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换亲后,病弱黑心莲杀疯了》 第一章 真相 死亡 晋南侯府内,红绸飘飘,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府邸大门前,锣鼓喧天,鞭炮‘啪啪’作响。 今日是晋王迎娶妾室的日子,整个侯府似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来往的宾客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意,这样喜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上。 偏偏侯府后院的一处宅院里,与前院的喜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咳咳咳。”一处幽静的宅院里,一道低沉微弱的咳嗽声从宅院里传了出来。 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女靠坐在床榻上,她身着白色的里衣,脸颊苍白如纸,两颊微微凹陷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暗淡无光。 云若雪一手拿着丝帕捂着唇,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单,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一对紧锁的眉头满是痛苦的神色。 “夫人,您又咳了?”玉儿端着药进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药放到一边的小几上,之后坐到她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为她顺气。 “这也奇怪,这药夫人天天吃,却不见一点儿成效,反而越发的严重了,莫不是太医欺负你无人依靠,所以故意将不好的药拿来给您吃。”玉儿看着对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心。 云若雪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意,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暗淡,“无碍,我身子本就不好,再名贵的药,吃了也是无用。” “夫人这是说的何话,您的身份在此,再名贵的药,您也配得上。” 云若雪淡淡一笑,没有回她,反而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了,我听着好生热闹。” 说起这个,玉儿的脸色划过一丝愤恨,“夫人您不知,今日是侯爷迎娶亲的日子,这外面张灯结彩,唯独咱这儿清冷像是没有人一样。” 云若雪闻言,微微一愣,只觉得耳边的炮竹声更加的刺耳了,她微垂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悲痛,她苦笑一声,“他又要成亲了。” “是林潇潇吧。”云若雪语气带着些悲凉的意味。 她的夫君,沈景钰晋南侯府沈作之子,在沈作去世后,他凭借自己的才能手断袭承沈作的位置,她和沈景钰儿时相识,青梅竹马。成亲后,本以为会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谁想到,沈景玉早就纳了一房妾室,她还是成亲后才知晓的,在成亲后没多久,沈景钰又不停地往府里纳妾。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沈景钰有一个年少不可得之人,这人便是她的庶妹林潇潇。 林潇潇是他的父亲与外妾所生,父亲本不同意她入府,但是祖母认为林潇潇毕竟是国公府血脉,流落在外,之后她被送入国公府待了几日,那时沈景钰也在。之后,父亲将她送到了道明寺。长大后的沈景钰一直记挂着林潇潇,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而他所纳的人,都是和林潇潇长相极为相似的人,也包括她,所以,当初沈景钰娶她,是因为这张和林潇潇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吗? 如今,他倒是如意了,如愿的娶到了林潇潇。 玉儿愤愤不平说道:“侯爷也真是个白眼狼,在他沈家落魄坎坷的时候,要不是您在一直的帮衬着他,他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吗?如今国公府落难,他倒是和林潇潇搞上了。” “玉儿。”云若雪叫住了她,“去把我的那个白玉莲花簪拿过来。” 玉儿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去将簪子拿了过来。 云若雪接过簪子,微凉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精致的莲花花瓣,脑中蓦然想起那年杏花微雨下,那个少年对她的许诺。 ‘阿绵,等我,我一定会娶你的,从此和你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了。’年少时的承诺,终究是不能当真吗? 这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云若雪双手死死的捂着胸口,咳嗽的越发剧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突然,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溢出,滴落在白色的里衣上,晕染出一朵朵红梅,犹为刺眼。 起先是一些,后面是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一旁的玉儿见此慌了神,“夫人,奴婢这就去为您找太医。” 说完,玉儿提着裙摆神色焦急的跑了出去。 过了好久,云若雪这才止住了咳嗽,她颤抖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白玉莲花簪被鲜血染红,此刻她的脸色白几乎成透明,她眼中充满着悲哀和凄凉。 “呦,姐姐怎么吐了这么多血啊。”一道如黄鹂的声音响起。 云若雪抬眼看着出现在她屋内的两个不速之客,声音虚弱极了,“你们来做什么?” 这两人便是沈景钰的两个妾室,李婉和江音。 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捂着唇笑道:“我们奉侯爷的命令,来送你上路的。” 云若雪闻言,眸子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活着挡了侯爷的路了也挡了林姨娘的路,你若是活着,侯爷就没有理由让林姨娘成为这侯府的主母。”另一个穿着浅青色衣裙的女子,缓缓的走到云若雪面前,她脸上画着淡妆,眼中透着一股狠劲。 云若雪闻言,心尖泛起酸涩和疼痛感,所以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给林潇潇腾位置吗? 李婉端起小几旁的那碗药,一松手,药瞬间掉在地上,汤汁四溅,“你可知,你为何和这般的病弱,那是因为侯爷让人在你的药里加了一点东西,可以让你慢慢的死去的东西,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占了主母的位置,你不死怎么能行呢。” 李婉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既然你要死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还记得云家满门是如何死的吗?” 话落,云若雪似是想到什么,眼眸不可置信的瞪大着望着她,江音知道她猜了出来,她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自然是林姨娘领的路,侯爷做的局,下的令,云国公府密谋谋反,满门抄斩,真是太惨了,毕竟他们若是活着,侯爷可是动不了你的。” “还记得侯爷遇刺那日,深重剧毒,若不是你将你的救命良药给了他,恐怕他早就死了。事后,你昏迷了半个多月,林姨娘取代了你的救命之人,侯爷对林姨娘也是自然是百般爱护。侯爷知晓刺杀一事,乃是国公府所为,自然对国公府恨之入骨。” 第二章 重生新婚夜 “你说什么?” 此刻,云若雪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一样,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胸膛急剧起伏,她此刻还有什么明白不了的,都是林潇潇的算计,她唇边满是讥讽。 “原来是这样啊,可笑的是,他竟然信了。” 云若雪眼泪如泉涌一般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她的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着,心脏如同被刀子一刀刀的划过,捏着白玉莲花簪的手指发白,气急攻心的她,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李婉和江音见此,相视一笑,李婉走上前,搬着她的嘴将一瓶不知名的药物给她灌了下去,江音则是上前将她的身子死死的按在床榻上。 “你是嫡女,深得云国公的宠爱,林姨娘自是嫉妒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候爷说,王爷从未碰过你,你洞房花烛夜的那晚,王爷可是在我的榻上,如今你的腹部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自然很让王爷蒙羞,这瓶金银雨露就赏你了,让你和你的孩子就在黄泉里相见吧。” 云若雪瞪大眼睛,犹如晴天霹雳,她咬紧牙关,双手双脚并用,奋力挣扎,却依旧撼动不了按在她身上的力道半分。 金银雨露,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药物,若是人将它服下,腹中的东西,皆会化作血水。 云若雪捂着肚子,想要出声,可是嗓子被腐蚀的她,一丝声音也发不了,血液模糊了她的脸,她分不清是血还是泪,口中的血不断地溢出,从床榻,地面,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云若雪满是恨意的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原本死寂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恨意,她好恨啊,恨林潇潇的恶毒,恨沈景钰的无情和算计,也恨自己的识人不清。 若是可以重来,她再也不要走这条路了,再也不要了,她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夜幕低垂,华灯初放。 大红色的婚房内,红烛摇曳。 云若雪醒来时,便感到身上传来一道重量,明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迷茫的神色,她不是死了吗? 唇上覆上了一道温热的触感,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后,她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呵,春宵一刻,娘子莫要乱动。” 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传进耳里,云若雪身子僵了起来,“放开我,我不要,我不要。”身上传来一阵热意,她中药了。 云若雪挣扎的更厉害了,她双腿乱蹬,一双纤细柔弱的手也不断地推搡了身前的人,身子也在扭曲中挣扎着。 “娘子,不听话。”那人微微叹了口气。 接下来,云若雪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桎梏在头顶,纤细的腰肢也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摇曳的烛火,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熄灭,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知晓娘子害羞,这样便可以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郭,云若雪刚想说话,下一秒,她的所有话被对方给吞噬,即便云若雪如何的咬紧牙关,最后还是被对方攻略城池。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紧,云若雪只感觉胸口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所有无的呜咽,全部淹没在对方的吻里。 直到天亮,云若雪才彻底晕了过去。 等云若雪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身边哪还有别人的身影,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纤细柔弱的手掀开淡紫色薄纱床幔,看到熟悉的屋子。 她这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重生了,重生在和沈景钰成亲的晚上,云若雪脸上的讥讽一闪而过,这是让她回来复仇了。 玉儿带着侍女端着吃食走了进来,玉儿来到里屋,看到云若雪,上前将她从床榻上扶了起来。 少女如瓷器般白皙透亮的肌肤布满了暧昧的痕迹,由此看来,昨晚上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玉儿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侯爷也真是的,明知道夫人身子不好,还这么折腾您。” “玉儿,打水来。我要沐浴。”云若雪眸子里的厌恶一闪而过,她嫌脏。 云若雪眼眸明亮,只是如今的她,眼里褪去了些稚气,反而多了丝成熟。 “是,奴婢这就去。”玉儿福了福身后,转身就带着外屋的两个侍女退了下去。 屋内就剩云若雪一个人后,她穿上里衣扶着床榻缓缓的站了起来,她步子踉跄的走到了刻有龙凤呈祥的铜镜面前。 镜中的少女身材纤瘦,肌肤白皙如玉,脸色红润极了,弯弯的眉,圆圆大大的杏眼,眸底清澈明亮宛如一滩春水,鼻子小巧秀气,她的唇饱满而红润,整张脸带着些俏皮。 云若雪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纤细柔弱的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她好久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模样了。 自从嫁入晋南侯府后,她的身子日渐消瘦,越发的不行了,她是早产儿,身子从小就不行,还好有父亲为她寻找各种名医,身子才有好转,但却日日都需要药物维持着,到了晋南侯府后,沈景钰让人在她的药里放了东西,所以她才会有油尽灯枯之象。 “夫人,水准备好了。” 整个人被温热的水给淹没以后,云若雪身子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脑中的思绪也逐渐的清晰起来,她想起李婉的话,那时她和沈景钰还未成亲,沈景钰说是要带她去见当初定情的桃花林,她跟着去了,后来沈景钰遇刺,她为他挡了一箭。 那时沈景钰性命堪忧,她将父亲好不容易给他寻来的药给他服下,想不到最后竟为林潇潇做了嫁衣,也让他认为是国公府要杀他,后面一步步算计,让云家满门抄斩。 林潇潇是庶出,沈景钰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就不能娶林潇潇。之后的江音,李婉还是她,都是林潇潇的替身而已。 沈景钰根本不喜欢她,甚至多次在她面前和江音,李婉表现的郎情妾意,都不过是为了恶心她。 如今重撞活一世,她定要让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既要闹得晋南侯府鸡犬不宁,让沈景钰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后,再让他亲眼看见这一切离他而去。将他拉上来,再狠狠地推进深渊。 将身子洗好了以后,云若雪穿戴好后就要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雪白的大氅, “夫人,您的药好了。”玉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看着对方的动作,“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啊。” 第三章 帮他纳妾 云若雪没有回她,视线紧紧盯着冒着热气的药,她不知沈景钰是何时在她的药里放东西的,总之,日后这东西,便是碰不得了。 她移开了目光,“放那儿吧,等会儿喝,玉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玉儿将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接过对方手中的白色大氅为她披上。 如今正值入秋,虽然不是很冷,但她的身子受不得凉风。 “夫人要去哪儿,奴婢让人去准备马车。” “天落阁。” 上辈子,爹爹府中的管家让人来找她,说看到了沈景钰在天落阁同一姑娘交谈,举止暧昧,这个时候,她那时深信他的为人,从未怀疑过什么,直到沈景钰将李婉纳进府中,如今看来,一切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时候的她,见沈景钰纳妾,她闹过,吵过,她对他倾心相待,他也说过一生一世是双人,后面他似乎忘了,告诉她的是,他沈景钰身为晋阳府侯爷,有个三妻四妾又怎么样,他怎么可能这一生围着她一个人。 之后府内的人都在说她善妒,没有一点身为主母的风范,如今,她就成全他,她不仅要将那些妾室纳入府中,还要让他看着晋南侯府是怎么败在他的手中的。 天落阁,皇城比较有名的一处酒楼,玉儿有些不解的问道:“夫人去那儿作甚?” “捉奸,纳妾。”想到昨夜她身上的不正常的温度,她被下了药,沈景钰随便找人毁她清白,便是为了羞辱她。云若雪眸子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捏着帕子的手越发用力。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皇城的大道上,街道上的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云若雪坐在软垫上,她的脸不似在府内时红润,而是带着些苍白,面容上透着一股病弱的透明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般。 车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云若雪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她的身子不异于常人,是温热的,她的是微凉的,一年四季,无论哪个季节,她都会带着一个暖炉取暖。 “吁~” 外面的车夫拉停了马车,“夫人,是二爷的车。” 二爷,沈煜染,沈作还在世的时候,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沈景钰,另一个便是沈煜染。沈煜染和沈景钰是双生子,且沈煜染常年疾病缠身,他居住在沈府养病从来没有出去过,更是没有人知晓沈煜染长什么样子,有传言说,沈煜染丑的惨绝人伦,所以才不敢见人。 对于沈家之人,她心生不起任何好感,云若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打算出去,毕竟去天落阁的路只有这一条,若是她去晚了,李婉和沈景钰不在那儿了,她的计划就要推后了。 玉儿像是看出了云若雪要做什么一样,她语气含着担忧,“夫人,您在这儿坐着,奴婢去便是。” “不用,我来。” 玉儿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上前扶着她。 纤细柔弱的手掀开车帘,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一手拿着一块白色的丝绢捂着口鼻。 “二公子,我是云若雪,今日急事,劳烦二公子让一下,来人,若雪必定登门拜谢。” “咳咳咳。”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密封的马车内传出,“便是嫂嫂了,不知嫂嫂身子可好些了。” 云若雪有些莫名,毕竟他们从未见过,也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关心起她的身子来了,想着对方只是礼貌的询问,也没有多想,“多谢二公子关心了,若雪的身子无恙,倒是二公子应当注意一些。” 她是因早产才导致身子不好,而沈煜染身子骨差却是天生的孱弱极了,属于走几步路都要大喘气的那种,比一个姑娘还要弱不禁风。 “嫂嫂放心,我的身子自是极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若雪总觉得对方说的话有些奇怪,尤其在说这一句的时候。 “空隐,让路。” 收到命令的空隐,拉着缰绳将马头调了一个方向。 “嫂嫂莫要忘了,登门道谢。” 云若雪掀起帘子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云落阁。 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小姐。”一个身穿得体长袍的中年男子朝着云若雪作揖,这人便是国公府的管家,陈真,上一世,便是他让人通知的她。 “人呢?” 陈真说道:“侯爷已经回府了,不过那个女人还在这里,小姐可要老奴帮小姐除了她。” 云若雪用丝绢捂着口鼻,“不必了,陈伯,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便好,对了,这事还请陈伯莫要告诉父亲,我自会解决。” 陈真闻言,也没有强求,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玉儿,我们上去。” 厢房内。 李婉身穿一身轻纱的衣裙,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沈郎啊沈郎,我一定会在这天落阁,等着你来接我的。”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李婉收起了脸上的神色,上前推开门,便见一个身披白色大氅的女子,面容有些苍白,手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站在在她面前。 “云若雪。”李婉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她知晓眼前的人是谁,沈郎的正妻,侯府的主母。 云若雪略带苍白的脸上浅浅勾起一抹弧度,“我可以进来吗?”云若雪虽然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可行为并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她抬脚跨过门槛,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 李婉也没有生气,若对方真的撞见了她和沈郎在一起,这样也好,省的她还在想要用个什么样的法子让对方知晓。 关上了门,李婉也走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云若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她身形瘦弱,在宽大的大氅的包裹下显得十分娇小,云若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李小姐不必站着,我们坐着说。” 李婉微微诧异,她虽然认得云若雪,是因为沈郎的缘故,对方也认得她,莫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派人调查了。李婉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如今她有沈郎护着,她云若雪若是敢做出什么事来,那便更好。 见李婉坐下后,云若雪才缓缓说道:“听说李小姐是富商之女,也算是个体面人家,为何就非沈景钰不可了呢?” 第四章誓言,是最能骗人的 李婉虽是商贾出身,可母亲身份妾室极其的低微,乃是一名外室。李婉的父亲患有顽疾,只有她一个孩子,在外室死后,便将李婉接回府中。虽然是庶出,待遇却同嫡出无差。 云若雪果然调查了她,而且也知晓了她和沈郎的事情,李婉知道对方这是在嘲讽她出身卑微,她扬了扬下巴,有些高傲。 “不是我非沈郎不可,而是沈郎非我不可,说起来,若不是沈夫人身子不好,沈郎也不会上了我的榻。” 一旁的玉儿听到这话,脸都气红了,“你,你这女子,怎如此不知羞耻。” 李婉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笑意,眼神轻蔑的看向云若雪,“沈夫人既然来了这里,想必已是知晓了。我若是继续再隐瞒着,也没什么意思,前些日子我听替沈夫人看病的大夫说,沈夫人的身子骨恐怕也只要几年好活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霸占着沈郎不放呢?” “你。”玉儿被她这一番话,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从小跟着云若雪,学的都是知书达礼,礼为情貌。如今被李婉这么一说,她倒是找不出什么话说回去。 厢房内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整个屋子都被这股熏香弥漫。 云若雪拿着帕子捂着唇轻咳了起来,随着咳嗽声的响起,她本就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脆弱,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这熏香好闻是好闻,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极其的刺鼻的,自从她为沈景钰挡了一箭后,原本调养好的身子大大受损,许多大夫看过,也只是叹为观止,甚是惋惜。 玉儿像是知道了她为何难受,赶忙上前将窗户打开,又将香炉里的熏香用茶水熄灭。做完了这些,她才回到云若雪身边,轻轻为对方拍背顺气。 李婉见此,眼底的不屑讥讽更甚,云若雪和沈景钰成亲,整个皇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八抬大轿,风光求娶,沈景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相负,更是羡煞了多少皇城的女子。 可谁又知道,洞房花烛,沈郎是在她这儿过的,若是云若雪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气死在这儿,她与沈郎早就相识,若非云若雪,她才是沈郎的妻子。 “就沈夫人这个身子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若是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沈郎怕会误以为是我对你做了些什么。” 说着,李婉起身,逐客的姿态如此明显,云若雪像是看不见一般,她放下了手中帕子,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带着黯然的神色望着她。 “如你所说,我只有几年可活。待我走后,他便只能一个人了,夫君对爹爹发过誓,此生唯我一人,爹爹定是不会同意他再娶。” 李婉闻言,讥笑了一声,眼底含着阴毒,“所以沈夫人是来警告我的。” 云若雪摇了摇头,一旁的玉儿扶着她起身,“我来,是来帮你的。我不想景钰他一人,所以若是你愿意,你也可入住晋南侯府。” 玉儿一听,有些不解且震惊的望向她,这才明白方才在马车上对方说的话是何意。 李婉脸上也是划过一抹诧异,不过转瞬即逝,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天底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正妻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的,毕竟谁不想独占夫君的宠爱。 “哦,不知道沈夫人觉得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入住晋南侯府?” 云若雪娇俏苍白的脸上扯开一抹笑,清澈的眸子黯淡无比,“我知晓,让你做妾室入府确是委屈了你,但我相信,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凭夫君对你的喜爱,自然会扶持你为正妻。” 李婉看着她脸上的黯淡和失落,觉得她说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沈郎新婚之夜弃了云若雪,说明在沈郎的心里,她自然比较重要的。若是云若雪真的病死了,那沈郎一定会扶持她为正妻。到时候她就是侯府的主母了。 思及此,李婉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来,“那就劳烦姐姐了。” 马车上。 玉儿一边为云若雪斟茶,一边不解嘟囔道:“夫人,您对侯爷的喜欢,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奴婢不懂,夫人这样做的意义是为何?”她从小跟在云若雪身边,知晓她喜欢侯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如今夫人如愿的和侯爷成了亲,她不懂,夫人为何要将侯爷推给别人。 云若雪握着手里精致小巧的暖炉,视线放在她面前的茶水里,明亮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沈景钰负了我,而他喜欢的人另有其人,不是我。” 玉儿闻言,一愣,她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一旁,又端起杯子朝着朝着眼前人递去,“不过一个梦罢了,夫人怎可当真,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梦了,若是侯爷不喜欢您,又怎会娶您,还敢当着整个皇城的面许下那种誓言,他就不怕国公怪罪嘛。” 毕竟所有人都知晓,云国公对这位幺女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侯爷的品行,国公可是亲自考验过的,不然怎敢将女儿嫁给他。 “誓言这种东西,是最能骗人的。只有痴儿,才会将自己的一生交托给只说了一句话的人身上,至于他娶我,也并非真心,况且她和沈景钰早就相识了。” 云若雪接过茶杯,没有再同她说什么,她知道,重生的事情很是离奇,连她都不相信,至今都还有一种恍惚感,她真的活了吗? “侯爷说此生唯夫人一人,这话让皇城多少女子艳羡不来的事情,奴婢也曾认为他是值得托付的深情男子,若是这么送给那人,那得多可惜啊。” 况且侯爷敢当着那么多的人说出这句话,这相当一个承诺,纵使侯爷不喜欢夫人,可这院子内总归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夫人日后也能安稳些。 云若雪端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深情,倒与如说是绝情,狠毒。人人都在称赞沈景钰,可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死前的痛苦历历在目,无人懂她那刻的绝望,她放下杯子。 “你是否觉得,我这般做有些不识好歹。”新婚第二日,她便想着要给沈景钰纳妾,在别人眼里,沈景钰这般痴情,倒是她如此作为,倒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玉儿望着坐在面前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夫人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事情给她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未曾,奴婢只觉得能给这样承诺的男子世间少有,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都会变的,但无论如何,奴婢都支持夫人的想法。” 第五章再见沈景钰 云若雪闻言,淡淡一笑,“看一个人啊,不是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毕竟空口无凭。 只是想到方才李婉的事情,她的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疑惑,李婉既然这么喜欢沈景钰,那她的对手不应该是林潇潇嘛,为何她反而帮着林潇潇一起来对付她。 想不明白,毕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这一世,她看不懂。 回到侯府后,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进了侯府,今日是新婚后的第一日,府内的红绸还未取下来,依旧是一片喜庆的景象。 路过西侧院时,一道男女的娇喘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爷,不要了。” 门外的云若雪步子一顿,视线不自觉的朝着一旁的半开的窗棂望去。 只见一对俊男靓女正在不断地痴缠,那女子香肩全露,瘫坐在露着上本身的男子怀里。 江音纤细的手抚上了沈景钰的胸膛,眉间带着媚意,“奴家以为,王爷有了新欢便不要奴家了呢?” 沈景钰挑起对方的下巴,低沉带着欲望的声音响起,“怕什么,本侯有了新欢又如何,这新郎官的第二日不是在你这儿渡过的吗?” “爷,你真坏。”江音撇了一眼窗棂的位置,那里哪儿还有人啊。 “夫人,侯爷侯爷他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不到,王爷在府内不仅有外室,府内还有妾。可是婚前,却不是这样的。 相比较玉儿的愤愤不平,云若雪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上辈子,新婚的第三日,也就是在她回门的时候,她才知晓沈景钰有妾室的事情。 她质问过,愤怒过,伤心过,这时的沈景钰虽继承了晋南侯的爵位,却并未有多少的势力。对她,自然是各种的甜言蜜语,连哄带骗。她喜欢他,所以也就信了这番措词,相信他定是有为难之处,觉得只要沈景钰爱她,这个妾室留在府内也没什么的。 如今她在新婚后的第一日便撞见了身边景钰和江音,倒是有些意外。 “姐姐。” 一个身穿淡黄色对襟纱裙,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挡在她面前,许是刚被滋润过,江音的脸上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润,眉间的媚意尚未褪去,许是出来的急了,连衣裳都尚未整理,带有些凌乱。 江音打量了一下云若雪,见对方脸色苍白,眉间满是病容,走个路都要人搀扶着,眸子里的不屑一闪而过,她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今日一早本想着去姐姐院子里请安,谁想姐姐竟不在府中,姐姐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出了这侯府回不来了如何是好。” 江音明面上说着关心的话语,实则句句都暗含讥讽,巴不得云若雪死在外面。 还不等云若雪说话,一旁的玉儿抢先说道:“放肆,纵使你和侯爷有什么,不过一个通房丫鬟罢了,竟敢和主母如此说话,真是没有教养。” 显然玉儿不知晓江音是沈景钰的妾室,只把她当做了一个通房丫鬟。 江音闻言,脸色黑了下去,不过一瞬又恢复自然,面上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姐姐不认识我?莫不是侯爷没同姐姐说我和侯爷的关系,在姐姐没来之前呀,我可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玉儿见她这得意的嘴脸,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夫人。”玉儿见云若雪脸色苍白,神色一变,连忙跑到对方的身边为她轻抚着背部。 “咳咳咳”云若雪用丝帕捂着唇,因为咳得有些剧烈,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越发的苍白带着一丝脆弱,眼角也不自觉的泛出了泪光。 “夫人。”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江音的身后响起,江音脸上的笑意一僵。还没等她说什么,沈景钰上前将云若雪横抱了起来,朝着她所在的院子走去。 走前,目光还在江音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江音手指死死的陷在手心,面色阴狠,“贱人。”云若雪是看见了爷在身后,所以故意做出这样柔弱的举动来博取爷的关心,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回了屋内,沈景钰将云若雪轻放到床榻上,此时的云若雪已然停止了咳嗽。 “夫人可好些了。” 云若雪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身穿青色的衣裳,满头墨色被一个翠玉的发簪束起,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如玉,面容俊朗,一双桃花眼深情的望着她,鼻梁高挺,殷红的唇瓣紧抿,面上满是关心之色。 沈景钰长得很好看,可惜了这张脸放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真是浪费了。 云若雪垂下眼眸,眼底满是恨意和恶心,她怕自己再多看他几眼,会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无碍了,夫君若是事务繁忙,玉儿在这儿陪着我便可。” “再多的事情,哪有夫人重要。”沈景钰伸手便要去勾她的鼻子,云若雪身子微微往后仰,躲了过去,沈景钰的手僵在空中,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想必是今日出去吹了风,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便让夫君陪着了。” 沈景钰眯了眯眼,想来对方是知道了他和江音的关系了,方才他是故意让云若雪看到这一幕的,云正既然这么想让他死,如今他的女儿落到他手中,那么这一却就让云若雪来承担好了。 沈景钰收回了手,叹了口气,“阿绵,今日的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江音是母亲逼着我娶的,母亲让我娶她原是也是为了给府中添香火,但如今有了你,我定不会再碰她一分。” 阿绵是她的小名,从沈景钰的口中说出来,云若雪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抬头,苍白的脸蛋露出一抹笑意,明亮的眼中满是对眼前的人喜欢,“你是我夫君,我自是相信你的。” 沈景钰再次伸出了手点在对方的鼻子上,这次云若雪没有躲开。 “夫人好好休息,待为夫晚些再来看你。” 云若雪点了点头,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眼里的爱慕之情彻底消失,唯留一片的淡漠和微不可查的恨意。 上辈子便是这般,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如今看来,她那时也真是蠢透了。 第六章暗中之人 “哼,说什么老夫人逼他的。如今他可是晋南侯府的侯爷,若是真的不喜欢,何不一封修书将那江音休了便是,侯爷这不是把夫人当傻子吗?” 玉儿气愤的说道,想到方才自己和夫人撞见的那一幕,侯爷当真是虚伪极了。 “可不是当成傻子吗。”她上辈子被耍的团团转,直到死后才知晓一切真相。 “夫人可是早就知晓了。”所以今日才会选择出府,打算将那个女人纳进府,可是玉儿有些不明白,既然夫人知晓了,为何还要选择嫁给侯爷。 云若雪没有说话,而是用丝帕捂着唇咳嗽,玉儿见此,走到一旁的小几,放在小几上的药早就凉透了。 “夫人今日咳嗽的厉害,许是没有吃药的原因。奴婢这就叫人将夫人的药热一热端上来。” “不必。” 云若雪捏着丝帕的手紧了紧,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明亮的眸子似是有什么翻转,“原先的药无用,都倒了吧。明日你拿着陆大夫给的方子去为我抓药,记住了,这期间你须亲自来,包括日后的熬药,不可经他人之手。” 上辈子,她嫁给沈景钰三年。药物在她体内日积月累,她的身子越发的不行。她不知沈景钰是何时下手的,想必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现在她须早做准备。 玉儿微微一愣,“夫人这是担心有人会在夫人的药物里动手脚,也是,毕竟这里不是国公府,谁又知晓这人心是如何的,不必等明日,奴婢这就去。” “慢着。”就在玉儿要离开的时候,云若雪叫住了她,她眉头微微蹙起,苍白的脸颊带着些虚弱之色,“算了,就这样。不必换了。” 许是前世的事情历历在目,倒是让她忘了一件事情。如今她刚嫁入晋南侯府,这样的举动恐怕会引起她人的怀疑,届时,就不是在药里下药这么简单了,凡是她的吃食,触碰之物都有可能被做了手脚。与其这般,还不如将东西放入自己的视线之内比较稳妥。 只是,药是不能吃了,须得找一样东西代替才行。 玉儿闻言,虽有些诧异夫人为何改变了主意,但是却没再问什么,毕竟夫人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 入秋的夜总是带着些凉意,今夜的月色不怎么好,一眼望去,除了那轮弦月以外便是黑漆漆的一片。 云若雪站立在窗棂前,手拿着暖炉,抬头仰望着夜色。玉儿拿来大氅为她披上。 “夜晚凉,夫人还是早些歇息。”玉儿看了看窗棂外,整个院子内安静极了,没有半点声音,“夫人是在等侯爷?” 云若雪没有说话,他娶她,借助她身后的势力坐好晋南侯之位罢了,她人如今已身在侯府,沈景钰还担心什么。 玉儿看着对方有些失落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夫人与侯爷自幼相识,怎么可能没有半分情谊。 可谁能想到,侯爷竟然这般虚伪,玉儿不禁有些担心夫人。 没过一会儿,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女走进院子,看到窗棂前站着的少女,福身说道:“侯爷今日有要事要忙,让奴婢来转告夫人不用等侯爷了,让夫人先行歇息吧。” 云若雪将暖炉递给玉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转身走入屋内。 玉儿皱眉,“新婚第二日,侯爷不来夫人房中,这岂不是告诉别人他轻看夫人,日后这府内的人会如何看待夫人。”她如今知晓侯爷是什么人,虽不求侯爷对夫人忠贞不渝,可如今倒是连明面上的事情都懒得做了。 “夫人不如我们将此事告诉国公,让他为您做主。” 玉儿扶着云若雪,缓缓的朝着床榻走去,动作迟缓,今日她未曾服药,连走几步路都有些力不从心。 “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可。”她要一点一点的看着沈景钰走向深渊,“日后,每晚这个时候,你便在窗子那儿望着。”她要做给外人看,她对沈景钰是何等的深情。 玉儿虽然不懂对方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夜色渐深,随着屋内的最后一缕烛光熄灭,这个院子陷入一片寂静。窗棂外不远的一颗梨树上,一抹修长的身影在黑夜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过了好久,那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 看着榻上熟睡的少女,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似是睡得不安稳,双手紧紧的攥着身前的锦被。 “阿绵。” 次日。 玉儿一早便端着水走了进来,看着云若雪坐了起来,“夫人醒了。” 云若雪坐在床榻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榻,她的脸色不似昨日般的苍白,带着些许红润,身子也很是舒服。 “夫人瞧着今日气色好了不少,许是昨日休息的好。”玉儿站在一旁开心的说道。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划过一丝茫然,口中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淡到几乎没有,说起来,她昨日倒是睡得很安稳,上辈子,她被病痛折磨,日日睡不好,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玉儿,膳食过后,我们便出府转转吧。” “姐姐一早是要去哪儿啊。”门口响起江音的声音。 云若雪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江音脸上挂着笑,穿着一袭淡蓝色的拖地长裙,缓缓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你来做什么?”玉儿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不悦的说道。这个女人昨日说了那样的话,今日还有脸来夫人这儿。 江音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走到云若雪面前福了福身,“妹妹是来给姐姐请安的,顺便来和姐姐为昨日的事情赔不是。” “既然是误会,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起来,她伸手拉着江音的手往一旁的软榻走去。 江音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心思,倒也是没动,任由云若雪拉着。 “若非是身份如此,也当是我叫你一声姐姐。”云若雪声音缓慢而微弱。 “姐姐这是何意?” 云若雪垂眸一笑,没有说话,江音是禹城江家嫡女,也是沈景钰的表妹,沈老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如今江音虽在侯府,却也只是沈景钰表妹的身份,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只是府中的人知晓她是沈景钰的妾,外人却不知晓。若是江家知晓,江家嫡女好好的正妻不当,变成了妾,想必怕会气的吐血。 第七章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咳咳咳。”云若雪拿帕子咳了起来,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眉间透着一股痛苦之色。 江音见状连忙说道:“姐姐咳得厉害,要不然妹妹替姐姐找一个大夫来瞧瞧。” 过了许久,云若雪咳嗽的声音淡了下去,她看着江音,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无碍,老样子了,在国公府的时候爹爹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 还不等江音说话,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她,“我知你不喜欢,因我占了主母的位置。为我医治的大夫说了,我的身子,已到了病骨支离的地步,是我贪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纵使没有多长时间可活,还是想陪在他身边。” “可你放心,我已如愿嫁给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不会再求什么的。日后,这侯府还得靠你才能撑起来,我知道夫君喜欢你,往后他的身边有你,我也比较放心。” 江音闻言,不语,只是目光放在云若雪身上,未曾移开半分。少女身材纤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眉目间泛着淡淡的忧伤,那双眸子似乎藏了许多的忧愁,使得明亮的眼眸很是暗淡。 她淡淡一笑,“姐姐说笑了,姐姐可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皇城有多少人见证。姐姐定会陪着侯爷青丝白发的。” 云若雪自嘲一笑,放开了握着她的手,“你不必安慰我,我的身子我清楚。我总有要离开的一天,只是夫君须有一个人来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至于他在爹爹面前的那些承诺,我自会处理,定不会让夫君为难。” 说到这儿,云若雪微微弯下腰,手中的帕子捂着口鼻,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胸膛处的那咳嗽的冲动。 因为她压抑的动作,她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良久,她才移开手,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我身子抱恙,便不与你多聊了。” 江音闻言,从软榻上起身,“是妹妹不懂事了,叨扰了姐姐休息,妹妹这就离开。”她福了福身,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女转身离去。 “夫人,奴婢虽不知您的计划,但你也不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子啊。”玉儿的脸上带着些责怪,连忙将倒好的水递给云若雪。 云若雪缓缓的将手中的帕子放了下来,接过杯子,明亮的眸子望向门口,“若非如此,她怎会信。”她并没有想要咳嗽的冲动,只是逼着自己咳起来的,只是这样,会让她的嗓子和肺部异常的难受。 玉儿皱着眉担心的说道:“可是夫人,您这样做,她会相信吗?” “不会信。” 玉儿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既然对方不会信,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啊。” 云若雪捧着杯子,将里面的水小口饮尽,“日后便信了。”她和李婉,都想坐上侯府的主母之位,开始或会怀有猜忌,后面就不一定了。 这么一说,玉儿倒是有些懂了,这是为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做谋划,只是她有些不懂了,夫人从国公府长大,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很好,从不会接触这些事情,而如今的夫人,更像是在深宅大院里被培养出来的。 已是入秋的季节,花园里的花唐菖蒲开的正艳。江音伸手,轻轻拂过,她弯腰,轻嗅着唐菖蒲淡淡的花香,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春意,你觉得云若雪说的话可信吗?” 两侍女面面相觑,叫春意的侍女回道:“整个皇城谁人不知国公府嫡女是个从小到大的药罐子,奴婢倒是觉得,她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可信吗?”江音淡淡道,她伸手扯下一朵唐菖蒲,直起身子,脸上划过一抹轻蔑,“她也配和我争,主母之位迟早是我的。” 手中的唐菖蒲被她死死的捏在手心,丢在地上,江音毫不留恋的踩了上去。对于她来说,云若雪就像是这唐菖蒲一样,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刚转身,便看到了一袭青衣而来的沈景钰,江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来,她提着裙子跑了过去,“爷,您怎么来了?” 沈景钰低头看着江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他点了点江音的鼻子,“来看你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按照本侯的吩咐做了。” 江音抬起柔弱无骨的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上,整个身子也紧紧的贴了上来,娇而媚的声音响起,“既然爷交代了,妾身自然不会违背爷的意愿,妾身没有为难云若雪,妾身也同她道了歉。” 身后的两个侍女,见到这一幕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多看一眼。 “她是何反应?” 江音踮起脚,在他的耳边吹气,“爷放心,她自然没有怀疑什么。事情也帮爷做了,不知道爷要如何奖励妾身啊。” 沈景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大手一下扣在江音的腰上,“今夜我来你房中如何?” 江音抬头紧紧的盯着沈景钰,脸颊两边浮起一抹红晕,“那妾身今夜,便在屋内等着爷了。” 江音离开了,花园里就剩下沈景钰一个人,他脸上的笑意褪去,一双桃花眼泛着阴鸷的冷。关于江音的事情,他是故意让云若雪看见的,原本想看她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在新婚在别的女人榻上,会不会发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沈景钰眼里泛着不明的情绪,“云若雪你欠我的,国公府欠我的,你都要还来。” 从儿时的第一眼相见,他便喜欢上了她,后面用尽手段来到她身边,终于让她看见了自己,本想在上位后,便和她好好在一起。没想到,她竟然觉得他身份配不上她,联合国公府想要杀了他。 若是潇潇相救,恐怕他早就死了。后来,他成功坐上了侯府之位,云国公又赶着将女儿嫁给他。现在他对云若雪已经没有任何情谊,娶她便是为何好好的折磨她。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辆马车在皇城的街道上穿行着。 马车内,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中,车厢四壁由上好的木雕装饰,车厢一角挂着一个精致的铜制香炉,香烟袅袅升起,车内的药香就是从这里传出。 云若雪坐在柔软的坐垫上,纤细柔弱的手拿起小几上放着一碟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冒着热气茶的香味和药香混在一起,倒是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气息。 第八章 梨树上的人谪仙 玉儿见此,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夫人还是这么爱吃甜食,看来奴婢这次将这糕点带来是对的。” 云若雪将手中的糕点吃完,看着碟中仅剩的一块糕点,她撑着下巴,明亮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那块糕点,“你若是多拿几块就好了。”这碟中总共就三块糕点,她吃了两块,如今就剩下一块了,倒是有些舍不得吃了。 玉儿见自家夫人的小模样捂唇偷笑,“夫人身子未好,大夫说了,您饮食应当以清淡为主,甜食应当少吃,不然不利于您的病情。” “这糕点吃不吃,我的身子都不会好,何必要为难我自己呢?” 云若雪坐起身子,纤细柔弱的手掀开窗帘,视线放在窗外,偶尔一道风轻轻吹起她额间的秀发,露出那张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倒是多了几分脆弱和病弱感。 “外面的空气,真好。” 以往,她不是待在国公府,就是晋南侯府。小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从未踏出府门半步,后来即使成了亲,她也一直待在晋南侯府,一生都被困在宅院之中,从不知晓宅院外的世界,是这般的好。 玉儿的眼里闪过心疼,一时间也没想起夫人不能吹冷风,她笑道:“夫人若是喜欢,等夫人身子好后奴婢日日陪夫人出来。” 云若雪没有说话,视线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缓缓停下。 “夫人,到了。” 在玉儿的搀扶下,云若雪缓缓的下了马车,她抬眼望着眼前的铺子,手中的帕子捂着口鼻,“进去吧。” 这边,晋南侯府的书房内,一个暗卫单膝跪地,低着脑袋,似乎在等上方的人说话。 “她去了林家铺子。”沈景钰的坐在桌案前,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一双带着犀利的桃花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跟着。” “是。” 暗卫退下后,沈景钰放下手中的毛笔,修长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桌案上的一副图画,那图似乎还未画完,在他的触碰下,墨迹晕染开来。 “是巧合吗?还是说云若雪,你想要背叛我。”沈景钰的眸子闪着冷光,毕竟林家铺子,可是那人名下的。 云若雪从铺子出来后,身后的几个拿着东西伙计也跟着走了出来,随后将手上的东西搬上了马车。 回了侯府后,沈景钰便在那儿等着了。 “听说夫人今日出去了,外面风大,若是受凉了该如何是好。”沈景钰皱着眉,满是担心的说道。 云若雪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如从前一般,满是对眼前人的爱慕,苍白的脸带起一抹笑来,“夫君不必担心,明日便是回门的日子了,我想准备准备。” “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好了,你看你脸色如此苍白。”沈景钰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深情,“阿绵,答应我下次不可再这样了,不然我会担心的。” “好,下次定不会让夫君担心。”云若雪掩饰住眼底的厌恶和恶心。 回到屋子后,云若雪便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一旁的玉儿眼疾手快,迅速的扶住了她,恐怕,她早就栽了下去。 “夫人,您已两日未曾服药了,再加上今日出去吹了凉风,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受不住啊。”玉儿扶着云若雪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少女苍白脆弱的小脸勾起一抹笑意,“无碍,至少目的达到了。忍几日又何妨,再说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方才沈景钰明显就在试探她,她竟不知,沈景钰对她竟然这么早就有了防备。 纤细的手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以沈景钰的手段,若是想知晓她今日见了谁,做了什么,她恐怕就要败露了,沈景钰定会提前对她动手。 “夫人!”玉儿有些不悦的看着她,嘴里还不断的念念叨叨,“夫人既然传信给国公府,想必不日便会有人将制好的药丸送来,您定会逢凶化吉的。” 逢凶化吉,但愿真的如此罢。 “夫人可要用膳,奴婢这就去让人端来。” 不等云若雪回应,玉儿便急忙跑了出去。 云若雪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视线放在窗棂外的梨树上,如今已是秋季,翠绿的叶子并没有因为秋季的到来而变黄,在微风的吹拂下,叶子缓缓的摇晃着,梨树上结满了青色饱满的梨子,看起来很是诱人。 云若雪起身走出屋外,很快,她就来到了梨树下面。已是黄昏,日落的余光照在梨树叶上,斑驳的阳光打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倒是显得有些柔和。 云若雪看了看周围,走到一旁捡起一根较长的树枝后,用它来够上方的梨子,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总是差着这么一截,即使她垫着脚,也依旧如此。 反倒因为这个动作,使本就苍白的脸蛋也泛起淡淡红晕,额间也溢出些细汗,她弯下腰,用手捂着胸口张着嘴不断地喘着气。 她的身子就真的这么弱。 “呵~”一道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响起。 “谁?”云若雪直起身子,警惕的望着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那么人就在树上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要抬头朝着上方望去的时候,一个身材修长,身穿月牙白锦袍的青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是想吃这梨子。” 沈煜染站在他面前,手拿一个青色的梨子递了过去,他的声音如同深山谷中的清泉,低沉悦耳,异常的好听。 云若雪见对方时,眸子划过一丝惊艳,青年站在她的前方,满头墨色的长发被一根桃木簪束起,容貌被一副玉白色的半边面具遮住,只露出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以及面具下方殷殷红的唇瓣,露出的皮肤更是白皙如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清冷出尘的气息,恍若谪仙。 云若雪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梨子,修长如玉的手拿着青色的梨子,仿佛拿的不是梨而是一块上好的青玉一般。 云若雪退后了几步,明亮的眸子满是警惕,“你是谁?”这人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方才她和玉儿的谈话对方是否听到了。 第九章爹养你一辈子 沈煜染轻轻一笑,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使对方带着面具,这一笑却让人有些晃眼,不自觉的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也想扯两个梨,解解渴罢了。谁想,竟然会遇见姑娘也在此地。” 沈煜染朝着她走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优雅,然而他的靠近,也让云若雪不停地后退,“姑娘不要梨了吗?” “你可知这里是晋南侯府。”云若雪望着他,明亮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知道,宅院里的女人通常有一种手段,陷害女子与他人通奸,这样就可以很容易的除掉她们所厌恶的女子。 这里是晋南侯府,这人说只是路过,偏偏恰好来到了她的院子。谁信? 沈煜染见少女对他极其重的防备心,他脚步一顿,叹了口气,“这梨已然摘了,姑娘若是不吃,那可就可惜了。” 随即他朝着窗棂所在的方向走去,将手中的梨子越过窗棂,放到榻上的小几上。 云若雪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沈煜染转身望着她,那双桃花眼中似乎在翻涌着什么,殷红的唇瓣勾起,“这院中梨子甚是甘甜,多谢姑娘款待。” 话落,只见青年脚尖轻点,衣诀飘飘,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内,似乎真的只是路过。 “夫人?”玉儿带着侍女进了院子,见云若雪站在院子里,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这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奴婢扶您进去。” 进屋后,玉儿看到小几上的梨子,有些诧异的望着身旁的少女,“夫人若是想吃,您让下人来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 身后的侍女将餐食摆放在小几上便退了下去。 云若雪走到软榻上坐下,端起杯子抿了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虽是这侯府的主母,住着主院。可是我这院子里的下人,却没有江音的多。” 在国公府时,她的身子需要静养。虽然下人不多,可个个都是爹爹亲选,从未怠慢过。沈景钰知晓,所以让主院也变得同国公府一般,人少,却不中用。沈景钰,是故意的,可惜她以往没看出来,只觉得沈景钰对她上心,感动不已。 说到底,沈景钰就是从未重视过她。如今有一点让她不明白是,同为替身,为何沈景钰对她的态度和江音等人的不一样。只是因为她占了主母之位,父亲是国公。 若真是如此,刚成亲的时候,沈景钰应当装的久一些,至少要等国公府倒台之后才会暴露真面目。可偏偏在成亲的第二日,就暴露了这么多。怎么想,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可她又不知晓缘由。 “可不是嘛,原以为侯爷是向着夫人,现在看来侯爷是半分不在意夫人。既然这么不喜,她为何要娶夫人为妻,奴婢还听说,昨日侯爷在江姨娘那儿留宿。”玉儿愤愤不平的说道。 云若雪对于他在哪儿留宿,倒是不关心。 “咳咳咳。”云若雪拿出丝帕捂着唇咳嗽了起来,玉儿边帮她顺背,边道:“明日便是夫人回门的日子了,夫人有何打算。” 一阵咳嗽后,云若雪放下了手,明亮的眸子闪过不明,“明日过后,便可以将李婉接回府了。” 次日,云若雪穿着白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大氅便出了门。 沈景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云若雪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夫人。”沈景钰扶着她,语气温和,“夫人可好些了,今日的药可吃了。” 云若雪扬起脸望着他,苍白的小脸勾起一抹笑意,“夫君放心,好些了,只是近日饮食有些清淡,想吃老街上的那家糕点了。” “小馋猫。”沈景钰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神深情又宠溺,“待回门后,我去为买。” “夫君真好。”云若雪压下心里的恶心,学着往常的自己,脸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来。 上马车的时候,沈景钰不带询问云若雪的意思,直接将对方横抱了起来,云若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圈住对方的脖颈。 “夫人小心,莫要摔了。”沈景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缓缓的朝着国公府所在的位置驶去。 “这两日朝中事务繁忙,都未曾陪着夫人,是为夫的不是。”沈景钰有些愧疚的望着云若雪,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心疼,“这些日子,夫人倒是消瘦了许多。” 云若雪抱着手里的暖炉,她淡淡一笑,“怎会,夫君为朝中做事,这国家大事自然是比我要重要的,又怎可为儿女情长耽搁了这些呢。” 沈景钰握住她放在暖炉上的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很快,马车就在国公府停了下来。 沈景钰当着众人的面将云若雪抱下了马车,此时的云国公站在门口,如今的云国公,已经年近五十,他身穿一袭玄色的锦衣,满头黑发被发冠挽起,岁月在他刚毅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即便这样,身上依旧是难以掩饰的威严。 “爹爹。” 云若雪看到云国公的那一刻,鼻子一酸,眼眶也变得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开始发紧,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在胸口。 上一世,因为沈景钰和林潇潇,国公府满门入狱被杀,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们说,是爹爹战的晋王同太子相争失败,进而爹爹也遭到了牵连。 爹爹死后,她被蒙在鼓里。整日想着的是沈景钰。后来,府外的谩骂声传入府中,李婉告诉她,她才知晓国公府入狱被杀之事。而这后面是林潇潇和沈景钰的手段。 好在这次爹爹还在,她定不会让上辈子的事情再次发生。 “绵绵,怎么了。”云国公一脸担心的走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上下打量,“可是身子又难受了。还是在侯府受到什么委屈了。” 云若雪摇了摇头,一下子扑到云国公的怀里,语气间带着撒娇的意味,“没有,就是想爹爹了。” 云国公闻言,瞬间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松开了些,“哈哈哈,既然这样,今日来了就不回去了,你爹我养你一辈子。” 第十章你想要说什么 云若雪抬头,眼眶发红,“这成何规矩,若是这般,恐怕爹爹就要被别人笑话了。” “我看谁敢笑话。”云国公的脸秒变威严,“再说了,我宠我女儿,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么敢笑话。” 沈景钰毕恭毕敬的对着云国公说道:“岳父大人说的是,许是绵绵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所以才会想家。若是绵绵想,在这儿待一久也无碍。” 说完这些,他的视线落在云若雪身上,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 云国公闻言,看向沈景钰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明,他笑道:“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都进去吧。” 云国公早早就命人准备了膳食,桌上全是云若雪爱吃的东西,云若雪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的碗,食物堆成山,她无奈的说道:“爹爹,你莫要再给夹了,这碗里的女儿都吃不完了。” 云国公闻言,吹胡子瞪眼的望着她,“吃不完也不行,必须全吃了。”看着少女面前的碗,似乎真的夹的太多了。 他若无其事的咳嗽了一声,目光移向一旁一直未动筷子的沈景钰,“这饭菜你未曾动过,可是不合你胃口。” 沈景钰看着满桌子的菜,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来,“岳父大人说笑了,小婿近日来胃口不佳,不过只要看到阿绵吃的开心,我便已很满足了。” 说着,他的视线放在正在吃饭的云若雪身上,眼神是无比的宠溺和纵容。后者听他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女儿家的娇态。 云国公放下筷子,双手放于膝前,“既然不想吃,那就陪我去书房一趟吧。”他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朝外走去。 见此,沈景钰也起身跟了上去。 见人都离开后,云若雪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陈管家在吗?” 屋内的其中一个侍女回道:“小姐,陈管家在后院,可要奴婢去将他唤来。”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移在那侍女身上,“辛苦你了。” 那侍女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陈管家便走了进来,他似乎丝毫不意外对方找他做什么,拱手行礼后,陈管家便在袖口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她。 “老奴还想着,不日便差人将这纸条给你送过去,今日小姐回门,也倒方便了些。” 玉儿接过纸条后将其交给云若雪,而对方在拿到纸条后并未着急打开。 云若雪浅浅一笑,“麻烦陈伯了,希望陈伯帮我瞒住这件事情,莫要让爹爹知晓了。” “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守口如瓶。” 书房内。 云国公坐在桌案前,从桌面上拿出一本小册子给沈景钰递了过去,“看看,可有什么想法。” 沈景钰接过,打开细细浏览了起来,随后他猛地抬头,脸上满是诧异,“陛下最相中的人竟然是端王,可是端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且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陛下为何独独相中了他。” 纵所周知,端王从不在意这皇位,在先帝去世没多久后,端王便带着自己的王妃离开了皇城,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你不知晓,并不代表没有。”云国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窗棂边走去,“陛下尚未立储,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这朝中,大家都猜测只有晋王和宁王其中一人有可能会坐上储君之位,可谁是储君,还不是由陛下说的算。” 沈景钰闻言,拱手说道:“小婿受教了。” “对了。”云国公突然转头望着他,“绵绵这些日子在侯府,她的身子如何了,咳嗽的是否严重。” 沈景钰叹了一口气,“阿绵的身子,小婿也时常照看着,小婿曾听说,这世间有一位神医,能治各种病症,只是他行迹不定,听说他只为有缘人看病,不过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已经派人去找这位神医的踪迹,想必不久便能听到消息了。” 云国公闻言,点了点头,他理了理衣袖,“去吧,别让绵绵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沈景钰拱手:“小婿告退。” 在他退下去没多久后,陈管家走了进来,拱手道:“郎主。” 云国公站在窗棂前,拿起一旁的水瓢舀水浇花,直到陈管家来了,他头未曾回,“查的如何了?” 陈管家站直了身子,双手相握放在身前,“查到了,那女子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好像是他爹给她寻了门亲事,她不愿因,跳河被侯爷相救,侯爷似乎怕她再起自尽的想法,所以才将她安置在天落阁,此外,并无任何纠葛。” “英雄救美?”云国公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犀利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绵绵找你作甚?” 陈管家如实回道:“小姐让老奴给她寻一个,能将药制成药丸的人,小姐说,那药过于苦涩,难以下咽,便想了这个法子。” 云国公将手中的水瓢丢到一旁的木桶里,视线落在站在他面前的陈管家,“沈景钰,你说,他值得信吗?” 陈管家笑了笑,“老奴不知。老奴只是觉得,这人是会变的,也是会伪装的。当然,也有真心实意的。只是老奴年迈了,分不清。” 云国公嗤笑一声,“确实,老了,分不清了。” 出了书房的沈景钰,脸上已无方才那副谦卑的模样,捏着手中的纸条冷笑一声,随手丢在一旁的花园之中,随后离去。 云若雪离开时,云国公站在门口看着对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缓缓驶离国公府,才不舍的收回视线,回府。 车内。 沈景钰露出温和的一笑,他伸手刚想去握对方的手,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沈景钰的手一时落了个空。 只见云若雪拿着丝帕捂着唇咳了起来,在剧烈的咳嗽下,她的脸越发的苍白了起来,透露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身后的发丝,因她的动作垂落在消瘦的肩头,增添了几分憔悴,许久她才放下手。 “如何,可好些了。”沈景钰那张俊脸满是担心的望着她。 云若雪苍白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她缓缓摇头,“夫君方才要说什么?” 第十一章便没有女子敢嫁 沈景钰这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夫人来时不是说想要吃老街的那家糕点,为夫这就去为你买如何。” 云若雪闻言,也没有拒绝,“如此,就有劳夫君了。” 沈景钰下车离开后,玉儿便走了进来,“夫人。” 此时云若雪苍白的脸蛋神色寡淡,方才脸上的神情退个干净,“回府。” 很快,马车便动了起来。 “夫人,咱们不等侯爷了。” 云若雪端起面前的杯子,纤细柔弱的手指在接触到杯子时,传来一丝暖意,“方才回府,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玉儿不懂的歪头望着她,“夫人明白什么?” “玉儿,我不喜欢他,也就没必要做这种虚蛇与委的事情,夫妻伉俪情深这种把戏,不适合我。” 她原本想着的是,既然沈景钰会伪装,那么她也选择伪装,在必要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今日她却不这样认为了,爹爹还在,国公府还在,她就不需要这样做。这便是她的底气。 即使她做了什么,沈景钰目前还不敢动她,伪装是要伪装,但是不想同他伪装深情的戏码,既然重来一世,还是要换一种不同的法子活着。 玉儿闻言,会心一笑,“奴婢明白。” 车轮滚动,行人开路。马车车身随着惯性的晃了几下,缓缓的停了下来。 “夫人,有人拦路。”车夫的声音响起。 玉儿见此,伸手将车帘掀开。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侍卫服的男子站在马车前面,云若雪用丝帕捂唇,此人有些熟悉,但她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人站在原地,拱手说道:“在下空隐,同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我同你见过?”若是如此,那她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空隐没有回她,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说了,夫人曾说过会登门拜谢。” 话落,云若雪这才想起什么,“沈煜染?”那日去找李婉时,也是同他撞上了。那时她说的登门拜谢,本是客套话,过后便忘了,没想到这人倒是认真的。 只是她对沈家人都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是要去见沈煜染。云若雪捂着口鼻,缓缓说道:“今日回门,未曾备什么礼。不如改日,待我差人备礼,再登门。” “我家公子说了,今日正好,无需带礼,只要夫人到了就好。” 看空隐站在马车面前,似乎若是她不去,他便不离开的模样。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云若雪也只好去看一看沈景钰的亲弟弟了。 她起身,弯腰出了马车,一旁的玉儿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 下了马车后,她拢了拢身上的雪白色大氅,“我这番病弱模样,听说沈二公子身子孱弱,你难道就不怕我将这病气过给他吗?” 空隐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若是真的过给了他,也是他的福气。” 云若雪被他这么一说,目光定睛在空隐的脸上看了一圈,一旁的玉儿更是说了,“你家公子竟能料到我们夫人说的话。” “夫人这边请。”空隐侧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云若雪视线缓缓的移到他面前宅院上,‘沈府’二字映入眼帘。 “走吧。”她倒是对这位沈二公子多了几分兴趣,当然也有厌恶。她同他从未相识,如今对方拦了她的车,是要做什么。 她听过沈煜染的传闻,也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道这位沈二公子常年居于沈府,身子孱弱,倒不似她,沈二公子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而且,这皇城似乎除了沈家人以外,无人知晓这沈二公子是何等模样,如今,她也算是能见着了。 进了府院后,云若雪细细的打量起了沈府,所谓是人烟稀少,如此庞大的宅院,竟不见半个人影,也是寂静的很。说起来,沈家二兄弟,世人似乎只知沈景钰,这个沈煜染倒是没多少人提及。 “夫人,到了。”随着空隐话落,云若雪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 “这里似乎不是客厅。” 空隐说道:“我们公子见不得风,还望夫人见谅。” 闻言,云若寻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玉儿刚要打开门,又被空隐拦住。 “公子居室,外人不可进入。” 云若雪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也是外人,我觉得我应当不适合进去,毕竟孤男寡女,传出去,于礼不合。” 云若雪转身便想离开,空隐突然拦在她面前,语气恭敬道:“今日之事,无人知晓,夫人放心。公子还在里面等您。” “夫人。”玉儿有些担心的望着她,云若雪回她一笑,“无碍,既然如此,你便在这里等着我便是。” 云若雪就暖炉递给了玉儿,推开门抬脚便走了进去。在她进屋的那一刻,空隐便在外面将门关了起来。 屋内的陈设素雅,屋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倒是沁人心脾,屋内角落处都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药香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再往里面走,便是一层层的白色纱幔将主屋和外屋相隔开。 一个贵妃榻放在纱幔外,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几,小几上面还放着几碟糕点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咳咳咳”一道低沉而微弱的声音从纱幔后传了出来,云若雪顺着声音来源的视线望去,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纱幔后,所处方向正对着贵妃榻。 “你来了。”良久,纱幔那边的咳嗽声停了下来,随即而来的便是对方虚弱沙哑的声音。 “既然沈二公子身子抱恙,我改日再来拜访。” “嫂嫂既然来了,又何须改日。” 云若雪思付片刻,缓缓道:“今日来,为上次之事,聊表谢意。” “呵。”纱幔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异常的好听,“既是答谢,嫂嫂何须站的那么远。” “府中有事,既然我已拜访,就不打扰二公子休息了。” “嫂嫂既是答谢,未曾备礼。甚至连口茶水都未曾饮用,若传出去了,说我亏待嫂嫂如何是好,嫂嫂也知晓的,若是男儿名声受损,便没有女子敢嫁于我了。” 云若雪被对方的话一噎,不是这人说无礼也是无碍的吗。如今反倒是她未曾备礼了,再说了,她名声受损不应该是她吗,怎如今反倒反了。 第十二章倒是一块也没动 无论如何,未曾备礼也是她理亏。 云若雪脚步缓慢的走了过去,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纤细柔弱的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端起微抿一口后,她才放下。 “茶水也饮了,人也来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纱幔这边,沈煜染坐在同云若雪一样的贵妃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撑着下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纱幔上若隐若现的身影,玉白色半边下殷红的唇瓣微微勾起。 “嫂嫂这么着急走作甚,我今日咳嗽的甚是厉害,听闻嫂嫂那里有治疗咳嗽的药物,可否请嫂嫂告知,煜染定会感激不尽。” 云若雪刚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明亮的眸子似是有什么划过,她缓缓说道:“你若需要,明日我便遣人送来。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希望二公子可以解答一二。” “嫂嫂请说。” “这娘胎里带下来的病症,最为严重。二公子是夫君的亲弟弟,如今夫君去了晋南侯府,为何独留二公子一人在此地。” 如今沈老夫人去了城外的道明寺,听说是为了给沈煜染祈福,沈煜染是沈府的二公子,晋南侯的亲弟弟。这偌大的沈府,似乎只有他和空隐两人。 而他似乎从未在沈景钰的口中提及过这个亲弟弟。 沈煜染的眸子暗了暗,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夫君这个称呼,当真让人不喜。 “嫂嫂也知晓,我的身子不是很好,见不得风,兄长和母亲便让我待在沈府,若是需要什么,吩咐空隐一声便可,他们为了我的身子操碎了心,我自是不能让他们失望。” “说起来,嫂嫂还是第一个踏入沈府的人。” “是吗?”云若雪端起小几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不让出去,这和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有何区别。既然是这般,为何她从未听起沈景钰提过他,为何不提。 “你不能出府,可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府外。” “咳咳咳。”里面传来一声低咳,“在府中待久了,日复一日,无人相伴,便不自觉的期待着府外的模样。想看一看。” 云若雪眉心一动,她懂这种感觉,似乎一生都困在府邸之中,连出去都是一种渴望。上一世,因为沈景钰,所以后来她逐渐没有了这种感觉,可是后面才知道,这都是沈景钰用时间布的局罢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心下有了思量,“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次纱幔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若不是还能看到纱幔上倒映着的人影,她都会以为,这里已经没人。 打开门,云若雪走了出来。 “夫人。”玉儿见对方没什么异常,微微松了口气。 出了沈府,上了马车后。 云若雪这才开口说道:“玉儿,你回来差人去打探一下关于沈煜染的情况。” 玉儿回道:“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并无,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沈老夫人去道明寺为沈煜染祈福,那这说明沈老夫人定是很疼爱他的,可是沈府的种种,若真的疼爱,身边怎会只有一个空隐,其他的人,是需要了才会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做给外人看的。 可是为什么? 沈府。 隔在屋内的纱幔已然挂在屋内的两边。 沈煜染依旧坐在贵妃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杵着下巴,漂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对面早已空了的位置。 “公子,暗卫来报,沈景钰去了晋王那处,似乎在商议。”空隐恭敬的站在一旁说道。 沈煜染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对面的贵妃榻走去,俯身将放在小几上的一碟糕点端了起来,眼里含笑。 “倒是一块也没动。” 他转身朝着一旁的窗棂走去,随着他的走动,白色的衣摆也不断晃动。 “继续盯着,沈景钰想死,那就让他死好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是。” 很快,天逐渐暗了下来。 云若雪站在窗棂前,明亮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侯爷来了。” 沈景钰身穿一袭青色的衣衫,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着的的糕点缓缓走了进来,“夫人。”他将糕点放在榻上的小几上,看向云若雪的眸子里带着歉意。 “那家糕点老伯打烊了,我求了许久,他才答应再做一份,来晚了,夫人莫怪。” 云若雪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视线从小几上的糕点移到对方脸上,微微一笑,“怎会,夫君特意为我等了这么久,我又怎么会怪夫君。” “夫人当真是善解人意。”沈景钰眉头微蹙,眼中的歉意未散,“方才下人来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时候也不晚了,夫人且先歇息。” “夫君去便是,我无碍。” 沈景钰离开后,云若雪拿着帕子轻捂着口鼻咳嗽了起来,雪白的小脸在激烈的咳嗽下变得越发苍白,一阵咳嗽过后,她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呼吸着 玉儿连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夫人您的身子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云若雪接过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嘱托玉儿,“你去将门给关上。” 玉儿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将屋内的门给关好。 见此云若雪这才从袖口处,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又将纸条放到烛台上面,任由火苗将其吞噬殆尽。 “夫人,上面说了什么?” 云若雪将身上的大氅解开,玉儿见此赶紧上前将大氅接了过来,“这制作药丸的人,似乎只有一个人知晓。” 那便是沈煜染,他同她一般,需要每日靠着药物维持,身边自然是有一个能制药的人。这皇城虽大,医者众多,可他们都不是以药丸为主,虽然也能将药制成药丸,但是费时费力。 哪有汤药方便,而且,许多大夫同世家子弟多少也有来往,如今沈景钰在朝堂,要立足脚跟,自是要同这些人接触,若是不小心被哪位贵人撞见,想来少不了必要的麻烦。 偏偏她不想和沈家人有过多的牵扯,若是被人撞见,这将会变成刺向她的尖刃。 第十三章李婉进府 天落阁。 李婉依偎在沈景钰的怀里,“沈郎,你有多久没来找我了,莫非沈郎是忘了我的存在。” 沈景钰抓住她到处作乱的手,语气温和,“这才三日,你便想我了。放心,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我会让你进晋南侯府的。” 李婉眸子闪过一丝不明,“多久,毕竟,我等不了了呢,听说,这晋南侯府还有一位妾室?” 沈景钰眸子一凝,“你是如何知晓的,可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这么说,便是有这回事的。”李婉眼里划过一丝恶毒,她攀上对方的脖子,“沈郎说过,最爱我一人,可是真的。” 沈景钰一笑,“自然真是的,莫非你不相信我,江音不过是母亲逼我娶的罢了,同云若雪一样,不得已为之,你才是我想要娶的人。” 李婉靠在沈景钰胸膛上,眼眸里闪过狠意,“我自然是相信沈郎的,只是不相信别人而已。” 她找人调查过江音,沈景钰的表妹,手段也是了得,得沈老夫人的青睐,只可惜了,是个身份见不得人的妾室。 “好,那我今日便好好补偿你。”沈景钰抱着李婉朝着床榻走去。 次日。 云若雪用过早膳后,便让玉儿准备马车出府。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还没等她离开,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音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姐姐嫁来王府这些日子,日日往外跑,若是被人瞧见了,还以为侯府住着什么洪水猛兽,逼得姐姐待不了。” 云若雪捂着唇轻咳了起来,她坦然的望着她,“妹妹说笑了,这是府里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罢了,你也知晓,我未来侯府之前,便住在国公府,爹爹管得严,不让出去,当然,今日出去是为了办正事的。” 江音捂唇一笑,朝着云若雪缓缓的走了过来,“姐姐是侯府主母,已为人妇,若是传出去,还不落人笑话。” 她这些日子让人盯着云若雪,对方一直往外跑,虽然没做些什么,倒是不免让人产生怀疑。 “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便不出去了。”云若雪转而吩咐玉儿道:“玉儿,你去便是。” 玉儿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一旁的江音不屑的望着她,国公府嫡女,晋南侯府的主母,也不过如此。不过,这侯府主母之位,云若雪一点也配不上。 脑中蓦然想起那日云若雪对她说的话,眼中的讥讽更是明显,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自己便可以得到,爷的宠爱,侯府的主母之位,她会慢慢的抓在手中。 令她没想到的是,很快,江音便被狠狠打脸,她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云若雪给爷纳妾,她莫不是疯了。”宅院里的女子争夺夫君的宠爱还来不及,云若雪竟然跑去给沈景钰纳妾。 尖锐的指甲死死陷进手心,江音此刻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墨来,“云若雪,你到底要做什么?” 下方的侍女,还在继续说道:“那位妾室的轿子已经入府了,人似乎已经到了夫人那儿了。” 江音闻言,将榻上的小几掀翻在地,茶具散落一地,发出破碎的声响,屋内的侍女被吓的纷纷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 “好啊,真是好的很。我倒是要去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主院。 云若雪坐在软榻上,纤细柔弱的手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苍白的小脸挂起一抹笑意,“原本今日该我去接你的。只是后来因为一些琐事拌住了脚,还望妹妹见谅。” 李婉接过,也回了一个笑意,“姐姐说笑了,府内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不怪姐姐,只是这侯府,有人不想让我出现而已。” 云若雪闻言,眉间难掩失落,“如今,你们都是侯府的人了,定是要一条心的。咳咳咳。”说着,她拿着丝帕捂着唇咳嗽了起来,脸色越发的苍白。 “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知这位姑娘何时成为侯府的人了。”江音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带着两名侍女,出现在门口。眼神不屑地扫向李婉,“我竟不知,姐姐竟能帮侯爷做决定了。” 李婉脸上挂起一抹笑来,看向江音的眸子,满是冷意,“姐姐是这府中的主母,自然是有话语权的,反倒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她的决定。” “你——”江音恶狠狠的看着她,眼中的恶毒毫不掩饰,她视线转向云若雪,“姐姐的这个决定,不知道侯爷是否知晓。” 此时的云若雪已经不再咳嗽,但她的脸依旧苍白极了,“夫君知晓,前些日子,李姨娘落了水,是夫君救了她,你也知晓,女儿家最在意的便是名声了。” “江妹妹,你应当大度些的。” 江音险些被这句话气笑了,她扬了扬下巴,“大度,谁大度过您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 云若雪闻言,眼眸低垂,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脆弱,“只要夫君安好,便好。” “好,好的很。”江音气的转身离开。 云若雪带有歉意的望着李婉,“让你看笑话了。” 李婉阴暗的眼神从江音的身上收了回来,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怎会,说到底,我还要谢谢姐姐,不然,我都不知何时能进入侯府。” 云若雪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白色大氅,“夫君的别院,还有空闲的屋子,你先住那儿,明日,我同江妹妹说一声,人将西苑的屋子腾一腾,安排你的住处。” 李婉轻笑道:“姐姐身为侯府主母,竟然连这点主也做不了。” 云若雪闻言,苦笑一声,“方才你也看到了,江妹妹来府里最早,又是老夫人看中之人,说到底,我这个主母,不过空有其表而已,虽然是别院,倒是离夫君挺近的,届时,你也可以照顾照顾他。” 李婉闻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福了福身,“一切听姐姐的便是。” 第十四章差人打听沈煜染 “如今这侯府多了一个姨娘,日后,定是不得安宁。”玉儿叹了口气说道。 不得安宁?正合她意。 云若雪转身走到窗棂前,握着手中的暖炉,一双杏眼注视着外面的梨子,李婉和江音的性格很像,但是李婉比江音更狠更沉得住气。如今,她二人既然来了侯府,想必日后少不了相互算计。 沈景钰想来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往这儿赶来呢。他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上一世,她的药里被人掺了东西,导致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好,那时沈景钰就将李婉带入了府中,借口说李婉对医术上有造诣,让李婉来照看她,谁知道最后照看到他沈景钰的榻上了。 可笑那时,她竟觉得沈景钰对她极好,直到后面沈景钰将李婉纳入府中。她才知晓,也是后面,她去找他理论,才撞见了他和林潇潇的事情,才知晓,这一切不过一个幌子。可那时的她,已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又能阻止什么,后来,国公府入狱,他也如愿娶了林潇潇。 这一次,不仅是李婉,林潇潇她也会一并纳入府中,她要沈景钰也尝尝这种得到一切后,又一个个失去的感觉。凡是欠她的,欠国公府的。都要一笔一笔的偿还。 “玉儿,我想吃梨了。”少女嗓音带着些轻柔,一双杏眼亮亮的盯着梨树上的梨子。 玉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外面的梨树上结满了梨子,个大饱满,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奴婢这就叫人为夫人扯一些来。”玉儿福身退下。 很快,玉儿便带着几个家丁,拿着梯子,篮子等工具开始扯梨子。云若雪拿着手中的帕子捂着口唇轻咳了几声,刚想转身朝着软榻旁走去,却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景钰。 “夫君来了。” “为什么这么做?”沈景钰一双桃花眼里面充满了阴鸷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 云若雪气定神宁,她缓缓的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夫君坐下来说便是。” 沈景钰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云若雪面前,这张脸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之色。 “为什么这么做?阿绵,你知道的,我说过此生唯你一人。”他紧紧的盯着云若雪,脸上满是失落和痛色,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如此的深情。 “夫君误会了。”云若雪抬眸望着他,明亮的眸子没了往日的含情,“我与她是偶然遇见的,夫君救过她,而她也刚好心悦夫君,我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府里。” 沈景钰觉得此刻的云若雪有些不一样了,她以前总是和他说,娶了她便不能娶别人了。可如今,她却亲自给他纳妾。 他蹲下身来,双手按在云若雪的肩上,那双桃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你知晓的,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其他女子。” 云若雪自嘲一声,那张苍白的小脸多了一分怅然感伤,“如今我的身子自是不能陪着夫君走到最后,至于曾经的那些话,是我不懂事,夫君是晋南侯,此生怎么可能只会守着我一个人。” “可是阿绵,我心中只有你。” 云若雪拂开了放在他肩上的手,“我今日累了,夫君还是先回去吧。” “阿绵。” 沈景钰蹙眉,眼中满是失落,许久,他才站起身来,“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落寞。 就在他离开后,云若雪起身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丢在地上。 玉儿将洗好的梨子端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大氅,有些疑问的说道:“夫人,这个大氅怎么在地上啊。” “脏了,扔了吧。”云若雪看着还在扯梨子的家丁。 玉儿看着雪白的大氅,不明白是哪儿脏了,不过既然夫人说扔了,那就扔了吧,她将梨子端放在软榻上的小几上,“夫人,这梨可甜了,您快尝尝。” 云若雪将视线放在盘子里面的青梨身上,梨子个大饱满,青色的外皮上还有着水珠,看起来像是块翡翠一般,莹润有光泽。 她伸出手刚想去拿一个,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夫人,您的药好了。” 玉儿将药接了过来,顺便将那个侍女打发了下去。 “夫人,这药?”玉儿皱着眉,担心的望着坐在软榻上的少女。夫人这些日子,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也不知道身子受的受不住。 云若雪瞧着黑漆漆的药,嘴唇轻启,“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我未曾服药,除了偶尔咳嗽,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除了她故意咳嗽带来的不舒服以外,身上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究竟是为什么呢。 玉儿嘟囔道:“夫人骗人,你脸色这般的苍白,怎么可能舒服。”显然,玉儿只当对方在安慰自己罢了。 见此,云若雪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她伸手将那碗药接了过来,将药尽数倒进一旁窗棂上的一旁绿植里。 “对了,陆先生给你的方子可还在。”云若雪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玉儿说道。 玉儿回道:“那方子奴婢随时带着,夫人可是要奴婢拿着方子去抓药。” 云若雪将手里的碗放下,“你将这方子重新摘抄一份,然后备一些礼品。过些日子,得去沈府一趟。” “是。” 云若雪又问:“对了,那日我让你差人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玉儿回道:“那人未曾联系我,想必不日便有消息了。” “那便好。” 沈景钰出了主院后,一张俊脸彻底阴沉了下来,“出来。” 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单膝着地,跪在他面前。 “去查查这些日子云若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是。”暗卫收到命令后,立刻离开了原地。 “云若雪你到底想做什么?”给他纳妾,这人还是李婉。莫不是她发现了他和李婉的事情了。 沈景钰冷笑一声,“云若雪不愧是云正的女儿,真是小瞧你了。” 一晃,时间便过去了两日,皇城内下起绵绵细雨,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停歇。 云若雪端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比往日还要厚一些的白色大氅,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另一只手吃着玉儿送来的糕点。 第十五章去沈二公子的事情 玉儿坐在对面,将今日皇城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自那日她给沈景钰纳妾后,周围的百姓自发围观,自然知晓,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城。 当然,若是寻常纳妾,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响应,只是因为这是她给沈景钰纳的妾。众所周知,当初沈景钰对爹爹承诺过,此生为她一人,绝不纳妾。这事几乎全城知晓,世人纷纷称赞沈景钰对她一往情深,皇城中的女子更是艳羡她嫁了一个好郎君。 可谁料到,这才成婚不过几日,她竟然给沈景钰纳了一房妾室。百姓自然是将这件事情当做饭后谈资,纷纷猜测缘由。这其中不乏有好有坏。 玉儿说完后,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夫人,还有就是,这两日江姨娘和李姨娘,争斗不休。” 她双手捧着下巴,叹了口气,“这女人间的算计真是可怕,还好是她们相互算计。” “宅院的女人,靠的就是夫君的宠爱,她们现在不算计我,后面可不好说。”他们的目的是沈景钰,是侯府的主母之位,她现在虽然表示了自己没有任何争抢的念头,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她,谁会信呢? 她们只当她是因为身子的原因,自知真不过,所以示好。但只要她在王府一天威胁还是存在的,毕竟当初沈景钰对爹爹承诺的那番话,就是最大的威胁。 除非,沈景钰明确表示,可是怎么可能,沈景钰如今根基不稳,正是需要爹爹帮持,自然会对她百般哄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沈景钰定会做些什么。 云若雪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有些意犹未尽,“玉儿,下次糕点,你再多备一些。” “夫人,这几日您日日都在吃,大夫说了,您不能多吃。”玉儿有些无奈的望着她,“不过夫人这些日子,气色倒是极好的。”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她的身子竟然没有咳嗽,精神也是极好的,往日苍白的脸,今日却多了几分红润,可她并未吃什么,除了日常的膳食以外,就是这糕点了,莫非是大夫诊断错了,要多吃甜食才行。 云若雪像是想起什么,她望向对面的玉儿说道:“玉儿,这几日你是不是在我屋子内放了香薰了。”若说不同,便是这些日子她醒来,身边总是会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莫非是那熏香的缘故。 玉儿点了点头,“夫人这些日子都没服药,我便找了陆大夫,要了些安神的药草,看来还真是有用,夫人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云若雪看着对面的小丫头,她头上扎着两个丸子,丸子分别上系着两根粉色的飘带,算起来,玉儿如今也才十五,脸上的婴儿肥还在,倒是显得可爱极了。 她伸出纤细柔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做的真好。” 玉儿神色微愣,显然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夸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对了夫人,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云若雪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不急慢慢说。” 玉儿说道:“这沈二公子和侯爷乃是双生子,虽为双生,沈二公子的身子却是天生就很孱弱,因为这个原因,沈老夫人可是对他甚是宠爱,与侯爷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二公子才是沈老夫人的亲儿子。” “后来,老夫人为了能让二公子继承侯爷的爵位,不惜以死相逼。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情草草了之,最后坐上侯爷位置的是沈大公子。在侯爷上位不久后,沈老夫人痴迷礼佛,去了道明寺,说是给沈二公子祈福。” “而这位沈二公子就独自留在了沈府,甚至在侯爷去了晋南侯府,也未曾想着将他一并接了过去,说起来,这沈二公子还挺可怜的。” 说到这里,玉儿不禁同情起了这个沈二公子。 云若雪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若是沈老夫人真的疼爱沈煜染,为何去道明寺的时候不将他一起带着去。”、 玉儿想了想,说道:“沈二公子身子孱弱,又是娘胎里带来的,说不定老夫人不想他跟着吃苦,便将二公子留在了沈府。” “既是祈福,不是要亲自到才能彰显心诚则灵吗?她这番作为,倒是不像祈福,像是赎罪。”一个人突然痴迷礼佛,莫不是觉得心中罪孽太多了,以此减轻罪孽。当然,也只是猜想。 虽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老夫人对沈煜染的疼爱,像是假的一般。 脑中蓦然想起那日在沈府和沈煜染的谈话,心下有了思量,“玉儿,我让你准备的礼品你可准备好了。” 玉儿说道:“准备好了夫人,陆大夫给的药方子奴婢也摘抄了一份。” 云若雪闻言,视线放在窗棂外,此时的雨还在下,落在树叶,屋顶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她收回视线,“等雨停了,我们就去沈府一趟吧。” 别院。 李婉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个茶盏,她轻吹着茶水上的茶渍,听着下方侍女从主院里传来的消息。她来府里的这几日,除了和江音有过初次的交锋以外,便是各种打探和了解侯府内,江音和云若雪的情况。 如今她也算是侯府的一份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便只有这些了?” 那侍女跪在她面前,低着脑袋,“回姨娘的话,便只有这些了,侯爷去夫人的房内甚少,除了新婚那日,侯爷便没有在夫人那里留过夜。” 李婉喝茶的动作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行了,你下去吧。” 那侍女应声退下,李婉这才捂着唇笑了起来,她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除了新婚夜,呵,独守空房吗?”毕竟那晚,沈郎可是和她待在一起的。 “真是可悲啊,她云若雪既然抓不住沈郎的心,那这侯府主母的位置,也该让出来。” 第十六章 等他 雨声渐歇,天空上的乌云尚未散开,依旧阴沉,屋檐上的雨水顺着瓦砾滑落下来,滴在青石板上。许是雨天的缘故,街道上的人,比往日要少一些。 云若雪披着白色的大氅,坐在马车内,领边的绒毛将她的小脸围在里面,许是天气渐冷的原因,她的脸色相比较往日的带着些冷白,纤细柔弱的手捧着小巧精致的暖炉,明亮的杏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内挂着的香炉升起袅袅白烟,这个车厢内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到了。 云若雪掀开车帘,缓缓的走出马车,外面的冷风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 “夫人,外面风大,要不您在马车内等奴婢好了,奴婢将这药方子和这些东西送进去就出来了。”玉儿并不知道云若雪来沈府的目的,只当是将上次未曾带的礼品给补上来。 云若雪拿出丝帕捂着口鼻,另一只手紧紧的拿着暖炉,声音有些闷,“不必,我同你一起去便是。” 此时的沈府大门紧闭,玉儿上前将大门上的门环以适等的力度敲在铺首上,很快,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空隐看见云若雪的时,眸子划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此。云若雪回他一笑说道:“我来找沈二公子。” 空隐眼眸闪烁,但还是让开了一条路。云若雪走了进来,顺着记忆,她打算朝着另一条方向走去时,被空隐拦了下来。 “夫人,我们公子今日不方便见人,您若是有什么事情,请改日再来。”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视线落在他身上,“我今日来是给他送他要的东西的,还有就是问他几句话,不耽搁多长时间的。” 空隐闻言,眉头紧皱,“请夫人先随我到大堂稍等片刻。” 云若雪并未强求,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沈府,就只有你和二公子两个人吗?” 空隐答道:“公子身子不好,老夫人为了可以让公子静养,除了固定的时辰打扫以外,下人们是不允许在沈府前院的。” “老夫人倒是想的周全,所以,下人都在后院。” 空隐并未作答,很快,他们便到了沈府的大堂,“夫人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这话,他拱手退了下去。 云若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放下捂在口鼻上的丝帕,将冰冷的手放在暖炉上取暖,方觉得有一丝暖意。 玉儿见人离开了以后,小声的抱怨了起来,“这二爷也是的,好歹夫人也算是他的嫂嫂,如今不便相见也就罢了,竟然让夫人一个人待在这大堂,连口热茶也没有。” 云若雪对这个倒是毫不在意,方才空隐让她进了府才表达了不见客之意,若是他在她未曾进门的说了这话,兴许,她还真的不会进来,但如今她毕经进来了,便要办完事情再离开。 这边,空隐在离开大堂后,一个全身被黑色衣衫包裹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空时皱着眉说道:“为何让她进来。” 空隐回道:“外面风大,若是她病了,公子定会怪罪。” “王爷说过,不允许公子和她有所来往,她会害了公子,你忘了。” “公子对他的态度,你我阻止不了。” 空时道:“可是公子如今不在府中,你打算如何和她说。” 显然,空隐将人放了进来后,才为这件事情犯了难,“那便让她等,说不定公子很快就出现了。”说罢,他刚转身又被空时叫住。 “你做什么?” “送茶。” 云若雪坐在大堂,抱着手中的暖炉静静地等着,很快,空隐便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你家公子可好了?” 空隐将茶水放在一旁的桌上,退后了几步说道:“夫人稍等。” 云若雪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也不说沈二公子在做什么,便让我们干等吗?太欺负人了。”玉儿不悦的说道。 云若雪拿出手,倒了一杯热水,“再等等吧。” 此刻,某一处密林内。 “公子。” 一个身穿黑色衣衫,脸带鬼面具的男子,单膝跪地,他神色恭敬的将一瓶红色的小瓷瓶递了过去。 而他叫‘公子’的人,站在他面前,身后还有一个跟他穿同样衣裳的人为他打伞。 伞下的青年身穿一袭白色的锦袍,满头如丝绸般的墨发被一个桃木簪固定,剩下的披在身后,他脸戴玉白色的半边面具,面具下殷红的唇瓣微微勾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是对一切极致的淡漠。 青年美的如同一副画一般,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如同林中仙一般。 红色的小瓷瓶被他拿在手中把玩,“好了,你可以走了。”对方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山间清泉一般好听至极。 “公子,王爷说了,再过两月,他们便回皇城,让公子早日做好准备。” “知晓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跪在他面前的男子起身后,瞬间消失不见。由此可见,对方的轻功是如此的好。 沈煜染抬手,身后的人示意,将手中的伞恭敬的递给了他,“找些处理完,你也可以回去了。” “是。” 沈煜染撑着玉青伞,缓缓的朝着林外走去,纵使现在没有雨,但对于他来说,叶子上落下的露水,依旧会将衣裳弄脏。 很快,空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公子。” “你来作甚?” 空时回道:“夫人来了。” 沈煜染的步子一顿,那双桃花眼扫向他,“何时来的?” 在这双眼的扫视下,空时感觉身上似乎背了一座山一般,额头莫名的溢出了些冷汗,“已有一个时辰了。”话落,他感觉落在自己的身上的视线多了一丝冷意。等他再抬头时,眼前的青年早就消失不见。 云若雪在大堂等了一个时辰,手中的暖炉也逐渐凉了下去,连桌上的茶水也凉了,周围的冷意如同冷风一般灌进身体里,即使她穿着大氅,依旧感觉到了冷。 “玉儿,我们回去吧。”一个时辰了,大抵是对方不想见她,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拖着时间,等她自己离去。 第十七章嫂嫂的手,很凉 云若雪起身,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空隐突然走了进来,“夫人,我们公子有请。” 玉儿不悦的说道:“我们夫人等了你们公子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你们公子未曾传话一句,如今我们夫人要走了,你们公子倒是出现了。怎么,可是觉得我们夫人身子不好,便如此的轻视她。” “玉儿。”云若雪轻呵一声,等了一个时辰,她自然也是不悦的。 可是来时,空隐便说了,是她非要在这儿等的。她看向空隐说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早知你们公子今日没有空闲,我便不着急来了。” 空隐低着头,语气中带着歉意,“夫人恕罪,方才我们公子确实不便,至于缘由,公子定会同您说。” 云若雪拿出丝帕,捂着口鼻轻咳了几声,“走吧。” 同上次一样,云若雪独自一个人进了屋内,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没有纱幔挡着,外屋依旧没有一个人。 “嫂嫂进来便是。” 低沉微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云若雪犹豫了一瞬,一想到此次来沈府的目的,还是抬脚走了进去。走进里屋,一道道的咳嗽声从床榻上缓缓传出来。 床榻上的纱幔放了下来,云若雪也只能浅浅的看见里面靠坐在床榻上的人影大概身形。 “嫂嫂请坐。”对方声音虚弱极了,仿佛没有生机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 云若雪看着离他床榻不远处的凳子,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走过去,离得太近,理应避嫌,虽然她的有些远,但依旧能感觉对方的视线稳稳的落在她身上,这视线让她有一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莫名的很不舒服。 “不必了,就几句话,我站着说完便好。” 见此,沈煜染也没有强求,他语气带着些许歉意,“才我身子有些不适,让嫂嫂在外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 “无碍。”云若雪拿出玉儿早就摘抄好的药方子,走到他床榻旁的小桌子上放了上去,“这是你要的东西,如今东西已经带到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询问二公子。” “嫂嫂但说无妨。” 闻言,云若雪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听说二公子有一专门的为你制药的大夫。” “确实咳咳咳。”纱帐里传来一声声虚弱的咳嗽,“那大夫是我让人找来的,这药开过于苦涩,我日日服用,难以下咽。便找了一个大夫,将药制成药丸,供我服用,嫂嫂可是需要。” 云若雪点了点头,“我也是觉得药太苦了,吃不下,所以也想了这个法子。” “呵,那嫂嫂同我还真是有缘分。” 纱帐里传出了一声轻笑,这语气似乎有些愉悦,“嫂嫂既然需要,你给我一个方子,到时候我让大夫制成药丸给你送过去。” “方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云若雪从袖口处拿出一个方子,一并放在小桌上。 “不必劳烦,嫂嫂直接给我便是。” 说着,沈煜染将手从纱帐里伸了出来,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掀纱帐的动作却也带着几分优雅。 云若雪拿起桌上的两张方子,递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在接过方子的时候,指尖似乎同她触碰了一下。不同于她的微凉,对方的手是温热的。 “嫂嫂的手,很凉。” 云若雪没有搭话,方才在大堂时,她确实感到身子发冷,如今来了屋内,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了,只是体温依旧是凉的。 她看了一眼小桌前的凳子,还是坐了下去,站久了,她累。纱帐内的沈煜染察觉到对方的这个小动作,眉间不自觉的染上了些许笑意。 云若雪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两口,“二公子是夫君的弟弟,如今这沈府让二公子一人在此,也不好,不如二公子同我回侯府如何。以夫君如今的地位,定会为你寻到一位良医。” “嫂嫂说笑了,我的身子兄长和母亲为我寻遍了良医,都未曾治好,即使到了侯府又能怎么样呢?”说着,沈煜染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待好一会儿,咳嗽才停了下来,“我如今病弱之身,不拖累兄长便是好的了,怎敢祈求去兄长一起住进侯府。” 他的话里有自嘲有不甘,独独没有怨恨。 云若雪放下杯子,明亮的杏眼望着纱帐的人影,“二公子似乎同夫君的关系很好。” 沈煜染怎么不会知晓对方在想什么,他答道:“兄长很好,即便我身子不好,他也未曾嫌弃。每月都派名医来为我诊治。” “是吗?” 云若雪眸子划过一丝讥讽之意,若是沈景钰真的对他好,怎么会放任他在沈府,倒像是自生自灭一样活着,若真的好,以他如今的官位,为何不请宫里的御医来为他诊治。 而且,名医是否是真的名医,还是他伪造的。毕竟上一世,沈景钰就是将林婉伪造名医替她看病,采纳进府中。恐怕,沈煜染也同她一般,一直被蒙骗在鼓里,恐怕也只有死的时候,才知晓对方的真面目是什么的。 云若雪眼里浮现一抹同情,上辈子她没有接触过沈煜染,也只是听说过沈府有这位二公子,也不知晓他后来会发生什么。 原本停歇的雨不知怎的,又下了起来,天空乌云密布,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下雨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椅子上起来,“该说的也说完了,二公子好好休息便是。” “嫂嫂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云若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缓缓说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该还回去了,不等天该暗了。” 出了屋子后,空隐走上前来,递给了他两样东西,一个是她的暖炉,另一个便是一把青色的伞,“夫人,这是公子吩咐的。” 云若雪接过暖炉,不同刚才的凉意,而是很热很暖,她将暖炉放在手心,连带着身子都暖了几分,“替我谢谢你们公子,至于这伞,还需你送我们上了马车后,便可拿回。” 空隐低着头,“公子交代了,夫人回府后,还有一段路程要走。” 第十八章 你去哪儿了 云若雪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青伞,“二公子有心了,已然如此,我便不再推脱了,玉儿。”身后的玉儿会意,接过伞后将其撑开,主仆二人就这样离开了沈府。 回到府中,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此时的雨还尚未停歇,云若雪刚踏入府中,便被府中的侍女拦住了去路。 “夫人,侯爷和江姨娘他们在大堂等您许久了,您快过去吧。” “等我做什么?”云若雪望着眼前这个莫名出现在她面前的侍女。 侍女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夫人莫不是忘了,李姨娘进府,尚未在祠堂行过礼。” 妾室进府不同于正妻,她们没有正式的结亲礼节,只需用一顶花轿便可以抬入府中,虽是如此,但还是要进祠堂完成一些简单的繁文礼节,这样才算是府中的一份子。 “何时的消息?” “回夫人,今日一早侯爷便说了。” 早上的事情,那时她还尚在府中,而此事并没有人同她说过,她被算计了。而算计她的人,定是知晓了她要出府,所以这才将消息瞒了下来。 一旁的玉儿闻言,目光担心的望向云若雪,纳妾之礼,需由正妻主持,如今夫人尚不知晓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不告知,想让夫人落下把柄,到时候夫人的行踪定会被牵扯出来。夫人如今是已婚女子,若是被人知晓她同沈二公子有所往来,定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世人对女子的贞洁是如何的看着,更何况夫人如今是有有父之妇,若是传出了些不好的谣言,定会遭人诟病。 云若雪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相比较于玉儿的担心,她神色如常,倒是没有半分的慌乱。 “走吧。” 很快,两人便到了侯府大堂,大堂内,不住是沈景钰,还有李婉和江音,云若雪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今日可是林姐姐入沈家祠堂的日子,姐姐身为主母,今日主持之事缺席也就罢了,还让侯爷等了这么久,姐姐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吗?”江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云若雪进来后,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屑。 李婉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端着手里的茶水轻抿着,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神色,她知晓今日的事情是江音做的,想来定是想要算计云若雪,她没打算告诉她,即使对方帮她进入了王府又如何,只要云若雪还在主母的位置上一日,她们始终是敌人。 上方的沈景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阴沉的脸色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让人查了云若雪的行踪,虽然这些日子,她时常出府,但不知为何却查不到任何的奇异之处,她没有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只是在茶馆坐着,向来往的人询问医师的消息。 云若雪拿出帕子捂着唇不断地咳嗽着,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视线落在上方的沈景钰,“今日之事,我并不知晓。” 江音可没打算放过她,她嗤笑一声说道:“姐姐身为侯府主母,侯爷事事都是先通知你,如今,你却说你不知晓,到底是真的不知晓,还是有意为之。”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她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江音,缓缓道:“江妹妹也知晓我是侯府的主母,那我这主母何时轮到你一个妾室来置喙了。” 原本她还猜测这个算计她的人是谁,如今倒是有了答案,云若雪的嘴角虽然挂着一抹浅笑,可那双眼眸里却无半分笑意,在玉儿的搀扶下,她缓缓的走到上方正对着沈景钰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虽是侯府主母没错,消息要先传达在我这里也没错,可谁又知道,这消息在传达的过程中,是不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拦了下来不想让我知道,你说对吗?江妹妹。” 少女身材纤瘦白色的大氅披在对方身上,显得宽大极了,那张娇俏的小脸,脸色苍白,眉间透着一股病态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纤细柔弱的手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即使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娇小虚弱,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气势。 沈景钰坐在一旁,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了去,他觉得,云若雪和以往他所认识的有些不同了 “你——”江音被对方的这句话给堵住,口中要说的话在嗓子中不上不下,倒是将她的脸气的通红,而一旁的李婉,早就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她自然发现了沈景钰的动作。 李婉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姐姐说的对,姐姐身为主母,即使让我们等待一二又何妨。” “李妹妹说的对。”江音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上方的云若雪,“姐姐身为主母,我们等你自是应该的,妹妹在此为方才的冲动向姐姐道歉。” 江音朝着云若雪福了福身,又朝着沈景钰说道:“妾身今日有些累了,就先退下了。” 沈景钰说道:“今日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得到沈景钰的许可后,江音便退了下去,一旁的李婉见此,福了福身,也退了下去。大堂的下人也被谴退了下去。只剩她和沈景钰以外。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也停了下来。 “阿绵”沈景钰突然开口道,眼神温柔的看着旁边的云若雪,“若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待得无趣,明日我陪你出去可好。” 云若雪知晓对方怀疑自己,她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眉间多了几分惆怅,“夫君也知晓我的身子,我想同你相守一生,但这对于我来说,似乎是奢望,我这些日子去了外面,向那些来往的人打听传闻中的柏神医的下落。” 柏神医,是她上辈子无意听沈景钰提起的人。这一世,她也曾去打听过这个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对方行迹神秘,无人知晓,而她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不怕沈景钰去查。 沈景钰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神色,见对方没有丝毫的作假,这才说道:“你可曾打听了?” 云若雪摇了摇头,眉间满是失落,“不曾有消息。想必是我注定福薄,同神医无缘吧。” 沈景钰道:“阿绵切莫可这么想,柏神医的事情,我自会去帮你打探,你身子不好,不易吹风,这些日子你便在府中好好修养。” 云若雪知晓,对方信了。 第十九章 晒太阳 从大堂里出来后,云若雪带着玉儿朝着她所住的主院走去。 一路上,玉儿不停地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李姨娘还真是忘恩负义,夫人将她纳入府中,如今夫人被这般算计,她却未曾告知夫人一声。” 云若雪不急不慢的走在前面,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之后捂紧手中的暖炉,“没有我,她也可以进入侯府,是我主动成为她的梯子的,不怨她。” 云若雪苍白的小脸勾起一抹淡笑,“只是我这个梯子,可是会倒的。” 玉儿闻言,眉头紧皱,“您原本打算将李婉纳进王府,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江音斗得你死我活,可如今奴婢倒是觉得,他们二人似乎会联手一同对付夫人一般。” 方才的那一幕她是看在眼里的,原以为在这件事情上,江音会各种挑事情,之后两人会互踩,谁料到,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反而夫人倒是险些成被开刀的那一个。 “怕什么?”云若雪淡淡说道,“我对沈景钰无情,她们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沈景钰的宠爱,我不过一个病秧子不难对付,所以她们的手段对我来说没什么。” 玉儿闻言,还是担心饿说道:“可是夫人,您不是说了,她们想要的是侯府的主母之位吗?若是她们争宠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对您下手怎么办。” “有爹爹在,她们可以耍心机手段,但她们目前动不了我,反而因为这样,她们会更重于去争夺沈景钰的宠爱,毕竟侯府是他的,有了他的宠爱,便有了和我同起同坐的资本。” 她了解她们,那时李婉入府后,她的身子越发的不行了,自然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那时候,她们也是斗得不可开交,虽然不知为何,她们后面竟然联手了。但最后,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斗得你死我活。 而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将是林潇潇,想来那个时候,她们还不知晓自己不过是林潇潇的一个替身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便到了主院,云若雪进屋后,便将手中的暖炉放在桌上。 她缓缓朝着软榻旁走去,目光放在窗棂外面,脑中蓦然想起方才大堂中的事情,看来,这主院里还有他人的眼线,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第二日,天边升起了一抹红,温暖的阳光缓缓的洒在地面上。 云若雪在玉儿的服侍下,将衣物穿戴完毕,她今日穿的衣裳依旧是一身的白衣,她似乎格外的钟爱白色。 云若雪将侍女端来的药水如同往常一般倒入窗棂旁的绿植里面,之后才将视线放在院外。 “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的好。” 玉儿闻言,视线也朝着窗棂外看去,“今日的阳光确实好,夫人可要出去晒晒。” 云若雪点了点头,“晒晒太阳也好,这样身子就不容易这么冷了。”她起身朝着梳妆台走去,坐在椅子上后。 云若雪看着镜中的自己,气色比往日的好了许多,她微垂眼眸,这些日子她醒来,身边便会被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萦绕着。 本以为是玉儿放在香炉里的熏香,后来仔细一想,昨日玉儿同她回来,并未定然香炉里面的熏香,为何今日她还会有这般的感觉。 云若雪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纤细柔弱的手指点了点梳妆台面,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儿,我的发簪掉了,你去将主院的人都叫来,找找,看看是不是侍女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玉儿从小陪在云若雪身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奴婢这就去将他们叫来。” 很快,主院的人都被叫在了院子内集合,云若雪叫几个人将贵妃榻搬了出来,便躺在上面晒起了太阳。 她手拿着一把精致的蒲扇,一手支着脑袋,缓缓说道:“玉儿,可以说了。” 玉儿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这才开口道:“今日夫人屋内一根碧玉簪子不见了,想来这府中定是多了些心思不在这儿的人,奴婢奉劝你们一句,把你们不该有的心都收起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这才是你们该有的本分。” “这根发簪,是侯爷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你们谁拿了的,赶紧交出来,夫人不予追究,若是不还,你们也知晓,这下人若是偷拿了主子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下面站着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玉儿扫视了一圈,“不说是吧,各位都算是侯府的老人,来侯府也挺久的,既然你们没人承认,那奴婢便让张管家来管理此事了,到时候,谁要是受了连累被发卖了,可别怪奴婢没有提醒你们了。” 话落,一道瘦弱的侍女站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坐在贵妃榻上的少女,有些害怕的说道:“奴婢昨日看到雨书姐姐好像在夫人的门前,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的也看到了。”一个家丁也站了出来,“小的不止一次看到,那时小的怕惹事上身,就当没看到。” 此时,那位叫雨书的侍女吓得脸色惨白,她大声的说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未曾拿过夫人的簪子,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云若雪躺在贵妃榻上,她拿蒲扇挡在自己的头顶上,双眸微闭,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玉儿,将人带出来,交给张管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 雨书还想再说什么,便被一旁的两个家丁按住手脚,在玉儿的示意下,将她带了下去。 云若雪见玉儿将人带走,她缓缓的坐起身子,纤细柔弱的手转动着手里的蒲扇,明亮的眸子扫过站在院子里面的人,语气平淡。 “希望各位的手脚安分一点,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更不要一心二用,收好你们的本分,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下场就不一定是发卖这么简单了。” “我身子不好,所有人都知晓我是个病秧子,若是谁对我没有恪守本分,我也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众人纷纷低着脑袋,应道:“遵夫人教诲。” 将人谴退后,云若雪又躺了上去。她知晓,她的行为没有威慑力,震慑不了这些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会有。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二十章 宣布喜事 “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远处李婉的声音响起,李婉手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云若雪闻言,睫毛微颤,她未曾睁眼,依旧保持靠在贵妃上的动作,“你来作甚?” “妹妹是来为昨日的事情赔不是的。我并不知晓江姨娘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未曾及时通知姐姐,是妹妹的不是。”李婉脸上挂着笑意,嘴上虽说着赔不是的话,却让人觉得虚伪。 云若雪用手中的蒲扇挡在眼前,缓缓的睁开了眼,那双明亮清澈的杏眼抬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许是太阳晒多了的缘故,少女雪白的脸蛋泛起淡淡红晕,像是涂抹了一层的胭脂一般。 “同你何干系。”云若雪坐起身来,眉间散发着淡淡的愁绪,“江妹妹不喜欢我,所以做出这般举动也是能理解的,我不会同她计较的只是昨日生气,说话过于重了,希望她不会往心里去。” 云若雪怎么不知道李婉此刻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不过是想利用昨日之事,让她来对付江音罢了。 “姐姐本就是说的在理,何须觉得过意不去,只是姐姐好歹是侯府主母,江妹妹不过一个妾室,也是仗着老夫人撑腰这般算计姐姐,姐姐就甘心吗?”李婉紧紧的盯着对方,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点神色。 云若雪轻抚着手中的蒲扇,刚想开口说什么,下一秒竟咳嗽了起来,她眉心紧蹙,一手紧紧的抓着贵妃榻上的扶手,另一只手掏出丝帕捂着口鼻,身子微微颤抖着。 许久,她才放下手,此刻云若雪的脸上不同于方才的红润,反而带着几分苍白的之色,“我若是真的在意这些,当初便不会让妹妹进府了。如今我的身子如何,想来你也知晓,对我而言,只要安稳就好了。” 李婉看着她许久,在看不出什么后,她又是一笑,“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狭隘了,对了,这是我让人特意做的雪梨粥,可以有润肺的功效,姐姐要不要尝尝。” 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粥端了出来,一股淡淡的梨香传入鼻尖。 云若雪看着递在面前的粥,她蓦然想起上一世对方将金银雨露灌在她嘴里的时候,她的嗓子顷刻之间就被腐蚀,金银雨露所过之处,都是灼烧的疼痛。 “有劳妹妹了,妹妹将东西放在这里便是,我待会儿再吃。” 李婉见此,也没强求,只是将粥重新放入食盒,命身后的侍女放到屋内的桌上,这才说道:“今晚侯爷将在大堂举办家宴,说是要宣布一件喜事,特让我来告知姐姐。既然消息也传到了,妹妹就先下去了。” 说着,她福了福身,就带着侍女离开主院,似乎真的是来传消息的一样。 云若雪见李婉走后,这才用手捂着肺部,眉头难受的皱了起来。 “夫人。” 玉儿回来,撞见这一幕连忙跑了过来,“夫人,您可是哪儿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云若雪伸手拉住了她,她语气有些虚弱,“待会儿再去吧,陪我晒会儿太阳。” 玉儿见此,也只好站在一旁,只是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脸上满是担心,。 云若雪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一笑,“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夫人,您就会打趣奴婢,奴婢是关心您的身子,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奴婢该怎么和国公交代啊。” 云若雪重新坐靠在贵妃榻上,将蒲扇拿在纤细的手中把玩,明亮的眸子盯着院外,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方才李婉说的喜事,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前世,那时的李婉还未进府,她那时知晓沈景钰有妾室的事情,在对方的哄骗下,她并没有让沈景钰休了江音,仍由对方在府中。可即使这般,江音依旧对她明嘲暗讽,后面江音还告诉她,她怀了沈景钰的孩子。 而她自新婚那晚,沈景钰未曾碰过她一次,再教上江音各种说辞,她那时一时接受不了,气急攻心吐血,之后身子越发的不行。 后来,江音来看她,设计在她面前流了产,沈景钰不曾听她的解释,将江音带走,让她禁足主院。这才有了后面,沈景钰来找她,向她求和,找了李婉来给她‘看病’,谁知晓,这又是一个坑。 这次,李婉来了府中,她倒是有些好奇,若是她知晓江音怀孕,以她的手段会如何做。 夜幕降临,云若雪早早的便来了,之后便是李婉。 “没想到姐姐来的这么早。”李婉看见云若雪是第一个到的,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云若雪瞥了她一眼,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道:“我不过刚到,没想到你也来的这般快。” 这时,沈景钰带着江音也慢悠悠的踏进大堂,他们二人都穿着青色的衣衫,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江音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而一旁的沈景钰也是一脸宠溺的望着她,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对璧人。 李婉看到这一幕,眼里的阴冷之色稍转几逝,她嘴角挂着笑意,倒是显得有些虚伪。而云若雪自那两人进来后,也就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未曾再将视线放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没想到姐姐和李姨娘来的这般的早。” 江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挂着一抹不可一世的笑意,她轻视的扫视了一眼李婉和云若雪,转而搂着沈景钰的胳膊,姿态亲昵,“爷,既然姐姐和李姨娘已经到了,你说这个喜事是由我来告诉她们呢,还是你来告诉她们。” “你说便是?”沈景钰略微宠溺的望着她,视线却是在云若雪身上一扫而过。 江音闻言,微微扬起下巴,她笑道:“那便等饭食过后,我再告诉他们如何?” “听你的。” 落座后,沈景钰自然坐在云若雪身侧,而江音则是紧挨着沈景钰坐。 “阿绵,你瘦了。”沈景钰拿起筷子,往云若雪的碗里夹着菜,一旁的江音嫉妒的看着云若雪,眼中似要喷火一般不过又像是想起什么,她的脸上挂起轻蔑的笑。 第二十一章 恭喜你 云若雪垂眸看了一眼的碗里的菜,未曾动筷。 对面的李婉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沈景钰的身上,“沈郎,今日你唤我们来此,是有什么喜事。”这是这几日以来,李婉第一次见着沈景钰的面。 自从那日入府后,沈景钰未曾去看过她。她也主动去找过他很多次,都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李婉知晓,对方是在给她一个教训罢了。毕竟她和云若雪私下来往,到她入住晋南侯府,都未曾和他说过。 沈景钰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不错,那张俊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一旁的江音身上,“这件喜事,关于江姨娘。” 李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见江音捂唇笑道:“自然是我腹中怀了侯爷的孩子。” ‘啪’的一声,李婉面前的杯子被碰到在地摔碎,她眸子里划过一缕不可置信,江音继续笑道:“李姨娘这般激动,是为我和侯爷感到开心吗?毕竟这可是我和爷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 身后的侍女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李婉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递给一旁的侍女,脸上挂起一抹笑意,“是啊,想不到侯爷的第一个孩子,竟然是出自江姨娘的肚子。”说着,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瞟过坐在一旁的云若雪。 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李婉眸子划过一丝阴冷,脸上笑意未变,“这确实是一件喜事。” 江音挑衅的望着她,她抚了抚腹部,“是啊,大夫说了孩子已经有了两个月了。我原本以为,这先怀上孩子的会是姐姐,没想到,却变成自个儿了。” 她这话无疑就是暗讽云若雪,明明是正妻,如今她一个妾室倒是先怀上了沈景钰的孩子。 对于她的讥讽,云若雪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她脸上露出一笑,视线落在江音的身上,“恭喜你,如今你有了夫君的孩子,我很开心,日后,这位侯府开枝散叶的事情,你和李姨娘得多努努力了。” 她说出这话后,首先一愣的便是坐在一旁沈景钰,他伸手想要拉着她,却被对方似若无意的躲了过去,沈景钰似是不知尴尬一般,继续说道:“阿绵,日后你我会有孩子的。” 云若雪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夫君,我身子不适,便先去休息了。” 沈景钰叹了口气,眼神带着温柔的看着她,“阿绵身子弱,是要多休息为好。” 云若雪起身朝他福身后,便转身离开,李婉见云若雪离开,起身说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后,便也离开了大堂。 江音见两人离去,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景钰说道:“既然姐姐和李姨娘都离开了,爷今晚要不要去我的屋内啊。” 沈景钰无奈的望了她一眼,“你如今有身孕,应当好生歇着。我房内还有要事处理,吃完饭后就回去吧。”之后,他也起身离去。 而江音也不在意,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孩子啊孩子,你来的可真是及时。既然来了,你可要帮娘啊。” 夜色朦胧,微弱的月光铺洒在石板路上,泛起淡淡银光。玉儿提着一个灯笼缓缓的走到云若雪前面。 “姐姐。” 李婉叫住了要往主院走去的云若雪,她脸上挂着笑,缓缓的走上前来,“如今江姨娘怀有身孕,姐姐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云若雪似是感觉有些冷,白日里晒了会儿太阳,想来夜晚也不会太冷,所以她并未带暖炉,如今在夜晚冷风的吹拂下,她感觉如同身在冬日一般。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江妹妹怀有身孕,我自然很高兴的。明日,我便让人送一些补品过去,毕竟江妹妹才怀不久,需要好好照料着。” 李婉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笑了一下,“姐姐还真是大度,妹妹深感佩服,既然如此,妹妹也不打扰姐姐了。”她福了福身并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若雪见对方离开,明亮的眸子划过一抹不明,李婉所为,不过是想要借她的手来除了江音,劝说不成,她该不该上当呢,收回目光,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彼时的李婉已然搬到了西苑,但她并未回房,而是朝着来到沈景钰所住的屋子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要转身离开时,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 “刚来,便要走吗?” 李婉定睛一看,沈景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嘴角微微勾起,“我以为,沈郎还是不愿意见我呢。” 沈景钰缓缓走上前来,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道:“还不是你不听话,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怎么能记得住。你可知,你私自做的决定,扰乱了我多少计划。” 要知道云若雪刚给她纳完妾,他便收到了国公府的信笺。信中句句警告,沈景钰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阴鸷,若不是他羽翼未起,又何须受制国公府。 身后的侍女见此,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林婉发出一声如黄鹂般的轻笑,她手攀上沈景钰的脖颈,“我也是想要快点来到沈郎身边,所以在云若雪说能让我来府中时,我便同意了。” “所以说,你该不该罚。” “沈郎说错了。” 沈景钰望着她,眉梢微挑,“说错了什么?” 李婉望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子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江音有了身孕,还是沈郎的,我很嫉妒呢,要说该罚的人,应该是沈郎才对。” 沈景钰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她所在西苑走去,“那就罚我,今夜是你的。” 回到主院。 云若雪刚走到主院,蓦然胸口处传来一阵抽痛,她的脸色顷刻之间血色退尽,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咬紧唇瓣,险些站不稳,若不是扶着门框,恐怕她早就向前栽去。 身子瞬间失去力气,扶着门框瘫软下来。 “夫人。”玉儿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查看云若雪的情况。 第二十二章 一年可活 玉儿见云若雪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神情也变得紧张慌乱了起来,“夫人,奴婢这就让人去找大夫。” 云若雪靠坐在门前,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让她的脸色越发惨白,鬓间也溢出些许汗水来,她双手死死的按在胸口的位置,试图以此来缓解疼痛。 “玉儿。” 由于疼痛的原因,云若雪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她隐隐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的唤了出来,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在晕去的前一秒,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很熟悉。之后,她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次日,阳光洒进主院,透过窗棂落在床榻上的少女身上,下一秒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她缓缓睁开了眼,淡紫色的纱幔映入眼帘,明亮杏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她将手放在胸口上,胸口处已无任何感觉。 云若雪挣扎想着想要爬起来,这才发现玉儿趴在她的床边,眼眸紧闭,似乎是睡着了。玉儿趴在床榻上,所以睡得并不安稳,在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后,她便醒了。 “夫人您醒了。”玉儿惊喜的望着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后,微微一愣,“怎露出这幅表情,我醒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玉儿拿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奴婢这就去把陆大夫叫来。” 云若雪也没阻止她,很快,玉儿领着一个白胡子苍苍的大夫走了进来,那大夫朝她拱手作揖后,便坐到软榻旁边的凳子上,从药箱里面拿出一块干紧洁白的丝帕,将它放在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后,才开始把脉。 “夫人可是感觉心脏疼痛难耐,如同心疾一般。” 云若雪摇了摇头,“陆大夫也知晓,我是早产儿,未曾有过心疾。不过昨日我的心脏确实是疼痛难耐。”云若雪眉头紧蹙,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动手捏着,喘不过气来一般的生疼。 陆大夫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怪哉,怪哉,夫人此脉象极好,同昨夜一般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玉儿闻言,松了口气,想起昨日夫人脸色惨白的模样,玉儿眼眶微红,“夫人您可知晓,昨夜我同陆大夫来时,瞧见你脸色惨白的模样,吓死奴婢了,还好您无碍,不然奴婢如何同国公交代啊。” 云若雪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看着陆大夫说道:“您说我的脉象如同昨晚一般。”昨晚陆大夫来便察觉到和现在一样的脉象,可是那时她分明因心痛晕了过去,怎会无碍。 陆大夫缓缓点头,“确实,若非您的侍女说您似是因心痛晕过去的,老朽还以为您只是身子骨虚弱,气血不足才晕了过去,老朽这就为您开几副药,您定时服用,就不会如此。” 云若雪微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她才抬眼说道:“有劳太医了,只是若雪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陆大夫。” “夫人请说。” 云若雪拿出丝帕捂着唇咳嗽了几下,示意一旁的玉儿将门关上,待一切做好后,她才浅浅一笑道:“在国公府的时候,陆大夫便一直为若雪看病,若雪很是感激。如今来了晋南侯府,这里不同于国公府,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所以,我希望陆大夫帮我。” 陆大夫瞬间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深宅大院,满是勾心斗角,若是让她人知晓对方的身子状况,定会想方设法的残害她。陆大夫叹了口气,他点头道:“夫人放心,老朽定不会将您的身子状况说出去,若是有人问起,老朽只说夫人气血不足,找老朽来为您开几副汤药罢了。” 云若雪笑着摇头,明亮的杏眼闪着一抹亮光,“不,恰恰相反,若是有人问起,陆大夫便说,我脉象虚无,气血两亏,恐有一年可活。” “这,这,”显然陆大夫被对方的话,惊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辈子也是见过宅院里面的女人争斗的,不过他只遇见过,把不好的往好了的说,还没听过把好的往不好的说。 “还要麻烦陆大夫,过些时日后,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届时,若雪定会拜谢陆大夫的恩情。” 云若雪叫玉儿拿了些银钱交给陆大夫后,便让玉儿送他离开。 回来后的玉儿有些不解的望着床榻上的少女,“夫人,奴婢不懂,若是江姨娘和李姨娘知晓您身子不好,定会对您使绊子的。” 云若雪端起一旁小桌上的茶水轻抿着,语气淡淡,“你觉得一个快要死了的病秧子,能对她们造成什么威胁?”江音怀孕,以李婉的性子,定不会让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而江音也会利用这个孩子,如同上一世一般,陷害她。 对于李婉来说,江音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她便是最好的一个替罪羔羊,可她偏偏想看着她二人狗咬狗。 果然,陆大夫还未出府,便被李婉叫了过去。 “听说姐姐昨夜晕倒,今日方才醒了过来。本想着去看望姐姐,却不知姐姐是何病症,我好备些相应的礼品看望。“李婉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 陆大夫将方才云若雪让他说的话,说了一遍。李婉眸子闪过一抹精光,让人将大夫送了下去。 “一年可活了。”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的陆大夫也被江音叫了过去,依旧是同样的话语。陆大夫离开晋南侯府后,吐了口气,他手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着主院的少女,眸子划过一丝惋惜,最后掂了掂自己的药箱后,便离开了。 云若雪穿着白色的里衣,身披白色的大氅,满头的青丝倾泻在身后,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眉间流露出一股病态的脆弱感,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她坐在软榻上,脑中蓦然想起昨夜的事情。 “玉儿,昨日你何时带着陆大夫回来的。”府内侍女的衣裳是统一的淡粉色,昨日她虽是视线模糊,看到的却是一抹白色,还有那道熟悉的药香,似乎是她每日起来时便萦绕在身边的了。 第二十三章 发呆 玉儿回道:“昨夜奴婢只念着夫人的身子,未曾记时辰。” 想来,是错觉吧。云若雪垂下眼眸,眼睫微颤,“过了今日后,想来我不过一年可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侯府吧。”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侯府里面的人。如今她也算是个将死之人,届时她会以养病的借口,将侯府的大权交给江音。在这期间,若是江音的孩子‘不小心’没了,那江音第一个想到的怕是李婉的头上。 她抬手拿起帕子捂着唇咳嗽了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白。 “那二公子说是会让大夫将制好的药丸送来,如今这么久过去了,却还不见消息,莫不是他忘了不成。”玉儿皱眉说道。 云若雪放下手中的帕子,听到玉儿的话有些好笑,她前些日子才去的沈府,这只过也需要些时日,怎会这么快就好了。 “玉儿,我有些饿了,想吃桂花糕了。” 玉儿听着她的话,原本皱着的脸瞬间舒展开来,“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做。” 沈府,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洒在榻上的小几上,小几上放着几个不新鲜的梨子,此时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身穿白色衣衫的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靠坐在软榻上,衣衫的袖口和领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修长如玉的手托着一个碧玉色的笛子在手中把玩,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他脸戴着玉白色的半边面具,独独露出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以及面具下殷红的唇瓣。 “公子,属下查到,这些日子晋王似乎有动作。”空隐站在下方,神色毕恭毕敬道。 “一尺之鱼,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他既然这么想动,便让他动。”沈景钰嘴角含笑,那双眸子却无半点笑意,“对了,他们可曾出发了。” “王爷和王妃,在昨日便已经出发了。” 明明不过是半个月的路程,之所以说是两个月。是因为王爷和王妃出发的路上,不仅是为了赶路,王爷还会带着王妃一起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的,自然是要两个月就到了。 空隐说完后,上方没有半点声音。 空隐抬眸望去,只见自家王爷,拿着手中的玉笛轻轻的点着那几个不新鲜的梨子,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发呆。而空隐早就见怪不怪了,自从公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带回了两个梨子后,就时不时的会望着它发呆。 他刚想要退下的时候,上方淡淡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记得,事情要通知给宁王,毕竟知道的人多了,才有趣。” 晋王和宁王要争的是储君之位,也是未来的天子之位。两人为此斗得不可开交,朝中的臣子,也在为心中猜测谁会是未来的帝王人选站队。偏偏这时,公子却把陛下中意的人选透露给云国公,此事很快就被晋王和宁王知晓。 王爷虽然是陛下的亲弟弟。可传言称当初王爷并不打算称帝,他觉得如今的陛下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便将皇位让了出来。如今的陛下自是心怀愧疚,认为自己抢了弟弟的皇位。此事并非密谈,几乎整个皇城的人都知晓。可谁知晓,这传言下,乃是一场弑君弑父残害兄弟才得到的位置。 所以在公子将这个消息‘不小心’传出来后,他们自然是相信的。为了永绝后患,自然会派很多杀手去刺杀王爷王妃。而公子似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若是不以此激励他们,他们怎会快些来皇城。’ 为此,空隐也只是为自家王爷王妃叹了口气。 “是。”空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王爷说了,给您的药,您需每日服用,不可间断,待一定的时日过后,王爷会命人送新的药来。” 不是他啰嗦,而是每次王爷给公子的药,都会被他不知道放哪儿为由消失不见,以往的便算了,如今王爷给的药,每日只有一粒,若是王爷再弄丢了,想到这儿,空隐瞳孔一缩。 沈景钰像是想到什么,漂亮的桃花眼划过一丝笑意,淡淡说道:“放心,药自然是吃了的。” 这边。 云若雪吃着玉儿做好的糕点,甜腻的感觉在她的舌尖迸开来,这才觉得有了些许安慰,她喜欢甜食,因为常喝苦药的原因,她并不觉得,甜腻的感觉有何不好,相反,只有甜的东西,才会让她觉得,除了每日必要的苦药和清淡的饮食以外,她的吃食,也有其他不一样的味道。 云若雪小口吃糕点的模样,像是一只小仓鼠一般,玉儿见此,瞬间被自家夫人可爱到了,不由一笑,她对方吃糕点噎着,连忙走到一旁,给她倒了一杯水。 “夫人慢些吃,若是觉得不够,奴婢再去为您端些来。” 云若雪闻言,明亮的杏眼亮了亮,“今日还可以有?” 玉儿闻言,捂唇一笑,“嗯,夫人今日胃口好,再拿两块来给夫人尝尝,也无碍的。” 云若雪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刚想说些什么,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阿绵。”沈景钰神色有些慌乱的走了进来,玉儿见此福了福身后,便退至云若雪身侧。 云若雪神色淡然,她语气平静道:“夫君来了。” “阿绵。”沈景钰行至她身前,“陆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云若雪闻言,眼眸黯然的垂下,双手不自觉的扯着身上的衣裳,嘴角牵强的扯起一抹笑意,“夫君既然知晓了,那你觉得我是联合陆大夫来骗你的吗?” “阿绵我并非此意。”沈景钰的眸中闪过痛色,“你早就知晓,所以才会将李婉纳进府中对吗?你真傻。即便这样,我此生也只爱你一人。” 云若雪掩下眸子的恶心和厌恶,她抬眸看着他,眼眶泛红,“若真是如此,夫君应当好好的对李妹妹和江妹妹,待日后江妹妹的孩子出生了,夫君也不再是一人了。” 沈景钰看着面前的少女,如雪般的脸蛋带着些苍白,一双明亮的杏眼泛红,里面泛着莹光有些倔强的望着他,眉间带着些脆弱,如同儿时他初见她那般,漂亮,美好。 心中的阴暗因她而生。那时,他便有个念头,他要得到她,然后再摧毁她。 第二十四章 我不喜欢算计 “阿绵。”沈景钰掩下眼中的神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沈景钰走后,云若雪便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将眼角的泪擦去,此刻的她,哪还有方才那副娇弱脆弱感。 一旁的玉儿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侯爷真是虚伪,自诩深情的模样还真令人恶心,若是国公知晓他是这样的伪君子,当初定不会将夫人嫁给他的。” 玉儿越说,越为自家夫人鸣不平。夫人可是国公捧在手心上的人,本以为侯爷会是个良人,没想到自从夫人嫁进来后,他却直接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沈景钰不选择一直装下去。”此刻云若雪神色淡然,苍白的脸上疑惑之色一闪而过,沈景钰娶她,是为了借助她身后的势力,好让自己坐稳晋南侯府的位置。 既是利用,既然要装作一往情深,那他应该好好的隐藏起来,包扣江音李婉,若是他不想,她定然也不会知晓对方的存在。成亲第二日,便让她撞见他同江音在一处,顺利的让她知晓对方的存在,而这一切,似乎是有意让她知晓。她就真的不怕,此事若是爹爹知晓,他的仕途之路,还能这么顺利。还是对于他来说,她是个好拿捏的主,所以丝毫不惧。 一阵凉风吹过,引得院内的梨树飒飒作响。 云若雪静静地坐在软榻上,纤细柔弱的手缓缓提起一旁的茶壶,倒入一旁的茶盏内,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瞬间在齿尖弥漫开来,动作优雅极了。 玉儿呆呆的看着这么一幕,她家夫人长得极好,只是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脸色常年带着些苍白,身子瘦弱的让人下意识忽视那张脸,如今细细一看,倒像是画本子里的柔柔弱弱的病美人。 玉儿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她怎么能将这事忘记呢。 “夫人,奴婢忘同您说了。自您将李姨娘纳入府中后,这件事情在整个皇城的传遍了,皇城里为此事,无一不在议论纷纷。原本那日这事便消下去了,可不知为何,今日这事又提起来了,如今都成了皇城的饭后谈资了。” 云若雪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莫辨,“他们是不是说,我不知好歹,心比天高,如此郎胥,我却给他纳妾,不配成为这侯府的正妻,反倒沈景钰,忠贞不渝,对吗?”原本就消下去的事情,如今再度翻了起来,定是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沈景钰。 毕竟他这个人对仕途名声如何的看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定是要做些什么的。如今她给沈景钰纳妾,皇城内的人不会说他违背誓言,反而会将这一切归罪于她的身上,再加上沈景钰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态便会越加往不好的方面发展。 玉儿愤愤不平道:“这些人也是个不带脑子的,不知真相便在后面乱嚼舌根,他们难道就不知晓,侯爷欺骗夫人在先,娶夫人之前便已有妾室,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可笑。” 想到外面一系列的对夫人编排的话,玉儿就来气,这些人何止说夫人不识好歹,侯爷当初求娶夫人时,说的那些话,也被拉了出来。皇城女子,皇城女子当初有多艳羡夫人,如今有就多鄙夷夫人。甚至还流出了许多不缺实际的谣言,所有的不好的话语全是指向夫人的,而侯爷却是深情至极的男子。 “想来他们也不知晓,沈景钰也是瞒的极好,恐怕也只有府里的人知晓这位江姨娘。”江音若是以妾室的身份入府,想来外人不可能不知晓,毕竟江音也是要出门的,百姓望见晋南侯府突然多出的女眷,定会好奇打听,除非,在此之前江音在外人的眼里,便不是妾室。 “那夫人,我们该如何是好。”玉儿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这般谣言一出,众人对夫人另有看法,夫人的名声也是有所损伤。 “怕什么,我不是让陆大夫将我活不长的消息传出去了吗,过几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玉儿听着云若雪的话,瞬间明了,原来夫人早就做好了打算,怪不得会让陆大夫这这样说,到时候众人就会知道,夫人‘命不久矣’为侯爷纳妾,便是为了他好。 她双眼亮亮的看向自家夫人,夫人在国公府生活,被国公保护的极好。如今到了这满是勾心斗角的宅院,她还怕自家夫人吃亏,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的聪慧。 云若雪像是想起什么,纤细的手指在桌上轻点,她起身转打算朝着梳妆台走去,却见玉儿满脸崇拜的望着她。 “夫人您好厉害啊。” 云若雪笑了笑,抬脚朝着梳妆台走去,龙凤呈祥的铜镜照映出少女姣好的面容,明亮的杏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声音很轻,嗓音淡淡,“玉儿,其实我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也不喜欢,但我却害怕被他们算计。” 她自幼便被爹爹护着,母亲死后,国公府除了侍女便没有多少女眷,更没有勾心斗角。所以,对于这方面,她是不会的,倘若李婉和江音真的算计起她,她应当是躲不了的,那就只能加入这场相互算计的风波里,活到最后,这才是重来一次的意义。 玉儿跟在身后,拿起桌上的木梳子,缓缓的为她梳发,“夫人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玉儿,你让人去通知一声,三日后我邀各位姨娘去花园里赏花。”云若雪眸子划过一丝不明。 “是。” 沈景钰从主院出来后,就转身朝西苑走去。 彼时的李婉还坐在椅子上,她唇角挂起一抹笑意,瞬间有了主意。 “侯爷。” 门口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李婉扭头望去,沈景钰已然踏进她的房内,“沈朗。” 李婉露出一抹笑,走了上去,“沈朗今日得空,竟来了我这儿?” 沈景钰一手搂过她的腰,“怎么,我来你不开心?” “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我很好奇,沈朗今日为何没去江姨娘那儿,毕竟她如今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呢。”李婉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景钰捏起她的下巴,“若你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话,我们除了她如何。” 第二十五章 梦 李婉闻言,微微一愣,她笑道:“沈朗舍得,毕竟这个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沈景钰笑了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沈朗比我想的还要狠啊。”李婉趴在他的胸口处,手在他的身上挑逗着,“沈朗可想好了如何除了这个孩子了。” 沈景钰低声说道:“母亲还有十日便回来了,那个时候再动手。” “听沈朗的。” 而这般的江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在想着云若雪的事情。 她坐在软榻上,轻抚着腹部。如今她才有两月的身孕,肚子凸显不明显,原本她打算利用这个孩子,将云若雪从主母的位置拉下来,如今,她却改变主意了。 她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云若雪死后,有孩子依仗的她,一定会成为侯府的主母,现在,她巴不得云若雪早点死了。 江音捏起小桌上的梅子吃了起来,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说道:“这老人们常说酸儿辣女,姨娘如今喜酸食,府中的定是个小公子呢。” 江音被她这话说的心悦,便赏了她一些小玩意,手依旧抚摸着肚子,“你说,我如今是第一个怀有爷的孩子的人,李婉会不会很嫉妒啊。” 那侍女马屁道:“李姨娘没本事,不如我们姨娘,她再嫉妒,这肚子里也不能凭空多出个种来。” 江音闻言,抚摸肚子的手一顿,“如今云若雪活的不长久,这侯府主母的位置迟早是我的,可若是李婉心生歹念,害了我腹中的孩儿如何是好。” “云若雪要死,李婉也要死。我既是第一个进府的,那么这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也应该是我的。” 江音眸子闪过势在必得的狠意,她是沈景钰的妾室,这件事情除了晋南侯府,无人知晓。众人只知她是沈景钰的表妹,却不知她早已是他的女人。等孩子落到的那天,她定要光明正大的踏入侯府。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朝着她福身说道:“江姨娘,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三日后夫人将在花园里举行赏花宴,届时夫人将会邀请世族子弟的内室参加。” “赏花宴?”江音语气一顿,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她扬了扬下巴,“回去告诉姐姐,我已知晓,那日我定会好好准备的。” 夜晚,月明星稀,银色的月色洒落在地面上,亮如白昼,同样也洒进了窗棂中,夜风轻轻吹过,掀起软榻上的淡紫色纱幔。 少女躺在床榻上,满头的青色铺散在床榻上,双眸紧闭,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贝齿咬着下唇,透露着不安和烦乱,纤细柔弱的手紧紧的抓着背角。 云若雪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梦里一个小女孩,她身穿白色的衣裙,面容苍白而瘦弱,眼眸却是明亮,她趴在窗边不知道眺望着什么,她的眼中满是期待以及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伤。 “小姐,该喝药了。” 云若雪看着一眼黑糊糊的汤药,皱着眉,虽然很是抗拒,但她还是将药端起来,分为好几次,才将要喝完,在喝完药后,她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她将药碗放了回去后,继续趴在窗棂旁,眼中带着些期望,忽然,她似乎看见了什么,眼眸一亮,连忙跳下榻,朝外面跑去。 虽然从屋内到院子门口,不过几步的路程,她却跑的气喘吁吁,脸鬓间都溢出些冷汗,肺部也难受的紧,但她丝毫不在意,明亮的眸子反而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人’ “你是谁?” 画面一转,她坐在床榻上,满脸病容,身子瘦到皮包骨,那双眸子再也没了当初的明亮,反而一片黯淡,她手捏着一个白玉莲花簪,但她的视线依旧望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 “夫人,该喝药了。” 玉儿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进来,云若雪她小心翼翼的将药接过,这次,她没有皱眉,而是一饮而尽。 “玉儿,他来了吗?” 玉儿皱眉,满眼心疼的望着她,“侯爷今夜不在府中,似乎去了林府。” 云若雪闻言,眼神越发的黯淡了,“这样啊,他——咳咳咳”她还想说什么,下一秒一大口血从她的口中咳出来,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子也不断地颤抖着,这血似乎止不住,越咳越多,身上的衣裳,床单,全被染红。 “夫人,夫人来人啊,来人啊。” 云若雪眼中全是红色,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身上疼到颤抖,玉儿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什么也听不到。 “阿绵。” 云若雪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极了,明亮的眸子透着深深的不安,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心脏似乎会在这一刻跳出来一般,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屋内漆黑一片,窗外一阵夜风轻轻吹过,带着窗纱微微飘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这个梦,显然是她上一世,可为什么会让她感到无尽的恐惧和害怕。云若雪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咳咳咳咳”云若雪眉头一皱,拿起一旁的帕子捂着唇咳了起来,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的位置,她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越发的苍白,屋内回荡着她剧烈咳嗽的声音。 良久,她才停了下来,云若雪刚想下床,视线不经意的撇到一个地方,动作一顿,随后,她若无其事的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朝着一旁的桌上走去,在越过屏风时,她突然从袖口中拿出一根尖锐的发簪朝着一旁屏风刺去。 八宝牡丹屏风瞬间被刺穿。 “呵。”屏风那头传来男子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声。 云若雪见没刺着人,她倒是站在原地,将手中的簪子收了回来,退后了几步,眼神警惕的盯着屏风,“你是谁?” “姑娘不打算呼救吗?” 云若雪眼眸微垂,眼睫微颤,嗓音淡淡,“我若是呼救了,我是不是便死了。” 第二十六章 送药 屏风后面又传来一阵轻笑,不知为何从对方的笑声里,云若雪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很是愉悦。 “那姑娘动手了,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云若雪抬眸,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屏风,似乎要透过视线看穿站在屏风后的男子。“怕又如何?你若是想要杀我,不管我动不动手我都会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赌。” 这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侯府,又悄无声息的潜入她的屋内,若对方真的是来杀她的,恐怕她早就死了。 “赌什么?”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似乎有什么流转,她缓缓开口,嗓音平淡极了,“我在赌,若是我用一个皇城世家大族都在秘密寻得宝贝来和你交换,你会不会放了我。” 沈煜染透过屏风,少女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眼眸含笑,“可以考虑一番。” 云若雪又道:“这东西就在我屋内的密道里,你若是怕我跑了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她说完这话后,屏风后久久没有传来一丝声音。若不是能隐隐看到屏风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云若雪都要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 沈煜染戏谑道:“我若是同姑娘去了,姑娘对我动手该怎么办?” 云若雪面不改色道:“那你是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高看了,还是怀疑自己能力。” 手无缚鸡之力,沈煜染眉间染笑,他看着除了身子有些弱,倒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毕竟也没有哪个女子会在袖口里藏着一根随时要人命的簪子,她也不怕伤着自己。 “如此,我便只能同姑娘走一遭了。”沈煜染缓缓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屋内漆黑一片,他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之中,云若雪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人身穿白色的衣袍,身材修长,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毫无胜算。 云若雪转身朝着屋内桌案的位置走去,那人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外面的月色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云若雪手刚放到桌案下,突然她脸色骤然一白,她捂着唇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眉头紧锁,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似乎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 良久,她才放下手,手背上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沈煜染在看到这一幕后,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那双桃花眼翻涌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 他站在黑暗中,云若雪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云若雪扶着桌案,声音虚弱道:“机关,便在桌子底下,只是,我现在身子难受的紧,碰不到它。可否请你来。” 话落,又是一片静默,云若雪放在桌案的手,微微收紧。本以为,对方会无动于衷,刚准备说什么,只见那抹白色的衣诀缓缓的出现在月光底下。 云若雪看见他的样子后,明亮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对方脸上戴着玉白的半边面具,只露出白皙如玉的下巴,和殷红的唇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的注视着他。 是他,那日梨树上的人。 沈煜染缓缓的朝着她走近,当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蛋以及唇边的血渍时,那双桃花眼暗了暗,不自觉的便将手伸了出去,想替对方将唇边的血渍擦去。 下一秒,一根泛着冷光的发簪突然横在他的脖颈上,沈煜染的动作一顿,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云若雪站直了身子,手中的发簪陷入他的脖颈,发簪顶端露出一点红色,只要对方一动,这根簪子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要了他的命,明亮的眸子泛着冷意。 “不想死就告诉我,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煜染似乎没有感到脖颈处带来的刺痛一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挑,嗓音低沉悦耳,“姑娘骗我?” “谁派你来的。”上一次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云若雪不相信,有这么巧,对方又是无意路过她这里。 沈煜染看着少女眼中满是警惕,脸色苍白,心中逗弄的心思歇了下去,他从腰间拿出一瓶红色的小瓷瓶,递了过去,他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姑娘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姑娘让我家公子帮你制作药丸,在下沈言,今日我特地给你送药来了。” 云若雪撇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冷淡了,“送东西需要晚上来,白日不行吗?” 沈煜染闻言,唇角微微勾起,“姑娘不知晓,二公子同大公子的关系不和,若是让大公子知晓二公子同你有所往来,定会对姑娘不利,姑娘若是不相信,明日可亲自去沈府询问。” 云若雪闻言,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她将簪子收了起来,“你走吧。”对方轻易的来到她的屋内,云若雪知晓,放在他脖颈上的簪子对他毫无威胁,对方不想杀他。 沈煜染将小瓷瓶放到桌案上,身上的衣诀同她擦过,淡淡的药香在鼻尖萦绕,很熟悉,低沉泛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的药丸,由我制作,若是姑娘需要,我亦可为姑娘制药。” 对方离开后,云若雪这才将视线放到桌上的红色瓷瓶上,她伸手将药拿了过来,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走到床榻上坐下,拿出帕子将手上以及唇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方才她咬破舌尖装作一副咳出血的样子,将虚弱至极的模样呈现出来,所谓的看宝贝也是骗局。皇城世家贵族都在找的宝贝,多诱人啊。她的目的便是,趁着对方放松警惕,将选择权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赌输了,会如何。但索性,沈言的目的,只是送药。脑中想过方才沈言说的话,沈景钰和沈煜染不和,她眸子暗了暗,似乎在沉思什么。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沈煜染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长,恍若谪仙临世。 空时看到对方脖子上的一抹红,眉头一皱,“公子,您受伤了,她伤的。”王爷说的对,这个女的果然会害公子,他得将此事告诉王爷。 沈煜染唇边含笑,微亮的桃花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后,便离开了原地。 翌日。 玉儿进来便看到自家穿着单薄的里衣夫人坐在床榻上,脸色也是微微的苍白,她皱着眉头,走到一旁的柜子将她日常穿的白色大氅拿了出来,走到对方身侧为对方披上。 “夫人今日怎起这么早,还穿的这般单薄。”玉儿凑近才看见对方眼下淡淡的乌青,有些担心的说道:“夫人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第二十七章 可要小心些 “睡不着。”云若雪语气缓缓,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昨夜的梦境还是昨夜发生的事。后半夜,她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便坐起来想了会儿,李婉和江音如今均在府中,但还是缺少一个主要的人物。 那就是林潇潇。 此刻的林潇潇,想来还在道明寺,看来赏花宴过后,有必要去一趟道明寺,毕竟,若是缺了关键人物,这场戏还怎么继续下去。 玉儿叹了口气,像是想起,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奴婢有些疑惑,夫人这些日子虽然依旧咳嗽,可是夫人的身子似乎没以前那般虚弱了。” 云若雪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小瓷瓶中,“我也觉得奇怪。” 她是早产儿,身子要比健康的人虚弱不少,须得汤药日日维持,慢慢调养身子,小时候,她的身子虚弱到走两步都需要喘大气的人,虽然后面靠着汤药,身子好了不少,但依旧不离身。 如今从成亲到现在,她未曾服用过任何药物,可是身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可不认为是自己的孱弱的身子变强壮了。 “夫人,江姨娘来了。”门外的侍女走进来通报道。 云若雪知晓对方来是做什么的,不过是知晓她活不长了,来挖苦她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今日外面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的,云若雪身子的温度比旁人的低,也许别人觉得温度正好,可于她而言,倒是有些冷。 在玉儿的搀扶下走到椅子上坐下后,没过一会儿江音便走了进来,她今日身穿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梳着单螺发髻,上面别着一根白玉翠鸟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头上的步摇也在晃动着。 江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在看见云若雪那一刻,眸子划过一丝不屑,她福身道:“妹妹给姐姐请安。” 云若雪瞥了一眼她的腹部,淡淡道:“江妹妹来我这儿,可要小心些了,若是你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儿,想必到时候夫君该怪罪我了。” 江音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像是若无其事一般走到云若雪对面坐下,她的手轻轻抚摸腹部,“自然要注意了,毕竟这可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闪失——” 江音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云若雪也明白对方的意思,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闪失,恐怕先开刀的便是她是吗? 江音笑道,继续说道:“不过在姐姐这里,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昨个儿听下人说,姐姐似乎晕倒了,不知姐姐身子现在可好些了。”江音注视着她的神色,只见云若雪脸色苍白,眉间带着憔悴虚弱,浑身上下散发着病弱之感。 云若雪知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她神色淡然,语气中却是透着些不悦,“府中人竟这般嚼舌根,是我管教不严了,竟让这些闲碎之事传到妹妹耳朵里去了。” 江音见此,笑意更深了,“下人也是关心姐姐的身子,毕竟您可是侯府主母,若是出了事情,谁担当得起啊,记得当初,姐姐同我说过,这侯府需要我才能撑起来,我原以为姐姐说的这个是玩笑话,但如今却有了不同的见解。” “咳咳咳咳——”云若雪拿着丝帕,捂着唇咳嗽了起来,这使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几分,片刻,才停了下来,玉儿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云若雪接过,明亮的眸子望着她,语气淡淡道:“妹妹不妨说说。” 江音看着她这幅样子,眼中的不屑更甚,“妹妹明白了的是,不论想要的人还是东西,何须她人给,我自己便可以夺过来了。” 上次云若雪的意思便是这般,可是,她想要的东西,自己会慢慢的夺过来,侯爷好,侯府主母之位也罢,都只能是她的。 江音抚摸着肚子,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云若雪端着口中的茶,抿了一口,“妹妹说的在理。” 看着对方这幅不咸不淡的神色,江音轻蔑的收回视线,“姐姐身子不好,今日我来,也让人带了些补品,姐姐应当好好补补,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看着我得到这一切的时候。” 云若雪没有说话,继续喝着杯中的水,余光撇到院外的一抹身影,她收回了视线,放下杯中道:“劳妹妹费心了,妹妹是老夫人为夫君亲选的人,想来也是入了老夫人的眼,这府中之人,对你对我没差,若是日后老夫人回府中,定也是很欣慰的。” “姐姐说的在理。”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李婉走了进来,她穿着淡青色的衣裳,脸上画着淡妆,发髻简单极了,她进来目光从江音的身上略过,这才看向云若雪,福身说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听说姐姐身子抱恙,可好些了。” 云若雪看着李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劳烦妹妹关系,自是好些了。” 李婉闻言,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她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江姨娘如今怀有身孕,还是鲜少走动的为好,毕竟这可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莫要出什么差错,不然等老夫人回来了,恐怕会空欢喜一场啊。” 江音听着对方话语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她笑道:“我如今怀了侯爷的孩子,定会看不惯。但我好歹是老夫人给侯爷亲选的人,老夫人护着,纵使那人再看不惯,也得忍着。” 这个贱人,话里话外的无疑不是在咒她。而她话中的意思,便是她有老夫人护着,想要动她,可要掂量掂量着点。 云若雪坐在椅子上,端起杯中的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她不打算掺和她们二人的争斗,但也要适当的见缝插针。此刻屋内的气氛在二人无形的争斗下,变得有些低沉。 “江妹妹说的是,老夫人喜欢你。护着你也是应该的,如今你怀有身孕,自是要好好养着。”她的视线落在李婉身上,“我听说过些日子便是上元节,陛下举办家宴,各大臣都会带家眷去皇宫,不如你代我去如何?” 第二十八章 赏花 李婉闻言,要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她转眸望向云若雪,“姐姐莫不是在说笑,离上元节到来的日子还有三个月,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三个月后才发生的事情,云若雪现在提及,是想早早的引她下什么套吗?不得不说,李婉相比江音,还是很聪慧的。 “是吗?倒是我记错了。不过我身子虚弱,到时候江妹妹身子沉重,定是出不了府,让你代我去最为合适。”云若雪淡淡的说道。 李婉笑了笑,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拨动上面的茶渍,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一旁的江音不屑的望着她们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且不说姐姐身子抱恙不能去,陛下设宴若是侯爷带着一个妾室去参加,恐怕侯爷落入口舌。”言外之意,李婉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参加陛下设宴。 她起身说道:“自从有孕后,我的身子变得很是嗜睡,既然已经拜访完姐姐了,我便先回去了。”说完,她也不等云若雪说话,而是转身离开。 李婉见此,也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说道:“姐姐好生歇着便是,妹妹先行退下了。”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云若雪看着两人离去,手中的杯子也放了下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知道江音怀孕时,仿佛天塌了一般,被江音刺激吐血后,身子大不如前,之后的时间,她日日躲避着江音,但依旧躲避不了她的算计。 不过,如今她的算计倒是要换一个人了。 她们离开后,玉儿终于忍不住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云若雪看着她,眼中升起抹笑意,心中一暖,“玉儿,我饿了。” 玉儿望着她,神色有些认真道:“奴婢这就让人为夫人端吃食来。” 出了院子的李婉,便看到江音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她。 江音见李婉出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听说李姨娘是商贾出身,父亲靠来往布匹贸易为生,母亲是个不入流的妾室,身份低贱,但你父亲似乎只有你一个女儿,自小待遇同嫡出没差,但依旧身份下贱。” 这样的身份,想同她争,也配。她是江家嫡女,若不是为了沈景钰,她又何须以沈景钰表妹的身份留在府中。 江家在禹城也是出了名的世家大族。她才是和沈景钰最配的那一个,待云若雪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出世,她也该恢复身份,让沈景钰明媒正娶,到时候她便是晋南侯府的主母。 李婉的眸子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狠厉,“你等我便是为了说这话?” 江音又是一笑,她缓缓的靠近她,眼神轻蔑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簪缨世家,如今成为侯爷的妾室已是高攀,莫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懂吗?” 说完这话,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语气高傲的说道:“我乃老夫人亲选,虽为妾室,身份却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如此。” 李婉脸上没有什么神色,似乎对方说的话同她无关一般。江音讥讽的瞧了她一眼,转身带着侍女离开了原地,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一般。 李婉看着江音离去的背影,尖锐的指甲死死的陷入肉里,似乎不知道疼一般,她神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不是你的以后便知晓了。”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晋南侯府的花开的甚是艳丽,虽已是秋季中旬,院子内的木芙蓉,秋海棠却是开的极好的,下人们将桌椅抬到花园内的凉亭里,凉亭很大,足够容纳三十多人。 这时的李婉和江音已然坐在那儿等着了。 “咳咳咳——”一道虚弱的咳嗽声响起,云若雪身穿一袭白衣,身披白色的大氅,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在玉儿搀扶下,缓缓的走进亭内。 待对方入座后,江音看着亭内多出来的桌椅,笑道:“这多出来的桌椅,莫不是姐姐还邀请了其他的人?” 云若雪垂眸,视线并未落在她的身上,“既是赏花,若只有你我几人,岂不是无趣得很。” 李婉说道:“姐姐还邀请了何人?” “自然是夫君以及他同僚的女眷,如今夫君在朝为官,我们身为夫君的家眷,自是要时刻的为夫君着想。” 她此话一出,江音和李婉的神色都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李婉笑道:“姐姐不愧为侯爷之妻,当真有侯府主母的风范。” 云若雪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她淡淡道:“如今人还未到,我们便想先等着。” 江音坐在位置上,一旁的侍女俯身给她倒茶,她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水,对方瞬间会意,将杯子放到桌上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姐姐让我们来赏花,若是没有花酒如何能成,翠翠——”江音唤了一声。 所谓花酒,并非人们所理解的那个花酒,这个花酒是用花瓣酿成的,自带一股淡淡的花香,入口便有微甜之感,并不醉人。很快,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翠玉酒壶,里面的正是花酒。 “姐姐身子不好,向来从未喝过,今日可要尝尝的。” 说话间,那个侍女便在她们几人的杯中,都倒满了酒。 玉儿害怕江音在这酒中放了东西,有些担心的说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大夫说了,您不能饮酒。” 云若雪将桌上的酒杯端了起来,玉白色的杯子在她手中捏着,有着异常好看的美感,“无碍,说起来,我还未曾尝过酒的滋味,如今尝尝也无妨。” 还不等玉儿阻止,便见云若雪端起杯中抿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气息在她的口中弥漫开的,“这酒很甜。” 一旁的李婉见状,也意识性的将杯中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不敢多喝,放下杯中后,她又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江音见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如今,花酒也喝了,我们赏花罢。”说完,她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的花,神色间透露着愉悦和期待。 云若雪将杯中的花酒喝完,这才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糕点上,捏起一块,便缓缓的吃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去歇息了 “对了,”江音又继续说道:“这花酒既然打开了,许得今日喝完才可,左右不过这么一小壶,姐姐和李姨娘可要细细品尝才是。” 话音刚落,侍女又将她们面前的杯子倒满酒,只是轮到李婉时,侍女站在原地。 江音见此,撇了一眼她面前的杯子,瞬间明白了,她笑道:“莫不是李姨娘瞧不起这花酒,所以连尝也未曾尝一口,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也只在世家大族中才有,李姨娘可要多尝尝。” 李婉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她自然知晓对方是在嘲讽她身份卑微。 “我出身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家中教导的好,爹爹时常教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这花酒虽是世家大族才有的东西,但也只是一杯酒而已,难登大雅之堂,浅尝即止。” 这是在暗喻江音出身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嫁人为妾,对不起自己嫡女的身份,况且这个还是只有府中之人才知晓的妾室。难等大雅之堂,恐怕也是在暗喻江音。 云若雪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她神色淡淡,仿佛在看戏一般。 江音闻言,死死的盯着她,随后一笑,“区区一壶酒,同名贵的酒相比,她确实难登大雅之堂。有时候这酒,就像人一样,名贵的才会被人捧起,至于那些低贱的,连这个资格也没有。” 一个外室的女儿,也配如此说她。低贱的人从出身就注定了低贱,哪怕飞上枝头了,也不能变成凤凰。 李婉刚想说什么,腹部传来一阵阵不适的感觉,接着便是头部传来一阵晕眩之感,身边的侍女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江音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表面道:“看来今日赏花,李姨娘是没机会了,不如下去好生歇着吧。” 李婉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也听不清任何的声音,只感觉身子被人扶着,离开了凉亭。 “今日姐姐的话倒是少,这花都赏这么长时间了,姐姐的话都未曾说几句。” 云若雪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她,“这花酒有些醉人,我未曾沾过酒,只觉得头晕,见你们说的愉快,倒是未曾打扰你们。” 云若雪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似乎真的是因为喝花酒醉了一般。 江音不屑的笑了一声,她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姐姐虽是国公府嫡女,说到底还是没有福气。若姐姐醉了,也下去歇着便是。” 云若雪在玉儿的搀扶下起身,走到花圃前,“既是赏花,可是赏花的人都还未到,我怎么能先离开呢。” “夫人。” 不远处沈景钰的声音响起,江音看见来人,有些欣喜的走了过去,看见跟在对方身后的人后,她刚要脱口而出的称呼瞬间改口,“表哥。” 云若雪听到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她扭头道:“夫君。” 沈景钰越过江音走到云若雪旁边,他伸手想要握住云若雪的手,对方突然捏着丝帕咳嗽了起来,伸出去的手一顿,倒也是没受什么影响。 “夫人身子虚弱,少见风为好。”他脸上一片担忧的神色。 “传闻晋南侯甚宠自己的夫人,原以为是传闻,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柳青青走上前来,亲昵的拉着云若雪的手,“沈夫人,我叫柳青青,家父在朝中担任刑部尚书,这是我兄长,柳元祐。” 柳青青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她的长相偏为英气,而她身边站着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五官硬朗,长相颇为英俊,唯一的不足,便是右侧的脸上有一道细小的疤。 云若雪明亮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明,她笑道:“柳小姐,柳公子。” 柳青青是尚书的嫡女,尚书府在上一世是沈景钰的最强后力,尤其是她的哥哥柳元祐,手段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上辈子虽然未出过府,但也让玉儿时刻关注沈景钰身边的动态。 这个柳元祐玉儿也曾提及过,这人虽狠,但却是沈景钰身边的一把好手,沈景钰上位后,许多不能做之事,皆是柳元祐做的。 柳元祐一来,视线便落在云若雪身上,少女身穿白色的衣裙,皮肤如雪,眉目如画,眉间透着一股病态的脆弱感,那双大大的杏眼清澈明亮,朱唇饱满。 当真是扶风弱柳之姿,让人看了心痒痒,柳元祐拱手行礼道:“沈夫人。” 不知为何,云若雪被柳元祐的目光打量下,浑身感觉不舒服,她有些厌恶的别过眼,“里面请。” 坐下没多久后,柳青青开口道:“听说沈夫人给沈侯爷纳了一房妾室,今日来此,除了赏花以外,我还想看看能被沈夫人亲自纳入府中的人,长什么样。” 她是真的好奇,当初沈景钰许下的誓言全城知晓,谁知晓,成亲还未满一月,云若雪竟然给沈景钰纳了一房妾室,还真是叫皇城的人看尽了笑话。 “李姨娘方才觉得有些乏了,所以下去歇息了。”全程被忽视的江音说道。 “是吗?”柳青青突然站了起来,“在这里赏花如此无聊,我倒是想去瞧瞧这位李姨娘,沈夫人觉得呢?” 云若雪望着她,缓缓道:“来者是客,李妹妹自然是要来见见柳小姐的。” “玉儿——”云若雪刚想叫玉儿去将人叫过来,便被江音打断。 “不必了。”江音起身说道:“李妹妹醉酒头晕,这会儿她怕是走不动路呢。方才柳小姐说赏花无聊,不如去走走。” 柳青青看了她一眼,“江姑娘说的有道理,兄长我们就去看看如何。” 此时的柳元祐视线从云若雪身上收回,宠溺的看着自家妹妹,“好,那就去。” 江音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起身,带着众人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唯独沈景钰和柳元祐未动。 “沈兄确定好了吗?”柳元祐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那双略带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沈景钰。 沈景钰笑道:“怎么?柳兄这是不满意。” “哈哈哈,”柳元祐仰头大笑,“只是怕沈兄舍不得罢了,毕竟沈夫人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沈景钰面上没什么神色,“既是给了柳兄,自然是舍得。” 柳元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原本属于云若雪的位置,端起上面的杯子,将里面未曾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如此,便多谢沈兄了。” 第三十一章 被抓 玉儿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在玉儿离开后,屋内就剩下云若雪一个人。此刻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子外除了时不时传来的蝉鸣声,安静的可怕。 云若雪坐在软榻上,思考今日的事情。江音并没有将药下在花酒里面,而是借着侍女倒酒时,将药粉洒在一旁的茶水里面。茶水里面的药,配上花酒才会彻底的发挥药性。 李婉碰了花酒,虽然量很少,但足矣发挥她体内的药效。 后面,李婉虽然一副恍惚疯癫的模样,但她看到方的眼睛便知道,她是装的。李婉很聪明,知晓局势对她不利,便装傻。 而沈景钰也是站在她这边的。江音的算盘算是落了空。云若雪明亮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明,上辈子她也是这般被江音算计,想;要毁了她的名节。 但好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事后,江音的屋内出现了一个死状极惨的男子,后面她慢慢分析才知晓,这男子本来是要来算计她的,但不知为何却死在了江音的屋内。 最后,这些全被沈景钰压了下来。后面才有江音不甘心,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她的事情。 外头的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云若雪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凉意,她起身将窗棂关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起身朝着一旁的桌子走去,她刚想伸手去拿桌上的暖炉,一丝轻微的动静从院外传来。 “玉儿?” 云若雪唤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她以为是风吹动的树叶作响发出的动静,也没再管。 拿起暖炉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传入指尖。云若雪打开暖炉的盖子,她微微弯腰,想将里面的炭灰倒入一旁的小盆里时,垂下来的发丝的发丝微微动起,似乎被风吹动的一般。 云若雪手上的动作一顿,要知道她在里屋,方才的窗棂已经被她关上了,屋外的风是不可能吹进来的,她放下手中的盖子,转身时,便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柳元祐。 柳元祐自然注意到了对方方才顿住的动作,想来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他勾起一抹邪笑,“沈夫人。” “你想做什么?你就不怕我叫人吗?” 云若雪想要后退,可是她的身后便是桌子,退无可退,纤细的手缓缓的朝后摸去,谁知柳元祐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柳元祐瞥了一眼,丝毫不放在眼里,他缓缓的朝着云若雪走去,“随便沈夫人叫好了,今日这主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就算你叫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来的。” 云若雪闻言,眉头紧皱,没有一个人,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她院子内的人调走。想起白日里,柳元祐和沈景钰说的话,她瞬间明了。 而柳元祐也猜到了对方大概是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沈夫人很聪明,想带沈夫人去一个地方,沈夫人还是不要反抗的为好,若是不小心伤到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云若雪眼里的恶心和厌恶毫不掩饰,“柳家公子这般,就不怕传出去丢了柳尚书的脸吗?你莫要忘了,我父亲可是当朝国公。” “这不是更好。”柳元祐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此刻他已然来到了云若雪的面前,“我可是很期待云国公若是知晓他的女儿委身与我,是何表情。” “下贱。” 说是迟那时快,云若雪拿起身后的暖炉就朝着柳元祐砸去,不管砸到没有砸到,她转身就往外跑,不管身后的情况如何。 只是还没等她跑几步,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膝盖一弯,整个人向前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么一摔,云若雪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晃动。 她眉头蹙起,脸色煞白,目光放在站在桌子上未曾移动半分的男子身上。 柳元祐手中拿着暖炉,上面的盖子早就消失不见,显然他方才就是用暖炉的盖子来击中了她的膝盖。柳元祐脸上划过一丝狠戾。 他笑道:“沈夫人,不是告诉你乖一些嘛,你怎么就不听呢?” 柳元祐走到云若雪的面前,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他,“今日你逃不了的了,毕竟我可是记挂你很久了。” 话落,云若雪瞳孔微缩,她脸色惨白无比,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还没等她细想。一股浓郁的药味传入她的鼻腔,之后便陷入一片的昏暗。 柳元祐用帕子捂着她的口鼻,见对方晕过去后,这才将云若雪扛起来,朝着屋外走去。这药里被他下了两倍的药,云若雪身子本就不好,只要沾着一点就能晕过去。 出了院子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同样扛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柳元祐瞧了一眼他肩上的人,满意的笑了一下,晕过去的人正是李婉。 白日里见她装作疯癫的模样,引起了柳元祐的兴趣,既然要掳人了,那就多掳一个。 “走。” 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了侯府。 沈景钰站立在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一片漆黑的夜色。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朝着沈景钰拱手说道:“侯爷,柳少爷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他将信用双手恭敬的呈了上去。 沈景钰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阴沉极了,信中说,让他明日去城外的茶馆汇合,柳元祐届时会将人还给他。还说了,柳元祐将李婉一并带走了。 他关心的并不是李婉有没有带走,也并不是云若雪的死活。而是柳元祐失信,明明说好的,只要得到云若雪,便会将潇潇还给他,可柳元祐却让他明日去。 若是他敢毁约,伤了潇潇,他一定会让柳元祐付出代价。 手中的信笺被他捏成碎,沈景钰黑着脸朝着屋外走去。 刚好来屋内的江音看到沈景钰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刚想要扑上去,对方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直的朝外走去。 见被忽视,江音虽然不悦,到底没说什么,原本她还想来和爷说李婉的事情有蹊跷的,但如今倒是没有一点兴趣了,“回去吧。” 第三十二章 云若雪又做梦了,似乎是延续着上次未做完的梦境。 她跑到院子外面,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脏的‘人’,她的眼睛亮极了,大大的杏眼里充满着疑惑和好奇,她又问出了那句话。 “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云若雪更压制不住心底的好奇了,刚想提着裙摆跟上去,却被一旁的侍女按住了肩膀。 “小姐,您身子弱,见不得风,奴婢这就带您回去。” 说着,那侍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屋内走去。云若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脏兮兮的‘人’走到了她隔壁的院子里面。 夜晚,她趁着侍女熟睡,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云若雪随手拿起一旁的大氅,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将上面的糕点端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 夜晚温度骤降,云若雪脸色有些发白,她冷得将手中的那一盘糕点抱着往怀里缩了缩。 来到偏院,这里没有什么人看守,云若雪轻轻的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之后,云若雪便朝着里屋的床榻旁走去。 看着微微鼓起的被子,云若雪来到床榻旁,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一旁,小手打算去扯他身上的被子。 谁知对方竟然突然坐了起来,冷光一闪,手中的匕首朝着她刺来,云若雪瞳孔微缩,一时竟不知道躲开,愣在了原地。 “云若雪。” 眼前的场景不断地远离,云若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处破败的寺庙映入眼帘,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她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如今我们都陷入险境了,姐姐倒是睡得极好。” 是李婉的声音,云若雪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婉双手双脚被绑,满脸讥讽的望着她。 她刚想动一下,身上也传来一阵束缚的感觉,她同李婉一样,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轻微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子很紧,挣扎之中,她只感觉手脚被勒得生疼。 李婉讥讽的看着她的行为,嗤笑道:“云若雪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今她也懒得装了,直接唤对方的名字。 云若雪抬眸,“我为何会知晓?” “你不知晓?”李婉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方才我听到那人谈到了你,你要不要听听。” “说了什么?” 李婉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差点维持不住,“他说要将你我送到一并送到齐国。你难道不知道吗?姐姐。” 最后一声姐姐,倒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若雪睫毛微颤,她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绑我们来的人是柳元祐。但我不知晓他要做什么。” 李婉闻言,再看向云若雪的眼里升起一些恨意,“他们是来绑你的,现在却牵连了我。云若雪,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真的被送往了齐国,这一路上会经历些什么?” 方才她便听到那些人谈论,他们不是大晟之人,送往齐国的人,不止她们,还有大晟在朝官员的庶出子女。在皇城的时候,她便听说了,道明寺举行祭祀。 当时有很多世家子弟前去,据说要在那儿待上一个月。 后来,有传言说,有几位朝中大臣庶出之女,在道明寺的祭祀典上,和别人私奔。本是庶出,所以并不受待见,朝中大臣觉得丢脸,也未曾去寻。没想到,他们竟然落在齐国人的手中。 齐国同大晟不和,想来这定是齐国的手段,不见的人是朝中重要官员的子女,齐国定是想借此来羞辱大晟。若是她们真的被送往齐国,这一路上,定会受到无尽的羞辱。 这样一想,李婉越发的恨云若雪了,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云若雪未曾理会她说的话,而是在思考昨夜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单凭柳元祐不可能这么轻易踏入府中,支开所有的侍女侍卫。这其中肯定有沈景钰的帮持,方才李婉说她们要被送到齐国,那柳元祐便是通敌了。 而沈景钰也是如此。云若雪眉头微皱,可是,上一世,她未曾经历这一事,为何,这次不一样了。 如今落在这些人手里,她们想要逃便难了。她爹爹是国公,想来他们的目的是用她来威胁爹爹。但若是到不了齐国,她们知晓了这么多,定是活不了的。 “沈夫人醒了。” 柳元祐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的云若雪,对方脸色苍白,身材消瘦仿佛轻轻一折就碎了一般。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的脸上完全不见任何害怕的情绪,直到他来了,视线也未曾放在他身上。 而一旁的李婉,看她时眼神带着害怕和恨意。 柳元祐在云若雪的面前蹲了下来,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笑道:“沈夫人怎么不说话。” 云若雪眼神泛冷,“柳元祐你想要做什么,若是你的目的是想用我来威胁我爹爹话,恐怕,你的算盘要空了。” 柳元祐笑道:“你怎么这样像区区一个云国公罢了,需要我用这种伎俩来威胁他,我想要的,是你。” “恶心,你也配。”云若雪别开脸,朝后面靠去,那双明亮的眸子满是厌恶。 偏偏,柳元祐只想让这双眼睛里面染上别的情绪,他不在意的说道:“沈夫人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不过没关系,这次你没选。” 他伸手拉着云若雪的手,轻轻的就将人提了起来。云若雪还在想她和柳元祐何时见过时,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她的思绪打断。 昨日膝盖被这人重击之后,方才不觉有什么,如今一动,便是尖锐刺骨的疼,再加上她双手双脚被绑,她根本就站不稳。 云若雪脸色又白了几分,柳元祐搂着对方的腰,带着她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全程,云若雪几乎是被对方拖着前行的。 最后他们停在一辆马车面前,柳元祐转头吩咐一旁的下属,“给我看紧了。要是有什么误差,小心你们的命。” 之后,便不管那些人,将云若雪抱起来上了马车。 第三十三章杀了我? 沈府。 沈煜染坐在软榻上,漂亮的桃花眼放在窗外,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玉白色的半边面具,只露出殷红的唇瓣和白皙的下巴。 修长如玉的大手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如您所说的。宁王和晋王都派人去刺杀王爷,但没有成功。”空时恭敬的说道。 沈煜染闻言,修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他收回视线,落在空时身上,手中的玉笛轻轻敲打着桌面。 “所以他们到哪儿了?” 空时回道:“才出洛城。” 洛城是属于齐国内的一座小城,这样说来,他们才出齐国的地界。照这个速度,恐怕到了大晟都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真慢。”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却莫名的让人升起一股冷意,“看来,这个暗杀的人,也是越来越不行了。空隐。” “属下在。”站在一旁的空隐拱手说道。 “传消息出去,就说端王带着她的王妃回来了,记住,要‘隐秘’些,对了,这次消息莫要忘了给陛下传去。” 空隐闻言,微微一愣,如今正是储君之位争斗的最激烈的时候。 这个时候说王爷回来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公子让人送出去的‘密信’岂不是让宁王和晋王误以为,王爷此番回来是来抢夺皇位的。 这样的话,到时候他们定会派大批杀手刺杀。当年陛下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皇位,若是他也知晓王爷会来,定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了王爷。 公子为了让王爷快些回到皇城,也真是用心。 “属下这就去办。” 空隐行礼退下后,沈煜染像是想起了什么,昨日身子不适,未曾出去,一日不见那人,倒是有些想念的紧。 他起身,朝外走去,谁知还未走几步,身子便踉跄了一下。 “公子。”空时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对方的手腕,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眸子瞪的极大。 “公子您的身子——王爷明明让人将药给了您,为何还会如此。” 沈景钰抽回手,语气平淡无波,“药丢了。” “丢了!”空隐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那可是您救命的药,您便这么丢了。” 沈煜染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有问题?” 空隐察觉到自己有些过激了,他赶忙说道:“公子恕罪,属下这就将此事告知王爷,让他派人重新将药送来。” “嗯。” 沈煜染应了一声,便朝着外面走去,却被空时拦了下来,“公子,您身子未好。若是有何事交代属下一声便是。” 这次不是他反应过激,公子的药是分阶段来治疗公子身上的毒的。如今药没了,若是公子在外遭遇不测,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沈煜染闻言,脚步一顿,他想了想,白日确实有些引人注目了,那便再忍忍,天黑了再去。 这样一想,沈煜染转身又坐到了软榻上,视线继续盯着窗棂外,似乎是在看什么,久久不能回神。 马车上。 云若雪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的显现出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柳元祐伸出手,摩挲着少女白嫩的脸颊,笑道:“自然是去一个好地方,很快,沈夫人就会知晓。” 云若雪厌恶的别过脸,柳元祐见此,也就笑了一笑,也没在意,毕竟,在他眼里,这个人早晚是他的。他掀开车帘,对着外头的人说道:“人带上了吗?” 那人说道:“人在马车里。” 柳元祐闻言,放下帘子朝着身旁的人望去,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少女脸色苍白,毫无半点血色,卷而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道阴影。 脑中蓦然小时候在偶然瞥见她的场景,那时他调皮贪玩,爬上了国公府的围墙,便见一个小姑娘总是趴在窗棂上,神色忧愁,仿佛在纠结什么一般。 小姑娘虽然瘦弱,却长得很好看。 自那一眼,他便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后来,为了能够见到她,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他更是三番五次的爬国公府围墙,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溜进了国公府。 可是对方的竟然找人将他打了一顿,然后丢回了尚书府,还说了些侮辱他的话语。 自此之后,他便有了个念头,云若雪不是瞧不起他吗,那他就要让她好好看看,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压在身下是什么感觉。 柳元祐好整以暇的看着云若雪,那双犀利的眸子划过一抹邪光,“沈夫人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做什么?” 云若雪依旧闭着眼睛,似乎没听到对方的话一般,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嗤笑,接着膝盖处便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仿佛被无数的针刺入皮肤一般。 她猛地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痛色,云若雪的额头上溢出些许细汗,但依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柳元祐伸手死死的按着她的膝盖,脸上浮现一抹趣味。 昨日里这里被他用暖炉的盖子打伤,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恐怕膝盖骨都碎了,如今他按在她的痛处,对方竟然一言不发。 “沈夫人,在下在同你说话呢,你就不能理理在下吗?”说着,他手中的力道加重。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柳元祐见对方这个样子,觉得更有意思了,他收回了手,转而掐着对方的脸,“沈夫人就不好奇我是如何从晋南侯府将你带出来的吗?” “这可要多亏了你的好夫君呢,要不是他,你就不会这么快的落入我手中了。” 云若雪脸色惨白,她讥笑一声,明亮的眸子无所畏惧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我可舍不得杀你。”柳元祐目光带有侵略性的看着她。 “我要你成为依附我而活的一个东西。我让你死,你便死,让你活,你便活,彻彻底底的沦为一个玩物。” 第三十四章 来换林潇潇 柳元祐放开了她,少女的脸上被掐起两个红印,在苍白的肌肤下尤为明显。 柳元祐欣赏着这一幕,如他所说的,如今云若雪在他的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品一般。 云若雪脸上的厌恶和恶心毫不掩饰,“柳元祐,身为柳家嫡子,你还真是丢尽了柳家的脸,今日之辱,你记着了。” 柳元祐朝后靠去,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话。 “你知道马车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吗?你的庶妹,林潇潇。”柳元祐笑道:“沈景钰你的夫君,如今可是用你来换林潇潇。怎么样,是何感觉?” 云若雪闻言,脸上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在听到林潇潇的名字的时候略微诧异了一下,之后又听他这么一说,大概明白了什么。 林潇潇遇险,沈景钰想要救她,条件便是用她来换林潇潇。 柳元祐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倒是有一些失望。不过下一秒,他重新笑了起来,“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沈景钰娶你也是为你把你送给我。” 云若雪睫毛微颤,她低垂着眼眸,“所以,这便是你带我来的目的。”想让她知道这一切的,然后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伤心断绝? 可惜了,她如今已不是那个为了沈景钰要死不活的人了。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沈景钰娶她还有这个原因。 很快,马车便在一处茶馆停了下来。 沈景钰身穿青色的长袍,坐在一处桌子前,那张俊脸阴沉的仿佛快要滴出墨水来了一般。 他从昨晚便这儿等着了,只要一想到潇潇在柳元祐的手中会经历什么样的对待。他便心如刀割。 自从潇潇舍命救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发誓,此生定要护好她。如今他羽翼未曾丰满,柳元祐便敢站在他的头上,动他的人了。 “沈兄” 柳元祐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沈景钰望去,只见柳元祐搂着云若雪的腰,将对方拖了进来。而云若雪则是脸色惨白,脸上还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仅仅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潇潇呢?” 柳元祐拖着云若雪坐一旁的椅子上,“沈兄急什么,我既然答应了你,怎么会食言呢?” 他做了个手势,只见一个壮汉拖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衣衫破损,长发遮脸,但是沈景钰一眼便看出来了对方正是林潇潇。 “潇潇。”沈景钰冲过去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此时的林潇潇已然陷入一片昏迷,自然是听不到沈景钰呼唤她。 “你碰她了?”沈景钰的眸子里浮现一抹冰冷的杀意,死死的看着柳元祐。 柳元祐坐起身子,笑道:“既然答应过沈兄,我自然会遵守,只是林小姐毕竟是位女子,我的人也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照顾不好林小姐,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景钰闻言,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杀意,他将林潇潇横抱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便离开了,柳兄请自便。” “等一下。”就在沈景钰要离开的时候,柳元祐突然叫住了他,“沈兄便这样走了,难道就没什么想要和沈夫人说的吗?” 柳元祐一脸看好戏的望着他,即使是这样,柳元祐的一只手死死的按着云若雪的膝盖,来回折磨着她。 云若雪脸色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身子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但她依旧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沈景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也只是抬眸淡淡的看着他而已,眸中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 沈景钰收回视线,“如今她已是柳兄的人了,同我没有半点关系,柳兄想要如何,也与我无关。” 当初云若雪背叛他,设计杀他的时候可曾会想到有今日之难。来的这一路上,柳元祐肯定也同她说了,如今用她的命,来换潇潇,这是应该的。 柳元祐闻言,仰头大笑了起来,他像是看小丑一般的看着云若雪。 “沈夫人,你的夫君不要你了,传闻你是沈景钰的求娶来的,什么一生一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怀中抱着的,才是他的挚爱。” 云若雪瞥了一眼沈景钰,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她知道,柳元祐此举不过是为了羞辱她罢了。 见云若雪不说话,柳元祐将她打抱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沈兄自便吧,毕竟我还有很多话要和沈夫人说,就不送你了。” 看着被柳元祐带走的云若雪,沈景钰冷笑了一声,便抱着怀里的林潇潇大步离开了此地。 柳元祐将云若雪放在床榻上后,便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表情。 少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生气,明亮的眸子呆愣的看着上分,细看之下还能瞧见对方眼角缓缓滑落下来的泪。 柳元祐一笑,俯身便想去吻对方的唇,云若雪偏头,对方的唇落在了脖颈上,唇上传来的细腻感,让他传来一声喟叹。 他伸手解开少女手上和腿上的绳子,对他来说,云若雪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解开和绑着,都一样。毕竟对方逃不出他的手心。 做完这一切后,他搬过少女的脸,想要强吻下去的时候,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只见云若雪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尖锐的簪子,那簪子上的血液还在往下滴着。 云若雪眸子划过一丝冷意,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簪子直直的朝着柳元祐的脖子扎去,鲜血喷了她一脸。 柳元祐捂着脖子退后了几步,鲜血顺着他的手缝流了出来,他的双眼瞪大,眼中闪现一丝不可置信,随后看向云若雪的眼里便是一阵的阴鸷狠厉。 他刚想上前去抓住云若雪,大脑便传来一阵的晕眩,使他有些站不稳。 “来人啊!” 云若雪见此,知道想要杀了柳元祐是不可能的了。她忍着腿上的疼痛,推开软榻旁的窗棂跳了下去。 茶馆外的人听到了动静,连忙冲了上来,便看到柳元祐捂着脖子,鲜血将他今日穿着的淡黄色的衣衫染红,屋内早就没了云若雪的身影。 “找大夫,找大夫啊。” 柳元祐惨白着脸嘶吼着,此刻他完全顾不上云若雪,脑子越发的晕眩,眼前的事物也发生的重影,他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躲藏 云若雪从窗棂跳了下来后,拖着受伤的腿朝着林中走去。 好在窗棂下面放着一堆干草,所以她跳了下来并没有受伤。 云若雪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时不时的云若雪的视线还会放在身后,她怕柳元祐的人会追上来。 如今,她的腿受了伤,如果硬跑是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 云若雪扶着一颗树干,目光落在一旁茂密的林子里,思索了一番后,她伸手将自己的衣衫撕碎朝着另一条路丢去,自己反而朝着茂密的丛林里面走去。 树林内被高大茂密的绿色所覆盖,她从这里面离开,可以利用枝叶遮挡住自己的身影。再加上像这样的地形,一般都是比较崎岖的。 柳元祐的人要找她,也是要费些力气的。 尖锐的簪子依旧紧紧的被她捏在手中,看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云若雪明亮的眸子浮现一丝冷意,可惜,竟没有让他一簪子就毙命了。 不过,来日方长。若是她今日能活着离开这里,沈景钰,林潇潇,柳元祐,她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云若雪的身子不好,但她也只是稍稍的休息片刻后,就扶着粗壮的树干朝前走去,稍稍一动,腿部便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每一步都是走在针尖上一般。但是她不敢停,她不确定方才的丢出去的衣衫碎片是否能够迷惑柳元祐的人。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不断的往前面走。为了以防万一,云若雪将自己衣裳的碎片挂在树枝上,朝着反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马车上。 沈景钰早就准备好了,用林潇潇代替云若雪,府内,他也安排好了,这样,就是云若雪不见了,在他的操作下,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要委屈潇潇要暂时的以云若雪的身份待在府中了,至于云若雪,想必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 他提前就在马车内安排了侍女,让人将云若雪的衣裳给林潇潇换好后,他才上马车。 看着对方憔悴的小脸,沈景钰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手也不自觉的抚摸上了对方的脸颊。 陷入沉睡的少女睁开了眼,她的眸子充满了迷茫和一丝害怕的神色,直到自己的脸上有一只手时,她的身子也忍不住的收缩了一下。 沈景钰见此,更加的心疼了,“潇潇。”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潇潇脸上浮现一丝微愣的神色,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瞬间红了眼眶,“阿钰。” 林潇潇激动的扑进沈景钰的怀里,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你了。” 沈景钰心疼的回抱着她,“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潇潇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沈景钰的怀中抬头,“阿钰,你是如何救的我的,莫不是真的因为姐姐。你真的用姐姐来换我了?” 沈景钰心疼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潇潇,我只要你好,其他的我不管。” “可是阿钰。姐姐她是无辜的啊,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如果我们把姐姐留在那里,她一定会生不如死的。阿钰我们去救姐姐好不好。” 沈景钰见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都要碎了,连忙将她搂入怀中,“好,去救。潇潇,你身子不好,等我把你送回府中我再去救她好不好。” “不行。”林潇潇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她脸色变得尤为惨白,一手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潇潇,你怎么了。”沈景钰察觉她的不对劲,瞬间慌了神,连忙起身查看。 林潇潇嘴角扯出一抹笑,“他们怕我逃跑,所以给我下了药,阿钰,你别管我先去救姐姐。” 见到心上人脸色惨白的模样,沈景钰哪还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将林潇潇揽入怀中,眼中满是冷意。 “潇潇,别说话,我们先回府。” 柳元祐靠坐在贵妃榻上,脖子上缠着一层层厚厚的纱布,索性云若雪的力道不重,再加上对方不知晓人脖子上的致命点在哪儿。 所以,并未伤及更本。柳元祐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人呢?” 站在下方的侍卫说道:“还在找。” 柳元祐冷笑一声,他不相信凭借云若雪的身子,以及那不便的腿脚能跑多远。 “派人在回皇城的路上埋伏,我就不相信,云若雪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倒是小瞧她了。 他眸子泛着阴鸷的冷意,“云若雪,你最好祈祷你能藏得久一点,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点点光影。茂密的丛林中,各个枝蔓缠绕在树木之间,如同一张大网一般。 微风缓缓吹过,带来沙沙的响声。 云若雪扶着一颗大树,微微的喘着气,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颊上,被柳元祐伤的腿,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她身上的衣衫被树枝刮破破的,再加上,她时不时的将衣服撕扯下来,如今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裙子,已经不成样子了。 云若雪知道,以她的身体状况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所以她的目是藏着,而不是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丝轻微的声音,就像是人踩着树叶上的声音一般。 云若雪拖着受伤的腿缓缓的走到一个大树下顿了下来,手中的发簪被她紧紧的捏在手中。 来时,她一边走,一边销毁她走过的痕迹。这么一大片林子,柳元祐定是派人分开来寻找的。 他定会派人在去往皇城的路上,甚至是皇城外面守着,所以,她现在不能回去。整个侯府除了玉儿,无人会发现她不见了。 沈景钰既然是和柳元祐联手,定是做好了准备的。玉儿的消息,也是传不出去的,所以,想要自救只能靠着她自己了。 云若雪此刻最期待的便是天可以黑下来,毕竟她身穿白衣,在这一望无际的绿林,很容易被发现。除了躲藏,她别无选择。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此刻的她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一般,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里有线索。” 第三十六章 她呢? 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们似乎朝着另一个地方找去了。 云若雪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她赌对了,那些人看见她衣裳碎屑,朝着别的地方找去了,但她没有动,反而就靠着树干就这么坐着。 明亮的眸子抬头看着透过树林落下来的太阳。 突然,云若雪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绿色枝丛上,她双手撑地缓缓的朝着那儿走去。 拨开绿色枝丛,一个很浅的洞穴映入眼帘,洞穴虽小,但藏身够了。 云若雪走了进去,又将洞口上的枝丛弄成原来的模样,这才靠坐在石壁上。 这么一放松,无尽的疲惫感和疼痛感涌了上来,喉咙处传来一阵痒意,云若雪伸手,搂起衣裳,一个鲜红的牙印映入眼帘。 这一路上,她有无数次想要咳嗽的感觉,为了不让自己发成声音,她倒是靠着咬自己的手腕来抑制住这种感觉的。 云若雪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憋气使她的脸出现了几缕不正常的红,片刻后,她才缓缓的松开了口。 她靠在石壁上,脸上的红色也慢慢的退了下去,脸色越发的惨白,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好在荷包没有丢。 她打开荷包,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倒了出来,服下。 之后,云若雪将自己的裤腿挽了上来,只见膝盖处肿起了一个大包,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膝盖上青紫尤为的明显。 云若雪轻轻碰了一下,刺骨的疼痛让她身子微微颤抖,她微微扬起脑袋,眼中的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在极度的紧张和疼痛下,云若雪的身子早就疲惫不堪。如今放松了下来,她靠着石壁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睡。 很快,夜色暗了下来。 柳元祐脸色阴沉的站在茶馆面前,“还没找到。” 面前的侍卫说道:“公子,那女子太过狡猾了,我们在好几处的地方都发现了她的衣裳料子,就是没见着人。” 说着,那个侍卫将找到的衣服料子递给了他。 “没见着人。”柳元祐接过,冷笑道:“她跑不了多远,将所有的人都给我诏来,给我搜。” “是。”那侍卫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公子,还有另一个女子该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柳元祐这才想起来,李婉的存在,“将她带到我房中来。” “是。” 柳元祐将手中的布料随手一丢,转身朝着茶馆里面走去。 沈府。 沈景钰找大夫来为林潇潇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对方身上只是普通的药以后,顿时松了口气。 让大夫给林潇潇配药的空隙,沈景钰来到了外屋,听着下方侍卫的汇报。 “侯爷,府内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沈景钰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确定不会有人泄露?” “王爷放心,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沈景钰微微点头,又道:“记住了,将此事满好了,尤其是国公府。要是泄露一丝,我就要了你的命。” 那侍卫闻言,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王爷放心。此事定不会泄露半分。” “阿钰。” 沈景钰刚想说些什么,里屋内少女的声音响起。 沈景钰起身,大步的朝着里屋走去,他动作温柔的将床榻上的少女扶了起来,“可好些了。” 林潇潇点了点头,这才道:“阿钰,这里是你的府邸吗?” 沈景钰笑着说道:“是我的,也是你的。” 林潇潇闻言,脸上升起一抹羞涩,“阿钰你说什么呢。” 沈景钰将她搂入怀中,“潇潇,自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只要是我的东西,都是你。” “阿钰——” 林潇潇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侍卫在外突然说道:“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阿钰有事,你便先去忙吧。” “那你等我。” 林潇潇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离开,脸上的笑才收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她,来到梳妆前,林潇潇看着这张脸略有些憔悴的脸。 唇边勾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我回来了。” 出了屋子后,那个侍卫神色有些慌乱的说道:“侯爷,夫人跑了。” “你说什么?她跑了?”沈景钰脸色一变,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常,“派人秘密寻找,找到以后便杀了。” 此事因柳元祐而起,即使被发现了,他还可以将这一切推在柳元祐的身上。 总之,到了这一步,云若雪便不能活着了。 茶馆内。 柳元祐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床榻上的李婉,眸子闪过一丝狠厉,他坐在凳子上,不屑的望着她,“比起相貌,你还差她三分,不过,倒是合我的胃口。” “你想要做什么?”李婉眸子划过一丝害怕。 柳元祐笑道:“孤男寡女,你又在我的榻上,你觉得我想要做什么?”说着,他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 蓦然扯到脖子上的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眉头紧紧的蹙起,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眼中的戾气更甚。 “公子,有人来了,说是找你的。” 柳元祐的动作一顿,“让他滚。” 门外的人闻言,继续说道:“那人说,若是你不出来,他便让你横死在此。” “哦,是吗?”柳元祐瞥了一眼榻上的李婉,转身走了出去。 朦胧夜色下,那抹白色的身影尤为醒目,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 男子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随风而动,他的背影修长挺拔,透露出一股淡雅出尘的气息,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韵味。 柳元祐来此,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他眸子划过阴鸷,“阁下是谁?找我作甚。” 沈煜染转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不出什么神色,“她呢?” 对方转身,柳元祐这才看见对方的样子。对方带着玉白色的半边面具,一双眸子在看向他时似乎在看一个死物。 在双眸子注视,莫名的人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