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小师妹心声后》
1. 01
晨光熹微,山中缭绕的云雾还未散去,雾霭蒙蒙,衬得整座昆仑连绵的群山都好似传闻中的仙山一般。
从远方而来的一群人,宛若蚂蚁般,穿越崇山峻岭,赶至昆仑山门时,为首的长老递交参加宗门大比的凭证,负责检阅的昆仑弟子帮忙登记,安排住处。
为了彰显(装)大宗风范(x),作为主办方的昆仑派出各主峰修为优、品相佳的弟子,以及掌门的四名徒弟,接待参与比试的六大宗门。
效果自然也是极明显的。
齐刷刷的俊男美女,在这笼罩淡淡云雾的青山里,简直就是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线。
尤其是坐在桌前,负责登记的青年,生得丰神俊朗,柔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落笔字迹苍劲有力,自有一番风骨。
青年的侧前方,站着一个身形玲珑纤细的少女,她将检查完的剑阁凭证递还回去,便兴致缺缺地抱着手。
她面容白净,一双杏眼生得格外漂亮,仅是站在那里,神色淡淡,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五境巅峰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已然是翘楚。
但在此次七宗大比,人才济济的高手里,就不够看了。
剑阁中亦有六境七境的剑修,但在看向少女时,眼里却浮现出凝重之色。
这是一位使剑的高手。
即便只是五境巅峰,也不可小觑。
在来参加大比之前,剑阁弟子便将昆仑有名的剑修弟子一一研究过了,但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并不在名单上的少女,且仅是五境巅峰便带给他们这样危险的感觉……
剑阁弟子不得不感慨昆仑不愧为第一仙门,卧虎藏龙,此次大比,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一群人登记完,领了住宿的玉牌,自有天剑峰的师兄师姐从队伍里出列,笑脸迎人地上前,将剑阁的弟子们引入昆仑。
等那群人走远,直到再看不见时,负责分发玉牌的少女突然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癫狂笑声。
她大力拍打身侧黑衣青年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角飞了出来,喘着声说:“二师兄,看见剑阁那些人的脸色没?面对小师妹如临大敌,估计都在想着昆仑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个天才剑修……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被锤的擎苍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企图拯救自己的胳膊。
身后站在一排,负责用容颜与修为震慑其他宗门的师兄师姐想到剑阁众人的脸色,则矜持地露出要笑不笑的模样。
抱臂的温霜雁,一脸纵容地无奈。
配合三师姐的恶趣味结束,暂时也没有宗门前来登记,她放下抱着的手臂,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可以折叠的躺椅,直接躺下去,优哉游哉,一副懒散咸鱼的模样。
三师姐雨潇潇虽然已经习惯了随地大小躺的小师妹,但从一个绝世剑修高手,到一个咸鱼瘫少女的转变,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她绕着湖蓝色衣裙的少女转了两圈,摸着下颌,思索片刻,最后兴冲冲地说道:“小师妹,要不我给你整把剑抱着吧?”
“大师兄——”
话还未落,原本阖目休息的温霜雁,倏然睁开眼睛,提议道:“借二师兄的吧。”
“好嘞!”雨潇潇又兴冲冲跑回去,将擎苍的乌月剑借来。
剑未出鞘,温霜雁随手抱在怀里,熟睡过去。
雨潇潇则在旁边围观了许久,不断摇头,压低叹息的声音。
要不是跟小师妹相处一年,知道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御兽师,她都快怀疑小师妹是什么绝世剑修高手了。
随随便便一站,光是看着,就很有那个味道。
出去历练,一度被许多人误认成是剑修,然后得知她连剑都拔不出时,收获了一大批震惊脸。
她直起身,细细端看这位明明应该是天生剑修,但上天却给她关上剑修门的小师妹。
像,太像了。
比她二师兄这个正经剑修都像高手。
正当雨潇潇暗自感慨之时,坐在后面,不知何时笔划走势乱掉的覃望白,默默抬眼,轻扫了眼前方。
随即,他又低着眼睫,不动声色地撕掉了那一页。
覃望白自问与人为善,在昆仑的二十余年里,温柔而耐心地对待每一个人。
或许有师姐或师妹向他表明爱意,因为他的委婉拒绝而讨厌他,但小师妹绝不在此行列中。
小师妹,就是纯粹很讨厌他。
他是领小师妹进师门的人,也是代闭关的师尊教导她的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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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他在外门教导过一段时日,小师妹亦在其中。
但偏偏小师妹与二师弟、三师妹最为要好。
就连刚刚,三师妹提议要借用他的剑,小师妹却提前阻断了她的话,将二师弟的剑借了过去。
他倒也不是妒忌小师妹与二师弟要好,但仅仅借剑这样的小事,小师妹都要避开。
……这也太讨厌他了。
覃望白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狐狸眼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真的很好奇缘由。
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小师妹这样讨厌?
覃望白将方才未尽的记录写完,搁了笔,后面的那排师兄师姐们要么看书要么修炼,擎苍与雨潇潇也混入其中,一个拿着剑谱速看,一个拿着乐谱研究。
他微抬起脸,小师妹周围已然无物。
此时,雾气稀薄许多,晨光穿透树叶罅隙,落满金灿灿的颜色,笼罩了少女的周身。
躺椅摆得有些斜,在他这个方向,可以看见少女身后的乌发被压在肩头,几缕落在躺椅外,被风轻拂。
以修士的眼力,她侧脸的细微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皮肤是清透的白皙,吹弹可破,眼睫毛很长,轻轻搭落下来,遮住了那双黑白分明,总是显得无辜的眼睛。
她生了一张单纯又无辜的脸,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很轻松便与人打成一片。
这短短一年的相处下,不苟言笑的二师弟、戒备心强的三师妹都很喜欢她。
同样,小师妹也很喜欢跟他们相处。
只有他这个领她进门的大师兄,就像一个恶人,被小师妹给排除在外。
……还毫无缘由。
最起码,在覃望白看来是这样。
好奇心与探求真相的强烈欲望驱使着他将得来不久的秘术,用在了小师妹的身上。
秘术是他前不久在一处仙府里得到的机缘,倘若用在某个人的身上,在方圆五米以内,便可以探听到那人真实的心声。
一经使用,不可更改对象。
覃望白鬼使神差地用了。
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的小人之举,一道属于小师妹的心声悄然传来——
[……偷看我?]
2. 02
覃望白一惊。
他就像是突然被抓包那样,罕见地有些慌乱,耳侧染上点点微红。
回荡在耳边的心声,宛若小师妹当场贴在他耳边说他在偷看她。
一想到那个场景,覃望白如玉的脸上都染了薄红。
前方的少女呼吸如常,没有睁眼,呈现出熟睡的状态,但与平静表象完全不一样的心声一句接一句——
[还看?]
[……大师兄偷看我多久了?]
[偷看我,喜欢我?]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
[只敢背地里偷偷看我,有本事来亲我啊]
覃望白:“……”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睡在躺椅里,尚未睁眼的温霜雁还在碎碎念输出——
[还看,还看,还看!]
在她逐渐激动的心声下,覃望白瞥向她平静无波,毫无异样的脸,终于觉得三师妹说的小师妹像个天才剑修的言论有几分道理。
这样擅长隐匿于自身气息,泰山压顶而不崩于前,若是习剑,必然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许多七八境的剑修,都做不到小师妹如此心态。
大概是覃望白屡屡看得太过明显,温霜雁装作刚睡醒那样,眼皮轻微动了两下,随即覆着的眼睫缓缓掀开,露出的深黑瞳仁好似蒙着雾气,朦朦胧胧的。
清醒的意识回神,她眨了眨眼,朝着覃望白的方向看去。
方才还不时瞥向她的大师兄,此时正襟危坐,低头翻着手中的一卷书册。
温霜雁在心里小小哼了一声。
[假正经]
[真闷骚]
[别以为我没睁眼,就不知道你偷看我]
[刚才看得欢,怎么现在不敢看了?]
[还非得我睡了你才敢看是吧?]
小师妹没说话,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变化,但一句句抓包他的心声,让覃望白捏着纸张的手都在微微发紧,耳侧的红几乎都快掩不住。
[大师兄耳朵怎么红了?]
[他在背着我偷偷看什么不正经的书!]
覃望白险些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什么叫背着她?
还有什么不正经的书?
小师妹看过?
等等,就算他看不正经的书,也谈不上背着小师妹吧?
不对,他怎么可能看那种书?!
心思百转千回的覃望白,默默合上那本剑谱书籍,微阖着眼,在里面默背各种剑诀。
温霜雁当然知道光风霁月,堪比圣父作风的大师兄,是个正经人,不会偷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
她就在心里随口一说,连去查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后方研究乐谱的雨潇潇见温霜雁睡醒了,将卷起的书籍反手揣进储物袋,然后叫上擎苍与小师妹,三人一起打牌。
去年温霜雁进师门的时候,雨潇潇是叫她打叶子牌。
温霜雁不会。
没过多久,昆仑掌门所居的彩云峰上,逐渐多了扑克,麻将等一系列类似叶子牌的娱乐方式。
雨潇潇随身携带一副白玉麻将、扑克牌,叶子牌,方便随时开打。
眼下只有三个人,便直接玩打牌。
温霜雁其实也不太会,在现代隐居生活时,这些娱乐方式都是堂妹告诉她的,背地里也没玩过几回。
死后胎穿到这个灵气遍地的修真界,她终于过足了打牌的瘾。
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也已然算是个中翘楚,经常赢二师兄与三师姐的钱。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三人盘腿在地,从跑得快玩到斗地主,认真修炼的同门们不知何时都默默围拢过去。
结束剑诀背诵的覃望白按了按鬓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整个师门,不着调的人只有三师妹,现在又多了小师妹,甚至连二师弟也……
他扭头看一眼齐齐聚过去的同门,又默默移开视线。
想到结束闭关,神出鬼没,偶尔回来跟弟子们打两圈麻将的师尊……
算了。
正如小师妹所说,修炼也是要劳逸结合。
他在周围结了个阵,帮助众人遮遮掩掩,以免被外人看见。
山雾散去,接连起伏的青山近在眼前。
距离宗门大比还剩三日,缥缈宗、御兽宗、药王谷、天机门前几日便已经赶到,就连远在南边的剑阁都在今日赶来,只剩下位于东面的合欢宗。
合欢宗是两百年前创立,说是新门派也不太算,但也够不上根基深厚的大宗,算是异军突起的新锐宗门。
其宗主半年前以自创的双修法门,突破了九境,成为了修真界目前已知的第七位十境尊者。
连带着被众人鄙夷的合欢宗也强势跻身大宗之中,成为七大宗门之一。
这场每十年一次,原本只属于六大宗门弟子的比试,今年也因为那位十境尊者的缘故,邀请了合欢宗。
按照距离来说,昆仑在北边,剑阁在南面,而合欢宗在东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剑阁更远。
围观打牌的弟子们,有的拿起飞天镜,用留影功能拍下画面,兴冲冲发送给好友,并且邀请对方日后玩一玩这种叶子牌的变种娱乐方式。
而另一些,看了会儿,过了点放松的瘾,又回去继续修炼。
等在这一处的众人,相互闲聊时,提到最后还没到来的合欢宗,说出的话,难掩不满。
“这合欢宗好大的派头!”
“不过区区一位十境尊者,我们昆仑可是有三位十境尊者,派头做得比咱们昆仑还大!”
“我见过合欢宗的弟子,那一个个,无论男女,都要撩拨,就跟发.情滥.交的兽一样。”
“嗤……他们宗主不知道爬上多少人的榻,才得来今日的修为。”
“听说他们宗主是个男子……”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合欢宗先前大半都是男子,直到今年,他们宗主以双修之法突破九境的消息传出,宗门招新时,才招收到许多女弟子。如今男女比例,差不多也就持平吧。”
“啧,世风日下,女子如此……”
话还没说完,身边某个安静修炼的师姐直接暴起,给了他一个爆栗,把他额头都快给捶肿了,那名师弟连忙息声,捂着额头,疼得哎哎直叫唤。
那名师姐名唤初逢春,是昆仑数得上名的医修,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与她暴躁的脾性齐名。
她一张孤傲面容冷若冰霜,肃着声道:“女子如何?”
“女子就不能习合欢之术?女子与男子一样,想做什么,就该做什么。”
“修仙之人,怎还如此因循守旧?”
那医修师弟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微微嚅动,却不敢反驳。
其余百般鄙夷过合欢宗的弟子,也同样噤了声。
现场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里。
直到——
“哈哈,我又赢了!”
“钱,都给我,都是我的!”
温霜雁潇洒甩出最后的王炸,拿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长竹片,将两家“平民”面前的灵石全部划拉到自己这边。
随着这格格不入的声音,现场的气氛,很明显放松了一些。
生怕小师妹被气头上的初师姐无差别攻击的覃望白,正要起身劝阻时,温霜雁揣着两大袋子灵石过来,跟初逢春眨了眨眼:“初师姐,我要两支美毛膏,便宜点卖我呗。”
在现今这个灵气稀薄的修真界里,有灵石生意不做是王八蛋。
初逢春诡异地气消了。
温霜雁笑容满面,跟她姐俩好地勾肩搭背:“师姐说得真对,女子与男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只是修仙人的自由,也该是平凡人的自由。”
初逢春面色迅速缓和。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一边,去商量美毛膏的价钱。
往常时候,初逢春的火爆脾气若上来,大抵是要见血的,今日却意外的平静,众人暗暗舒了一口气,皆朝着那位不高且纤细的“勇士”背影,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
现场紧张的氛围消散,众人却也不敢再多说,或坐在地上修炼,或用飞天镜与好友聊天。
无需再帮忙的覃望白,扭头睨了小师妹一眼又一眼,不远处的擎苍和雨潇潇凑过来。
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生无可恋。
“大师兄,这个月还有二十九天,靠你接济我与二师兄了。”雨潇潇苦着脸说,“小师妹说我钱只能花到月底,这叫月光族,那这个月我应该是日光族吧。哦天哪,怎么会有如此惨痛之事降临我身上?这难道就是该死的命运吗?我要嘶吼,我要呐喊——”
“这不是命运。”覃望白微笑道,“这是你管不住自己的手。”
明明知道自己牌技烂,还非要玩。
妥妥给人送钱。
当真应了小师妹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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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菜又爱玩。
在三师妹又要死皮赖脸哀求时,覃望白有理有据地拒绝:“我的钱,都拿去修复和锻造星雨剑了。”
谁还不是一个日光族了?
雨潇潇:“……”
好好好,贫穷的一月即将开始。
啃不了大,大不了她就去啃小,蹭小师妹的饭,卑微度过这个月。
哦……嘶,三天后是宗门大比,全宗膳堂都是免费开放,等拿到名次,就有一笔不菲的灵石奖励,四舍五入等于她这个月又有了钱!
雨潇潇颓靡的精神状态瞬间抖擞。
*
临近正午的时候,按照排序,今日掌门徒弟四人留候在山门外,类似于值班,其余人去吃午饭,顺带将值班人员的膳食给带回来。
一众弟子还没走多久,从下方山路缓缓走上来一群人,出现在前方平坦的地势上。
那群人穿着鲜艳的红衣,脚腕上都系着铃铛,随着走动,清脆的铃音越来越清晰。
等走到近前,为首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眉眼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他递出邀请的凭证,随后又看向坐在那里的覃望白,问道:“言若尊者近来可好?”
“有劳尊者惦念。”覃望白微微颔首,“师尊很好。”
少年不再言语,而是遥遥看向前方连绵的群山,眼里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我赌半毛钱,他肯定在看彩云峰]
[这合欢宗尊者跟师尊什么关系]
[大概或许应该是相好,或者单相思!]
温霜雁递还检验后的凭证时,心里跟抓耳挠腮似的,表面却维持一个掌门徒弟该有的平静与淡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覃望白都有些佩服小师妹了。
这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他都想不到什么能让小师妹变了脸色。
登记名姓,发放玉牌时,合欢宗的弟子们,或妖媚,或清纯,或端庄,或冷艳,或俊美,或硬朗……无论是男是女,都在给覃望白暗送秋波。
还有的也在给擎苍、雨潇潇与温霜雁送眼神。
除却覃望白,温霜雁倒是其中被送秋波最多的。
主要她生了一张白净又无辜的脸,本该是平淡的五官,却偏偏生了一双极为漂亮的杏眼,好似一面白墙上泼了彩墨,瞬间变得流光溢彩。
许多合欢宗男修都被她那双填满星辰大海的眼睛给吸引了。
就连女修也蠢蠢欲动。
有大着胆子的男修,悄悄塞给她信物,想要约她今夜一叙。
也有些女修,朝着覃望白不断送媚眼,眼睛都快翻抽筋了,当事人也只是冷淡地问了名姓,记录在册,都头都没有抬起过一次。
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女修气呼呼地走了,转头在雨潇潇那里领了玉牌,又去撩温霜雁。
温霜雁:“……”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能沦为大师兄的备胎。
哦不对,准确来说,是追求大师兄未果,退而选择的备胎。
下笔记录的覃望白,原本还不理解备胎的意思,小师妹的下一句心声便解释了。
……小师妹总会用一些奇奇怪怪,别人听不懂的词语。
不等他继续想,新一波娇滴滴的骚扰再次来临。
“这位师兄,你是不懂双修的好。若是体验过,定然不会忘却这样登天的快乐,就让我们快活似神仙不好吗?”容颜妖媚的女子,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
[草,我都没敢对大师兄这样说]
[快活似神仙也得我先好吗]
[让让,我先来的]
[给我双修]
[可恶,好想把大师兄掳走,酱酱酿酿,把他绑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温霜雁心里都快嚎得癫狂了,表面却纹丝不动,甚至还能礼貌拒绝邀约的男修。
覃望白根本没打算理那女修,照常记录名姓,但耳边不断涌入小师妹那些大胆又霸道的心声,眉眼都跟着动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想去看一眼小师妹的神色。
谁知他这个举动,却让那合欢宗女修一喜。
“师兄,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不会吧]
[大师兄喜欢这种的]
[我现在化个这样的还来得及吗]
覃望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拒绝道:“抱歉,姑娘,你并非我心仪的类型。”
3. 03
合欢宗女修惋惜地看了眼他的皮相与修为,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嗔了句“没眼光”,扭着软腰便走了。
[大师兄竟还有喜欢的类型?]
[喜欢什么型]
[想要的我都有]
[魅惑妖女、清冷仙子、高贵世家女……冷艳女王我也行啊!!]
[给个机会]
覃望白垂着头,以拳抵唇,竭力忍笑,压住的唇角都在微微颤抖。
……小师妹还挺多变。
只不过,他是不会拥有道侣的。
小师妹不该喜欢他。
覃望白眼睫轻掀,黝黑的瞳仁里笑意散去,上翘的唇角逐渐平直,恢复如常的模样,继续提笔记录。
清脆悦耳的铃音,在山门前不停地响动。
合欢宗的男修女修,陆续从四人面前走过,摆出最为美丽的姿态,企图勾搭一个,做自己今夜的帐中客。
奈何谁都不上钩。
最后,那些合欢宗弟子也只能气愤地跺跺脚,嘟囔一句木头修士,不解风情。
负责带领他们前往住处的,原先该是泠音峰的师兄师姐,但现在缺少人手,暂时由无所事事的二师兄擎苍顶上。
三人以微妙的神色目送他远去。
覃望白整理好手边的六大宗门记录,打算送去管理宗门一应事务的天枢殿,询问两名师妹要不要一同回彩云峰。
雨潇潇神情郑重地摇摇头,并且及时叫住了他。
“大师兄,午饭不要钱!”
“这是日光族最后的倔强!”
这几日,留守在山门前的值班人员膳食都是免费的,而且还是丰盛的两荤一素,必须白嫖!
能混一顿是一顿。
想了想,覃望白倒也跟着坐下了,与两位师妹白嫖送来的午饭。
他单手支着脸,束起的乌发顺着肩侧滑落,一向带着笑意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好似是在放空,实则却在思索该怎么打消小师妹的心思。
正如不知道小师妹为何讨厌自己那样,覃望白也不知道小师妹为何喜欢他。
而且,小师妹喜欢人的方式……倒是很别致。
倘若没有听见她的心声,覃望白可能这辈子都觉得小师妹讨厌极了他。
[大师兄又在想什么]
[好想钻进他的脑子里看看]
[是不是在想我]
[男人,刚刚偷看我,现在又偷偷想我]
正在偷偷想的覃望白:“……”
是,虽然那些行为确实都是他做的,但从小师妹的心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他支着脸,眼眸微转,睨向小师妹时——
[嘶,这眼波流转]
[男人,勾引我!]
覃望白:“……”
覃望白想打人。
“饭来了饭来了!”一直翘首以盼的雨潇潇,看见远方熟悉的身影时,一阵欢天喜地。
而各种骚话心声的当事人,靠在躺椅上,正一脸单纯无辜地循声转过脸。
好似是世界上最最纯善之人。
“……”
覃望白:呵。
*
六大宗门一同汇聚于昆仑,还有两日,便是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盛会。
这段时日,昆仑里几乎人人都在抓紧时间苦修,只等在宗门大比中扬名。
白嫖的午饭,雨潇潇留了一份,在飞天镜里通知擎苍,给带回了彩云峰。
覃望白则将名册送往天枢殿,继续去处理宗门大比准备的一应事宜。
温霜雁打着静修的幌子,实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睡大觉。
宗门大比什么的,差不多就行了。
她只要保证御兽师前十,能进星兽塔就行。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温霜雁是众多被昆仑捡去收养的婴儿之一,长大的过程里也一直得过且过,在一众孩子里不出挑,也不是最差,处于中间最容易被忽视,不起眼的位置。
修真界修炼分为一境到十境,一境为最低,十境最高,被称为尊者,距离升仙也只有一步之遥。
孩童五岁开始修炼,引导灵气在体内运转周天,修炼至一境时,便会被昆仑收为外门弟子。
至于内门弟子,每年都会有从外门进入内门的比试,一旦成功,将每月发放一份灵石,以及昆仑特有的联络法器,飞天镜,还有各种武器衣物膳食的补贴。
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要进内门。
但温霜雁不。
温霜雁就想安安稳稳做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昆仑地处北边,是天然戍守北境星兽的防线,年年宗门里都有大批内门弟子赶往北境,伤亡也有许多。
除了没那么多物欲外,这也是温霜雁不想进去的缘由之一。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在外门遇见了覃望白,与一众外门弟子一起,得他教导了一段时日。
此后发生种种,温霜雁第一次有了很强烈的欲望——
她想离他近一些。
现在,这个目标超额完成,她成了他同师门的小师妹,欲望日渐膨胀,又想要得到他。
睡在星海崖底,一处隐蔽树洞的温霜雁,忍不住轻轻叹声——
堂妹说得对,人的欲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堂妹当时还很羡慕她,说她都没什么想要的。
其实那都是装的。
她也想要许多东西,比如跟她们一起玩,跟她们一起讨论小说电视剧漫画的情节。
但她不能。
温霜雁翻了个身,继续叹声。
她现在有了最想要的人,但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因为,大师兄是个该死的单身主义。
可恶,就不能与她一同坠入爱河吗?
让她也尝尝堂妹所说的爱情的苦!
温霜雁在心里疯狂吐槽,为自己还没开始,就即将逝去的爱情忧伤了一会儿,吃饱饭的困意上头,脑袋直接抵着带来的软枕里,昏昏欲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天黑后的星海崖,极为美丽,崖底有一面浅浅的湖泊,像是坠入无数璀璨的星子,泛着粼粼的银光,仿佛将整片星空都笼罩其中。
但因为靠近禁地星兽塔,也因为山石陡峭嶙峋,此地少有人来。
当初在昆仑外门时,温霜雁便喜欢偷懒,时常浑水摸鱼,在昆仑里寻找各种能安静睡觉的地方。
星海崖位于外门与内门的交界处,下面只有一面湖和几棵树,其余都是嶙峋的石头,属于外门弟子不敢下去,内门弟子又嫌弃灵气不够充足的地方。
……可算是让温霜雁找到了一个睡觉不被打扰的风水宝地。
自此之后,一得空,温霜雁就会来这里。
后来,这处睡了几年的风水宝地无意间闯入了另一个人,但她却再没有换过地方。
直到进入内门,成了掌门徒弟,搬到仅有几个人住的彩云峰,她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此时,月上中天,温霜雁完全睡饱了,挪到树洞口,借着外面草丛的缝隙,看一眼天色。
她其实不太饿。
家里还有两只灵兽,会自己去吃兽粮,井水也提前放好了。
温霜雁放下心,继续靠着树洞,重新闭上眼睛。
片刻后,随着细微的破空声音,一道湖蓝色的人影飘然落于地面。
青年乘月而来,在银辉的掩映下,衬得他皮肤愈白,丰神俊朗的相貌,身后发丝被风微微扬起,飘扬的蓝色发带蹭过侧脸与薄红的唇角,宛若谪仙。
在他的气息出现在星月崖时,树洞里的少女便已然睁开了眼睛。
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温霜雁偷偷看他练剑。
从她十二岁那年,覃望白无意间来到星月崖练剑起,被温霜雁发现,她便每次提前过来,看他练剑。
有时早,有时晚。
但都是在夜里。
时常一练,就是天明。
她在这里,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大师兄。
被昆仑盛赞的掌门首徒,第一天才,轻轻松松便破境等等,实际上,也是一个会因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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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困难而苦恼,苦练一式剑法几个时辰,却依然觉得做得不够好,双眼困倦得泛红,闷闷不乐,却还要收拾自己,收拾心情,去展露笑容,温柔对待他人的少年。
那时的温霜雁,觉得他太可爱了。
现在的温霜雁,只想抱着他亲。
欲望果然无穷无尽:)
今夜是满月,星海崖底被照亮,前方璀璨的银色湖水荡起涟漪,四周寂静,只余青年练剑的破空声。
温霜雁能够将气息直接封闭,彻底隐匿,因此以往练剑的覃望白,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当他一剑震落巨树树叶时,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声音突然响起——
[嗷嗷嗷,大师兄好帅]
覃望白:?!
他幻听了?
否则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小师妹的声音?
那道“幻听”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喜欢大师兄练剑的样子,超有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是我见过最帅的剑修!]
温霜雁觉得,倘若先前家里给她安排像大师兄这样的少年郎,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那一堆歪瓜裂枣,让她怎么选?
不,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像也不行!
大师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突然受到一波心声冲击的覃望白:“……”
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心里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覃望白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小师妹出现在这里的事实。
毕竟小师妹都能喜欢他了。
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装作没有发现她,覃望白挥剑,一个飞身后退,远离了那棵巨树,喋喋不休的心声瞬间便消弭无踪。
他继续心无旁骛地练剑诀。
这些时日,忙碌于宗门大比的准备,修炼都有些耽搁了。
而在练完一整套剑法,重新起手的覃望白,思绪逐渐开始飘忽——
小师妹不是孤儿吗?
怎么会有家?
而且家里还给她安排许多相看的男子,想来或许是个规矩甚多的世家。
所以,小师妹是与亲人意外失散,被捡回外门,长大以后,又成功认亲吗?
覃望白生起了好奇心。
不知不觉间,他练剑靠近巨树,却并未听见什么心声。
他眉头轻蹙,觉得奇怪,反复靠近后,方才中断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晚大师兄怎么总靠近湖边这棵树]
[以前不是最爱在那块石头附近,方便劈剑痕吗]
[难道他发现我了?]
[发现我却不揭穿我……]
[我懂了,欲拒还迎,欲拒还迎!]
[又在勾引我,男人]
覃望白:“……”
小师妹实在太敏锐了。
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留下剑痕的?
覃望白有这个习惯,还是从四五年前开始的,教导外门弟子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现了星月崖这个练剑的好地方。
崖底的那块巨石,很是坚硬,若仅是用剑,不用灵气,便只能劈开剑痕。
每一夜练剑结束,覃望白都会在那块巨石上落下一道剑痕。如今,一整块巨石都已经布满了斑驳的剑痕。
……小师妹究竟是看了自己多久?
倘若只是因为喜欢他,出于喜欢,跟踪他,看了他一整年,这倒还好。
但如果更早……
早到他刚来的时候,小师妹就在……
然后小师妹看到他那些幼稚犯蠢的举动,覃望白瞬间头皮发麻。
哪有那么巧。
应该不会……
[这一剑,可真漂亮!]
[大师兄当初为这一剑熬了一个通宵,还差点哭鼻子了]
覃望白:“……”
他那是困的,困的!
才不是哭!
很好,破案了。
就是那么巧。
覃望白想死一死:)
4. 04
接连两日,覃望白都没有再见温霜雁,装作极为忙碌,连星海崖都没有再去过。
星海崖底那一夜,覃望白实是不愿再回想。
为了不让敏锐的小师妹察觉到,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借身法远离那棵巨树,生生练了一夜的剑,临走前,照常在崖底斑驳的巨石表面留下剑痕。
如平日里每一次那样。
其实覃望白并非夜夜都来,但他不清楚小师妹是否次次都在,以前独自一人时的举动,又被她看去多少。
温霜雁爱偷懒的性子,在她入师门的这一年,覃望白也是了解一二的。
所以当年应当是他误闯了小师妹躲懒的地方……
那时的覃望白,十五岁,已经是五境巅峰的修为,而十二岁的温霜雁才堪堪二境修为,在一众外门弟子里平平无奇,但却能藏在星月崖底,不被他发现。
躲了小师妹两日,临睡前,抱着被子的覃望白,还在思索这件事情。
小师妹,还挺神秘。
当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
第二日,天还未亮,彩云峰顶久久未动的醒钟便被敲响。
钟声肃穆而悠远,传遍整个昆仑。
住在彩云峰半山腰,一处清幽竹林里的温霜雁,生生被震醒了。
醒钟有提神醒脑、洗涤心灵之效,闻之会迅速清醒。
就在钟声结束,无论是昆仑弟子,还是外宗弟子,都忙着赶往各自比试的地点。
唯有温霜雁,被钟声震得直接起尸,随后双眼朦胧地拥着被子,直挺挺地倒回原地。
最后还是靠家养的两只灵兽给她扒拉起来。
宗门大比第一日是音修、剑修、御兽师与魅修的初赛,一轮接一轮,一直到决出各自的前十为止。
卯时开始,酉时左右结束。
六大宗门加起来的音修、剑修、御兽师与魅修有数百人,通常要三四日时间才能结束初赛。
医修与器修那边的比试同时进行。
被小白猫和小红鸟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温霜雁,昏昏欲睡,用冷水洗了脸,勉强清醒。
她垂着乌色的眼睫,瞧瞧蹲守在面前的两只灵兽,采取“点到谁就是谁”的简单方式,最后手指停在了小白猫的身上。
“行,就你了。”
温霜雁一把揽住虎头虎脑的小白猫,与它缔结了临时契约。
虽然就是个吉祥物,但有总比没有好。
小红鸟则留下看家,独享兽粮与小零食。
简单整理一番,温霜雁急急忙忙出了门。
刚一打开院门,险些迎面撞上来寻她的覃望白。
这一年时间相处下,整个彩云峰师门都知道温霜雁爱偷懒,毫不怀疑她能将宗门大比给睡过去。
直接上演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因此,作为大师兄的覃望白,不得不来叫醒她。
二人在门前险些相撞时,覃望白及时稳住身体,抱着猫的温霜雁也止了步,甚至还很快地撇过了脸。
倘若是以前,覃望白定然觉得小师妹厌极了他。
但现在——
[啊啊啊啊啊大师兄今天好帅]
[嘶哈,坦白了,我馋他身子,我诚实!诚实的人应该被奖励!]
[好想扒掉他的裤子]
[穿那么帅,又来勾引我]
[让我纵欲过度怎么办!]
[不管了,再看一眼!]
于是,覃望白就看着内心嘶吼,表面却白净乖巧的小师妹,偷偷用眼角余光往这边快速瞟了一眼。
覃望白:“……”
[啊啊啊真的好帅!]
[今夜做梦素材有了]
做梦?
做什么梦?
联想到小师妹说的“纵欲过度”,覃望白微扬的唇角弧度僵硬,完全笑不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上去单纯无辜的小师妹,竟然想扒他的裤子。
覃望白今日都有些后悔换了衣裳。
昆仑有专门的弟子服,颜色不一。外门是最普通的青色,内门是绣着云纹的靛青色,掌门徒弟则是绣着云纹的湖蓝色。
前段时间,在覃望白二十岁冠礼时,言若尊者送了他一套绣以金线的月白华服。
这套衣裳,覃望白一直很珍惜,直到今日这场宗门大比的盛会,才拿出来穿上。
青年平时都是穿湖蓝色的弟子服,今日的华服装束,衬得他愈发金相玉质,宛若庙里供奉的天神。
温霜雁特意多瞟了几眼他的腰,青年腰间系着同色云纹金线的锦带,看上去比平日更细了一些。
[大师兄的腰好细]
[想……]
为了避免听见更多可怕的词汇,覃望白及时出了声:“小师妹,宗门大比要开始了,还是快去抽签吧。”
温霜雁抱着小白猫点点头。
倘若忽视她的心声,淡金色的晨光里,脸儿白净的少女正抱着灵兽小猫,杏眼眨巴眨巴的,乖巧点头的这一幕,会不自觉让人露出心软的笑容。
然而——
[不能再看,以免身体被掏空]
[要修身养性啊温霜雁!]
[敲电子木鱼哒哒哒]
虽然不知道电子木鱼是何物,但“身体被掏空”就不像是好话,覃望白顿了顿,默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份尚有余热的糕点,递给温霜雁。
生怕师弟师妹们赶不上吃早饭,覃望白提前去膳堂买回来。
泠音峰与天剑峰相距彩云峰都更远些,他让擎苍与雨潇潇先去抽签,自己则敲响醒钟,顺带将小师妹给叫醒。
最后那份糕点给了小师妹,覃望白便默默上前,与她拉开五米的安全距离。
温霜雁毫无所觉,道了声谢后,让猫咪趴在自己的肩上,眉眼微弯地吃着大师兄给的糕点,还快步走过来,分给他两块糯米小团子。
糯米小团子有很多种馅料,覃望白吃到的两块刚好都是黑芝麻馅的。
白面黑心。
像极了某个无害小师妹。
二人自彩云峰山脚分道扬镳,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御兽峰就在彩云峰的左边,再往左是泠音峰,而右边则是千机峰、天剑峰与天丹峰。
以修士御灵而行的脚程,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温霜雁抵达御兽峰半山腰的比武场。
御兽峰的比武场,在六大主峰里,占地范围是最大的,呈椭圆形,整体为银白色。
此时,一众报过名的昆仑内门弟子与御兽宗弟子,一一上前抽取签号。
温霜雁过来的时候,签号已经被领取了一大半,她抱着虎头虎脑的猫咪,小步走至队伍的末端。
排在她前面的少女,肩膀上停着一只羽毛柔顺灿亮的金雕,一看就花了不少钱来保养。
那少女感知到金雕扬了下羽翅,扭头看了眼身后,见是温霜雁,鼻孔朝天般地冷冷哼了一声。
谢冷玉。
去年内门比试,惜败她手的六境御兽师。
那时候的温霜雁,想离覃望白更近一些,成为内门弟子还远远不够。
内门比试三年一次,仅限二十岁以下的修士参加,而成为各峰魁首,便有机会被峰主收做徒弟。
温霜雁很幸运,入了掌门的眼。
而败于温霜雁之手的谢冷玉,去年已经十九岁,无法再参与下一届的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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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比试,更无缘于峰主徒弟。
一场比试,让两人结了仇。
准确来说,是谢冷玉单方面的结仇。
谢冷玉冷眼看了她怀里一境的小白猫,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温霜雁,你还真是托大,带着一只一境灵兽就敢来?看来去年你赢我,只是侥幸罢了。咱们今日宗门大比再见真章!”
“我会跟我的金雕,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哦。”温霜雁随手撸着猫,满脸淡然道,“去年我没有灵兽,也能打败谢师姐与谢师姐的灵兽,想来今年多了只一境灵兽,应该算是如虎添翼吧。”
谢冷玉被她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巧舌如簧!”
“大话说多了,别连前十都进不了!”
话落,她便扭过头,再不看温霜雁一眼。
而停在她肩头的金雕,则微微侧身,用那双锐利的鹰眼,好奇地瞧着温霜雁。
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金雕却没有因为主人的讨厌而生出恶感,而是探究与好奇。
温霜雁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什么御兽师圣体,万兽山上的灵兽大多都亲近于她,只是契合度一直不高,难以结契。
小白猫和小红鸟,也是她辛辛苦苦通过万兽之门召唤来的,能够勉强跟她临时契约的程度。
如果说满分100,60是临时契约的契合度,那么这两只灵兽就是刚刚卡在60,而万兽山的灵兽则是0到60的区间。
一般来说,灵兽与主人的契合度要达到80才能真正结契,90算优秀,100则是天选之子。
一直没能拥有契约灵兽,温霜雁也无所谓。
主打一个,有也行,没有也行。
跟着前排的队伍移动,温霜雁抽取到了111号,属于第一轮的倒数几个号。
第一轮按照顺序,两两比试。
第二轮则是将抽签序号打乱,随机匹配对手。
宗门大比年龄限制在三十岁以下,御兽宗那边来了好几个符合要求的七境修士,其中还有一位八境修士。
昆仑内门这边,一名八境巅峰的御兽师师兄,二十九岁,正在戍守北境,无法参加这次的内门比试。
除此以外,还有好几名七八境御兽师都在北境。
眼下,昆仑内门的高阶御兽师,只剩两名七境的师姐,与一名七境的师兄。
温霜雁微低着脸,听着相熟的师妹凌云跟她说这些小道消息,提到御兽宗那位八境修士时,凌云还颇有些不满,厌恶都快写在了脸上。
温霜雁好奇,耐心问道:“凌师妹与他有仇?”
“没有。”凌云摇摇头,睇向不远处那位蓝色衣衫的青年,蹙眉道,“温师姐,你不觉得他在模仿覃师兄吗?”
“那个御兽宗大师兄,来咱们昆仑六七日,一举一动都与覃师兄相似,还是同样的八境修为,都有许多人私底下说他太过低调,应当与覃师兄齐名呢。”
温霜雁:啊?
她顺着凌云的目光,默默看过去。
一身蓝白衣衫的青年,正被几名御兽宗女修围绕,笑容温和,并非狐狸眼的眼型,却被勾画成了微微上翘的弧度,察觉到这边的目光,眼瞳略微转动,似乎想要营造出眼波流转之感。
青年冲看他的女修们微一颔首,唇角挑起恰到好处的浅笑。
温霜雁:my eyes!
大师兄那样笑,自然而不做作,是因为本身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而且大师兄对待男女修都是一样的耐心温和,跟女修相处,更是会保持一定距离。
即便抛开这些都不说……
这人长得就跟藏狐似的。
怎么敢碰瓷真男狐狸精啊!
5. 05
“明明长得与覃师兄不一样,还要描画得跟覃师兄相似……这几日不好好修炼,还四处走动,以指点的名义,与我昆仑一众师姐师妹们谈心,有好几个师姐师妹都觉得他与覃师兄很像,觉得他很好呢。”
凌云在旁边低声阴阳怪气一番,越想越气,最后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忿忿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温霜雁赞同地点点头。
若说谁是昆仑最受欢迎的男子,大师兄绝对是常年稳居首位不动摇。
年纪轻轻的八境修士,生得跟男狐狸精一样的相貌,这些单拎出来就足以受到无数爱慕的优点,放在大师兄身上都只是微不足道地提一提。
在昆仑,无论是女修,还是男修,大多都十分敬重覃望白。
而在北境,大师兄更是闯出赫赫声名,“昆仑星雨剑”便是赞誉他的。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藏狐,比大师兄大了整整十岁,还好意思说与大师兄齐名?
温霜雁平等地鄙视每一个蹭大师兄名义的假冒伪劣产品。
大概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不时扫过去,蓝白衣衫的男子遥遥看来。方才诸多昆仑女修都在看他,云耀控制着面部表情,也只能保证大多方向都兼顾到。
因为周围都是宗门师妹,听着她们或撒娇或争风吃醋,云耀故作温柔耐心地安抚她们,并没有多注意四周。
眼下瞧见那不同于靛青色中的一抹湖蓝色,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云耀心中一喜,安抚好周围的师妹们,从包围圈里出去。
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两名御兽师各自放出灵兽,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与一只身形优雅的花豹。
战斗一触即发。
云耀身形高大,背对着比武台,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浅笑,穿过人群,朝着温霜雁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这位便是昆仑的温师妹了罢。”云耀笑着说,“听贵宗的弟子提起过,少年天才,十七岁便五境巅峰,他日或许有望问鼎仙人之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初次见面,礼貌地恭维,都是正常的人际往来。
没有人不爱听好听话。
但温霜雁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
当初堂妹瞒着长辈,谈了个假道士,隔着手机,对方说话时,就是这样刻意将声音压低,夹出气泡音的效果。
那时的温霜雁,表情就是同款。
发觉少女的表情不大对劲,云耀适时地上前半步,拉近距离,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关心道:“温师妹是身体不舒服吗?”
温霜雁确实不舒服。
温霜雁快炸了。
她抱着小白猫,后退一步,摆出同款疑惑神色:“这位道友,看衣饰,你应当不是昆仑的吧?”
云耀颔首,微微一笑:“我是御兽宗弟子,云耀。”
“御兽宗的啊。”温霜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转眼便冷了脸,眉眼间尽是倨傲,“那你叫哪门子师妹?”
“唤我师妹的,都是昆仑弟子。”
“少在这跟我攀亲带故!”
云耀脸色瞬间就变了,险些都要绷不住表情,精心描画的五官都开始不协调地微微扭曲,看得身旁的御兽峰师妹心里一阵舒爽。
努力克制,才勉强压住了那份翻涌的怒气,云耀睫毛轻轻垂着,摆出一副被误解的苦恼样子:“温道友可能是对我有些误会……”
“那应该是没有的。”温霜雁直接打断他的茶艺表演,“我且问你,昆仑与御兽宗谁强谁弱?”
云耀讪笑道:“那自然是昆仑。”
“所以啊,你御兽宗的弟子,主动跑来唤昆仑的弟子作师妹,这不是攀关系是什么?”
“少点蝇营狗苟,多花点心思修炼,八境跟八境之间可不一样。有的八境,能被其他八境给打成狗。”
“啊,我不是在说你啊。我是说我大师兄,年纪轻轻,刚刚二十,手握双域,能吊打八境的天才修士!”
温霜雁一波痛快输出,眼看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还总结道:“不过这位御兽宗的道友,刚刚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我十七岁便五境巅峰,想来三十岁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才八境吧?”
“不然好给师门丢脸啊。”
少女抱着虎头虎脑的小白猫,漂亮的杏眼黑白分明,看上去单纯又无辜,却偏偏说出最欠揍的话。
但更可恨的是,这还都是事实!
言若尊者门下,覃望白二十岁八境,擎苍二十岁七境,雨潇潇十九岁七境,皆是天才中的天才。
九境于普通八境来说是天堑,而对于这三位提前掌握“域”的修士来说,只等修炼的灵气足够,突破轻而易举。
二十五岁前,三人必定进入九境。
倘若温霜雁三十岁才八境,虽说亦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天才,但某方面来说,确实是给师门拖了后腿,也确实丢脸。
这一通集火输出,凌云在一旁暗暗直呼过瘾。
云耀快要被她给气吐血,在众目睽睽下,表面却还要维持温柔和善的笑容,垂着头,低声附和一句:“温道友说得是。”
此时,台上的两名御兽师结束了比试。
云耀刚好是4号签,他心里暗暗吁了口气,即便丢尽颜面,也依然维持温柔表象,同温霜雁道别。
话落,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讽刺之语,云耀飞身上台,释放出自己黄黑条纹相间的猛虎。
顷刻间,虎啸山林。
比武台都被虎啸声给震了一震,对面御兽师的羚羊灵兽直接被吓得倒在地上,四肢僵直,连挣扎逃命都困难。
台下御兽师携带在身边的灵兽,同样被这七境灵兽的虎啸声给惊得引起小范围的骚乱。
唯有在温霜雁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白猫,被震醒后,只是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看了眼,随后又埋进少女的手臂里睡过去。
……
这一场比试,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云耀都没有出手,便轻松取得胜利,并且还成功炫了一波自己的七境灵兽。
一下台,他就被一众御兽宗的女修给围过去。
“大师兄,原来你的灵兽已经七境了,这次宗门大比的御兽师魁首,必定是大师兄摘取!”
“大师兄,你的灵虎看上去更威风了。”
“大师兄大师兄……”
好不容易摆脱这群热情的女修们,云耀四下看去,想要寻找温霜雁的身影。
方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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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上的表现,定然能让她改观。
不是只有覃望白才是人人称道,在北境力挽狂澜的天才!
他云耀也可以是!
正当云耀想要从温霜雁眼里看见惊讶,认同的目光时,当事人已经抱着小白猫,踏上前往天剑峰的路。
就在刚刚,温霜雁通过飞天镜的彩云峰小群,问清楚大家的签号。
二师兄18号,三师姐是66号,大师兄去的最晚,却抽到了前排的12号。
温霜雁看了眼自己的一百来号,果断开溜。
*
天剑峰高耸入云,是六大主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比武场被设在峰顶,一柄由黑石铸成的巨剑冲天而起,矗立在比武台前。
黑石据说用的是东海的某种罕见矿石,坚不可摧,即便是九境修士,也难以留下痕迹。
天剑峰的修士,皆以在巨剑上刻下剑痕为傲。
温霜雁赶到的时候,台上已经进行到第五场比试,双方战至激烈,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寒光凛冽。
这是一场四境巅峰与五境初期的剑修对决。
虽说修行一途,修为越高,隔了一境,便等同于相隔天堑,但也不乏有越境战胜对手的修士。
此时,胜负未定,双方比剑到精彩时刻,温霜雁抱着猫,看得专注。
那位四境巅峰的剑修逐渐落了败势,身后同样在看的人说了一句:“那四境剑修要输了。”
温霜雁随口接道:“五境剑修会输。”
少女声音淡淡的,语气平静,并没有什么笃定,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在她话落不久,原本力竭的四境剑修,在五境剑修一剑斩下,胜券在握之时,终于捕捉到对方一丝松懈的破绽,以全力震开灵剑,剑刃抵在对方喉口,反败为胜。
温霜雁露出一个浅笑。
身后的黑衣剑修看着场上胜负已定的局面,视线偏转,定定地落在少女身上,眸光幽微:“你很厉害。”
温霜雁回头。
只见剑阁的几名弟子零零散散地站在人群里,与她说话的黑衣剑修,正是剑阁的大师兄。
抱着猫,一脸单纯的少女笑着谦虚道:“只是运气比较好。”
眼看着下一轮比试开始,大师兄登台,温霜雁想要去前面,匆匆跟这位剑阁道友打了招呼,便往靠近比武台的方向走。
黑衣剑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到少女怀里的一境灵兽,如墨般的眼瞳更是沉凝了几分。
自剑阁抵达昆仑后,便向其他人打听过这位昆仑掌门的新徒弟。
得知对方是位完完全全的御兽师,那几位六七境的剑阁弟子都不太敢信。
今日在天剑峰遇上,连大师兄都看不出那四境剑修还有余力,对方却很轻易判断出输赢,明显就是个眼光独到的厉害剑修。
而且,哪个五境巅峰的御兽师,能随随便便带只一境灵兽来参加比试?
想来只是一个豢养的灵宠罢。
排除误导因素,包括剑阁大师兄在内,几名六七境剑阁弟子不约而同地得出结论——
她一定是个天才剑修!
那些昆仑弟子还想欺骗他们,企图让他们降低戒心,当真是阴险狡诈!
6. 06
温霜雁穿过人群,走到比武台前面的时候,擎苍正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周围几乎都是昆仑与剑阁的弟子,大片的靛青色与乌黑汇聚,零星夹杂一点其他颜色。
瞧见抱猫的小师妹,擎苍仅是点了头,复又将视线投回比武台上。
此时,月白华服的青年,执剑站在一端。
另一端,则是一名靛青色门服的六境昆仑弟子。
瞧见对手是覃望白,少年原本的自信满满,转而就变成了小苦瓜。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第一轮就碰上覃师兄。
面对覃望白温柔鼓励的神色,少年打起精神,持剑躬身,朗声道:“覃师兄,请多指教。”
覃望白同样持剑躬身行礼。
下一刻,场上便剑光四溢,庞大的剑气涌出比武台,逼得周围境界低的弟子都退了一退。
台下的擎苍,如一柄笔直的剑,自岿然不动,默默替身边的小师妹挡住那些剑气。
双方打得激烈。
准确来说,是少年一人打得激烈。
他的速度很快,身形几乎成了残影,眼花缭乱,从各个角落出现,出其不意地攻击,想要击退前方的青年。
而覃望白,独自站立一端,一人一剑,不管少年从哪个方向发起攻击,他都能从容挡下。
场中长剑相碰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少年练的是鬼剑一道,以阴邪诡谲,出其不意而取胜。
覃望白的剑式,则是优雅而具有美感的,便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以百般角度都挨不到大师兄的一片衣角,明显有些急了的少年反而静下心,再一击失败后,他退回比武台一角,周身源源不断涌出黑气。
下一刻,那黑气裹挟少年的身形消失无踪。
灵技:鬼踪迷影
一旦发动此灵技,九境修士也难寻他的踪迹。
覃望白并没有去找寻,而是微微阖眼,浓密的眼睫垂着,在眼睑处落下浅浅的阴影。
他在感知周围的灵气波动。
场中极为静寂,某一时刻,电光火石之间,寒芒的剑尖凝聚一点火光,从他的侧后方突然破空而来。
那点凝聚的火光砰地炸开,燃起熊熊火焰,几乎要将阖目的青年整个吞没。
与此同时,覃望白原本不动的身形,以肉眼看不清的程度,星雨剑刃挡住少年附着剑诀的剑尖。
乌黑与银白相撞,青年周身环绕无形的飓风,与火势相冲,直至逼退对方的火焰。
从头到尾,覃望白都没有用八境修为,也没有动用“域”,只是暂时压到六境应敌。
一击不成,少年借力后退,再次借以周身的黑气消失。
覃望白收势,同样退后几步,靠近比武台的边缘。
[卧槽卧槽卧槽大师兄帅炸我了]
[刚刚火风剑诀冲击,发丝飘起来的时候,那坚毅的眼神,斯哈斯哈]
[世界上怎么会有大师兄这样帅的男人]
[又幸福了温霜雁!]
覃望白:“……”
对手消失,他也没有贸然走动,只是闭目感知灵气波动,等待下一次的袭击。
大概是知道覃望白在感知灵气,少年越发小心遮掩,攻击也越发谨慎。
灵技需耗费大量灵气,施展的时间与效果因人而异,在“鬼踪迷影”的加持下,少年又陆续攻击覃望白两次。
最终灵技失效,被覃望白打落下去。
少年却没有不开心,他一个翻身,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咧着一嘴白牙,笑着跟覃望白抱拳行礼。
“多谢覃师兄指点。”
若非覃师兄有意引导他藏匿自身灵气,前面还一次次给他做对打纠正的靶子,他也不会有这么多收获。
八境双域剑修给他做陪练,赚到了!
[大师兄真是人美心善]
[藏狐还想碰瓷大师兄,啐]
眼看着覃望白沿着比武台一端的台阶下来,温霜雁容色淡淡,心里却呈现不同于表面的嘶吼——
[嗷!好想飞奔上前,给大师兄一个拥吻]
覃望白脚步顿了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走下去。
[大师兄会不会被这样活泼善良傻白甜的我打动?]
覃望白:“……”
谢谢,并不会。
[那些傻白甜女主就是这么拿下高岭之花男主的!]
[大师兄说不定也吃这一套!]
覃望白:“……”
请不要做一些失智的举动。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擎苍身边,另一边的温霜雁道了声恭喜,接着便将视线重新挪到比武台上,好似懒得再看他。
[可恶!近看大师兄又帅了!]
[我目眩神迷!]
覃望白平时都是一身昆仑弟子服,亦或是外出时黑白灰三色的粗布麻衣,很少会穿这样精致的华服,惹得温霜雁一颗心都在小鹿乱撞。
[好想赚钱给大师兄天天换新衣]
[奇迹白白,值得拥有!]
[穿弟子服的大师兄就像正经的仙侠文高岭之花男主,外出时的便服就像是流落凡间的男狐狸精,即便粗布麻衣,也是遮不住的艳色,现在月白华服的大师兄,又像尊贵世家的大公子……]
[九天之上的高冷仙人、堕落凡尘的可怜狐妖、以□□人的绝美艳鬼……]
[想要的大师兄都可以有!]
[艳鬼最适合在床上……哦嘶!]
覃望白站在另一侧,如芒在背,很想堵住她的嘴,不,堵住她的脑!
他视线瞥过去,当事人却还神色淡淡,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专注看台上的比试。
注意到覃望白在看她,温霜雁扭过头,眼里透着一点疑惑。
覃望白没出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温霜雁也没出声,眼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大师兄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终于意识到对我爱到无法自拔了吗]
[请不要顾虑我的承受能力]
[就让这暴风雨般的猛烈爱意吞没我吧!]
覃望白快绷不住了。
“呦,大师兄,小师妹,你俩是在玩大眼瞪小眼,谁笑谁先输的游戏吗?”
姗姗而来的雨潇潇,一手揽住温霜雁的肩膀,看看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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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看那边的大师兄。
隔在二人中间的擎苍,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还在目视前方的比剑。
覃望白率先咳了一声:“我方才是在看小师妹抱着的猫。这猫,应当只是一境灵兽吧,小师妹当真要带它参加比试?”
[口是心非,男人!]
[分明就是在看我]
[承认爱我很难吗!]
覃望白:“……”
某种程度来说,小师妹真是敏锐得可怕。
“其他灵兽与我契合度不够。”温霜雁嗓音平淡,五指陷入猫咪不太柔软的毛发里,随手摸了摸,“这也是勉强缔结的临时契约,有总比没有好。”
“就算是一境,那也证明我确实是个御兽师。”
因为没有灵兽,温霜雁曾被数次质疑过剑修装御兽师。
当初成为内门弟子第三年,她与众多弟子被派去北境戍守,同行的剑修、音修、医修、器修都怀疑过她是不是御兽师,即便有御兽峰同门的证明,那剑修师姐还一个劲儿地问她真不是剑修?
好在温霜雁御兽的能力很不错,多次助小队逃过生死危机,成功让大家接受她的确是个没有灵兽的奇葩御兽师。
“等宗门大比结束,我出去找找,多给小师妹寻些罕见的灵兽回来。”雨潇潇站直身体,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万兽山没有的灵兽多了去了,修真界这样大,还怕找不到适合的灵兽?”
一直在看比试的擎苍嗯了声:“北境除了星兽,也有一些特殊的灵兽,等下次去,我给小师妹带回来。”
覃望白弯眸笑了下:“我也同去。万兽山灵兽万千,但的确没有北境的。”
温霜雁扭头,视线落在三张神色不一的脸上,眨了眨眼。
满打满算,她进师门才一年。
由于修真界灵气越发稀薄,已经两百多年无一人飞升,修者都开始四处历练,寻找仙人遗迹,想要求得飞升的一线机会。
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事。
所以这一年里,她同师兄师姐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师门众人都将自己真正当成小师妹来看待。
一直都是护佑旁人,肩负起所有的温霜雁,进了个师门,辈分直接降到最小,被一众师兄师姐们关爱,还觉得怪新奇的。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当初十二岁那年时的新奇感触。
[可恶,还怪感动的]
[都过来,挨个让我抱一下!]
小师妹突然恶声恶气的心声,让覃望白意外挑了下眉。
真难得。
小师妹竟也有如此正常且健康的真心话。
[突然挑眉干什么]
[又在勾引我]
[总不能是在勾引三师姐吧]
[……那还是勾引我吧]
[我比较好勾引一点]
[大师兄别舍近求远啊]
[来,请不要怜惜我是朵娇花,大力地采补我吧!!]
覃望白:“……”
正常不到一息。
更何况,有一说一,勾引小师妹,被采补的真不是他吗:)
7. 07
除了天丹峰与千机峰的炼药炼器,其余主峰都是打斗得热火朝天。
各峰比武台的前方,皆有一处供峰主休息的楼阁,方便随时观看弟子们的修炼情况。
有的修士,想要入峰主的眼,便会耍弄些小心机,早出晚归地奔赴比武台,风雨无阻。
有没有被峰主看到不好说,但天天这般修炼,修为或多或少都有些长进。
此时,昆仑掌门言若尊者与五座主峰峰主,以及其他六宗宗主、长老,正齐聚彩云峰。
彩云峰顶,有一座通体湖蓝,庄严肃穆的彩云殿,建立在灵湖之上,雾白的灵气萦绕,宛若仙人所居的琼楼玉宇。
行过曲折回廊,七大宗门的人依次踏进殿门。
殿里有一面巨大的水镜,被当做墙壁装饰,平时只是普通的淡蓝色墙面,但若是言若尊者兴起,一指灵气过去,墙面就会产生波动,最后变成可以连通数座比武台楼阁的水镜,去看各峰修炼的昆仑弟子。
眼下,水镜已开,一名身着冰蓝色华服的女子,神情淡漠,正看着六峰的比试。
天丹峰与千机峰那边的比试,也都有相应连接水镜的法宝,同样可以透过水镜观看。
今年多了个合欢宗,魅修的比试地点,则被定在彩云峰的比武台,而星兽塔的名额,也酌情再添加五个。
各峰峰主依次进入,与言若尊者行礼,其余宗门或宗主或长老,也同样恭敬一礼。
无他,整个修真界中,言若尊者是现今公认的第一。
她名义上虽是剑修,但音修、御兽师、医修与器修皆有涉猎,且修得都不错。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修为深浅。
同为十境尊者的御兽峰与泠音峰尊者,与掌门切磋时,总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站在水镜前的言若尊者,闻声回头,冲众人轻轻颔首。
视线落在最后一人时,那名红衣少年眼眸亮晶晶的,满眼都是欢喜与雀跃,尤其是在言若尊者将目光投向他时,那股欢喜好似迸开,变成千万片艳丽花瓣,在晴空里纷纷扬扬地飘飞。
言若尊者仅是冷淡地看了一眼,便敛了眉,将目光收回。
一袭妃色长裙的缥缈宗尊者赤湘,眸光不经意间在二人身上流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她有意凑过去,跟那位唇红齿白,眉眼尽是风流恣肆的少年道:“合欢宗主,我听闻贵宗的双修之术于修炼进益了得,不知今夜可有时间交流术法?”
不同于对待言若尊者的热情,唐景幺收起笑容,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冷艳。
“对不住。”
“在下已有心仪之人。”
赤湘嗤了声,轻慢道:“你们修合欢的,有没有心仪之人,重要吗?”
唐景幺的脸彻底冷了。
“赤宗主若想要与在下切磋,现在便可以。我合欢宗,可不仅只有双修法门,赤宗主倒是寡闻少见了。”
被甩了脸子,赤湘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在昆仑的地盘,更不好发作。
泠音峰尊者连忙出来打圆场,其余峰主则见缝插针地跟唐景幺说话,借着认识这位新尊者的借口,将二人隔开。
这边的纷纷扰扰,言若尊者好似闻所未闻,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水镜。
唐景幺委屈又难过地看去一眼。
他从没有过别人。
他只喜欢若姐姐。
水镜里被分成六个区域的画面,各方比试激烈,尤其是剑修与音修,一个剑气滔天,一个以音浪对决,波澜壮阔,御兽师那边的御兽亦是精彩。
言若尊者精准瞧见自己的四个徒弟,那几片湖蓝色,在一众颜色里极为显眼。
剑阁长老恭维道:“听闻尊者又收了一名天才剑修,那日山门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原本冷若冰霜的女子,突然浅浅笑了出来。
“她可不是剑修,那孩子,是个御兽师。”
剑阁长老:“……”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不是,那女娃竟然不是剑修?
以他多年的眼力,那女娃极适合练剑,还是昆仑天才多,这样优秀的练剑苗子都能给浪费了。
剑阁长老的脸色百转千回,天剑峰峰主自然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那孩子的体质的确很适合练剑,但她连剑都不敢拔,最后就去学御兽了。”
经过这么一出乌龙,剑阁长老也不敢再说话了,开始谨言慎行。
毕竟,来的六大宗门中,除了剑阁,其余都是宗主,剑阁长老混迹在一群宗主,甚至于多位十境尊者里,简直瑟瑟发抖。
几大宗门在最初的相互恭维后,都齐齐将视线落到前方布满一整个墙壁的水镜上。
此时,天剑峰的比武台,擎苍怀抱乌月剑,一步步走上去。
不同于覃望白温柔好说话的性子,擎苍五官冷硬,长得凶,看上去最不好惹,实际上也确实不好惹。
面对剑阁的五境弟子,他瞬间爆发出七境修为,剑出鞘,一招便将对方给送下了台。
“言若尊者的这名徒弟当真厉害。”
“听说七境便已掌握了域?”
“了不得了不得。”
“日后定然也是一名十境尊者。”
周围人各种恭维,言若尊者容色未动,垂眸看向那三道湖蓝色与一道月牙白的身影,正悄然离开天剑峰。
擎苍毫无意外地赢下第一轮后,雨潇潇看了眼飞天镜泠音峰小群里,实时播报的签号后,便提议先去彩云峰看看。
在此次宗门大比之前,合欢宗一向被世人所鄙夷,外出历练,知道对方是合欢宗的,都会下意识避开。
除了与合欢宗交过手的修士,其余人都对合欢宗的修炼法门不太了解。
大多也就知道一个双修。
彩云峰四人虽然对修炼法门一视同仁,但没怎么碰见过合欢宗修士,也同样不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总不能连对手的招数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此,擎苍的比试一结束,四人便迅速前往彩云峰。
其中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那位剑阁大师兄找到了温霜雁,表明了初赛结束,期待与她一战的意愿。
温霜雁:“……”
不是,我真不是剑修啊!
即便温霜雁将怀里的一境小白猫给他看,剑阁大师兄却依然坚持道:“我知道,御兽师是你的伪装,这是你的谋略,想打不了解你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像他们这些高境界的剑修,早就被人给研究透了。
她虽是个天才剑修,但也才五境巅峰,若是提前被人知道擅长的剑诀与招数,赢面不大。
黑衣剑修一脸的我清楚,我明白。
温霜雁:“……”
毁灭吧。
[沧桑点烟. jpg]
[行,摊牌了,我就是剑修!]
[天下第一天才剑修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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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雨潇潇,背对众人,扶着擎苍的肩膀,差点都要笑撅过去。
覃望白也忍不住弯唇。
能将小师妹逼到这种暴躁程度的,也是少见。
最后,是以温霜雁面无表情地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天才剑修,对方心满意足地离去,众人才成功脱身为结束。
看着跟自己犯了同一个蠢,还一个劲儿逼对方承认的自家弟子,剑阁长老顶着四周要笑不笑的神色,默默捂住老脸,想要原地挖坑埋进去。
……
半个时辰后,那三道显眼的湖蓝色与另一道月白身影,共同出现在彩云峰的比武台。
因为是给掌门弟子平日练功的地方,修建的比其他主峰都要小一些,但也足以容纳合欢宗的魅修们。
清脆的铃铛声响彻在台上。
两道薄纱红衣的身影,你来我往,身形优美而翩跹,因为身体极致的柔韧度,许多常人做不了的角度,魅修却能做到,以各种刁钻角度攻击。
魅修法器不一,有摇铃,有披帛,有短剑,甚至还有直接用身体做武器的。
魅修对人体似乎极了解,会用巧劲,以最小的力量,换取最多的得益。
虽然都是同属于合欢宗的魅修,但为了星兽塔的五个名额,以及前三的灵石奖励位,双方皆是花招百出,有些甚至动用了灵技。
修真界里,灵技并不多见,一般都是家族传承,亦或是自身修炼悟出,还有一种就是猎杀星兽,有几率得到属于它的灵技。
得到灵技还不是结束,除了自身修炼悟出的,其余都要钻研学习,还不一定学得会。
倘若灵技并不适合,与自身功法相冲,就需得舍弃。
合欢宗弟子能拥有适合的灵技,想来这门合欢功法已经完全成熟了。
四人专注地看着台上魅修比试。
水镜前的一众人久久才将目光收回,随即神色不一地瞥向后方那名媚骨天成的红衣少年。
方才水镜中,那名魅修女子以眼睛发动灵技,直接魅惑对方,致使对方眩晕三息,最后取得胜利。
于高手而言,一息便决定生死。
而这位开创了全新合欢功法的十境尊者,他又拥有什么样的灵技?
刚刚羞辱完唐景幺的赤湘心里后知后觉地涌出一丝害怕。
虽说她有底牌,但她这位尊者的诸多手段,并非是秘密。
而这位合欢宗的新尊者,手段招式甚至是灵技,却一个都没有显露过。
修炼到了她这个程度,又暂时无法飞升,对于性命也就越发珍惜。
赤湘想要为刚刚的事道个歉,平和地揭过去,却又身居高位已久,不太能抹得开面子。
整个彩云殿内,一时安静无话。
而在今日比试全部结束,彩云殿人群散去时,赤湘也没有表露过任何歉意,只是抬起下颌,维持十境尊者的身份,高傲离开。
神色淡漠的言若尊者,不经意地睇过去,在她离开后,从储物袋里取出飞天镜。
【相亲相爱彩云峰】
[师尊:潇潇,此次音修比试,我要你,拿第一]
[三师姐:收到!师尊!]
[大师兄:师尊,我也会拿第一]
[二师兄:师尊,我第二]
[三师姐:此处戳戳小师妹,快出来,第一第二第三,选一个。]
温霜雁彻底装死。
第一第二第三什么的,这跟她一个五境小修士有什么关系?
8. 08
宗门大比第一日结束,接下来的两日里,各峰都在进行第一轮的比试。
天剑峰、泠音峰、御兽峰与彩云峰的比武台,打斗都十分激烈。
尤其是泠音峰,昆仑的音修几乎将看家的本事都给拿出来了,只为打败对手,进入下一轮。
无他,只因大比第一日当晚,泠音峰尊者便在飞天镜里言明,进入前十的昆仑音修,她将自费额外奖励每人两千灵石。
要知道,每个修炼职业的前三奖励分别是一万、五千与三千灵石。
而这不菲的两千灵石,接近于第三名的奖励,却等于进入前十就能拥有。
泠音峰弟子就跟疯了一样,比隔壁御兽师的灵兽打得还要狠。
第一轮结束,昆仑音修斗志昂扬,缥缈宗的音修不明就里,疲倦不堪,只觉得他们的精神状态过于可怕。
作为有问鼎音修第一实力的雨潇潇,自然是轻松获得胜利。
温霜雁这个五境巅峰的御兽师,也是顺顺利利通过第一轮。
第二轮抽签时,皆是乱序匹配对手。
温霜雁拿到的是23的签号,匹配到的却是1号。
她抱着小白猫上台,对面则是一名白衣女修,御兽宗的六境御兽师。
女修的身边,则是一头罕见的五境地狱三头犬。
狗身庞大而漆黑,昂着三颗头,六只眼里透出贪婪的光,正死死盯着温霜雁怀里的小白猫,馋到吐出猩红的舌头,不停掉落哈喇子。
地狱三头犬性凶恶,是属性偏黑暗的灵兽,拥有尖牙与利爪,最爱残忍杀害其他灵兽,倘若合它口味的,杀死后还会吞吃。
很显然,它现在盯上了温霜雁怀里那只弱小的一境灵兽。
温霜雁认得这只灵兽。
御兽师第三日比试时,这位女修的签号是101号,对手是102号的昆仑四境御兽师。
那位四境师妹根本不是六境御兽师的对手,在灵兽兔子被三头恶犬叼住时,便高呼认输,但也没能阻止对方将其撕碎,吞入腹中。
对面的御兽师还一脸惊慌失措,说她的灵兽性子凶悍,平日里就肆意妄为,难以控制。
她刚刚,便是没来得及控制灵兽,还说兔子是平时喂养的食材,想必那灵兽被错认成了食物,假惺惺地与对方道歉。
那位四境御兽师师妹抱着只剩下带点血的皮毛,哭着跑下了台。
为此,御兽峰这边的七境师姐,还跟对方吵了一架,却被说成是昆仑仗势欺人。
当时温霜雁围观了全程,怀里小白猫不软不硬的毛都快被她给撸秃了。
连带着小白猫都记得这只让它的毛遭受毒手的丑恶灵兽。
此时,对方贪婪地流着哈喇子,小白猫从温霜雁怀里冒出脑袋,暗色里,一双圆瞳似乎闪烁莹莹的绿光。
小白猫被温霜雁抱着,两只粗壮的前肢搭在她手臂上,倒是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对面的六境御兽师轻哂道:“温道友的灵兽,不一起作战吗?”
“啊,是这样的。”温霜雁认真解释,“我的灵兽可能有些不受控制。”
似曾相识的话,让白衣女修脸上的讥笑淡了,看她就像是在看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一样。
白衣女修暗恋云耀,知道温霜雁当日抹了大师兄的面子,早就看她不爽了,而大师兄还屡次与她示好,那份不爽便化作了深深的妒忌。
今日,正好趁机教训教训她!
昆仑掌门的徒弟又如何?
不过是个五境巅峰的御兽师,外加一个一境的废物灵兽。
她是六境,灵兽五境。
温霜雁如何能胜得了她?
也好让大师兄看看,谁才是值得他喜欢的人!
白衣女修与灵兽沟通心神,目标便是撕碎吞吃温霜雁的一境灵兽。
察觉到台下大师兄的视线,想要在他面前炫技一番,白衣女修便也没有再多加试探,而是同地狱三头犬兵分两路,向温霜雁包抄而去。
温霜雁则抱着萌萌的小白猫,用那张平静又无辜的脸,看向前方袭来的一人一兽。
与此同时,比武台下,一些昆仑御兽师正在飞天镜内的群里激情对话。
【灵兽我有御兽峰】
[大熊:靠,那条三头疯狗又出来了]
[大熊:还好还好,她遇到的是温师姐]
[新手小熊猫:温师姐?]
[大熊:不会还没人知道温师姐吧?就那个去年以五境修为,干掉六境谢师姐外加五境金雕,被掌门收做徒弟的狠人。]
正围观御兽峰大群的谢冷玉:“……”
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事无巨细。
[大熊:碰上温师姐,算她有难了]
[新手小熊猫:可是这位温师姐的灵兽不是只有一境吗?]
[大熊:这位新人,看来我说得不够清楚。温师姐,去年是没有灵兽的,完全是以一己之力,干掉谢师姐的六境与五境灵兽的。]
谢冷玉:“……”
是一定要再说一遍吗?
她今日没惹任何人!
[新手小熊猫:好厉害!]
[火凤:今日温师妹定然能报昨日小玥师妹之仇,狠狠抽它御兽宗的脸!]
[火凤:不知是什么样的宗门,竟能教出这么个恶毒弟子!]
……
大群里议论得热火朝天之际,比武台上的温霜雁也动了。
她后退一步,避开白衣女修与地狱三头犬的合力袭击时,快到几乎成了残影。
仅这个避让的动作,便让那白衣女修的神色微变,心里暗暗慎重许多。
五境巅峰的御兽师,怎么会比她这个六境的速度快这么多?
白衣女修不敢再托大,以御兽之术,想要驱策对方的灵兽。
窝在温霜雁怀里的小白猫,在逐渐明亮的日光里,圆瞳呈现出璀璨的金色,尾巴悠闲地一卷,半点都没有理她。
少女摸了下猫咪的背脊,小白猫便纵身跳了下去。
被虎视眈眈的地狱三头犬抓到机会,以最快的速度跃至白猫的落地点,正想撕碎它时,却突然被一阵冷意窜过背脊,无法动弹。
“这不可能!”
白衣女修发出一道不敢置信的惊诧声。
只见原本属于她的灵兽,此时竟被温霜雁所控制,绵绵不绝的陌生白色灵力,黏粘在地狱三头犬身上,正抢夺她的掌控权。
白衣女修立即屏气凝神,掌心尽是涌出的白色灵气,与灵兽沟通心神,想要彻底夺回它的掌控。
双方拉扯之中,一动不动的地狱三头犬,则被小白猫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伸出利爪,连着它的皮毛与血肉一起抓下,最后再一个神龙摆尾,将三头恶犬给狠狠撞开。
奈何小白猫虽然爪子尖,但力气还不算大,没有将三头恶犬给撞下台。
也因为这些举动,让地狱三头犬疼痛不堪,整个发狂般挣脱了温霜雁的控制,六只眼睛暴露猩红的凶光,完全失控地朝温霜雁与小白猫而去。
而在此时,那地狱三头犬的修为,还在不断往上攀升。
五境初期、五境中期、五境巅峰、六境初期……最后达到了六境中期的程度!
这是御兽师主人借给它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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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丑陋的狗身整个又膨胀了一圈,几乎与人差不多高,身体被挠出的伤口皮肉外翻,雪利的牙齿连着猩红牙龈一并突出来,黏粘着涎水,丑恶凶相毕露。
正当它龇牙咧嘴,涎水嘀嗒,扑向温霜雁,台下涌出一阵惊呼之时,少女的身前,突然无声出现一道屏障,生生挡住了那地狱三头犬的去路。
下一刻,温霜雁的身后,一座乌黑厚重,仿佛穿过数万年光阴的古朴牌楼从地底隆隆升起。
在众人的眼里,一寸寸地露出真面目。
牌楼三门四柱,庄严肃穆,檐角飞扬,以四象为鸱吻,四柱上缠绕龙纹,其上雕刻无数兽形,匾额上书四个赤金大字,“万兽之门”。
无数灵气在牌楼周围环绕,门内正翻涌着一股股黑气,天地变换,暗色顷刻笼罩这方天地,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最中间的门里,无数黑气冲撞不休,接连发出阵阵交叠的兽啸,仿佛随时要穿过牌楼。
如此浩浩荡荡的声势,周围被御兽师带在身边的灵兽也下意识仰首,附和着发出一阵阵啸声。
就连被云耀带在身边的七境灵虎也不例外。
见灵虎完全不受掌控,云耀端着的温柔脸色都微微变了。
这样的变故,惊得在场的御兽师们下巴都快掉了。
脑子灵活的御兽师早已在御兽峰大群里噼里啪啦地传消息——
[大熊:温师姐也太牛了吧!]
[大熊:召唤出八境御兽师才能召出的万兽之门!!]
混迹在各个大群里的雨潇潇,与身为掌门首徒,要与各个主峰沟通事务的覃望白,很快就看到了飞天镜里的消息。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见御兽师们一个个冒出来,吹得天花乱坠,将异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突然沉默了。
此时,彩云殿水镜前,一众修士都在出声恭维。
“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
“不及六境修为,便能召出许多八境御兽师都难掌握的万兽之门,当真无愧昆仑掌门的徒弟。”满脑子都是谨言慎行的剑阁长老,看向那道明显要召出高阶灵兽的万兽之门,嘴比脑袋更快地发出真情实感的慨叹。
药王谷谷主无涯子捋着一撮胡须,笑眯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接话道:“五境就能召出万兽之门,的确当得起天才,不像某些八境,连万兽之门的边都摸不到。”
云耀不仅是御兽宗大师兄,还是御兽宗宗主云天正的义子兼少宗主,八境修为,却难以召唤万兽之门。
一身白衣,五官方正的中年人,被内涵了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着,夸了两句英雄出少年。
听着身后诸多夸赞,言若尊者眉眼未动,只是专心看向那道快被门内未知灵兽冲垮的厚重牌楼。
里面传出的吼声震天裂地,电闪雷鸣之际,牌楼中间的大门黑气散尽,呈现出张牙舞爪的恐怖异象。
一只巨兽的黑影,隐天蔽日,笼罩住整座牌楼,其上有一条宛若蛇形之物,猛地向前张开血盆大口。
那一刹那仿佛恐怖灵兽近在眼前,化作实质的惊恐,让白衣女修与三头恶犬都不禁跌坐在地。
在场所有人皆屏息凝神。
唯有一脸淡然的温霜雁,感受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悬着的心都快死了。
而在下一刻,异象消失,门内空荡荡的,只剩呼啸的风声穿过。
一只小乌龟从门内连滚带爬地出来,一连翻了好几个跟斗,连带着缠在身上的那条小蛇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时,现场鸦雀无声。
啪叽。
温霜雁微微闭眼,听见了被诈骗的心死声音。
9. 09(修)
万兽之门,属特殊御兽之术,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控制,一般是天赋了得的八境御兽师才能学会。
倘若御兽师没有与灵兽缔结契约,最初召唤出的,会是与自己契合度高的灵兽。
正如此,温霜雁被生生诈骗了两次。
前两回,召唤出的牌楼,声势浩大地搅弄得天地风云震动,虎啸龙吟,百鸟朝凤,就连远在万兽山的两只凤鸟都展翅而来,环绕黑气翻涌的牌楼飞舞,发出清脆的啼鸣。
师尊与一众师门都被惊动了。
然后,搞出这么大阵仗,就窜出来一只一境小猫和一境小鸟,温霜雁人都麻了。
顶着师门众人疑惑又茫然的视线,温霜雁两辈子加一起都没这么无语过。
再后来,温霜雁与灵兽缔结临时契约,通过万兽之门,能召出同等境界的灵兽作战,偶尔还会召出个六七境的。
如今日这般,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谁能想到梅开三度!
眼看着那一只乌龟跌跌撞撞爬起来,缠在身上的小蛇也甩甩脑袋,身上散发的微弱二境波动,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那般恐怖威压的牌楼,就召唤了个这?
不仅是御兽师们沉默了,就连水镜前的众修也沉默了。
剑阁长老懵逼:“啊这……”
一直没出声的天机门门主宋寒烟好奇道:“虽说万兽之门召出的灵兽境界不一,但方才那般异象,明显就是高阶灵兽的征兆,怎会是两只二境灵兽?”
“刚刚牌楼被冲撞成那样,险些都要被冲撞塌了,就连九境灵兽都做不到,想来那灵兽应是无法冲出,退回去了。”御兽峰尊者解释道,“这两只小灵兽,应当是误打误撞被挤出来的。”
万兽之门背后是无数空间的亿万兽灵,会随机被传召而来,穿过牌楼。
传说中的以御兽飞升的修士,能三门齐开,召出千军万马的灵兽大军。
御兽峰尊者如今能开三门,却也只能一次性召出三只高阶灵兽。
另一旁国字脸的中年人,五官周正而略显两分俊朗,他一双虎目紧紧盯着水镜,若有所思地沉吟道:“这倒是有些像传说中的四星象之一的玄武兽。”
“玄武兽?”无涯子在一旁毫不掩饰地嘲笑:“云宗主这眼神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玄武兽那可是四星象之一,凌驾于十境灵兽之上,又怎会是这样一只低弱的二境灵兽?”
“不是所有乌龟栓条蛇就是玄武兽。”
药王谷与御兽宗同处西边,无涯子与云天正向来不对付,抓到机会就奚落嘲讽他。
望着水镜里跌跌撞撞的笨拙小乌龟,御兽峰尊者笑笑:“古来异兽甚多,龟身蛇尾的都不少,这应当只是与玄武兽相似的异兽。”
云天正原本还有些怀疑,眼下看着水镜里那只滚来滚去的乌龟灵兽,也逐渐打消疑惑。
最起码,作为四星象的玄武兽,不应该这样蠢吧。
彩云殿内,仅有云天正提出质疑,而比试现场,完全没有一个修士将这两只二境灵兽与玄武兽联系起来,只觉得与刚刚境况相差太大,有些反应不过来。
瘫坐在地的白衣女修,惊悚之余,察觉到后背渗出的冷汗,看向这两只故弄玄虚的废物灵兽,只觉得满心愤恨。
她操纵地狱三头犬,冲向那两只灵兽。
“草草草草草!”缠绕在龟壳上的乌黑小蛇操着一口国粹,“龟子,你倒是爬快点啊!”
感觉到涎水近在咫尺的腥臭气息,乌黑小蛇果断松开柔软身躯,呲溜地窜远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拜拜了您嘞!”
小乌龟也很暴躁,具体表现在本该缓慢的速度,此刻短短的四肢却快划出火星子,直往温霜雁的方向去。
“你大爷的蠢狗!”
“我xxxxx!”
温霜雁:“……”
两辈子接触的都是体面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开腔就骂的……灵兽。
那地狱三头犬低头要啃上乌龟时,小乌龟立即一个缩头缩四肢,小黑蛇无声无息地出现,扬起细长如鞭的蛇尾,狠狠抽了它一脸。
左边的狗头被抽出一道细长的血痕,眼睛都被抽得流血,中间那只狗头则趁机探过去,一口咬住小蛇的半个身躯。
下一刻,在恶犬另外两颗头上前,要将它的血肉都撕扯开时,整条小蛇身躯突然变得虚幻,在恶犬嘴巴大张时,趁机钻入它的身体。
同时控制三只灵兽,还要稳住万兽之门的温霜雁,双手缠绕的白色灵气一直未散。
一人三兽彼此快速心神沟通,小白猫趁势从旁骚扰,小乌龟则是不服就干,时不时探头就叼它一口,撕扯下一片血肉。
温霜雁都服了。
两境灵兽打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因为小乌龟的暴躁,害得小白猫不得不跟它打配合,每当三头恶犬低头咬龟壳时,小白猫挥动尾巴,像打陀螺似的将它给抽到其他位置。
三番五次,屡屡如此,戏耍恶犬。
按照常理来说,借了主人修为,直达六境中期的地狱三头犬,身躯越发坚硬,本不该轻易被一二境灵兽给破开血肉。
但偏偏温霜雁的三只灵兽都很诡异,将地狱三头犬抓咬得遍地鳞伤。
察觉到地狱三头犬从内而外的痛苦,白衣女修与它连接心神,有一定的共感存在,也觉得很疼。
当下,她立即切断心神链接,收回所有修为,直奔温霜雁而去。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温霜雁的精神力与灵气损耗都比她大,三只灵兽正缠着地狱三头犬,无力再返回。
此时,正是她最虚弱的时机,只要成功袭击温霜雁,万兽之门不攻自破,那两只灵兽也会消失。
眼前这一幕幕,反转反转再反转,让观战的众人都懵了。
恐怖灵兽实则二境?
一二境灵兽合力逼得拥有六境实力的五境灵兽退无可退?
对面的御兽师还要搞武斗?
看见白衣女修直奔温霜雁而去时,谢冷玉就知道此战已成定局。
御兽师一般只修炼三个方面,御兽之术、精神力与防御。
前两者是为了更好的御兽,而后者则是为了保护自身。
少有御兽师会分出心神去修炼体术,白衣女修算是其中一个,她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以六境灵气之威,向温霜雁抽打而去。
鞭子撕裂长空,携带着破空的巨响,若是被全力击中,于五境修士来说,重者身残,轻则重伤。
宗门大比,多是点到为止。
出手便是杀招,狠毒可见一斑。
鞭子即将落到那纤弱玲珑的少女身上时,白衣女修眼里遮掩着喜色,力道却不减。
然而下一刻,温霜雁以一种堪称鬼魅的身法闪身而过。
刹那间,白衣女修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少女的脚重重落在她胸口,直接将她给踹飞了出去。
白衣剑修宛若一颗飞射的炮弹,摔出比武台,落到地面,发出一声巨响,痛到生生昏迷过去。
围观的其他修士:“……你们御兽师现在都流行练体术了吗?
一众御兽师义正辞严:“不,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个人行为,请勿上升到集体。
看眼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修,再看看台上轻描淡写收腿,一脸淡然的温霜雁,谢冷玉:“……”
她突然有点诡异的庆幸。
感觉去年温霜雁还手下留情了。
该死的,她体术怎么这么强!
这场比试,以温霜雁一脚将对手踹下比武台为结束。
那座古朴厚重的牌楼随风消散时,三头恶犬已经被折磨地瘫软在地,其上附着的白色灵气令它动弹不得。
温霜雁走上前,俯身抱起小白猫,原本该随牌楼一起消失的小乌龟与小黑蛇,则悄悄钻进她的袖中。
梅开三度。
温霜雁老熟练了。
按照常理来说,万兽之门关闭,通过牌楼召唤而来的灵兽,也会一并消失,回到原本的空间里。
温霜雁先前召唤过的高阶灵兽便是如此。
但诈骗的小白猫跟小红鸟是个异类。
同理可得,诈骗三号也是。
果不其然,感受到用四肢扒拉袖子的小乌龟和缠在她手臂上的小黑蛇,温霜雁不得不遮遮掩掩,想要尽快离开。
只是下台时,被御兽宗的人拦住了去路。
昆仑的人更快地挤过来。
“怎么,输不起啊?”
“输不起就别来大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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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喝奶吧!”
“天杀的!御兽宗仗势欺人啦!六境修士欺我五境师姐!!”
“别以为你们人多就有理,我们昆仑被欺负了也是敢站出来的!”
御兽宗的弟子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昨日说出的话,如今被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
云耀站在包围圈外,眉心微蹙,摆出一副想安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为难模样。
与白衣女修关系不错的七境御兽师百里滟,冷着一张美人面,问道:“白师妹与其灵兽生死不知,贵宗造成这一切的御兽师就这样离开,不太好吧?”
“什么!还有这样的强盗理论吗?”温霜雁露出惊诧之色。
“首先,她没有认输,被打下台是正常的比试流程。其次,我已经提醒过,我的灵兽不太受控制。六境御兽师都没法控制灵兽,我这个小小五境控制不了灵兽,很合理吧?”
“你!”
掠过她浮现薄怒的脸,温霜雁看向赶来解围的医修师姐,问清伤势。
温霜雁曾学过一个道理——
外人面前,不留把柄。
因此,结果自然是属于比试范围内的正常伤势,百里滟不信,请在场的药王谷医修帮忙看伤,惹得值班的昆仑医修十分不快。
温霜雁悄悄跟医修师姐说话。
大家被堵在包围圈里,后方长得跟铁塔似的壮汉,突然扯着嗓子嘶吼。
“御兽宗仗势欺人啦!!”
“六境修士不敌,不仅派七境御兽师欺负咱们五境师姐,现在还欺负上咱们昆仑医修啦!”
“咱们昆仑还医药免费,给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用,天理何在!”
覃望白快步赶来时,恰好听见这几句话,脚步略微一顿。
紧接着,他快步过去,了解事情始末,等到药王谷医修得出同样的伤势结论后,便去同御兽宗那边交涉。
大意就是比试合理合规,若是有问题,自有长老评判。他明白御兽宗爱弟子之心切,但若是人人都像御兽宗这样,弟子受了伤,便要闹事,那修真界这宗门大比究竟是办还是不办?
覃望白直接将其定义成“闹事”,并且上升到宗门大比办不办的问题,御兽宗弟子脸色难看得要命。
最后,覃望白还因昆仑医修一事,表示昆仑无法让对方放心,大比期间,御兽宗的医药,昆仑将不会再负责。
御兽宗弟子的脸色彻底黑了,甚至暗暗埋怨百里滟的多此一举。
围观全程的温霜雁,神情淡然,实际上在心里啪啪鼓掌。
[大师兄还有这一面呐!]
[斯哈斯哈,不是老好人的一面也好香]
[爱了爱了]
[让我尝尝那会说的小嘴]
[摸摸他的小腰]
[大师兄腹肌一定很漂亮吧]
覃望白默了默。
生怕对方说出更多不利于御兽宗的话,围拢的御兽宗弟子迅速做鸟兽散。
被师门弟子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百里滟觉得难堪至极,药王谷医修还趁机与她讨要诊费。
百里滟脸色不禁更难看了。
台上比试如火如荼地进行,温霜雁激情骚话结束,正要带着诈骗3号回彩云峰,转身时,却被覃望白突然抓住手腕,连带她的袖口一并握住。
扑通的小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知道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温霜雁很快克制心跳,冷静下来。
[……呵,不拉我手]
[还故意拉我手腕]
[欲拒还迎]
[各种小心机引诱我]
[深谙此道嘛男人]
[今夜我就要扒了你的衣裳,暴露你的真面目!]
及时捂住袖边即将探出头的小黑蛇,覃望白握着她的手腕,被这波心声冲击得都快红温了。
只是帮忙,却被小师妹揣测至此。
还引诱她?
还真面目?
青年微眯起上挑的狐狸眼,眼尾仿佛都透着些许粉,他轻唤了声小师妹,撩唇笑了一笑,那明媚的模样,仿佛一树粉白桃花在枝头争相开放,灼灼其华。
眼看小师妹被迷得七荤八素,骚话都说不出来,覃望白挑了下眉。
这才叫,光明正大地勾引。
10. 10
片刻功夫,热闹的比武台被远远甩在身后,一身湖蓝色衣裙的少女行至最前面,神色平静地拢着自己的一对袖子。
小白猫窝在她肩头。
就在刚刚,覃望白唤完小师妹,紧接着的一句话便是,告知她的东西快掉了。
被勾引到心声乱码的温霜雁如梦初醒,与他正正经经道了声谢,等覃望白收回手时,便揣起袖子,一路向前。
覃望白落在她后面。
[干得漂亮啊小黑蛇]
[都让大师兄拉我了]
[等我跟大师兄结婚,你得坐主桌]
温霜雁骚话都快飘得飞上天,行动上却捏着那条好奇心重的小蛇,让它安分点。
通过万兽之门召来的灵兽,除非在牌楼散去之前,与之缔结契约,否则都会回到原本生活的空间里。
但小白猫与小红鸟不一样,包括最新的诈骗3号亦是如此。
倘若让旁人知晓它们的特别,或许会引来祸端。
这也是覃望白尽快赶来的原因,结合飞天镜所言,他猜测到一二,便想着人多眼杂之地,尽量帮小师妹遮掩遮掩。
……好在是赶上了。
天剑峰那边的二轮比试昨日开始,覃望白早早便结束了比试,此时打算送她回彩云峰。
后方被好友拉来看比试的药王谷女修,大着胆子追上来,出声叫住了他。
女修生得温婉秀丽,一袭轻纱笼罩的雪青色长裙,衬得她皮肤愈显莹润白皙,宛若仙子。
“覃道友。”
女修眼眸乌润,像是剔透的黑珍珠,望着覃望白时,眼里浮起些许水色,面颊含粉,带着羞怯,她臻首微一咬唇,问道:“覃道友,不知可否有心仪的女子,若没有,我,我可以与你接触吗?”
她说得含蓄。
覃望白同样含蓄婉拒:“道友修行远胜同龄人,可做万千同行的修道者。”
女修不死心,还要继续问个明白,覃望白面上的浅笑淡去,勾人的狐狸眼半垂,容易亲近的温柔消失,无端的生出距离感。
“道友,不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无心男女之事,此生只愿成就无上仙身。”
覃望白落下这句话,便向她礼貌一礼,转身离去。
揣着手站在后面的温霜雁,静静看完大师兄婉拒别人的全程。
其实这一幕并不罕见。
当初她在外门时,覃望白是人人称道的天才,被外门长老请来教导她们这批弟子一段时日。
那时候,就有一些与他同龄的外门女弟子,崇拜他,爱慕他,给他送糕点,送情诗等。
别人都想着搞早恋,温霜雁还在玛卡巴卡,各种找安静的睡觉地方,逃课躲懒。
她曾见过覃望白拒绝过无数人。
在外门时的女修,进入内门后,各峰爱慕他的师姐师妹,直到现在,其他宗门或温婉或美艳的女修,都被一一拒绝。
并且在拒绝以后,覃望白会更注意与对方相处时的分寸,多出说不清的距离感。
这也是温霜雁成为他的小师妹,站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也不敢表明心意的原因。
“小师妹,走了。”覃望白叫她。
温霜雁瞟了眼前方因为被拒而盈着眼泪的女修,她垂下眼睫,应了声,手指下意识揉捏着袖里好奇的小蛇,不远不近地跟在大师兄身后。
大概是覃望白断情绝爱的形象,在昆仑深入人心,已经有许多日都无人再向覃望白表明情意。
今日的再次拒绝,勾出温霜雁脑海里诸多清晰的回忆。
她心绪有些乱,行至山脚时,婉拒了大师兄送她回去的提议,与他道别后,便匆匆离开。
覃望白并未立即离开,他站在原地,望向小师妹略有些急促的背影,直至化作小点,完全消失。
覃望白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小师妹,大概是不会再喜欢他了。
毕竟,他不可能喜欢她。
他也不会心仪任何人。
*
各主峰的比试如火如荼,医修与器修最先决出前十以及前三。
随后便是彩云峰决出前五,天剑峰、泠音峰与御兽峰决出前十。
魅修五人,剑修、音修与御兽师各十人,将在御兽峰最大的比武台进行比试。
先是各修内部比出前三,接着便是前三的十二人抽签斗法,比出最终大比的前三。
这几日,一轮又一轮的比试,温霜雁打得特别狠。
倘若对手是御兽宗的弟子,更是往死里揍,最后甚至上升到体术的程度,直接将对手与灵兽按在地上锤。
围观的弟子都从止不住的惊叹,到些许畏惧的程度。
一连几日都在讨论这个体术惊人的奇葩御兽师。
在这种高强度的搏斗里,温霜雁心里的郁气都给打散不少。
然后,她就自然而然地破境了,打成了六境御兽师。
围观全程的雨潇潇都忍不住咂舌。
一众前十修士聚在御兽峰时,雨潇潇还悄悄问了小师妹破境的秘诀是否与练习体术有关。
温霜雁则深沉地摇摇头,说出了她的破境名言:“痛苦使人进步。”
雨潇潇细思有理。
就像她,每次找音律灵感时,就得喝个宿醉,在脑子要爆炸的痛苦里创造出新的音律术法。
痛苦果然是进步的源泉!
为了修炼,小师妹日日承受身体的痛苦,当真是太努力了。
雨潇潇突然觉得,小师妹平日里躲懒睡觉,或许是因为偷偷修炼体术,身体太过疲惫与疼痛。
根本不知道三师姐脑补了什么的温霜雁,被她含泪拍拍肩膀,慨叹一句:“小师妹辛苦了。”
看着三师姐快掉泪的温霜雁:?
啊,那倒也没这么辛苦。
拿了签号回来的擎苍与覃望白,催促二人去抽签。
温霜雁全程都没有再看覃望白,就像以往那种冷冷淡淡,懒得看他一眼的模样。
覃望白垂着眼睫,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浅笑。
上台抽签时,温霜雁无意间瞥见站在下方的大师兄。
青年一身简单的湖蓝色衣衫,在各种颜色的弟子服里,宛若鹤立鸡群,他低眸温柔浅笑的样子,能让温霜雁想到无数美好的词汇。
像是天上月。
又像是触手可及的,冬日里的暖阳。
温霜雁曾听说过两个词。
及时止损,和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从未选择过前者。
在大师兄身上,她也不想选择前者。
大师兄断情绝爱,是他的事。
她喜欢大师兄,是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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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事。
这几日的不快,突然就如拨云见日般,温霜雁舒出一口郁气,拿了签号,与三师姐一同下去。
魅修先进行比试。
接着是剑修、御兽师与音修。
魅修前五里决出前三,比试进行得很快。其中,有两位皆拥有灵技,占尽了优势。
最终,是那位拥有“魅惑之瞳”灵技的七境女修获得魅修魁首。
她下台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覃望白面前,大胆地向他邀约,表明想要与他共度一晚的意愿。
女修自恃貌美,天赋绝佳,双修又是于二人都有益的事,覃望白本不该再拒绝她。
然而,覃望白还是拒绝了。
女修被落了面子,气呼呼地离去,让他等着瞧。
“啧啧啧啧!蓝颜祸水啊大师兄!”雨潇潇一副看尽了世间情爱的模样,手指掠过下颌,捻着不存在的胡须,啧声道:“生得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却断情绝爱,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心~”
覃望白只是无奈摇头。
中间隔着三师姐与二师兄的温霜雁,还是没忍住偷看他。
自从想明白后,她的内心已然平静无波。
大师兄既然想要同行者,那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从外门到内门,从内门到掌门徒弟,他的小师妹,现在无非就是再继续修炼,与他同行。
她要成仙!
有了目标,温霜雁撸猫咪的手指都轻松许多。
很有自觉的覃望白,跟另一边的小师妹刚好保持五米以外的距离,所以并没有听见她的这番豪言壮语。
感受到小师妹的偷看目光,他也没有任何动作,保持一贯的浅笑,望着台上进行的剑修比试。
……
覃望白的签号是第二位。
他的对手,是剑阁的一名六境剑修。不似对待昆仑弟子那样做个陪练,但也算是指点对方良多。
比试结束,对方心服口服。
经过一轮比试,覃望白与擎苍都进了前五,擎苍抽到唯一轮空的签,覃望白的对手则是前两日刚突破七境的剑阁大师兄。
黑衣剑修周身涌出八境初期的波动,一柄灵剑如臂使指,攻击与防御都如潇潇细雨,密不透风。
覃望白则是优雅而具有美感的剑式,像是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看着柔软而美丽,但转而就能化作割人咽喉的利器。
略微试探后,黑衣剑修果断用了灵技。
灵技:剑之左手
他以左手持剑,绵密细雨的范围再次扩大,不断朝着前方席卷而去。卷出的雨滴落地面时,直接将表面渗透出窟窿,在灵技的加持下,威力更扩至原来的两到三倍。
前方席卷而来的绵密细雨,覃望白避无可避,他感受着其中的灵气波动,同样发动了灵技。
灵技:星如雨
那柄乌沉而显得晦色的星雨剑,刹那间,剑刃寒光乍现,表面一颗星连着一颗星亮起,直至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数不清的星子如雨般从天空降落,顷刻间便将绵密的细雨一扫而空。
银色的星子璀璨而明亮,像是下起了流星雨,青年站在其中,周围星雨不停坠落。
温霜雁遥遥看着他。
某一刻,覃望白收起灵技,偶然侧身时,瞥见了那双比漫天星雨还要璀璨的眼睛。
11. 11
这场剑修比试,结束得很快。
黑衣剑修的灵技被破后,只与覃望白过了几招,便选择输掉比赛,保存灵气,以便争夺剑修的第三名。
下台前,他还持剑与覃望白躬身一礼,乌色的眼瞳闪着微亮的光彩,满是期待道:“等大比结束,还望覃道友能再与我一战。”
覃望白回以一礼,微微笑着,应了声好。
剑修这边五进三,接连两轮比试,剑阁大师兄都没有遇到擎苍,幸运夺得了第三名。
前二是覃望白与擎苍。
二人分别站在比武台两端,同样简单的湖蓝色衣衫,却穿出了不同的气势。
覃望白一向与人亲和,就像蔚蓝大海那样温柔包容,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他。
而擎苍平时安静沉默,但一进入战斗状态,整个人便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一身的肃杀之气。
一温和一肃杀,硬生生将比武台分割出两片区域。
等再细看时,双方都同时张开了“域”。
“域”是属于修士自身的领域,有削减对手,增强自身的效果,通常九境修士才有几率领悟得出。
少许惊才绝艳的修士亦能提前掌握,譬如覃望白,譬如擎苍,再譬如天生便拥有域的雨潇潇。
此时,以比武台边缘为界,擎苍周围的血红色不断向前扩张,一旦被围拢进域里,便很难挣脱而出。
覃望白的域则是漫天的粉白飞花,纷纷落下,萦绕着清淡花香,同样以后方比武台边缘为界,向前围拢而去。
“血域”与“花域”相撞,看似柔软的花瓣,却能在落下时,宛若最锋利的刀刃般切割血域。
血域则是冰冷而藏有杀气的,是擎苍驻守北境多年领悟而成,如今尚且不算完满,但攻击威力极强,大半融进血域的花瓣,都被迅速凝结成冰。
两域暂时都无法形成合围之势,便在碰撞之后开始相融,血域冰冷,透着无尽的肃杀之意,不断向柔美的花域渗透。
漫天飞舞的粉白飞花都被冻结,化作一个个小冰坨子,坠落在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血域向前侵吞的速度不禁更快。
某一刻时,被凝结坠落的冰花,突然纷纷腾空飞起,形成声势浩大的旋风,生生撞碎了即将包围成型的血域。
血域化作漫天晶莹的猩红碎屑,随即整个比武台上,皆被纷纷扬扬飘落的粉白花瓣覆满,空气中透着清淡的花香。
“我输了。”
擎苍怀抱并未出鞘的乌月剑,与对面的大师兄微一颔首,便步履轻快地走下比武台。
水镜前观战的众修,看着双域试探,碰撞,相融,直至破域的期间,不时发出惊叹声。
“这二人应是这一代剑修的翘楚了。”剑修长老羡慕地望着那颜色不一的双域,感叹道,“虽说如今灵气稀薄,修炼越发艰难,但此次宗门大比的弟子,称得上不世出的天才都有好几位。”
就是再往前推两三百年,也难有这样如此年轻,便掌握域的七八境修士。
而且还都是剑修!
剑阁长老都忍不住妒忌昆仑了。
提起灵气稀薄,在场之人没有不忧心忡忡的。
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修真界灵脉接二连三地枯竭,就连各宗宗址所在的特殊灵脉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相比于六十年前举行宗门大比的昆仑,如今昆仑灵气的浓郁程度,也远不如当初了。
倘若再如此下去,等到灵气稀薄到不足以支撑修炼的那一日,修者修为平庸,到那时,北境星兽便会踏平防线,直至残杀整个修真界。
彩云殿内,一片静寂。
不同于一众忧心忡忡的修真界大佬,御兽峰的比武台周围是一阵欢声笑语。
由于各修炼职业的前十都有进星兽塔,猎杀星兽的机会,因此早已比完的一些丹修器修都在结识厉害修士,想要与之结伴而行。
每一头星兽,修为都极为恐怖,最低也是九境,更有诸多十境星兽,徘徊在北境内围,平时很少出没。传闻还有超过十境的星兽,生活在雪原最深处,人迹罕至的地域。
传闻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但总归,星兽之名,便足以震慑住无数修士。
虽说那些重伤星兽被囚禁在星兽塔多年,修为或许已经跌落,但说到猎杀,大家还是忍不住想要抱团。
正当修士们四处相邀时,一名四境巅峰的剑修与一位五境御兽师不约而同地来邀约温霜雁。
四境巅峰的剑修名为卫鸣,跟温霜雁是同一批被昆仑外门收养的孤儿,在外门时关系还算不错,准确来说,是卫鸣单方面维持的友好关系。
上回以四境越阶胜过五境的那一式,便是温霜雁多年前提点过。
此番他幸运踩着剑修前十的尾巴,颠颠地跑向温霜雁,然后就跟五境御兽师沈默打了个照面。
沈默是个身似铁塔,棕黑肤色的壮汉,面容憨厚,一看就是不会搞花头的老实人。
卫鸣正要趁机率先邀约,谁知沈默还没到近前,便提前一步扯着嗓子喊道:“温师姐,我最最尊敬的温师姐,倘若星兽塔有缘相遇,你我结伴同行可好?”
卫鸣:?
这人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心思这么脏。
“温老大!”他也跟着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
两嗓子喊得成了视线中心的温霜雁:“……”
雨潇潇在一旁努力忍住笑,就连调侃擎苍两句的心思都没了。
“温师姐,我对你的崇敬,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倘若我们二人组合,那将会风靡昆仑,引无数男男女女争相欢迎!”沈默重重拍着胸脯道。
“我呸!”卫鸣瞅着他那张憨厚脸,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还男男女女争相欢迎,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灵兽是熊,温师姐的灵兽是猫,我们二人便是熊猫组合!熊猫,可是万兽山最受欢迎的灵兽之一!”
卫鸣:“……”
卫鸣诡辩不过他,回头泪眼汪汪地直接打起感情牌:“温老大,你还记得外门时我们共同历经的风风雨雨吗?”
“外门相处十多年,在很早以前,我就认定了你是我老大!”
“一日是老大,终生都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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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霜雁简直一言难尽。
最初在外门时,她跟卫鸣关系可不算好。
卫鸣天赋不错,算是外门里的小天才,心高气傲,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
温霜雁则是平平无奇的小透明,还喜欢逃课躲懒,属于御兽师的同门都不一定认识她的那一种。
二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只是有一次温霜雁睡觉被吵醒,看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孩正在练一式简单剑法,却怎么也练不会,迷迷糊糊间,便顺手拾了根树枝,抛在那人脚下,笔直地扎进泥土里。
如何练那一剑的话脱口而出。
那时候的卫鸣认识这个眼睛格外漂亮的小女孩,知道她是个修为一境,勉强能进外门的御兽师。
所以七八岁,自恃天才,性情极傲的卫鸣,轻嗤出声,根本没听她的话,自顾自地练剑。
温霜雁也不在意,重新换了个安静地方,继续睡觉。
直到不久后,卫鸣再次找过来,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一改先前的倨傲,央求她教他剑法,还要拜她为师。
温霜雁被吵得很烦,直接把他打了一顿。
如此历经好长一段时间,卫鸣才就拜师一事消停,但也极为殷勤,时常会给她送些好吃好喝的,温霜雁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他指点两句。
前些年,温霜雁成了众人口中“大器晚成”的天才时,卫鸣倒是没有再来献过殷勤。
现在看到这货又故态复萌,还多了一个plus版,温霜雁感觉拳头又痒了。
大概是她的脸色不太对,卫鸣想起那些年屡屡挨揍的时光,一个激灵,转而将矛头指向沈默,满脸倨傲道:“你可以走了,我才是温老大的狗!”
温霜雁:“……”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豪地说出来?
沈默挺挺坚实的胸膛:“那我就是温师姐的熊!”
温霜雁:“…………”
雨潇潇笑得快要背过气。
“你做狗,我做熊。咱们没有冲突,一同与温师姐共进退,这不是很好吗?”沈默还在好言相劝。
卫鸣想想觉得有道理。
看着沈默铁塔小山一样的坚实身躯,到时候给他老大当个挡箭牌肯定很好使。
于是,二人暂时达成了友好协议,亮晶晶的两双眼齐刷刷地朝着温霜雁看去。
温霜雁一脸无语。
卫鸣找她就算了。
这个御兽峰师弟又是因为什么?
听完温霜雁的疑惑,沈默那张棕黑肤色,老实巴交的脸,罕见地出现了一点羞涩。
他双手交叠于身前,眼睛眨动不停,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站在另一边,抱着乌月剑的擎苍,状似不经意地说:“小师妹还挺受欢迎的。”
身侧的覃望白浅浅笑着。
“实不相瞒,其实我觉得温师姐你……”沈默抬眸看她一眼,害羞道,“你挺让我有安全感的。”
擎苍一个没忍住,用力咳了出来。
看着比自己大两个还多的铁塔壮汉,温霜雁:“…………”
神特么安全感!
12. 12
比武台上,御兽师正在进行十进前五的比试。
面对对手七境火凤师姐,沈默明白此行要止步前五,又想起刚刚被婉拒的伤悲,憋足了一股劲,召唤出自己的五境灵兽棕熊。
然后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连人带熊被打得抱头乱窜。
台上在比试,台下更热闹。
众修在相互攀谈与邀约,其中,属覃望白与云耀收到的邀约最多。
前者的性情温柔,好说话是出了名的,后者同样耐心温和,在昆仑的这段时间里,令各宗女修都芳心暗许。
以两人为中心,形成包围圈。
不过覃望白这里男修甚至比女修还多,云耀那里则聚了一众女修。
自打各修前十聚集御兽峰时,云耀便一直保持着温和笑容,寡言少语,低调十足。
此时被一众女修围绕,也只是露出微微的无奈。
温霜雁抱臂,婉拒了一位夸她很可靠的医修萌妹,跟雨潇潇肩碰肩说起悄悄话。
一旁抱着乌月剑的擎苍面无表情,看上去一脸凶相,无人敢来邀请。
云耀被众女修围着,面上挂着微笑,不动声色地睇了眼覃望白那边。
见那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包围圈,云耀也想像他那样轻松,但面对一群对他有意的女修,却有些应接不暇。
[笑死人了藏狐]
[学大师兄没学明白,还包养鱼塘]
三言两语便走出包围圈的覃望白:“?”
纵观周围,藏狐所指是谁,并不难辨认。
云耀此人,覃望白也认识。
三年前去北境戍守时,云耀与他们这支昆仑小队的御兽师相识,时不时就会过来找他。
久而久之,云耀也算是与这支昆仑小队都熟悉了。
那时候,覃望白所见到的云耀,爱穿显眼的鲜色衣裳,神情倨傲,哪里像今日这样敷粉涂脂,安静微笑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不太明显的三角眼,被描画的模样,倒真有些像是藏狐。
察觉到覃望白的视线,云耀微微抬眼,像是遇到熟人那样,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他跟周围女修说了什么,女修们相继退开,云耀面带微笑,走向这片湖蓝色聚集的地方。
他就像是遇到多年不见的友人,招呼道:“覃师兄。”
覃望白下意识:“藏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师兄也觉得他像藏狐啊]
[那藏狐的脸色都变了哈哈哈哈]
[以为一朝光荣变身,华丽归来,果断舞到正主面前,谁知道对方来一句藏狐]
[破防了破防了]
[怎么这么搞笑]
覃望白:“……”
他不是故意的。
云耀都快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礼貌询问道:“不知覃师兄,这,藏狐,何解?”
覃望白只得找理由:“方才突然想起了一只藏狐……”
[哈哈哈哈哈大师兄还不如不解释]
[怎么早不想晚不想,偏偏在藏狐来的时候想]
[这不就是说他像藏狐吗!]
果不其然,云耀神色微变,敷粉的面容显得更白,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破大防藏狐]
[怀疑人生.jpg]
覃望白:“……”
他真没那个意思。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随着御兽师一一上台比试而被抛在脑后。
温霜雁的对手是位六境初期御兽师,因而很幸运地进了前五。
然后她就像是开了幸运buff,抽中了轮空签,提前锁定前四,接着遇到自己的老对手谢冷玉。
谢冷玉因为惨胜七境百里滟,虽然吃了珍贵丹药,休息了一场比试的时间,但还是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败给了温霜雁。
谢冷玉抱着染血的金雕,再次立起那个flag——
“这次只是你运气好。”
“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败给你!”
温霜雁就这么莫名其妙进了前二,抱着一境小白猫,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味道。
看着自家师妹茫然的神色,雨潇潇扶着擎苍的肩膀,笑到打鸣。
“魁首啊小师妹!”
若换成其他对手,温霜雁肯定摆摆手。
魁首,绝无可能。
但对手是藏狐,她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让藏狐拿魁首,还不如她拿。
……
御兽师最后一场比试,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即将进行。
六境对八境,显而易见的比试结果。
但那个六境是体术极强的奇葩御兽师,灵兽虽然是一境,但同样奇葩地不惧任何高阶灵兽,还能躲得有来有回。
这一场争夺魁首的比试,充满了诸多不确定因素,应当极精彩。
经过这些时日的比试,众修都认为小白猫是某种九境灵兽的幼崽,血脉强横。
不过九境灵兽的幼崽,一出生便是二三境修为,像这样弱小的一境幼崽,倒还真是没见过。
比试的鼓点一响,温霜雁与云耀分别从比武台两端走上去。
云耀已经恢复了先前的从容温和,他遥遥站定,召出七境灵虎。
灵虎伏在他腿边,一身黄黑相间的皮毛,额头是“王”字的纹路,龇牙露齿,獠牙雪亮,凶相毕露。
随着它起身的动作,虎尾自然翘起,浑身肌肉健硕而优美,百兽之王的气息无形散开,震慑灵兽。
五境以下的普通灵兽,在这七境灵虎的威慑下,恐怕都难以支撑住站立的四肢。
就是同境界的灵兽,若非拥有强横血脉,在百兽之王面前,也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更别提温霜雁怀里弱小的一境灵兽了。
就算是九境灵兽的幼崽,如今也只是幼崽,面对兽王的成年灵虎,依旧会心生惧怕。
看着窝在少女怀里,连脑袋都没有冒出来的小白猫,以为它被吓到了,云耀不由露出温和的笑容,耐心宽慰道:“温道友,我会让灵兽点到即止的。”
温霜雁没说话,只是抖了抖还没睡醒的小白猫。
小白猫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粗壮的前肢抵着她的手臂,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爪爪瞬间开花。
台下其他灵兽或多或少被灵虎影响到,小白猫则充分表现出了完完全全的松弛感。
七境灵虎感觉到了威严被挑衅,怒吼一声。
小白猫扭头,在明亮光线的映照下,圆瞳呈现出璀璨的金色,它喉咙呼噜噜地响着,同样张口震慑:“喵呜!”
灵虎目露不屑,翘起如软鞭似的尾巴,随时准备出击。
云耀虽然无法召唤万兽之门,但其他御兽之术学得相当不错,尤其是与自己的灵虎沟通合作,默契十足。
抛开这些不说,八境修为的灵气,就是耗,也能耗死六境。
双方实力差距巨大。
灵气比不过,灵兽也比不过。
大概只能比比体术。
抢不过灵虎的控制权,温霜雁果断放弃御兽之术,直奔云耀的位置而去。
少女身影如同鬼魅,眨眼便到了近前,云耀对此早有准备,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微笑。
灵技:金光盾
刹那间,四周升起一片片透明的淡金色光盾,相互嵌合,将云耀团团护佑住。
看似薄薄一片的盾牌,实则固若金汤。
温霜雁一拳打上去,发出震天响,金光盾牌却纹丝不动。
八境修者施展的防御灵技,即便六境剑修以全力攻击,也无法破开。
而时效,以云耀的灵气,最起码也能坚持半个时辰。
主人的安全无需考虑,七境灵虎如入无人之境,追着小白猫跑来跑去,戏耍猎物。
好几次都要被虎爪给摁住,小白猫气得浑身炸毛,愤怒地喵喵叫。
灵虎速度极快,小白猫四肢灵活,借着体型小的优势,跑得气喘吁吁。
直到它精疲力竭,即将被上方的虎爪给当头摁住时,小白猫怒极:“嗷!”
宛若幼虎的声音,让灵虎的爪子在空中滞了一瞬,小白猫趁机溜了出去。
目视前方喘着气的弱小一境灵兽,灵虎甩甩脑袋,将刚刚产生的那丝害怕错觉给甩出去。
因为方才被吓到的恼怒,它伏低身体,做出狩猎的姿态,低吼一声,便朝小白猫扑过去。
小白猫一个劲儿地往温霜雁身边跑。
与此同时,一座古朴厚重的乌黑牌楼自温霜雁身后升起。
牌楼三门四柱,最中间的门内不断有萦绕的黑气冲撞,传出数不尽的兽吼声。
小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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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跑,一边应和着喵呜喵呜地叫。
最后叫得嗓子都哑了,实在夹不住了,变成了“嗷嗷嗷”的叫声。
望着这狼狈的一幕,云耀微笑劝道:“温道友,你的灵兽快要坚持不住了,还要继续吗?”
“你的确很优秀。”
“十几岁的年纪,便已是六境修为,下一次大比时,必定能得魁首。”
“这一次,第二也很不错了。”
温霜雁一语不发,仅是握紧被白色灵气包裹的双拳,将灵气借给小白猫,让它的速度加快,躲过身后挥来的虎尾。
她竭力撑着召唤出万兽之门,等小白猫躲过来时,借助万兽之门的势,将灵虎震飞好几米。
灵虎锋利的爪子在比武台表面拖出深深的抓痕,稳住身形后,愤怒地咆哮。
虽然灵虎被击退,但在云耀看来,温霜雁不过是强弩之末。
万兽之门为八境御兽师才有机会掌握,不仅是因为要消耗足够多的灵气,更重要的是需要极强的精神力。
即便温霜雁天赋异禀,精神力胜过常人,提前学会万兽之门这一术法,但她的灵气,也不足以支撑多久。
更何况,上一回召出的二境灵兽……恐怕温霜雁召出的也不是完整的万兽之门。
想到那两只堪称笑料的二境灵兽,云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而就在此时,牌楼内的黑气停滞了,召唤出的兽透过中间那道门,缓缓钻了出来。
它的身躯似乎极其庞大,几乎顶着牌楼的屋顶,将脑袋探出来。
那是一只面容似人的异兽。
它长着类人的五官,其余皆被棕黄色的毛发包裹,身体似虎,四肢粗壮,虎爪锋利,身后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它出现的刹那,温霜雁的灵气以肉眼可见地枯竭,精神力也在飞快消逝,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顷刻间,人面虎身的异兽便将比武台给占了大半。
它口吐人语:“谁在唤吾?”
顺着灵气,感知到那个召唤自己而来的人,异兽目光停顿,有些惊疑,又有些不确定。
躲在温霜雁身后的小白猫,立即窜出来,冲它嗷嗷了两声。
异兽瞄了它一眼,便用一条尾巴将它卷起来,放在自己脑袋上。
温霜雁全身的灵气与精神力都快被抽空,根本没力气再下达指令。
小白猫则拼命嗷嗷嗷,让异兽将那一人一虎给打下台,还见缝插针地跟它告状。
异兽能感觉到维系牌楼的灵气正在消逝,它抬起毛茸茸的虎掌,如一座山般压下来,轻而易举便将金光盾给碾得粉碎。
然后将里面的人,与旁边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一动不动的灵虎给一并挥下台。
在旁人看来,异兽那堪称温柔的力道,却生生让一人一虎弹射出去,摔断了好几根肋骨,直接昏死过去。
当虎掌挥出去的那刻,温霜雁已经脑袋刺痛到嗡鸣,视线模糊地半跪在地。
随着身后牌楼的消散,那只恐怖的庞然异兽也消失无踪。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异兽降临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威压从天空降落下来,压得整座御兽峰鸦雀无声。
台下的修士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至异兽消失,众人方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汗液湿透。
九境灵兽也没有这样恐怖的威势。
这一定是一只十境异兽!
想到这里,众修再看向比武台上那位半跪少女时,视线都开始变得灼热。
温霜雁痛到仿佛失去了知觉,脑袋模糊一片,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直至雨潇潇触碰到她时,或许是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方才放松地软着身体,倒在她的怀里。
其他修士都在惊叹昆仑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御兽师,未来最强大的御兽师尊者,彩云峰三人则是止不住地担忧。
覃望白拿出最快回复灵气以及缓解精神力枯竭的止痛丹药,喂给几乎人事不省的温霜雁。
丹药入口即化。
指腹压着她的下颌,将两颗丹药依次喂进微张的唇瓣里。
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冷香,温霜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看不清人,更说不出话。
但覃望白还是很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心声——
[是大师兄吗]
[好香啊]
13. 13
那头庞然异兽一掌碾碎八境御兽师的灵技,连人带兽一并掀下台之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水镜前,鸦雀无声。
“这是陆吾吧……”半晌,御兽峰尊者还未回过神,视线黏在异兽消失的位置,轻声喃喃道。
“人面虎身,长有虎爪,生出九尾,上古神兽陆吾无疑。”云天正微微笑着,声音带着几分赞叹道,“昆仑这位小友可了不得。”
其余不修御兽的人虽不知陆吾是什么,但听到上古神兽四个字,也知道它的厉害。
古往今来,能带上“上古”二字的,皆是厉害之物。
更何况,这还是头传闻中的神兽。
卷宗记载,两千年前,灵气充裕,修者陆续飞升。那时候,九境修者多如牛毛,十境尊者更是遍地走。
曾有御兽师通过万兽之门契约上古异兽,在一众大能里,呼风唤雨,是那一代御兽师中一颗最为璀璨的星。
上古异兽便如此可怖。
上古神兽的实力又能达到何种地步?
或许远远高于十境灵兽,也未可知。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点。
无涯子的脸色瞬间严肃:“这位昆仑的小友,应当被好好保护。”
“或许将来北境星兽的存亡,整个修真界的存亡与否,就系于她一人身上。”
独自站在角落里,倚着墙面的红衣少年郎突然哂笑一声:“将救下整个修真界的大任,全数放在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身上,在座加起来也有几千岁了吧,不知可否懂得羞耻二字怎么写?”
“还神兽陆吾。”
“若真的是上古神兽,出现的那一刻,那小丫头瞬间会被抽干!”
唐景幺毫不掩饰嘲笑声,让在场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正如唐景幺所说,召唤出上古神兽的灵气与精神力,绝非六境修士能提供的。
“或许并非本体,而是降临的部分力量……”
无涯子刚说出猜测,耳边又响起唐景幺的嗤笑声,仿佛在笑他硬要将责任压在那女娃身上,一张老脸顷刻臊得通红。
无涯子又气又恼,挥袖不再言语。
“可若非陆吾,又如何能那般轻松碾压八境?”御兽峰尊者不解。
唐景幺撩着唇,微微晃着头,学着之前无涯子的腔调:“不是所有长着人面虎身,长出虎爪和九尾的就是陆吾~”
如此没有正形的模样,被红衣少年郎做出来,眉眼飞扬,颇有些风流恣肆的模样。
这番胡搅蛮缠的语调,明显是跟昆仑不太对付。
无涯子脸色难看,御兽峰尊者神色则有些尴尬,见言若尊者并未说什么,便也止了话头。
所有人都看出这位合欢宗宗主似乎与昆仑不太对付。
但明明第一日,那合欢宗宗主对言若尊者还是极热络的。
想来是那唐景幺求.欢被拒,恼羞成怒,刻意与昆仑过不去。
一个以歪门邪道成就十境尊者之人,还妄想勾搭若絮那个冷情冷性的女人。
赤湘忍不住冷笑。
但瞥见水镜里的音修比试,她很快就笑不出来。
宗门大比前十的音修里,仅有三位是缥缈宗的音修。
两名七境初期,一名七境巅峰。
那名七境巅峰的音修,在十进前五时,遇到了雨潇潇,虽说比对方高出两个小境界,但被困在雨潇潇的“域”里,不仅无法反击,还被不断压制。
此消彼长之下,雨潇潇敲击龙鼓,金戈铁马,鼓声阵阵,最终形成千军万马之势,将对手给狠狠冲击下台。
看着被自己寄予夺魁希望的弟子狼狈跌落比武台,赤湘牙都要咬断了。
而剩下那两名七境音修,遇到的虽是昆仑六境音修,但迎上对方不要命的打法,也是节节败退。
如此,音修前三已然尘埃落定,尽归昆仑所有。
言若尊者罕见地露出一点笑。
“贵宗泠音峰当真是了不得!”赤湘没忍住刺了一声。
泠音峰尊者但笑不语。
“太争气了嘛。”天剑峰峰主是个装束潇洒的公子哥,他轻摇折扇,挑着笑说,“尤其是掌门这三徒弟,生来拥有域,打七境如打狗。”
刚被暴打完七境的缥缈宗……
赤湘脸都绿了。
不等音修比试结束,赤湘便拂过轻纱袖摆,妃色长裙曳地而去。
*
各修前三,至音修比试结束。
接下来,便是魅修、剑修、御兽师与音修前三,共十二人,进行最终的大比。
其中,云耀重伤昏迷,温霜雁灵力与精神力彻底透支,皆没有参与比试。
而最终大比的前三,并没有任何意外,被彩云峰三人全部包揽下来。
前三的比试,域与域的碰撞,庞大的灵力涌出比武台,双方打得皆是酣畅淋漓。
覃望白夺得魁首。
擎苍以多年在北境厮杀的经验,险胜雨潇潇,拿了第二。
雨潇潇第三。
剑阁大师兄以八境修为拿了第四,算是此次宗门大比的“域”下第一人。
按照原先御兽师的名次,云耀和温霜雁顺位分别是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
虽然是倒数第二,但以六境修为召出十境异兽,可谓是一战成名!
大比结束后,无论是飞天镜内,还是各宗门间相互的传讯,温霜雁之名,被提及得最多。
飞天镜为昆仑特有,宗门闲聊板块里的扒一扒帖子,温霜雁高居榜首。
当初经过一轮比试,剑阁大师兄知晓温霜雁真的是御兽师时,还觉得十分惋惜,如今借来飞天镜一观,看完对方“大器晚成”,堪称绝顶天才的经历,又想到她独到的眼光,以及那日所见的异兽,心情复杂又难言。
昆仑当真是暴殄天物……
这样的天才,怎么能只让她修一样。
就应该剑与御兽双修才对!
被众人记挂在嘴边的天才,自那日比试结束,吃了两颗珍贵丹药后,便直接挺尸。
期间,有两回被雨潇潇的鼓声给震得突然起尸。
人看上去没多大问题,但师兄师姐们当天将人送回彩云峰的小竹院后,还是换班守了她一夜。
言若尊者半夜过来看了眼,又悄然离开。
温霜雁意识模糊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便悠悠转醒,脑中尖锐的刺痛感褪去,精神力透支的疲惫后遗症尚在。
出于先前那两枚珍贵丹药的功劳,温霜雁体内被抽干的灵气正在恢复。
在她醒后,雨潇潇将擎苍带来的恢复精神力的药草,熬成汤汁,喂给小师妹服下。
温霜雁整个人都蔫蔫的,像一棵被烈阳暴晒,失去所有水分,干巴了的草。
宗门大比结束,各宗弟子有三日的休息时间。
三日后,魅修前五,其余各修前十,总共五十五人,将一起进入星兽塔,猎杀星兽。
成功猎杀星兽,有几率获取灵技。
这是许多修士都梦寐以求的机会。
不过雨潇潇看她这样子,很怀疑小师妹能不能进星兽塔都是个问题。
当夜,温霜雁睡得昏昏沉沉,原本在前院里玩耍的四只灵兽,悄悄挤开门缝,挨个溜进屋里。
小白猫四肢灵活,率先窜上床榻,舔舔她的手指,小红鸟则落在枕边,啄啄她散落的发,最新捡回来的小乌龟则顺着床脚,吭哧吭哧往上爬,缠在它身上的小蛇还在嘿咻嘿咻地打着节奏。
等小乌龟也终于爬上来后,三只灵兽蹲守于不同方位,头顶同时飞出颜色与星纹不一的透明光阵。
小白猫是金色。
小红鸟是红色。
小乌龟跟小蛇是黑色。
倘若仔细看,能依稀看出那透明的圆形光阵好似一张张清晰的星图,一颗接一颗的星子亮起,连成了图案。
透明光阵在头顶不停旋转,从中旋出的星光一颗颗地下坠,跌落在温霜雁身上,瞬时消失不见。
……
天光大亮,温霜雁睡醒时,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脑袋困倦的后遗症几近消失,体内灵气也恢复了大半。
可以说得上是神清气爽。
她直起身,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的小乌龟和小蛇被她掀得骨碌碌滚下床。
两兽都没睡醒,以为是对方的锅,直接扭打了起来。
小白猫侧卧在床沿,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小红鸟收拢翅膀,差点在温霜雁头发里做了窝,此刻倒在软枕里,一动不动。
温霜雁及时制止了小乌龟跟小蛇的骂战与武力升级,将两兽带出去吃早饭。
因为先前召唤万兽之门,被两只灵兽给赖上,温霜雁便将原来的杂物室挪出来,堆满兽粮跟小零食,还有各种小玩具。
她主打一个放养。
饭和水以及玩具都在那里,自己玩自己吃。
一年下来,养的还算不错。
由于伙食自由,小红鸟直接吃胖了一圈。
小白猫大概是有点偶像包袱,很是克制与自律,平时还会跑来跑去地增加运动量,达到锻炼的效果。
有了前两只的经验,她将诈骗3号带出去,照常让它们自己吃吃喝喝。
因为小乌龟生活在水里,温霜雁还在院子里专门辟出一处蓄水池,让它能有个舒服的栖息地。
小乌龟多数时候都懒洋洋的,平时吃饱喝足,就会带着小蛇沉入蓄水池里休息。
温霜雁习惯了家里越来越多的灵兽,出门吃了个免费早餐,回来继续躺尸,刷起飞天镜。
飞天镜里热闹极了。
有许多人都给她发了消息,有恭贺她成为宗门大比御兽师魁首的;有托马斯回旋彩虹屁一整页,最后图穷匕见,想要邀约她星兽塔同行;还有医修以助长精神力的丹药相赠,想与她商讨星兽塔一事。
最后两个,都是前不久发的。
大概是知晓她刚去膳堂吃了早饭。
最新弹出的一条,是雨潇潇发来的——
[三师姐:小师妹去膳堂了?]
温霜雁立即回复她。
得知小师妹身体大好,拿到包括泠音峰尊者自掏腰包在内,一共三份大比奖励,重新富裕起来的雨潇潇,非常豪横地打包加了诸多珍贵药材的十全大补汤,带去看望小师妹。
亲眼看到小师妹确确实实大好,雨潇潇彻底放下心,同她说了一些星兽塔相关的事。
师姐妹聊了半日,又简单过了两招,雨潇潇满意地点点头,方才离开。
和四只灵兽一起喝完大份的十全大补汤,温霜雁又睡足了一整日,生生将这休息的三日给睡了过去。
等到天色渐晚时,温霜雁才迷迷糊糊醒来。
储物袋里的飞天镜振动不休。
她将飞天镜取出,便见雨潇潇给她发了新消息——
[小师妹,师尊摇人打麻将,大师兄有事,我和二师兄在,三缺一,你要不要来?]
[一万灵石的大比奖励还在师尊这,顺带取回。]
[你不来的话,奖励我明天给你带回去。]
“去!”温霜雁言简意赅。
此番睡了三四日,她睡得人都快麻了,正打算四处逛逛,活动活动筋骨。
星兽塔没有结束,如今还算是宗门大比期间,上山之前,温霜雁先去隔壁膳堂吃了免费晚饭。
她一路边活动筋骨,边往彩云峰顶而去。
远远的,那座筑在灵湖之上,通体湖蓝,周围灵气萦绕,宛若琼楼玉宇的宫殿,在温霜雁视野中逐渐清晰。
她轻车熟路地饶过曲折回廊,直达偏殿旁的一处耳房,这是师尊唤她们来的老地方。
果不其然,一进去,瓜子果盘已经摆在旁边的矮桌上,雨潇潇翘着腿,一手嗑着瓜子,一手推桌上的白玉麻将,发出清脆明显的碰撞声。
听见推门声,雨潇潇眼眸一亮,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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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小师妹,就缺你了!”
盘坐在地的擎苍,收起手中看到一半的剑谱。
坐在窗边,手握飞天镜的言若尊者,匆匆回了一句话,收回储物袋的同时,已然走到牌桌前。
彩云峰几人已经习惯了这类叶子牌的变种娱乐,算是一种极为不错的放松与解压方式。
四人熟练地各占据一方。
白玉麻将的清脆碰撞声开始在夜色与烛火中响起。
温霜雁的牌技,算是远远高出两位师兄师姐,言若尊者的牌技则仅次于温霜雁。
平时,都是她们二人赢得多。
但今日,温霜雁有意给师兄师姐喂牌,奈何雨潇潇和擎苍的牌技太烂,最后三人的灵石,统统都落到了师尊的口袋里。
温霜雁:“……”
她早就应该放弃幻想:)
以前雨潇潇和擎苍输得多时,温霜雁也给他们喂过牌,结果就是完全喂不起来。
雨潇潇是不管有什么都碰,好好的牌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擎苍更离谱,牌都没有了,他还要胡那个。
有时候,真不是温霜雁想赢他们。
都放成海了,两个人还能上岸。
眼看着师尊赚得盆满钵满,温霜雁不得不撸起袖子,捍卫她们做徒弟的血汗钱。
打到一半的时候,耳房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推开。
一身精致红衣,外罩轻纱的少年郎站在门外,他冲着最里面的言若尊者眨了眨眼,眼角眉梢自有一股风流,称得上媚色无边。
“若姐姐。”
少年的声音如空谷幽兰,无端散发着诱人的香。
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明明说等我的。”
美色在前,言若尊者却无动于衷,淡声反驳道:“我只说了小徒弟要来。”
唐景幺更委屈了。
偶然吃到一口大瓜的温霜雁,眼睫飞快掀动,见二师兄与三师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通了2G网。
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连天都变了?
察觉到小师妹一脸疑惑又茫然,雨潇潇冲她眨眨眼,随后两只眼睛分别一左一右地移向唐景幺与师尊,给她暗示。
温霜雁秒懂。
正当她从矮桌上拿了一瓣西瓜压压惊时,擎苍主动让开了位置。
唐景幺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瞬间落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若姐姐,我们来打牌吧。”少年郎笑得眉眼弯弯。
温霜雁默不作声地啃完了那瓣西瓜,对面坐着师尊的情人,她心里跟挠痒痒似的好奇,表面也依然维持泰山压顶而不崩于前的镇定。
她擦干手上汁液。
牌桌上接连响起清脆悦耳的白玉碰撞声。
大概是觉得自己突然强占了位置不太好,唐景幺微微一笑,给出承诺:“倘若今日你们两个小娃娃赢了我与若姐姐任何一人,我就提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言若尊者抬眸看了他一眼。
唐景幺立即露出乖巧讨好的表情,乌黑的眼瞳湿漉漉的,活像是路边可怜巴巴的漂亮小狗。
温霜雁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大为震撼。
不愧是合欢宗。
勾引人真是随手拈来。
要是她学会了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的手段,朝夕相处下,大师兄迟早得把持不住。
温霜雁稍微脑补了一下……
然后,她觉得,修合欢可能也是要有天赋的。
别人眨眼那是魅惑天成,她可能就是眼抽筋:)
看着对面正无时无刻勾引师尊的唐景幺,温霜雁情场失意,化悲愤为力量,在牌场上大杀四方。
后半场,一人通杀三家。
唐景幺拜服,告诉她们有关于一个仙人留下的秘境消息。
修真界中,仙人秘境并不稀奇。
但稀奇的是,这个秘境,是两百多年前,修真界最后一位飞升仙人留下的,时至今日,从未开启过。
而在不久以后,这座时隔两百多年的秘境,将会现于人前。
……
夜已深,耳房里的人尽数散去。
言若尊者立于窗边,隔着一层白色窗布,感知到三人顺着长廊离去,轻声叹息道:“那是你祖父留给你的东西。”
“我不想成仙。”唐景幺从身后环住她,依恋道,“我只想跟若姐姐在一起,做一对快活神仙。”
“从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了。”
“若姐姐明明都快答应我了。”
“如若不是……”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唐景幺顿了顿,没有再提及往事,只是说,“当初我离开昆仑,创立合欢功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上若姐姐。”
“如今我功法大成,若姐姐,取了我的元.阳吧。”
*
彩云峰地广人稀,师兄妹几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
行至半山腰时,温霜雁与二师兄、三师姐相互道别,便快步朝着山下去。
她的住处位于山脚一处偏僻的竹林里,平时少有人到访,算是个清幽之地。
此时已近子时,圆月不时被乌云遮住,夜色愈黑,即将抵达小竹院时,她依稀听见了从后方传来的吼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温霜雁看了眼那个方向。
是位于彩云峰后,星兽塔禁地的方向。
她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取出飞天镜,同师尊提及此事。
言若尊者很快回复,让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准点进星兽塔。
温霜雁这才放下心。
她重新抬脚,往前走了两步,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道清晰的声音。
小蛇操着那口吊儿郎当的调子问——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狐狸?”
“兔子?”
“狗?”
14. 14(重写)
一炷香之前,小竹院安静如往常,檐下台阶放置的地灯亮起,这是温霜雁专门买的小法器,只需一丝灵气便可点亮许久,方便夜间照明。
四只灵兽吃饱喝足,精力旺盛,玩起了“陀螺”小游戏。
这还是受先前小白猫启发的,让小乌龟将脑袋与四肢都缩进去,抽打龟壳,使其飞旋起来。
灵兽们挨个上去玩。
小红鸟、小白猫依次玩了好一会儿,负责用蛇尾做软鞭抽打的小蛇急切地嚷嚷道:“该我玩了,该我玩了!”
于是,小白猫挥动细长的毛茸尾巴,击打在龟壳边缘,小蛇立于龟壳中央,迎着风,兴奋地扭动身体,摇头晃脑,不时“呜呼~”两声。
这样欢快而祥和的氛围,在某一刻时,突然被无声打破。
所有灵兽都停下了动作。
小白猫刚挥出的尾巴落在半空,随后收回;小乌龟的脑袋与四肢同时伸出来,小蛇停止了嬉闹;枝头的小红鸟也不再高兴地啾啾。
四只灵兽,同时看向了小院后方的天空。
下一刻,灵兽们分开,分别占据北西南三方,静静蹲守,沉寂于黑暗里。
随着星兽塔那边传来的吼声愈发清晰,偏僻安静的小竹院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只白毛生物。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翻进墙里,随后便缩在墙根下,一动不动。
竖瞳冰冷,进入防备状态的小蛇:?
竟然有兽敢光明正大在它蛇爷爷的眼皮底下,掩耳盗铃,暗度陈仓?
小蛇让乌龟留在这,它自己沿着屋檐与廊柱爬下去,速度极快,身躯摩擦草叶,留下窸窣的声音。
眨眼间,小蛇便直逼墙角。
瞧着那只白毛团子缩在那,小蛇左右晃动身躯,看了看它,没看出是什么东西,便探出尖尖的蛇尾戳了戳它。
“喂,你是谁,怎么闯进我家?”
白毛团子埋着脸,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要不是对方的毛是软的,小蛇都会误以为它是只胆小的刺猬。
白毛团子不理它,小蛇直接缠上去,强行用蛇尾去扒拉它的脑袋。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费了好一番功夫,小蛇也完全扒拉不开,气喘吁吁地仰躺在它身上。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狐狸?”
“兔子?”
“狗?”
话音刚落,被风吹得轻响的院门被推开,温霜雁缓步走进来,围观小蛇叽叽歪歪的现场。
她同样看见了那只白毛团子,发现小蛇缠在它身上,明显在欺负人的样子,便第一时间过去,给小兽解围。
小蛇不情不愿地下来,一双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它,还是很好奇它的品种。
从灵兽们那里了解到前因后果,温霜雁估摸着这应该是遇到天敌,慌不择路,意外进入她院里的灵兽。
她很快俯身蹲下,摸摸它埋着的毛绒绒的小脑袋,代小蛇同它道歉。
白毛团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副好似死了的模样,温霜雁还以为小蛇无意间给它种了毒,连忙抱起来查探。
小黑蛇具有虚幻与种毒的能力,当初那只残忍嗜杀的地狱三头犬,便被小蛇在体内无声无息地种了毒,只等一月后,就会毒发身亡。
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将白毛团子倒腾来倒腾去,蜷缩的状态被她翻得完全摊开,跟猫一样的尾巴蜷了蜷,是这只小兽还活着的证明。
只是总有一种,它活着,但它已经死了的强烈既视感。
小蛇先是辩解了一句:“我没种毒!”
随后又扭头看了看这只闭着眼睛,宛若死了的小兽:“怎么长着猫的尾巴,却长着一张狐狸脸啊,爪子还这么尖,这究竟什么品种?异兽?”
“不会吧!这么弱的异兽?”
温霜雁将小兽仔细检查了一遍,对于诈骗3号的话简直无语。
它还好意思嫌别人弱?
再弱,这小兽都是三境。
它自己都还只是个二境小灵兽。
扫视一圈院里这些或攀墙壁,或爬屋顶,精神奕奕的灵兽们,温霜雁嘱咐它们早些睡,随后便带着怀里那只一动不动的小兽进屋。
她随手一道灵气过去,桌上的灯烛法器,床边的落地宫灯同时燃起,将整个屋子都映照得亮堂堂的。
小兽依旧是那副宛若死去的模样,表面安宁又祥和,只是那垂着的尾巴还在不时勾卷。
温霜雁刚才摸了它两下,相比小白猫那不软不硬的毛,简直手感超好,忍不住又多摸了两下。
撸其他灵兽时,灵兽偶尔还会给点反应,可白毛团子却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死样。
就像是“心如止水”、“我想开了”的佛系感莲花表情包。
温霜雁撸了会儿,便去简单洗漱。
她打算好心收留它一晚,顺带让它暖个床。
听见“暖床”这两个字眼,心如止水的狐狸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翻了个身,提前装睡。
温霜雁回来时,小兽已经睡了。
它的睡姿很文雅,朝床外的方向侧着身,像人一样手脚曲着摆放,长尾巴从下方环过去,被后腿压住,狐狸脸尖尖的,很标致的漂亮。
温霜雁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狐狸脸。
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分布得恰到好处,又因为精致小巧,显得格外标致。
狐狸脸多是一眼媚,这只小兽却是标致的美貌。
她看了两眼睡熟的小兽,钻进被窝后,便挥手熄了灯,听着星兽塔方向传来的吼声逐渐消弭,将毛发柔软的小兽给揽入怀里。
少女低头吸了吸不知道是狐狸还是猫的小兽。
在摸到小兽的时候,温霜雁就注意到了。
它跟大师兄身上都有相似的冷香。
大概这就是相似的美人,也有相似的香味吧。
[睡不到大师兄]
[有点差不多的香味也不错]
[大师兄香味代餐!]
[做个美梦~芜湖~]
装睡的小兽:“……”
结合上下句,它也能将“代餐”意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小师妹未免也太喜欢他了。
竟然连只兽都不放过!
被胳膊揽住的小兽被迫跟温霜雁面对面,它闭着眼,哼哼唧唧地像是要睡醒那样,翻了个身,面朝床外。
温霜雁再度把它翻了个身。
大概是觉得它可爱,还低头亲了它一下,
小兽:“!!!”
虽然说修真界的灵兽异兽星兽都不会变成人,但小师妹这样是不是太过大胆了一点……
好吧,对于喜欢灵兽的御兽师来说,这完全是正常行为。
不想面对的小兽直接装死。
装了大半夜,装到终于听见温霜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小兽才悄悄睁开一条眼缝。
发现温霜雁真的睡了,它悄悄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完全睁开。
就在它眼睛睁开的刹那,原本熟睡的少女,也睁开了眼睛。
乌黑与深紫的视线相触。
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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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惊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急急忙忙想闭上眼睛时,却被温霜雁先一步捏了脸。
“好美的眼睛。”
晶莹剔透的深紫,看上去高贵而神秘,像是深海里的颜色。
小兽微怔,连眼睛都忘了闭上。
深紫色,是星兽的眼睛。
去过北境的小师妹不会不知道。
不即刻动手杀它已是心善。
她怎么会夸它眼睛好看?
不知为何,温霜雁第一眼见这小兽时,就觉得它长在了自己的心巴上,亲切感十足。
而且,它那副半死不活的样,让温霜雁觉得它藏着秘密。
果不其然,竟然是只星兽。
不过星兽于天地之间自然诞生,无法繁衍。每一头星兽的修为,都极其可怖,最低都是九境。
星兽识海虚无,没有神智,是修真界公认的。
像这样弱小,还明显具备神智的奇怪星兽,温霜雁还是第一次见。
它宛若璀璨宝石般的深紫眼瞳,晶莹剔透,仿佛有光华在内里流转,一点不似北境星兽满是狂暴与躁意的浑浊紫眸。
温霜雁盯着它的眼睛看了看。
小兽同样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倏忽,温霜雁的飞天镜在储物袋里明显振动两下。
她低头取出飞天镜。
是雨潇潇发给她的消息——
[小师妹,你没出来吧]
[出来的话,就快些回去睡觉,星兽塔的事已经解决了]
温霜雁睇了眼小星兽,给三师姐回复:“星兽塔出了何事?”
“塔内星兽暴动,共同冲击阵法,封印都被撞毁一角,幸好师尊及时加固封印,抓回刚出塔的重伤星兽,方才没有酿成大祸。”
“封印被师尊一连加固三层,师尊回去就闭关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早点休息。”
“明个还要进星兽塔,辰时,别忘了。”
雨潇潇回复得快,温霜雁一一看完,便收起飞天镜。
她略微沉思片刻,随即看向那只已经将脑袋磕在软枕上的小星兽。
[这不会是从星兽塔里逃出来吧]
温霜雁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会]
[境界太低,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倒像是被谁在彩云峰偷摸豢养的]
[大师兄干不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
[二师兄平生誓要将北境星兽诛杀殆尽]
[三师姐对灵兽星兽之类的不感兴趣]
[难不成是师尊?]
[按照师尊那个不羁的性子,不是没有可能……]
[总不可能是我吧!]
[难道我失忆了?!]
小星兽:“……”
它困得用爪子揉揉眼睛,不想再听小师妹的胡言乱语。
不同于先前活人微死的状态,小星兽如今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能力,它懒懒地靠着枕头,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松弛极了。
知道一转身就要被小师妹给扒拉回去,小星兽直接用爪爪抱着被子,正正经经地躺着睡。
[不管了,先养着吧]
最后一句心声落下,温霜雁重新躺回去,临睡前,在它颤动的眼皮上,落下一个浅浅的亲吻,接着又蹭了下它的小鼻子,以示亲昵。
御兽师对待喜欢的灵兽时,便会如此,就连狗熊都能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在许久之后,万籁俱寂,乖乖躺着的小星兽,还是没忍住抬起爪子,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跟那双人人憎恶,却又被人亲吻过的眼睛。
15.15
第二日,透过窗纸映入的朦胧光线,照亮屋内一角,浮动的细微灰尘被笼罩在光柱里。
温霜雁挨着枕头,睡得正香,突然一边脸颊被推了推,触感很是柔软。
还带着点好闻的冷香。
温霜雁鼻子吸了吸,一胳膊揽过毛绒绒,继续睡。
然后就被一个大力给推醒了。
温霜雁猛地坐起身,迷迷糊糊瞧见旁边那只小星兽收起被毛发覆满的爪爪,那双晶莹剔透的紫眸圆溜溜的,像是两颗深紫色的宝石。
她伸手抓了抓这只罪魁祸首那身柔软毛毛。
小星兽优哉游哉地勾了勾尾巴,翻身继续睡。
等温霜雁起身洗漱完,扯下架子上的外衣穿好,小星兽还在装睡。
阖着眼睛,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嘴巴和鼻头都是粉粉的,温霜雁越看越觉得可爱,俯身挠了挠它的下巴,又薅了两下粉白的耳朵。
生怕又被她亲,小星兽抬起爪子,扒拉了下脸,做出被弄醒的样子,然后扭头扎进枕头里。
温霜雁薅了它的圆脑阔。
离开前,她给整座院子设下禁制,让家里的灵兽照顾好小星兽,随即便锁上门,踏上笼罩晨雾的小径。
等温霜雁离开,外面那些灵兽去厢房吃兽粮时,埋脸装睡的小星兽翻了个身,被毛发覆盖的爪尖处,突然萦绕出一股淡紫色星力。
很快,一面飞天镜,出现在小星兽的身边。
它侧过身,抱着飞天镜,面朝床内,优哉游哉地翘起腿,身后长长的尾巴随之无意识地摆动勾起。
镜面一阵水纹波动后,变得清晰,它用弯钩似的爪爪在上面哒哒哒地点着。
得到师尊的回应后,小星兽收起飞天镜,眨眼便化作一名金相玉质的青年,静静立于榻边。
覃望白仔细感受了下周围的灵气波动。
这封锁的禁制还是他教给小师妹的,从外破开需要好几倍的灵气,从里面解便容易多了。
覃望白很快就解了禁制,路过前院时,停留片刻,随即无声无息地离开。
禁制消失的同时,温霜雁也收到了师尊的消息。
[师尊:星兽我带走了。]
温霜雁正啃着包子,一边走,一边望着飞天镜里的消息,表面无动于衷,内心长吁短叹。
果然是师尊偷偷豢养的。
早知道就多撸几下,多亲几下了。
带着些微的遗憾,温霜雁抵达彩云峰后面那座矮山山脚处。
前方是属于星兽塔禁地的范围,一整座矮山都被阵法所笼罩,是集昆仑三位尊者之力设下,若是强行闯入,便会立即惊动三位尊者。
许多人都在山脚等着。
眼下五十五人已经汇聚了大半,温霜雁过来时,覃望白正坐在地上,安静吃糕点,擎苍抱着剑,雨潇潇则向前张望,三人齐聚一处安静的树下。
雨潇潇连忙伸手招呼她过去。
“嘿!小师妹!小师妹!”
温霜雁搂着那只油纸包过去,雨潇潇顺手拿了个酸菜肉馅的包子,一边咬一边悄悄说:“昨夜星兽塔震动,师尊让我回去,我没回,然后感受到了九层那只星兽的实力。”
“铺天盖地的威压,绝对是远超十境的存在!”
“当时我都不能动。”
“等师尊重新将星兽塔撞毁的那点封印加固,这些发了疯的星兽才渐渐停止了撞击。”
“太奇怪了,早不撞晚不撞,偏偏在开启星兽塔的前一夜撞击,难道星兽还能算准时间,知道咱们今日进去杀它们?”
“这些玩意儿不都没神智吗?”
嘀嘀咕咕间,雨潇潇一连炫了三个不同馅的包子,最后一句话落时,她跟小师妹眨眨眼。
温霜雁沉吟:“所以三师姐觉得是哪一方所为?”
“都有可能。”雨潇潇嚼着包子,“到时候进去观察观察。”
“倘若真是人为,万事小心。”
温霜雁点点头。
“希望是多心了吧。”雨潇潇呢喃道。
否则若真有人能控制星兽,那未免也太过可怕。星兽塔的星兽暴动便只是开始,北境的星兽潮一旦被控制突破防线,即可就会向昆仑碾压而来。
二人的交谈,距离远的修者听不见,但刚好能被擎苍跟覃望白听见。
擎苍一家都被星兽杀死,他被师尊捡回,没日没夜地修炼,只想要杀尽一切星兽。
他不相信那些没神智的畜生能被人操控,但倘若是真的,连带着背后那人一并杀了就是。
覃望白倒是清楚这件事可能是真的。
昨日他偶有所悟,在院里修炼,直至深夜。
一日未进食,覃望白下山,打算去膳堂吃点东西,途中突然感觉脑中嗡鸣,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
他变回了那副人人厌憎的模样。
月亮被乌云遮住的夜里,难有一丝光线,它在草叶间奔跑,朝着星兽塔禁地的方向。
倏忽,路过一处竹林时,小星兽突然感知到了源源不断的稳定星力,覃望白的一丝理智回笼,努力驱动着不受控的身体,朝着散发柔和星力的位置奔跑过去。
直到它翻进了院里,方才彻底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理智。
……然后就被小师妹给抓住了。
抛开那些活着但等于死了的经历,覃望白觉得,或许真的有东西能控制星兽。
偏偏挑在昨夜,若星兽齐出,给各大宗门造成损伤,昆仑难辞其咎,说是整个修真界的罪人都不为过。
想到那样的场景,覃望白糕点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辰时将至,他将剩下的糕点装好,放进储物袋里。
前方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陆陆续续过来,神色略有些微妙。
昆仑一方,言若尊者、泠音峰尊者、御兽峰尊者以及各峰主,全部到场。
药王谷谷主无涯子捋着胡须,观察一番后,发现言若尊者并无任何耗费修为,反而隐有进益的模样,不太好看的脸色也收了些。
“言尊者,昨夜这星兽塔暴动的事儿,我们也都听说了。”无涯子故意问,“今日这星兽塔,还能进吗?”
泠音峰尊者微笑:“我们掌门昨夜一连施加三道封印,这星兽塔,固若金汤,谷主不必担忧。”
三道封印的事得到证实,无涯子暗叹昆仑掌门的修为深不可测,表面却依旧忧心忡忡道:“星兽暴动不是小事,更何况听闻九层那头星兽有远超十境的修为,若还是将封印冲开……”
一向少言寡语的言若尊者平静道:“不想进,药王谷可以退出。”
一句话,便让想多占些昆仑便宜的无涯子蔫了。
包括合欢宗在内,其余五大宗门皆没有星兽塔,往年除却昆仑主办的宗门大比,比出最终排名便算结束。
进星兽塔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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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星兽,算是昆仑额外给的福利。
生怕真的一句话断送药王谷医修的机会,无涯子垂首望地,再不说什么。
赤湘哂笑,戳他的痛点:“无涯子谷主如此担忧弟子,星兽塔这样危险,退出也好。”
无涯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连仙风道骨的形象都顾不得了:“放屁!我辈医修最不畏的就是危险!”
赤湘懒得跟这个厚脸皮的老匹夫争论,瞧着人群里,人数最少的缥缈宗音修,暗暗给他们使了眼色。
除了药王谷跳出来闹腾,看出言若尊者修为进益的其余宗门都保持缄默不言。
六大宗门皆没有异议,言若尊者以镇山玉令打开禁制,以昆仑为首的掌门与峰主率先进山,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六大宗门以及即将进入星兽塔的弟子们。
彩云峰四人落在最后面。
雨潇潇奇怪道:“师尊昨夜不是耗了大半修为,闭关了吗?”
[可能是双修补回来了]
[师尊不是有个合欢宗主的情人]
[啧,瞧瞧刚刚那位唐宗主媚眼如丝的样,估计昨夜被师尊给采补很了]
[好酸]
[柠檬它为什么围绕着我]
温霜雁心里酸了吧唧,表面依旧如常,甚至还能顺着雨潇潇的话,扯出几个正经猜测。
不是第一次见小师妹心口不一,但覃望白还是想感叹小师妹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
跟着前面的人进山,穿过火红的枫叶林,此时,稀薄的晨雾散得差不多,前方那座耸立入云的漆红高塔清晰映入眼帘。
高塔一共九层,一到四层的星兽,为九境,五到八层的星兽,则为十境,皆是重伤后被囚于星兽塔内。
每六十年,昆仑宗门大比结束,都会开启星兽塔,供表现优异的弟子进去猎杀星兽。
有幸运者,成功猎杀星兽,可以获得合适的灵技。
星兽塔一共开启七日。
每一名弟子进塔前,需携带一枚血红玉坠,用作塔内的通行证。若玉坠碎裂,将即可传送出塔。
倘若受到致命伤,来不及捏碎玉坠,塔灵也会帮忙传送出去。
曾经还有弟子为了灵技,互相残杀,出去后,那部分影像,被塔灵抖落个干净。
算是加了三重安全buff。
但即便如此,每次星兽塔之行,仍旧会有强撑而身死的弟子。
等七日结束,星兽塔关闭前,塔内所有弟子皆会被移出。
因此,在这期间内,修士们要尽可能地猎杀重伤的星兽,增加得到灵技的几率。
众人穿过枫叶林,抵达星兽塔的范围内时,时不时响起的吼声,让一些弟子都忍不住白了脸。
站在最前方,一身冰蓝色衣裙的女子,挥出袖中一对两枚黑白鱼形的阴阳玉,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一层的红漆塔门中央。
铜制的辅首衔环振动不停,须臾,门扉大开。
携带血红玉坠的弟子,皆化为一道道光点,被送入门内。
顷刻间,洞开的两扇门扉再次合上,衔住门环的龙首庄严肃穆,阴阳玉符再次飞回言若尊者手中。
突然,前方时不时传出的吼声,变成震天裂地的齐声怒吼。
就连高耸入云的九层星兽塔都为之摇晃振动,宛若即将崩散一般。
身后各宗的宗主或长老皆面色一变。
塔内星兽,再次暴动!
16.16
“快救人!”
无涯子火急火燎,宛若一颗炮弹般,弹射到合上的大门前,锤了捶面前紧闭的门扉。
其余宗主虽然没有这样急躁,但那难看的脸色,也彰显出他们的紧张。
各宗进去的弟子,皆是这一代的精锐,倘若全部折损进去,于各宗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将来抵御北境的力量,也会锐减。
与各宗焦急神色不同,昆仑一行人倒是淡定自若。
天剑峰峰主轻摇折扇,嗓音里含着笑,颇有些不着调道:“若有生命危险,不仅可以捏碎玉坠,还有塔灵从旁协助移出。”
“进去的小娃娃都比你们这些老家伙胆子大,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矗立前方的九层星兽塔随着星兽的怒吼,还在晃动不休。
但不管如何,都没有给这座漆红高塔造成任何损伤。
随着冰蓝色衣袖的挥动,言若尊者被灵气包裹的手掌,逐渐在半空落下一道清晰的光影。
这是沟通塔灵的视角,只需送入一缕灵气,便可随意切换。
眼下,画面处于三层塔。
因为星兽突然暴动怒吼,不停地冲撞封禁它们的屏障,让随机传送到这里的修士,各个吓得抱头蹲下。
有些相比而言,体质更弱的医修与器修,在星兽震天的吼声中,体内气血翻涌,脸色煞白得厉害。
无涯子与宋寒烟皆不约而同地露出心疼与担忧之色。
但尽管如此,也再无人要说救。
倘若日后戍守北境,直面星兽,可比现在严峻得多。
耳边兽吼阵阵,空中清晰的光影画面被各宗宗主与长老一一切换,都想确认自家弟子的安全。
不断切换,各种或直面或刁钻的视角,一到八层差不多都给他们翻完了。
唯有九层,翻涌出一片浑浊的黑气,让人看不清。
剑阁长老的嘴永远比脑子更快:“这九层,是远超十境的存在吧?我记得是两百多年前,贵宗前任掌门亲自设阵捉的?”
刚说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昆仑前任老宗主,在那时,是最可能升仙之人,一朝却莫名其妙身死。
而最有可能继任掌门的大弟子,时隔不久,也死得不明不白。
听说被故人托付收的小弟子也杳无踪迹。
彩云峰一整个师门,只剩下二弟子若絮。
她没有去追查师尊与师兄的死因,也没有管小师弟的失踪,不仅没有表露出任何悲痛,相反照常修炼,修为一日千里。
从原先声名不显,不被注意的二弟子,一直到坐稳昆仑掌门的位置。
许多人都猜测若絮与其师尊师兄的死,以及小师弟的失踪有关,但寻不到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昆仑内部,当年因为老宗主的死,也是出走了一部分,却并未危及根基。
如今,言若尊者,修者第一人之名,传遍整个修真界。
而昆仑,更是不可撼动的第一大宗。
当年那些雾里看花,真真假假的猜测,早已随时间消散了。
突然提了不该提的,剑阁长老支支吾吾,唯唯诺诺。
后方的唐景幺恨不得瞪死他,但还得维护着昆仑与合欢宗不合的表面形象。
言若尊者却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不悦,只轻轻颔首:“是家师所捉。”
剑阁长老吁了口气,在心里反复默念谨言慎行,再不说话。
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光影清晰的画面里。
*
星兽塔内,五十五人化作一道道光点,被随机传送进塔里任意一层。
每杀死同层的一只星兽,方可以选择上一层或下一层,要么就跟随杀死星兽的其他人离开。
除这两种办法外,修者将会被困在初始的塔层里,直到星兽塔关闭。
这也是许多人想要结交厉害修士,结伴同行的原因。
不过众人刚进来时,就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塔内星兽暴动,修为低的被兽吼影响,气血翻涌,提前磕丹药,修为高的,也只是谨慎停留在原地,没有乱动。
温霜雁运气不太好,被传到了第六层。
光线透过塔层的窗扉,形成一束束光柱,照亮空中浮动的灰尘。
前方数米的距离被映照得清晰,两边却像是透不进光般,黑漆漆的,却不时响起撞击与怒吼声。
几乎贴着她耳边的兽吼,吵得她脑袋疼。
温霜雁感受脚下的晃动,用白色灵气包裹住自己的耳朵,静静等待星兽暴动过去。
进星兽塔前,结合雨潇潇所言,与在飞天镜里打听到的消息,温霜雁知道这里有几点要注意的地方。
一、塔内没有灵气与星力的存在,星兽没有补给,无法修炼。同理可得,进塔猎杀星兽的修者亦是。
修者灵力用完,除了磕丹药,便只能等慢慢恢复。
二、因为星兽体型不一,被封禁的位置都是一处处独立的空间,封印则是黑色通透的壁障,携带注入灵气的血红玉坠的修士可以自由进出。
简称,打不过就跑。
三、杀死/耗死星兽的同时,要警惕周围,以免被捡漏。
除了不能杀人,星兽塔内,是允许抢夺的。
除了这几点外,还有一些小小零碎的注意事项,温霜雁也一并看完了。
塔内没有灵气,就跟失去了wifi一样,连接不上昆仑阵塔的信号,飞天镜没法用,也联系不上其他人。
察觉到脚下晃动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后,温霜雁看向地上黑石板处,一连的“六”字通向前方。
这里是塔内第六层。
也就是封禁十境星兽的塔层。
温霜雁撤掉了包裹耳朵的白色灵气,在等师兄师姐来,抱大腿躺赢,与自己努力之间,暂时选择了后者。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大不了就跑。
能误打误撞猎杀星兽,掉落灵技算幸运,拿不到也实属正常。
带着这种有也行,没有也行,打过运气好,打不过正常的随缘心态,温霜雁无声无息地行走在塔内六层的区域,没有触碰左右两边黑漆漆的壁障。
中间这条小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温霜雁走了许久,看见几个还蹲在墙角边的修士。
一名缥缈宗音修,两名药王谷医修弟子,此时正在互相商量。
看见温霜雁时,其中一名医修眼眸明显一亮,小声招呼她:“温道友,你要同我们一起吗?”
那名缥缈宗音修明显神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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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是迫于塔内六层的压力,只能捏着鼻子,让温霜雁加入。
塔里的星兽,有捉进来没多久的,重伤但也能轻易捏死七八境。有捉进来好几百年的,境界跌落,重伤濒死,这种属于幸运儿大礼包的,五六境修士小心些,便能应付。
假使开了幸运双重buff,说不定还能掉落个合适的灵技。
但经历一次次的星兽塔开启,后者尚存的几率渺茫。
唯一确定在塔内待了数百年的星兽,还是九层的那只,但那只经过数次星兽塔开启,却一直没有被杀死。
据传闻,那只是远超十境的星兽,如今又过了六十年,境界有没有跌落不好说,但肯定不是能捡漏的那种。
因为这种种考量,缥缈宗音修已经忍着不悦,打算接纳温霜雁进这个小队,谁知路过的少女却问:“猎杀星兽,谁来指挥?”
那名七境音修一愣,随即冷笑:“这里有谁比我的修为高吗?”
言下之意,区区六境,争话语权,你配吗?
温霜雁平静地点点头,径自离开。
身边的那名萌妹医修还想再唤,就被七境音修给拉了一下,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想跟她走,现在就走。”
看了眼身边同样拉扯自己的同门,萌妹医修想了想,还是没狠得下心,止住了叫住她的欲望,只能目送温霜雁远去。
又走了一段路,温霜雁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昆仑内门弟子的靛青色服饰。
她快步走上前,看清那人时,讶异地挑了下眉。
也算是老熟人了。
前段时间还做成了一笔美毛膏生意。
“初师姐。”温霜雁笑盈盈地唤道。
在前面找到出口门的初逢春,刚转身,就看见了昆仑相熟的师妹,警惕的心绪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初逢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罕见地露出点笑容:“温师妹,我还以为六层就我一个昆仑的。”
刚刚她一路走过来,只看到缥缈宗、药王谷、天机门的人,突然看见一个昆仑相熟的师妹,初逢春颇有些见到亲人的亲切感触。
二人站在紧闭的门边,开始小声密谋。
知晓双方的意愿后,二人一拍即合,打算组成小队同行。温霜雁负责猎杀星兽,初逢春则负责后备补给。
至于分配方面,两人也提前商量好。
商讨结束,温霜雁收了对方的一些补给丹药,非常尊重战友意愿地问了句:“初师姐方才观察多时,有封印的选择了吗?”
初逢春扭头往两边看去,若有所思,最后指了左边的第二处封印。
“这个吧,相比于其他星兽,最为安静,说不定即将重伤濒死。”
温霜雁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她让初逢春待在外面,径自穿过那层通透的乌黑封印,打算先去探探风险。
画面里,围观少女踏进封印的昆仑一众面面相觑。
御兽峰尊者低头小小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处封印……应该是六层最厉害的星兽吧?”
泠音峰尊者同样小声:“没错。”
这是一只曾在北境也拥有赫赫声名的星兽,无数九境死在它可怕的域之下。
即便如今重伤,也不是六层其他星兽可比的。
掌门弟子……就自求多福吧。
17.17(结尾+100字)
封印的壁障大概有一堵墙那样厚,温霜雁穿过时,却感觉如水流般柔和,没有任何阻塞。
因为星兽大小不一,每个封印,都自成一处空间。
甫一进入,温霜雁还没来得及注意周围,前方便伫立着一道熟悉的湖蓝色身影。
青年手握通体乌沉而显得晦色的星雨剑,正背对着她,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感知到后方有人穿过封印进来,覃望白没有回头,只是好心提醒道:“星兽施展了无影域,这里暂时被域封禁住,有进无出。”
“星兽跌落十境,九境中期修为,可以在域内自由穿梭,道友小心!”
“大师兄!”温霜雁叫他。
覃望白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回过头,看清温霜雁时,明显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只见温霜雁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漩涡,星兽正从那里出现,头顶破损的尖角处凝聚出一颗深紫的光球。
光球表面,隐约有电光萦绕。
在温霜雁反应之前,覃望白连忙一手拉开她,挥剑挡去。
同时,发动灵技。
灵技:星如雨
漫天的星子如火树银花般,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不停坠落,璀璨耀目。
落到半空那只星兽身上时,发出滋滋烧灼的声音。
星兽拥有一双浑浊暴戾的紫眸,头顶破损一截的弯弯尖角,兽身蛇尾,四肢爪子尖利。
身体的银白毛发血迹斑斑,后腿断了一条,很是影响它的行动速度。
在覃望白以剑诀刺来时,那星兽一甩尾巴,毫无停留,扭头遁入虚空之中。
漩涡瞬间消失,剑刃携带的金色灵气击在了严丝合缝的域内。
温霜雁分出一道心神注意周围,眼睛则落在了大师兄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或许是情急,他的半只手,都压在了她的手上。
[草]
[都这时候了]
[还不遗余力地勾引我]
刚想问小师妹有没有事,扭头注意到她的视线,覃望白连忙松了手,脸上都控制不住地浮起些薄红。
“别走神。”覃望白提醒道。
因着面红,那双狐狸眼仿佛都透着媚色,属于看狗都深情的那种。
[草草草]
[这是真的在勾引我吧]
[呵,男人]
[猎杀星兽都阻止不了你搞颜色]
在温霜雁的注视下,覃望白故作无事地背过身去,将后背交托给她,收了灵技,仔细观察四周。
周围是空荡荡的静寂。
背对着她的青年提醒道:“小师妹,小心些。”
他方才似乎憋了许久,出了声之后,便忍不住道:“有什么事,等出去后再说。”
温霜雁:?
什么事?
覃望白没有再说,只是仔细注意周围。
就在这紧张安静的氛围里,二人背对背,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星兽可能出现的地方。
温霜雁的双手被白色灵气包裹,感官敏锐到了极致,身体也是调整到随时都能应对攻击的状态。
她一个转头瞥眼,突然注意到青年耳侧的微红。
[啧啧啧啧啧啧]
[干嘛呢干嘛呢]
[公然搞颜色]
她心里调侃,行为上却更为大胆,往后摸上了大师兄的手,随即紧握住。
青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耳侧的红越来越深,身体也略显僵硬。
而被握住的那只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也同样虚虚握了回去。
不等温霜雁问,隐藏在域中的那头星兽再次袭击。
这回温霜雁配合覃望白,以御兽之力将星兽牵制住。
虽说那星兽跌落十境,仅有九境修为,但温霜雁一个六境御兽师也不可能驭动它。
不过因为星兽重伤,周身星力不稳定,只需牵绊住它一丝,就能给己方争取机会。
由于双方修为差距过大,温霜雁的牵制时灵时不灵。幸而师兄妹二人配合默契,牵制住的时候,星兽的动作会慢上半拍,接着就会被覃望白抓到机会,以剑诀伤它。
只是身处无影域中,星兽总会逃掉。
屡屡如此,星兽身上原本干了的血迹,又重新濡湿,染红了银白色的毛发。
它身上多了好些剑伤,在又一次从漩涡中消失前,恼火地发出低低地咆哮。
这一次,它躲在域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来。
温霜雁感觉到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毫不犹豫地磕了初逢春给的回灵丹。
她还给了覃望白一颗。
覃望白道了声谢,眼神避开她直白火辣的视线,转身继续看向四周。
温霜雁仰脸瞟着他,漂亮的杏眼闪着微光,白净的脸上很是无辜,明显已然春心萌动。
被看的青年背着身,也浑身不自在。
或许是觉得他们精神松懈,藏在域里的星兽再次发动攻击。
这次,它是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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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霜雁的身前。
温霜雁双手驭动灵气,急唤了声:“大师兄!”
星雨剑很快从身后而出,闪烁凛冽刺目的寒光,却不是刺向前方的星兽,而是——
将后背交托出去,毫无防备的少女。
在那一刹,温霜雁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以极其诡异的身法,扭转柔韧度可怕的身体,她一脚踢向星兽,一手夺过剑刃,刺穿“覃望白”的身躯。
下一刻,周围封闭的域摇摇欲坠,有破碎的迹象。
被踹了一脚的星兽,分明是九境,此刻却趴在地面上难以起身,它龇牙咧嘴,怒极地低吼出声,回头奋力一跃,穿过开始摇晃破碎的域。
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域像是碎掉的玻璃那样,哗啦啦地掉落。
封印中,星兽施展封闭的域,塔灵无法以视线探知,只能感知携带玉坠之人的生命特征。
但事后,它可以回溯封印里的画面。
不过现在,透过塔灵的视角,塔外的人跟着温霜雁进去,看到的都是黑乎乎一团,便早早切换了画面。
御兽峰尊者还在悄声说:“那星兽胆小谨慎,竟然早早就布下了域。”
“心域,当初多少九境难过这关,就连十境都折损了一位。”泠音峰尊者低叹。
心域,能窥探内心。
所见之人皆为心中所化。
行事风格、言语交谈,一起经历的记忆,甚至是境界灵技,皆与自己心中一模一样。
本就是真的。
又如何去辨真假。
那时,无数修士都死在了自以为“至交”、“爱人”、“同门”的手中。
泠音峰尊者摇摇头,看向前方被星兽接连打出来,重伤昏死的各宗弟子,只希望温霜雁能运气好一些。
而被两位尊者讨论的当事人,手中那柄星雨剑,也随着周围域的破碎而化作齑粉,彻底消散。
域还未完全破碎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匆匆的脚步声。
“小师妹!”
温霜雁回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刚刚穿过漆黑封印,神色匆忙的覃望白。
……好好好,又来是吧?
她一个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里的剑,在覃望白惊诧的目光下,将他推向旁边的墙壁,熟练地以剑刃抵着脖颈,一双杏眼明亮而锐利。
瞧着覃望白诧异的神色,温霜雁微微一笑,进一步逼近,抬起手掌,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
“小模样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