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宠爱》
1. 雨天
入秋,天气少了夏日的炎热,空气中卷起清爽的微风,藏在柔软的白云里,只剩下一片片飘零的银杏叶,兀自靓丽成一抹耀眼的金色。
“保持住!书顶好!不动不眨眼!”模特导师认真检查每一个人的动作,拍了拍手,“好,大家先休息五分钟,补充水分再继续。”
众人皆放松身体,头部顶着的书本像过年放鞭炮一样,啪啪啪的一本本落在地板上,紧接着,席地而坐靠着墙壁或镜子歇息。
李恩藜走到角落,拿起自己的水瓶,喝了两口。
说起来,这个基础训练班她是可以不用上的。但有一次公司在三里屯举办“引领潮流,时尚登场”的时尚秀,开场前的间隙,南玉竹订了一份外卖放在更衣室,借机去洗手间拉着她去偷吃,结果外卖没吃成,不知道被谁发现,还举报到她们经纪人Ann姐那里。
Ann姐逮住她们就训斥了一顿,“一旦被记者拍下,要么容易影响公司形象,要么添油加醋认为公司虐待你们不给饱饭吃,就会被同行趁机打击,你们俩是想把自己的饭碗打翻吗?”
得到的惩罚就是禁止一个星期不能出外工作,并且每天必须回到基础训练班报到,回炉重造。
李恩藜和南玉竹是同期签入MOON模特经纪公司的新人模特,两人话题和兴趣很契合,在尔虞我诈争夺资源或上台机会的环境里,能聊在一起属实难得。
平日里的日常训练之外,身材管理是重中之中,但饭量被公司规定在某个范围内,吃不饱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偶尔间会萌生偷吃东西的想法。
可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被抓个正着。
南玉竹走了过来,她双手凭空紧攥了一下,眼睛里透着火光,气呼呼地说:“气死我了!要是被我知道谁举报我们,一定把她变成手撕牛肉丝,然后吃掉!”
李恩藜笑笑,帮她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南玉竹接过后,抿了一口,才说:“对不起双藜,我连累你了。”
李恩藜摇摇头,安慰她:“没事,又不是你的错,面对美食的诱惑,谁能忍住嘴?见我都不拦着你,就知道了,不过下次别点北京烤鸭,热量高香气又大。”
话虽如此,李恩藜倒有心思开玩笑,可南玉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微微蹙眉,想着还是找Ann姐再解释一下,自己受罚就算了,怎么能连累别人。她突然间冒出一股冲劲,直接拉着李恩藜的手,冲向电梯口,狂摁往上的箭头按钮,“你是无辜的!我要替你伸冤!”
啊?
没看明白这是哪一出,李恩藜说:“就一个星期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能上秀场,再说,我们工作之余也会这样练习台步的,顶多算巩固训练,还不错啊。”
“可是,”南玉竹还是被她劝说成功,“好吧,这星期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那我待会请你吃……”
话音未落。
李恩藜看了一眼手机,恰好电梯上升到所在楼层,“唰”地一下进了电梯里,笑着说:“下次吧,我先走了。”
南玉竹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直直关上,电子屏幕数字不断往下走,“哎哎,双藜你——”
暂停工作一个星期对于她来说,不算是好事,也不算是坏事,能有时间见一面祁言聿,那就够了。
李恩藜推开玻璃门,一阵穿堂风灌入单薄的衣领,卷起街道金黄硕大的落叶,身体不禁蜷缩起来,迎着风走到路边等出租车。
约莫等了十五分钟,才来了一辆空车。她拉开车门,携着一股寒潮踏进车内。
司机瞟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问:“姑娘,去哪?”
李恩藜扣上安全带,答道:“京城大厦。”
车子驶到建国大街时,乌云密布于天际,如同黑暗笼罩着整座城市,看来又要下雨了。
近日北京秋雨频繁,透明的车窗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人行道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一个个水洼,路过行人玩着手机,一不留神踩到水洼上,溅湿了裤脚,嘴巴气得叨叨说了几句。
天空黑沉沉的,寂静的车厢里,正播放着交通台FM103.9,“提醒您,即将收到的是新闻要知道……”
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霓虹灯在闪烁,次第亮起的路灯组成一条明亮的光带,来往的车灯耀眼而炫目,照亮了她澄澈的眸子。
不巧遇上下班高峰期,在十字路口堵了好一会儿,车子在京城大厦前停下,李恩藜刚踏进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女经理问:“小姐你好,这里不能随便进来,请问你是会员吗?”
李恩藜摇摇头,说:“我来找人。”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大厦,只提供会员制的私人高级会所,也是富家子弟聚会的常用地点之一,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从39到48层拥有着360度的全视角落地窗,通过一扇窗俯瞰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尽收眼底,似乎整个城市都匍匐脚下。
可以说大大满足了富家子弟的虚荣心,尊贵又不缺含蓄。
祁言聿近期偏爱来这里。
今天一直没找到他,李恩藜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女经理上下打量她一眼,站在面前的小姑娘有一双弯弯的清澈眼眸,明明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来这里找人,还能是什么用意呢?
她职业式微笑,拒绝道:“不好意思,这里是会员制进入,就算来找人也一样,你请回吧。”
李恩藜听着她温柔的语气,却察觉到女经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看不起,仿佛在说正经女孩怎么会来这里找人。
其实,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见,记得上二回跟着祁言聿走进电梯时,经过身侧的工作人员也是用这种异样的目光看她,只不过,模特第一步要学会管理表情,发挥本职作用,才没有把内心正在翻天覆地而轻易表露出来。
李恩藜回敬一个微笑,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这时,一身黑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看了一眼女经理,又看了一眼李恩藜,问怎么回事。
这男人——正是祁言聿的助理,池宇洋。
李恩藜说:“池助理,我想见祁言聿。”
“经理,这位是祁总的客人,我来处理就好。”池宇洋领着李恩藜往里走,“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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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
乘坐高速电梯直达47层,长长的走廊墙壁上镶嵌的木雕,具有浓厚的文化气息,脚底红色丝绒地毯柔软。推开其中一扇门,入目便是繁华的高楼和灯火,任何地方的夜景都无法比拟。
房间里的设备齐全,融入了最新科技的娱乐和健身设施,还有华丽的餐厅,提供最佳的宴请。李恩藜生怕不小心碰坏什么昂贵的物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脑子里忽然冒出几个字:“物欲横流,世态浮华。”
果然,这种地方不适合她啊。
“李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祁总说一声。”池宇洋说完,顺手把门带上。
李恩藜轻轻地点了点头,见到祁言聿的助理几乎有九成把握找对了地方,她的心得到一丝安稳。
由于她的模特事业不像普通人有固定时间上下班,经常处于日夜颠倒地找活干,为了维持这段渴望已久的感情,拼命地把空闲时间来见祁言聿,宁愿不休息。
可祁言聿呢?
说他很忙,有时候确实一整天音信全无,说他不忙,却又能在他常去的地方找到他。
或许,每个人对忙的定义都不一样吧。
乌云压顶,霎时,一道白光腾空而起,随之巨雷响彻天际。李恩藜走在落地窗前,她抬眼望去,酝酿已久的雨水滴滴答答拍打在落地窗外,一滴两滴聚成晶莹的水珠,飞速地坠落,眼前的北京城被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片刻后,她刚收回视线,神色微怔。
落地窗映出祁言聿挺拨的身影,狭长的丹凤眼无所顾忌盯着她。
曜黑的瞳仁愈发幽深,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松松垮垮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锁骨线条流畅,指尖点了一支烟,雪白烟雾间的火星,若隐若现。
通过这一扇倒映的落地窗,李恩藜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了,就是这双勾魂摄魄的眸子,使她如此着迷。
李恩藜的指尖触碰落地窗里的男人,叫了他的名字:“祁言聿……”
有很多问题想问他,见到了,似乎都不重要了。
昏黄的吊灯在房间里晕开迷离的颜色,她转过身,鼻尖萦绕着祁言聿身上常喝的威士忌淡淡的酒气,欲醉欲醒,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男人没应声,徐徐地呼出一缕烟。
李恩藜走过来,伸手抱住他的腰,好巧不巧零零星星的烟灰抖落烫到她的手指,“嘶——”她惊呼一声,连忙甩了甩手上的烟灰,好像有点烫红了。
忽地,男人胸膛细微起伏,低沉的笑声随后在头顶响起,貌似在笑她——即使包裹在西装革履下,外表散发出独有的矜贵感,但私下男人的另一面,是欺负她的顽劣。
李恩藜贝齿咬着下唇,星眸轻含水光,注视着男人。
只见男人慢条斯理吸完最后一口,和薄到透明的烟雾从他那散开,浓郁的烟草味占据了李恩藜的呼吸,又呛又难闻,咬着唇的贝齿又松开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
随之,李恩藜吸了吸鼻子,声音柔软了几分:“祁言聿,我好想你。”
2. “惊喜”
李恩藜的声音异常柔和,指尖攀上他的后背。
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穿透了她的耳膜,传递到每一根神经,让她彻底找回了属于她的安全感。
祁言聿抬手勾起她一缕长发别在耳后,揶揄道:“你每天不是都在想我吗?”
李恩藜还埋在他胸膛里,闷闷地说:“想啊,可是我都没听过你跟我说这三个字。”
“那怎么办?”祁言聿好整以暇地轻笑,大手覆在她的脖颈上,一拎,埋在怀里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凝视她白净柔嫩的小脸,“嗯?”
那当然是回一句“我也想你”,但深知不可能听到的。
与他四目相对时,没几秒,李恩藜就败阵下来了,抿了一下嘴唇,默默地挪开目光。
祁言聿勾了勾唇,不再继续逗她,于是在她唇上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却没想到她的味道勾着他的瘾,一点点,一寸寸,重重地吻下去。
半响后。
李恩藜双脚发软,无力地靠在祁言聿身上,受不住他的掠夺,随即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像快要溺死的鱼儿。
祁言聿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擦拭嘴角残留的水渍,对上她迷离的眼睛,问:“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恩藜说:“直觉!再说,你最近总是来这里!”
“又偷跑?”祁言聿挑眉,轻笑一声。
“才没有……”
李恩藜迟疑一下,虽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他未必想知道,还是把被经纪人暂停工作的缘由告诉他。
祁言聿听完,什么话都没说,似乎不关心这件事,问她:“吃饭了吗?先吃饭,今晚夜很长。”
言下之意,她再清楚不过了,茶余饭饱后享受实质性的发展。
李恩藜默默地点头。
很快,餐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美味佳肴,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是个冰桶,满桶的冰块冰镇着一瓶威士忌,旁边有两个杯子。
李恩藜见状,冲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她不喝。
服务员点头了然,只给祁言聿倒了一杯威士忌,便离开房间。
祁言聿轻晃杯子,冰凉的酒液入喉,就看到她放下了筷子,压根没有吃几口。他问:“饱了?”
李恩藜说:“差不多。”
用完餐巾擦口,还规整叠好,放到一边。
为了保持身材,按照公司要求,大概吃到六分饱就要停手了,再加上尝过“外卖”的苦,哪敢再多吃,生怕明天回到公司又被逮着上秤,量体重,不过关又要被罚。
祁言聿手指敲了桌面两下,直接用公筷给她夹菜,她的碗里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之意,他的眼神示意她必须全部吃掉,不允许听到一声“不”。
李恩藜得知反抗无效,只好乖乖地拿起筷子,又开始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的菜。
用餐结束,李恩藜跟着祁言聿离开私人会所,因为睡觉的地方他很挑剔,不会随便找地方落脚,今天并不打算带李恩藜回住所,而是去了附近他朋友的酒店。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黑色轿车缓慢行驶着,豆大的雨点直线坠落,化成水花布满了车窗,外面的灯光变成虚焦的光点。
李恩藜坐在后排,静静地看雨,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偶然遇见祁言聿的情景,大二那年,凌晨从学校偷溜出来,预约好出租车赶往首都国际机场,乘坐早班机飞到上海,参加上海赛区的模特比赛。
很不幸,突然一场雨将她困在半路,只好跑到旁边的酒店门口避雨,内心却是心急如焚,暗忖着这场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又不想比赛迟到,咬咬牙关冲进雨幕时,有人递了一把黑伞到她眼前,衬出手格外的白,指节清晰分明,依稀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李恩藜侧眸望过去。
乌云密布压着天空,还未散去,十分沉闷,就连这里的光线也显得阴暗,只能看清站在眼前的男人身材优越,西装皮鞋。
前额发丝被雨水打湿成了一绺一绺,贴在小姑娘的脑门上,手上拎着包包朝外的一面布满了水珠,缓缓滚落地面,裤脚被雨水打湿从浅色变成深色,略显狼狈,她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见她不动,慢条斯理的咬着烟,偏头掏出火机点燃,呼出一缕白雾出来,淡声说:“拿去。”
烟雾缭绕,透过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看到男人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上挑,邪魅又清冷贵气。冷不丁一道电光闪过,顿时让她回过神,两人目光对上,她这才发现不礼貌盯着别人看。
李恩藜摆摆手,拒绝说:“啊,谢谢,我不用——”
男人轻挑眉梢,又呼出一个烟圈在空气中散开,不容她拒绝,直接硬塞到她手上,随即烟头落地,不紧不慢地踩了一脚,熄灭了。
单手插袋,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带,他仰头望着千丝万缕的雨滴快速坠落。
就在靠近的一瞬间,李恩藜鼻畔嗅到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却夹杂着一丝薄荷的清爽,缠绕着心扉,怦怦的心跳被巨大的雨水声而掩盖了。
“雨势这么大,你不需要吗?”
李恩藜本想把雨伞还回去,然而路边缓缓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撑着雨伞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带着京腔叫了声少爷。
男人头也不回的上了车,黑色轿车的车灯消失在雨里,她愣愣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雨伞,又看了一眼开远的车子。
那一刻,她没想通男人这一举动是出于好心还是带有目的性?
偏偏李恩藜对他一见倾心。
昏暗的房间里,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窸窸窣窣的传出来,温热带有微醺的酒味气息在她的耳畔喷洒,他说:“想什么,还敢走神?”
随后,祁言聿的动作来的突然。
“你——”
话到嘴边,却淹没在他的亲吻中,温柔又缠绵。
如同被下了蛊一般,就那一眼便已沦陷,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洁净的落地窗,洒在房间米白色的地毯上。
李恩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因为她的生物钟已经醒来,迷愣愣地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有反应,随即她扭头一看,睡在身边的男人不见了。
嗯,人呢?
她伸手摸了摸空位,余温未散,正想着要不要下床找找。
这时,祁言聿推门走进来,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扣子没有系全,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手上拿着一条领带,朝她走去。
“醒了?”他说。
李恩藜轻轻“嗯”了一声,很自觉接过领带,拢了一下被子半跪起来,低头专心帮他系完剩下的扣子,把衬衫领子立起来,再打领带,手法十分娴熟。
没人知道,那是她专门为祁言聿学的。
“好了。”
李恩藜抬起头看着他。
男人俊美的眉眼离她极近,黑睛微藏,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流,渐渐看得出神。
直到手机发出的震动声,才使得她回神。
祁言聿说了几句,挂电话后,和她说:“待会服务员会送早餐上来,吃完再去上班。”
李恩藜点点头,问:“你不吃吗?”
祁言聿狭长的丹凤眼里染着几分玩味的笑,语气轻佻,又带点调侃,“你愿意再来一轮,我就陪你吃早餐。”
“……”李恩藜脸羞得通红,默默地把被子裹更紧,追着问,“那你去哪?”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
祁言聿嘴角微勾,单手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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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自己身上带,在她唇边一边轻吻一边低声呢喃。他的唇就在她的唇边,说话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一阵酥酥麻麻。
几秒后,就放过她了。
李恩藜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很轻:“去不了,我要回公司报到。”
报到?
祁言聿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昨晚她提过的“外卖”事件,只是笑了笑,放开她,拿起床头柜上面的昂贵的腕表,戴上左手手腕。
走到门口,他顿了下脚步,侧目看着她,说:“有个小惊喜给你。”
没头没尾地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恩藜眨了两下眼睛,这次没有理解祁言聿的言外之意,愣了一会儿,她去浴室换了衣服,出房间就听到有人摁响房铃,是服务员推着餐车来送早餐。
简单吃了半个全麦面包和一杯蓝莓果昔,她挎着包,走出酒店,发现经历昨晚那一场透雨,今日的晴天更为明媚,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李恩藜上了公交车,早高峰人潮如海水般推着她向前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伸手紧握上方的扶手栏杆,随着公交车的开开停停,拥挤上来的人流愈多,几乎都变成人贴人的状态。
好不容易到站了,一下车,有人冲过来从后面搭着她的肩膀,双脚自然往前走了几步,李恩藜侧目一看,是南玉竹。
“这个点见到你,很难得,今天没有赖床?”李恩藜开玩笑说。
南玉竹得意地挑眉,“早起是为了蹭冉朗的车,对了,我为你准备了早餐。”
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里面装有黑咖啡,全麦三文治和沙拉杯。
李恩藜接过看了一眼,又递还给南玉竹,摇摇头说:“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你拿回去自己吃。”
南玉竹说:“不是说好你这个星期一日三餐我包了,谁允许你偷吃早餐了?给我吃!”
李恩藜笑笑,再次接过早餐纸袋,拎在手上。
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刚踏出电梯,就看见模特导师在门口守着她们的到来,脚步猛地一顿,随即看了看对方传递信号。
迟到了?
模特导师双手抱胸看着她们,说:“李恩藜,去找你经纪人Ann姐。”
李恩藜点点头,南玉竹指了指自己,以为Ann姐取消了她们俩的惩罚,问:“那我呢?”
模特导师轻笑一声,“你?跟我进来上课,还想去哪?”
南玉竹有点傻眼,为什么只有李恩藜可以找Ann姐,她就不用,该不会昨天说的话灵验吧?早知道把自己也加上,亏大了。
电梯抵达30层,李恩藜走到门前,敲了三下。
此时办公室里面,Ann姐正蹙眉看着手上一张烫金色卡片,以MOON模特经纪公司在中国模特界的地位收到各地寄来的合作邀请函不奇怪,但Cinderella时装周寄来了两次,居然这次是署名的合作模特。
近期李恩藜被她暂停了一周工作,别说去各大时装周面试,就连秀卡也没有给到各大时装周那边,然而Cinderella时装周既然发来意外的合作邀请。
个人影响力和目前的成就还没达标上大型秀场的十八线模特,偏偏收到受邀去Cinderella时装周。
这是为什么?
“砰砰砰”又一次的敲门声将Ann姐的思绪拉回来,她放下卡片,冲门口喊一声进来。
“Ann姐你找我?”李恩藜问。
Ann姐靠着椅背,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说:“你先看看。”
李恩藜接过烫金色卡片,一张来自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的邀请函,标明时间地点,再往下看,中间黑体加粗的三个大字,如果没看错的话。
是她自己的名字。
LienLi.
3. 吻背
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
每年都会聚集大量时尚买手、时尚编辑、时尚KOL及时尚行业相关人士,品牌也会邀请各自的VIP顾客,一起观看最新系列的发布。高端奢华的景致铺陈着设计师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亚于四大时装周的设计作品逊色,具有国内影响力的时尚舞台。
后台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距离开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这次秀场是你目前登上的大型T台,居然不见你紧张?”Ann姐靠着化妆台,眼看着化妆师帮李恩藜化上最后一步口红。
李恩藜笑了笑,说:“Ann姐你说过机会都是把握在自己手上,哪有时间让我紧张。”
Ann姐欣慰一笑:“双藜,好好表现。”
李恩藜点头,起身去换装。
倒数最后二十秒,模特们按照走秀顺序列队站好,进入状态,等待出场。李恩藜是第五个出场,一袭深蓝色抹胸开叉长裙,云雀刺绣从胸前延至腰间薄纱上,修饰空荡荡的脖颈,显出腰线,云雀悬浮于深蓝色的天空中,设计简洁又不繁琐。
——秋季“飞鸟”系列高定礼服。
她冷酷的表情,动静相结合造型很好的展现设计师的创造理念,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一下子拉住了媒体的焦点,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对着她拍,眼花缭乱,并没有被影响到,完美结束走完一圈。
一下台,李恩藜顿时腿软。
扶着走廊墙壁靠了一会儿,上场前说不紧张是假的,无论是会场、媒体还是观众都是比上次主题时装发布秀多出两倍的数量。
好在参加过多次的比赛以及专业训练的成果,表情管理的极好,没有露出破绽。
径直到更衣室更换下一套服装,这套香槟金色薄纱裙,裙身布满了一针一线的金丝刺绣,除了穿起来繁琐,更要小心翼翼,以免指甲勾到金丝刺绣,造成勾丝现象而破坏裙身。
花了三十秒时间,完成换装。李恩藜提着裙子,就往T台方向跑去,瞬间进入表情管理。
仙气飘飘的梦幻,搭配金丝刺绣,这种闪耀而夺目的感觉,正在一点点的释放出来,温柔又充满宝藏感的裙身设计——她仿佛女王般行走,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冷白皮,柳叶眼,大红唇。
独特的美,比上一套更透出风情万种。
结束自己的部分后,李恩藜没有直接回到更衣室换下裙子,而是找她的经纪人,问Ann姐要手机。
Ann姐扫了她一眼,问:“服装还没换下来,怎么就要手机?”
李恩藜顿了顿,故作镇定地说:“我有一个急件,很急,好像今天要送到了,想看看有没有收到信息。”
“是吗?”Ann姐显然不相信,直勾勾盯着她的小表情,一下子就露馅了,淡然一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一声,还是把手机给了李恩藜,又叮嘱一句快去换装。
李恩藜拿好手机,进了更衣室,几乎把所剩的力气倚靠着墙壁,不可置信自己登上Cinderella时装周T台,还走完了全程。
但她知道这不是公司给的资源,也不是所谓的幸运,从走上T台的不真实到结束,起码做不到内心的平静。
随即翻出与祁言聿的聊天界面没有新消息的变化,仍然停留在她发送的信息上。
【李恩藜:我到上海了,你还在上海出差吗?】
他还是没有回。
到底是已读不回,还是没有看到呢?
李恩藜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想到那天金灿灿的邀请函就在手上,顺着读倒着读都一样她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上面,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一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邀请她?
再次抬头看着Ann姐,原来被叫来谈话的。惩罚还没过一个星期,怎么可能就让她恢复工作。
“这张邀请函真让我开了眼。”
Ann姐等她看完邀请函,双手撑着桌面,发出疑问:“Cinderella时装周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需要三试选拔通过的模特才能走上T台,特邀模特不是没有,只不过,你一没知名度,二没影响力,不可能会邀请你,这情况不多见啊。”
随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李恩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双唇微抿不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Ann姐突然蹦出一句话:“你有认识他们内部的人?”
李恩藜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Ann姐说:“其实,你来找我之前,我已经问过Cinderella时装周主办方那边的人,他们说没有弄错或印错名字,但邀请原因没有说明,竟然Cinderella时装周发来的邀请肯定有他的道理,时间很紧,这几天专业训练不能停,你这次踏上的T台很有分量,一定要好好把握。”
离开Ann姐的办公室,踏进电梯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一下。
【祁言聿:我在你公司门口,出来。】
李恩藜微愣,按了电梯到一层,没有回到训练班和模特导师打一声招呼,直奔公司门口,祁言聿的黑色兰博基尼很显眼,停在对面路边。
她走了过来,驾驶座车窗缓缓降到一半,男人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上车。
李恩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顿了顿,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担心有熟人瞧见,迅速地钻进车厢,叫祁言聿快点开车。殊不知,有人在保安亭聊天同时目睹了这一幕。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李恩藜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公司找我?”
祁言聿低笑一声,逗她:“看来我要找你可能还要排队?”
李恩藜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祁言聿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早餐没陪你吃,所以中午带你去吃饭。”
路上的车流依然不熄,偶尔听到几声汽车鸣笛声。
李恩藜睫毛扑闪,耳尖有点儿泛热,柔声说:“不用,你把我送回去吧,我是偷溜出来的。”
低估跑车的速度,一下子开得这么远,再不回公司,被Ann姐发现她翘班,可能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又不用去了,那是来之不易的T台机会啊。
说起来那张邀请函,她下意识看着祁言聿,表情有点欲言又止。
李恩藜迟疑片刻,望着窗外的车流和飞速后退的树木,她说:“祁言聿,我经纪人收到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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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的邀请函,是不是你——”
凑巧遇到红灯,祁言聿松开方向盘,握着她的小手捏了捏,说:“对了,我下午要去上海出差,你确定不陪我去吃饭吗?”
李恩藜看着他,连忙问:“上海?去多久?”
没有预料的打断,便让她忘记了这个问题,直到回到公司后,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被祁言聿绕进去了,甚至偏离接近答案的轨道。
可是,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让她无意间看到了。
那句无厘头的“有个小惊喜给你”,乍一听,她心里突然漏了一拍,好期待是什么惊喜,就他这样的人不见得会制造惊喜,但其实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空降资源。
惊喜么?
李恩藜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有一丝失落。
或许,他这样叫在意她,但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施舍啊。
外面有人经过说话的声音将李恩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抿了抿唇,看见墙上只有挂钩,没有置物架,蹲下身子,把手机放在地上角落里,就听到有人敲门,和她说换下的礼服拿去服装间,统一归还给品牌公司。
主要催促她动作快点,李恩藜连忙应了一声。
身上的裙子有条隐形拉链在蝴蝶骨至上方,她反手摸索拉链头,慢慢往下拉,还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就被线头卡住了,单手拉链的动作一顿,尝试一手按着上方,一手抓着拉链头往下拉。
可没想到,双手都举累了,拉链还是没有成功的拉下来。
毕竟。
高定礼服的昂贵不是普通人能赔得起的,像她这样的十八线小模特更加赔不起,所以生怕用力过度拉扯会破坏衣服或导致裙身抽丝,便垂下双手休息一会儿。
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叫人帮忙,随即看到地上的手机,对了,她有带手机进来,那就打给Ann姐吧。
猛然间。
她身后的更衣室门发出“咔嗒”一声。
门锁上了。
李恩藜身体有些僵硬,感到身后的人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一阵恐惧涌上心头,登时她的视线看着手机的位置,有点远。
心想着外面没人?怎么有人敢乱闯更衣室?
下一秒,男人从后面伸出强而有力的单臂紧紧揽住她的腰肢,能清晰感受到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后颈上,下意识的扭动想挣脱这怀抱。
男人含着笑意,暧昧地伏在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裙子。”
李恩藜立马停止动作,直挺挺地站着,像极了被男人抓住什么把柄。
紧接着,耳边又响起“嘘”的一声。
她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一点点,隐形拉链轻易地拉了下来。
没有了束缚,裙子松松垮垮即将滑下去时,李恩藜反应很快,连忙用手摁住裙子,正要转头之际,身体冷不丁颤抖了一下。
此时,在男人眼里倒映着她羊脂玉般的后背,雪白而光洁,毫不犹豫在蝴蝶骨中间落下一个吻。
李恩藜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鼻尖捕捉到身后男人清雅的薄荷香。
是他吗?
4. 黑马
更衣室的某个隔间里面密不透风,却隐有暧昧且旖旎。
“啪——”
李恩藜拨开了腰间的手臂,转身,又羞又怒地说:“祁言聿!你怎么进来的?!”
祁言聿见她眼角泛红,用指腹轻拭一下,说:“当然是走进来的,吓到了?”
李恩藜再次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侧过身,不说话。
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祁言聿并没有悔过之意,帅气的脸庞带着一丝从容,将她揽入怀中,便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说:“好了,这不能怪我,你没有锁门。”
李恩藜:“……”
好吧,她顾着看手机,忘了锁门。
可是乱闯更衣室,他怎么还能说的理直气壮,甚至把锅推给她。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李恩藜敛下眼睫,主动靠在他的肩头,鼻尖一星半点的淡淡烟草香,还充盈着一阵清冽且干净的男士气息。
祁言聿勾唇:“我对你还不好?”
李恩藜想起那个惊喜,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她不知该不该执着于邀请函的真相——只是施舍的奖励,他应该并不关心。
于是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出差结束了?”
“嗯,”祁言聿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脸庞上,指尖有意无意间沿着她后背线条,温柔轻抚往下,语气散漫,“来见你就是出差,今天你走T台,我看了,这两套礼服都很适合你。”
李恩藜这次没有任由他的动作,一把摁住他的手,借着他的话说:“我知道我能走上Cinderella时装周的T台是你在背后帮的忙,以后别这样做了,目前我的知名度压根上不了Cinderella时装周,这个机会可以是参加面试的某位模特,但不可能是我,更何况,无缘无故少了一个名额对她们来说不公平。”
祁言聿居高临下看着她,尾音上调,一贯傲慢的腔调说:“沾上竞争这个词,就没有公平可言。”
李恩藜辩驳道:“如果是这样,起码我和她们站在统一起跑线上,就算失败了,我也甘愿接受,不然我感觉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祁言聿说:“那可不见得,你有我,怕什么。”
算了,和他说不通。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早已养成一贯桀骜不羁的作风,试图和他说道理,都是白搭。
李恩藜抿了抿唇,这才发现身上的高定礼服还没换下来,看了一眼祁言聿,深知叫不动他出去,她只好背过身,自顾自换衣服,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乌黑秀亮的长发被她随意的盘起,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温白如玉,诱着人想上前抚摸一把。
“好了,我们该出去——”
李恩藜一转身,祁言聿默不作声地迈出一步,将她牢牢的压在墙壁上,一个带着侵略气息的吻落下来了,滚烫又潮湿,吻到她透不过气。
苦涩的烟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像极了含着银杏叶。
李恩藜抱着礼服走出更衣室,就看到了Ann姐,吓了一跳。
Ann姐问:“换个礼服怎么这么久?”
李恩藜答:“礼服有点难脱。”
这话一出,可见待在更衣室有点久了,甚至要过来找人。
Ann姐忽然看到什么,又问:“你口红怎么花了?”
李恩藜心里咯噔一下,用指腹碰了碰唇瓣,极其认真地说:“是吗?我不知道。”
亲得太狠,口红都亲没了,这话说不得啊。
……
Cinderella时装周结束之后,李恩藜成为了大家热议不断的模特,因为她上半场那套“飞鸟”系列高定礼服是法国著名设计师默勒·瑞迪的设计作品,大自然的憧憬,云雀自由飞翔,独特鲜亮。
当晚,设计师默勒·瑞迪在INS发表对模特的感谢,李恩藜演绎了服装特点,将她的创作理念完美传递出来。
一发布,李恩藜在短时间内小火了一把。
但国内模特群体更新换代很快,新一届模特大赛长相极具清纯气质的薛漫一夜爆红,走上多个影响力T台受到了品牌的青睐,而李恩藜忙碌一段时间,热度有些下滑,行程没那么紧凑了。
Ann姐说:“双藜,这段时间日夜颠倒赶行程,你辛苦了。”
李恩藜摇摇头:“没事,我还可以坚持。”
Ann姐翻了翻她的行程表,才说:“怕你吃不消,放你三天假,你可以休息一下,把生物钟调回来,累垮了身体还怎么帮公司赚钱。”
李恩藜闻言点头,好。
离开公司,她没有坐公司车回住处,走到路口的公交站牌下,随意上了一台公交车,沿途经过三里屯,鬼使神差下了车。
自带流量的北京街区,时尚潮流的聚集地,她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仰望着商业LED大屏,铺天盖地的广告都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是薛漫。
拥有着“清纯玉女”称号横扫模特圈的一匹黑马。比赛时,她一身蓝紫色低胸纱裙,清纯的容颜,含着一双风情的双眸,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性感,而是清风扑面的清新之感,成了不少人追捧的模特。
这个人,李恩藜并不陌生。
大学那会儿,薛漫和她同系不同班,入学到毕业吸引着无数的学长学弟,三天两头就会有人到女生宿舍楼下表白,习以为常的事情。
记得同寝室几人也经常在宿舍讨论薛漫,有所耳闻,还抛出一个疑问,薛漫有没有整过容?因为追求者的数量创下了一个记录,让人忍不住产生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而她在校期间很少遇到薛漫,或许有过擦身而过,但有一次去小卖部的路上有幸目睹薛漫被男生堵着当面表白,无意间扫视了一眼,薛漫的长相是一鸣惊人的美丽,实属过于惊艳,能明白薛漫的爆红是有原因的。
李恩藜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
看到阮子双,以及她男朋友陆烨。
“我的模特儿还真是你,休息怎么不找我?”阮子双语气略带不悦。
李恩藜笑着说:“冤枉啊,我前15分钟才拿到休息假期。”
“是这样吗?”阮子双勾着她肩膀,转头和陆烨说:“陆烨,有双藜陪我就行了,你去忙吧。”
陆烨笑了笑,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行啊你,现在不需要我这个工具人,就开始赶我走了。”
眼底里满是宠溺,他冲李恩藜示意一下,便转身离开。
李恩藜眨眼睛:“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阮子双说:“才不是,有个方案需要做市场调查,我不想一个人,就把陆烨拉出来陪我,那是他的荣幸。”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不算旷工吗?”
“没事,旷工扣他的钱又不是我的,别说他了,好不容易逮到你休息,今晚我去你家睡,让陆烨独守空房也不错哈哈哈。”
李恩藜嘴边噙住笑意,没发表意见。
对于阮子双花了一个学期追到大她两届的学长陆烨这件事,李恩藜知道的可清楚。那年大一,阮子双不知道从哪本书学来的方法,天天跟着陆烨屁股后面跑,只问他一个问题,讨不讨厌她。但每次陆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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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礼貌说不讨厌,就会得到她的套路的回复,学长你意思是喜欢我咯。
最后,陆烨经不起她的折腾,便答应了阮子双。两人在一起三年了,陆烨也习惯阮子双偶尔想一出是一出整蛊他的日常。
……
她们去了三里屯的一家日料店吃晚餐,这家餐厅价格亲民又实惠,味道不逊于日本正宗的日料店,一到饭点店内外都挤满了人。
阮子双有先见之明,卡在饭点前带着李恩藜占了一个单间。
地面铺满榻榻米软垫,清雅又简洁的日式风,进入单间时需要脱鞋子,还原了日本餐厅的用餐方式。
阮子双端着小酒杯,与李恩藜碰了碰杯,浅笑:“恭喜我家双藜终于熬出头了,前些天你的热搜占了有两三条,看来冲出国际当超模,指日可待了。”
李恩藜抿了一口玄米茶,弯唇:“瞎说,子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怎么就瞎说了?你成为超模那天,第一个采访你的记者肯定是我。”阮子双一口饮尽小酒杯里面的果酒。
彼时的她们一起来到北京读大学,开始了北漂生活,还租了一个小房子用于假期期间居住,半夜阮子双起身有点渴,去厨房找水喝的时候,又见到李恩藜房门缝透出的灯光,便知道她还在训练台步,白天就去报名不同的地方模特大赛。
顾及学业,又要参加模特比赛,李恩藜平日里只睡几个小时,阮子双很支持她去追梦,但不理解,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选模特这条路?
李恩藜的汗水浸湿的衣衫,嘴角擒住笑意,眼睛弯弯像月牙,“只因热爱。”
所以,李恩藜坚持到现在还签上了公司。
没有辜负她的热爱。
李恩藜说:“谢谢你,子双。”
大学毕业后,阮子双搬去和陆烨一起住了。其实,模特这个职业休息时间不固定,就算签了公司也是如此,幸亏房子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不然生怕打扰阮子双休息。
为了多上几个秀场增加自我曝光度和商业价值,李恩藜很少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只要有时间家里或公司不停进行训练基本功。
因为她知道——如果面试不通过,等待的永远是下一个时装周。
两个人又碰杯,阮子双一边倒果酒一边说:“如果你不是酒精过敏,真想让你尝尝这款果酒,口味丰富,酸甜适中。”
李恩藜笑着说:“你这个酒鬼,真不知道陆烨看中你哪点?”
阮子双立刻说:“天姿国色,无法抗拒。”
李恩藜:“……”
吃完饭,两人逛了一下三里屯消食,再一起回到李恩藜住处。
阮子双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着电视播放薛漫的代言广告,见李恩藜从浴室出来,她问:“双藜,这女的最近势头很强,你认识吗?”
李恩藜说:“嗯……不知道算不算认识,我跟她是校友。”
阮子双嘴里的薯片还没咽下,含糊不清道:“有一说一,这女的看过去第一眼长相惊艳,再看就是审美疲劳,怎么就被人捧得这么高?还不如我家双藜,有韵味,怎么看都不腻。”
话音刚落。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阮子双瞥了一眼,立马放下薯片,大拇指和食指沾到的薯片调味粉往裤子上擦了擦,她一脸笑意,拿着手机回房间,说:“陆烨打来的,借你卧室用用。”
阮子双口头说着让陆烨独守空房,见他打过来,她的心早就飞回去了。
李恩藜笑笑。
这时,轮到她的手机亮了,是一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
【下来。】
5. 好哄
浓墨的夜色重重地涂抹于天际,连星星微光都没有。
李恩藜拿着手机,一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完全不理会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在刚刚,她走到阳台处,探出脑袋,向下张望,楼下有一道颀长的人影,便冲出家门。
祁言聿淡然地抽着烟,青白色的烟雾随着风散开,抬眸时对上了李恩藜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李恩藜问。
她柔软的长发披在两侧肩膀处,白皙的天鹅颈藏在发丝之间,脸上干净清透,少了浓妆艳抹。身上的长袖睡裙印着无数的卡通小白兔和小熊,却不显幼稚,有些软萌。
祁言聿把烟蒂丢到地上,踩了一脚。他说:“这有什么难的。”
李恩藜回京后,行程被公司排得满满当当,进入了连轴转,基本上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就算想偷跑去找祁言聿,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祁言聿是游手好闲的主儿,但主动来找她的次数不多见。除了上次招呼都不打一声溜达到她公司,顺道捎着她去吃饭,其余时间不知在哪里快活。
有些天见不到他,李恩藜还挺想他的,本想着明天等阮子双离开后,再去悦溪府找他,没想到提前见着了。
李恩藜眸光隐有动容,问:“祁言聿,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祁言聿黑沉沉的眼睛扫过她身上单薄的睡裙透出起伏的曲线,启唇:“路过。”
就算否认了,李恩藜心里仍然涌上一股热泉填满心扉,顿时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往前走几步,她的双手抱着他的精腰,踮了踮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晚间时分,小区里进进出出的居民都留意到楼道门前停了一辆黑色跑车,有意无意间瞟了几眼,视线也落到了跑车旁的小情侣身上。
李恩藜从他怀里出来,脸色微红,小声说:“祁言聿,我想进车里坐一会儿。”
见男人没说话,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屁股刚碰到坐垫,就听到一声“嘭”的关门声,她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祁言聿俯身钻进车里,把车门关上后,一手将她抱到大腿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腰处,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发狠似的深吻。
李恩藜口腔被苦而涩的烟味占据了,他还卷走她的所有氧气。
昏暗的路灯照不到车内的暧昧,车窗没贴防窥膜,或许靠近了才能看得清。
良久后。
祁言聿慢慢退开,指腹擦拭了一下她嘴角的水光,声音暗哑:“下次别这样穿就下楼,至少套件外套。”
李恩藜发软的身体趴在他肩上,乖巧地应声。
然而,趴的姿势有些呼吸不顺,她想挪动身子换个姿势时,被下边炙热的部位硌着了,动作一顿,又开始挪动屁股。
祁言聿单手搂着她的腰拍了拍,哑声道:“别挪了。”
紧接着,他微微低头,闻着她脖颈散发的淡淡皂角香气,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几分戏谑:“如果你想在这……也行。”
李恩藜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全身的感官都在下边硌着自己的部位上。
此时此刻,气氛缱绻。
李恩藜突然抬头看着他,语气很淡:“祁言聿,谢谢你来找我,我今天有点不开心,现在好多了。”
祁言聿伸手把她贴在脸颊的几缕发丝勾在耳后,“嗯”了一声,示意她说说看。
“其实没什么,只是感概有的人天生长了一张模特脸,不需要历练什么,一出场就能赢得品牌的青睐与多方的掌声。”李恩藜喃喃道,“薛漫,真的好美。”
祁言聿眉头微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离开Cinderella时装周时,李恩藜告知他由于杂志拍摄,要多待一天在上海。
当晚,祁言聿乘坐飞机回京。飞机一落地,就接到了桑醒的电话。
走进NineBar,超强的音浪震得耳膜发疼,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从高处交错打下来,舞池里一堆男男女女随着节奏正在尽情忘我疯狂摆头,扭动腰肢。
祁言聿径直上了二楼VIP房,桑醒吊儿郎当地搂着一个穿衣奔放的法国妞,正享受着法国妞将威士忌递到他唇边,抿了一口,看到有人推门进来,调侃道:“哟,速度够快的啊。”
房间里那些女人很有眼见,看得出来他是只金龟,几乎都争先恐后地想坐在祁言聿身边,左右两边座位往下凹陷,夹杂着一丝刺鼻的香水味。
祁言聿掀起眼皮扫了她们一眼,眼神平淡又犀利,讨厌这味道。
她们动作一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桑醒摸着法国妞的肩膀,说:“你爸愿意放生你了?”
祁言聿说:“没呢,刚出差回来,可累死我了。”
桑醒笑了笑,说:“绯闻伤身,看来你下手不够狠。”
“啧。”祁言聿屈身,伸手端起桌面的酒杯时,瞥见沙发角落坐了位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相貌清纯可人,与处于的环境格格不入。他问:“她谁?”
桑醒顺着方向瞧了一眼,才说:“我干妹妹,非要缠着我说要来,我拗不过她就带来呗。”
祁言聿轻笑,手里晃了晃酒杯,说:“干妹妹?你现在都玩到这份上了?”
“卧槽,真他妈是我干妹妹,我妈认的干闺女……诶,不对,老七你一进门就留意她干嘛,看上她了?”桑醒双手往沙发上一搭,挂着一脸痞笑,“薛漫,过来!”
薛漫闻言抬眸,走了过来。
桑醒一脸不怀好意地说:“坐下,来认识认识你另一位干哥哥。”
门一推开,薛漫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这个男人,轮廓深邃,狭长的凤眸里透出冷傲睥睨,矜贵之气淡然却又惹人注目。
一下子勾起她的兴趣。
她弯唇一笑,没有像那些女人往他身上扑,而是等待时机。
故意挪到男人一抬眸就会看到的角落坐着,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目光,带着风情地回眸,又纯又欲。这样的小举动,没有意外能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祁言聿哂笑,浅酌一口威士忌。
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腿靠近他,刺鼻的香水换成另一种迷人的玫瑰香。
薛漫挤走了他旁边的女人,坐下来,说:“我叫薛漫,我经常听到醒哥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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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祁言聿没出声,拿起桌面的烟盒娴熟的抖出一根烟,叼入嘴边,拢着火机点燃烟,薄到透明的烟雾飘起。
“叫你名字好像不太好,虽然第一次见面,我可以叫你聿哥哥吗?”薛漫说。
祁言聿眼眸微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把手中刚点燃的烟浸入半盏酒里,不冷不热地说:“别吗,我是独生子女,少跟我攀关系。”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又有点乏了,便提前离开酒吧。
这会儿想起来了,是桑醒的干妹妹。
祁言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嫩滑的脸蛋,嘴角噙着笑,说:“之前你不是说要和你的竞争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吗?现在觉得不公平了?”
李恩藜脸上火辣辣,嘟哝着:“没有公平的竞争,那不叫竞争。”
祁言聿轻嗤一声:“要么屈服,要么用实力说话,想要什么公平公正都是无稽之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李恩藜不说话了。
明明告诉他今天有点不开心,竟然还不顾她的情绪进行打击,比先前更难受了。
然后,她侧过身子,轻咬下唇,不看他。
祁言聿只是笑了笑,看着她的后背像是一只耷拉耳朵的小兔子,慢慢凑近,下巴抵在她肩头上,说:“闹别扭了?”
温热的呼吸拂着脖颈和耳朵,李恩藜感到一片痒痒的,耳尖微微泛红。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刻暗味气氛。
“我进房间打完电话出来,怎么你人就不见了?你去哪?”电话里头传来阮子双询问的声音。
李恩藜偷瞟他一眼,压低声音说:“我,我下楼扔垃圾去了。”
扔垃圾?
祁言聿气笑了,手指勾起她一绺发丝缠绕着指尖上,转啊转啊——玩着。
听着她嗯嗯哦哦挂断电话后,便一手夺回她的发丝,李恩藜说:“我要上去了。”
“回去了?不继续扔垃圾了吗?”
“……就找个借口搪塞她,省得她追问我问题。”
李恩藜知道身后的压迫感,更不敢回头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说:“祁言聿,我明天不用工作。”
话音刚落。
祁言聿的单臂环在她的腰上,腰腹轻轻往上一顶,倏然她脑海里警铃大作。下一秒,他手掌在脊椎骨的下方延着往上摸,握着她的后颈,转头,碰了一下她的唇瓣,紧接着,又重重咬了一口。
“疼……”李恩藜推搡着他,“干嘛咬我?”
祁言聿勾了勾唇,问她:“咬不得?”
那处的滚烫令她坐立不定,又不敢随意挪动,读懂言语间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但再继续下去,不保证会不会被就地正法。
见她脸红得快要滴血,祁言聿眸底映出浅笑,低声说:“我明天找你玩。”
李恩藜不经意间展颜一笑,一丝惬意甜入心头,便主动亲吻他的薄唇,像小女生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蹦蹦跳跳的带着愉快的心情上楼去了。
他看着小姑娘进楼层的倩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真好哄。
6. 微醺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李恩藜醒的很早,在厨房煎鸡蛋做早餐。
卧室门打开,阮子双睡眼惺忪,拖鞋的趿拉声不轻不重的延伸到李恩藜身边,她说:“双藜,你煎的鸡蛋熏得我肚子咕咕叫。”
揉了揉眼睛,往李恩藜身上一扫,惊呼:“卧槽,你打扮这么好看嘛去?”
比起日常的便装,李恩藜身穿蓝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清新脱俗,随性贴身,化上偏温柔的妆容往厨房上一站,又煎着鸡蛋,诠释着美女厨房的定义,毫无违和感。
李恩藜端着两份早餐放到小餐桌上,支支吾吾地说:“啊,就随便穿的。”
“是吗?”阮子双眼睛一转,笑着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陪我去看达格·本的画展?”
“什么?”
“我最近迷上达格·本的画作,陆烨昨晚和我说今天要去廊坊出差,不能陪我去,你现在不是休息吗?达格·本的画展第一次在国内举办,平时只在国外开的,就连门票都是我好不容易花了两个晚上才抢到的,外面已经炒到五千块一张了,我今个带你去欣赏什么叫大师画作。”
“可是……我对画展不感兴趣,要么你等陆烨回来,再和他一起去看?!”
“今天是门票的限期,再说,你不出门就浪费你这一身的打扮了。”
“好吧,一起去。”
李恩藜心想着,祁言聿说会来找她,但又不告诉她大致的时间点,现在她陪阮子双先去看画展也差不了多少时间——反正他该出现时就会出现的。
画展开办在南桐伍巷深处,长长的街道两排笔直的黑灰色砖墙,与外面的繁荣街道形成了对比,却颇具韵味。
门口旁苍翠挺拔的桂花树,随风落下几道嫩黄的花瓣叶子,长在树上的桂花散发出香甜四溢的芬芳,仿佛置身在花的海洋,李恩藜看了一眼立在门前的牌子。
——He\''snothim。
是什么意思?
她伫立在立牌前,想着是不是画展的主题,还没想明白,就听到阮子双叫了她一声,便迈步走进去。
一进楼内,展厅的装修具有一种中西结合的混搭风格,简约又有古典主义的美感,白墙上的画作色彩鲜艳瞬间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角冲击。
阮子双看着眼前的画作,不由自主地蹙眉,李恩藜留意她的表情变化,道:“怎么了?这个画展有什么问题?”
“这次的画作风格变化了,不像出自于达格·本之手,怎么说呢,好像是他画的,又好像不是他画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啊……”阮子双边说边拿票根确认自己有没有拿错,倏地肚子有一阵绞痛感,便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她忍着腹部的绞痛,对李恩藜说:“双藜,我……我肚子痛,你自己随便逛逛,看看画作什么的。”
语毕,阮子双寻找洗手间的标志,急冲冲地离去。
“子双你……唉,一次性吃了两个雪糕不痛才怪。”李恩藜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喃喃道。
很快,逛到了二楼展厅,李恩藜被其中一幅画吸引住了目光,驻足在画前迟迟没有挪动脚步,蓦然有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喜欢这幅画?”
李恩藜转头一看。
男人俊朗的面容,瞳孔颜色偏深,衬衫西裤,勾勒出身材线条,周身萦绕着一阵竹馥的清香,气息淡淡。
像是四周青山环抱的竹海里,婆娑竹影缓缓弥散,清幽又宁静。
她摇摇头,说:“我不太会欣赏,不过这幅画很贴合现实。”
不忘朝旁边挪了一下,她站在画中央,怕会挡到别人看画。
男人低笑一声,说:“或许生动描绘出现实,所以很少人喜欢这幅画,才会被移到尽头不显眼的地方,你是第一个为这幅画停留的人。”
这时,李恩藜的斜挎包里头响起微弱的彩铃声,和男人说了声抱歉,便走到一旁接电话。
“快来救我!双藜,洗手间没有纸!!!”电话那头传来阮子双哀号的声音。
李恩藜说:“知道了,我这就来。”
结束通话,她一抬眸,发现站在画作前的男人不在了,并没有想多什么,转身给阮子双送纸巾去了。
“我都快蹲到没知觉了。”
阮子双蹲到双腿发麻,被李恩藜扶着走出展厅,看画作的心情一丁点都没有了,一路上还吐槽两支雪糕让她痛失门票钱和达格·本的国内画展。
李恩藜说:“你要是不舍得走,等你休息好,我们再进去看吧。”
“不了,拉到肚子空空的,我很饿。”阮子双说,“陆烨刚发信息和我说提前结束工作,现在从廊坊回来的路上,待会带我们一起吃饭。”
“啊,吃饭?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
“很明显啊,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阮子双呸她,“李恩藜,你之前当得还少吗?现在才知道避嫌,别闹,我们去吃火锅吧。”
李恩藜使劲摇头,“不去!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走出南桐伍巷,正好看见陆烨的车停在路边,李恩藜将阮子双塞进副驾驶,冲车后尾挥了挥手。
看着开远的后车灯,可她心里涌上一股罪恶感,什么累不累都是假的,一心想去找祁言聿。记得前一个路口有公交站,她不想花钱打车,往路口方向走去。
殊不知,李恩藜身后那栋楼的某个房间,男人伫立在窗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忍不住上扬。
“Leno,达格叫你过去。”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走出房间。
……
下了车,刚走几步,迎面过来两位大妈聊着小区今天又来了一辆昂贵的跑车,李恩藜脚步停顿,看着经过身边的大妈,已经掩饰不了脸上的笑容,快步跑回了小区。
祁言聿来找她了。
转进小区门口,她蓦然脚步一顿,祁言聿咬着烟跟一女人搭话,烫着个大波浪卷发,说话声音娇滴滴的,身子慢慢往前倾,仿佛快要贴上去了。
李恩藜并没有打扰他们聊天,放慢脚步走过去。
祁言聿吸完最后一口,扔掉烟头,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李恩藜跟蜗牛似的一步步挪动,他迈步上前,垂眸看她说:“没在家?”
“和闺蜜去看画展了。”李恩藜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波□□人,快要将她盯出洞来了,“祁言聿,有人还在等你,你先忙。”
他眉梢轻佻,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李恩藜惊慌,但是挣脱不了。尝到有烟味,还有薄荷。
片刻后他直起身子,视线落在被他亲肿的唇瓣上,指腹摩挲了一下,满意地勾了勾唇:“宣示主权的感觉如何?”
疯了!
怎能当众亲她,还是在小区里,人那么多。
李恩藜脸红到耳朵根。
连忙双手捂着脸颊,从手指缝里怨恨地瞥他一眼,不说话。
跟祁言聿在一起——满打满算有两个月了,深知她脸皮薄又容易脸红,他就喜欢逗她,就算把人逗恼了,只要哄一哄就好了。
每一次李恩藜都被他吃得死死的,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
祁言聿嘴角噙着笑,帮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没有看大波□□人一眼,直接坐进驾驶座,打着方向盘驶去小区。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停在胡同口旁的大树下。
胡同里暮色朦胧,树影婆娑,眼前的一切仿佛镀了一层金,比起这座繁华城市的喧嚣,这才是令人向往的栖身之处。
两人肩并肩往胡同深处走着,一步一个脚印,她突然偷偷摩挲着,一根一根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祁言聿瞥了她一眼,顺势与她十指紧扣,密丝合缝的紧握住。
藏在胡同里的四合院餐厅,进门“曲径通幽”的雅致迷人,店内装潢有着老北京的印记,历史文化韵味十足,一般不会对外开放,来的都是熟络的客人,服务员领着他们走过一条青石板小路,穿过中央的锦鲤鱼池,踏着木制台阶而上。
楼上包间带有另一种古朴的惬意感,李恩藜自然而然的走到露台俯瞰黄昏落在锦鲤池上,发现有几条金色锦鲤,鳞片闪着金黄的光泽,流光溢彩。
谁知祁言聿从身后抱住了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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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发出一丁点的脚步声。他问:“看什么呢?”
李恩藜吓了一跳,身体略僵,柔声说:“池子里面是不是养了金色的锦鲤?”
祁言聿掀起眼眸,往池子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才说:“这里的老板特意从德国空运过来的,但不好养活,容易死。”
李恩藜回头看他,“会吗?我见过酒店养的锦鲤还能喂面包。”
这话把身后的男人逗乐了,他并不觉得花大价钱从国外空运几条名贵锦鲤到国内为了养殖,男人的乐趣在于显摆,养几条名贵的黄金鲤鱼只是因为好看,炫富。
出手阔绰的他们,向来不在乎钱这个问题。
“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份纯真。”
祁言聿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口红掉色沾到他的指腹上,看着她微微张着嘴呆住的样子,有点可爱。
随即听到她的肚子不适宜地咕咕作响,他忽而勾起玩味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递了一份菜单给她看。
李恩藜神色微赧,接过菜单。
翻了两页菜单,她不自觉皱起眉头,什么“红灯笼卧雪”、“绿野仙姑”、“汉宫藏娇”,名字怪好听的。
一道“红灯笼卧雪”就是白糖拌西红柿,标价为78块,换了个好听的名字怎么价格就翻倍了?
岂不是来这里吃饭的人成冤大头。
李恩藜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谨慎点,又用菜单挡住嘴巴,说:“祁言聿,物价局同意他们这样定价吗?”
祁言聿看她,眼尾上挑,揶揄道:“物价局同不同意我不知道,等吃完饭,你可以举报试试,反正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
李恩藜:“……”
吃饭时才知道当天所用的食材均是从国外空运而来,超乎寻常的昂贵标价看似有点道理了。
吃到一半,厚重的包间门被推开。
李恩藜咬着一根青菜抬眼,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带头的是小麦色皮肤,一脸笑意露出标准八颗牙,而走在后头的人,西装革履,看上去贵气逼人,但不太好惹。
“哟,怪不得找不到你人。”桑醒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一脸吊儿郎当地瞥了一眼李恩藜,“原来在陪美女吃饭,重色轻友啊老七。”
祁言聿轻笑,看着小姑娘连忙把青菜塞进嘴巴里,鼓鼓的,还泛起一层油光蹭亮,便伸手搭在她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给她介绍:“笑成狗的是桑醒,和封景钦。”
李恩藜朝他们点头示意,还没自我介绍,桑醒抢先说:“李小姐是吧,果然是当模特的料,很有气质。”
“谢谢,叫我双藜就可以。”她说。
简单的熟悉过后,他们三个男人聊了起来,李恩藜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里面,只能埋头苦干的吃东西,达标到六分饱就放下筷子。
一抬眼,她撞上了封景钦的目光,感觉到不友善的敌意,貌似刚刚提起模特两个字的时候,她无意间也见过这样的眼神。
明明是初次见面,但莫名的敌意从而何来?
李恩藜还没想明白,只见桑醒拎起一瓶威士忌往他们的杯子里倒酒,突然瓶口移到她的杯子上,猛地双手摁实杯口,有礼貌地摇摇头说不喝酒。
桑醒挑眉,顿时玩心起了,说:“这样不行啊双藜妹妹,我可没听说模特不能喝酒的。”
李恩藜抿抿嘴,说:“模特可以喝酒,但我不能喝酒。”
见桑醒一脸不会善罢甘休,她本以为难逃一劫,倏然间,斜对面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嗞拉声,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封景钦站了起来,没说一句话,走出包间。
“封少嘛去?抽烟带上我啊。”桑醒笑了笑,撂下一句话就跑,“老七,待会带上双藜妹妹一起去玩啊。”
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李恩藜迟疑了一下,转头问祁言聿,要去玩什么?
祁言聿看着她,眸子里染了些微醺的醉意。
温热的气息中混合着淡淡的柑橘威士忌香气在她娇嫩的脖颈处散开,湿湿的。
他低笑一声,磁性好听的嗓音落进空气里,只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偷溜走?”
7. 机会
浴室里氤氲的白色雾气笼罩,掺杂着水声交叠。
是水有些热,还是泡得有些久,李恩藜周身萦绕着雾气蒸腾,她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声音低醇迷人,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惑,隐隐压住情欲的口吻,听着便让她心肝发颤,抗拒不了,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离开。
明明带有醉意的人不是她,却整个人呈现醺醺欲醉。
淅淅沥沥的水滴溅落在浴室的地板上,浴缸的水位又往上涨了一截,边缘涌出了一片帘。她脸色泛红,双手抱住他的脖颈,晃动的水声也掩盖不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又一阵哗啦的水声作响,动作更深了。
祁言聿垂眸,怀里的人儿开始昏昏欲睡,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印上一吻,说:“换地方。”
顷刻便被有力的手臂将她从水里抱了出去,李恩藜吃力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着,不是说带她去玩吗?
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去游乐场坐上装满浪漫可以仰望夜空的摩天轮,或者两人手牵手走在王府井大街,逛夜市,吃摆摊小吃。
这只是她的想象,而他并没有这个心思。
入夜,总能让人陷入无尽的多愁善感里,那是最深处的欲望,却触手不可及。
清凉的月亮照在窗台上,轻而透明。
李恩藜望着天花板,眨了两下眼睛,一转头,看到正在睡熟的祁言聿,突然莫名地火气窜了起来,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然后,她气呼呼扯走一大半被子,侧过身,突然想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好不容易拿到的假期,结果跟着祁言聿浪费在这档事情上,比平时还要累。
……
第二天醒来,李恩藜吃了个早餐,就拉着祁言聿在卧室看电影,说补偿昨天丢失的玩乐时间,不然觉得假期都白拿了。
祁言聿昨晚得以餍足,很乐意陪她。
电影声音很大,盖过手机嗡嗡的震动声,祁言聿还是瞥到屏幕发亮,随即拿到手上。
【桑醒:卧槽!老七你是上辈子没吃过肉吗?居然带妞跑,要不要我再给你整几件法国妞,尝尝鲜。】
祁言聿啧了一声,李恩藜的视线从投影屏落到他的手机上,内容还没看到,他直接把手机黑屏了。
“怎么了?”她问。
“没事,垃圾信息。”他说。
李恩藜轻轻哦了一声,继续看电影,突然感到衣摆下有一丝凉意,她垂下眼眸,有只放肆的大手游了进去,连忙摁住,怒瞪一眼始作俑者。
“你干嘛?!”
“手冷,给我暖暖。”
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头暖气还是很充足的,李恩藜眼珠子一转,听说男人有体寒,是肾虚。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祁言聿,却不料他略带薄茧的手掌游过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在体内炸开似的,细细密密的电流,逐渐蔓延四肢百骸,引得李恩藜微微颤抖。
喉咙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哼,尾音不自觉地拉长,祁言聿瞬间头皮发麻,他扣着她的下巴,又深又急切吻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悦溪府温馨地度过。
直到下午六点整,李恩藜接到一通电话,便回到了住处。
第一时间去浴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踩着拖鞋走出浴室时,听到门铃声响了。
Ann姐走进门,扫了她一眼,说:“看来休息的不错,气色红润有光泽了。”
李恩藜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脸蛋,笑了笑,然后转身去给Ann姐倒了一杯茶。
但是,这白里透红的脸色——是被滋养过的成效,眉眼间还有未消散的春色神韵。
李恩藜说:“Ann姐,你可以直接给我打一通电话,让我回公司,不用亲自上来找我。”
“不碍事。”Ann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北京国际时装周提前了,后天是报名面试时间,除了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有影响力的秀场,这次的秀场也不容小觑,公司车会在那天早上六点来接你,别睡过头了。”
李恩藜了然,点头。
北京时装周是一个容纳多元文化及多样风格的平台,也是众多新人模特踏上国际秀场的第一步,每届直达千数人来面试,只为争夺寥寥无几的成功机会。
而这次,不会有祁言聿给予的特别优待,正是她所希望的。
当天现场,早到的不只是李恩藜一行人,多家经纪公司和培训学校的模特也提前到了。领好各自的号码牌贴在腰间,等待面试开始。
面试时,评委注重模特身体曲线的考察,大多数模特身穿紧身的黑衣黑裤,而日常健身的模特,有马甲线会选择露腰上衣,突显腰部线条。
按照号码牌的顺序,一个个轮着走T台,则是设计师或品牌方需要看模特的台风适不适合自己的服装风格。李恩藜的号牌是11,而T台两侧各有10个面试官,面对这样的场合,她没有一丝的紧张感,轮到她的时候,走起来干净利落带有飒爽,很快的结束流程。
紧接着,被点到号码牌的模特视为面试成功,她很顺利闯过了面试关卡,下个流程是试装。
就算淘汰了一大半人数,更衣室仍然很挤。
连续换了三四套衣服,走T台,等品牌方商讨后出结果,她遇上漫长的等待时间,恰好又是饭点,便去面试会场的小餐厅吃饭。
餐厅人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子。她问:“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吗?”
同一桌子的两人摇摇头,示意没人坐。
李恩藜说了一声“谢谢”,放下餐盘,开始吃了起来,随即听到同桌的两人在聊薛漫,不是她八卦,刚好坐在一起,没办法假装听不到。
“哎,前段时间的巴黎时装周怎么没看到薛漫的身影?我以为她会惊艳亮相,以黑马之姿大放光彩,结果没看见人。”
“呵,她?她就算了吧,面试都没过。”
“没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小道消息,薛漫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走T台摔跤了,提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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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们拜早年,还没等结果出来,她气急败坏的离开现场,第二天就飞回国了。”
李恩藜余光瞥了她们一眼,薛漫一夜爆红后,有几家知名的经纪公司想签薛漫,不论选择哪一家经纪公司仍能让薛漫保持热度,乘胜追击,不至于没有专业训练,就直接让自家模特踏上四大时装周的面试T台。
显然像个玩笑话。
“哇呜~真的假的?模特大赛上的她明明台风很稳的,居然出这样的小失误?”
“切,我听说她有大佬撑腰,国内大大小小的时装周其中某个赞助商和她有关系,所以她不用面试可以直接上T台,而国外的时装周就不是这么说了,薛漫知道靠自己没用,选择了拉倒哈哈哈。”
这些话听得李恩藜眉头紧皱,靠关系走的捷径,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上T台的机会,而为梦想努力的人得到的却是淘汰,时尚圈本该是干净的。
可是,她想到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忽然发现她也试过靠关系走上了国内具有影响力的T台,站在万人瞩目的T台确实容易冲昏了头脑,怎么好意思谴责别人,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便收拾餐盘匆匆离开。
回到等候室的路上,她的思绪从来没有这么乱过,无法理清。
这时,服装负责人喊了一嗓子:“11号原来你在这儿,还有一套衣服要你试穿,快去更衣室。”
李恩藜猛抬头,眼看着服装负责人急冲冲到她身边,带她回更衣室。换完服装,一走出更衣室,就看到了模特助理乔乔在外面等她。
这次参加春夏北京时装周的模特不止她一人,Ann姐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索性带了几个小助理解决突出的小问题,还能减轻的工作负担。
乔乔说:“双藜姐,你手机一直在响,怕有什么急事帮你拿过来了。”
“谢谢。”
李恩藜看了一眼备注,才接听,说:“祁言聿,你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然后逐渐减弱,就听到熟悉的男声:“在哪?”
李恩藜顿了顿,说:“我在——”
还没等她说完,祁言聿抢先说:“我给你发个地址,现在过来。”
李恩藜有点委屈,立刻说:“可是我在面……试……”
话音未落。
“嘟嘟嘟——”的结束音特别地刺耳。
下一秒她收到祁言聿发来的地址,全然没想知道她在哪或做些什么,只想着她可以随叫随到。
李恩藜抿了抿嘴,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吁了一口气。
她把手机塞回乔乔手里,提着裙子准备去走T台,走廊这几步里,她暗忖着怎么不耽误面试又能去找祁言聿的办法,结果一不留神,进拐角时差点撞到人。
“……对不起。”
李恩藜抬起眼眸,只见那人没有吱声,眼眸里审视和挑衅的意味很明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不禁心想着,我们认识?
片刻后。
那人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你看起来长得很普通嘛。”
8. 取代
走廊灯火通明,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身影,显然没有在意停在转角处的两人,但其中一人的长相清纯,还是会吸引经过的人有意无意间多瞄几眼。
李恩藜没明白,啊?
薛漫佯装捂嘴,却道:“我说话有点直,不好意思,希望你别介意。”
李恩藜弯唇浅笑,不在乎薛漫的话里话外,只是摇了摇头,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薛漫紧盯李恩藜走远的倩影,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和身边的经纪人说:“容姐,我想知道她的评分结果。”
“行,”和容颇感兴趣地挑眉,“不过,你跟她认识?论长相,她比不过你啊,还是她私下得罪过你了?”
薛漫撩了一下头发,轻笑:“她没有得罪我,只是霸占属于我的东西。”
从出生到至今她的路一直是顺风顺水,喜欢的东西基本上手到擒来,就连参加模特大赛拿下第一名,签下全球顶尖的模特经纪公司,可没想过,会有一颗小绊脚石的出现。
真可笑,她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只不过一颗不自量力的绊脚石,一脚踢开就好了。
而另一边,李恩藜走完一圈T台,正着急等待面试结果出来,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夜里的十点,被告知面试官商讨意见不一致,让模特们各自回家,面试结果出来会直接通知公司。
公司车把李恩藜送回住处,Ann姐降下车窗,又一遍的嘱咐她别担心面试结果,好好休息。她点了点头,眼看着公司车开远后,走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去找祁言聿,她知道那群公子哥儿经常玩到通宵达旦,所以不用打电话问他,也清楚他们还没有走。
祁言聿挂断电话后,窝在沙发上,品尝一口威士忌,突然闻到一阵甜到腻的香水味,斜睨了桑醒一眼,轻哧:“你能不能滚远点,别坐在我旁边。”
桑醒笑呵呵地说:“不小心沾到法国妞的香水味,你忍忍吧。”
祁言聿说:“滚!”
桑醒一手顺起桌面的烟盒,敲了两根烟出来,递了一根给祁言聿,“上次抽根烟的功夫就不见你人,溜得真快啊,我准备的“法式大餐”,你不打算尝尝嘛。”
祁言聿朝桑醒脸上呼出一口烟雾,说:“没兴趣。”
“……咳咳,靠,搞偷袭?”桑醒被呛得满脸通红,就连眼泪水都咳出来了,捂着口鼻爬到单人沙发呼吸新鲜空气。
最近桑醒迷上了法国妞,时不时办一场纸醉金迷的饕餮盛宴,可他不喜欢,主要是法国女人的香水味过于刺鼻,便早早就溜走。
这个圈里,爱玩的富二代压根不懂节制,杯觥交错,风花雪月。
女人嘛,都是消遣的玩意儿。
祁言聿把酒杯最后一口威士忌喝完,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推开进来的封景钦跟反应慢半拍的桑醒同时说话:
“走了?”
“嘛去啊老七?”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慢慢掩盖的包厢关门的声音,吱——
……
天空黢黑黢黑的,没有半点星光,一盏盏白色路灯的光洒落空荡荡的马路上。
李恩藜坐在出租车后排,困得不行,脑袋一点一点地撞到车窗上,猛然清醒过来,缓缓了一个哈欠,再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
清醒点。
时装周面试经常从凌晨忙碌到深夜,虽然说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没想过,这次不能直接回住处倒头就睡,还要赶下半场。
好想回家睡觉,李恩藜想。
下了出租车,她顶着困意看到一道清瘦的人影,走了过来。
“怎么迟了?”祁言聿垂眸看着她。
李恩藜昂首,困得眯起眼睛,柔声说:“啊,去参加北京国际时装周面试,本想着在电话里和你说的,结果被你挂断了。”
由于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身上还穿着今早面试的黑衣黑裤,普通却又能勾勒出身体曲线,单单站在原地,似乎也能透出她作为模特带着的自身气质。
祁言聿挑起眉梢,说:“结果呢?”
李恩藜摇摇头,说:“不知道,说回去等通知,希望不会被淘汰。”
没有她想象中的怒意或责怪她晚到,居然还关心起她的面试结果如何,瞬间冲淡了疲惫,转化成一罐蜂蜜注入心底。
“谁会不长眼把你淘汰了?就算淘汰也没关系,你真的想上北京国际时装周,我可以帮你。”祁言聿尾调上挑,带着熟悉的傲慢口吻。
李恩藜愣了愣,一下子头脑清醒,困意都没有了。
想起餐厅那两人的对话,如果她答应了,岂不是成了第二个薛漫,虽然目前无法证实那段话是真是假,但是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这不是在帮她,而是教她走捷径,又一次了。
公平公正才是对参选模特最大的尊重。
李恩藜垂下眼眸,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说话。
眼前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祁言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说:“怎么,困了?”
李恩藜顺势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出来是接我的吗?”
祁言聿说:“不是,准备回家。”
李恩藜看着他,喃喃道:“啊?我才刚来,怎么就走了。”
祁言聿勾着她的腰,朝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去。
上了车,李恩藜又顶不住的困意,本能的倒在祁言聿的肩头上,他瞥了一眼,听到她发出平缓的呼吸声,看来真的累坏了。
可是祁言聿才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在梦中,李恩藜感受到有一股重量压在身上,压得动弹不得,就连双手也提不起来挣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她醒来时,晨光微现。
李恩藜一转头,看到祁言聿放大的脸就在眼前,那么的贴近,呼吸交缠,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腰,沉甸甸的,她挪开他的手,掀开被子起床。
房间里走了一圈,环境很陌生,不知道又是哪个地方的酒店套房。
看来又要预约出租车回公司了。
李恩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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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额,只剩下235.87块,这个月的工资花得真快。
她叹了一口气,抱着昨晚的黑衣黑裤,进浴室时,看到旁边有一个印着简单的品牌商标的纸袋子,里面装了一件碎花连衣裙,衣料一看就感觉十分昂贵。
那是祁言聿帮她准备的,她没有碰,穿上黑衣黑裤,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便离开酒店。
物质上的东西,祁言聿向来都很大方,才不管她想不想要,给予和满意都不会少。
不过,李恩藜心里很明白,那些玩意儿碰不得,一旦接受,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质了。
……
如约而至——北京国际时装周开幕了。
李恩藜排队等待化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小激动。
那天早晨,她刚踏进公司,迎面碰见了南玉竹,记得上海有个商业活动南玉竹要去参加,奇怪的是人怎么还在公司,便问了一句。
南玉竹笑着说:“这个嘛,怪你啊双藜。”
李恩藜不解:“我?”
南玉竹勾着她肩膀,一脸笑眯眯,说:“Ann姐突然接到一个重要消息要处理,让我先去车上等她,我有偷听跟你有关系,恭喜你啊。”
话音刚落。
有人走过来叫李恩藜去Ann姐的办公室,南玉竹冲她挑眉,说:“祝你好运,朋友。”
推开门,Ann姐抬眼看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坐下。
“双藜,从今天开始专业训练加多一个小时。”Ann姐说。
李恩藜眉头微蹙,立刻问:“为什么?”
莫名被加练一个小时,她能接受,但至少告诉她原因是什么,这段时间,她没有迟到,又没有偷吃外卖,到底做错什么能让Ann姐推迟几分钟去机场,特意叫她上来,通知她加练。
Ann姐忽而勾起唇角,说:“恭喜你,面试通过。”
李恩藜眨了两下眼睛,Ann姐继续说:“刚刚收到的通知,北京国际时装周你面试通过了,过几天你要去彩排,所以我叫你从今天开始加练,这个理由合理吗?”
面试通过?!!
听到这四个字,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转身去了训练室开始加练,像极了打鸡血似的,每天待到保安大叔巡楼的时候才离开公司。
北京国际时装周的化妆挤满了人,空气热哄哄的。
准备轮到她化妆时,Ann姐突然走过来叫她,经过一条没什么人的走廊便停了下来。李恩藜看着Ann姐表情凝重,问怎么了?
Ann姐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悯,说:“双藜,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被换下来了,所以你不需要去化妆换装了。”
“什么?”李恩藜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我……被换下来了?”
不是说面试通过了吗?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结果,是消息有误,还是…
Ann姐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失落的表情,有些不忍心,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取代你的人,是薛漫。”
9. 是他
“祁言聿,我这次上不了T台。”
车子抵达北京国际时装周活动现场,祁言聿掏出手机又拨了一遍李恩藜的号码,还是没人接听。
夜里封景钦发什么疯突然过来他家,把他酒柜里新添的名贵威士忌连干两瓶。然而,好不容易送走了封景钦,回床歇息不够四个小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又一次搅乱他的清梦。
那会儿,以为李恩藜打电话过来问他到现场没?可他记得她说过,模特不能带手机进场,要么锁到电子储物柜里面,要么交给经纪人保管。
或多或少是什么事情?
祁言聿想。
结果,一接听却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下了车,祁言聿走进后台,走廊上看到换好服装往等待区赶的模特们,轻扫一眼,没发现李恩藜的人影,又想拨打她电话时,有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言聿侧眸望过去。
薛漫一脸惊喜,说:“聿哥哥你是特意过来看我走秀的吗?”
祁言聿收回视线,淡声说:“哦,要是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薛漫笑笑,一点都不在乎他这样的说话态度,笑着说:“讨厌,聿哥哥你总爱跟我玩欲擒故纵。”
祁言聿懒得搭理,瞥她:“放手。”
薛漫很听话地立刻松开,见他往前走远,冲他身后喊道:“聿哥哥,我待会压轴出场,你可以期待一下哦。”
人拐进了转角,她不管祁言聿有没有听到,反正这次T台李恩藜是不会出现的,算是她的一大乐事,哼着小曲去更衣室换装。
临近开场时间,走廊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手机传出的彩铃声重复循环着。
始终没人接通。
此时的李恩藜坐在后楼梯上,脚边的手机不断的闪烁,眼眶红了一圈,为自己委屈。
Ann姐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到这个消息跟你一样难以置信,还跟他们理论一番,结果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妆容和服装风格,薛漫比你更合适。”
李恩藜咬咬唇,说:“那为什么我多次彩排的时候不提前告诉我,偏偏今天正式上T台才临时通知我不能上T台,因为有人比我更合适?!”
“那边说秘书辞职,可能工作交接不到位,所以忘了通知我们。”Ann姐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双藜,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这次时装周上不了会有下一个,等待你的还有四大时装周,别想了,我送你回住处吧。”
李恩藜摇摇头:“谢谢Ann姐,不用了,我知道通过面试的不止我一个人,你先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Ann姐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一下子。
听着走远的高跟鞋声音,她整个人瘫软坐到地板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猛的抽空。
然而,她下意识打了个电话给祁言聿,一听到他的声音,没忍住而哽咽起来,连忙挂断电话。
明明被选上了。
凭什么一句比她更合适,就被人换下来?
手机屏幕亮起一遍又一遍来自同一个号码,她鼻子一酸,把手机反过来盖着,想到前段时间她还兴高采烈地给祁言聿打电话,“祁言聿,我面试过了,那天你一定要来看我T台走秀。”
祁言聿笑:“行,看情况吧。”
为了这次的秀场,下足了功夫训练到深夜,也因为他会来看她,想更好地表现自己。
而现在被人剥夺了机会,训练时留下的伤口结了痂,更疼了。
到头来是一场破碎的梦。
这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熟悉的男声传来:“让我好找,原来躲在这儿。”
李恩藜飞快地用指腹擦了下湿润的眼角,猛一转头,只见祁言聿晃了晃拿着的手机,下了阶梯,停在她的身旁。
她拿起脚边的手机,屏幕依然显示着他打过来的号码,便知道铃声引他来找到她的。
“哭鼻子?上不了T台有这么伤心?”祁言聿坐在她身边,揶揄道。
李恩藜吸了吸鼻子,撇开眼,没说话。
祁言聿嘴角噙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哄哄你。”
……
夜幕降临,路灯一盏盏有序地亮起。
李恩藜坐在副驾驶,手指扣着身上的安全带,望向站在车旁边打电话的祁言聿。
他的一句话像极了灵丹妙药,消除了她所有低落的情绪。
上车后,祁言聿熟练地转动方向盘,李恩藜看了看他帅气侧脸,问:“我们要去哪?”
祁言聿唇角扬了下,不回答。
李恩藜识趣地闭上嘴巴,侧眸望着窗外的一草一木。
很快,车子停了下来。
关上车门,李恩藜迈步朝场馆走了几步,祁言聿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突然,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问:“祁言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夜幕下,眼前的场馆披上迷人的灯光外衣,其明暗错落有致的光影让外墙更显格调。
李恩藜之前来过一次,与其说熟悉的场馆,倒不如说承载了她人生两个重要的时刻。
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个星期,她踏上第一次的T台走秀。
祁氏集团旗下服装品牌Young携手MOON模特经纪公司联合举办“年轻女孩另一面是知性美”的主题时装发布秀。
打破传统甜美清纯风格,在保留简洁装饰,优美造型的特色理念上,吸纳了各国流行的多元化设计,注入了女性美,成熟而从容、自然而美丽,并融入了独特的个人设计风格及性感触感。
李恩藜换完服装,走进更衣间,见到南玉竹歪着头堵在门口,她眨了下眼,原来头发被拉链夹进去,伸手帮忙解救头发。
这时,外面经过一群人,脚步声渐近。
“祁总,很少见你对时装秀感兴趣,平日里都是董事长过来看秀场,这次换成你,让我感到点匪夷所思啊。”负责人说。
祁言聿轻笑了声,淡声说:“是吗?我就走一下过场,替我爸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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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负责人笑呵呵地说:“祁总,别谦虚,我知道你对集团还是很上心的,前面是模特们的休息室,我们过去和她们打个招呼再去会场吧。”
祁言聿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地点头。
而另一边,李恩藜帮南玉竹慢慢抽出头发,一起回休息室。
进入转角,前面就是休息室,她看到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和她们擦身而过,她不自觉看了一眼走在前排中间的男人身上。短短三秒,男人约莫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偏头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见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是他吗?
李恩藜愣了一下。
在那个比赛的雨天,陌生男人存有善意递过来的黑色雨伞,解救她处于的为难困境。
祁氏集团太子爷,祁言聿。
……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祁言聿抬脚往场馆内部走,李恩藜连忙跟上。
光束交相,数千条缎带从屋顶垂下,缠绕着一颗颗夜光小星星,地面搭建人工黑色镜湖,有形的厚实质感与宛如无形的透明感巧妙共存于一体的秀场舞台。
“这T台设计真的好美啊。”李恩藜惊呼一声,下一秒捂住嘴巴,压低声音,“祁言聿,我们贸然进来会不会被保安赶出去?”
祁言聿薄唇一勾:“放心,我可是花了钱的。”
紧接着,瞥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说:“去吧,你再磨蹭就不够时间换服装了。”
李恩藜说:“哦,原来你带我来看秀,就只有我们俩个观众……什么?”
祁言聿勾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说:“这里!是属于你一个人的T台!”
李恩藜愣怔片刻,想起了祁言聿上车前的那个电话,在最短的时间里叫人搭建舞台,设计灯光,布置场地,呈现出这样的一幕,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还有金钱。
或许,这就是公子哥儿哄人的手段。
可她偏偏受用,惊喜到说不出话,眼里满是动情的水光。
祁言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说:“不是叫我来看你走秀吗?还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站了两人,李恩藜忙不迭应声,跟着她们去后台化妆和换装。
音乐奏起,灯光璀璨。
她踏上T台往前走,身上散发出独特的气场,冷表情却多了一丝笑意,没有媒体朋友,没有咔咔咔不停的闪光灯,而脚下之处的T台弥补她今晚无法登上北京国际时装周的遗憾。
台下唯一观众——是她的爱人。
属于她一个人的T台,款式不一样的高定礼服,差不多换了十几套,每一次都足以让人惊艳。台下祁言聿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椅子扶手,百无聊赖地看着T台上独自开心的小姑娘。
音乐切换,李恩藜换上最后一款高定礼服走出来,她看到池宇洋推门进来,伏在祁言聿耳边说话。
“祁总,查到了,是薛漫小姐。”
祁言聿听完,神色微微不悦,轻哧一声:“怎么是她?那不用管了。”
10. 照片(捉虫)
翌日清晨,李恩藜设定的闹钟按时叫她起床。
虽然说北京国际时装周莫名被抢走了上台名额,但她还有几个小型的线下秀需要完成,再难过再委屈,还要继续工作。
“啊,”李恩藜之前醒过一次,收到了工作时间的改动,便赖了一会儿床,这次醒过来喉咙干干的,她趿拉着拖鞋出房间倒杯水喝,却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用上班?”
阮子双眼神狠狠剜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过来坐。”
李恩藜一坐下,阮子双甩出一沓照片,却道:“自己看,然后我等你解释。”
李恩藜拿起照片,一张张浏览,可她心里逐渐有些发慌,后面的没必要继续看了,贝齿咬了咬唇瓣,低声问:“子双,这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
阮子双反问:“重要吗?倒不如先解释一下,照片上那个女人是不是你?”
就在今天,阮子双刚走进会议室,才发现拿错了会议的材料,掉头回工位时,步履匆匆,没留意前方抱着资料的男人,脑海中只想着材料放哪里了。
而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笑得一脸狡黠,有了这份资料,坐上娱乐一哥这个位置不在话下。两个各想各的,直挺挺往前冲,迎面撞了个正着。
“啊——”一声,两人的资料散落一地。
阮子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用手揉了揉被撞疼的屁股墩,抬眼看向撞到她还不道歉的男人,下一秒就听到男人开始恶人先告状,骂她走路不长眼。
“谁走路不长眼了?”阮子双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了指他,又指了自己一下,“你四只眼都看不见我吗?哈哈,我觉得你有必要去医院重新配一副眼镜。”
匡湛推了一下眼镜,没理会她,捡起地上自己的资料,起身走人。
时间真的来不及了,阮子双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里面十来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她,她挤出微笑,一边向领导道歉,一边坐在位子上。听见领导发话,继续开会,她才敢偷偷松了一口气。
打开准备好的新闻材料,她猛一睁眼,白纸黑字的材料变成了一张张偷拍照片,顿了顿,约莫是和匡湛撞了一下,资料混乱而拿错了。
这照片——出现的人,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一结束,阮子双冲出会议室,把偷拍照片装进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转身找领导请病假。回到工位,“啪”的一声,她侧目看过去,匡湛伸出手掌,不客气地说:“把我的资料还来!”
“什么?”阮子双装傻道。
“资料!刚刚撞的一下,我不小心拿错你的,现在还给你了。”
“啊,拿错了?我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快把我的资料还给我,是一份很重要的资料——”
阮子双摇摇头,说:“对不起,你来晚了,已经被碎纸机碎掉了。”
匡湛面目狰狞,大吼:“什么!!!”
阮子双佯装歉意:“因为开会迟到,领导罚我把无用的文件碎掉,结果一不留神连同自己的资料也夹在里面碎了,不过我有备份,你没有吗?”
匡湛:“……”
他咬着牙捏着拳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为了坐上娱乐一哥的位置,熬了几个星期跟踪大牌明星,结果遇到更轰动又爆炸的娱乐事件,随即拍下了厚厚一叠,不料用读卡器传输到电脑的时候,相机内存卡被家里养的猫吞进肚子了。
洗了一版照片——仅此唯一,还没给领导看,就被人碎了。
哪里还有什么备份?
阮子双看了他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又不说话,她耸了耸肩,背上包包,说:“你还有事吗?我请了病假,要去看医生,刚刚被你撞的那一下,贼疼,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
此时此刻,几十平方米出租房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恩藜敛下眼睫,说:“子双,我……”
“是你,是你吧李恩藜,照片上的背影也好,侧影也好,我都认得出来是你。”
“对,是我,你没有认错。”
阮子双得到回答并没有猜对的愉悦,心却是堵得慌,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说:“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李恩藜答:“祁言聿。”
“没错,京圈祁家的少爷可是我们娱乐版块,不,是整个京圈娱乐版块头条的常客,就算是绯闻,也能看得出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你走秀换衣还要快,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选他?”阮子双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怒意,手指戳了戳照片上那男人,恨不得戳爆他的头。
他是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说起来,李恩藜是通过娱乐新闻找到了递来黑伞的主人。
那天,她帮室友带饭回来,无意间瞥到室友的电脑正浏览花边新闻认出了祁言聿,特意搜来了不少的报道或八卦资讯简单了解他,不甘心与他萍水相逢,却偏偏高攀不起——祁氏集团太子爷,有钱有势,多多少少联姻的好对象。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
通过花边新闻知道他,却不会因为花边新闻而误解他。
李恩藜莞尔:“或许,他并没有你说得那么糟糕,他对我挺好的。”
阮子双目光一震,冷笑:“那家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爱之则不觉其过,恶之则不知其善。”
李恩藜双眸坚定地望着她,说:“子双,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啊,就像那句话所说,喜欢到一定程度就会感觉不到他的缺点,而厌恶到一定程度会忽略他的优点,人都有双面性,我能理解你对祁言聿的偏见,但并不妨碍我爱他。”
阮子双闭了闭眼睛,顿时感到嘴唇很干,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接着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李恩藜面前,不冷不热地说:“照片,要么好好保管,要么烧掉,你放心,不会出现在网上的,有我在。”
李恩藜怔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阮子双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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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又说:“双藜,我提醒过你的,怎么做决定权在你,你要记得,如果他敢欺负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立马赶来打断他的鼻梁。”
李恩藜看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忍不住上前抱住了阮子双,低低“嗯”了一声。
语气里并没有责备,是闺蜜之间的尊重选择。
因为阮子双比谁都清楚,李恩藜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敢作梦亦敢追梦。
……
大寒将至,雪花漫天飞舞,像是带着香甜飘落的椰蓉。
李恩藜站在窗前,用手擦拭玻璃上的雾,白蒙蒙雪花之下的城市,像是积成了一张白网笼罩着。她没想到,她和祁言聿度过的第一个新春,迎来的不仅是她事业的羁绊,更是这段恋情的破碎。
她转身下楼,见到祁言聿在酒柜前摆酒,走了过去。
祁言聿瞥了她一眼,关上酒柜门,说:“不陪我去泡温泉?”
李恩藜摇摇头,拒绝道:“我约了人,还有五个小时,看一场电影再过去走秀活动,时间刚好。”
这段时间,她连轴转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秀场,终于积累了不少的人气,还拿到三本二线杂志的封面,算是有点小出名。
可是她的身体出现了疲倦乏力,Ann姐察觉到了,便从行程中挤出两天空档让她短暂休息。
天气愈发寒冷,李恩藜跑到悦溪府蹭暖气,恰好给了祁言聿一个为所欲为的机会。疯狂了一天半,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祁言聿语调懒懒,听出得以餍足,问她去不去泡温泉。
据说桑醒在温泉酒店包场搞派对,到场的都是常常混到一块的公子哥儿,但并没有邀请她去,就算有,她早就约了阮子双一起去看电影院,加上她不适应那种场合。
祁言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怎么,我变得不重要了?”
李恩藜眨了下眼睛,说:“你重要啊。”
祁言聿勾了勾唇,淡声说:“那就行了,留下来陪我。”
李恩藜闻言一顿,“可是——”
在他面前,总是没有勇气拒绝,一昧的听从于他。
上了楼,她给阮子双打了一通电话,说来不了了。
阮子双咬碎口中的爆米花,问:“怎么了,临时有工作?”
李恩藜顿了顿,说:“不是。”
毕竟当记者需要敏锐性。
阮子双问:“双藜,你现在和那家伙在一起?”
李恩藜:“……”
不用说,一猜就中了啊。
“双藜你真是,”阮子双冷笑一声,“那家伙撩拨你几下,就妥协并且任由他了吧?!”
李恩藜知道瞒不住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子双一滞,说:“算了,以前我和陆烨谈恋爱也有过这样对待你,这次算抵消,不能再有下次了。”
她抱着剩下半桶爆米花继续吃,随意一瞥,看到匡湛鬼鬼祟祟从门口经过,不知道又要去偷拍谁?想着现在闲着也闲着,找他玩玩去。
11. 交织
逢年过节电影院更是人满为患,是个娱乐生活的好去处。
阮子双坐在休息区,听着电话那头开始狗腿的李恩藜,她说:“谢谢我家天姿国色的子双美人儿,保证没有下次。”
“行了,嘴甜这玩意留给那家伙,我不吃这套。”
“子双,别整天那家伙那家伙的叫,他叫祁言聿——”
阮子双敷衍地“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好在她们通常都是现场买票,没有提前买,不然就浪费钱了。
她吃着爆米花,跟着鬼鬼祟祟的匡湛身后,隔了一段距离,只见匡湛找准位置左闪右避跟着前方的一女人,时不时拿起相机拍几张,突然肩膀被人在后面用力拍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抓稳相机。
“喂,你在拍什么呢?!”
跟拍名人明星,挖掘猛料,被当场抓包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匡湛镇定自若地转头,还没说出惯例的开场白,他一抬眸就看到了阮子双脸上带笑,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冲他挥了挥手。她说:“Hi,好巧哦。”
“……”
匡湛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看了目标人物一眼,还在服装店里面没出来,压低声音,“该死的,谁允许你随意拍我肩膀?我在工作,劝你别打扰我,去去去,离我远点。”
阮子双扔了一颗爆米花进嘴里,然后探出一个脑袋瞟了瞟,说:“这么紧张,你到底拍谁?”
匡湛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语气微怒:“你走不走?!”
“啊哈,”阮子双又一次探出脑袋,“你在拍人气模特——薛漫,你什么时候进军时尚圈了?”
匡湛对她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正想破口大骂时,眼看着薛漫从服装店出来后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他颇为不耐烦的绕过她,迈步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下一秒,阮子双也坐了进来,将他挤到一边,随即关上车门,笑着说:“师傅,快点出发,要不然追不上了。”
“阮子双!你跟着我干嘛?!”
“做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人单打独斗,我帮帮你。”
“我不需要,赶紧给我下车。”
“那好吧,可是我下车动作不利索,有可能耽误你跟丢目标人物,我是下车,还是下车呢?”
匡湛气得脸色铁青,看着前方正在行驶的黑色商务车,想了想,虽然说多了一个累赘,但薛漫这条线跟了有两三天,今天必定挖掘些什么,便忍气吞声睨了她一眼,并且警告她不能打扰到他做事。
阮子双耸耸肩,继续悠闲吃着爆米花。
不知拐了多少弯等待多少红绿灯,一抹幽静的暮色静悄悄地围拢而来,留下那片惨淡般的残照,发出淡淡的光辉。
黑色商务车稳稳当当停在某个奢侈品牌举办的时装秀现场门口,戴白手套的迎宾员躬身打开车门,薛漫提着裙子下车,轻轻点头,莞尔一笑,展示出她全方位的完美人设。
踩上柔软的红地毯,穿过大门往里头走。
“她怎么来这了?行程有改动?”匡湛眉头拧紧,小声嘀咕着。
阮子双用手指戳了戳他肩头,说:“喂,人都进去了,你还嘀嘀咕咕什么——”
匡湛瞪她一眼,推门下车。
找了一个隐蔽的树丛将自己藏起来,卸下标准镜头,换上了长焦镜头,然后寻找合适的角度,又开始蹲着。
一路上,阮子双有个问题憋了很久,因为有第三个人在,怕匡湛不回答,她也不好意思问,这会儿只剩下他和她,紧跟他走进树丛。
她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道:“匡湛,你要是喜欢薛漫,怎么不问你们领导拿邀请函进去拍?”
话音一落,匡湛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喜欢?喜什么欢?
眼底藏着一道冷锋,照片两个字咬紧了重音,说:“谁说我喜欢薛漫了?要不是你碎了我的重要照片,我用不着跟这女人三天三夜!!”
照片?
阮子双想到了那一沓偷拍照片,能理解,不可否认祁言聿是一个大猛料,以他的身价以及地位都是具有话题性,热度直冲榜一。
利润可观。
那跟薛漫有什么关系,她张了张嘴,便又听到匡湛继续道:“前几天收到消息说邵氏董事长背着现任妻子和影后菊铃多次密会,我立刻开车出去蹲点拍照,不料半路遇到祁大少爷的跑车在对面等待红绿灯,副驾驶还载着一女人——”
阮子双打断他的话,说:“天黑了你有可能看错,不见得是个女人。”
匡湛呸她,“虽然我是四眼仔,但不代表我连男人女人都分别不出来。”
紧接着,他有理有据分析,说:“我连影后菊铃那单劲爆的新闻都没做,特意调头跟着他们的车子,拍了不少的亲密照,结果被你……算了,我第二天按照祁言聿驶出的路线看到有间场馆在做撤场工作,虽然问了保安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但经过我未来娱乐一哥的总结,就是祁言聿花大价钱搭T台,为了哄模特女友开心,而薛漫在模特行业有人气又出名,目前不确定是不是她,不过可能性很大,必定是轰动全城劲爆的娱乐新闻——”
听到后面的时候,阮子双的脑子里轰的就白了一片。
什么意思。
匡湛努力跟踪薛漫,是为了寻找那晚和祁言聿在一起的女人?
那沓抓拍照片祁言聿一两张正面脸,其余的都是背影什么的,拍摄技术这么差,还学人跟踪,真服了。
等等!
如果被他发现那女人不是薛漫,而是另有其人。
以他死犟死犟的性格,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人挖出来,说不定“模特”两个字会找到李恩藜身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要想想办法阻碍他。
阮子双瞥了他一眼,躬着身,双手捂着肚子,佯装疼痛地喊:“哎呦喂,疼疼疼……”
匡湛淡淡看了看,没理会,摆好拍摄的动作。
阮子双一手扯着匡湛的衣袖,又说:“快,快带我去医院,那爆米花有毒!”
“忍住。”匡湛推开她的手,继续盯着现场门口,几秒后,忍受不了她的喊疼的叫声,怒道,“闭嘴!你想把门口的人都引来吗?真麻烦,叫你别跟来的。”
他收起拍摄装备,边吐槽边扶起阮子双往路边走,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上了出租车,她无力靠着椅背,偷偷看他一眼,嘴角微扬,下一秒又开始装疼,挤出几滴泪花在眼眶打转,一直喊着快点快点,疼死她了。
……
活动现场,室内灯光璀璨,来宾围成几个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此时的后台工作人员赶前忙后,进入了开场倒数时间。
门帘掀开,李恩藜离开更衣室往等候区走去,准备登台,半路上被人搭着肩膀往回走,她哎了一声,看着那人说:“干嘛去,要登台了。”
南玉竹启唇,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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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藜,还有点时间,要不要一起去——”
还没等南玉竹说完,李恩藜拒绝否认三连:“我不去,我不要,我不听!”
南玉竹微愣,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什么呢,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你以为我又要带你去偷吃外卖?双藜别说你了,我见鬼还不怕黑?”
李恩藜笑弯了眼睛,听着南玉竹抱怨几句,已经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她没进洗手间,在外边等着南玉竹,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耳熟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薛漫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上下打量着她说:“又遇到了,这个秀你有份参加啊。”
李恩藜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薛漫嘴角微勾,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委屈的腔调:“上次北京国际时装周我没想过要占据你的名额,收到特邀信件的时候也没有人告诉我,秀场结束后我通过经纪人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你会被换下来,我就不来了,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主办方要求的,你不用和我道歉。”李恩藜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笑。
“李恩藜,你真的是人美心善。”薛漫弯唇,“对了,这次我来当观众的,不是来走秀,你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又一次被人换下来,好好走,期待你的表现。”
紧接着,绕开她,往洗手间走去。
嚣张,嘚瑟,得意,没有丝毫的隐瞒,完全表现出有人在她背后做靠山撑腰的无所畏惧。
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友善,却更像假惺惺,李恩藜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地回了一句话:“谢谢,至少我靠实力走上T台,而不是靠着某些手段。”
薛漫猛一转身,眯了眯眼睛看着她,怒意还未脱口而出,感受到有几滴水珠溅到了脸上。
南玉竹从洗手间出来,甩了甩双手的水,和李恩藜说:“走吧,双藜。”
“嗯。”
李恩藜头也不回地离开洗手间,拐进了转角,身边的南玉竹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问道:“双藜,你和薛漫认识?你们俩聊什么啊?”
李恩藜摇摇头,说:“没聊什么,和她不熟。”
南玉竹挑眉,说:“不可能,我一出来洗手间就看到薛漫脸很臭。”
李恩藜看她一眼,笑着说:“因为——你甩手的水都甩到她脸上了哈哈哈,快走,不然迟到要被骂。”
什么?
水都甩到薛漫脸上了……
听说薛漫的脸买了保险,这样一想,南玉竹双腿顿时软了,赶紧跟上李恩藜的脚步,说:“真的假的?双藜,你等等我……薛漫不会找我赔钱吧?我全身上下只剩下3000个欢乐豆,我没钱……”
两人嬉嬉闹闹到了等待区,等了几分钟,开始登台。
活动一结束,外面门口排满接客的车子,一辆辆驶去马路造成了晚间大塞车,惊动交警过来疏通路段,过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恢复通畅了。
李恩藜和南玉竹并肩走出会场。
电话响了,南玉竹嗯嗯啊啊几声,挂断后,她说:“公司车没开过来门口,开到路边等我们,要我们走过去。”
这时,有一辆湛蓝色的玛莎拉蒂从她们眼前风驰电掣飞过,并随一声低吼,李恩藜随意瞥了一眼便顿住了,那是祁言聿的跑车,眼看着停到会场门口,下一秒薛漫走出来,嘴角掩盖不住的笑容,上了车。
薛漫坐在副驾驶,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聿哥哥,谢谢你来接我。”
12. 利己
湛蓝色的玛莎拉蒂在车流里穿梭,外面的街道和路灯一束束滑过,静谧车厢多了一声叹气。
薛漫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声,偏头望着窗外的景色,手指在车窗上不停地画圈圈,说:“怎么是醒哥你来接我?我聿哥哥呢?”
桑醒斜睨了她一眼,轻嗤:“你以为我乐意啊?要不是我妈天天叮嘱我照顾你,我才不管你。”
薛漫抿了抿唇,说:“那你来接我就接我,干嘛开聿哥哥的车,让我空欢喜一场。”
桑醒听见这话,轻呵了一声:“怎么,他的车我还开不得?还想指望老七来接你?这个有难度,你可能等个十年半载都见不着他人。”
也对,这几天忙着搞破坏,少了在祁言聿面前转悠,前阵子刷了一波存在感大概都没了。
要不现在去补回来?
静默片刻,薛漫说:“醒哥,我不回家,你载我去找聿哥哥。”
“哟呵,薛漫你可以啊,大晚上不回家主动提出去男人家里,不怕明天上头条。”
“那更好,省得我制造话题。”
桑醒轻嗤:“我真他妈服了,老七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那么喜欢他?”
薛漫闻言一顿,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酒吧那一次见面,她的目光落在祁言聿身上,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从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想得到这个男人。
更何况,他的家世和身份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配得上的,而她家世算不上显赫,但至少能称得上门当户对,占领的优势不止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她的干哥哥——桑醒。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为了多接触他的机会,甚至做了桑醒的跟屁虫,她无可奈何去了几场不同纸醉金迷的场合,却都没见到祁言聿,直到有一次私人的局,终于见到他,眼神一如既往的睥睨,入时的休闲打扮,低调又随意。
这次她没有主动靠近,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羞,乖乖坐在桑醒旁边听着他们聊天。
桑醒吸了一口烟,说:“老七,最近你很难约啊,又去看秀了?”
祁言聿眼眸都没有抬一下,喝着杯中的酒,没说话。
桑醒似乎不需要他回答,又说:“无聊又乏味的秀场,这玩意儿就是浪费时间,这话不知道谁说的。”
祁言聿放下酒杯,睨了他一眼,说:“是你吧,不懂欣赏。”
“我草,”桑醒又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叼在嘴边,“那你说说,是时装周好看,还是人好看?”
下一秒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还碰了个杯。
薛漫没懂他们笑什么,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看了眼桑醒,又转向祁言聿身上,若有所思的情绪一闪而过。
祁言聿点烟时,约莫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淡然地瞥了一眼,两道目光越过中间的人撞了个正着,薛漫忙不迭转移视线,拿起桌上的空杯,佯装喝酒。
第二天,她便去报名参加模特大赛,还拿了第一名。结果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车子抵达悦溪府,停稳后,桑醒在下车前和她说:“进去坐十分钟就回家,还有,老七不是警告你不准这样叫他吗?”
薛漫努努嘴,说:“对啊,但我就喜欢这样叫,亲密又能拉进距离。”
忽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推开车门,下车。
……
一回家,李恩藜累到瘫在沙发上,脑海里冒出祁言聿开着跑车载薛漫离开的画面,让她有些不安。
祁言聿和薛漫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暗自嘀咕着。
手指不知不觉调出他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拨打号码过去。
接通后,李恩藜说:“祁言聿,你今晚……嗯,我想和你说一声,我到家了。”
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虽然是他的女朋友,但没有任何理由干涉他的社交,说不定出于好心载薛漫一程而已。她是不是太过敏感,多想了。
电话里的男人在那边笑了起来,声线清和:“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跟我报备行程?”
李恩藜一顿,说:“那个,就想跟你说一声。”
祁言聿勾唇,语气很淡:“嗯,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李恩藜迟疑片刻,“祁言聿,我有话想对你说——”
忽地,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叫“聿哥哥”,她愣了一下,随即电话被挂断了。
祁言聿掀起眼皮,眼见着薛漫一脸欣喜朝他走来,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越过她,看向她身后跟着进来的桑醒,扬了扬下巴,说:“你怎么回事?”
“我来还车匙的。”桑醒把车匙抛到桌子上,走到酒柜边,自顾自倒了一杯威士忌,“她,说要来见你。”
祁言聿又给自己添了点酒,说:“见我?”
“聿哥哥,最近我工作忙,少了来找你,后面几天我没什么行程,可以多陪陪你。”薛漫凑到他面前,把酒瓶拿开,“你少喝点,不然明天会头痛。”
祁言聿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喝尽,放下空了的酒杯,和她说:“行,那我上楼睡觉了,你帮我把杯子洗洗。”
“啊?聿哥哥……”
薛漫看着祁言聿头也不回直接上楼,下意识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听到桑醒突然说了一句,“十分钟刚到!薛漫,你洗完杯子,我送你回家。”
薛漫:“……”
她选这个时间点来不是当佣人洗杯子的,话都没说两句,怎么就要走了呢?
好吧,只能明天再来了。
……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高楼大厦的玻璃窗上。
走廊里皮鞋和高跟鞋落地的脚步声重叠由浅及重,直至延伸到门后,坐在工位的同事都齐刷刷朝门口望过去。
要闻部主管走到门口,拍了拍手,说:“大家都把手头的工作停一停,今天我们部门新来了一位女同事,来,鼓掌欢迎一下。”
掌声响起,同事们相互使了个眼色,嘴角挂着的微笑,有新人进来不仅能欺负,还可以分担工作。
这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不料还没乐够,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站在主管旁边,瞬间同事们的笑容僵在了嘴角,掌声渐渐地变小了起来。
阮子双?
匡湛眉头倏地拧紧,新同事不可能是她,她应该过来拿什么资料的。
下一秒,主管的话打破他的念头,说:“这位同事想必不用我多介绍,大家都认识,寒暄几句就开始工作吧。”
阮子双笑笑,说:“寒暄的话就不说了,下午茶我请!”
有人请下午茶,掌声顷刻间响起来,比起刚才更热烈了些。
“小阮,策划部和要闻部工作性质是不一样的,工作量大,工作上有不懂就问问他们。”主管提醒两句,便背着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阮子双走到工位整理桌面,对面的同事调侃地说:“小阮,你和匡湛之前不同部门都互相看不顺眼,上次你碎了他重要资料,他把你撞进医院,现在主动调过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话音一落,匡湛从阮子双身后走过去,冷哼一声,径直去了茶水间。
不嫌事大的同事,又说:“哎哎,小阮你看到没?他瞪你!”
阮子双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我申请调过来要闻部就是为了天天给他找茬,让他不愉快。”
约定好的——李恩藜成为超模那天,采访记者一定是她。
调职当记者是计划内的事件,更何况,她知道匡湛追求劲爆性新闻的过程中,还会找出那晚女主角的真面目,以免这种事情发生,亲自过来盯紧点好。
出于记者笔下的新闻,亦真亦假,添油加醋。
一转眼,匡湛背上拍摄器材去停车场取车,阮子双忙不迭地掏出请客下午茶的钱,和同事说一声,便转身大步跟上。
匡湛把拍摄器材放在后排座,一坐进驾驶位,就看到副驾驶多了个人,怒道:“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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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跟你一起去。”阮子双说。
“该死的!”匡湛铁面无私帮她推开车门,又解开了安全带,“阮子双,我不知道你来要闻部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上你的班,我做我的事,互不干涉就好了,所以,你给我下车。”
阮子双充耳不闻地关车门,扣安全带,然后冲他笑了笑,放下了手刹,说:“别那么多话,开车吧。”
“你——”
匡湛忍了忍,再争论下去就浪费不少时间了,憋着一肚子气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过了大堵车路段,很顺畅的开进了一条车辆行人稀少的道路,车内原本安静的气氛,被阮子双打破了,问去哪。
他目视着车前方,没看她,也没回答。
阮子双突然想到什么,惊呼道:“匡湛你是不是带我去山上,将我活埋?你,你,我要报警,你这个杀人凶手!不,我应该打电话给我男友告诉他我银行卡密码多少,让他把钱寄给我爸妈,里面的钱虽然不多,至少能补贴一下家里,呜呜我不想这么早死……”
“闭嘴!”
匡湛沉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忍着没把她推下车的冲动,就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选了一个隐蔽的树荫下停车,才说:“我要工作了,你下车。”
阮子双立刻说:“我不要!调职前我和主管说了,我要跟你搭档,主管同意了,你就算把我活埋也甩不掉我的。”
匡湛抬手揉了揉眉心,说:“谁要活埋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是哪?”
坐落在北京的富人区一带的别墅群,居住的人都是有钱有势或名气很大,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得起,因此出入的车辆与行人并不多。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阮子双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松了一口气,转头问他。
“前面那栋是祁言聿的住处。”匡湛本来不想说的,省得她又叽叽喳喳,为了耳根清净而回答。
阮子双点点头,说:“哦,祁……什么?祁言聿?”
要命了,改线路蹲男主角,就不能好好蹲薛漫么。不过她早有准备,为了帮闺蜜,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匡湛低头调节相机拍摄模式,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富二代住的地方差不到哪里去。”
下一秒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瓶水,抬眸看过去。阮子双笑着说:“匡湛,我刚刚误会你了,喝口水消消气,原谅我,好不好?”
匡湛挑了挑眉,突然转变态度有古怪,不相信她这么好心,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我们换个位置吧。”
“为什么?”
“待会你要拍照,还怎么开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是搭档,来,换位。”
换完座位,阮子双眼神有些不安地瞥了瞥匡湛,双手放在方向盘敲着,小声嘀咕着,5,4,3,2,1……
“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匡湛抬头看着她,刚说完,便感到肚子有点不对劲,肠道剧烈蠕动,很想上厕所,突然想起了那瓶水。
果不其然。
他一扭头就看到阮子双眼睛发亮,佯装关心他,问怎么了。
这个歹毒的女人!
匡湛憋着那股劲,难受无比,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质问:“阮子双,那瓶水被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阮子双装傻说:“啊,你在说什么,水从便利店买的,还是全新的哦。”
她真的没说谎,那瓶水是新买的,不过拿针管打了一点泻药进去而已。
陆烨的医生朋友给的泻药真管用,五秒后就起作用。
就在这时。
有一辆车子驶进别墅,薛漫提着早餐盒,下了车。
这才发现客厅门推不开,她绕到后院瞟了瞟,空荡荡的客厅,没看到祁言聿的身影,想必他还没起床。
不可能坐以待毙。
薛漫摸出手机给祁言聿打电话,结果看到一条短信,脸色一变。
把早餐盒放在庭院某一辆跑车的车头上,之后开着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13. 攻势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没等匡湛应声,阮子双打着方向盘调头离开富人区,却看到一辆张扬的高级跑车从祁言聿的别墅出来,油门一踩,马达轰鸣了两下,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瞬间没影了。
可她还是捕捉到坐在驾驶座开车的人神似薛漫。
这么快又勾搭上一个?
阮子双蹙着眉,蓦然有人扯着她的衣袖,一扭头,对上匡湛愤怒的眼神,便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阮子双!我要下车找洗手间!”
“下什么车,你再忍一下,这里不好找——”阮子双这会儿想起需要找洗手间解脱的匡湛,但不能让他在这里下车,灵机一动想锁门,不料他已经推开了车门。
“该死的女人,你是想我就地解决吗?快松开!”
“我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找洗手间,很快,相信我。”
匡湛回头怒瞪一眼,更生气了,阮子双使劲扒着他的衣服不让他下车,可始终两人的力气悬殊,就算他处于腹泻状况,还是有力气挣脱,便持续了一分钟的你拉我扯,直到保安巡逻经过,才停止下来。
最后,匡湛拉肚子拉到虚脱,浑身无力躺在副驾驶座位上,阮子双担心他出事,直接送往了医院,过意不去的揽下医药费,等他醒来后才离开。
阮子双看了眼时间,在路边打出租车去MOON模特经纪公司。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急切。
李恩藜推开接待室的门,只见阮子双悠闲的喝着咖啡,她喘着气,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说:“什么事叫我这么急?电话里又说得不清不楚的。”
阮子双放下咖啡,审视她一眼,说:“你知道祁言聿和薛漫认识吗?”
“啊?”李恩藜眼睫一颤,心思不露分毫。
阮子双看着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来找你之前,和同事出车找娱乐新闻热点的时候,我偶然间看到薛漫从祁言聿的别墅出来,双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如既往地浪荡,他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有目共睹,改不了就是改不了。”
昨晚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聿哥哥”,原来那个人是薛漫。
所以,不是出于朋友好心载薛漫回家,而是把人载回了他的别墅里。
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翻滚而来。
见她不表态,阮子双又说:“双藜,你和他分手吧。”
分手吗?
话虽如此,但祁言聿答应做她男朋友那一刻起,她相信自己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纯粹的爱情,向来只有自我感动罢了,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用不着金钱换真心,往往被几句甜言蜜语就把自己给奉献出去。
李恩藜淡淡的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他们不可能是那种关系的。”
“呵,”阮子双被她气笑了,“别找借口为他开脱了,双藜,醒醒吧。”
李恩藜顿时极其认真地说:“子双,我没有为他开脱,你对他有一个刻板印象,这样不好。”
阮子双忍着暴脾气,语气冷了几分,说:“刻板印象?对,我真没看出那家伙哪里好,双藜,你不能为了他而迷失自我。”
李恩藜低下眼眸,说:“我不会的,他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人知道,私底下的祁言聿对她倒是存有一颗细腻的心,似乎总是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在关键时刻给她惊喜并且帮她实现所想所要的东西——那些都是哄小女孩的把戏,尽管如此,她还是乐在其中。
甚至在小区里祁言聿当众亲她的那一吻,无疑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拒绝外界主动亲近的诱惑,不存在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选择相信,就没什么好说的。
……
从停车场电梯直达办公室楼层。
薛漫径直走进和容的办公室,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问:“那条信息内容说的都是真的?”
和容起身把敞开的门关上,点头:“没错,NT公司上周推出一个森系文艺服装主题,而我有个小学妹在NT公司上班,向她打听到NT公司目前有意想让李恩藜担任这个系列的形象大使。”
薛漫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轻笑:“有意?可我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容姐,你给他们抛去橄榄枝,这个形象大使我当定了!”
“这次有点难度。”
“为什么?我不介意价格比李恩藜低一倍。”
和容皱了皱眉,直话直说:“不是价格问题,以往担任NT公司的代言人或品牌形象大使都是出自于MOON模特经纪公司,似乎没有破例和别的公司或模特合作。”
薛漫听完,先是没说话,转眼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外面一片蓝天,阳光耀眼,高楼林立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辉。她顿时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弧度,淡道:“那我就要做这个破例!”
彼时听到他们的对话,以为祁言聿喜欢模特,便选择做模特这个职业。现在想想,是她误会了,事实上是他交了个模特小女友,去看秀场为了给小女友捧场。
但是并不妨碍她想踢走祁言聿身边那个女人,从而萌生了不少搞破坏的想法。
“醒哥——”
刚一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暴躁如雷的声音,他说:“薛漫你找死啊?一大清早扰人清梦,你多大了?还乱打电话,再打来我就报警了。”
“醒哥,我有事找你,要是你不帮我,我就告诉干妈你天天带我去夜店。”薛漫说。
桑醒一下子清醒过,说:“卧槽,玩阴的?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行行行,你有事快说,有屁就放!”
薛漫嘴角勾的更深了一点,眼神里透着几分小得意。
一想到用了小小计谋,又能抢走属于李恩藜的东西,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破例,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
NT公司。
位于十九层的大型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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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关于合作项目的高管陆续离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挥了挥手,秘书了然点头,抱着一叠会议资料离开并把门关上。
“祁总,会议结束了,我送你去搭电梯,还是等你把话说完?”NT总裁懒洋洋的语调。
祁言聿勾唇:“NT公司每隔一年就会推出新系列服装,按照系列主题聘请适合风格的模特担任公司的品牌形象大使,想知道目前有人选了没有?”
NT总裁轻挑眉梢,嘴边噙着笑:“我们的合作范围有包括这一块须知?别想从我这里走后门,你知道我公司有一个原则,不会用没有合作过的公司或模特,不然陷入公关危机,导致股市大跌,我可没钱请公关解决。”
祁言聿轻描淡写地说:“别误会,推荐一个人,给你们多个选择,用不用还不是看你们,我无权插手。”
静默片刻,NT总裁说:“我会考虑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祁言聿唇角一掀,“合作愉快,我先走了。”
走出会议室,在门外等候的助理跟在祁言聿后边,边走边低声和祁言聿说了几句交代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转角拐进电梯间,按了一下电梯向下的按钮。
这时,另一边转角来了一行人朝会议室走去,李恩藜兴致缺缺地听着Ann姐和品牌方洽谈,抬起眼眸,看到前方某一个身影好像是祁言聿,她愣了一下,提起脚步没有走进会议室,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双藜你去哪?”Ann姐在她身后大喊。
是他。
一定是他。
拥抱过无数次的背影,李恩藜是不可能认错的。
那一声“聿哥哥”,最近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循环播放,导致她心不在焉在工作上出现很多次的失误,被Ann姐当场揪着骂。
新的一年接到的资源几乎没给她一个喘气的机会,也没时间找祁言聿问个明白。
直奔电梯间,她晚了一步,眼看着电梯门紧闭,显示屏数字开始跳动,往下沉。
李恩藜有点失落的回到会议室,坐下。
“双藜你又搞什么?当着品牌方的面跑走,真有你的。”Ann姐带着怒气,压低声音,“如果这份合同不能签下,造成的损失是你自己,不是公司,快和品牌方道歉!”
李恩藜站起身,弯着腰,十分诚恳道歉,说:“对不起,我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还来得及和你们打一声招呼。”
品牌方笑笑,说:“没事没事,人有三急能理解。”
李恩藜还没坐下,Ann姐也站了起来,按着她的脑袋又一次弯腰道歉,说:“真的很抱歉,希望这个小插曲没有耽误你们的时间。”
“不耽误,请坐下吧,现在齐人了,我们就开始聊聊——”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男秘书凑到品牌方耳边低语几句,品牌方点了点头,和她们说:“抱歉,我们突然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人,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14. 捋顺
时值四月,北京的气温昼夜温差大,容易令人心生烦闷。
路边的紫玉兰一簇簇挂在枝头,清风吹拂,紫色花朵在风里摇摇欲坠。
李恩藜恹恹地往小区走去,突然眼前站了一个人,帮她挡住大半的阳光。
“李小姐,请上车。”
车门被打开了,她往里面瞟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后座,随即视线转向眼前这个男人,没记错的话,是祁言聿的司机,见他的次数不多,通常来接送她的,要么是祁言聿本人,要么是池助理。
这次居然换司机过来。
“祁言聿叫你来的?”李恩藜问。
司机笑而不语,做了“请”的手势,示意她上车。
李恩藜顿时抿了一下唇,心里不是滋味。
想找他的时候却不见踪影,现在突然冒出来找她寻欢。
这算什么?
换作以前,就算工作没结束,只要接到他的电话就会极力配合快速结束工作,然后飞奔过去找他,可今天经历了一番的曲折,她已经筋疲力尽了,这次不想做他的乖乖女。
李恩藜说:“我哪都不想去,你帮我和祁言聿转达一声,我回家了。”
本想越过司机直接进小区,结果司机跨了一步,又挡住了她。
司机见她不情愿,便好言相待道:“李小姐,不要为难我,请上车。”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李恩藜叹气,确实不应该牵连别人,没再抵抗,老老实实地上了车。
车子进入车流,一路沿着高速公路行驶,来往车流逐渐稀少。
渐渐地,渐渐地,一团耀眼的火球正慢慢向下沉,收敛刺眼的光芒,只见云絮在空中飘动,无忧无虑。
李恩藜上车后只问了一句去哪,司机嘴很严,什么都没有透露,她瞬间了然,识趣地闭上嘴巴,望着窗外的风景,直到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开进了一个度假村里面,并没有看清楚门口的字样,好像写着什么水镇。
“我们到底要去哪?”李恩藜问。
助理瞟了一眼后视镜,听得出后座的人不耐烦的语气,才说:“李小姐,别急,很快就到了。”
好吧,不问了,答了跟没答似的。
过了一会儿,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了度假酒店大堂门口,戴着白手套的酒店门童帮李恩藜打开车门,大堂经理迎了上来,在前面引路,乘坐电梯直达酒店顶层。
李恩藜走出电梯,便发现套房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碰,门缓缓地打开了。房间里豪华的设施,果然是五星级酒店熟悉的顶配,本该是至尊至贵的享受,可她每次踏进这样的地方都觉得芒刺在背。
往里走,阳台推拉门大大地敞开,半透明纱帘随着风不停摇摆,宛如披上芭蕾裙的小人在翩翩起舞,优美极了。
“喜欢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恩藜转身一看,只见祁言聿双手环胸,斜斜地倚靠在墙边。
李恩藜嘴唇抿成一条线,迈步走到他的面前,说:“祁言聿,你叫人带我来这里干嘛?”
“度假。”祁言聿嘴角一勾,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后面光影盛宴的小镇,“你不喜欢泡温泉,那就带你来踏青。”
李恩藜蹙着眉,说:“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祁言聿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问她:“陪我度个假都不行?”
李恩藜敛下眼睫,眼底情绪微闪,终究还是放弃挣扎,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明天的工作定在早上,就算只待一个晚上也赶不及回去的,要和Ann姐说一声。
她正想着的时候,祁言聿伸出手搂着她的细腰,语气很淡:“饿不饿?坐了这么久的车,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
天边隐去最后一抹红霞,夜色开始慢慢吞噬天空,凉风吹过温润静谧的街巷,江水涟漪,倒映着万家灯火。
紧靠江边的中餐厅,不仅可以感受江南水乡的气息,放眼望去,一座座古典小房伫立在两边,斑驳的墙体,透出岁月的痕迹。
李恩藜低下头,长发遮住脸颊,看不清神情,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蔬菜。
跟着祁言聿走出酒店的时候,她看到一辆湛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众多普通的车子中,很显眼。那日,这辆车载走薛漫的画面再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万般思绪莫名涌上心头。
祁言聿问:“不合口味?”
李恩藜摇摇头:“没有,菜很好吃。”
祁言聿慵懒松散靠在椅背,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桌面,很有节奏。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轻嗤一声,尽管她掩饰的再好,还是让他察觉出几分异常。
这样一敲,敲到李恩藜心悸一颤,她放下筷子,便不经意地问:“祁言聿,那辆湛蓝色的跑车你最近经常开吗?”
随即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他的指尖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李恩藜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猛的攥紧了一下,掌心的嫩肉有轻微的痛感,轻声说:“这样啊,上次我在会场外见到这辆车,原来真的是你。”
话音一落。
她倏然愣怔住,这样会不会有点儿过于明显了。
“上次?”祁言聿抖下的烟灰,轻飘飘的落在烟灰缸里,“你指的是桑醒借走那次。”
李恩藜疑惑地抬眸,透过薄雾淡烟直视他。
明明没说出具体的时间,但他准确地说对了。
祁言聿唇角一掀:“桑醒开着我的车去接他妹妹。”
等李恩藜离开住所后,他独自赴约温泉派对,刚一进门,桑醒一个健步把他手上的车钥匙抢走,然后抛下了一句话,去接人。
紧接着,潇洒把车开走了。
这会儿,她才知道桑醒和薛漫的关系。
心里不知怎地落下一块大石头,甚至这顿晚餐比以往多吃一点,忽视了六分饱的标准。
走出餐厅,清冽的晚风吹过发丝,头顶上出现百余架无人机璀璨绽放在夜空,游客不知不觉都聚集在广场中央观看表演。
无人机的光点与建筑交映出小镇迷人的夜色,倾诉着纯粹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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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藜瞧见小摊上有人贩卖孔明灯,转头和他说:“祁言聿,我想放孔明灯。”
祁言聿嘴角噙着笑,单手插兜,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
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开始还在埋怨他,不跟她提前说一声,就硬把她带到这里来,耽误了她的工作,现在看到孔明灯整个人都变了,自顾自玩起来。
李恩藜跑到小摊前,孔明灯有多种颜色,最后她挑了一个白色的。
摊主给了她一支笔,说:“小姑娘,可以在上面写上你的愿望。”
李恩藜见他快要走过来了,毫不犹豫写上几个字,便拿着孔明灯到点燃区,等工作人员点燃后,她说:“一起放。”
祁言聿说:“好。”
孔明灯冉冉升起,承载着关于她的愿望在天上自由地飞着。
李恩藜抬着头,眼眸倒映着绚烂的火光,嘴角上扬。
“上面有字,是你的愿望?”祁言聿问。
“嗯,愿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李恩藜点点头。
祁言聿眼角含笑,说:“那你呢?”
李恩藜冲他浅浅一笑,眸中如碧波清澈带闪闪细碎光芒,什么话都没说。她仰着头继续看着孔明灯升到无人机的高度,点亮了夜空,像是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片刻后。
“祁言聿,我们明天几点回去?”她问。
“看看吧。”他说。
如此含糊的回答,李恩藜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顿了顿,又问:“那是什么时候?”
祁言聿启唇:“等你睡醒之后。”
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却多了一丝暧昧。
李恩藜登时一怔,转过头,便撞入他狭长的丹凤眼里,眸里有她,勾魂摄魄。
砰——
套房的门被祁言聿一脚踹开,把李恩藜摁在怀里狂亲,吮舔着她的嘴角,呼吸滚烫又潮湿,喷洒在她脸上。黑暗中,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窸窸窣窣传出——男人单手拉开她连衣裙身后的拉链,娴熟地钻进裙子里面。
忽地,她按住裙子里作乱的手,瓮声瓮气道:“别……我想先洗澡。”
没等祁言聿应声,直奔浴室,有了上次更衣室的经历,忙不迭把门锁上了。只剩下欲望未消的祁言聿站在原地,怒气还没发作,又听到咔嗒的锁门声,随即沉着脸。
洗漱完毕,李恩藜拿着毛巾擦了擦半干半湿的头发,走出客厅没看到祁言聿,却听到另一边的浴室有水声,知道他也在沐浴,终于有时间给Ann姐发信息了。
下一秒祁言聿裹着浴袍走了出去,俯下身,勾起她一缕发丝,两人相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气混合在一起散发在鼻间,他嘴角含笑,落下一吻在她发丝上。
抽走她的手机,扔到沙发上,男人伸出手将她打横抱起,朝大床走去。
被人无情扔下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来自微博推送的一条信息:据知情人士爆料,拥有着“清纯玉女”称号的人气模特薛漫意外的拿下了NT公司的形象大使……
15. 抢夺
太阳慢慢透过云霞,冒出了头,一点一点地光辉洒在度假村每个角落里。
暖风拂面,春意渐浓,隐匿的角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流动的花卉,随风轻轻的摇摆。
李恩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来,蓦然一惊,掀开被子下床时,她望着陌生的环境,这才想起来人在度假村的酒店里。
那她今天的工作……
工作?忘记和Ann姐报备了。
开始埋头找手机,东找找西找找,这张洁白的大床一览无余,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回想一下,昨晚她拿着手机发短信打到一半时,好像被祁言聿抽走扔在外面的沙发上。
她换了身衣服,赤脚走出房间。
就看见了祁言聿单手插裤袋,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他的背影彰显出或多或少的不可一世的傲娇。
李恩藜并没有打扰他,便转身回房间,只是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响了起来,随即瞟到餐车上用精致的陶瓷碟装着各类早点。她看了一眼祁言聿的方向,仍然打着电话,便伸出手拿起小餐包就往嘴里塞。
“醒了?”
李恩藜一惊,叼着小餐包,顺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见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正朝她走来,随即点了点头。
如同偷吃胡萝卜的小白兔,被人发现后,露出一副又呆萌又无辜的样子。
祁言聿勾了勾唇,说:“少吃点,够垫巴肚子就行,待会带你去吃饭。”
李恩藜啊了一声,四五口才把小餐包吃完。
“已经11点半了,”祁言聿用指腹擦拭她的嘴角留下的面包屑,揶揄道,“这觉睡得有点久啊,我一直在等你。”
李恩藜顿时红了脸,还不是昨晚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现在还反过来怪她,又羞又恼地嘀咕着:“我又没有叫你等我。”
祁言聿看着她脸颊绯红又含怨带怒的表情,轻笑一声,不再逗她。
到了饭点,两人没有选择出外用餐,而是去了酒店的餐厅,主要是李恩藜晚起后只吃了一个小餐包,顶不了多久又开始饿得慌,不想到处走动,提议在酒店里吃饭。
度假酒店的餐厅布置格调浪漫幽雅,中间位置有个小巧精致的吧台,调酒师的花式调酒一系列动作,吸引客人的目光,成了这里独特的点缀。
户外露天座位早已坐满了人,服务员将两人引至靠窗边的隔间里,祁言聿落座后,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说:“不是说很饿吗?你来点。”
李恩藜看都不看一眼菜单,单手支着下巴摇了摇头,说:“我饿到没力气看菜单,还是你点吧。”
祁言聿慵懒的靠着椅背,一边翻菜单,一边让服务员记下,然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又点了什么,才合上菜单。
李恩藜没管他点了什么菜,有得吃就好。她喝了一口温水,顿时听到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转头望了过去,是调酒师随意地一个反手抛瓶,再绕腰部抛掷酒瓶,调制出一杯又一杯高颜值的鸡尾酒。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一道接着一道放满桌子。
李恩藜愣了一下,说:“这,你点太多了,我们才两个人。”
祁言聿夹了一个烤大虾到她碗里,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就多吃点。”
李恩藜:“……”
昨晚那一顿饭已经超出公司的限制标准了,再不克制一下,导致体重往上涨,岂不是又要被Ann姐罚吃一个星期的沙拉和魔鬼训练。
这苦,她不想尝试。
李恩藜看似在埋头苦干的干饭,实则眼睛打转记着吃进肚子的数量,不能超出六分饱范围。吃着吃着,祁言聿把一杯海洋蓝色的饮料推到她面前,是服务员刚刚端来的。他说:“给你点的。”
“谢谢。”李恩藜放下筷子,拿起杯子看了看,“颜色好好看,是什么饮料?”
祁言聿说:“鸡尾酒。”
正准备抿一口时,李恩藜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当下便将杯子推到他面前,说:“我不喝。”
祁言聿眉梢微抬,笑着说:“不爱喝?这杯是Margarita(玛格丽特),入口酸酸甜甜,很清爽,不打算品尝一下吗?”
李恩藜果断拒绝:“不了,我酒精——”
忽地,有人走过来和祁言聿打招呼,叫了一声“祁少”,打断她说话。
“没想到会在这种接地气的地方遇到你。”
男人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李恩藜,皮肤白净,气质出众,蕴藏着一抹独特小家碧玉的旖旎,嘴角便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嗨,美女。”
李恩藜以示礼貌地对男人点了点头。
祁言聿瞥了男人一眼,随口般冷淡道:“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男人立刻说:“哈哈哈当然可以,方辉他们也在,要不要一起过去喝一杯?”
祁言聿说:“下次吧。”
“那行,不打扰你陪美人吃饭,先走了。”男人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无关紧要的人物走后,祁言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杯鸡尾酒完全没有动过,记得她好像说了一句话,却没听清楚,问她:“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
李恩藜淡淡勾了勾唇:“没什么。”
眼前的鸡尾酒就像大海一样的蓝,却不清澈,仿佛置身被抛到深海里面,一点点向下沉,任由海水将她淹没,令她不能呼吸,面对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一刻心里瞬间有酸楚的感觉膨胀了起来。
……
结束用餐,李恩藜回到套房找手机,靠近沙发就听到了连续的细微震动声,顺着声音来源拎开了盖在上面的抱枕,是她的手机。
屏幕显示通话挂断,Ann姐打来的。同一个未接来电号码,已有27个。
她的脸上瞬间露出悲壮的神情,要被Ann姐骂死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回拨电话。
结果坐到了一块梆硬的东西,伸手摸索了一下,手上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明显是祁言聿的手机,约莫他坐在这个位置抽烟的时候,手机从裤袋滑落出来的。
这时,祁言聿的手机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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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弹出的一条信息让李恩藜无法忽视,甚至是一目了然。
【薛漫:聿哥哥,我在拍摄NT公司的宣传图,好累哦,不过有你帮忙,我才能拿下这次NT公司的形象大使,等我拍摄结束后,请你吃顿饭以表示我对你的感谢,好不好?】
一条平平无奇的信息涵盖着巨大的信息量。
李恩藜瞬间回想到那天的情形。
等了十五分钟,会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品牌方在她们对面落座,表情凝重,陷入一阵微妙的氛围中,甚至让人不敢大口的呼吸。
品牌方:“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Ann姐:“没关系,你们的紧急会议重要,那我们继续谈谈合同细节?”
此话一出,品牌方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率先开口:“关于李恩藜小姐担任NT公司形象大使这个合作,我们恐怕谈不成了,刚刚的紧急会议就是商讨这一季度服装系列的形象大使,今年想尝试以人气居高的模特担任,也有了新的人选,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们来说很突然,NT公司和MOON模特经纪公司合作有些年头了,但实在没办法,深感抱歉。”
空气中静了一瞬。
Ann姐露出有礼数的微笑:“明白的,勇于跳出舒适圈,有这个决定应该不容易,希望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李恩藜本可以拿下的第一个代言,突然没了。
而通过品牌方的言语间隐隐透露出新的人选是薛漫,上次北京国际时装周临时失去的名额,可以当作是她运气不好,却这次被同一个人抢走代言,开始相信那次面试听到两女生的对话,薛漫有资本力挺的。
只不过,这条信息内容足以告诉她,薛漫背后的大佬是谁——这个人,近在眼前,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微妙。
厕所门突然打开,李恩藜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的手机塞到抱枕底下,坐在沙发角落,佯装玩着手机。
祁言聿坐到她身边,手臂搭在沙发上,抽走她手上的手机,说:“走,我们出去踏青。”
李恩藜贝齿轻咬下唇,说:“我不想去……”
“叮”的一声。
两人四目相对,祁言聿转头锁定声音来源,从抱枕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堆满一串未读消息。
【薛漫:聿哥哥,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在吗在吗。】
他轻嗤了声,有工作怎么还有力气一天到晚叨叨叨个没完,比他妈还要烦人。
懒得往下翻,把手机扔到一旁。
李恩藜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的手机,默默的拿回自己的手机。
祁言聿看了一眼手表,说:“这个点有杂技演出,要去看看吗?”
又凑近了些,她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缠绕,浓浓的烟草本香中掺杂了淡淡的薄荷味道。
她敛下眼睫,紧握着拳头,指甲狠狠的扎进肉里,尖锐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要镇定,心绪掩藏得不露分毫。
良久后。
李恩藜抬眸直视他,说:“祁言聿,我想回去。”
16. 矛盾
度假酒店顶层套房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气氛顿时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之中。
祁言聿捏起她的下巴,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又提回去,就这么不乐意陪我?”
李恩藜平静地正视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说:“祁言聿,我真的想回去。”
听得出来,多了两个字并且加重了声音强调。
问题是,怎么突然闹脾气了呢?
祁言聿喉结上下滑动,语气放软了三分,哄她,“你不想看杂技表演,那我们去广场逛逛?”
“来这里之前,我丢了一个代言,实在没有心情陪你玩乐。”李恩藜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平静温柔,“甚至我还扔下工作不管,又没有和我经纪人说一声,她很担心我,所以我想回去,可以吗?”
祁言聿唇角一掀,说:“不就是个代言嘛,你看中哪个品牌,我可以帮你。”
李恩藜听完,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立刻说:“不用!不劳而获的东西,我不需要!和你说过的,我只想脚踏实地,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更何况,拥有不匹配自己地位的时尚资源,注定走不长远,我不喜欢并且谴责这种没人性的做法。”
言下之意,她不想做所谓的“资源咖”,这个机会还是留给薛漫吧。
祁言聿轻嗤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起身走向餐车,拿起冰桶里的冰镇威士忌,用冰钳夹了几块冰块放进海波杯里面,再浅浅地倒了些威士忌。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倨傲又冷淡的口吻:“这么说,你能拒绝主动送上门的资源?”
“什么?”李恩藜没明白,直愣愣地看着他。
祁言聿又抿了一口,翘起二郎腿,问她:“你看到上海Cinderella时装周邀请函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刻猜到是我叫人送到你公司的?”
李恩藜顿时抿了抿嘴,不吱声。
“T台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祁言聿用一贯傲慢的腔调说,“不管是不是我,那都是一个机会,你抗拒不了,也无法拒绝,你的经纪人会替你接下。”
李恩藜眼睫一颤,和他较真地说:“反正我不会有下次,你少给我挖坑,让我跳进去!”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事实上,她没有什么资本去忤逆他,只是她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接受一切不匹配或不属于她的时尚资源,唯有坚定自己不被同化,更不会为了出名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祁言聿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喝完,笑了。
李恩藜直视着他,眼神里透出几分茫然,不知道他笑什么。窗帘拉了一半,阳光从另一边落地窗跑了进来,他背着光,看不清神情,欣长的身躯镀了一层金边,却显得格外地清隽矜贵。
没了平时放荡不羁的模样,就连气场也变得截然不同。
……
“啊……你开慢点!我怕!”
李恩藜双手紧紧握住扶手,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就在几分钟前,由于祁言聿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她成功的破坏掉了,没有等她提出第三次回去的要求,就坐在回程的车子上,结果她刚扣上安全带,跑车马达轰鸣,车子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祁言聿充耳不闻,又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奔,宛如他无声发泄的怒气,不停地越过前方的车辆。
李恩藜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揪了揪他的衣衫,轻声说:“祁言聿,开慢点好不好?这样开车很危险,容易出车祸的。”
祁言聿瞥了她一眼,说:“不是你总吵着要回去吗?不开快点,回去就晚了。”
李恩藜拼命摇摇头,溢出的哭腔说:“晚了就晚了,求求你,开慢点!!”
车速终于慢慢降下来,可是她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还是不敢放松,双手手心吓到冒汗,扶手都是湿湿的。
心有余悸。
完全听不到包包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句提示音,Ann姐早就听到厌烦了。
当时,李恩藜听到代言换了别人,表情一脸平静,看似欣然接受这个消息。作为她的经纪人,能看得出她心里多多少少受到一些打击的。
Ann姐还没开口安慰,便听到李恩藜说:“Ann姐,距离下一个行程还有点时间,我想回家一趟,待会我自己过去就行,你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行吧,记得准时到场,还有你自己小心点。”Ann姐能理解她需要时间缓缓,眼看着李恩藜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坐上公司车离开。
到了工作时间,李恩藜竟然没有出现,就连电话也打不通,担心她是不是遇到出租车绑架了,把她后面两天的工作安排延后,翻出先前拍到的出租车车牌号,去找那位司机,再看看要不要报警。
结果是Ann姐摆了一个乌龙,没有什么绑架案,并且司机还安全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Ann姐暗忖,该不会她丢了一个代言受到了打击,所以不想出门见人,就玩失踪?
一晚过后,李恩藜的电话仍然打不通,Ann姐终究不放心,知道她是独居的,将手头工作能完成的完成,完成不了的请同事照看一下。
出租车在小区对面马路停下,司机说:“抱歉,我要赶下一单了,你从这里下车过对面,行吗?”
Ann姐颇无所谓地点头,一下车,就看到有一台跑车进入了小区,习惯性扫了一眼车牌,顿了顿,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纯数字7的车牌。
哦,有一次去保安亭拿快递,见过李恩藜偷偷离开公司上了一辆这车牌号的跑车。
因为车牌号简单又易记,想忘也忘不了。
Ann姐等待过马路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从跑车上下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是消失一晚不见并且不接电话的李恩藜。
……
李恩藜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回到了喧闹的都市,不知不觉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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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一声“谢谢”,便推门下车。
祁言聿也下车了,叫住她,“小恩。”
李恩藜脚步一顿,回头,很少听到他这样叫她了。
祁言聿从烟盒中敲出一根烟,送入口中,淡淡的雾气腾起,他说:“游戏规则往往都是有话语权的人决定,你的事业一直不温不火,有T台走就满足,甚至不出名的时装秀也去,倒不如乖乖的接受我的帮助,让你自己的名声增涨起来,别说Cinderella时装周,就连各大时装周的秀场都任你上。”
两人隔着一台跑车,李恩藜望着他清冷狭长的丹凤眼,依旧是莫名的勾人心间荡漾。
只不过,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难不成在他的眼里,她和那些主动接近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从他身上获得更多提升事业的资源——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些,真的很喜欢他,才主动告白。
李恩藜敛下眼睫,将眼里情绪尽收眼底,冷不丁转身上了楼。
祁言聿挑眉冷笑,倚着车门徐徐吐出一口轻烟。
很快,就只剩一点火星,和薄到透明的烟雾。随即,掐灭了手上的烟,他坐上车。
跑车发动的轰鸣响彻了小区,只看见湛蓝色跑车的影一闪而过。那抹湛蓝色,似乎才刚刚开始从行人的视线里消失。
李恩藜回到住处,靠在门上慢慢滑落,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心头滋生了难以言状的情绪。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了Ann姐又给她打了三四遍电话。
糟糕!
想找Ann姐报备的时候,都被祁言聿捣乱了,甚至忘了这回事情。
李恩藜你脑子呢?
她暗自吐槽自己,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泪花,先把负面情绪抛之脑后,连忙拨打电话过去,响了好久,直到彩铃声快结束才接通了,说:“那个,Ann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扔下工作,玩消失的,我——”
此时此刻,头顶的红绿灯重复的变换,Ann姐仍然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地有一会儿,忽然间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她看着跑车冲去小区,一下子没了影。
上次见到那辆车牌纯数字7的跑车停在公司门口,下一秒李恩藜就出现上了副驾驶,她就有所顾虑,只不过当时她忙着处理Cinderella时装周寄来的邀请函和其他事宜,便把这件事放在一旁,还没去追问李恩藜。
现在想想,李恩藜工作状态先后对比,确实大有不同。
刚刚送李恩藜回住所,那人居然是祁氏集团太子爷——这位公子哥,可不是好招惹的货。
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差距过大,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不用说,李恩藜无缘无故消失这段时间内,就连电话信息都不回一个,肯定和祁氏集团太子爷在一块。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闪烁的号码,几秒后,默默按下了接听键。
李恩藜着急解释的话还没说完,Ann姐直接打断,说:“明天到我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