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从赶山打猎开始暴富》 第1章 东北有三宝,无数山珍和地宝 李居安睁开眼,看见老屋棚顶的九根房梁,房梁上边是柳树条编的笆片子,还有稀稀疏疏的蜘蛛网挂在上面。 他一转头,看见母亲坐在炕上缝补,手边是装针线的笸箩,炕上铺的地板革,老屋墙上糊着报纸。 农家大酱的味道飘进来,是邻居张婶将捣碎黄豆放入酱缸,散发出鲜香味美的东北大酱香味。 这是记忆中,魂牵梦萦的家乡老屋。 李居安坐起身,直勾勾盯住墙上挂的挂历。 1980年11月4日星期二。 再过三天就是立冬。 1980年?他不敢相信地环顾老宅。母亲眼角褶皱细纹少了。变年轻的母亲,和1980年挂历,让他心脏跳动咚咚加快。 他确定了,他确实重生回到了1980年! 强烈的欣喜,和心里涌出大量的情绪,让他眼眶激动泛红。 这一年,他18岁,年华正好,浑身有使不完的牛劲。这一年,也是父亲过世的一年,他独自撑起这个家。前世的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忍受不了一年到头不见钱的苦日子,听信了南方过来的参客忽悠,决然南下淘金。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他南下捣鼓货物。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利用各地区的物价差,投机倒把,赚的盆满钵满,进入百万富翁行列。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惊人的来钱速度,让他欲望越发大,飘飘然忘乎所以。 生意越做越大,他行事作风也越来越小心,不敢把投机倒把的钱带回家乡。 他本想再做最后一票,金盆洗手回家乡,给母亲盖间新楼,供钱送妹妹去读书,让全家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结果,合伙多年的朋友背刺一刀,他迎来的是工安严打。 他被判处投机倒把罪,获利情节非常严重,被提起诉讼,判决结果,处20年有期徒刑,并没收所有违法所得财产。 在20年的劳改日子里,他见到白发苍苍的母亲,和瘦到皮包骨头的妹妹。家里贫苦,母亲和妹妹节衣缩食,送干净的衣服和食物探望自己。他才知道,他南下后,丧夫的母亲和八岁的妹妹在村里孤苦无依,饱受村里闲言碎语和欺凌。 出狱后,他目光呆滞地坐在绿皮火车上回家乡。他明明才40岁出头,眼里沧桑憔悴的像个磋磨半生的老人。火车枯燥的声响和震动,让他整个人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脸也浮肿。家乡这个字对于他,是对精神肉体双重蹂躏。 他恨不得猛扇自己几个耳光。 在他辉煌的时候,家人没有沾上光,家都很少回。现在他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又哪来的脸面回到家乡? “要是老天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一生去弥补我的过错。” 悔恨了半辈子的李居安,在火车上昏睡。一睁开眼,真的再次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屯里老屋。 母亲宋兰花放下针线活,叹了口气。 “儿子,你也不能天天胡混呐,咋也得给自己找点营生。别天天跟个溜子似的可那蹦跶。” “妈知道你中意林梅,也不能天天和孙为民赶杖。咱好好干,你这咋也比孙为民那小子瞅着带劲呐。” 李居安看着母亲年轻温柔的脸,强烈的愧疚感涌出。 “妈,儿子抱您一下。” 一个大力紧实的拥抱,是亲情的温暖,让李居安红了眼眶。他内心发誓,老天爷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定要遵纪守法,叫娘和妹妹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 母亲宋兰花被抱着有些扭捏,啐道。 “多大的小伙子了,再不长心,找媳妇都没人给你。” “你把孙为民打进医院,林场赶杖可就没人喽,可咋整。” 李居安猛地想起来。 1980年11月,立冬前下了场大雪。 庆安林场组织附近几个家属屯,上公腰岭子打围。 这年的秋天,屯附近山里野猪泛滥成灾,祸害不少庄稼。刚进入冬季的野猪,身上全是肥膘,油水很足。林场领导想着趁这个机会,组织围猎。 为期三天的打帮围,参与者有民兵和林场保卫科,还有屯里的猎户,猎犬。林场领导想在立冬前,给附近几个家属屯的居民送点肉,挨家挨户包顿饺子改善一下伙食,多余的猪肉还能灌肠,到了过年招待客人。 被他胖揍的孙为民,本来负责帮围的角色,是赶杖子。行猎时,赶杖子的敲击铁器大声呐喊,这叫响杖子,目的是把猎物赶进炮手埋伏的包围圈。野兽如果没有赶进预定的山涧和沟趟子,而是从旁边逃逸出去,就是赶杖子的失误。 现在赶杖子的孙为民,被他打进医院,帮围就少了个人。 李居安笑了,硬朗的少年感清朗帅气。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孙为民这小子打小和我不对付。” “他去不了帮围,我就代他去。我找村长和林场领导说一声去。” 母亲宋兰花吓了一跳。 “你特么嘎哈去,又上那浪去?敢跑去惹事,再打人,我打死你。” 李居安站起身,笑道。 “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耍不浪了,你就瞧好吧。我肯定干正事去。” 谁让他之前给人留下印象太深刻呢。作妖,耍钱,打人,抢村花林梅,南下投机倒把,他哪干过正事啊。 重活一世,他的人生宗旨:哄好娘,带好妹,自由自在,幸福到死。 在这个1980年不禁枪,不禁猎,不保护野生动物的时代,出门都靠介绍信。想要放弃前世浮华,合法弄到钱,只能赶山打猎。 这一年,东北地区还没分田到户,山里野菜山珍还不值钱。 好在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还有无数山珍和地宝。 他相信,他前世能在物欲横流的资本里混得风生水起,重生一世,只要敢于拼命,勤奋肯干,胆大心细也能过上好日子。 母亲宋兰花烧起灶台,灶台用石头和黄泥垒成的,旁边放着一个风箱。灶台连着卧室的炕,烧火会冒烟,使用风箱吹,这样柴火就能燃烧得更旺,卧室的火炕温度也温暖起来。 “那可呗,咱也好好干,咱也不比他们差啥。” “自己寻思明白了就中呗。儿子,吃了饭再去。” 东北老家不垒石头院墙,木棍夹一排简单的隔墙,门也不上锁,正所谓“从前慢”。 大冬天除了猎人会进山打猎,家家户户都是白天在家待着,或者串门溜达。妹妹李晓坐上木桌,捧着一只粘豆包啃起来。 粘豆包,烀土豆,熬酸菜,熬白菜萝卜,一碗腌萝卜条,就是这年代里李家的日常饭食。 李居安大口吃着母亲做的粘豆包,心里涌出股幸福满足感。 菜虽然不算丰盛,但人间烟火气满满,吃下去的全是踏实感。让他无比满足。 八岁的妹妹李晓,瘦得双眼深陷眼窝,营养不良瘦小,满脸菜色,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好几岁。 妹妹李晓大眼睛水汪汪地问:“妈,咱好长时间没吃肉了。” 母亲宋兰花直了直竹竿一样的身体,为难地安抚:“年底就能吃上肉了啊。等年底生产队杀猪分肉咱们也吃。” 妹妹李晓懂事的没继续问下去。 李家屯不大,有70户左右,民风不淳朴,反而彪悍。 生产队杀猪不知什么时候,哪怕生产队杀了猪,能分到李家头上多少,也是未知数。 李居安看着营养不良的瘦小妹妹,和常年辛劳憔悴,满脸菜色的母亲,他迫切想做点什么。 当猎户养家,必须得有杆枪。 村里老猎户用的是老式唧筒式猎枪,子弹都得去供销社另外配。按照现在他的经济实力,养一家三口吃饭都是问题,家里不可能拿得出钱去配枪,配子弹。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搞到一把猎枪? 他猛地一拍头,想起来。 前几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山里盗墓团伙武装化猖獗。当时兴安岭发现了扎赉诺尔鲜卑古墓群,盗墓团伙被工安严打带走。他前世从发小嘴里得知,有砍柴人在后山发现盗墓团伙留下的两杆枪,还有好些武装装备,和弹药。 如果他能拿到盗墓团伙在后山留下的枪支弹药,就能白捡到猎枪!和子弹! 第2章 采山去喽 李居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烀土豆,夹起一口腌萝卜条,狼吞虎咽吃完了饭。 他想要进山得做足准备。在兴安岭李家屯这个地理位置,一年十二个月,7个月时间在寒冷中度过,哪怕是炎热的夏季,最高气温也只有31度,现在11月冬季最低气温达到零下45度。 他到柴房后,将乌拉草絮在靴里,预防冻疮。 上有孤儿寡母的母亲,下有八岁小妹,房屋破落,缺衣少食,但他丝毫不慌。 黑土地里刨到的粮食,每年分到手也只是口粮。主食最多的是土豆地瓜,国家对个人做生意没有全部放开。只要他拿到猎枪,和子弹,遵纪守法靠山吃山,小日子定然踏踏实实,还能发家致富。 李居安提着一盏马灯,带了些煤油。他用麻绳绑好裤脚,防止裤腿里钻风进雪,再抄起墙角的锄头,和十字镐,准备挖土用。他出门前在腰上系了根麻绳,别上斧子和侵刀。 全副武装后,他和母亲宋兰花告别。 “蹽了。” “儿子,这天化雪,溜达钱儿都加点儿小心。白把波乐盖儿卡马路牙子上了,蹭凸撸皮儿了。” “要是摔埋汰了就扑漏扑漏,要不这天还是甭出门了。” 母亲的絮絮叨叨,在他听来都是温暖的关切。 他笑着摆摆手:“知道咧妈,放心吧,走喽。” 李家屯里四周都是连绵大山,树林灌木丛里藏着各种各样的野菜,山珍,药材,人参。还有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们。 母鸡们蹲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晒晒太阳。长满窗花的窗户,滴水的冰凌。 屯里孩子们在户外愉快的玩耍。在没有塑胶跑道也没有宽阔的操场的年代,房前屋后就是孩子们自由嬉戏的乐园。 屯里代销社边上是自行车修理铺。 修理铺边上是马架子,土坯砌墙,草苫顶的马架子是孙老头搭的。孙老头早年开垦北大荒时,有过这方面搭马架子的经验,他回村后凭借手艺进了集体性质的修理自行车合作社。 李居安掏了掏兜里的几样简单工具,和不剩多少的钱,盯着自行车修理铺突然冒出个想法。 黑色内胎? 黑色内胎有韧劲,这不是现成的弹弓制作材料么。 猎杀大型猎物得靠猎枪,小型猎物可以靠弹弓,还能节省子弹。屯里小孩,哪个小时候没玩过弹弓? 他记得孙为民家的弹弓特别让他羡慕。弹弓的架子是不锈钢的钢条做的,弹弓的皮筋儿是红色的,弹性很大,皮兜是鹿皮的。不像他小时候玩的手里弹弓,架子都是用树杈削成的。但如果树杈配上,黑色自行车内胎铰成的皮筋儿,可就不一样了。 李居安连忙道。 “孙伯,这黑色内胎多少钱,要被刺穿孔的。” 孙老头怔了怔,他手里正在修刺穿孔的自行车内胎,心里烦闷着。他见过有人买内胎,但还没见过点名要坏损的内胎。问的人又是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李居安。 他立马摆摆手,叫李居安上别处耍去,甭耽误他干正事。 李居安也不走,笑嘻嘻地等着孙老头用热水泡好内胎,再递上去钱。 “孙伯,三毛一个前内胎。这个都坏了,不用补,两毛钱便宜点给我呗。” 屯里的修车师傅都貌不惊人,还有些不修边幅,但手艺精湛,眼神也毒辣。 孙老头抬眼奇怪地看他,“你妈给你相亲喽?相亲为了面子,专门借自行车去和姑娘家约会?” “把别人自行车蹬坏喽?跑来修?” 李居安看着当年的修车社,心里涌出浓厚的感情,话语间流露出几分沧桑和怀念。 “买就买呗,有用就是。” 孙老头第一次见到街溜子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话,点点头道:“瞧你小子难得正经一回,1毛3拿去,回去好好相亲,带个姑娘家回屯里,别叫你妈天天替你操心。” 李居安满口应下,心满意足地用1毛3,换了一个破损的前内胎。 他抬脚离开后,张家婶子推自家汉子的二八大杠,来了修车社。 孙老头逢人窃窃私语:“李家小伙子知道不,他在约会,借了自行车相亲跑来修车了。” 张家婶子吃了一惊,也压低声八卦起来:“莫不是和林梅相亲了?林梅她家爹妈可不好糊弄,彩礼要价的高,说是铁了心要把闺女嫁进县城里去。” “谁知道呢。” “反正啊,就李家这情况,孤儿寡母又拖着个那么小的妹妹,李家小伙子再稀罕林梅又咋地,两人没戏!” “哎,好好的小伙子,真可惜了。” …… 李居安提着盏煤油灯,独自进大兴安岭深山。 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小时候跟着爷爷走老参道,对这一带很熟。莽莽林海,到处可以看到兴安落叶松,松树上还有松鼠飞快掠过。 他用侵刀砍下树杈,用坚固的树杈和黑色自行车内胎,绑了个结实的弹弓。 内胎条很有韧劲,弹性十足。他怼上一粒石子,抬头对着高大松树上拉满弹弓。 咻! 疾风擦着石子打出,兴安落叶松应声落下松子。 地大物博的大山,物资丰厚。当地人靠山吃山,主要采蘑菇或者挖野菜药材,要么打榛子松子,或者摘软枣子山核桃,也叫采山。 李居安背着竹篓,踩着深深浅浅的雪,一路采山,没多久背篓里塞满了战利品。 榛子、松子、野生小木耳,野生榛蘑、榆黄蘑、猴头菇、松蘑、草蘑…… 背篓里还装了非常值钱的龙胆草、黄芪、细辛、东北贝母、小酸沙枣、丁香等等。他这一采就是好几斤,采不完,根本采不完。 兴安岭区满山都是宝,山核桃剥下来的皮都能很值钱。 他掂着沉甸甸的背篓,心里全是收获的满足感。 他重生前南下淘金的时候,得知孙为民留在老家,在80年代,通过卖木耳、蜂蜜、野生药材等山货赚取了相当可观的收入。孙为民那时候在乡里可长脸。 但那时候的他,不以为然,觉得在家乡当农民,哪里能比得上南下的纸醉金迷?和花天酒地? 现在,他走着熟悉的故乡老参道,体验记忆中大山的包容和馈赠,心里满当当非常踏实。 他恨不得狠狠扇过去的自己一巴掌。 留在家乡不好么? 不禁枪,不禁猎,野生动物满地跑的年代,只有这时候才有。现在才是赶山狩猎的黄金年代! 前方就是砍柴人说的盗墓团废弃营地。 李居安绕着废弃营地走了圈,发现雪地里有个大树墩子,树墩子有将近一米高,在当地被称为“佛爷座子”。 跑山人认为它是山神的座位,走累了,也不敢坐在上面休息,否则,就会迷山,几天走不出来,甚至丢掉性命。 这神乎其神的大树墩后有一个洞窟,里面全是人为留下的生活痕迹。 他心中一凛,眼睛期待地亮起光。 按照前世砍柴人的说法。盗猎团伙藏匿的猎枪和子弹,就被留在这片废弃营地里。 第3章 落单的黄毛子出现 k ?废弃营地口落满了雪。 三十多公分厚的雪冻得瓷实,雪下面的土估计更瓷实。 李居安抡起锄头,凿开冻结实的冰雪,再用十字镐刨坑。工具对了,用起来就趁手,刨坑的速度也加快许多。 他将废弃营地周围的冰雪刨开,砸开冻土观察地上的痕迹。确实有一个洞,经年累月的洞穴底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过去跟着爷爷进山采山,最是明白这声音是什么。跳猫子! 在兴安岭老家,野兔又叫跳猫子,刚进冬季的时节,跳猫子最是肉质肥嫩,肥美的不行。 他止不住想起妹妹李晓瘦弱到深深凹进去的大眼睛,和母亲宋兰花脸上营养不良的菜色。如果他这次进山,还能打猎物回来,就能让家里人先开开荤。 他四下找了找。 如果他能找到铁网,就能用铁网下套的办法,让跳猫子触网后,头部一下子钻进小网眼里出不来,直到守株待兔。但现在他手里没有猎枪,没有陷阱铁夹,也没有铁丝网,只有一张弹弓。 李居安带着丝遗憾,继续用十字镐刨开冻土坑。 “要是过年前能逮个跳猫子当年货,还能图吃个新鲜。” 雪地下冻土被刨开,李居安手脚并用,往下方冻土坑里去够,一个用麻袋包着的长条物体,被他用力从地下拽出来。 他赶紧找了个背风向阳山坳,掂了掂重量,约莫有20来斤。他内心惊喜,或许真的是两条枪! 他把麻袋打开,再将包的黄色油纸打开,两条八成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让他激动地像是吃了兴奋剂。 “今儿个运气忒好了,打猎神器!” 56式半自动步枪既能连续扣动扳机连发,也可以单发。弹膛容量上限是10发。这可比屯里孙家爷辈传下来的唧筒式猎枪还要好使。 他狂喜地抱住56式半自动步枪,嘴角疯狂扬起,怎么都压不下来。枪身上编号被锉掉,哪怕送进供销社,供销社也不收。 他另外掏了掏麻袋,又发现几个小油纸包。小油纸包打开,是两个装弹槽,和4盒子弹。每盒子弹都是25发子弹。 他感受激动狂跳的心,空拉几下枪栓,打开弹簧扣,压入子弹,开始校枪。 屯里有老猎户,爷爷又是跑山人和猎户走得很近。李居安小时候常年缠着猎户耍,也知道校枪的重要性。他用桥夹快速装填子弹,将一盒标准25发子弹,装弹10发,将剩余的弹槽放进兜里,抬枪上脸对着四处瞄了瞄。 只有校正了枪,弹道才会精准,也避免炸膛风险。 校枪一般用3发子弹就可以了。 第一枪,查找弹着点,然后进行修正。 被刨开的冻土下,掩有密密层层的杂草里,蓦地一只灰色的跳猫子,听见枪响受惊,慌里慌张往外窜。 李居安再打一枪,一枪正中跳猫子头部后的脖子。一枪让跳猫子瞬间丧命,进入一个眼出来一个洞。 灰扑扑的跳猫子蹬了两下腿,跌倒在雪地里,不得动弹。 李居安大喜,第二发校枪就是10环,就不用修正,还白捡一只肥美硕大的跳猫子。 他用侵刀捅跳猫子,开膛破肚,将内脏往雪地里搓了搓,然后塞填回去,扔进背篓里。肠子内脏都是肉啊,在物资稀缺的年代,任何肉都不得浪费。六斤的跳猫子肥的可以,他背起篓子沉甸甸的,全是踏实感。 一路上,他看见野鸡脚印,还有狐狸脚印。 这片白山黑水的大兴安岭,黑熊,野猪,东北虎,飞龙,傻孢子,野鸡等猎物到处都有,运气好还能绑上人参娃娃。一枪在手,野味全有! 屯里一般不打黄狐二仙,周围山多。乡亲只要进山采山不卖不破坏,林场人知道也随便你。有时候供销社会派人下来收,都承认是个人打的物资。 他听母亲说,除了在母亲那个年代62年的时候每天定量三两三,其他时候只要靠山吃山,就不会饿死。哪怕家里没汉子进山打猎,光靠地里的粮食,大碴子粥也够随便喝。只是油水不够。 李居安掂着背篓里的肥美跳猫子,嘴里生津,馋的不行。他已经想到红焖兔肉的鲜美滋味。 家里终于能开荤了! 他肩头扛着把56式半自动步枪,背后还背着一把。在向阳山坳雪地里,双腿没有单腿快。他用侵刀砍了一截松木,三两下削成滑子,在当地也被孩子叫“单腿驴”。他双脚站在上面。单腿驴冰上阻力小,行进速度比爬犁或冰车更快。 他踩滑子过林场,目光扫视周围的打围区。 林场领导组织几个家属屯的民兵,和林场保卫科的人打帮围,再加上各屯子的猎户,鬣狗,共计一百余人和三十多条狗。 孙为民被他揍进卫生所,现在帮围少了赶杖人。 但李家从没出过猎户,他哪怕毛遂自荐,怕是也会被林场领导婉拒。因为兴安岭狩猎,规矩很大,有严密分工。 猎手们都有共同的行业术语:称打母鹿为打雁脖,打公鹿为打八叉。称打野猪、黑熊为打黑毛,称打鹿和狍子为打黄毛,打松鼠叫打灰狗,打紫貂为打大叶子,打黄鼬为打黄叶子。 冬天打空筒树里的熊为掏仓,春天往地上泼盐水招诱鹿来舔食而捕杀之称为打碱场。 屯里打帮围,需要码溜子,赶杖子,炮头,炮贴。他想要顶替孙为民的角色,是赶杖子。 赶杖,需要团队默契的合作。去年赶杖的时候,是孙为民和钱家幺儿赶杖,双方没掌握好时间,还没到预定地点呢,他们就偻火赶杖,变成了行话里的冒仗。原本一帮野猪,逃了两头炮卵子,两头老母猪,四头小黄毛子,把炮头气了个不行。 李居安目光炯炯,盯住这片林场地带。 外出办事还得有介绍信呢,他若是自带手艺毛遂自荐,被林场领导看中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忽然,一株烧苗引起他的注意。 他眯了眯眼,前方的烧苗已经奄黄。一般雪地里不会有烧苗,只有大型野生动物标记尿液气息,施肥过多过浓,就会造成叶片出现焦枯的烧苗现象。 他蹲下仔细观察雪地脚印,神情一凛,整个人因为兴奋身体高度紧绷。 这附近,有落单的野猪出没! 而且根据足印大小,至少是一头200斤重的黄毛子。 第4章 56式半自动步枪单杀大孤子,刺激! 李居安扒开烧苗,用手摸索两下嗅了嗅气味,骚臭味熏得他直瞪眼。 “牲口!臭得辣眼睛。” 他有些惋惜身边没有猎犬。若这时候身边带着追踪猎犬,这么新鲜的烧苗出现,猎犬定能激动地冲出去,循着气味将野猪快速找出来。 但现在,他孤身一人,只能拼接早年和爷爷走老参道的经验,去野猪常出没的地带寻找更多线索。 兴安岭老沟背的阴山岗上,满目都是葳蕤茂盛的松树林海,也是林场野猪最常出没的地带。 李居安提着56式半自动步枪,走在松树林海间,靴子踩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头顶枯树枝积雪坠落。 这一片地带,遍地都是野兽脚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可以说只要胆大心细,就会有所发现。 也是运气好,他没走两步,就听见野兽凶悍的吼叫。 一头大孤子,嘴上挂着两颗溜尖獠牙,全身挂着泥油甲,正莽劲在粗糙的松树干上蹭痒痒。 大孤子又叫独公,是离开猪群独立讨生活的公猪,脾气暴躁,性格异常彪悍。能在兴安岭凶险环境,独自长到250多斤的独公,生存自信心和体魄都达到巅峰。 大孤子远远听见雪地动静,也不慌张,淡定地继续蹭着痒痒,非常畅快。松树油脂,在大孤子身上均匀的来回蹭抹,缓解难耐的奇痒。整个松树林海都是大孤子爽极的哼唧低吼。 李居安没有惊动公猪,在灌木丛后缓缓蹲下来,仔细观察。 他本来以为只是头200斤的黄毛子,没想到这头体型比黄毛子更大,都快接近300斤的炮卵子。 一般炮卵子会携妻带妾,成家立业,不只是一头,而是野猪一家子聚集出现。所以就这一点来说,他今儿个运气真的不错。独公,要比一群野猪好狩猎许多。 他目光移到大孤子身上挂着的泥油甲,心中一凛,紧张起来。这身泥甲,真厚实!得亏他手里的不是气枪,若是普通气枪,都打不穿这么坚硬的泥油甲。 兴安岭蚊虫很多,野猪夏季饱受蚊虫侵扰,不得不泡在泥塘里,把毛发稀疏的身体滚满稀泥巴水。在烈日暴晒后,泥巴壳包裹身体,这也是野猪为了解决蚊虫刁难,做出的反抗。但在冬季,野猪浑身泥巴壳奇痒,就只能找粗糙树干蹭痒痒。 林场满是松海,松树干油脂含量极大,本就坚硬的泥巴壳,被油脂裹紧实了,成了更结实的铠甲。越发坚硬的泥油甲,就连峨嵋EM45 B-3气步枪都未必能打穿。 李居安盯着大孤子,估算距离约莫是百米,他举起56式半自动步枪。 他瞄准大孤子耳朵下方,这个头部部位以百米距离,按照毫米子弹的威力击中,几乎是一枪倒。 他瞄准,果断扣扳机。 砰——! 轻脆的枪响后,枪管后膛就冒出白烟。 大孤子刚好蹭痒痒舒服,调换了一个位置。突如其来的轰击,在大孤子后背轰进一个眼,出来一个洞,猪身超前翻了三个跟头,嘴啃在雪地里。 李居安心中暗叫:擦过去了! 好巧不巧,他开枪的同时大孤子换了个方向,子弹没有进入耳朵下方的头部,而是对准身子击穿泥油甲,子弹扎在肋八子上。 如果头部集中,基本一枪倒,但心脏被击中,野猪还能跑出去。现在击穿泥油甲,强烈的痛,和被攻击的愤怒,让大孤子撅起溜尖獠牙,愤怒凶悍地盯住灌木方向,后腿莽劲就横冲,直奔李居安! 獠牙似两把尖利的弯刀,百米距离一顿猛突,大孤子一心要撞死他。 距离太近! 他都能闻到面前奇臭无比的骚味,和大孤子身上的血腥臭味。 李居安心中唾骂:草! 他举起56式半自动步枪,感受心口强烈咚咚的狂跳,几乎是用枪管抵住大孤子猛扑的冲击,扣动扳机又是一枪。 砰——! 枪身上抬抛壳,伴随巨大的后座力,他整个人跟着向后顿了一下。打爆大孤子心脏! 大孤子心脏被击中,大口怒喘气越发愤怒,但还能扑。 极近距离的交锋,击出两枪后,火药爆炸的高温让雪融了一片。 李居安忍着虎口的滚烫,用枪把子朝大孤子面门继续开枪。 大孤子后腿莽足劲猛蹬,溜尖獠牙将枪把子撞飞,李居安也被奇大无比的撞击力,冲倒在地。 猎枪掉落在旁边,他侧躺被撞倒,上身棉袄缩起露出腰部的肉。 柔嫩的腰部暴露在大孤子面前。 浑身浴血的大孤子速度慢了许多,但撅起溜尖獠牙依旧极有杀伤力,对着他露出的腰腹就要拱。 李居安血压“噌”涌上头,脑瓜子嗡嗡的,这牲口成了精! 他右手下意识颤抖,压制恐惧感,暴戾气灌顶,双目血厉。绝对不能叫这牲口冲撞他腰腹。尖锐的獠牙就和弯刀似的,别说撅牙掀撞,单说这一下冲撞,就能叫他大肠小肠都掉出来。 猎枪已经被掀飞,必须用更趁手的武器,草! 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大孤子接近300斤的体型,野兽濒死的横冲报复,让他肾上腺素狂飙,危机感涌出。他眼睛眯起,棕色瞳孔闪出凶光,仿佛沉睡猛虎突然惊醒。 他抵死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抽出腰间的侵刀,手臂肌肉青筋一根根绽开,背阔肌拉伸,巨大的贯穿力,对准大孤子低头冲撞的耳下部位狠狠扎下。 侵刀狠狠扎进大孤子耳朵下方。 鲜血浸染白色侵刀,直插入大孤子耳下脑部。 大孤子撅牙的惯性让它啃在雪地里,三个跟头翻滚后,四蹄朝天仰壳了。 雪落声消散,松海只剩下寂静。 李居安看着僵死的大孤子,感受到胸口心脏还在狂跳。他过去常幻想能有机会杀死野猪,今儿个头一回办到。他血液都在沸腾,强烈的爽感,让他热血上头,内心大呼过瘾! “得嘞!真特么爽!” 他一脚踹向大孤子僵硬的仰壳身体。 两枪打出去,一枪打中肋八子,一枪打中心脏。要不是最后侵刀的这么一捅,他和大孤子能双双交代在这林子里。 心有余悸的危机感,和单杀大孤子的刺激快感,让他胸口剧烈起伏。生死一线,和凶悍猎物斗智斗勇,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斗其乐无穷!做猎户,非常爽。 他一把将侵刀拔出来,对着大孤子脖子捅下刀,开始放血。 在开膛后,他将野猪的内脏掏出来,在雪地里狠狠搓揉,然后用血把猪膛里塞一遍,搓了搓,才把内脏塞回去。 野猪肠子的臭味,把他能熏晕。 但他一想到内脏也是肉,屯里家家户户缺油水,娘和妹妹又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大孤子肉是又骚又臭,关键还咬不动,但也能让全家人美美饱餐一顿,补上荤腥油水。 李居安掏出麻绳,将大孤子后腿绑缚,抬到松木滑子上就往回拖曳。 他心里美滋滋的,今晚炕桌上,满满一大盆五花肉炖酸菜,再配上玉米面大饼,齐活儿! 第5章 捡到宝贝!小味儿挠挠的直勾人 李居安扛起背篓,用松木滑子拖着接近300斤的大孤子,独自气喘吁吁,在兴安岭后山赶路。 他看着满地野生动物的足迹,被勾的心里直痒痒。 那边的足印是傻半斤,也叫傻半鸡,在县城综合集贸市场能卖到5毛钱一只。 松树下青石板边上,还有野鸡的脚印,瞧起来身形也不小。集贸市场里,4斤往上的野鸡能卖到2块钱一只,如果野鸡体型小一些,3斤左右能卖出1毛5一只。 他心里默默盘算,野猪肉一般在3毛到3毛5一斤。但他今儿个打的是大孤子公猪肉,又骚又臭还咬不动,想要卖出好价钱实在费劲。 若是能有运气遇见一只花尾榛鸡,他可拼了老命也得打下来。花尾榛鸡又叫飞龙,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半斤就能卖出5块钱。在当地镇上体制内教师工资只有37块5毛的年代,卖出一只飞龙,能歇上小半个月。 李居安掂了掂背篓里的跳猫子肉,对今日的收获很满意。 跳猫子在集贸市场能卖到4毛一斤,这只跳猫子肥的很,五六斤有的。而且今日还打到那么大一头野猪,吃不完的肉拿去农贸市场卖,可以换好一笔钱。 林海老参道被老树截断,摧枯拉朽的老树藤蔓,把参丁常走的路堵的严严实实。这里是老参道尽头,前面没路了。 他心里一琢磨,忽然想起前世里乡亲后来津津乐道的谈资。 “老陆家那寒碜小子发达喽,和铁子跑进参道后头,捅下好大一只野蜂窝。” “他回去后,他老子急眼,叫他远点儿煽着,结果你们猜那是啥。那熊色小子居然打下好几板蜂蜜,卖了一大笔钱,还敢顶撞他老子,可把他老子气坏嘞。” 李居安盯住截断老参道的老树藤蔓,眼里亮晶晶。 现在村里还没人知道老参道尽头后面是什么,老陆家的儿子也没还进山。兴安岭林海外围,除了松木,还有大量生长于高寒山区的紫椴树。 每年7月,紫椴都有15-20天短暂的花期,是酿造雪蜜的最佳时期。若是老陆家儿子当真找到野蜜,也定时珍贵的紫椴雪蜜! 野生紫椴雪蜜的价值,不是一般人享用得起的,堪比半斤5块钱的飞龙! 他激动地搓搓手,将大孤子肉藏进枯藤蔓下的雪洞里,用乱枝盖好,雪封厚实,然后背着篓攀过老树,进了老沟背的阴山岗。 层层叠叠的紫椴树高大耸立,迷乱人眼。 他按照记忆向前走着,果然循着前世里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找到了一大片东北黑蜂的蜂巢。 陡峭悬崖边,挂着好大的蜂巢,密密麻麻的蜂巢层层叠叠,像是百岁老人精神矍铄地眺望云海。 零星的东北黑蜂,在悬崖边巢穴附近穿梭,进进出出。 壮观的挂壁蜂巢群,视觉冲击力震撼。 他心中狂喜,嘴角也忍不住高高扬起,快要咧到耳后根。 真特么大! 今儿个运气太好了,哪怕采一小板蜂蜜,卖出的价格,都足够抵半个月的家用开销。 李居安当机立断,用麻绳往腰间一扎,扎进,麻绳穿过两肩下,大腿胯下方,最后在腰间系上八字环锁扣。 他前世南下经商的时候,结交的下海老板懂的不少,有些就爱荒野徒步,在老山里收文玩古董,然后跑去香江拍卖行卖。他们做得都是走在刀尖上,脑袋悬着的营生勾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曾经和这些老板胡混,投机倒把,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这些技能他就是那时候学到的。 兴安岭只有东北黑蜂,可以在冬季存活采蜜,又叫东北黑。 椴树雪蜜就是东北黑在冬季独有的精华。 他姥爷早年做参丁,后来养了几十箱蜂,年产蜂蜜两三百斤。那时候收购站蜂蜜收七毛一斤,市场上一块多一斤。姥爷想把蜂蜜销往集贸市场,能多一点收入。他记得小时候,妈常说,她每逢赶场用背篼背着装有蜂蜜的罐子到集市上去,帮姥爷卖蜂蜜。 “多收个几板,回去哄娘开心。” 东北黑攻击力极强,当地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想要在野生黑蜂面前,公然取几板蜂蜜,除非是不想活了。 李居安摸了摸裤兜,得亏兜里有一根烟,还有一盒火柴。 他在开阔地带捡起一根富含油性的松木枝,拿起一根火柴划开,将松木枝点燃,用烟熏东北黑的蜂巢。 当地人对明火都很当心,不会在油木区域点燃明火。他在开阔地带猛吹两下松木枝,将明火弄暗,松木枝燃起大量黑烟,用来熏东北黑最得劲。 浓烟缓缓熏着崖壁蜂巢。 李居安能听见有放山人的歌声。当地人嗓门嘹亮,两支队伍接头,放山人大声吆喝,距离他远远的,都能隐隐听见喊声。 “陆家老哥又和老铁放山,天天上山头来呀?” “没事到处看看呗。” “老狠哥,这个季节还到处踩点儿,棒槌绑到了么。” “哪能啊,哪有那么容易。” 放山是当地对进山寻找、采挖野生人参的一种称谓。凛冬大冷天采山,放山不易,容易找到的珍贵药材早就被当地人采走,想要在背阴坡找到棒槌,更是难上加难。陆家兄弟进山了好些天,一无所获。 这时候,李居安熏够了时间,狠狠拉了拉腰间系的锁扣,背上背篓踩着崖壁往下攀。 在浓烟熏烤下,东北黑稀稀落落昏了一地,剩下零落的几只,也闷闷的不再有攻击力。他趁着东北黑被熏昏过去的当口,戴上手套,往大蜂窝里掏了掏。 他小心翼翼,掏出一块板板正正的蜂巢。粘稠透明的蜂巢,密密麻麻都是六角形孔,布满油脂的光泽,能看到结晶,结晶后呈细腻洁白或乳黄色的油脂状。 他轻轻一扯,整块蜂巢被拉丝拔出,洁白粘液裹着雪蜜独有的香甜,小味儿挠挠的直勾人。 他内心大喜,今日采山是捡到宝贝了! 底下还有两个互相联结的蜂巢群。他将每个蜂窝群都掏了掏,拿出最大的几板蜂巢,将零星的小蜂巢留在蜂窝群里。 采山,不能取之殆尽,得留一线。 有了几块小蜂巢,足够蜂王和工蜂过冬,明年这时候这块风水宝地,还能再采雪蜜,年年不竭。 李居安获得三块大蜂巢,保存在玻璃罐里,放进背篓中。 他心满意足回到老参道尽头位置,不出意外,果然看见了正在放山的陆家兄弟,和另一支采山队伍。 第6章 东北黑椴树雪蜜,馋人 陆志强陆锦扬是对堂兄弟,也是村里帮围大队被选中的队员。 他们在林场做临时工,一个月有工资17块5毛,他们梦想着能成为林场正式职工,工资就能抬高到38块5。而且有了编制,家里也好给说亲。 兄弟俩同时瞧上方家的闺女方晓霞。但人家离开了屯,去镇上做老师,用工资吃商品粮的。按照陆家老爹的话说,姑娘不差的,就是瘦了点,以后不好生养。 两人看见李居安背着个大篓子,踩着积雪不紧不慢地下山,眼里都露出疑惑,不可思议,然后兄弟两人相对一眼,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 “李哥,你一个人在山里溜达?” “你死乞白列追林梅追不着,还和孙为民干了一仗?你干赢他又能咋滴,林梅还不是不搭理你。你也别成天杨了二正的摇哪儿烂走了,赶紧找点正经事干。” 在他们看来,李居安就是不务正业,前几天刚把人打进医院,又跑山里浪来,没个正形。 别说是林梅,屯方圆几百公里的正经人家,哪个会把闺女介绍给李居安认识。 前世李居安确实没有娶妻,但不是因为对林梅深情,而是在南方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玩嗨了,没有结婚的念头。当他真想结婚的时候,被合伙人背刺举报,有了污点进了局子,出来后想娶都娶不到。 他本来以为,出狱后只能用手机每天看网上擦边跳舞的女菩萨,想着也挺好,没想到重生一次,一切都有转机。 李居安也喊道。 “甭说风凉话,再满嘴胡扯,叫你俩陪孙为民一起进医院。” 陆志强一想到李居安发疯时候的凶悍,咂了咂嘴还真有些后怕。他真怕也被打进卫生所。 他只能笑道:“李哥,哪能啊。话说回来,李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倒是娶个媳妇儿进门啊,也好叫宋姨心里踏实些,家里也有人分担分担。” 他嘴上说着关心,实则调侃揶揄。屯里谁不知道李家的情况?爹死娘身子又弱,还拖了个八岁的妹妹。村里还没实行分田到户的政策,李居安没编制,没正经工资,每天游手好闲。 就算好人家的闺女同意和他接触处一处,闺女爹妈也不能同意。 这年头,没钱没背景谁嫁? 李居安哪能听不出陆志强嘴里的嘲弄,他也哈哈一笑。 “咱俩谁和谁,打小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你倒是给我介绍啊。” 陆志强嘻嘻直乐:“我介绍?我家里就几个漂亮表姐,堂姐。但她们都嫁人出屯了啊,只有逢年过节回娘家看看。” 他嘻嘻笑着,忽然对上李居安同样笑眯眯的眼睛,叫他心思一凛,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陆志强表情骤变,气急败坏喊道:“李居安!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要我介绍我家里的表姐?” 李居安悠悠道:“娶媳妇儿这件事啊,除了对方和对方父母不同意,还有很多是对方的老公不愿意。” 陆家兄弟沉着脸,吃瘪的没法还嘴。 他们本来作为林场临时工,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但好在李居安比他们更游手好闲,相比之下,他们嘲笑李居安能凸显他们的优越感,内心获得满足。但现在他们反倒是被李居安摆了一道,让他们没能讨到嘴皮子便宜,心里十分难受。 陆志强气哼哼,只能摆起林场工人的谱。 “李居安,你也别得意,我现在可是林场的人,你想要搭林场小火车,还得我点头。” 屯里的乡亲想要去县城赶集,得用双腿走30多里地,能把鞋都磨坏。 有些老人不舍得鞋,干脆光着脚徒步走30多里地。但如果能搭林场小火车,就能顺路搭一乘,十分方便。想要搭便车,除了林场工人以外,就得是家属。陆志强作为临时工,可以每次带一个家属上车,可以把李居安浑水摸鱼带上去,给个方便。 陆志强,和陆锦扬一想到他们现在可是香饽饽,面对李居安,腰杆也挺拔了,气焰也粗了几分,林场工人的福利就是他们的底气。 “李居安,你上周不是说想打林场小火车去县城么。” “那可是咱们林场的通勤车,你要是自己搭乘,还得给票价每个人2分钱。宋姨能舍得你掏2分钱?” “好好给哥两个递烟,姿态软乎些,喊一句好听话,讲不定咱兄弟心情好,就捎上你坐小火车进县城,还能带你家妹妹进县城逛逛集市。” 他们一说到妹妹李晓,就知道掐中李居安的软肋。 李居安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疼爱妹妹。好吃好喝的,村里大队长发的奶糖,他打小不舍得吃,都给妹妹留着。 陆家兄弟看见李居安沉默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笑意。 果然,用林场小火车,能叫李居安有求于人,让他们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忽然,李居安掂了掂背篓。沉甸甸的背篓,散发出独特香浓绵密的甜味,小味儿挠挠的飘散在空气里,十分诱人。 “不用了,2分钱我出得起。” 陆家兄弟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香甜气味,还在疑惑这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他们探头一看,发现李居安背篓里满当当的,居然还有三罐黏稠洁白的蜂巢?大冬天11月份哪来的蜂巢? 陆志强吓得脑袋一缩:“李哥,你上哪偷的?生产大队的蜂蜜?大队长知道不?” 李居安笑骂:“瞎掰扯,是无主之物。” 陆家兄弟眼巴巴看着他把三罐雪蜜掏出来,眼神直勾勾的,嘴也止不住地直砸吧,舌腔里满嘴生津。 好家伙,这可是东北黑产的野生椴树雪蜜,每一板都能卖上好几块。 他们也就去年在生产大队长家里见过一板,没想到今儿个在李居安手里见到了,两个人眼睛都瞪直。 这么好的运气,他们怎么掏不到椴树雪蜜?他们已经采山放山了个把天,别说棒槌,就连值钱的天龙都没见到一只。没想到面前,被他们看笑话没钱坐林场小火车的李居安,居然顺手就从背篓里掏出椴树雪蜜,还是足足三罐。 陆志强腰也弯了些,姿态放低,笑嘻嘻地直搓手:“李哥,咱可是好哥们儿,你打哪儿掏到的,和兄弟说道说道呗。” 山里无主之物,采山谁采到就是谁的。只要搞清来路,他们也能顺手掏几板,卖了赚一笔好钱。 空着手的陆家兄弟,舔着脸,笑眯眯地都快把鼻子贴在雪蜜罐上。要不是他们刚才调侃嘲弄李居安,现在真想开口问李居安讨一板回去尝尝鲜。 李居安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将背篓放下,开始在截断老树干下,刨开枯藤蔓。太阳快下山,他得趁着太阳下山前将大孤子拖回老宅。 陆家兄弟还贼头贼脑,探脑袋钻进背篓里,想看清李居安采了什么好东西。忽然一只雪窟窿被刨开,足足有250多斤的大孤子,浑身筋肉腱子,满身肥膘,被开膛破肚,腿脚被绑得结结实实被拖出来。 陆志强,陆锦扬眼珠子都瞪直了。 第7章 李家今儿个要杀猪 柰一头硕大的大孤子倒在地上,被李居安拖出来,野猪身上还有两个窟窿眼,耳朵下方还插有极深的刀口。 陆家兄弟祖上都是猎户,他们最清楚不过,两枪位置虽然有一枪正中心脏,但能叫野猪立即毙命的,还得是耳朵下方的刀口子。 陆志强喊道:“李居安?哪偷的?” 李居安抬头瞪他俩人一眼,自顾自拖着松木滑子,将沉甸甸的大孤子从雪窟窿里拖出来。 陆锦扬眼神刻意闪躲,避开他的眼神,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还能是偷的?还能从山里捡的?肯定他打的啊。” 他们采山放山好几天,都没能采到好东西,很明显,野猪是李居安打的。而且,是李居安用侵刀,扎透野猪耳下头部,一刀毙命! 别说手法,单说这份胆识,就让陆家兄弟两人心中多少不得劲。他们作为祖上是猎户的屯人,不愿承认风头被李居安盖过去了。让他们心里非常不好受,表情也很别扭。 李居安眼睛一斜楞,骂道:“你们给我且一边去,别挡道。再瞎哔哔滚犊子。” 他一个人进山才一年,背篓里满当当的全是收获,手里还拖着沉重的大头野猪,累得呼哧呼哧拖都拖不动,全是收获的喜悦。 人有比较才能知足。相比李居安的大丰收,陆家兄弟进山好些天,双手空空,颗粒无收不说,灰头土脸瘦了吧唧,一看就营养不良油水不足,还一脸丧气。 陆志强眼珠咕噜一转,立马起了花花肠子,变脸搓着手直笑。 “咱李哥可了不得喽,有了野猪,晚上必须整点杀猪菜啊是不!” “再温一壶小酒,那滋味儿不比苞米面子大饼强多了?” 他弯腰帮着李居安就拖,要不是大孤子太沉重,他巴不得将猪肉扛在肩上颠着走。 陆锦扬也上了眼力见,赶紧笑道:“李哥哪是屯里姑嫂们嘴里的耍钱鬼啊,绝对是打猎手法杠杠的,妥妥的打猎标兵!年底必须去林场评个先进。” 陆家兄弟两个满嘴跑火车,为了蹭上一顿杀猪菜,老脸都不要了。 李居安看破不说破。他决定顶替孙为民进林场打帮围,还得有人引荐。孙家是不可能给他引荐的,两人见面不干仗就不错了,想要说动林场领导进场,在林场做临时工,又是帮围队员的陆家兄弟,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拍拍大腿,终于落了个轻松自在,喊道。 “苞米面子啊,是磨得粗,口感喇嗓子。今晚整点杀猪菜炖个粉条,再配两口小酒,小味儿挠挠的香。” “可惜啊,我家没酒。” 陆家兄弟一个拖着大猪头,一个扛着猪后脚,激动地话赶着话,恨不得立马精神抖擞地窜到李家老宅里蹭饭。 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热情,脑袋点的和拨浪鼓似的。 “我家有酒。” “小酒我家可多,北大仓酒、凤城老窖,常德大曲。哥,你要是考究,我可以偷我爸菜窖里藏的五加白。 五加白是80年代的资产小酒,在当地家喻户晓,也是一代人的口粮记忆。陆家老爹最喜欢五加白,此酒酒满品好,适合摆柜、收藏。 三人拖着沉甸甸的大孤子,回到屯里。 …… 屯里老屋热闹起来。 李居安一个人打到一头大孤子的消息,很快从屯里姑嫂嘴里传遍整个屯。 隔壁张婶王嫂仔细打量李居安,眼里都是不敢置信。这还是老李家不务正业的儿子么,咋还转性了呢?采山打猎,都是正事儿啊,年前都是谁在传老李家儿子游手好闲? 屯里乡亲看他的眼神变了,从嫌弃,躲之不及,变得惊讶,再变得交口称赞。 老屋前围满了看大孤子的乡亲,和凑热闹的孩童。 李居安被母亲宋兰花拉进屋里。 母亲宋兰花只是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大孤子,看见侵刀扎入耳下的浸血窟窿,她为儿子担惊受怕的不行。母亲抓过李居安来回检查了好些遍,确认没有严重外伤,才长舒一口气。 宋兰花沉下脸:“下次别再一个人进山了知道不。山里有多危险,你没人带就老实在屯里待着,那是啥好活啊,那可是好大一头野猪。别和陆家那两个牲口学,你能学明白啥。” 李居安知道母亲是担心他。 别说母亲看着他腰间被撞的擦伤心疼,就连他那时候险些被大孤子拱腰子,一想到也后怕的不行。 他为了让母亲放心,把后背两把56式半自动步枪摘下来。八成新的步枪,枪身上编号被锉掉,是两把黑枪。 宋兰花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检查他伤口那叫一个仔细,她声音着急,后怕,恐惧,但又有十分复杂的情绪。 “以后别自个儿进山打猎了。” “咱也不是要吃多好的肉,喝多好的油水,一家人好好的才是正经事。” 她也没说枪好,也没说不好。 李居安从母亲眼里看出了担忧和心疼。 他从山里找到的56式半自动步枪,是盗墓贼之前手里的货,编号都没有,是黑枪。他若是以后真想做猎户养家,扛着把脏钱打猎也太傻了,不合法的枪过不了明面儿。 他决定将枪卸了,卖配件,再把收来的钱,去县城里的供销社,好好买把能过明面儿的旧枪。 李居安龇着牙乐了。 “妈,我就找林场领导打帮围去,你尽管放心,一大伙人一起打帮围,不会出事儿。” 宋兰花也知道儿子想要扛家的心思,心里很是欣慰。 她早上听到儿子想代替孙为民进林场,她找进大队部里去,还带了家里仅有的一盒长白山香烟,想要大队长通融通融。 长白山香烟一盒1毛4,对于李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大队部土房子里,有办公室,办公室里生煤炉子,炉子四外一圈是桌子。大队长是复员军人,刚正不阿,就在桌子上办公。 大队长杨德政的威望很重,作为村里大家长,他抬头看见宋兰花带着香烟,赔着笑进门,心中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来意。 不是他不肯,是实在为难。 “嫂子你心思我明白,但居安这孩子也没进山打过猎。林场对这次组织的帮围很是重视,领导都发话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虽说孙为民来不了,但赶杖子这活儿也不是居安这孩子能干的。” 没有打过猎,怎么能进帮围赶杖?掐钟都掐不准,很容易全队冒仗,炮头也得受到上面的批评。 宋兰花好话说尽,还是被婉拒了。 大队长香烟也没收,送宋兰花到门口,摆摆手,脸上也很过意不去。 屯里谁都知道李家的难处,没了汉子,还得拉扯一个8岁女娃,还有一个游手好闲总爱和人干仗的大儿子。 但帮围的规矩就是规矩,谁来说情也不行。 现在,李居安拖了头大孤子进门,让母亲宋兰花心情很是复杂。儿子有上进心,她也不能拖儿子后腿。 她利索地套上围裙,赶紧张罗开。有母亲站在老屋门口一吆喝,全屯的姑嫂都兴奋起来。 李家今儿个要杀猪! 第8章 屯里人情往来都是学问 按照屯里的习俗,杀完猪后留下一半自己吃,剩下的一部分拿市场去卖。但是杀猪的时候必须请个杀猪匠,因为专业的杀猪匠,他们杀完的猪特别的好卖,瞅着面相特别好。 哪怕是想卖掉半条猪肉,也得请杀猪匠帮忙卖,要不自己家卖,一点都卖不出去好价钱。 但屯里请杀猪匠可是一笔大费用,大工匠一个挣六十多块钱,一天一个杀猪匠挣十块钱。猪匠杀完猪,再帮忙卖掉半条猪肉,还得给杀猪匠10块钱,再杀猪匠2斤猪肉,这样比大工匠还挣钱。 李居安不会费这个钱,他用钩子勾住猪的喉部,来帮忙的姑嫂们拉腿提耳,喉部一刀下去放血。 大孤子刚死不久,还能放出大量猪血,人们都缺油水,猪血也是一道美食。 大队部办公室里,已经有说闲话的姑嫂,嚼着舌根,将李家杀猪这件事传进大队长耳朵里。 大队部办公室中坐着客人,大队长还没怎么信。 但姑嫂们添油加醋,一五一十越说越生动,大队长杨德政都疑惑不解,半信半疑。李家的小伙子从来没跟队伍进山狩猎过,李家也没养猪,现在也不是过年,怎么李家开始杀猪了? 大队长杨德政德高望重,对于屯里发生的事都十分关心,他抿了口热白开起身,决定去李家亲自看一看。 …… 李居安一刀化开猪的肚囊子,从里面取出灯笼挂,往老屋门口的老李树上一挂。灯笼挂是猪下水,内脏也是肉。满当当的猪下水,在老李树上垂着,一眼望过去,让人眼巴巴馋的,全是肉啊。 他按照祭山神的贺词,对着老李树上的灯笼挂喊:“山神爷老把头,保佑进山平安,出山大丰收。” 像模像样的行话,让周围老猎户们听着频频点头。 陆家爷叔不由得赞赏:“李家小子是个胆大心细的,这几年没瞎混,还真是进山跟人学了点本事。” 李居安开始卸猪,先卸下猪头,然后两前腿,两后腿。老屋外木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卸好的肘子,肋巴扇,里脊,护心肉,肥膘肉……还有好大一只猪头。 照理说,屯里18岁的少年玩心重,哪会做这些,偏偏李居安前世南下经商的时候,常年在村里屠夫,猎户家收“玩意儿”,逢年过节跟着合伙人也在村里学了身本事。 现在,李居安将猪里里外外收拾的利索,在姑嫂的帮忙下,一头近300斤重的野猪,很快被分得整整齐齐。 陆家爷叔双眼放光,李居安经验丰富的手法,一看就是专门整过猪肉,变化忒大了。 爷叔内心很欣赏李居安,但老爷子嘴皮子还是硬的,爷叔全心为老陆家孩子,陆志强,和陆锦扬说话。 “小伙儿,妥了,别嘚瑟了。杀猪卸肉的叫志强,和锦扬来干,这两小子卸猪熟练。” “志强啊,你过来的,咱家侄儿那么俊,打小进山打猎,还能杀猪,这十里八村姑娘不得抢着嫁啊。” 在场姑嫂很多,还有从外村嫁进来的媳妇儿。 屯里适婚年纪的小伙儿很多,媒人排队说亲都赶不过来,老陆家为了两个孩子的相亲操碎了心,给媒人逢年过节送礼也送了不少,偏偏两小子最不争气。 现在,陆家爷叔逮到机会,就要在屯里姑嫂,媳妇儿们面前,叫两个侄儿好好表现表现,讲不准被哪家瞧中,有机会和姑娘家相亲。 爷叔夸了半天,转头一看,两个臭小子人呢? 陆锦扬早就眼巴巴蹲在猪头肉边上。只不过他不是为了帮忙卸猪,而是对着猪头肉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缺少油水冒着绿光的眼睛,恨不得一口把猪头肉吞下。 陆志强也没好到哪去,舔着脸对着李居安一口一个“哥”喊得特别亲热。 “李哥,这是嘎哈呀,也给我整一块肉呗。” 陆家爷叔还指望两个侄儿在人前表现,转头一看,气得直翻白眼,血压都冲上头。 好两个没皮没脸的臭小子,活儿一件都不干,眼睛都快长到猪肉上去了。 李居安割了一块肋巴扇,开始分肉。 “陆志强,这块肉给王家嫂子。” “这块肉去给张婶儿。” “这两块给刚才帮忙卸猪的刘哥,和陈姨。” 屯里人情世故多。 他打了猎物抬回家,被屯里乡亲们瞧见,乡亲们过来给他搭把手卸猪,当然不能让乡亲们白忙乎,总得割点肉表示一下。这也是屯里邻里的相处之道,今儿个你帮我,明儿个我帮你,一家有肉的时候分一分,没肉的时候也能互助,积攒的都是情分。 前世里李居安离开村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在南下经商后他混在人精堆里,才渐渐明白人情的好处。 姑嫂们喜滋滋地接过肉,陆家兄弟帮忙拖猪下山,也各分到一块肉。 李居安切了前腿肉给了陆家爷叔,他硬朗的眉眼满满都是少年朝气,笑容清爽。 “陆伯刚指点了我,要是没您这两句指点,我还没法卸那么利索。” 陆家爷叔怔了怔,眼神十分复杂动容。 他替陆志强,陆锦扬说话,那是他侄儿,自带偏爱照顾,但他对李居安的欣赏是实实在在的。 前腿肉有些烫手,陆家老爷子涨红老脸,竟然没第一时间接过去。他羞愧地挠挠下巴,顺口喊了句。 “小李啊,听你妈说,你想要上山打围。要是你愿意学,找个时间你上我家吃个饭,我教你打帮围。” “先说好,你小子别作妖,别再独自进山当心让黑瞎子掏了,该闯就闯,但也得有人带路。” 周围屯里乡亲们脸上都露出喜色。 母亲宋兰花激动地抱住李晓,眼眶微微泛红。 屯里李家作为贫困户,条件最艰苦,比不得张家五保户。以李居安过去混子的名声,屯里乡亲恨不得躲着走,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邀请李居安去家里吃饭,而且还是屯里有威望的陆家爷叔。 更何况陆家祖上是猎户,还有关系在林场里,他们托关系把陆志强,陆锦扬送进林场做临时工。若是和陆家走得近,讲不定也能走走关系通融一下,进林场拿个铁饭碗,可比单干强太多了。 母亲宋兰花绞着手,眼里喊着泪花,赶紧道。 “儿子啊,你帮着陆伯把肉送过去,老婶她腰不好,你回头再帮老婶她们忙活忙活。” 第9章 搭林场小火车去县城集贸市场 c李居安笑着应了声,出门了。 他在陆家忙活了会儿,陆家婶子对他态度也是大变样,临走时候,陆家爷叔和婶子一个劲往他手里塞水果硬糖。 东北老式水果硬糖,每一个都是独立包装,酸酸甜甜,果味浓郁,是难忘的老味道! 陆家还有很多罐头,在那个年代是绝对是奢侈品,不要票的罐头都能卖到1块4毛5一瓶。 陆家哥俩抱着麦乳精抢着用勺干挖,干着嚼巴吃,被陆家爷叔抄起棍子就要教训。麦乳精不要票,得2块8毛5一罐,奢侈品中的贵族。 这对于李家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尝到的美味。 李居安谢过陆家婶子送来的水果硬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定要让妹妹李晓,也尝到罐头,和麦乳精的滋味。 前世里他风光赚钱的时候,家里没有沾到光,没受到他金钱的照顾,现在重生后他定要让妈和妹妹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小伙儿,拿些婶子包的饺子再走呗。” 陆家婶子热情,屋外窗下大缸里,全是陆家包的冻饺子。屋外就是东北人民天然的冰箱,大缸能放冻豆包,冻豆腐,冻饺子,冻肉等,又能保证冷冻,还能防耗子。 “多谢婶儿,哪好意思,水果糖已经够多嘞。” 李居安推托,陆婶热情地招呼,两人拉拉扯扯了三四回,他一手提着包水果硬糖,一手又提着一袋冻饺子,这才离开了陆家老屋。 …… 屯里民风彪悍,但也热情淳朴。 李居安踩着嘎吱响的厚雪,走在屯里小道上,心里满当当的十分充实。 母亲宋兰花已经做好杀猪菜了。 她是个利索的农村女子,在老屋外拢了堆火,把猪头和猪蹄子,和猪尾巴吊在上面烧猪毛。李晓瞪大眼睛,蹲在边上好奇地学。 面黄肌瘦的李晓,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脸颊没肉,显得眼睛越发大,水汪汪的,打小就特别招人稀罕。 “妈,我回来了。” 灶间油已经熬好了。猪肚上的肥肉和板油,在母亲宋兰花的下刀切块熬后,弄了半坛子油。野猪肥肉少,猪油并不多,但这可是珍贵的荤油,烧菜做面放一点,那小味儿立马噌噌的翻天覆地。 李晓听见李居安回家的动静,欢呼一声,离得老远就跑过去要哥哥抱。 李居安抱起妹妹,掂了掂分量极轻的妹妹,约莫也就38斤。8岁的女娃儿才这个体重,实在是瘦小的很了。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吃饭。 满满的一大盆五花肉炖酸菜,酸菜少,肉多,荤肉的香味氤氲开,一个劲往人鼻子里钻。 母亲下厨的手艺很好,大孤子肉也能炖烂炖透,一点都不发柴。腌料的味道很提鲜,掩盖大孤子的腥味,老屋里飘满浓郁的荤香。 主食是玉米面大饼子。 炕桌上三人吃得腮帮子鼓鼓,满嘴流油,嘴里都是肉,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大快人心! 一家团聚,大口开荤,当真是其乐融融,让人心满意足。 李居安捞起炖粉条,微微一愣,母亲宋兰花道:“张婶送来的红薯粉,她自个儿石磨磨成薯浆做的。王嫂送来了半斤白面,回头做面条下汤吃。” 这一年,买米买面都得用粮票。李居安只是分了肉,答谢帮忙的屯亲,就得到更温暖的人情往来。 李居安猛嗦了口热气腾腾的炖粉条,粉条吸饱了猪肉荤香,饱满的汁水肉味浸润口腔,让人一口下去满足的不得了。 他感受到家乡的暖意,心里涌出久违的温暖。他认真道:“妈,我不出屯了。” 母亲宋兰花笑骂:“又说什么混账话,还能一辈子窝在屯沟小地方不成?” “我和陆家婶打听到了,林场有个编制,以后有机会晋升,可以南下去调派做干部,就是啊学历有些要求,得是大学生。” 李居安笑了:“妈,儿子读书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想叫儿子去高考?我就不是这块料。” 两人一起乐,妹妹李晓听不懂,也跟着傻乐。 母亲又问了问单管枪的事,李居安含糊其辞过去,就说是山里捡到的无主之物。没了编码也没法上交了。就算是上交,上头也要问来路,来路搞清了,还得问这事儿怎么知道。 一个慌得用几百个慌来圆,李居安干脆张嘴就说:运气好,捡到的。不然实在无解。 母亲宋兰花忽然想起来,把杀猪烧毛的时候,大队长杨德政来过家里一趟的事和李居安说了说。 李居安惊讶,“杨队长同意我去打帮围了?” 他喜不自胜,原本他还打算带烟酒上大队部跑一趟,说说情面,但他也知道杨德政是复员军人,公正廉洁在屯里很有威望。不行就是不行,这不是送礼的问题。 现在,他单杀大孤子,又在屯里乡亲面前杀猪风光了一回,得到老猎户陆家爷叔的认同,这才打动了大队长杨德政。 大队长点头同意把他的名字,提交去林场领导那,给他加入打帮围的机会。若是表现得好,后两次林场组织的帮围,也有他! 李居安兴奋地噌一下站起来,眉梢都是喜悦:“妈!打帮围能分到的好东西可就更多了。” 帮围除了打野猪,还有机会遇上更多,更大的野生动物作为狩猎目标。 到时候分猎物,拿到的肉也好,皮毛珍宝也好,都能去县城卖一大笔钱,叫他非常期待。 杀猪菜晚饭过后,李居安吃饱喝足,酣畅淋漓! 妹妹李晓,和母亲宋兰花原本黄瘦的脸,也泛出红润的光,满脸笑意。 李居安把水果硬糖,给李晓。懂事的妹妹先给他吃,然后给母亲吃。一家子吃着水果硬糖,酸酸甜甜,和乐融融,躺在炕上享受冬日的温馨。 家乡温暖,爱的亲人都在身边,未来可期。 …… 第二天一早,李居安早早背着篓出门,去赶林场小火车。 他带着2分钱的搭车费,坐着林场工人的通勤车,直奔县城。 林场小火车它既是交通工具,运送工人到达山场生产一线,也是林区木材生产的主要运输工具,它把山上生产的木材源源不断的运往山下,为兴安岭林区的木材生产做出了巨大贡献。 李居安注意到边上坐的老头,是山狗子。 山狗子,是当地人对鳏夫或者独居在山里人的一种叫法。年龄偏大的男性,通常脾气暴躁,性格耿直,不愿和人打交道。 老头不说话,李居安也不说话,两人一同沉默地搭小火车来到县城。他直奔集贸市场,他注意到老头去的是供销社方向,老头背包里露出半截兽皮毛,瞧起来像是貂皮。 李居安心中暗暗琢磨,山狗子也是个老猎户。 县城的集贸市场很有烟火气,处处都是吆喝的当地人。 这里有当地人卖肉蛋果蔬、油盐酱醋,以及山珍野味等。李居安将编织袋放下,箩筐背篓放下,找了个街口闹市位置,开始吆喝。 第11章 以肉换物,你小子挺鸡贼 萧江没有称,就连称借的都是隔壁猎户老哥的称。 老陶斜着眼看,被逗得闷笑一声。 这后生倒是挺奇怪的,带来那么多山珍野味,结果连称都没一个。他年轻时候开大荒,走南闯北见过那么多人,只有这后生让他心里好奇的痒痒。 猎户们收摊了个七七八八,他们货都抵给了萧江,萧江成了集贸市场卖肉最多的摊点。 “卖猪肉,鸡肉嘞!什么肉都有得卖!给钱就卖!” “姐您拿好肉啊,咱摊的肉量足还便宜,下回买肉还来找我。” 萧江年轻高大,硬朗的五官又带着清爽少年气,外表非常吸睛。哪怕不买肉的大嫂婶儿都乐得和他唠上两句。家住哪个屯,相亲了没。 “小伙儿我年纪都能做你娘嘞,哪里还能叫姐。” 他笑哈哈,“哪儿的话啊,姐您一开口我就知道您是我那旮旯的,就得喊姐。姐以后常来照顾小弟生意。” 大嫂婶儿们抿嘴咯咯直笑,“小伙儿小嘴甜的抹蜜似的,咱要是年轻个十年,搞不好倒追你。” 老陶本来想看后生的笑话,没想到听见这句。 老鳏夫惊愕地怔了怔,有些无措地手揣进了袖子,叹了口气。 妈的,真想抽口烟啊。 都说流氓罪不得行,耍流氓得严打,工安抓你,让你吃花生米!但哪里是后生耍流氓,分明都是些老妈子女流氓。 萧江手里的野味卖的很快。 但飞龙和野生椴树雪蜜,不是随便能卖出去的。 萧江吆喝了老半天,嗓子也哑,心里也有些灰心丧气。卖个屁!再等等还没大客户来收,不卖了! 老陶欣赏着萧江脸上失去耐心的表情,咧开黄牙直乐,这才心里畅快了些。后生也卖不出去,还不是和他的活狍子一样,就活该哪里牵过来,再打哪儿牵回去。 看你小子挣钱,实在是比老头子我亏钱,更叫人难受。 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脚踩着黑色皮鞋,骑着凤凰牌二八大杠过来了。 年轻人手上戴着毛线针织手套,披了件军绿色大衣,头上戴着军绿色棉帽子,脖子还围着灰色长围巾,看起来就很有派头,是在体制内单位上班的铁饭碗。 老陶立马瞪亮眼,他知道,把活狍子卖出去的机会来了。这年轻人有派头,看起来就和赶集贸市场抠抠搜搜的大婶不一样。 年轻人扫了眼街口摊位,踩着凤凰28的脚蹬子下车。周围已经有婶儿认出来,这是山中林场的检尺员。 “小陈来逛集贸市场啦,穿得很有派头嘞。” 大嫂婶儿们的舌根,就是兴安岭这片的消息作坊,哪家哪户体制内单位的小伙子,姑娘家到了适婚年龄,还没对象,她们包打听,能打听的一五一十,连带着对方家里的底细,多少口人,兄妹几个,家里在哪做什么的,打听的清清楚楚。 萧江在婶儿们的三言两语里,就对年轻人有了简单的了解。 姓陈的年轻人工作不错,在山中林场任检尺员,主要工作是给木材量径积和给木材定级的。这可是一份肥差。好处就是南方老客会送一些时髦的东西,是小贿,懂的都懂。所以南方最流行啥,林场检尺员就有啥。 在后世进入90年代后,这个岗位越发肥的岗位,工资能到近200块。更有人收的小贿日入年资。 别看肥差美滋滋,但一个车皮来了,哪怕检尺员在睡觉,也得立马赶过去,不分时间。 萧江心里琢磨了下,检尺员来逛集贸市场,保不齐是给领导选东西,他得投其所好,又不能和南方的时髦东西重了。 “纯正的椴树雪蜜,就此一罐喽!东北黑椴树蜜,白的和雪一样,自用送礼都体面!” 检尺员小陈目光正在街口几个摊位搜寻,听他这么一喊,还真的停下来问了价钱。 洁白如雪般的东北黑椴树雪蜜,三板蜂巢装在罐里,黏稠又雪白,看起来高级上档次,是兴安岭原生态的土特产。 “半斤4块,这三板大,装称有1斤三两。连带罐子装在一起送人体面,味道好再来,就做回头客生意,撇去零头,算您一张大团结。” 检尺员小陈也不讲价,掏出一张大团结就递过去:“你帮我套个布袋子,绑后座子上。” 萧江麻溜的用布袋子,和麻绳给他绑好,然后检尺员小陈单脚蹬车,抬腿跨上凤凰28就骑远了。 十分利索的购买过程,都不带讲价,给钱就买。 一张大团结,卖一罐椴树雪蜜,绝对是大收获!在林场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只有17块5的时候,萧江当天卖了罐雪蜜就拿到10块。 周围人都看愣了。 老陶还揣着手蹲在活狍子后面,惊愕地瞪了瞪眼。 他本来也吆喝了两声,但看着年轻人没反应,就放弃。没想到萧江是个鸡贼的,故意挑着好带走的,还体面稀有的土特产,勾的年轻人转头来看。 老陶绷不住了,一脚踹向活狍子的屁股,气得破口大骂。 “还卖个屁!去他妈的,回去炖了得了!” 活狍子吓得直叫,老陶烦躁的心里更是憋屈。 萧江笑眯眯地观察老陶脸色的变化,走过去蹲下来,递过去一根烟。 “这是孝敬大爷的,交个朋友呗。” 老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伸手想要把烟打掉。但他一看这可是烟啊。屯里人烧土烟的多,烟叶2分一斤,用撕好的抽烟纸包起烟叶,烤烟叶,很好抽。 零卖的土烟,一根1分钱,他当时出工一天能赚3毛多钱,几毛钱一包的香烟算是很好了,买一包要用工钱的三分之一,拿到后世,比抽中华还奢侈。 老陶硬生生把想要打烟的手放下来,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咱来集贸市场只做生意,不交朋友。” 萧江也乐了:“那咱们就做生意。我也有没卖出去的野味。” 他摊上,还有熊瞎子肉六斤,和飞龙肉半斤。卖飞龙实在很难,半斤5块的价钱,不是谁都能买得起。没遇上合适的客人,就算摆摊好些天,也未必能卖出去。 老陶看看他手里的活狍子,又看看萧江摊上的熊瞎子肉六斤,和飞龙肉半斤,心中摸摸掂量了一下价钱。 他打来的这头狍子很大,能有20公斤,加上又是活物,价格更高些。 但飞龙肉也金贵,若是用萧江摊位的飞龙,和熊瞎子肉来换,他虽然吃亏些,也未必不行。 老陶勉为其难的掀了掀眼白,像是在心中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拍了把大腿站起来。 “成,能换。” “你把咱这头狍子牵走,算给你实惠了。” 萧江忽然奇怪道:“我说的不是换这头狍子。” 老陶微微一愣,浑浊的老眼有些发怔。 萧江也不装了,咧开嘴,笑道:“陶爷,我是李家屯的李居安,我想问您买一只训练好的青川犬。” 第12章 莫辛纳甘到手!中远距离王者 老陶瞪大老眼,眼里的眼神十分精彩,他气得浑身打摆子。 他眼睛一斜楞,暴脾气上头,挥舞老拳头破口就骂。 “你个混小子滚犊子!算计到你爷爷头上来了?早就知道你爷爷是谁,还搁着装装!” “爷爷特么咋地,我就那么招你恨,天地良心啊,站在你爷爷边上演一天戏,就踏马为了一条猎狗。” 萧江早有预感到,一边躲着拳头,围着摊位转圈,一边大喊。 “陶大爷您啥意思啊。” “你踏马个混小子,啥意思,你说啥意思!你说啥意思!” “陶大爷,您就说狗卖不卖吧。” “你瞅瞅。你踏马要有话就直说,不会说就闭嘴,给爷爷且一边去!” 周围姑婶大嫂都围拢过来,有干仗的好戏谁不爱看?她们巴不得搬个小板凳,嗑个瓜子悠哉着看,再时不时评上两句。 萧江和老陶围着摊位足足转了好几圈,也没被打着,老陶年纪大了,体能跟不上小年轻,又急又怒,气喘吁吁直喘气。 等老陶喘得狠了,萧江这才停下来,将地上掉的蝙蝠香烟递过去,少年气的脸上带笑。 “烟落下了,这是孝敬大爷的。回头儿我回屯里,再拜访您要一条好的青川猎犬。” 他留下了摊位上的飞龙肉,和熊瞎子肉。 这些肉的价值,足足值一张大团结,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边上玩皮筋的孩童,还在喊着流行的顺口溜:“穷长白,富三五,王八毒子抽蝙蝠。\" 老陶看看手里的蝙蝠香烟,问人借了火点烟抽起来。他阖上眼,酣畅淋漓的吐出一口烟圈,一脸享受。他又看看萧江留给他的一摊位好肉,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你个臭小子,年纪轻轻还学会这套了。” “李家的臭小子,大了后可真是不得了。” …… 萧江知道老陶定会给他挑选一条训练好的青川犬。 别看老陶脾气暴躁又古怪,但为人是真仗义,对狗更是好,被称为狗痴。南方来的有钱山客想要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青川犬,他也不给。只有附近山里,真正需要猎狗赶山的猎户,他才会同意挑选青川犬。看中眼的猎户,他甚至白给。 萧江一想到很快会拥有一条属于他的青川犬,满眼止不住的都是欣喜。 老陶训练出的青川犬,各个都是狗中硬茬!尤其是训练的大虎。1狗比10狗强,敢与野猪一争高下,人称本土“丛林悍将”。 如果他能拥有一条撵山狗,再来一把能放明面上的猎枪在手,就算真正入行。能在兴安岭被称为地地道道的猎户。 他数了数怀里的巨款,今儿个又是卖黑枪卸下的配件,又是卖了那么多肉,贴身藏的钱足足有两沓大团结。再加上他卖出去的椴树雪蜜,合起来有足足660块。 这个年代的600块,相当于后世的二三十万! 供销社里,56式半自动步枪全新是1150块钱,旧的950块。但他手里的是两把黑枪,只能私下卖配件,才换了近660块钱。这样拆开的收购配件价钱,虽然比正规渠道的枪收购价低了很多,但好在能换了钱,再到供销社,买把合法的枪过明面儿。 脏枪就是脏枪,他前世里被犯法被抓进局子蹲号子。这回重生一次,他万分小心。必须换上正规渠道的猎枪。 他揣着贴身的大额巨款,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里也都是冷汗,他离开集贸市场,进了县城供销社。 县里的供销社很大,很长的一座普通砖瓦平房,600平米左右,没有隔墙,只分区域。有五金区,粮食区,皮毛收购区,药材收购区等等。 屯里乡亲手里的土特产,药材,茶,都能卖给供销社。供销社除了卖日用品的门市部,还收购皮毛、棉麻、土特产。 萧江直奔供销社,他身后还有很多骡子车,都是从山上来,进供销社收购区用山里药材换钱的乡亲。 萧江一进门,就看见墙上贴着“不许无故殴打客户”标语。 他哑然失笑,兴安岭这片,收货员大哥大多脾气暴躁,也不爱惯着顾客。买卖双方脾气都不好,搞不好就是一场大规模群战。 但只要有人在供销社上班,不管长成什么样,或丑,或年龄大,都能娶上漂亮的媳妇。 萧江路过让人眼花缭乱的皮毛收购区,罐头零食区,酱油醋生活区,直奔五金区。 供销社的五金区卖枪,也收枪,但只收售长枪,因为政策鼓励山里屯亲狩猎。 萧江将黑枪卸了处理后,拿了钱腰杆子也硬气了,走在五金区看枪的眼神也坚定许多。收货员是个年轻的姑娘,见多了山里粗糙的老猎户,朝他投来好奇的眼神。 他没心思顾其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墙上的猎枪看。 单管猎全新270,旧的170。双管猎枪全新530,旧的420。56半全新是1150块钱,旧的950。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想买一把能放上明面儿的56式半自动步枪,但手里的大团结又不够。 他目光一扫,在看见一把长枪后,眼睛晶亮。 莫辛纳甘! 他对莫辛纳甘并不陌生,前世他南下跟着合伙人在大山里收货,遇到的老猎户用的就是莫辛纳甘。 莫辛纳甘步枪,带凹槽的弹壳设计,适用中远距离射击,是专业射击猎手的首选。 莫辛纳甘在安装枪头、倍镜、侧瞄和枪托后,功能和98K几乎完全相同,二者使用的均为 毫米子弹,换弹速度也毫无二致。 旋转后拉式枪机、弹仓式供弹的手动步枪,用整体式的弹仓,通过机匣顶部的抛壳口单发或用桥夹装填。弹仓位于枪托下的扳机护圈前方,操作十分方便。可以说配件装满,满配的莫辛纳甘,在适用性上,完全能和56式半自动步枪比高下,远距离狙射更是手感极佳! 萧江眼里露出狂喜的激动神情,让年轻的收货员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很是好奇。 全新莫辛纳甘旧,780块,旧的650。 他当机立断,拉开棉袄外套,从里衣里摸摸索索,把贴身藏的两沓大团结都拿出来。 这一套掏衣服动作,让年轻的收货员忍不住笑出声。 厚厚两沓大团结,放在收货员姑娘面前。 “你好,买一把八成新的莫辛纳甘。” 周围人都看直了眼,巨款啊! 第10章 青川犬一入丛林化为虎,实打实的撵山狗 M^G李居安摆出山珍野味,除了采山拿到的药材,山珍,还有一只剥了皮的跳猫子,和一张完整的跳猫子皮。 有路过的姑婶问了问价钱,也没砍价,摇摇头就走了。 他寻思莫非是他重生后不熟悉当地物价,开得高?他干脆站起身,在周围四处的山珍野味小摊走走,看看别人开的多少价。 有几家卖野猪肉,和熊瞎子肉的小摊,肉在3毛到3毛5一斤。 李居安将两把黑枪卸了,带上配件进县城,他瞅准机会,看着两个摆摊的老哥也是猎户,就递上去一支烟套套近乎。 “哥,猎到黑瞎子了,这肉好量足价格还便宜啊。” 两个猎户老哥也是爽快人,一看是个年轻后生,又懂事有眼力见,也乐得多聊两句。 “猎到啥拿出来卖了?” “跑单趟,就打下一只跳猫子,还有头黄毛子,家里吃了些,多的肉分了拿出来卖。” 两个猎户老哥叼着烟,斜眼扫了眼他的手掌心,也不说话,闷声直乐。 “小伙儿,哪个山头来的,新手吧?带了几条猎狗上山呐?” 李居安知道猎户之间互相都有门道,能看出对方经验,身手实力的差距。在这些行家眼里,他打下的一头野猪,还不够老猎户们看的。 他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兴安岭李家屯的,带了一只大花狗,一只老黄。” 猎户老哥瞅着他咧嘴直乐,看家护院的狗,哪能入得了行家的眼?他们拿了李居安的烟,出言指了条道。 “小伙儿,要说兴安岭李家屯那旮旯,撵山犬专业户老陶,就住你那屯。经过他手训练的撵山犬,那是多少座山的猎户,翻了老山也抢着要收。你新手打猎,不问老陶买猎狗,不应该呐。” 李居安夜听过老陶的名字,屯亲说起他的时候都带着回避和嫌弃,像是在谈论一个怪人。 他也听过老陶训练的大虎。那猎狗是青川犬,1狗比10狗强,敢与野猪一争高下,人称本土“丛林悍将”。 李居安也很心动,和两位猎户大哥请教:“陶爷家的狗怎么个卖法,一般是买训练好的猎犬,还是送过去请陶爷训练。” 猎户大哥打开了话匣子,抽着大烟,和他唠起来。 陆家早年在山里打猎,打野猪带了8条狗,结果四条死了,三条被野猪撞废了。四百斤的泥油甲大炮卵子,将狗拱撞的的死状很惨,猎狗的肠子都流出来了。野猪大嘴巴子甩起来,猎狗根本扛不住。那三条被撞废后,回屯路上哼哼唧唧,回去后也一命呜呼。 最后陆家仅剩的那条狗吓得夜夜呜咽,看见进山就怕的夹尾巴,哀嚎尖细。陆家自此放下猎枪,改为赶山找棒槌为营生。 但老陶训练的大虎,被传的更神乎,能单狗擒野猪!还有个本事,能逮狐狸。屯里传出“青川犬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句话。对于外地不服的人,老陶更是直接甩一句“凭山断狗”,他训练的青川犬,都是狗中硬茬。 “小伙儿,你甭看老陶训练的青川犬相貌平平啊,那一入丛林化为虎,实打实的撵山狗。” “而且老陶性子古怪,他瞧不中的人,出再高的价,他也不得出一只青川犬。要是能被他瞧中的人,哪怕一个字儿都掏不出,他也乐得双手把训练的青川犬送上。” 李居安暗暗心惊,老陶真是个怪人。他听了很是心动,哪家猎户不想收一只耐力好,速度快,吃苦耐劳,又强悍英勇的猎犬? 忽然,两个猎户老哥惊讶抬起眼,同时看向街口的方向。 “哎呀老天爷,老陶这不就来了么。” 李居安一回头,发现街口走过去的人,正是和他搭乘林场小伙子的山狗子。 老头子独居在山里,脾气暴躁,性格耿直,不愿和人打交道。他猛地一拍头,合着这位就是屯亲都避之不及,又暗戳戳嚼舌根的老陶? 他谢过两个猎户,又掏出油纸包里56式半自动步枪的配件。行家都会改装土枪,他们看见八成新的配件,售价又比供销社卖的划算,当即挑了好些,喜滋滋地和李居安称兄道弟,让他下回有配件,还找他们。 周围几个卖山珍野味的猎户都凑上来。 油纸包被一个又一个打开,配件被七七八八地挑选。有的猎户没有带够钱,干脆拿摊位上的野鸡肉来抵价。 李居安可不干,他原本就是要来县城卖野味,同行卖不出去的野味都砸他手里,这算什么,闹得哪出。 同行见他拉脸,也有些过意不去,干脆折价相抵。原本4斤以上的野鸡,能卖2块钱一只,在李居安这里抵价只抵了1块2毛。傻半斤一只5毛钱,抵价给他3毛。怎么算都划算。 配件卖出去,李居安兜里的大团结也越来越多,厚厚一沓大团结,都是卖枪支配件换来的。 两沓子大团结,巨款啊! 他摸摸胸口,赶紧把大团结藏进棉衣里,贴身在里衣里藏好,不然放兜里他心里也不踏实。 他心中大喜,把两把被锉了编号的黑枪卸了,配件拆开卖,再把卖了的钱,去供销社买一把明面上的好枪。毕竟,谁也不能扛着把黑枪进林场,在林场保卫科的面前晃啊,这不是纯纯憨子么。 李居安带着贴身藏的两沓子大团结,一编织袋的野鸡,傻半斤,野猪肉,和2分一斤的烟叶,回到了摊位面前。 他注意到,青川犬专业户老陶就蹲在他边上,也在摆摊,卖的东西很简单,一只活狍子。 野生活狍子在后世是国家保护动物,猎不了,但在这个年代,活狍子可是好东西,除了肉,皮毛能出售,还能作为药物出售药物市场。只要有足够的量,作为高档原料,就有人会买。 但一只活狍子,想要卖出好价钱,还挺不容易。 老陶也不急,耐着性子蹲在地上,沉闷地看着人来人往的集贸市场人群。 他注意到身边这个后生,带来的猎物极多,卖的速度也很快。 萧江亮起嗓门,大声吆喝:“卖肉啊!不管啥肉都有的买!” “野猪肉和熊瞎子肉在3毛一斤,野鸡四斤的2块钱一只,三斤左右的1块5毛一只!” “跳猫子4毛一斤,还卖飞龙!飞龙花尾榛鸡半斤5块钱,卖飞龙喽!” 十分少见的飞龙,是萧江刚才从猎户老哥手里,抵价抵到的货。再加上他原本出售的椴树雪蜜,东北黑野生纯酿的雪蜜,价值不输于飞龙肉。 收购站蜂蜜收七毛一斤,市场上一块多一斤。他的野生椴树雪蜜半斤卖到4块。 任何人遇上稀奇事,都会露出好奇心,青川犬专业户老陶也不例外。 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摊位上出现那么多山珍野味,让老陶注意力被吸引住,眼睛也移不开。他想看看,那么多肉,后生当真能卖出去吗? 第13章 孙为民出院,抢分工角色了 来供销社五金区买枪的猎户不少,但一次性掏出那么大金额的一沓大团结,还是让周围人都瞪直了眼看。 若是在前世,李居安被那么多老乡盯着看,定会不好意思红了脸。但现在他重活一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点点一沓大团结,对着收货员姑娘努了努下巴。 “开票吧。” 年轻的收货员叫江曼,是刚分配进供销社的小年轻。 从刚才李居安进五金区开始,她注意力就分给他一些,觉得他和其他人很不一样。说他成熟吧,他生怕巨款被人抢了,偷感很重的藏在内衣里,挣扎着尴尬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小青年。说他不成熟吧,被那么多人盯着看,他丝毫没有胆怯,反倒是沉稳。 这么矛盾的气质,她在供销社看过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还当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收货员江曼甩了后脑勺的两条大麻花辫,抬头看了李居安一眼,埋头飞快地拨弄算盘算好了帐,递过去一张纸条。 “小兄弟,好了。你如果有东西要换钱,可以还在我这拿着纸条上中间财务区那拿钱。” 她管五金区结账,也兼管配件类收购。 李居安很自然地谢过,顺手拿上收据单转身就走,离开前顺嘴应了声:“好嘞,要是价格好说,我就来你这换。” 收货员江曼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背影离开了五金区,才噗嗤一声低头笑起来。 边上收款的大嫂看得明明白白,笑着打趣:“小江,瞧上了?” 江曼低头啐道:“王姐,胡说什么呢,就是个来买枪的小兄弟。” 大嫂也乐得调侃:“这小伙儿瞧起来憨厚老实,还有技能在身上,这可好啊。小江,听姐一声劝,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可不兴过去那一套。你要是喜欢就说,姐找人帮你撮合介绍,这不比媒人上赶着到处找的相亲对象强么。” 江曼低头笑着不吭声。 她心里也暗暗思衬,不知年轻人会不会再来供销社。 …… 李居安用油纸包着八成新的莫辛纳甘,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他从没那么小心地抱着枪,总觉得怀里抱着的是珍宝,让他心都跟着飞到打猎的兴安岭后山里。 但他知道林场组织的围猎,参加的林场工人,保卫科,和老猎户都是家属屯的老手。他作为新手进山,哪怕只是赶杖子,稍微出点差错,都会导致整场狩猎的失败,激怒炮头儿。 供销社的收音机里,在播放当地天气预报。 这几日“大烟炮”就要来。 兴安岭的“大烟炮”又叫白毛风,是老天爷留给屯亲的下马威。暴风雪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越刮越大的西北风裹挟着大雪片子边怪叫边翻滚狂泻,天空、山岭、田野全部是白茫茫一片。那气势,好像整个山头全被风雪吞没了。 大烟炮将来,林场打围怕是要延后。只有等白毛风过去,林场的领导才会组织打围,他还有几天的时间。 他琢磨了一下,掏出兜里还剩下的零钱,点了点,刚好凑够一张大团结。 打猎卖了肉,有了钱在手,他人又在供销社,这不得买些东西带回去? 他趁着有时间,在供销社生活区又转了转。 水果罐头不要票块一瓶,堪称绝对的奢侈品。 买! 麦乳精不要票块一罐,奢侈品中贵族。 买! 汽水不要票2毛一瓶瓶子押金5分,这不得来1捆,细麻绳捆着。 买! 糖类全要票,没票买不得。饼干有票一斤6毛,没票一斤9毛,可以买! 另外15斤细粮,10斤精白面,5斤大米,白面1毛八一斤,大米两毛二一斤……那么多生活品,只要有细粮票就能买。 生活区的收货员是个大姐。大姐看着他拿来满当当的东西,沉默了一下,毫无表情地开始拨算盘珠子结账。 李居安最后带着水果罐头2罐,麦乳精1罐,汽水一捆,细麻绳捆着,用棉衣包上裹在肚里,不然还没等到家,全都冻炸了,另外还有两斤饼干。 要搁在过去,妹妹李晓和妈就从没见过这些奢侈品。 现在他带这么多奢侈品回去,就想着给家人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孙家,陆家闺女能吃到的东西,妹妹李晓也得尝到。苦了谁,都不能苦自家人。 他按照时间搭乘林场小火车回去。 在林场通勤车上,他没找到老陶,老陶已经提前回去了。 他决定趁着“大烟炮”的天气,老陶肯定也没法出门打猎,是时候去讨一条训练好的青川犬,等白毛风暴雪天一过,他就能领着青川犬进山和林场一起打围。 打围,狩猎,分皮毛,上县城用皮毛换钱,用钱换生活物资。 李家的日子定能越过越好,小日子美滋滋。 …… 这时候,医院住院病房里孙为民醒过来了。 孙为民因为林梅的事,和李居安干架斗殴,被李居安狠狠打了一老拳,正中肋骨,闷得他直接昏厥晕过去,再次醒来后就在医院。 陆家兄弟刚好路过医院,来看他,也把大队长杨德政同意李居安代替他打帮围的事,告诉了他。 孙为民一听见那是急得一瞪眼,气得那叫一个病也好了,肋骨也不疼。他怒的在那嗷嗷大叫,双目通红地坐起来,面罩都呼掉,瞪直了红眼睛。 “李居安那混账就他妈一脑袋苞米瓤子,还想跟我掰扯?还他妈打帮围,就凭他?” “俺们那旮沓儿压根就没他这种人!他个山炮儿也配去?可别在我这整事儿!” 孙为民腰间肋骨还缠着绑带,恨不得冲回去再和李居安干一架。 他在林梅面前丢了人,当着林梅的面被李居安一老拳打进医院,这件事他丢人,他认了。但他打帮围的角被李居安顶替,这口恶气,他绝对咽不下。 他嚷嚷着掀开医院被单就要下床,吓得孙母直喊护士。 “别甭拦我!我好了,早就好了,我就要去打帮围,姓李那鳖孙甭想蹬鼻子上脸,把我角给顶了。” 这天,孙为民带着怒火,提着一口仙气,强忍着痛就上林场,直接找到林场领导的助理,笑容满面地送上小贿,笑嘻嘻让他转告领导,他伤好了,等白毛风天过后,就能上林场打帮围,半点事儿都没有。 他为了让林场助理信服,确实伤好了,还把出院单拿给人看。嗓门大的声如洪钟,亮的和小野牛似的。 林场助理当即道:“成,我和领导汇报一声啊。就是有个问题,你住院那阵,已经有人顶替你赶杖了。” “嗨,陈哥这小事儿啊,我回来了,那人就可以滚了。我孙家祖上往上数三代都是老猎户,领导还不放心我嘛。” 助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让孙为民回去等消息。 林场领导一听,有经验的老赶杖回来了,也是满嘴应下:“肯定是有经验的老手靠谱,合作起来也靠谱。这样,新人是杨德政提上来的名字,炮头儿又是硬茬子。你去告诉杨德政,让杨德政和炮头儿商量到底用谁,让炮头儿自己决定。” 助理点头称是。 不愧是领导,思虑就是周全。这种事做的不好,左右都是得罪人。不如让大队长和炮头自己打商量,最后让炮头决定。哪怕孙为民伤没好透,炮头儿选了孙为民,林场也不得罪人。炮头儿若是选了新手李居安,到时候出事,也是他自己选的人,林场也落个干净。 “是领导,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