈欠,然后扯着那个木头老头连忙开溜。 “陛下!老臣…老臣告退!”温羌被她这样扯着,倒不至于站不住,只是害怕陛下生气,有点不敢走。 最终还是被萧郁拉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抱着狐氅的小太监立即上去为长公主重新披上,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相爷做马车回吧,本宫其实身体根本没什么事。”达到目的萧郁也不装什么可怜了。 温羌疑惑抬眉:“长公主不是身有寒疾?” 萧郁笑了下说道:“有啊,虽然病根深,也不过到冬日才发作,这点冷,不至于让本宫难受。” “也罢,长公主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那老臣便回去休息了,这次谁敲门也不开了。”温羌还像模像样的学她刚刚打哈欠的模样,转头上了马车。 萧郁笑的有点无奈,这小老头能看出她是故意的,还来陪她演,大抵是看在赫言的份上了。 只是看样子,皇兄好像也是演的呢。 第四十一章 你们在做什么? 萧郁身上披着狐氅,比来的时候好了很多,来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显得惨一点,她特意穿的单薄,就是为了让官员瞧见。 相信明天京城就会传遍,长公主府遭遇刺客,长公主冒着寒风亲自敲响登闻鼓,只为进宫面圣求天理。 回到长公主府,她发现文香正一脸着急的在门口打转呢。 “文香。” “殿下!”文香听到声音,整个人都从皱巴巴小脸变成快乐小太阳了。 “殿下您怎么自己出去了?也不带些随从,太危险了!”文香一听说殿下遇刺,吓得魂不守舍,问过主君听到殿下没事才彻底放下心。 谁知道一转头,殿下居然自己骑马去报官了。 她从其余小丫鬟那听到殿下说不必寻她,只能在门口等着殿下,急得她这么冷的天出了一身汗。 “本宫去报官了呀,报官那肯定得样子惨一点,带那么多随从去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要去登闻鼓院打架呢。”萧郁抱着她耐心的解释。 文香直接哭出声来了。 “好了好了,快去休息吧,本宫也要休息了,今夜不用你们守着,有人守着本宫,乖。” 文香抹了抹泪,连连点头。 萧郁把人哄好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自己身上的狐氅放在软榻上叠好,存了个箱子,好好放了进去。 “乌梢。” 不多时,她看着一道黑影将她覆盖,心安了不少。 她转过身将头埋进了乌梢怀里,紧紧抱着他精细的腰说了句:“谢谢你。” 乌梢不敢乱动,“保护殿下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只是职责吗?”萧郁仰起头看着他。 刀削般的下颌,锋利的眉宇,明明看着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却在今日坏了两次规矩救她。 若是在长鹰卫中,他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惩罚。 乌梢垂下眸没有说话,但明显在回答她,不是。 “你今天做的很好,本宫奖励你一个亲亲怎么样?”萧郁趴在他怀里仰着头望着他,睫毛根根分明,眸光清澈明朗。 乌梢的身体顿时僵了,不敢出声,呼吸都放慢了。 萧郁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心情甚好的拉着他转身,将他推坐在榻上。 “…殿下。”乌梢似乎想要拦住她的动作,却又似乎在期待。 “嗯?”萧郁嗓音愉悦,她将双手穿过肩头搂住乌梢的脖颈,直接跨坐在乌梢的腿上,微微歪头亲了上去。 乌梢的唇很冷,一些草木的清香与她身上脂粉的香气纠缠在一起,相互融合。 萧郁能感觉到乌梢的身体越发的僵硬紧绷,他一动也不敢动。 “今夜褪去衣服睡吧,一件不许留。”萧郁轻轻撕咬着他微微发热的耳垂,在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说道。 乌梢犹豫的张了张唇,半刻都在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出一句:“温公子会生气。” “你的话,他不会。”萧郁直接伸手摸去了自己所做的位置。 乌梢浑身绷紧一瞬,却在疑惑:“为何?” “因为你与他对本宫是一样的。” 一样的将她放在首位,一样事事以她为先。 萧郁亲手脱去他的上衣,衣衫半挂在臂弯,他身上诱人的肌肉线条,看一次爱一次。 萧郁搂住他的脖颈,保持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歪着头用鼻尖似有若无的在他颈间游走,手不安分的游走在他臂膀强健的肌肉上,激的乌梢浑身微颤。 萧郁肩头那柔软的衣衫也滑落了下来,肌肤胜雪,光滑如玉,乌梢的目光落在殿下的肩头,喉结情不自禁的上下滑动,只感觉自己呼吸都重了。 轻轻的吻落在锁骨下方,乌梢一手拖着殿下的细腰,一手紧紧攥着床榻的边上,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萧郁,你真的一个人…”沈速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乌梢下意识一般的要起身隐匿自己,可却因为殿下没有任何指令,用卸去了自己的力气和戒备。 而殿下正在不受干扰的品尝他。 那步伐声到内室后猛地止住,沈速看着萧郁香肩半露的挂在一个半裸的陌生男人男人,登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乌梢虽知道他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但到底对他梁人的身份有所戒备,注意到他不善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抬眸望过去。 十分防备带些许衅意。 一个人脸色阴沉戒备,一个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戾气。 萧郁听到沈速的质问,半偏着身子,钗环凌乱,春光半露,朝他妩媚一般的上扬唇角笑道:“这不很明显?美人可是又反悔了,想陪本宫一起入睡?” 沈速面色仿佛挂了一层寒霜一般,咬牙切齿一般的说了句:“白日做梦。” 随后便恼怒的甩袖离开了,步子跨得很大,似乎生了很大的闷气。 乌梢有些许不自在,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殿下不去吗?” “去什么?”萧郁亲手将帘子放下,将人推倒在了床榻上。 “沈主君生气了。”乌梢被推倒后没有反抗,十分顺从的看着殿下。 “这种事情他生气什么?他是本宫的面首,便该清楚本宫身边不会只有他一个男人,他不愿本宫与他过分接触,本宫自然不会强求,本宫与旁人欢好,他也不能拦着。” 说着萧郁将身前的带子放在了乌梢粗粝的手掌中,语气暧昧的低声说:“拉开。” 乌梢耳朵通红,却像得到指令一般拉开了带子,殿下身上的衣服倏然失去了束缚,带着殿下的体温落在了他身上,一片诱人春光完全泄露。 乌梢只感觉身体越发的热,不受控制一般,身下更是无法克制般的冲动。 萧郁勾起唇角,轻轻动了动身子,与某处似有摩擦一般:“本宫与赫言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偷听?” 乌梢通红着脸别开头,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属下没有。” “那有没有想过?”萧郁涂了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乌梢凌厉的面容,温情的声音带着蛊惑。 乌梢唇瓣绷紧,眼睛心虚的眨了眨,哪怕面上再冷酷也挡不住。 “属下…有。” 第四十二章 一夜未眠 竹文殿那夜喧嚣的竹叶和雨落声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尤其是在见到殿下玉颈上刺眼的红痕时,那一刻他心中也有些许不甘。 来到殿下身边之前,陛下明确了他日后或许会成为殿下的人,不得忤逆殿下。 可殿下的身边还有其他人,而他是最不起眼的。 直到那日殿下说出他也是她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走到殿下身边的。 “今日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伺候好本宫。”萧郁已经躺在了他身下,风情万种的朝他眨眼。 乌梢喉结上下滑动,眼睛里染上了些许情欲。 “属下,定不辱命。” …… “主君,已经子时三刻了,可要宽衣就寝?”清泉阁的一等侍女上去问话。 此刻的沈速已经回来快半个时辰了,坐在桌案前,对着平日爱看的书一页未翻。 沈速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似乎是从什么情绪中回了神。 “我自己来即可,留两盏灯便下去吧。”沈速轻轻掐了掐太阳穴,只感觉自己指尖发凉。 “是。” 侍女盖灭蜡烛后,便都退下了,屋内光线昏暗,沈速走到自己床边,木讷一般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满脑子都是半个时辰前他进入主殿时萧郁坐在那陌生男子怀里的样子。 他明明清楚的知道萧郁是什么样的人。 他明明知道温赫言与她有什么,这个男人的出现一点也不该意外。 可亲眼见到之后,心中却忽然不是滋味。 他留在长公主府是为了蛰伏,不是为了情情爱爱。 更不是为了和好几个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然后像后宅女子一般去争风吃醋。 沈速缓缓握紧拳,手臂落在膝盖上青筋暴起,隐隐有些颤抖。 不过就是一个贪恋他容色的女子罢了。 他是势必要回国的,与她不是一路人,万不能动心,更不能献身于她,留下血脉。 沈速躺在床上,和衣而眠,可偏偏不遂人愿,他翻来覆去清醒着过了一夜。 而他听到外面有奴才往主殿送水便送了四次。 心烦意乱,殿外细微的脚步声都叫他厌烦。 翌日萧郁晨起,床榻上依旧是凉了透,乌梢不知道何时又藏匿了起来。 而外面似乎在忙些什么。 “殿下您终于醒了。”文香一进来看见殿下醒来,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谁懂啊,现在已经午时快过了,再晚点她真的要去请府医来了。 殿下身边这个暗卫的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好,但至少也该懂得节制吧? 萧郁浑身疲乏,压根不想起床,可是她是纯饿醒的。 “外面在忙什么?” “回殿下,还有几日便要举行立冬祈福了,按照惯例,皇室女眷和一些官眷要提前三日沐浴斋戒,所以今日就要动身过去了。” “这不是还五天呢?”萧郁不明白。 文香笑道:“殿下,除了沐浴斋戒,还有别的呢,详细的文兰路上会给您讲的。” 萧郁仰头躺尸,直呼:“救命。” 文香有句话犹犹豫豫的,后面还是说了:“殿下,还有件事,就是…进了寺庙,要禁欲,您可千万别坏了规矩啊,不然会被陛下惩罚的。” 萧郁更不想起了,生无可恋。 罢了,就当休息几天了。 梳洗过后用膳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对了文香,沈速能去吗?” 文文香正要回答,文兰便端着新的板栗酥出现了,替她回答了:“回殿下,沈主君可以去的,只是不能在祈福大会上露面,若一定要参加,尽量是掩面。” “那带着他一起,上次听到香客说祈福大会那几天山脚下有灯会,正好带他去玩玩。”萧郁看了看院中疑惑道:“咦?怎么这么热闹不见沈速出来?” 一般府里有什么事想他都会出来看看,他不出来,也会派清泉阁丫鬟出来,今日一个没瞧见。 文兰:“奴婢去看过,沈主君正睡着,据彩华说沈主君一夜未眠。” 萧郁挑眉,嘴上刚咬的热乎乎的栗子酥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沈速?一夜未眠? 这是什么新鲜词?总不能是昨夜他误看之后便失眠了吧? 他为什么失眠? 沈速平日里对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因为昨晚的事而失眠?不可能。 想必是偶然。 “先让他睡着吧,等出发再叫醒他便是,对了,现在天冷了,叫尚衣局给沈速多做一些衣服,另外准备几身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暗色衣服,肩稍宽,腰更细,不要花里胡哨的。” “奴婢记下了,过会便叫人给尚衣局传话。” “嗯。”萧郁给她俩一人递了一个栗子酥,快乐吃着。 可以去长青寺见炸毛小少年喽。 只不过这次有点麻烦,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不然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怕是又会躲起来。 但官眷等确实有些多,萧郁朝文香招了招手:“文香,你去找一些面纱来,普通的就好,别弄料子太贵的。” 文香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 前往长青寺的路上,不少百姓都在如萧郁所料一般的讨论昨日她被刺杀的事情。 萧郁对此很满意。 沈速的脸色并不好看,而萧郁则拖着腮盯着他笑。 沈速冷着脸:“笑什么?” “笑你的黑眼圈。”萧郁用手指在自己眼周下方轻轻描了一下,动作随意却仿佛娇媚。 沈速将视线别开,看向了衣摆处。 “你说你昨夜失眠,不会是因为本宫昨夜宠幸了旁人,而非你吧?”萧郁双眼含笑,有一种将他看穿的感觉。 沈速唇瓣微绷,面不改色的说了句:“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臣昨日不过是看书看的晚了些,喝了浓茶才至失眠而已。” “哦~不信。”萧郁十分果断地说出了俩字,而后仍旧两眼放光的看着沈速,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捞起沈速外衣上的流苏在指尖上绕了绕道:“动没动心,你自己清楚,本宫也不逼你。” “昨日你来本宫寝殿,可是要问报官的事?” 沈速目光斜瞥她一眼,冷漠道:“你报不报官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三章那个时候他在担心什么? “宇鸿,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叫我弟弟那些无聊的东西!”唐婉莹白了盘宇鸿一眼。 伴随着白玉樱的尖叫声,叶梵天的心中猛然的一动,随即似乎是有所察觉的朝着某处看了过去,但是在看到来人之后,叶梵天的心中先是一惊,不过随后的却露出了淡然的姿态。 一个念头冒出来,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把脸贴在宝宝的脸上,默默的告诉自己,父亲是谁不重要……他的母亲毕竟是我。 从龙景源家里离开后,张海雄去了一趟海雄大厦,还有些事情要忙。 但是叶梵天现在却已经不去在意了,他所在意的只是尽情的将自己手中的拳头无限制的去挥动。 而屋外,等候多时的卡兰和江岚两人则匍匐着钻到俱乐部正下方,乘着混乱的噪音掏出铁丝钳开始剪除地下室朝外侧的防护气窗上面的金属网格。 “慢点吃,西门山庄不给你吃饭吗?”白少紫无奈的看着唐唐,一边替她擦掉嘴角的饭粒,十几天不见,还是那个德性。 下楼的时候看见楼下停着一辆悍马车,黑漆漆的,赚足了来往行人的眼球。 虽然顾明辉心中并不想掺合顾家的那一潭浑水,可继承顾家毕竟是母亲的愿望,自己又怎么可能真从这一潭浑水中跳得出来? 孙不胜来自江东,他也是同样的武者,用的自然是武者最常用的方式。 “渣爹,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阳阳来医院看陆北沉,陆北沉身上包扎着纱布,看起来有那么点柔弱的意味了,不是那个霸总的感觉了。 “……”本想要梗着脖子说几句,但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宋冉冉的态度一贯很好。 萧容雪见他这样,心里松了口气,打开柜子,想要找被褥打地铺,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但是,在章君惠眼里,越是看他这么笑,就越是有想揍他的冲动。 凑到潔奈耳边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骷髅战术背心的男人,他的神色冷峻而严酷,双目中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任平生很不理解,为何要设立这么一个巨无霸衙门,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没必要。 肖嚣的表情异常冷酷,直视着杨佳的眼睛,向着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自从她回归陆家后,被陆家人养的时玉雪可爱,脸上有肉,水灵灵的。 内心考虑清楚,这一次就把阴渊说服让他明白事情要抓住重点做。 臻夏食指抹过太刀的刀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血液,然后下一刻太刀的刀身直接燃烧起来,而且火焰是血红色的。 “但是……这一切却是真实的。”佐助吸了吸鼻涕,他很想让自己坚强起来,可是他那夺眶而出的眼泪,怎么都没有办法止得住。 不过,很明显的一点是……马尔科这边的脸色,显得更加轻松一点。 一个是绅士一点,体量她的犹豫,安抚她情绪表示自己可以等她想好。 她千秋门山头贫瘠,人员稀少,师尊更是在十年前起就杳无音讯,全靠当初才十来岁的千殊撑着。 在掌柜那里得知苏婉婉几人住的房间后,他们兄弟俩在隔壁要了一间。 看着消失的同伴们,它们也开始不客气的对着李一笑等人展开了猛烈攻击。 陈灵儿本想搬起石头,但是这石头不知道是有什么做成的,十分沉重,根本搬不起来一点。 怎么可能会是千殊,陈子柏的脑袋都有些神智不清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行,我最后再好好争取一下,要是还不行那就全力搞经济!只要两家企业落地,冰湖经开区今年的优秀县区应该是稳了。 本来以为会是相安无事的,结果次日,她就看到陈氏在村子里闲逛,逢人就说自己得到多少银两彩礼。 玉悠悠还有些神游天外,明天下午的飞机呀!而且要跟他一起出差,隐隐的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韩云惹不住爆粗口,但韩云却不敢迟疑,要是特么的没有找到挡住这雷劫的东西,那他韩云就要变成烤肉了。 死者的丈夫怀疑自己的妻子有外遇,所以在死者内裤上涂毒。但与死者有亲密关系的凶手又被死者把这种毒传给了自己,好像整件事就像一个循环链一样。可是,死者、凶手都洁身自好的话,那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么? “可能你说的有些道理,本来我还没有办法让你帮我们做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威胁你的手段,也不怕你不会乖乖的就范。”说完了这句话,刘教官用眼角瞟了一眼躺在陈子杨旁边不远处的李博健。 他想要采摘,然而,寒梅却根深蒂固,拉拉扯扯,却依然挺立于山峦之巅。 初时,他们还以为是有野兽进村,随即他们便听到了一股轻微的怪异声音。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一个沙发,一张办公桌,一个电脑,一个饮水机。 第四十四章你不会是抱不动我吧? 对于他们来说,朝堂之上,曹于汴比起韩爌,对他们更重要。毕竟韩爌是才扶上去当了首辅没多久的,还亏了是曹于汴活动的结果。 楚俊昇刚说完就看到楚征和他擦肩而过,看着楚征走去的方向楚俊昇摇头叹了口气。 别说天道宗与剑宗已经是仇人了,就从她也是天道宗弟子的份上,就不该要简若尘向丰智鸿道歉。 现在柳传志已经在贸工技方面尝到了很大的甜头,对于技术研发上的投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狂热。 难道不是?索尼又奇怪了,明军这到底是搞什么鬼?他们带这么多军队过来鞍山驿堡,是想威慑大清还是想打仗? 张铁升任千夫长的消息,已经被乔杉给传递了回来,短短时间内,就在边城县传递开来。 在座其他七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大金入关,竟然还带来这样一个坏事。 最关键的是,现在李华跟李伟都在场,他就算想发飙也发不出来。 “干脆你们也和我那里一样,直接张榜自我举荐竞选算了。”王艳有点着急。 多罗的表态对于莎莉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不过对于莎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表示对多罗的感激,而是搞清楚关纳德的信徒为什么会攻击自己的城市。 在静立身后的宫侍口中,依然是对玉散人的尊称,这让李珣很奇怪地看过来。 桑『春』不仅反对,还带着警告。姚官知道桑家坞再弱,但一旦开起祠堂,就是要面对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同氏同族,那时闹大了就覆水难收,谁碰上谁头痛。 “那照你这么说他们不是被吕衍真人灭族了吗?这道观里的怪物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李遗尘不解的问道。 吉普车速度放慢下来,最后停在被击倒的白画旁边,坐在车内的玩家全部下车,动作大摇大摆,没有一点儿遮遮掩掩的意思。 可以让这些战队改变他们常规的打法,除了那个绝地指挥官,卫青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楚婉『玉』属于晕船出现严重症状那种。呕吐了,连黄水都吐出来,然后体力不支要晕厥。 这一日入夜十分,二人便叫上了天音寺的几个领头的前来商议这件事情。 “是,主人!”狱火凤凰接过卫风递过去的车钥匙,没有多余的话便走了出去。 福伯在宫无邪的后颈击了好几次,但是宫无邪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走着。 “嘿嘿,刚才听到贾老哥说你昨天来过,正后悔呢,没想到您就出现了。”李艳阳嬉笑道。 再看看周围,他的房间,熟悉的摆设,没有比平常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有地上一团的凌乱的被子,似乎有人匆匆离开时将它无情抛在地上。 在两只苍雪野鹰冲来之时,江东羽没有再反抗了,露出一抹不屑。 “嘭”的一声,那头妖兽后脚所站立的地面,犹如地震一样,显出繁密的裂纹,此刻杨浩的巨掌与它的巨爪还对在一起,谁也没有收手的打算,前者手臂上的金色鳞片竟有想要炸开的迹象。 “凌师叔好!我叫龙轻羽”龙轻羽朝凌夕末行了一礼,便回答道,凌夕末从储物戒指取了几瓶丹药,和一把中品灵剑给了她,这样的见面礼对于龙轻羽这样筑基期修士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礼物了。 “我哪有占你便宜?分明是你先骂我老,我都没和你计较!”李艳阳十分伤心。 “主人!”在沐秋认主成功之后,沐秋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娃娃音响起,沐秋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这艘飞船的器灵?”“是的,主人!”“这飞船是什么级别的法宝?”竟然都有器灵了? 云卿脸一僵,眼眸中起了波澜。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似落非落,惹人怜惜。 看到自己的优点,认识自己的不足,发挥自己的长处,改进自己的不足,我将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崭新的工作中去。 紧接着,就在之前一直紧追不舍的两名防守球员即将对自己形成合围之际,风全却是突然用右脚将球向身后一扣,然后顺势完成转身之后一个大脚将球转移到了前场右侧防守相对空虚的区域。 前方,广阔的平原中,长长的铁笼车队周围,大量的人马在周边混战厮杀着。 一个闪身躲过了僵尸愤怒袭击的方言,有些失望的发现,这应该确实就只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僵尸,并没有他预想中的什么特殊能力,不由得失去了继续戏耍的心情。 上万英亩的庄园不可能每处都走到,杨勇只是大致的转了一下,就感觉到这个早晨是那么的美好,景色实在是太漂亮,自己花费巨资修建的华夏庄园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醉龙香的配置手法并不难,但步骤却很是繁琐,而且只要其中一环出了差错就会前功尽弃。方言在实验室中埋头研究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后,才终于成功配置出了两份醉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