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醉余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斓 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斓 蟒 这几圈总的来说收获还不小,高寒对此处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算有了初步的了解。从各方面看,这地方的居民生活质量远不如中国大陆,虽然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语言都与云南边境地区差不多,但是他们骨子里仍然因为自己是贫弱的缅甸公民而自卑,言谈中都渴望成为中国公民。 高寒和一个在娱乐场做红帽的女孩儿聊天时,女孩儿说自己可以辛苦的工作、可以陪客人睡觉、可以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国境线那边的中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让贫困的父母和弟妹成为有尊严、有生活保障的中国人。她为客人充当八个小时枪手可以赚一百元人民币。但并不是每天都有工作,要排班,赚的钱只留一点点买衣服或零花,其余都攒着呢。 看着这个黑瘦的缅甸女孩儿一脸的幸福憧憬,高寒苦笑了一下,他希望女孩儿美梦成真,同时也羡慕女孩儿比自己强,无论多苦多难,最起码人家有个奔头儿。而自己呢?貌似光鲜,其实那全是假象,可悲的假象。实际自己惨着呢,每天都在压力下过活,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的钢丝上,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上官茗茗父亲送给自己的那四个字:静心为上。 正暗自伤感,那部与斓蟒专线联系的小手机响了,他立马接通:“喂?” “喂,高总吗?” “是我。” “我到迈扎央了,但没进镇子,在山脚下的河边,现在方便见面吗?” 高寒知道斓蟒此举是为了以防万一,爽快地说:“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斓蟒挂断了电话。 高寒看了一眼牤蛋,说道:“看来斓蟒的防范很严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些准备?” 牤蛋手里摸着后腰上的枪柄,点了点头:“嗯,有点儿准备还是稳妥些,万一呢!” “斓蟒倒不会和咱们有啥冲突,不过为了打消他多余的想法,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给他看。否则,别他妈以为咱们好捏巴,再起歹心!”高寒说完掏出常用手机给李傲祥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喂,大哥,现在方便吗?” 李傲祥像是在和手下谈事,话筒里传来乱乱的说话声。他走了几步才说:“高老弟,你说。” 高寒带着试探的口气说:“大哥,一会儿我要到山脚下河边会客,不知你是否方便给我派几个人?” “哎呀!话怎么说得那么外道呢!我亲自带人去,你在哪儿?”李傲祥相当热情豪爽。 “我在镇子边上,这里有一家阿郎过桥米线馆。” “好,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 “好。”高寒挂断电话。 高寒还没把手机揣起来,铃声又响了。他一看是李傲祥打来的,马上接通,:“老弟,那个……方便告诉我对方是什么路数吗?我好做相应的准备。” 高寒沉吟了一下,说道:“哦,对方是文物贩子,也是大陆人,常年混迹东南亚,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心里有数了。”李傲祥挂了电话。 十分钟左右,李傲祥的吉普车到了,后面还跟着一辆站着二十多名全副武装士兵的运兵卡车。士兵手里都拿着半新不旧的自动步枪,而且还有两个士兵拎着长条盒子。 问明白见面地点后,李傲祥派两个拎着盒子的士兵带着两名助手先到见面地点去埋伏好。车队离河边有三公里远,那四个士兵是从草地斜插过去的,身手像山猫一样敏捷。之后李傲祥才载着高寒和牤蛋以缓慢的车速向河边驶去。 当车子慢慢开到离河边一公里的地方时,李傲祥收到报告说河边有三个人,没有发现暗处目标。 高寒问李傲祥:“大哥,刚刚你派出去的那几个人是狙击手吧?” 李傲祥扬了一下戴着墨镜的脸,笑了笑,说道:“对,这是我从别的部队挖来的狙击手。他们原先是咱们大陆部队退役的士兵,惹了祸跑过来躲难的。执行过几次任务,素质不错。现在就怕对方早埋伏了狙击手,那样的话咱们就被动了。” 高寒有点置身战场的兴奋,眼里放着光说:“我们只是见面谈点儿事情,不至于打打杀杀的,大家无非都是防范一下而已。” 李傲祥郑重说道:“兄弟,混在这地界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凡事小心为妙啊!”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河边不远处。河水波光粼粼,缓慢而温柔。从车上可以清楚看见三个人坐在河边树荫下的青石上。其中两人穿黑色紧身T恤,身上的肌肉隆起着。另一个穿着红色衬衫,戴着墨镜,身材微胖。 高寒对李傲祥和牤蛋说:“我一个人过去,你们在这等着就行,不会有啥危险的。”说完开门跳下车。 牤蛋也跟着跳下来,说道:“我跟你去。” 这时李傲祥把头歪出车窗说:“牤蛋你别过去了,高老弟一个人过去我们好照应。放心!对方没恶意,有恶意的话,我闻味儿都能闻出来。”说完摘下墨镜,一脸的轻松。 高寒探手摸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枪,快步走向河边。 当他在三米以外站定,青石上坐着的三个人站了起来,那个穿红衬衫的人摘下墨镜,微笑着问:“是高总吧?” 高寒听对方口音不像电话里的斓蟒,但他并未表现出犹疑,也微笑着问:“阁下是斓蟒吗?” 问完,两人心照不宣地呵呵一笑,虽然大家都有没直接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但这并不妨碍双方的情绪,特殊情况,理解万岁。 两人握了一下手,一起向河边走了几步。那两个黑T恤衫的男人向前跟了一步就被红衬衫摆手制止了,这也是一种礼貌,表示信任。 高寒望着几十米宽的河面,平静地说:“这两件东西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能给多少钱?” 红衬衫皱了一下眉,把玩儿着右手小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相当老道地说:“如果东西经过鉴定是真品,青花瓶我们出两亿,那对玉佛我们出一亿三千万,但是交易地点必须在泰国,怎么样?” 高寒从红衬衫的普通话里一点都没听出斓蟒老家的口音,更加确定这位不是正主。但并不影响交流,他淡淡一笑说:“如果在这里交易,青花瓶一亿八千万,玉佛一亿,怎么样?”说完凝眉审视着红衬衫。 红衬衫也凝眉审视着高寒,四目相对了二十几秒,红衬衫先放松了脸上的肌肉,笑呵呵地说:“高总,您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瞒您了,就是十块钱卖给我们,我们也不敢在这里交易。原因很简单,别看这里是缅甸地界,但是大陆警方在这里布局抓人的例子不少,这个险谁也冒不起。其实您一到迈扎央,我们的人就对您的行踪了如指掌。你们带来的这几个治安大队的人,在这里不算什么。如果我们想找军方撑腰的话,一个团的兵力都能调动自如,呵呵……不过呢,叼金姐牵线的买卖我们做过几笔,都很成功。呵呵……相信高总也看出来了,请稍等!” 红衬衫说完,朝后面一摆手。 一个黑T恤点了点头,走到河边,把手探在水里一划拉,拉上一根透明的粗鱼线,有节奏地扽了几下。 十秒钟后,又重复地扥了几下。 这时,在他们下游十几米的地方,一个设备齐全的潜水员浮出了水面。 游了几下之后,潜水员立身走上岸来。等他脱下潜水服,高寒一眼就断定,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斓蟒。 此人大约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脸的豪爽。与高寒握手时,他手劲儿很足,用口音浓郁的方言笑着说:“失礼了,高先生,不好意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呵呵。” 高寒微笑着说:“理解,理解,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呵呵。”握着斓蟒的手用了用力。 斓蟒接过黑T恤递过来的毛巾,边擦脸边说:“刚才你俩该谈的也都谈了,高先生认为价钱是否公道?” 高寒郑重地说:“价钱稍低了些,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交易地点的问题。斓蟒先生,能不能在缅甸交易?稍远一些也可以。” 斓蟒双手叉着腰,蹙着眉头说:“缅甸任何地方都不安全,我宁可多加点钱,也必须在泰国交易!”口气很坚决。 高寒思索了一下,微蹙眉头,说道:“我们怎么把东西运到泰国?” “得找个当地的向导,穿越一百五十公里的热带雨林,只要到了泰国地界,我们就可以选个地方交易。”斓蟒的口气轻松下来。 高寒点了支烟,手插裤兜凝望着水面,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斓蟒执意要在泰国交易可不太理想,自己对那边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再说偷渡这一百五十公里的热带雨林肯定是危险重重,自己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找向导的话,向导是否可靠也是问题。但无论怎么样,自己也不能在没拿到钱的情况下把东西托付斓蟒的人运输吧!再者,更重要的是,到了泰国斓蟒会不会黑吃黑?这都是大问题…… 他正思索着,斓蟒说话了:“高先生,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时间紧迫,就先行一步了,联系方式我会随时发到你的手机上。这次会面,我斓蟒就是要表达一下诚意。希望合作愉快,保持联系吧!呵呵。”说完,斓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衬衫。 高寒微笑着说:“好的,保持联系,再会!” 红衬衫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从几十米外的一个河湾里刷地一下驶出一艘小快艇,眨眼功夫到了近前。 一行人踩着河石登上快艇,斓蟒冲高寒一抱拳,说了句“再会”,快艇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转眼消失在河湾,没了踪影。 高寒回到车上,李傲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微笑着问:“顺利吗?” “还行。”高寒接过牤蛋递来的香烟,点火抽了起来。 回营地的路上,李傲祥对高寒说:“对方不是一般的人,狙击手报告说在水里的人上岸时,他们被更早埋伏好的对方狙击手罩住了。咱们的人退到了石窝里,如果不退,对方会先开枪的。这也就是双方没敌意,否则,咱们不是对手。” 高寒和牤蛋听完,都不住地点头。随后高寒问李傲祥:“大哥,能不能帮忙找个向导,带路穿越丛林去泰国?” 李傲祥点了点头,“行,找到向导我给你打电话。” 回到营地,李傲祥又是山珍满桌地盛情招待高寒和牤蛋。 饭后,他带着两人来到总司令办公室,打开一张作战地图,详细地给两人指看泰缅边境的地形。 高寒和牤蛋边看边记,很是专注。 傍晚时分,李傲祥的手下找来了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向导。这老头眼神犀利,精神抖擞,背着一张钢制的弩,很有丛林猎手的范儿。 老人不会说汉语,由一名当地的士兵做翻译。一翻沟通之后,老人确定可以带人穿越过去。他说一百五十公里的丛林得走一周时间,而且还要有一些必要的装备。丛林中野兽、毒虫出没,山谷里还有毒雾瘴气,给养方面也得保障。 高寒和牤蛋一一记下了所需物品和注意事项。 向导的费用真就不多,才要两万元人民币。高寒注视着老向导机灵的眼睛,虽然没看出什么叵测的居心,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纵使对方再无歹意,自己也要把对方当歹人去防,这是必须的。 老向导临离开前,很热情地答应李司令自己最近不进山,就等着这趟活计。 高寒预付给老向导两千元定金,让老人好好歇息一段时间,等他们来了,好养足精神带他们进山。 送走老向导,高寒面带感激地对李傲祥说:“大哥,牤蛋我俩明天就回内地,下次再来的时候,还得麻烦大哥给我们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跟着我们去泰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吻 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吻 别 李傲祥豪爽地说:“老弟,你就放心吧!人手和武器我都给你准备好。不管你们做什么买卖,挣到钱了,给我的士兵买双胶鞋就行!哈哈……”说完,拍了拍高寒和牤蛋的肩膀。 高寒也呵呵笑着说:“大哥,你绝对够朋友!如果兄弟赚到钱了,你看兄弟到时候敞亮不敞亮就完了!你在异国他乡,老家有啥事情需要我们办,一个电话就成!” 牤蛋也一个劲地说:“有事儿吱声!有事儿吱声!” “好说,好说!” 李傲祥开车把二人送回大富豪娱乐场时,牤蛋恋恋不舍地将高寒和自己的手枪交还给他。 看着牤蛋那舍不得撒手的样儿,李傲祥笑着说:“牤蛋,不是大哥小气,舍不得两把破枪,而是你们带不回去。路上都是检查站,缉毒缉枪是边境地区的重中之重。再说,你带枪回去干啥用啊?等下次来,大哥给你俩弄两把好的玩儿,呵呵。” 牤蛋松开手之后,李傲祥又叮嘱他俩在过境这段路上要避免和陌生人接触,以防别人往他俩身上塞毒*品。两人点头,表示记住了。 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沈经理这两天也没有机会陪高寒他们玩玩儿,很是愧疚。知道他们明天要走,特意找了几个漂亮的当地女子招待他们,让他们尝尝本地特色。 高寒让牤蛋一个人和几个女子在房间里开心,自己拿了瓶啤酒和一包烟,上到娱乐场大楼的天台上,顶着星光,分别与上官茗茗、安晨晨通了一番情意绵绵的电话。 之后,他遥望着镇外乌蒙的夜色,脑子里缜密地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做大事,尤其是金额如此巨大的买卖,除了牤蛋任何人都不得不防。首先是斓蟒,如果人和东西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泰国,他耍手段怎么办?得用什么办法制约他?光凭叼金姐的关系,肯定不够牢靠,没准那条黑心的老狗还打这几件宝贝的主意呢!有必要先摸清斓蟒的底细,控制住他的家人,这样才有相对的保障。 再者,李傲祥是否把握?他派去护送自己的人是否把握?老向导是否把握?这都是问题。为了万无一失,东西弄到手之后,必须再组织靠得住的人手从暗处设防,而且还要从其它途径弄到更称手的武器藏在身上,以备不测。另外,真品和仿品在运输时要巧妙地调换,混淆所有人耳目。甚至都必须测算出丛林中人与人之间要拉开多远的距离才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高寒的心思绝对够缜密,前几天在茂郭市定制东西时,他特意增加了一部分“设备”的数量。那时他就想到在运输宝贝的过程中,为了防止其他人起歹心,肯定用得上。 当一切都策划完毕,他又仔细捋了捋思路,又回想了一下斓蟒、李傲祥还有老向导的表情和眼神,每个瞬间都没放过。虽然没什么可疑之处,但还是那句话,要想在卑鄙的斗争中胜出,必须具备一定的阴险与狡诈。凡事必须往坏处想,往好处去努力。 午夜了,高寒才回到房间。床上熟睡的牤蛋被几个女人掏空了,软的像滩泥。看着他满足的睡相,高寒心里升起稍许的欣慰。 第二天一早,高寒和牤蛋在电话里辞别李傲祥,由沈经理亲自陪同按原路步行返回章峰镇。 而后三人一同上了等在那里的奔驰轿车,一直把两人送到芒市机场的安检口,沈经理才挥手告别。 虽然高寒此番前来并未赌钱,根本谈不上给沈经理带来利益,但沈经理通过以往的接触是打心眼儿里佩服高寒的。临别一再跟高寒和牤蛋说:“这边有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会全力帮忙的!” 两人也同时满怀谢意地说:“一定,一定。” ………… 在昆明转了一次机之后,傍晚高寒和牤蛋到了茂郭市。 工厂地下室里,高寒对定制的东西进行了严格检验,结果非常满意。交付完货款,两人带着一大包东西住进了一家宾馆。 宾馆房间里,高寒拿出那套按牤蛋的规格精心定制的假发、仿真面具、胡须、平光老花镜,还有超薄橡胶手套。经过一番装扮,昔日的牤蛋不见了,站在高寒面前的俨然一位六旬老者,一点儿牤蛋的影子都没有。 牤蛋照着镜子里这个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老头“嘿嘿嘿”乐了半天,一个劲儿地夸高寒的想法周到,也夸做这套装备的人手艺精湛,相当得意地说这笔昂贵的费用花得值!太他妈值了!如果再穿上一双大号的鞋,走路再躬点腰、驼点背,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个六旬老者是他牤蛋,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白搭。高兴之余,牤蛋非拿出为高寒定制的那套装备,也要高寒装扮上看看咋样?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可伸缩的精细制品,肯定相当合身,所以高寒没试。他只是叮嘱牤蛋,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行动结束,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只要出房门,必须以这套装扮示人。而且凡是摘下手套摸过的地方,都要把指纹擦掉。尽量少开口说话,甚至都精细到了挖耳屎、吐痰、擤鼻涕都要在水池边进行,尽最大可能别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 另外,从现在开始,不但让牤蛋断绝和其他人的联系,就是跟自己联系,也要用特意准备的专用手机和手机卡。 最后,高寒转圈检查了一下牤蛋的假发,连面具的边缘都检查得相当仔细,最终发现没有露出半根毛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休息了一夜,天刚亮,高寒就铺开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交通图,让牤蛋戴上连老年斑都非常逼真的超薄橡胶手套,用指尖在交通图上一站一站地指出换车地点,重复了十几遍。 牤蛋背熟之后,两人就此分手。高寒坐车回珠海,牤蛋扮成老头,带着所有装备从茂郭市出发,到一个城市换一辆出租车,直奔浩旗城市。 看着牤蛋乘坐的出租车启动了,高寒才打车去长途客运站。 当天下午,高寒就回到了珠海。上官茗茗和阿露高兴地来车站接他。 足足抱了五分钟,上官茗茗才意犹未尽地才松开手,轻抚高寒的脸颊说道:“老公,我知道你在忙正经事,但也不能一天只和我通几次视频呀。这几天我一直吃睡不香,你知不知道呀?” 高寒抚摸着她的白纱裙,抑制不住激动,“美人儿,我饿了,就馋你做的饭。” 上官茗茗马上转身,冲一直抿嘴笑的阿露说:“你去买菜,我俩先回家准备。”说着抢过高寒的夹包,率先拉开停在一旁的出租车门钻了进去。 高寒望了一眼脸上笑得内容多多的阿露,钻进车里,一边让司机开车,一边揽着上官茗茗的腰说:“人家阿露明白咱俩要先回去准备啥,看着吧,没两个小时她不会买回来菜的。呵呵。” “去!你坏!” 阿露果然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回来的。她把菜放进厨房,对着上官茗茗的房门大声说:“小姐,准备了这么久,该出来下厨了吧?”说完自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上官茗茗粉面桃花地飘出房间,羞涩地在阿露腰间掐了几下,继而笑闹声飘进了厨房。 这两个多小时,高寒和上官茗茗一刻不停地要着彼此。几天的离别,上官茗茗倍感荒芜,思念似一场连绵的细雨,浇得她心里杂草丛生,急切地需要高寒的耕耘和侍弄。 高寒更是在焦渴之中珍惜着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知道自己正驰骋在与上官茗茗渐行渐远的路上,怎能不加倍珍惜?此次回珠海,他就是来与上官茗茗告别的,他要结束这场“仙女与禽兽”的演绎。他想,禽兽对仙女的祸害该结束了,自己的离开,再加上时间的疗养,上官茗茗伤愈之后肯定会幸福的。为了她的幸福,自己的痛也算“痛得其所”了。 爱不仅不是自私的占有,更是无私的奉献。这句话是上官茗茗说给高寒听的,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让心爱的人去融入真正的幸福。 不知这场贪痴的缠绵上官茗茗是否有所察觉,反正高寒每动一下手指,都极用心,用心到迷醉。 接下来的两天里,仙女的怀抱让禽兽万般不舍,高寒极尽全力的温存使上官茗茗沉醉不已,除了阿露叫吃饭两人才裹着睡衣出屋之外,其余时间都如胶似漆般腻在床上。即便如此,两天的时间也飞逝而去。 回到珠海的第三天上午,敖日朗筝打来电话:“阿寒,仿品已经到手,而且按照你的吩咐,装仿品的特制箱子也准备了两套。” 高寒告诉敖日朗筝:“我这两天就到,你要多注意一下该注意的方方面面。” 敖日朗筝坚定地说:“明白!” 这两天,高寒怕小妖精安晨晨打扰他和上官茗茗的团聚,特意关掉正常使用的手机,只开通了一部专门和敖日朗筝联系的小手机。这样一来,高寒的夹包里就有三部五寸长的专用小手机。一部斓蟒、一部牤蛋、一部敖日朗筝。另外,他又多准备了几部备用,以备不时之需。反正这些玩意体积小,装包里很方便。 既然决定明天离开,每分每秒对高寒来说都珍贵到无以复加。他整夜未眠,用手机拍下了多张与上官茗茗共枕的照片,他想把美好的时刻留做永恒。 他没告诉上官茗茗自己明天就走,他怕这不知是永别的离别场景将来会带给上官茗茗长久的痛。 他就那样拥着猫咪般恬睡的上官茗茗,痴望了一夜。但盈眶的泪水也没有让他的眼睛保持湿润,天亮时,眼睛涩涩的。但他很欣慰,因为他用这双涩涩的眼睛把上官茗茗看进了灵魂深处。爱仍在,但自己要离开,自己要用离开这个残忍的方式深爱这个女人。 清早起床,他假意接到大砍的电话,要回一次东北,帮大砍处理点小事儿。 几次短暂的分离,最终都迎来了相聚,这让上官茗茗安心地接受了心爱的男人暂时离开她的现实,特温柔地答应了,一丁点都没纠缠。 临出门,高寒特意要来上官茗茗的银行卡账号,他平静地说:“这次到大砍那儿能挣点儿,我往这张卡里转钱,你为我保管着,然后连同你的钱一起拿去哈尔滨还饥荒。” 上官茗茗幸福地说:“嗯,老公,我给你当财务总管。呵呵……” 实则,高寒是想弄到钱后偿还上官茗茗借给自己的那些钱。如果弄到的钱足够多,就多给上官茗茗一些,以最大程度地弥补自己对她的歉疚。 虽然他知道钱对上官茗茗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轻如鸿毛,但他只能做到这些了。 高寒此行的目的地是浩旗城市,为了不留一丁点痕迹,他订的是飞往上海的航班,跟上官茗茗的解释是接大砍的一个长辈一同回东北。 送别时,上官茗茗仍是绵绵的柔情加上殷殷的嘱托,丝毫没有感觉到高寒内心深处那种生离死别的感伤。 二人相拥,上官茗茗的脸颊紧贴着高寒的胸膛,她看不见高寒用下巴摩挲她额头时那股强行憋住的泪水,她只是甜蜜地享受着爱人的温存。 高寒把眼泪完全逼回去之后,才扶起上官茗茗的香肩,凝目与她对望…… 良久,深情一吻印在上官茗茗眉心,高寒转身进了安检口,背后传来上官茗茗的声音:“老公,早点回来,我等你,记得每天视频啊!” 高寒没回头,也没敢回头。 这一路高寒都心如刀绞,在机场逼回去的泪水在机舱里奔涌而出。旁边的乘客见他戴着眼罩还不住地用纸巾擦眼睛,都以为他眼睛有病,不舒服。 与心爱的人绝别是撕心裂肺的,在上海虹桥机场等待转机飞北京时,高寒蜷缩在候机室的椅子上,被痛苦折磨得浑身软弱无力。 机场工作人员以为他病了,关切地过来询问,他强挤微笑摆了摆手。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他又蜷缩下来,痛苦地想着自己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早知失去会这样痛苦,当初没有该多好!自己本性里的贪欲太顽固,而爱情又那么美好,为什么总是这样矛盾?那一刻,他痛恨矛盾,他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矛盾的,矛盾得让人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上弦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上弦 傍晚时分,高寒突然出现在刚回到亮马河酒店大厅的安晨晨面前。无精打采的她看到高寒那一刻简直跟见了鬼似的,“妈呀”一声大叫,双手捂着大张的嘴巴,瞪着大眼睛呆了五秒钟之后,才一个箭步冲上来,搂着高寒的脖子吊在他身上,小嘴儿啃着他的下巴说:“你个死鬼龟儿子,还关机吓我!老娘咬死你,咬死你……” 高寒被她咬得直躲,一路的阴霾好像被这个小妖精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高寒抱着她转了两圈,要放下,她还不让,浅灰色的工作服一点也没使她的漂亮可爱打折。 两人也不怕旁人偷看,高寒一直把她抱到房间门口,她才从高寒身上滑下来。一进屋她就把高寒推坐在沙发上,快速从行李箱里翻出那把塑料大剪刀,一个劲儿地在高寒脖子和大腿根部比划着,嘴里嚷嚷:“龟儿子,到底为个啥子不开手机?晓不晓得人家会担心?快快如实招来,否则老娘今天必须执行一剪梅!”样子可爱极了。 高寒被她逗笑了,把她揽在怀里,任她揪鼻子、剪耳朵地撒娇。接下来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欢娱让她的叫喊几乎屹立于生物界的前端。 一觉醒来,安晨晨发现自己抱着的竟然是枕头,高寒不见了!她弄不明白,这深更半夜的,龟儿子去哪里了呢?她边猜想边恨恨地拨打高寒的手机,结果高寒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这是她见到“龟儿子”之后就发现的怪现象,当时光顾撒欢了,也没替他打开手机,现在后悔得要死。 她气得摔掉手机,跳起来在床上蹦了半天,嘴里连高寒的八辈祖宗都骂遍了。 而此时的高寒正畅游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 程慕鸢虽然没有像安晨晨那样山呼海啸,但那种深植骨髓的贪婪而引发的类似雌狮撕咬食物时的低吼问鼎绝妙,绝不比安晨晨带给男人的亢*奋逊色。当然,程慕鸢也不比安晨晨从高寒身上榨取的“油水”少。两人疯狂地缠绕着,不需要语言,只需要释放,人性通彻的释放…… 但是,无论多累,正事都不会耽误。第二天傍晚,高寒赶到了距离浩旗城三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上。 高寒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疲惫不堪地中途换了三辆出租车。当他悄悄摸进牤蛋已经住了一夜的招待所房间时,都快晚上九点了。 牤蛋经过几天的跋涉,牤蛋早已习惯了一个六旬老者的起居坐立,见高寒风尘仆仆地闪进来,他捻着嘴边疏落的胡须,拿着苍老的腔调说:“请问这位先生,昨夜是不是采花盗柳一宿没睡啊?”说罢还抖了抖长衫的对襟。 高寒走到他身边,憋着笑朝他布满抬头纹的额头使劲儿弹了一个脑嘣,说道:“老不死的!这把年纪了还眼馋是咋的?” 牤蛋一边揉脑门儿一边问:“咋样老大,我弄得像不像?” 高寒靠坐在床上,满意地点着头说:“像,挺像。你没用身份证,咋登的记?” 牤蛋晃着脑袋说:“多给了二百块钱就摆平了,我对老板说我跟儿子生气,让他们找两天,故意让他们急一急,店主就相信了。再说了,这地方没人管,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就一个监控,登记处就是第一间小屋子,那个瘸子平时就在里面打游戏,不叫不出来。” 高寒点了点头说:“这地方不错,没人管没人问的。我在路上给敖日朗筝打电话了,她得一个多小时能到镇外,抓紧收拾。”说着站起身拉过装东西的大包。 牤蛋关切地说:“老大,你不歇一会儿?直接让敖日朗筝开车到这来得了?” 高寒边换衣服边说:“不行,一会儿咱俩走着过去,让她把车停在镇子外那片庄稼地旁边,尽量别暴露任何一个人。” 牤蛋把高寒换下来的衣服和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放在一个包里,然后前后左右地帮高寒化妆。一切收拾停当,二人悄悄离开招待所。 小镇的夏夜清凉而宁静,一路上两个蹒跚老者不时地假装闲聊,尽量避免与行人对望。大包里的东西都武装到了两个人身上,现在牤蛋背着的包里只装着两人换下来的衣物,很是轻便。高寒手里仅拎着一个帆布手袋,里面装的是本次行动必备的精密“武器”。 出了镇子,两人顺着田间地头向前走着,蝉叫蛙鸣合奏着田野的夜曲,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当二人来到约定的叉路口,敖日朗筝驾驶的黑色丰田越野车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车灯没开,借着夜色敖日朗筝端详了两个老者好一会儿才犹豫着打开车门。 两人上车坐定,敖日朗筝收起惊疑的目光,看着两人脸上推起的皱纹和下垂的眼袋,还有那身老市民才穿的廉价衣裤,尤其是每人一副的老花镜,她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把脸伏在了方向盘上,好一会才抬头,故作严肃地问:“请问,哪位是高寒先生?” 高寒不苟言笑,正色问道:“现在进城安全吗?” 敖日朗筝脸上的笑容仍没收干净,边发动车边说:“进市区肯定是有监控的,仿品放在我的别墅了。现在我们过去,今晚你俩就住在那儿。” 高寒沉稳地说:“我们一路到现在都没留下丝毫痕迹,你要尽最大努力避开人眼和监控,能绕道就绕道。” 敖日朗筝眼神很坚定,说道:“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到你们离开别墅,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为了避人耳目,我事先把跑车停在别墅院里,趁天黑开着这辆不常用的车出来的。” 高寒和牤蛋对望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 越野车悄悄驶进别墅区,开得很慢,无声地开到了别墅前。敖日朗筝下车轻轻打开院门,回身上车,将车子开进车库。 高寒和牤蛋悄悄下车,直接从内置楼梯上到二楼。 敖日朗筝随后上楼,检查完房门,她又拉严了二楼的窗帘,这才进到里间把灯打开。 此刻从外面看别墅只是漆黑一片,丝毫不见有人活动的迹象。 这间屋子原先是小白脸儿的卧室,他搬走之后敖日朗筝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切整洁如新。 敖日朗筝先拿进来一些水果、饮料和塑封食品,让高寒和牤蛋吃喝,而后她上到三楼,搬下两只非常结实的轻金属箱子放在地毯上。 吃喝间高寒和牤蛋看着敖日朗筝把青花瓶和玉佛的仿品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接着又打开另一只镶着保护层的空箱子,让高寒检查。 高寒一口干掉了手中的果汁,轻轻掂起一尺半高的青花瓷瓶,细细地观看。 这东西果然做工精巧,细腻的手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加着小心,青白花纹上的奇鸟异兽栩栩如生,相当精美。高寒翻过来倒过去地把瓶口和瓶底又看一遍,用手指探了探瓶内口侧,犹疑问道:“真品和这个一模一样吗?” 敖日朗筝肯定地说:“不但花纹和大小尺寸都丝毫不差,如果不是绝对厉害的专家做鉴定,砸碎了都看不出毛病。看这只玉佛,用的材质相当上乘,重量更是分毫不差。别看是赝品,一样具备收藏价值。”说这话时她的样子颇为得意。 高寒放下青花瓶,抚摸着圆润质感的玉佛,蹙着眉头问:“做这两对东西花了多少钱?” “三十五万。”敖日朗筝甩了一下头发。 高寒退坐在床上,望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敖日朗筝,他知道这个既美丽富贵又悲惨可怜的女人已经孤注一掷了,不由得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又重了许多。 少顷,他站起身,用苍老的手掌拍了拍敖日朗筝的胳膊,冲牤蛋说:“牤蛋,现在你应该明白咱们是在干什么了吧?” 牤蛋换了一下二郎腿,像一个洞晓天机的老圣人一样拿着腔调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该死该活屌朝上。老大,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它的休要问我!”说完重重地“呵呵呵呵”笑了几声。 高寒没有笑,眼神诚恳庄重,冲忍俊不禁的敖日朗筝说:“我们哥俩一半为钱,一半为你!” 看着两张苍老的脸,敖日朗筝收住笑容,无言地激动起来,扭头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她手里拿了一瓶白酒和三只杯子回来,咚咚咚把三只杯子倒满,豪爽地举起杯:“来,咱们干一个,别的不多说了,全在酒里呢!”说完率先咕咚咕咚把整杯白酒灌进肚。 高寒再不胜酒力也不能拒绝这杯酒,他和牤蛋也豪迈地大口把酒喝干了,刺喉的辛辣使三人都禁鼻蹙眉。 喝完酒,牤蛋拿起果盘中的一个苹果大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你俩研究吧!我去旁边屋里睡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牤蛋一走,屋里的氛围开始向某一点凝结,二人相互对望,静立了半响,然后才各自往前迈了半步,胸挨胸贴在一起。 此时的敖日朗筝放下了所有的虚伪,投入到此生最真实的时刻。 高寒配合着她的手,一层一层卸去自己的伪装。当把他还原成那个令敖日朗筝着迷的男人时,敖日朗筝开始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衣衫。 第二天一早,敖日朗筝开车出去了,开的是停在院子里的宾利跑车。等她中午回来,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路虎大揽胜。 这款顶级越野车一直是牤蛋的梦想,他跟高寒叨咕好几回了,一旦发了财,他牤蛋啥也不要,就要一台路虎大揽胜。 从窗口看见敖日朗筝从车上下来,牤蛋眼里放着光,兴冲冲地对仰在沙发上凝神思考的高寒说:“老大,东西到手后,是不是开这台路虎去云南?” 高寒闭着的眼睛狡黠地微动了一下,夹着为难的口气说:“这台车只能开一段路,中途得换车。” 牤蛋双眼放着馋光,说道:“咱们三个人换班开,一口气整到地方得了!” 高寒说:“等这事干成了,给你买台新的,天天让你到大沙漠里去越野。但是,干大事绝不可因小失大,绝不可掉以轻心。” “嗯,人家知道。” 两人正说着,敖日朗筝手里提着两塑料袋餐盒进来了,她一边往出拿菜饭一边说:“我这边全准备好了,明天是周三,那两位副行长都上班,行长也得去单位,钥匙他每天都随身携带。” 高寒打开一盒米饭,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米粒放在牙尖上,沉着地问敖日朗筝:“你自己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吗?” 敖日朗筝一一打开菜盒,口气十分肯定地说:“所有的东西我都处理好了,连卡里的钱都取出来了。这套别墅三天前过户到我妈名下,能带走的小件都装包里了。跑车被我押到了贷款公司,这台路虎是跟朋友借的。”她边说边给高寒和牤蛋开啤酒。 高寒嚼着饭菜,点着头说道:“明天早上咱们先把两个副行长控制住,弄出钥匙。为了防止行长更改已经告诉你的密码,我们还得去控制行长,重新获得密码。取出东西之后,咱们开着这台路虎和车库里那台丰田出发。两台车拉开安全距离,到了云南边境把车都扔下,打电话给你朋友让他去取车。我能保证这三个被咱们控制的人三天内不会报警,还有疑问吗?”说完喝了一大口啤酒。 敖日朗筝没有吃饭,面带忧伤地说:“我没疑问,反正从此之后永远也不回来了。下午和晚上我想陪陪儿子,明天早上我回来接你俩,行吗?”说完看着高寒的神色。 高寒大口地吃着饭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牤蛋摆了一下筷子,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开两台车的话,中途就得休息,三天时间能干到云南吗?如果只开一台路虎,咱们仨可以轮班开,昼夜不停,一口气干到云南得了。” 敖日朗筝看着高寒,等他的决断。 高寒沉稳地嚼着饭菜,嚼得很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动 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动 手 咽下饭菜,高寒喝了一口啤酒,微眯着眼睛说:“警方破案的手段不是我们能全部了解的,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的新技术层出不穷,说不上哪一招就要了咱们的命。干大事儿一定要做两手准备,万一哪个环节出现纰漏,全国境内都会紧密追查咱们的行踪和下落。这种级别的国宝被窃,警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锁边境,不让宝贝出境。你俩想想,车在高速上会安全吗?所以,我们要先抛出一个饵,前面一台车里装着仿品,还要雇一个司机开车,咱们开着装宝贝的车跟在后面,一旦发生情况,后车才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甚至我都想让雇的司机一个人开车在前面走,就算被警方截获,咱们也没有危险。” 说到这儿,高寒停了一下,又喝了口啤酒继续说:“司机很好雇,路过哪个城市都能在路边雇到,这个不急。为了更稳妥、更安全,前车跟后车可以拉开几公里的距离。最好咱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在中途城市打出租车插在两辆车中间,走一段路就换一台出租车,三台车时刻保持联系。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装成老头,雇个司机在前面开道,牤蛋打出租车在中间尾随,朗筝开着装宝贝的车跟在最后。这样安全系数更高些!” 高寒说完,用眼神征求着二人的意见。 牤蛋在高寒说话时已经停止吃喝,他圆睁虎眼看着高寒说:“老大,你在中间打车跟着,我雇司机在前面开道。万一出事了,你能管我。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没你那两下子!”眼里溢满了忠义。 高寒摆了一下手,否决了牤蛋的提议。他冲着敖日朗筝说:“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这边有一个自己人能给咱们随时通风报信,一旦案发,第一时间通知咱们,咱们就能在路上做出反应,采取最保险的措施。” 敖日朗筝已经被两个男人的豪情感染得有些激动,她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咬了一下嘴唇,看着高寒说:“行长挪用、贪污公款的证据我都保存着,如果我举报的话,他这辈子都得待在监狱,你看是不是可以在他身上做文章?” 高寒皱了一下眉头,思索了几秒钟,摸出香烟点着火,说道:“行,对行长我们双管齐下,我先对他上手段,然后你再威胁他。如果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会配合我们的,而且他最后还得求我们收留他。就这么办!” 面对高寒斩钉截铁的方案。敖日朗筝点点头,表示可行。 牤蛋这时有些兴奋,高兴地说:“这样肯定没问题,就等着过好日子吧!”说完一仰脖,一杯啤酒进肚。 高寒抽了口烟,瞪了牤蛋一眼,表情凝重地冲着两人说:“凡事往坏了想,往好了努力。此事成功了,我们跟往事翻篇儿,逍遥快活地在国外过好日子。如果失败了,落在警方手里,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官司打得再好,跟死都没啥区别。如果在盗宝过程中有出现问题,就算没落到警方手里,我们能逃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大!” 说到这儿,他看着牤蛋说:“牤蛋你就往缅甸跑,我也看了,李傲祥手下没几个比你强的。到他那里混条活路,混口饭吃,没啥大问题!” 说完他又看着敖日朗筝说:“无论如何,浩旗城你是待不下去了,甚至全中国你都待不了了!我们这次去茂郭市搞装备时,我特意给你也定制了一套。几天后,那边儿会把东西邮到珠海,你想办法去取,人应该可靠。这是地址。” 高寒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敖日朗筝。 敖日朗筝接过纸条,眼圈红了,一颗泪珠滴在纸条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这张纸条是高寒离开珠海时,特意给蔓蔓打电话要的地址。他告诉蔓蔓,说有样东西寄到她那里,只要有人来取就给她。蔓蔓坚定地说放心吧。 高寒相信蔓蔓,人有些时候再多疑都有相信的东西。比如善良、忠诚,还有爱。 这句话很在理,但不通用,高寒与上官茗茗那样的相爱,为什么不把东西寄给上官茗茗呢?说到底,还是怕连累上官茗茗。 敖日朗筝一手紧握纸条,另一只手拿纸巾擦着眼泪。不难想象,她在为高寒对自己的细心而感动。 半响,她甩了一下头,凝望高寒说道:“事到如今,死活我都跟着你!”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定。 高寒的心动了一下,不单单是感动,同时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戚袭上心头。他抿紧嘴唇看着满脸泪痕的敖日朗筝,他知道,事成之后自己是不可能抛下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流浪的。具体怎么安排只能视情况而定,总之不可能弃之不顾。如果事败,自己更不能任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逃亡。 由此,高寒再次不由自主地深看敖日朗筝几眼,这个美丽的女人竟然和自己同病相怜到这种地步,还有啥可说的,一股无法言说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他伸手拉住了敖日朗筝的手…… 敖日朗筝使劲儿和他双手相握,紧紧的相握,托付终身的相握…… 看着两人悲悲戚戚的样子,牤蛋想调节一下气氛,咧嘴呵呵笑了两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干之后憨憨地说:“唉!难受啥?这不挺好吗?到国外你俩给我生几个大侄子,小日子一过,多牛掰啊!”说完又咧着嘴呵呵地笑开了…… 高寒紧握敖日朗筝的手,闭眼靠在椅子上,平复着杂乱的心绪…… 敖日朗筝轻轻摩挲着高寒的手掌,悲戚被甜蜜的向往冲淡了,她甚至庆幸自己的遭遇,真的庆幸…… 过了一会儿,高寒睁开眼睛,松开敖日朗筝的手,让已经开始继续吃喝的牤蛋把包拿过来。 牤蛋把包递过去,高寒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夹包,拉开拉链,掏出三部小手机和三个小腕套,递给牤蛋和敖日朗筝每人一个手机,一个腕套,另一个手机和腕套留给自己。 而后,他抠开小手机的后盖,指着后盖内侧贴着的白色胶条说:“这个手机贴身藏好,胶条上有咱们各自的号码,一旦走散,就按上面的号码互相联系。但是记住,如果被警方控制,肯定会被胁迫钓同案犯的。如果是那样,开头一定要说‘是我’两个字。如果没被警方控制,就说我是牤蛋,或者我是敖日朗筝,明白吗?一定要区分‘是我’和‘我是’两个词,千万记住!” 说完,高寒扣上小手机的后盖,把它掖在了小腕套里,戴在手腕上。 牤蛋和敖日朗筝也把小手机后盖打开,看了看小胶条上的号码,为了防止遗忘,都没把胶条揭掉。之后两人也学着高寒的样子,把小手机掖在小腕套里,戴在手腕上。 接着,高寒看了一眼手表,拿出两张银行卡,略显失望地冲敖日朗筝说:“这两张卡里每张都有一百多万块钱,本来我想汇回哈尔滨还饥荒的,但赶上运作这事儿就没动,怕随时有用钱的地方应个急啥的。现在想汇回去也来不及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来过浩旗城,怕警方追踪到信号,我俩常用的手机都没开,就更不能留下在这里转账的记录了。你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钱取出来,都换成美金或港币,咱们仨都要随身携带一定数量的现金,关键时刻好应急。” 敖日朗筝刚要说话,牤蛋抢着说:“老大,我这还剩几捆现金呢,都拿去换港币吧!港币面值大,不占地方。”说着从大包里翻出四捆百元大钞放桌上。 高寒刚摆了一下手,意思是用不着。这时敖日朗筝说道:“不用,车上有三百多万现金,一会儿我去换成港币或美金,咱仨分别带在身上就够了。只要你俩保证没留下一丁点来过这里的痕迹,在没有一起落到警方手里的情况下,就可以一口咬定你俩根本就没在浩旗城出现过。这两张银行卡在境内境外都能正常使用,你俩分别揣着吧。万一我出事了,顶多就是我伙同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干了这件事。只要你俩联系不上我,那么,我肯定是出事了,你俩就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一切,对吗?”说完坚定地看着高寒。 高寒沉思了一会儿,蹙眉说道:“一旦案发,警方会根据监控录像还有目击者的描述确定嫌疑人。如果抓到你,肯定会调查你的社会关系。再说,我俩前些日子还来过浩旗城,咱们之间又有频繁的通话记录,我俩必然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想脱离嫌疑是不可能的。现在别的不用多想,更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警方不是吃素的,只有弄出来东西马上离境才安全。” 牤蛋接过话:“老大,既然这样,咱们还弄得这么严密干啥?又化妆又偷偷潜到这儿来,直接坐飞机来,干完一走就完了呗?” 高寒瞪了他一眼,训斥道:“这就是你一辈子干不了大事儿的原因!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咱们动手了却干不成呢?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不留痕迹。”说到这儿,他精光四射地看着两人。 敖日朗筝崇拜地看着高寒,眼神相当明亮。 牤蛋吐了一下舌头,自嘲地说:“要不然你咋当老大呢!嘿嘿……” 高寒没接他的话,又看了一下手表,时值下午一点,时间还很宽裕,他对敖日朗筝说:“你没有我们那样的经历,对警方的手段不了解,一旦落在警方手里,什么样的铜墙铁壁都会被攻破。真到了那时候,你也不用硬挺着,就说我俩先绑架了你,胁迫你配合我们的,这样你的下场会好很多。” 闻听此言,敖日朗筝猛地一侧身,直直地面向高寒,满眼都是宁死不屈,倔强地说:“不!打死我也不说!啥也不说!” 高寒抓住她的手,微笑中溢满了慷慨,说道:“别这样,现在不是说孩子话的时候,明天我会让你更像一个被害者的,如果不成功,你是有脱罪机会的。” 敖日朗筝咬了咬嘴唇,又要哭,高寒赶紧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替她整理了一下粉色套装的领口,微笑着说:“快走吧!换完钱去酒店陪陪儿子,千万别让孩子看出问题来,现在的孩子都聪明着呢!”说完又替她理了理碎卷长发。 牤蛋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兴奋地说:“哎呀!你俩尽说些丧气话!就凭咱们这个组合,肯定成功!等着数钱吧!嘿嘿……” 牤蛋这样说也没有用,敖日朗筝的眼泪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滴滴嗒嗒地滚了下来,擦着泪拎包走了出去…… 从窗子里看着敖日朗筝锁好院门开车走了,牤蛋回头对高寒说:“老大,接下来咱们干啥呀?” 高寒说:“把吃的吃光,啤酒喝完,然后睡觉。” 牤蛋有些意犹未尽:“不研究研究步骤啦?最起码看看路线图吧?” 即将参加重大行动的兴奋一直在他血液里燃烧着。 高寒没说话,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全在这里面呢。 翌日早上五点,敖日朗筝开车回到别墅。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装,打扮得很干练。进屋之后,她打开随身拎着的一个休闲包,倒出一堆现金,是三大捆港币和三小捆美金。港币每捆是一百万,美金每捆是五万。 高寒和牤蛋早已装扮成老头模样,每人拿了一捆港币和一捆美金装进背包里。 敖日朗筝把剩下的钱装回休闲包,高寒和牤蛋每人拎起一口装宝贝的箱子,三人相互点了一下头,依次出门。 来到车库,三人把暂时不用的东西都放到了丰田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这样一来,立时轻松不少,敖日朗筝手上只剩一只随身的小手包,高寒肩上也反挎一个不大的帆布包,牤蛋拎着一只空箱子,三人轻手利脚地上了路虎车。 别墅的钥匙都放在牤蛋身上,这是高寒安排的。 车子驶上进市区的公路之后,后排位上的高寒和牤蛋每人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剃须刀大小的强压***,熟练地摆弄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 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 招 敖日朗筝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老头手里的物件,忧心忡忡地问:“这东西能不能把人电死呀?千万别弄出人命啊!” 高寒很肯定地回答:“放心吧!死不了人,只是电晕了,十分钟左右就能缓过来。” 敖日朗筝放心地“嗯”了一声,稳稳驾车。 二十分钟左右,路虎车停在一座公园侧门外有树荫的路边。敖日朗筝指着栅栏墙里晨练的人群说:“看见那个穿着乳白色运动装的胖子了吗?他就是副行长徐胖子。现在是六点过五分,他大约得六点二十分回家吃饭,然后七点五十左右从家出发去单位。他老婆目前在北京陪女儿读高中,家里就他一个人。” 说话时敖日朗筝脸上荡漾着几许得意,证明她近段时间的侦查工作十分到位。 透过车窗,高寒盯着徐胖子的太极步看了几秒,问敖日朗筝:“他家的小区确实随便出入吗?” 敖日朗筝戴上墨镜,肯定地说:“那是新开发的楼盘,根本没竣工。开发商从我们银行贷的款,徐胖子凭关系抢先入住,挑的好户型。小区暂时没有保安。大门就是一个大月亮门,现在入住的没几家,徐胖子住在B栋一单元302。” 高寒点点头,摘下脸上的老花镜擦了擦,说道:“走,现在就把车开到徐胖子家街口停好。” 敖日朗筝启动车子,只拐了几个弯就在一个行人稀少的街口停住。 高寒观察了一阵车外的情况,发现这条街道两旁都是新建的楼盘,大部分都没停工。路也是新铺的,路边石有的还没砌好,设施也不完备,没发现明显的监控探头。 敖日朗筝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大月亮门,高寒和牤蛋随即下了车。 两个弯腰驼背的蹒跚老者边聊天边清闲漫步,路虎车擦着两人身边驶向另一个街口。 牤蛋和高寒边聊边走,怕引起路人注意,两人都刻意把声音弄得很苍老。 小区里很静,高寒头上的凉帽遮住了大半边脸,犀利的目光透过老花镜,快速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三十几层高的楼房崭新地林立着,花草树木也是新移栽的,透着那种新伤未愈的蔫色。 一直走到B栋一单元的门口,二人也没发现监控探头,除了零零散散的工人,未见保安身影,这让两人放心许多。 呼叫式的单元门虚掩着,露着内侧一辆电瓶车的后轱辘。二人本来以为单元门应该是关着的,只有在门外等徐胖子回来时硬挤进去了。没想到单元门竟然开着,这可省了不少麻烦。 高寒让牤蛋在楼下假装溜达,他一个人进了单元门。 单元里很静,估计入住的没几家。他一路爬到三楼的缓台,从窗子向下张望,看见牤蛋躬着背在一棵树下拿凉帽扇风。 扇了几下,牤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刚要点火,好像感觉到不对,按着的火机又熄灭了,把香烟放鼻子下面闻了闻,又装进烟盒里。 高寒微笑了一下,他知道牤蛋的烟瘾犯了,但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就没抽。这是成熟的表现,高寒更放心了。 接下来,牤蛋挪着灰色的身影,又开始拿凉帽扇风。 这时,那部跟敖日朗筝专线联系的手机震动起来,高寒赶紧接听:“喂?” 敖日朗筝紧张地说:“徐胖子回来了,再有几分钟就到你们跟前啦!” “知道了。” 高寒挂断电话,没有责怪敖日朗筝的惊慌。之后他稳步走上四楼的缓台,继续盯着楼下。 几分钟后,徐胖子神清气爽地从楼头甬道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早餐。 看见徐胖子的第一时间,一直慢挪步子的牤蛋就更加步履蹒跚地从对面迎着他向楼门挪过来。 高寒看得很清楚,牤蛋脚下的步子精确地计算着距离。 当徐胖子走进单元,准备随手要带上门时,一只苍老的大手把住了门边。 见是个老头跟着自己进来,徐胖子丝毫没有警觉,特自然地问了句:“老人家也住这单元啊?” 牤蛋假装捂嘴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憋着嗓子发出苍老的声音:“对!对!刚搬来的!”然后,转身关严楼门。 徐胖子五十挂零,但在牤蛋假扮的老者面前,那可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刚想闲聊几句,看见老者回身关门的动作太缓慢,他就转身先上楼了,还故意让步子更矫健些。 哪知,他刚打开302的房门,身后才爬到二楼缓台的老者立马纵起身子,两三步跨到近前…… 徐胖子脸上的惊讶表情还没完全绽开,又从上面楼梯蹿下一个人影,抬手在他后脖颈上一杵。“咔咔”两声脆响,随着蓝光劲闪,徐胖子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翻眼白,昏坐下去。 牤蛋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即将滑落的塑料袋。 高寒一闪身,把徐胖子拥进屋子,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屋里有些凌乱,鞋架上的鞋子乱七八糟地放着,搭眼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新家。 两人把昏迷的徐胖子捞进客厅,堆放在一张椅子里。 牤蛋迅速从挎包里拿出一卷胶带,麻利地把徐胖子的双手双脚缠牢在椅子上。然后两人先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觉得没有漏洞才转回身。 高寒翻出徐胖子兜里的手机摆弄着,牤蛋从包里拿出一只很逼真的小手枪,特意闻了闻枪口的火药味儿。 这时,敖日朗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高寒走到厨房,小声说:“成了,别担心。别打电话了,一会我俩就出去。”语气中带着少许的训斥。 敖日朗筝急促地说:“好!好!我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 女人到啥时候都是女人,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回到客厅,高寒用大拇指使劲掐徐胖子的人中穴。掐了十多秒钟,徐胖子长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当看清面前的两个老者之后,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浑身上下能动的只剩还存留着灼痛感的脖子和脸上的零件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两位不速之客绑架了,惊恐瞬间蹿上心头,刚想大声喊叫,但声音只发出一半,嘴巴就被一只大手一下捂住,而且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眉心。 他泄气了,这种情况下谁都一个德行,只能任人摆布。 看徐胖子老实了,牤蛋撤下捂着徐胖子嘴的大手,竖起两根手指抵在毛茸茸的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徐胖子惊恐地大睁着眼睛,张大嘴巴哈出一口气,没敢吱声。 牤蛋故意把枪口往他鼻子下面碰了碰,让他感受到沉甸甸的质感。同时又让他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儿。 徐胖子吓得魂不守舍,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八字眉揪到了一起,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浑身直打哆嗦。他尽量压低声音,沙哑着说:“两位大哥,一切好说,一切好说,饶命饶命……” 高寒轻拍了一下徐胖子的肩膀,表示安抚。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用他的手机在信息功能中编辑汉字。 徐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手机屏幕,汉字一个一个地快速跳在上面:别害怕,我们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听话,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高寒布了几颗老年斑的手指一停,徐胖子点头如捣蒜,慌恐不安地表示听话,嘴里小声说:“好汉放心,一切听你们的,放心!放心!” 高寒继续输着汉字: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化了妆又不说话,就是为了不留下证据。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杀你,除非你不想活了! 徐胖子看完,稍定了定神,但仍不放心,脑袋又开始捣蒜,嘴里说:“明白,明白……”然后马上闭嘴,因为他一多说话,牤蛋就用枪口顶一下他的嘴。 高寒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十个类似鸽子蛋大小的小白球,排列得很整齐,上面都有数字编号。另外,盒子里还有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有键盘有屏幕,高寒一摁开关,屏幕亮了,绿荧荧的。 徐胖子不明所以,瞪大眼睛。 高寒用手机指了一下小盒子,又在手机屏幕上编辑汉字:你选一个号码。 徐胖子更不明所以了,他大张着嘴,不知所措地看着高寒。 高寒再次给他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汉字,以示强调。接着又打了几个字:选几号快说! 徐胖子紧张极了,颤抖着小声说:“随便选吗?” 高寒不耐烦地点了一下头。 徐胖子眼睛惊恐地扫视着两人,好像在选生死符。考虑了几秒,他哆嗦着嘴唇:“五……五号。” 高寒点了一下头,牤蛋拿起五号白球放在了门口的垃圾筒里。 垃圾筒是浅绿色塑料制品,里边有点生活垃圾。 牤蛋随便从衣架上摘下一件衬衫塞进垃圾筒,然后,又从卧室床上拽下一床被子蒙在上面,退回原地。 徐胖子六神无主地看着牤蛋的动作,眼里的惊恐在加剧…… 高寒冲他摆了一下手,他收回目光愣愣地看着高寒。高寒把小手机一样的东西拿在他眼前,先快速输入几个数字密码,绿色荧屏上显示了一排小星,接着又显示“启动”两个字。 之后,高寒很郑重地看了他一眼,按了一下五号键,只听门口“砰”的一声闷响。 声音不大,就像爆了一个气球,把蒙在上面的被子鼓动了一下,之后平静下来。 徐胖子吓得猛一耸肩,一缩脖。 牤蛋走过去,伸手拉开被子,塑料垃圾桶四分五裂,里面的生活垃圾在被子下面破碎地散了一地。 徐胖子目瞪口呆地大张着嘴,眼泪都下来了,挤着眼睛小声乞求:“两位好汉……” 刚说到这儿,牤蛋把枪口就一下塞进他嘴里,手指又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徐胖子立马将声音憋了回去。 高寒在手机上输入汉字:再选一个号! 徐胖子刚想摇头,牤蛋用枪口一逼,他又老实了,小声说:“九……九号。” 高寒拿起九号小白球,牤蛋立马掐住徐胖子的下巴,把他的嘴捏开。 徐胖子“噢噢”地发着声,眼睛瞪得很大,像一头被捆上案板的猪。 高寒就势把小白球捅进他的嘴里,看他要用舌头往外顶,牤蛋用枪口直接把白球捅进他喉咙,然后一松捏着他下巴的手,“咕噜”一声,小白球顺着食道滑进了他的肚子里。 小白球会爆炸是徐胖子亲眼看见的,他顿时傻了,咧着大嘴,满眼泪水,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吐了几下口水之后,他倒着气小声恳求:“好汉,好汉,有话好说,你们别害我呀!求求你……求求你……求……” 最后这个“求”字刚出口,牤蛋一下捏住他腮帮子,差点儿没喝出声来。 徐胖子吓得不出声了,翻着白眼仁点头求饶。 高寒拨开牤蛋的手,拍了徐胖子的肩膀,用手机再次编辑汉字:别怕,遥控器很精确,我不按是不会爆炸的。但是,如果我一按九号键,你肚子里的九号球就会把你的内脏炸碎。肚子会变成一个血窟窿,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徐胖子捣蒜似的点着头,小声说:“明白!明白!” 高寒接着输入汉字:我的遥控器有效距离是二十公里,而且还能用手机远程启动遥控,只要把遥控器放在二十公里以内,在任何地方打个电话,一样可以引爆。小白球外层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进到胃里会和胃液产生化学反应,几分钟就能膨胀到拳头大小,一百小时之后才会被融化,雷管才能排出体外。要想活命,必须听我们指挥。否则,就算你躲进公安局里,也会在我一按键之后变成一滩烂肉。我的遥控器是手机信号控制的,想屏蔽也得看谁反应快,你可以赌一下试试。 看完汉字,徐胖子汗珠顺脸直下,一个劲儿点头小声说:“放心!放心!啥也没有命值钱!我绝对配合两位好汉,让我干啥尽管开口!”说完仍在点头,眼里的忠诚超过了二郎神犬。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猝不及防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猝不及防 高寒满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继续输入汉字:你是被我们胁迫的,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有情可原,警方不会难为你的,对你来说没啥损失。但你要是敢动歪脑筋,别说你自己会死得很惨,你北京的老婆和女儿会更惨!先*奸后杀,明白吗? 虽然老花镜遮住了高寒的眼睛,但徐胖子仍然被厚镜片透出的寒光刺得浑身发麻。他又开始高频律地捣蒜,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那是!那是!绝对听话!绝对听话!” 高寒接着输入汉字:一会儿先委屈你一下,我们得开你的车出去一趟,车钥匙在哪里? 徐胖子马上小声说:“床头柜上的就是,车在地下车库,是黑色奥迪A6。” 牤蛋转身去卧室拿来了车钥匙,徐胖子点头说:“是!是!” 高寒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塑料匣,打开后取出一支里面装着*色液体的小注射器,从徐胖子手背上的血管推了进去。 这种情况下徐胖子只有完全配合的份,连手指都没敢动,看见不明液体注入自己的血管,他不安地问:“好汉,这是啥药?不会死人吧?”但是,话音刚落,他就开始眼神涣散…… 看徐胖子睡着了,牤蛋和高寒快速清理现场。忙活完之后,两人从容离开徐胖子家。 到了地下停车场,牤蛋一按车钥匙上的按钮,停在角落里的一辆奥迪车“哇”地叫了一声,两人迅速上车启动。 当车停到街角的路虎旁边,高寒看了一下表,六点五十分,制服徐胖子前后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看清开车的是老者扮相的牤蛋之后,敖日朗筝脸上的紧张舒缓了下来,马上调转车头在前面开道。 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另一个副行长万婷。敖日朗筝早就侦察好了,万婷会在七点四十左右开车去上班。到时,高寒和牤蛋会用徐胖子的车把万婷的车别住,制造机会将其电昏带到徐胖子家故技重施。 制服万婷之后,高寒和牤蛋还要在两人面前假装把敖日朗筝也抓来,制造一个无懈可击的假象。 然后,将虽然行动自如、但已经变成傀儡的三人一同带到银行。这样一行人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行长柳江升的办公室,用同样的方法将其制服,逼出密码,打开保险柜。 弄完这一切,高寒和牤蛋还得演出戏,让这几个行长、副行长们相信会有人留在浩旗城监视他们,以防他们在三天内报警。 之后,两人“挟持”敖日朗筝逃之夭夭…… 计划是完美的,可是,敖日朗筝的路虎车刚行驶了两个街区,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牤蛋猝不及防,奥迪A6险些追尾。 高寒反应奇快,马上对牤蛋说:“别停,快开过去!” 牤蛋打舵拧了过去。 高寒扭头从后风挡回望,路虎车里模糊朦胧,啥也没看清。 牤蛋把车开出七八十米后,拐进一条横街停下,高寒立马拨通敖日朗筝的专线手机。 风音响过两声,电话接通,高寒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敖日朗筝颤抖着声音说:“完了!柳江升出事了!” “你咋知道的?”高寒不解。 敖日朗筝的声音像漏了气的皮球,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说:“就在我车前二十多米远,我亲眼看见几个检察院的人,把柳江升推进了那台丰田子弹头里。有两个检察院的人我认识,完了!咋办呀?” “他家在哪儿?”高寒语速极快。 “就在我前面那座红门的独院里。”敖日朗筝的声音已经相当有气无力。 高寒一下跌靠在座椅里,脑子“嗡”地响了一声,但他没有让脑子继续嗡下去,马上坐直身体,对着话筒问:“你有没有危险?” 敖日朗筝犹豫道:“应该……应该没有吧。” 高寒说:“你别掉以轻心,先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千万别露面,保持联系!” 敖日朗筝的声音都像散了架,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去哪里?我……我怎么办?” 高寒沉稳地说:“如果你认为现在是安全的,就千万别干出反常的事来,否则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让检方警觉,你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敖日朗筝说:“好,好,我先把车送回去,然后找地方待着,等你电话。对了!我常用的手机用不用关呀?” 高寒说:“不用关,一关机更说明你有问题了!再说了,想抓你的话,关机一样能找到你,别怕。” 这句话让敖日朗筝镇定了许多,她语速飞快地说:“那好,我等你电话。你俩千万把徐胖子处理好呀!” 高寒说:“放心吧!”挂断电话。 之所以没让敖日朗筝马上出逃,是因为高寒知道敖日朗筝一个人跑不远。如果单位联系不到她,警方肯定会马上展开搜捕,那么,她必然会很快落网。只有自己处理好一切之后与她会合,才能想办法带她跑出去。 危急时刻才最考验一个人的智力,高寒让牤蛋赶紧开车,眨眼之时就回到徐胖子家。进屋看见徐胖子还绑在椅子上睡着,两人赶紧给他松绑。 强力麻醉剂是按剂量配制的,一针管俩小时。算算时间,估计徐胖子还得一个半小时才能醒过来。就算现在强行把他弄醒,他也是昏头胀脑的啥也记不住。牤蛋忙活着清理现场一切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高寒用徐胖子的手机开始编辑汉字:我们的行动取消了,但你并未彻底安全。你醒了之后,正常吃饭、正常上班、正常玩*女人,尽快把这件事忘掉。否则,不小心漏了一个字,你和你的家人下场都会很惨!你不用担心肚子里的东西,只是稍稍有些胃胀而已,四天后会自动排出体外。不许去医院,我的人这几天会一直盯着你,你要敢不听话,随时取你狗命! 高寒把编辑完的汉字存在徐胖子手机屏幕上,将手机放在桌角。 收拾停当,他俩迅速离开,车和车钥匙都放在原来的地方。 两个老者走到小区门口时,高寒停下脚步,捋顺一下思路,看看是否有所遗漏…… 正在此时,与敖日朗筝联系的专线小手机响了,接通之后,传来敖日朗筝急切的声音:“坏了,柳江升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现在就去单位,说有事要跟我谈。这不是要抓我吗?咋办呀?”说着都快哭出声了。 这回真坏了!傻子都知道这是警方让柳江升钓敖日朗筝。高寒皱起眉头,尽量沉稳地说:“别怕,你现在哪里?身上都有什么东西?” 敖日朗筝语无伦次地说:“手包……手包里都是我个人用的东西,口袋口袋……里有你给我的那张纸条。另外另外……就是这部手机和备用的那部了!” 高寒镇定地说:“纸条撕掉扔了,这部手机挂断之后,机卡分离,分散扔掉,然后打开那部手机保持联系。” 敖日朗筝带着哭腔说:“嗯,嗯,那……那常用的手机关了还是扔了?” 高寒马上说:“不能关也不能扔,关了的话他们会知道你要跑,就会立刻上手段四处通缉你,想走就难了!柳江升给你打电话时,你咋说的?” “我说昨晚儿去外县了,现在往回赶呢,估计中午前能到单位。” “他咋说的?” “他说让我回到市里直接去单位,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敖日朗筝边哭边回答,听筒里传来她的脚步声和身边的人车声。 高寒略一思索,做出了决定,冲话筒说:“你现在找个人少偏僻的地方待着,如果他们再打电话,你一定要平静地说正往回赶,千万别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俩收拾完东西就跟你汇合,到时候你把手机随便扔在一台反向行驶的车上,就算他们想找你都难了!” 敖日朗筝已经六神无主,高寒说啥她都“嗯、嗯”地答应着。如果高寒要挂断电话,她就说:“等一等。”然后又颠三倒四地说些车轱辘话,弄得高寒只能一再哄她、安慰她。 牤蛋在街口拦了辆出租车,高寒抠开车门时说了句:“上出租车了,不能说啦!”这才挂断电话。 高寒和牤蛋打车快速出城,直奔敖日朗筝的别墅急驶。 年轻的司机把车开得很猛,为了两个老头扔给他那二百元车资,他也不能耽误老人家的时间,一辆辆车都被他甩在后面。 此时高寒的心情比燃烧的发动机都急躁,但他的头脑异常冷静。刚刚和敖日朗筝通话时,他就做出决断,不能让敖日朗筝仓皇而逃,那样会引起官方的警觉,如果警察封城的话,自己和牤蛋都难走了。而且警方会第一时间搜查敖日朗筝的几个住处,弄不好自己和牤蛋会有跟警方在别墅擦肩而过的危险。 没办法,现在高寒和牤蛋只能先去别墅清理掉所有物品,再带敖日朗筝一起出逃,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和牤蛋。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遗漏,那就是放在路虎车里的那只准备装宝贝的空箱子。但这不重要,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清理好东西马上闪人才是上策。 风驰电掣的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牤蛋又扔给司机二百块钱,跟司机说他们拿点东西还得回市区,让司机稍等一会儿。 司机见了钱很殷勤地要进别墅帮两个老头拿东西,被牤蛋婉拒了。 打开大门,两位老者的步伐矫健了许多。牤蛋到车库去取东西,高寒直奔二楼,进门之后仔细搜寻房间的各个角落,被褥、床头、烟缸、垃圾筒、卫生间…… 虽然早上起床后两人地毯式清理了整个房间,但高寒仍不敢掉以轻心,生怕留下丝毫的痕迹。 十几分钟后,高寒锁好房门下楼。这时,牤蛋已经把大箱小包都搬进了出租车。 高寒特意又去了趟车库,看了几眼没有遗漏才锁好院门上车。 车子快速驶往市区,牤蛋在后座上把三个小包整理进一个大包,手扶装着仿品的箱子望向车外。 高寒了解他,虽然行动失败了,但他心里肯定很兴奋,只要有行动他就兴奋,无论成败他都兴奋。 高寒在副驾驶位摸索着打开备用的小手机,刚搜索到信号,一个号码打了进来,他贴着车窗把小手机捂在耳朵上,按了接听键。 听筒立马传来敖日朗筝近乎绝望的声音:“我被包围了!打了无数遍电话你才开机!呜呜……” 高寒心里一惊,有司机在,他语调尽量平静地小声说:“咋回事儿?”声音也显得很苍老。 敖日朗筝已经泣不成声:“咱俩……咱俩挂断电话之后不久,柳江升又打来电话,问我具体位置,我说还有一百多公里。他听出我没在车里,而是在街上,问我是咋回事儿?我……我说是上厕所呢!他说那你快点儿往回赶吧!就……就挂了电话……” 高寒知道她是自己把自己整露馅了,沉稳地说:“别着急,你慢慢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在哪里?”边说脑子边飞快地转着。 敖日朗筝抽噎的声音小了,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放缓了语速,清晰地说:“十多分钟以前,我正在街上走着,迎面开来一台车,回头一看,后边也有一台车向我靠近,我一闪身就钻进街边一栋老旧居民楼里,一直跑到楼顶,上了天台。” 高寒吃惊地问:“楼高几层?” “八层。”敖日朗筝很冷静。 “有人靠近你吗?”高寒尽量小声说,瞟了一眼司机。 牤蛋见高寒打电话,很热烈地和司机攀谈着,司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副驾驶上的老头说什么,心里只为大清早的俏活儿高兴。 敖日朗筝尽量平静地说:“现在天台上就我一个人,我感觉很准,知道他们肯定埋伏在楼下,等我下楼呢!”说得坦然自若。 “快说具体位置!”高寒侧头捂着嘴问。 敖日朗筝犹豫着“嗯……”了一个长声,然后柔声说:“你不用过来了,其实你能开机,能和你通这最后一个电话我就知足了!呵呵。” 高寒听出了敖日朗筝的不正常,有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压着声音发狠道:“靠!我还能不管你呀?快说,什么地址?我已经收拾完别墅的东西打车进城了!快说地址!我去把你救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多思转多私 第一百二十章 多思转多私 敖日朗筝没吱声,十多秒钟后“呜”地一下哭了起来。 高寒心急火燎地说:“你他妈快说呀!想急死我啊?” 敖日朗筝还是“呜……呜……”地哭,哭得撕心裂肺。 高寒急了,让司机停车。他下车站到马路牙子上,急得眼睛通红,冲话筒沉声喊道:“哭个屌!臭娘们儿!你他妈快说!我马上想办法去救你!” 敖日朗筝努力止了止哭声,大幅度地抽噎着说:“你……你得答应我,过来也不露面,我……我就告诉你地址。” “行!行!我答应你!快说!”高寒急死了。 “青云路腾飞驾校旁边的那片居民楼,我在第五栋上面。” 高寒迅速重复了一遍地址,然后说:“你在楼顶注意安全,手机别挂断,我马上来!” 说完,高寒一边转身往车上跨一边告诉司机地址,车子快速冲了出去。 司机瞅着路面劝道:“大爷,这么大岁数了,就别为儿女太操心了。瞧您,别气坏身子!呵呵。” 高寒望了一眼牤蛋,牤蛋说:“小伙子说得对,你就别管他们小两口了,爱咋地咋地吧!” 高寒咧嘴摇了一下头说:“唉!不管不行啊!整天要死要活的!唉!”说得跟真的一样。 敖日朗筝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沮着哭腔说:“到了之后让我看你一眼。” 高寒气愤地说:“滚他妈王八犊子!你他妈能不能长点心儿?想过我没有?” 也许做出某种重大决定之后,人都特别坦然、特别淡定,苦楚似乎也减轻了。敖日朗筝泣极反笑了,赖叽着说:“咋不想,你也知道我想你呀?”声音中倒有几分甜蜜。 高寒训斥道:“你以为都他妈像你那么没心没肺呢?马上到了,一会儿再说!” 敖日朗筝哭中带笑:“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尾音的腔调又转向了阴郁。 高寒没理敖日朗筝,问司机:“还有多远?” 司机说:“现在就在青云路上呢,再有一分钟就到腾飞驾校。”说话间车子又开出上百米。 高寒回头看着牤蛋,紧蹙眉头说道:“老二,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把朗筝捞回来,不让她跟那畜牲过了!”说完让司机停在腾飞驾校边的一个胡同里,自己下车向不远处的居民楼走去。 牤蛋在后面喊:“大哥,我就在这儿等你,别走错啦!” 高寒没回头,摆了一下手,迈开大步边走边抬头寻找敖日朗筝的位置。他现在要的是速度,根本顾不得装成老头该走的慢些了。街边的行人看到这个健步如飞的老者都赞叹不已,应该不乏这老头会功夫之类的猜测。 高寒从街对面走到第五栋居民楼的正前方,抬头寻望楼顶,没有人影。他把小手机捂在脸上,借着凉帽的遮挡,急切地说:“我到了,你在哪儿?” 敖日朗筝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有些沙哑,“我在右侧,没在青云路正面,看到楼下的车和人了吗?” 高寒往居民楼右侧拐了几步,疾速扫视楼下的动静,发现有几台车停在楼口,车里都有人。他估计警方是发现了敖日朗筝的不对劲,定位了她的手机信号,才找到她的确切位置。这时警方肯定已经摸进楼里搜寻她的藏身之处了。只是还没发现她上了天台,以为她躲在某间屋子里而已,警方在守株待兔。 过街时高寒尽量装得步履蹒跚些,而且挨近行人慢走,让别人以为他是有人陪着的老头儿。 他边走边假装咳嗽,把小手机贴脸上,沉着地说:“看见几台车停在楼下,应该有人上楼了,你注意身后。” 敖日朗筝平静地说:“盯着呢!我可不想被他们抓住坐一辈子牢。”而后突然又说:“哎呀!我看见你啦!你抬头!” 高寒举头一望,果真看见楼顶边缘站着一个黑色小身影,脑海里立马浮现敖日朗筝的样子。 霎时,一丝激动袭上他的心头,分别才两个小时,但在这种生死关头再见面却恍如隔世。 高寒躲进一个楼缝狭窄的阴影里,平息着激动冲话筒说:“朗筝,别往前来,往后站一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可以下楼?” 敖日朗筝说:“天台都是单元独立的,那边隔着栅栏呢!过不去。楼下肯定被围死了,往哪儿跑呀?再说,我也不想跑了。” “你说啥玩意儿?”高寒急了,冲话筒喊了起来。 敖日朗筝说:“现在东西没弄出来,往哪跑呀?再没个钱,有啥意思?我都想好了,活得太累了,见你一面我就从这儿跳下去,一了百了!” 话说得云淡风轻,看样子敖日朗筝真想好了。高寒刚要臭骂,刚要劝阻,突然心念一动,现在敖日朗筝脱身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落在警方手里,肯定禁不住人家的软硬兼施,定然会把自己和牤蛋供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没干成盗宝大案,但光预谋和实施就够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自己和牤蛋对徐胖子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得上绑架了,如果自己和牤蛋出事,哈尔滨的欠款怎么办?还不上的话,不是祸害人吗?老妈和姐姐一家该怎么面对?自己今后还怎么做人啊? 还有,欠上官茗茗的钱…… 如果到了那一步,不想亡命天涯都得亡命天涯了…… 高寒飞速揣度着,敖日朗筝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他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在敖日朗筝几句“喂,说话呀!喂,你怎么啦?”的大喊之后,他才缓过神儿,慌忙掩饰:“咋的啦?你说啥?刚才你一说跳楼我耳朵好像不好使了!” 敖日朗筝幽怨地叹息一声,语声悲壮且温柔:“唉!没听清就没听清吧!我也不想说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怕警察找到这部小手机连累你,我跳楼之前把它扔得远远的,你不用担心。” 高寒没有马上说话,他直直地望着楼顶的那个小黑影,面具后面的脸绷得紧紧的,浓眉揪在一起…… 敖日朗筝说得对,只要她把小手机弄没了,纵身一跃,一切真的就结束了,一切都会一了百了。自己和牤蛋可以将一切都撇得一干二净,可以继续好好活着,在这座城市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所谓多思转多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高寒为了保全自己和牤蛋,只有牺牲敖日朗筝了! 现在看来,敖日朗筝想死的心很坚决,高寒知道只要自己对她说:“对!跳吧朗筝,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监狱里熬到死,还不如现在就死来得痛快!闭上眼睛啥也别想,另一个世界不一定不美丽!”这样,敖日朗筝肯定会先把小手机远远地摔开,然后在警察没摸上来之前纵身跃下,自己看着鲜丽的血花喷溅在柏油路上,就可以放心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撤 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撤 退 蓦地,高寒心口猛然一疼,好像被远处射来的一支利箭贯穿前胸…… 电光石火间高寒猛地一激灵,仿佛看到小黑影的眼睛泪花滚滚地看着自己,传递的全是信任和不舍,全是善良和柔情…… 高寒深深舒了一口气,冲着话筒深切地说:“朗筝,你听我说,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牤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再说啦,现在法制健全了,挪用公款数额再大都没死刑,最多无期,好好改造十几年就出来了。那时你儿子也娶妻生子了,你可以当奶奶抱孙子啊!” 话一出口,高寒顿觉心头明亮。 敖日朗筝一听“儿子”二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黑影在楼顶消失了,但哭声仍在话筒里响着。 高寒知道她是蹲坐下去了,冲着话筒继续喊:“朗筝!朗筝!敖日朗筝……” 喊了好几声,敖日朗筝才止住哭,抽泣着说:“我在听,你说吧!” 高寒急忙说:“凭你家的实力,你进监狱也遭不着罪,而且还有我呢!你不相信我吗?你对我的能力不抱希望吗?” 敖日朗筝半天没吱声,一直抽抽嗒嗒地哽咽着,高寒急得直喊:“朗筝,你别光哭啊!说话呀?说话呀?” 高寒越喊越急,偶尔路过的行人不知道这老头子犯啥神经了,捂着脸喊个没完,都以为他有病呢!斜了一眼就走了。 他知道敖日朗筝在做着心理斗争,一个人决定去死不容易,决心下定以后,再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去决定生就更不容易了,那需要一个很痛苦的过渡,需要时间,也需要动力,那动力就是活下去的理由。 高寒喊得相当急切,急切到撕心裂肺,越是压抑声调越是加重急切…… 两分钟后,敖日朗筝终于接茬了,怯懦地小声说:“阿寒,你真的那么在意我吗?” 高寒气呼呼地说:“老子不在乎你的话,冒这么大的风险在这儿喊个屌啊?” “噗哧”一声,敖日朗筝带着破涕为笑的腔调说:“爷们儿,我进去以后天天就喊着你的这件宝贝!呵呵。” 在生死面前,人会觉得世间的坎坷羁绊根本不值一提,想到死一片昏暗,想到活一片光明,放下沉重的包袱,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听到敖日朗筝回心转意了,高寒心中的磐石落了地,附和着说:“对,喊吧!好好活着,早晚有一天你能用得上!” “呵呵……”敖日朗筝又笑了。 高寒刚配合她“嘿嘿”笑了两声,她突然收住笑,急促地说:“有人上来了,保重!” 话音一落,楼顶的小黑影冒了一下头,做了一个微小的探臂动作,转瞬消失。随即,从楼顶“嗖”地坠下一个小黑点儿,眨眼之时就“啪”地摔在马路中间,碎成很多瓣。 小黑点必是手机无疑,高寒盯着路面,想找回里面的手机卡,怎奈一辆车接着一辆车从马路中间碾过,手机早已粉身碎骨了。 幸好“高空坠物”没砸到行人和车辆,否则又是事儿。 就这样,匆匆而过的车流和人流谁也没发现此处刚刚落幕的生死交割。 高寒在路边搜索了半天,根本找不到小手机碎掉的那片最关键的残骸。这种情况下警方找到敖日朗筝也不会注意别的了,高寒快步向小街与青云路的交叉口走去。因为街口既可以躲开警方视线又可以看见敖日朗筝下楼的情景,同时也能看见有没有人过来寻找掉下来的东西。 等了大约五分钟,高寒看见几个人夹着一身黑衣的敖日朗筝走出楼口。 敖日朗筝没有戴手铐,在被推进车里的刹那,她抬手捋了一下碎卷长发,扭头望向街口。 高寒知道,敖日朗筝肯定相信自己会在街口看着她,纵然没看到自己,她也会深深地望这一眼,因为这是告别,一种仅次于生离死别的告别。 片刻,载着敖日朗筝的车子和另外几辆车都开走了。高寒收回目光,开始边走边不时回头注视着小手机落下的路面。但那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当走到一个下水道井盖旁边,他蹲下腰身,假装抚摸着鞋子,顺手把两部被抠出手机卡的小手机从小孔滑进下水道。 敖日朗筝被捕了,惋惜和庆幸同时上演。 不难想象,纪委早就着手调查行长柳江升和敖日朗筝贪污挪用巨额公款的事了。证据确凿,甚至检察院和警方都提前介入了,只是凑巧赶上今天早上警方收网,才发生了这一幕。如果警方晚几个小时再行动,将正好赶上盗宝行动的实施,那可麻烦了,三人岂不是被警方歪打正着,顺便来个瓮中捉鳖?那后果可真他妈不堪设想啊!比躺着中枪都惨! 哎哟妈呀!这种情况下还得庆幸一小下,否则真对不起此番的惊险系数。高寒拍了拍胸口,以他的经验,警方应该早就监控行长和敖日朗筝的手机了,就算盗宝得手,出逃时的风险也相当巨大,脱身的几率相当低微。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都是差一步,差一步盗宝就成功了,也差一步就被警方一窝端。 老天爷总跟人们开这种差一步的玩笑,人生也总在这差一步当中或原地踏步、或弄巧成拙、或万劫不复、或起死回生。 但高寒可不想再差任何一步了,他连老头的仪态都不屑去装了,快步返回出租车,说了句“走吧,不管他们了”,便和牤蛋一起乘这辆车快速干到出城路口,然后又换乘一辆出租车驶上通往北京的国道。 不过,两人仍多了个心眼儿,车行几十公里之后,再次换车。就这样,在换了第四辆车时,才来到临近北京城的一座桥上。 这时,二人说要解手,在能避开司机视线的情况下,把用过的手机卡扔进了河里。 庆幸是相对的,现实不容忽视。这一路上,高寒的心都沉在谷底,闭着眼咀嚼淤在心头的伤痛。 说敖日朗筝的下场偶然也好,必然也罢,但也太他妈吓人了,为什么这些悲惨总离自己这么近呢?而且自己只是暂时逃离这种下场而已,天知道哪一秒自己就被卷入这个下场里面去…… 唉!恐惧的苦涩让高寒很累,累得只想睡觉。最好能直接睡死,那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 进北京之后,二人又换了一台出租车。到了长城饭店门口,高寒下车,他让牤蛋继续坐这台车走,先去东北朋友那里待几天。 叮嘱完,高寒从大包里拿出自己的夹包掖在怀里,向院内走去。 牤蛋也没顾忌司机,在车里喊他:“老大,东西和钱怎么办?” 高寒顿了一下脚步,无精打采地说:“你先照看着吧!别和任何人通电话,还是专线联系。” 牤蛋“嗯”了一声,坐车离去。 高寒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这个时间安晨晨应该在工地。他走进亮马河大酒店的大堂,坐在沙发角休息,整个一位眼神呆滞的古稀老人。 这种时刻谁都一样,高寒的心情沉闷极了,一动不动地坐着。敖日朗筝的脸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她哭、她笑都那么真切。 做为一个男人,高寒不但没有让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甚至以自己为生命的女人脱离险境,反而还把她丢进了深牢大狱,这是何等的挫败、何等的自我否定啊?他很无奈、很自责、很自卑、很沮丧、很窝囊…… 直到透过大堂的落地玻璃窗看见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安晨晨蔫头蔫脑地走进酒店大门,高寒才抬起有些坐得麻木的屁*股,跟在安晨晨后面走进电梯。 第一百二十二章 藏 身 第一百二十二章 藏 身 一进电梯安晨晨就对着壁镜撅着小嘴在那儿照,满脸的不乐意,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好几个鬼脸儿。似乎这也没表达完她那糟糕的心情,正准备再使劲儿瞪自己几眼,突然,她瞟见身后的死老头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淫*光四射,恶心极了。 她拧了一下蛾眉,狠狠剜了一眼,无声地骂了死老头子一句,然后目不斜视,不错眼珠地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电梯到了安晨晨住的楼层,她这才注意到只有自己按了楼层键,这老不死的根本没按,看来他也是到这层。 于是,安晨晨又为老不死的占了自己便宜瞪了一下眼睛。出电梯的刹那,她本没在意死老头子跟自己贴得那么紧,迈步向前就走。 哪知刚迈一步,老不死的竟然伸出脏手摸了一把她紧致的屁*股。这还了得,她立马急了,竖着眉毛回手就是一耳光。 但没想到老不死的反应非常灵敏,不但耳光没打着,还被他抬手扣住她的细腕…… 安晨晨“呀”了一声,立时怒骂:“老流氓!老不死的!敢惹姑奶奶,姑奶奶今天踢死你!” 伴着骂声她抬脚就踢,但她又失策了,穿着平底鞋的小脚刚抬起就被死老头子抓住。 她又羞又急,一口唾沫吐在老头脸上,抡包就打。 但这姿势太不给力了,她单腿站立,单手抡包,身子失去平衡,旋了大半圈,不但没打到人,还险些摔倒。 这下她更急、更窘了,嘴里尖叫:“松开我!松开我!来人!来人!”边喊边继续旋着身子抡包。 老头一下捂住她的嘴,笑着说:“小骚*货,再喊我强*奸你!” 闻声安晨晨立马停止叫喊,立眉瞪眼斜视着老头,愣了。 “呵呵……” 老头又笑了一下,松开她的脚脖,揽住她的腰,用粘满花白胡须的老嘴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接着又笑了一声。 这时安晨晨才醒过腔,伸手到老头脸上抓了一把,又揪揪胡子,最后摘下老花镜仔细盯了盯老头的眼睛,继而后退一步,一脚踢在老头大腿根上。 这一脚险些踢到要害,疼得高寒“哎呀”一声。 安晨晨抿着小嘴儿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龟儿子!扮成老头吓老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完一声没笑,揪着高寒贴了一层胶的耳朵捞起就走。 一直捞进房间,安晨晨把高寒往门上一推,回身拿来大剪刀,耀武扬威地喝令:“脱!给老娘脱!” 一腔愁闷在逗闹中被暂时赶跑了,高寒顺从地开始卸下伪装。 安晨晨嫌他动作慢,左一剪刀,右一剪刀地往他身上戳。 虽然她舍不得使劲,但高寒也疼得直躲,嘴里一个劲儿求饶:“姑奶奶,我错了,别扎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多疼啊!” 安晨晨使劲儿憋着笑,嘴里狠狠地说:“疼?一会子执行一剪梅的时候才叫疼哩!快脱!戳死你,戳死你……” 高寒边躲塑料大剪刀边乖乖照办。 安晨晨当然没像她发狠说的那样执行“一剪梅”,倒是美滋滋地先挑解渴的姿势将高寒扑倒,以身相许了…… 女人得到抚慰后,就像饥饿的小狐狸吃饱了一样,温顺极了。安晨晨软软地趴在高寒胸口,纤指在他胸*肌上划着道道,撅着可爱的小嘴儿问:“为啥不辞而别?为啥关机?为啥装成老头儿?” 高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抚摸着她柔滑的香肩反问道:“你为啥回酒店也穿工作服?” 安晨晨瞪了他一眼,抬起小脸儿,流转着眼波说:“你个龟儿子,你不在,我穿得漂亮给哪一个看嘛?” 高寒心里一甜,紧紧地搂住她。 甘甜过后,高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在翻腾,他怕女人离自己太近,因为离得越近失去时会越难受。 甜蜜相依良久,高寒在安晨晨的怀抱里睡了。但睡着之前,他的身心是分离的,身子甜蜜着,而心里却一直在考虑敖日朗筝现在咋样了?她肯定在遭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梦里,敖日朗筝舞动衣裙在青草地上欢快地奔跑、笑闹,无忧无虑地随风而起,自由自在地飞翔。但是,飞着飞着却猛地被狂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寒一下惊醒,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梦境不但可以校正来自真实生活的失重,更能重复锥心的痛苦。高寒多想让敖日朗筝自由啊!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愿望,只能让它在梦里成真了,但梦又跟现实扣得那么紧,一口气都不让人松。 怔愣半晌之后,高寒看了眼手表,时间是午夜两点半,身边的安晨晨睡得跟一只小懒猫儿一样,贪婪地微张着小嘴儿,均匀地呼吸着,小手像猫爪子似的微蜷着放在枕边,一条美腿扔在高寒腰上,生怕他跑了。壁灯的柔光把她的肌肤照得像柔软的美玉,美得很高贵。 高寒悄悄凝望了她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了心头,总觉得自己跟所有美好的缘分都进入了倒计时。 在安晨晨额头浅吻了一下,高寒轻轻起床,拿着夹包进了洗漱间。 他拿出和牤蛋专线联系的小手机,开机后打了过去。 风音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传来牤蛋朦胧的声音:“老大,没睡呀?” 高寒小声说:“睡了,刚醒,你啥时候睡的?” 牤蛋说:“十一点才睡,这帮小子挺热情,喝了半宿。” 高寒问:“东西啥的都安全吧?” 牤蛋答:“都在我身边呢!我自己住一个屋,安全。” 高寒说:“你没别的任务,就是看好钱和东西。咱俩得猫几天,我这两天采取点儿措施,确认安全后,我们再研究下一步。” 牤蛋说:“放心吧老大,我这几个哥们儿都贼保险。” 高寒说:“那行,睡吧。” 牤蛋说:“嗯,睡。” 挂断电话,高寒穿上老头的衣服,但没化妆,像个农民工一样悄悄溜出房间,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程慕鸢家。 因为之前没通电话,高寒摁了好几遍门铃都没动静。他趴门缝上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声音。他掏出常用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开机。因为一开机麻烦事就多了,不但容易暴露行踪给日后带来逻乱,而且上官茗茗肯定会打来电话,到时候咋解释,又咋样去纠缠呢?哈尔滨家里倒是没啥问题,他每次长时间关机都告诉家人和朋友出国了,回来再联系,互相早已习惯了。 犹豫片刻,高寒把手机装了起来,转身要走。 突然,门里传来说话声:“是高寒吗?” 高寒听出这是程慕鸢的声音,他回身贴着门缝说:“是我。” 门开了,程慕鸢站在门口,粉色睡衣罩着她丰*满的身体,用不解的眼神打量着高寒,满是疑惑地问:“怎么穿成这样?” 高寒撇了一下嘴,“要饭了呗!”说完走进屋子。 程慕鸢关严房门,回头审视着他。 等他坐在沙发上,程慕鸢抱着胳膊说:“修女给我来电话了,说你关机失踪了,让我帮着找你。她都急坏了,闹不好还要有更大的动作。” 高寒皱了一下眉,问道:“你咋说的?” “我只能说尽力帮忙呗!” “你们都通过什么手段找人?”高寒盯着程慕鸢的眼睛。 程慕鸢说:“我们找人也是通过警方去上手段,比如手机定位、监控亲属和朋友圈,再就是查找乘机、乘船、乘车的记录,另外就是追踪监控录像。” 高寒点着头问:“还有别的高招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 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 雷 程慕鸢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说:“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高寒放松身体,背靠沙发,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问:“修女还能闹出什么大动作?” 程慕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仍然抱膀站着,眼神中的冷有所消减,丰*腴的身体以看得见的速度分泌着诱惑,但口气仍然很认真:“你没惹啥大祸吧?” 高寒抬起目光,冷峻地看着程慕鸢的眼睛,说道:“祸倒没惹啥大祸,不过,干的也不是太见得光的事儿。就是干的正经事儿,我也不想再坑她了。” 程慕鸢往前跨了一步,不解地问:“什么坑她?我没听懂。” 高寒双手垫在脑后,仰在沙发上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她是啥人你该知道吧?我这样的人和她在一起不就是坑她吗?我感觉和她多在一起一天,就是多造了一天的孽。” 不知道感情能给女人多大的胆量,面对危险气息浓郁的情人她们似乎不知怕。程慕鸢笑了,扭身坐在高寒旁边,歪着头妩媚地说:“你是啥人呢?” 高寒撤下手臂,用胳膊肘触碰着她的高地,斜着眼睛说:“我是见着你这样的骚*货就迈不动腿的畜牲呗!” 程慕鸢迷离着眼光说:“男人都是畜牲,有些畜牲很简单,浑身上下都挂着畜生的招牌,所以永远会被人当成畜牲,害不到人的。你这个畜牲就不同了,长了副人的皮囊,嘴里又含着蜜糖,勾着人去舔。但蜜糖里却含着砒霜,早晚要人命!”说着,她的手伸向高寒。 高寒侧身探手,配合着动作回应道:“你还没告诉我修女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呢?”。 程慕鸢咬着嘴唇说:“你不知道……女人为了……为了感情能翻转世界吗?”说完咬住了高寒的胳膊。 高寒皱了一下眉,说道:“她明天再翻转世界吧!我先把你翻转了再说!” 第二天清晨,程慕鸢上班了,高寒睡到上午十点才醒。他觉得不放心,打专线电话让牤蛋把仿品和钱送到程慕鸢家,那几件精密的设备都放牤蛋那里。 牤蛋到了之后,高寒给他留下足够花的现金,叮嘱道:“这几天咱俩要深居简出,千万别麻痹大意,等我的消息。” 牤蛋还是那套老头打扮,他把高寒的衣服掏出来放到沙发上,摸起茶几上的一个桃子,推着胡子大口往嘴里塞,说道:“放心吧,我又不傻。老大,咱啥时候卸下这身皮呀?可烀死我了!那哥几个问我为啥扮老头儿,我说接了部戏,适应角色呢!呵呵。” 高寒瞅了他一眼,又给他扒了一根香蕉,说道:“本身就不该让别人看到这身打扮,我不告诉你,这一点你都想不到?下出租车找个楼空,几把就拽巴下来了。靠!” 牤蛋嘿嘿笑着说:“这回我记住了,那哥几个都没说的,绝对可靠。” 高寒蹙着眉头说:“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不是咱哥俩,一起干完事我都不会让同伙知道自己的行踪,明白吗?那哥几个如果可靠就多花点钱,维持住了,将来兴许用得上。” 牤蛋这些年都是在高寒的训斥当中成长的,他听话地说:“明白,他们几个都贼服我,肯定没问题。” 高寒点了点头,示意牤蛋撤退。 牤蛋刚走二十分钟,一身制服的程慕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要给高寒做午饭。高寒坐在沙发上,望着厨房门口进进出出的程慕鸢,心里短暂地温暖着。女人真的有很多面孔,程慕鸢昨夜放*荡得像妓*女,上班时端庄得像干部,现在系着围裙又像是贤妻良母。高寒明白,她这是在向自己表达着她的用心,其实她满可以随手买些便当回来吃的。 在饮食方面受到悉心照料,历来是男人最原始的渴望,成年的女人都了解这个铁律。她们都明白,表面上男人的感情完全是靠下*体激发的,而实质上不然,男人的感情一部分来自胃液的滋养。 程慕鸢的手艺不错,又很麻利,眨眼功夫两菜一汤就端上了餐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扒牛肉,一大碗鲫鱼汤,再配上香喷喷的米饭,高寒吃得不亦乐乎。 程慕鸢不吃,她说自己减肥,一会儿开车回单位喝一杯自制的营养粥就得了。她一边给高寒倒啤酒,一边很有内容地笑着说:“上午又接到了修女的电话,催问结果呢,急得不行。” “你咋说的?”高寒表面平静,内心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说正托人查着呢!还劝她不用担心,说你小子福大命大,精着呢!估计是不方便才关的机,等忙完了就回来了。”程慕鸢看着高寒的吃相,一脸的幸福样。 高寒点着头,得便宜卖乖地坏笑着说:“嗯,说得不错,反正她要知道我被你*养了,得杀了你!” 程慕鸢撇了一下嘴,精明的美目眨了眨,无所谓地说:“过哪河脱哪鞋,到时候再说呗!昨晚忘了告诉你,女人为了感情不但可以翻转全世界,也可以为了感情背叛全世界!”说完把脸颊向高寒凑了凑,眼里泛起了波浪。 高寒瞟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很难琢磨,是个值得挖掘的主。他喝了口啤酒,郑重说道:“我得求你件事儿。”说完观察着程慕鸢的表情。 “说。”程慕鸢甩了一下头发。 “你帮我找个可靠的律师去一趟浩旗城,我有个朋友挪用公款进去了,不需要辩护,只打听打听案情就行。能办吗?”高寒停止了咀嚼。 “能,把你朋友的基本资料和办案单位写给我,下午我就联系。”程慕鸢说得很轻松。 高寒叮嘱了一句:“人要可靠。”说完,写下了敖日朗筝的名字和单位,他只知道这些。 程慕鸢站起身,不无自豪地说:“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吧?我们都是铁关系,放心吧!”说完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站起身说:“有单位就行,不知道办案机关也没关系,一样可以查到的。” “等一下。”高寒起身绕到沙发后面,打开牤蛋送来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捆美金递给程慕鸢。 程慕鸢轻蔑了高寒一眼,推了一下钱,说道:“不用这个,事儿办完意思一下就行了。” 说完,她绕到沙发后面,看着多出来的一个箱子和旅行包皱了蹙眉,狐疑着问:“谁送来的?装的啥?” 高寒笑了一下,“牤蛋送来的,我的嫁妆。” 程慕鸢低头笑了,一直到出门,笑意都挂在脸上。 高寒明白程慕鸢现在的心态变了,以前她是鬼鬼祟祟地和自己偷*情,现在她知道自己要离开上官茗茗,就有了要和自己长相厮守的念想。 女人一旦有了和某个男人长相厮守的希望,她立马会变作忠诚又勤劳的工蚁,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 没办法,高寒现在必须利用这一点。 下午五点,程慕鸢准时下班,还买回了很多菜。她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告诉高寒:“我派去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能见到人。” 高寒跟着她忙进忙出,问道:“律师得有委托人啊?用谁的身份委托的?” 程慕鸢无所谓地说:“用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委托的。” 高寒手里择着菜,凑过脸亲了她一口。 程慕鸢亲昵地笑了一下,妩媚地看了高寒一眼。 高寒觉得程慕鸢有那么一点儿赴汤蹈火的架势,心里挺高兴,又凑过嘴亲了一下她的下巴。 程慕鸢马上回吻过来,两人就这样一个手里拿菜,一个手里拿刀,半伸着手臂叼吻了一分钟才分开。 高寒洗完手,从后面抱着程慕鸢说:“一会给律师打个电话,让他见到敖日朗筝时提一下我的名字。还要注意保密,咱们主要是了解案件进展到了什么程度,都涉及了哪方面的问题,顺便探听一下他们银行别的干部出没出事儿。” 程慕鸢“嗯”了一声,幸福满满地切着肉。 一句“咱们”,高寒把程慕鸢拉了进来,最起码让她感觉到办的是“咱们”自己的事。这个“咱们”里,有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贤内助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贤内助 爱情绝对可以把女人变傻,只有现实能让她们回过神来。但愿现实永远在暗处,这是男人的想法。 高寒了解程慕鸢工作的特殊性,更知道她的敏感很正常,但她一直没问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能不说这是她的聪明之处。虽然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涉案其中,但她就是不说破,因为如果她知道详情,一旦自己出了问题,她是摆脱不了包庇嫌疑的。如果不问,她就不知情,就不会被追究,这样最终可以保护她的。不过,无论怎么说,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和自己这个口中含着蜜糖也含着砒霜的男人搅在一起,可见感情这东西是多么的让人忽略危险啊! 程慕鸢按高寒说的做了,律师随时和她保持着联系。她得到消息就打家里的座机电话告诉高寒,然后再把高寒的最新指示转告给律师。 经过是这样的,律师到了浩旗城的第二天,就按程序见到了羁押在看守所的敖日朗筝。敖日朗筝神情呆滞,满目狐疑,家人早已帮她请好了辩护律师,又有一位陌生律师来会见,这当然会让她不解。 敖日朗筝很奇怪地问律师:“请问,是谁委托您来的?” 律师出示了程慕鸢的身份证复印件。 敖日朗筝不认识程慕鸢,正满脸疑惑时律师小声说:“高寒很挂念你。”然后很隐秘地给了敖日朗筝一个眼色。 敖日朗筝一惊,随即眼泪刷地下来了,赶忙在委托书上写了“同意”两个字。之后,她象征性地概述了一下自己挪用公款的事实经过,而且特意在陈述的结尾说:“反正就是挪用公款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就如实交待了,争取一个好态度。钱我都赌输了,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的!” 最后这句“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的!”敖日朗筝说得很重,又给了律师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 得知这一切之后,高寒又让程慕鸢交待律师多在浩旗城待几天,看看案情有没有啥变化。着重还要弄清楚敖日朗筝所在的银行除了行长和她出事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等消息这些天,高寒不用整天猫在程慕鸢家里等电话了,他化好妆去亮马河大酒店找了好几次安晨晨。 小妖精知道高寒就埋伏在自己身边,乐坏了,连工地都不去了,每天待在房间,等着和那个突然造访的“老色*棍”撒欢儿。 有一天还闹出了笑话,安晨晨的父亲发现宝贝女儿这两天不务正业,问她咋回事儿,她满面春风地对父亲拉着长声:“我……不……愿……意……去……工……地。” 父亲不放心,不知这个刁钻任性的小姑奶奶在搞啥名堂,于是提早两个小时回到酒店查看。结果抬起手刚要敲房门,门开了,女儿笑魇如花地挽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看老者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年长若干,安父懵圈了,雷击一般张口结舌。呆了半晌,安父上句不接下句地指着女儿说:“你……这……你……唉!”话没说完整,哆嗦着手掌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安晨晨和高寒突见安父出现在门口,先前也是一惊,但两人随即便恢复平静,脸上波澜不惊的。 随即,安晨晨露出恶搞的窃喜,看着父亲震惊的样子更加温婉地将“老者”的胳膊搂得紧了,她要用肢体语言让父亲知道自己与这个糟老头子伉俪情深。 高寒是见不得任何一个女人家长的,本能地躲了躲。 见高寒这样,调皮的安晨晨不但没收敛动作,反而变本加利地贴紧身子,搂上了高寒的腰。 安父真的无语了,试想,哪个父亲能接受年轻的女儿和一个比自己都古稀的老头如胶似漆?安父激动得浑身发抖,倒了好几口气,蠕动着喉结悲愤地冲女儿说:“孽障!说!这是咋个事情?” 安晨晨哈哈大笑,调皮地扑到父亲身边,搂住父亲的脖子说:“爸爸,人家要嫁给他喽!”说话间手指高寒,踢着小腿儿,身上的彩色纱裙娑娑直抖…… 安父歪脖瞪着这个不肖女,哑口无言。 这时,高寒上前鞠了一躬,清脆地说了句:“伯父好!” 安父又是一惊,伸手指着对面的“老者”,看了一眼坏笑的女儿,再看一眼给自己鞠躬又叫自己伯父的“老者”,口中连说:“这……这……” 高寒很有礼貌地说:“伯父,我还要拍戏,告辞了。”说完浅鞠一躬,快步而走。 身后传来安晨晨的嘻笑:“嘻嘻,爸,他就是上次您说一表人才的帅哥,人家化妆拍戏哩!” 打这以后,再与安晨晨幽会,高寒都先用公共电话问清她爸在不在,然后才决定去不去。 在程慕鸢家猫了第八天的时候,律师传回的消息基本让高寒满意了。首先,敖日朗筝涉及的案件只是单一的挪用公款案,没有其它。调查组只暗访了半个月,就确定了她挪用公款的直接证据。她的案子和行长柳江升有直接关联,于是调查组变成了专案组。只是收网收得太巧了,抓敖日朗筝的同时,不但一锤砸碎了她的黄粱美梦,也让高寒的发财大计胎死腹中。 另外,副行长徐胖子正常上班没发现异常。而且程慕鸢派去的律师还弄清楚了敖日朗筝是被人举报的。 高寒马上想到了小白脸儿,这事不会错。 可是,高寒并未就此放松,他坚信细节决定成败。也许现在的一切都是表面现象,是警方故意放个***,迷惑犯罪分子而已,说不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和牤蛋认为安全时一露面,一网打尽。 在第九天的时候,高寒让程慕鸢利用关系打探一下自己和牤蛋是否上了网逃名单。程慕鸢为难了,她这个级别的检察官根本无权进入机密网页,而且查询都会留下痕迹,那是违纪。要想知道结果,必须通过公安局的朋友想办法查询。 程慕鸢趴在高寒的胸*脯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胸肌…… 良久,她才停止敲打,坐了起来,眼神紧紧地锁着高寒,郑重地说:“高寒,如果你认为自己做的事情会露出马脚,那么,你应该早做准备,不能这样胡猜,你说呢?” 高寒明白她有很大的顾虑,轻缓着语气说:“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我和敖日朗筝的官司有点牵连。其实就是她在澳门从我手里借过钱,后来还了,怕官方找我麻烦而已。如果敖日朗筝能一个人揽下所有的事,我就是安全的。” 听高寒这么一说,程慕鸢的表情有所舒缓,温柔地说:“这不要紧,如果专案组传唤,你只要实话实说,不会有问题的。你没有参与她的事情,你们之间就是正常借贷关系,这不犯法。” 高寒摇摇头,撇了一下嘴说道:“拉倒吧!我他妈可不敢相信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先整进去关个一年半载的,那不全完了?还是小心为妙吧!”说完征询地看着程慕鸢。 程慕鸢点了一下头,微笑着说:“行,明天我就办这事儿。不过你别着急,得几天时间。反正浩旗城那边也得让律师再盯些日子,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说完,手又游回了高寒胸膛。 程慕鸢每天细致入微地照顾着高寒,下班就往家赶,洗衣做饭俨然一位妻子。当然,这一切不排除她为了极尽可能与高寒多多相处而拖延时间。七天后,程慕鸢才告诉高寒,她托人查了,高寒和牤蛋不在网逃名单上。 高寒心里有了底,他让程慕鸢交待律师再去会见一次敖日朗筝就可以回来了,会见时要着重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程慕鸢微笑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高寒不算太焦急地等到了傍晚。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他马上接起:“高寒,我现在往回赶,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程慕鸢有些忙乱地按着轿车喇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跌眼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跌眼镜 高寒心里一惊:“什么消息?” “等我回去跟你说!”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也说不明白是好还是坏,十五分钟后到家再细说。接到律师的电话我提前下班回来的,在家好好等我啊!”程慕鸢挂了电话。 高寒仍然握着听筒,忙音嘟嘟地响着,带动他的脑细胞飞速旋转。他首先怀疑程慕鸢是不是被控制了,带着警察回来抓自己?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她根本不用打这个电话,直接告诉警察自己在他家就完了。再者,凭她对自己的感情,就算这种情况发生,她也会想办法暗示一下自己的。 不太可能!对!不太可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得不防啊!如果真是那样,她往家里打这个电话肯定就是确定自己是否在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现在这所房子的周围肯定早已被警察包围了,自己现在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高寒急忙贴上窗口向外窥视。外面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和车辆缩小了几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蠕动,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紧张感使高寒浑身肌肉绷紧,他看了看防盗钢窗的护栏,如果有危险发生,这里不是一条生路,怎么办?束手就擒还是抵抗一下?说实在的,宁可去死,他也不愿意再进监狱。最后决定,如果有危险发生就绑架程慕鸢,博他一家伙!他握住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这时,门锁转动了,他闪身贴在门旁。如果程慕鸢身后再有人跟进来,他就猛地搂住她,把刀子抵在她脖子上…… 高寒蓄势待发,做好了反手一夹的准备。 门一开, 高寒的袭击动作进行了一半就搁浅了,因为他看见进来的不但是程慕鸢一个人,而且她手里还拎着一袋青菜。 程慕鸢愣愣地看着门旁眼露凶光的高寒,愣了几秒后,她喃喃地说:“看来是个好消息。” 高寒尴尬地笑了笑:“快说,啥消息?” 程慕鸢白了高寒一眼,转身把菜放进厨房,一边脱外套一边说:“律师中午去检察院申请会见敖日朗筝的会见证,正巧碰到主审敖日朗筝的检察官。几次接触两人相处得比较熟了,检察官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向律师透露了一些案情,正好让律师把这个情况带给敖日朗筝,好让敖日朗筝更多地提供行长柳江升的犯罪证据。” 说到这儿,程慕鸢拉了一把静静听着的高寒,继续说:“你说敖日朗筝多危险,险些落入行长柳江升精心为她挖的陷阱!”说完带着几分讥笑望着高寒。 高寒不明就里地看着程慕鸢,“咋回事儿?” 程慕鸢拉高寒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新奇的兴奋说:“你说那个柳江升歹毒不?他把驴牵走了,却引*诱敖日朗筝去拔橛,想让敖日朗筝当替罪羊。呵呵……” 看程慕鸢笑呵呵地卖着关子,高寒赶紧问:“拔啥橛?啥意思?” 程慕鸢以窥透一切的眼光看着高寒说:“呵呵,看把你急的,说出来你肯定大吃一惊。” “是吗?”高寒还在装稳,但装得相当拙劣,很多余。 程慕鸢一笑,不再吊他胃口,说道:“呵呵……是这么回事儿。他们银行有几件国宝级古玩,价值连城。柳江升挪用贪污了几个亿的公款,为了添补这些亏空,他早就秘密截取了其他几位副行长包括敖日朗筝的指纹和虹膜数据,而且还花重金从高人那里配到了保险柜的钥匙,又定制了宝贝的赝品。精心策划后,他盗走国宝卖掉了,保险柜里放的是一模一样的赝品。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把自己手中掌握的密码透露给了敖日朗筝。因为他知道敖日朗筝伙同客户炮制假项目,比他挪用的钱还多,而且已经走投无路,肯定会打宝贝的主意。不管敖日朗筝用什么方法盗走国宝,肯定会带着东西亡命天涯。不管她最后下场如何,再说宝贝是假的也没人相信了!而且盗来的宝贝无论真假,敖日朗筝都会出逃。这样一来,他柳江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享其成。但他错就错在没把卖宝贝的上亿资金及时回补银行,导致被举报案发。” 说到这儿,程慕鸢别有深意地看着高寒,眼神相当的取笑,揶揄着说:“呵呵……这样反倒救了敖日朗筝和某些人。否则,如果柳江升和敖日朗筝不在那个节骨眼上出事,万一盗宝行动真的实施,那么,敖日朗筝和某些人真要当一辈子哑巴吃黄莲的冤大头了!呵呵……” 看着呆若木鸡的高寒,程慕鸢一脸的嘲笑和庆幸。 这一棒子削得比敖日朗筝突然被抓都狠,高寒已经无暇顾及程慕鸢咋看自己了,他眼神呆滞地望着茶几上的花纹,连嘎巴嘴都不会了,简直比活生生看到自己变成女人都震惊! 他心里不住地叨念,万幸啊!妈的!真是万幸啊!幸亏只差那么一步盗宝行动就搁浅,否则自己精心策划的大行动得闹出多大的笑话啊!但笑话还是其次,关键是自己和牤蛋再加上敖日朗筝得为这场猴子捞月式的愚蠢行动白白付出多大代价啊!那简直是万劫不复啊!这不等于没事挖自己的眼珠子玩儿吗?天呐!好险!好险! 看高寒傻了一样发呆,程慕鸢含着相当复杂的笑意推了推他,“喂?吓坏了吧?这下,你这个钢丝上的舞者彻底明白江湖有多险恶了吧?呵呵……” 高寒回了回神,省略了所有的掩饰,直直地盯着程慕鸢性感迷人的嘴巴,急切地问:“专案组肯定会因此事提审敖日朗筝呀?甚至还会传讯另外几位副行长啊,他们都是咋说的?” “呵呵,别害怕了!律师着重了解了一下。专案组问敖日朗筝是否有过盗宝的打算,敖日朗筝说她一个女人干不了,连想都没敢想。另外两个副行长根本就不知情。此案基本没啥出入了,放心过你的好日子吧!呵呵……”说完,程慕鸢在高寒头上抚弄了一下。 高寒悬着的心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松散地靠在了沙发上。同时,他想到了沙发后面放着的赝品,这几样瑰丽的“宝贝”多悬没成为自己的殉葬品啊! 第二天,高寒让程慕鸢再次派出律师,要相当郑重地向敖日朗筝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否则他的心仍然不敢放得太踏实。 律师会见完敖日朗筝即时传回了好消息。虽然隔着高墙电网还有几百公里的距离,但敖日朗筝相当懂得高寒的心思,她也相当郑重地表示一切都不会再节外生枝,她敢拿性命保证,让高寒永远放心好了。而且她的家人疏通了各方面的关系,她在里面的生活起居都过得去。并且相当郑重地表示高寒间接传送的关怀让她很满足,她的心情不坏,进了看守所反而轻松了,不用像以往那样总是提心吊胆,每天被压得窒息了。这半个多月她都胖了,卸下了所有的压力,她终于找回了人的感觉。 这他妈真是个好消息,高寒心里轻松了一多半,目前迫在眉睫的只是家中的紧急债务了。但这个问题又是一枚重磅炸弹,又够让他粉身碎骨的了。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没他妈好了!唉! 敖日朗筝留下的港币和美金折合人民币有三百多万,加上高寒自己两张卡里的两百多万,共有五百万出头。但跟急需的数目之间还差一千多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屈指算来,还款的最后期限只剩几天时间了,咋整呢?唉! 刚刚消散的紧张又聚拢起来,在高寒的眉头凝成一个大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