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被换亲,嫁侯府病秧子躺赢了》 第1章 重生换亲 “啊——” 一声惊呼响彻整个隐月阁。 “大喜的日子你鬼叫什么?” 一个身着大红嫁衣,身姿婀娜、姿容绝色的少女站在隐月阁的门口,一脸不悦地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小丫鬟。 “四小姐想不开,寻……寻死了。” 顾锦绣眉头微蹙,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慌什么?死了就死了,左右等昭义候那个病秧子死了以后,她也是要陪葬的,早死算她少遭罪。” “去找几个粗使婆子,把她抬上花轿,莫要让人看出端倪,只要嫁出了尚书府,她就是昭义候府的人了,她如何,都和尚书府再无半点关系。” 小丫鬟强撑着颤抖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按照顾锦绣的吩咐去了前院。 她则是在顾锦禾的身旁停下,取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顾锦禾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得意般的淡笑。 “好妹妹,可别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荣光,你已经享了一辈子做丞相夫人的福气,这一次怎么也该轮到你去跳昭义候府那个火坑了。” 今日也是她的大喜之日,不想沾染了晦气,说完,便用绣帕掩住朱唇,面带嫌弃的离开了隐月阁。 却不知,盖头下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少女,已经有了微弱的气息。 顾锦禾就这样被几个粗使婆子塞进了花轿。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京城顾尚书府今日大喜,双姝一同出阁,街道边的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一时间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随着花轿的颠簸,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直往脑海里钻,直到她全部接受,才渐渐掌握了身体的支配权。 她这是…… 重生了? 还是魂儿附在别的姑娘的身体上重生的。 她原名杨瑾禾,是女扮男装替大衍国镇守漠边的将军,一朝被皇帝猜疑,打着给她庆功的名号,一杯毒酒将她害死。 再睁眼,她就成了大宁国尚书府的庶四小姐顾锦禾。 顾锦禾原本是要嫁给顾尚书给她挑的寒门有望考取功名的举子陈康年,而顾锦绣则是早年就和昭义候府的世子沈景初定了亲事。 可不知怎的,半年前自从这位嫡小姐落水后,便哭着喊着说什么都不肯再嫁进昭义候府,反倒是盯上了她这个庶妹的婚事。 在府里闹了几天无果后,竟偷偷出去私会陈康年,顾尚书得知真相后大怒。 夫人李氏说左不过外人知晓尚书府与寒门举子陈康年订过亲,可没明确说是哪个小姐,就算两人调换一下,也无人知晓。 顾尚书担心嫡女私会举子的事情泄露,便同意了。 李氏怕她闹幺蛾子,还在隐月阁外派人把她看管起来,准备大婚这天直接把她塞上花轿,到时候木已成舟,任凭她闹翻了天去也难以扭转事实。 可这原主也是个烈性儿的,眼见着嫁人之事已无力回天,又不甘屈辱,就直接三尺白绫把自个儿给吊死了,这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杨瑾禾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底止不住的替顾锦禾惋惜。 这个傻姑娘,活着不好吗,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顾锦绣一番无耻的言论她全都听见了,既然她已经成了顾锦禾,就会代替她好好活下去,至于这夺亲之恨,逼死之仇,她便替她报了。 昭义候府和尚书府离的不远,但吉时是在黄昏后,迎亲的轿子特地京城绕了一圈,最后才会停在昭义候府前。 顾锦禾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搜寻记忆力有关昭义候府的信息。 昭义候府沈家满门忠烈,男丁皆在十年前那场与漠边的大战中皆战死沙场,只余下一个病弱的嫡幼子沈景初,正是如今的昭义候。 后来新皇登基,沈家无可用之人可披甲上阵,渐渐的,偌大的侯府就这样败落了。 若不是半年前沈景初的病情开始加重,昭义候府的老夫人急着给他冲喜,否则也不会亲自上门提起这门连庚帖都没交换的亲事。 刚一落轿,就传来踢轿门的声音,只听喜婆高喊一句:“新娘子下轿了。” 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响起,顾锦禾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才走出花轿,只是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刚才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给她踢轿门的是习武之人,可她要嫁的昭义候沈景初可是个身体虚弱的病秧子…… 就在她细细思忖这当中有什么不妥之时,一道温润的少年音在顾锦禾耳边响起。 “小婶,跨火盆时脚抬得高些,莫被火星沾了裙边。” 是了,沈景初卧病在床,自是不可能出来迎亲,这代替迎亲之人,就变成了侄儿。 问题又来了。 这少年的脚步明明稳健有力,走路时却故意装出没习过武的模样。 这少年在藏拙? 可又为什么藏拙,难道这昭义候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未来得及细想是何缘由,她突然瞥见盖头下竟然伸过来一只穿着粉色珍珠绣鞋的脚。 这是要绊她? 顾锦禾的眉头微蹙,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下她绝不会轻举妄动。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毫不犹豫的跨了过去。 可那脚的主人显然不肯放过她,眼见着一次不成还伸第二次。 这次她依旧选择无视,可那脚的主人却先恼怒了,接连几次下绊子。 顾锦禾已忍无可忍,在那只脚再次伸过来之时,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从那只脚上碾过。 “怎么了,小婶?” 少年压低声音询问道。 顾锦禾并未出声回答,好似无事发生般跟着喜婆来到了喜堂,开始正式走婚礼流程。 沈景初身体虚弱,原本该有的礼节都省了,她被直接送进了洞房。 可她却不知,这大宁的成婚礼仪比天衍繁琐多的多,就算省了不少环节,也还是让顾锦禾累到了。 甚至比她镇守漠边之时,徒手拎着大砍刀与敌人厮杀都累,要不是还有满屋子的丫鬟嬷嬷守着,她真想把头冠钗环都摘下去,减轻一些由她脖子负担的重量。 就在她思忖着如何开口,才能让屋子里这些人都出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 第2章 新妇请安 新房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引得盖头下的顾锦禾秀眉微蹙。 喜婆喜滋滋的迎上去:“您该和夫人同饮合卺酒了。” 沈景初冷冷的吩咐道:“都出去。” 待屋子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沈景初掀开了盖头,这才让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沈景初并没有穿喜服,而是身着月白色长袍,身披狐裘大氅,如瀑布般顺滑的青丝被一根白玉簪束在脑后,剑眉星目,俊逸超尘。 可很快,顾锦禾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今已是四月,眼见着就快要入夏了,沈景初还穿着狐裘大氅。 这人竟真的这般虚弱? 可还未等她仔细琢磨,面前的男人开口了:“在侯府你只需要做好侯夫人的本分,你我相敬如宾,其他的不会限制你,待时机成熟,自会放你出府。” 顾锦禾闻言微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听他话中之意,不是不满意她,而是不满意这门亲事? 不过也好,倒是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就在沈景初转身离开之际,顾锦禾叫住了他。 “不是要相敬如宾吗?今日可是新婚之夜,你若是出去了,你的许诺,便成了一堆废话。” 沈景初的脚步一顿,盯着面前面若桃李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这个女人,好像和他所查到的不太一样。 有趣。 真有趣。 顾锦禾见他没了要走的意思,指了指铺满大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大红床铺。 她不在乎名声,可这具身体在乎。 既然他进了新房,万没有让他今夜宿在别处的道理。 “还愣着干什么?这床大的很,咱们一人一半,你身体跟弱鸡似的,谅你也不会把我怎样,你睡里面。” 沈景初再次被顾锦禾的惊住了。 这个女人,说话竟如此大胆,还怕他跑了,让他睡里面? 她那豪爽的态度,一点也不似久居闺阁的小姐。 不等他反应,顾锦禾就一把把他推上了床,紧接着她也躺了上去。 今日她刚重生,还没适应好这具身体,就走了一套繁琐的婚礼流程,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也不理会沈景初是何反应,就直接睡了过去。 殊不知,躺在他身旁地男人,紧紧的盯着她,与他病态模样不相符的幽深眼眸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探究。 翌日。 昭义候府的长辈小辈齐聚老夫人的福寿堂,可却不见顾锦禾这个本该过来拜见长辈的新妇。 这当中早就有人心生不满,但最先开口的是借住在昭义候府沈老夫人的嫡亲妹妹小于氏。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乖巧漂亮的女儿,心中越发酸的厉害。 这本该是她女儿的好姻缘,可她这个好姐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偏要自取其辱,去尚书府求亲,结果人家不愿意嫡女嫁过来不说,非把庶女给塞了过来,转头把嫡女嫁给一个寒门举子。 这不是打侯府的脸吗? “姐姐,你这儿媳妇也太无礼了些,就算再不把你放在眼中,也不能都到了请安的时间还赖在床上不起,到底有没有将你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屏气凝神。 “娘,姨母说的对,这顾锦禾就是没把您和整个昭义候府放在眼里,果真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站在老夫人身边,衣着藕荷色襦裙的少女嘟着粉唇,附和着小于氏,提到顾锦禾,眼中满是不屑。 昨日她本想趁机给顾四小姐点教训,在拜堂时出点丑,正好替她若儿姐姐出口恶气。 可没想到这顾四小姐诡计多端,她反倒被摆了一道,脚面到现在还肿着呢。 此刻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她可不得好好把握? 大宁朝,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新婚第二日要是有不敬公婆的流言传出去,她就不信这个顾四小姐能在候夫人的位置上坐的安稳。 出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想到这,沈君瑶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被顾锦禾踩肿的脚面都没那么疼了。 任凭别人说什么,老夫人的脸色一如既往地严肃,让人看不出喜怒,可她纵容旁人对顾锦禾诋毁的态度,让沈景初的嫡亲大嫂赵氏实在听不下去了。 “母亲,许是弟妹第一日嫁进侯府处处不适应,媳妇这就打发人去催催。” 她话音刚落,两道相携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男子超凡脱俗,遗世独立,如画中谪仙。 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眉间那一点鲜艳朱红,更衬她肌肤胜雪,美的不似凡尘中人。 还未走近,便知是一对神仙壁人。 夫妻相携出现,所有人都噤声了。 沈景初与顾锦禾一同朝老夫人行礼。 “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的笑意不达眼底。 “起来吧。”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便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模样。 范若儿嫉妒的绞紧了手帕。 小于氏看出了女儿的心思,高傲的瞥了一眼顾锦禾,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侯府怎么说也算是在上京有头脸的人家,这才新婚第二日,新媳妇儿不仅没有按时来给婆母敬茶,反而晾着所有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锦禾身上。 只可惜小于氏想象中会看到顾锦禾慌张解释的模样没有出现,反而见她从容的开口。 她撒娇似的羞涩的瞥了一眼沈景初,脸颊还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粉红。 “今早夫君身子不适,起了晚些,还请母亲莫怪。” 沈景初的眉毛轻挑,这女人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她今早起不来,反而怪到他头上了。 顾锦禾轻而易举就将小于氏给她扣的不敬婆母的帽子轻松从头顶摘下来。 毕竟沈景初身体弱是整个上京都知道的事情,小于氏若是再咄咄逼人,她一个借住在侯府的客人,新婚第二日刁难侯爷夫妇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反倒落人口舌。 顾锦禾顺水推舟,再主动向沈老夫人请罪。 第3章 各怀心思 “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景儿身子弱,身为新妇,自当对体弱的夫君多加照顾,日后你们的请安就免了吧。” 沈景初不动声色的再次将目光落到身旁的顾锦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这个女子……当真与众不同。 若是寻常新妇,新婚第二日就被婆家人刁难,定会羞愤欲死,可她从却一直都在巧妙的化解一切不利于她的事。 竟能想到主动把话引到老夫人的身上,而且婆母都开口发话了,外人就没有说嘴的道理。 小于氏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打别人的脸不成,反被打脸。 范若儿见母亲闹了个没脸,她也绞紧了帕子,低下了头。 沈君瑶则是一脸不甘,她可不想让顾锦禾如此轻松的讨得了好。 她看了一眼坐在小于氏身边红着一双眼的范若儿,又低头看了一眼被裙摆盖住的,肿的老高的脚,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惹了她就想全身而退? 做梦! 她今天就让顾锦禾知道,她的厉害。 沈君瑶趁着众人和一对新人寒暄的功夫,从丫鬟手里,将滚了热水的茶壶抢了过来。 “母亲,您日盼夜盼,终于将嫂子盼进门了,不就是想喝这杯茶吗?” 沈君瑶说话时,眼底闪过的不加掩饰的嫉恨,吸引了顾锦禾的目光。 她一眼就认出了—— 这就是昨日在喜堂上绊她的姑娘。 这是——在针对她? 刚才她一进福寿堂,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心下了然。 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各怀心思。 沈君瑶的话音刚落,沈老夫人就接过话茬,颇有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意思。 “景儿,如今你也成亲了,姐姐的在天之灵也应该放心了,你们日后应夫妻同心,早日为昭义候府开枝散叶才是正事,这杯新媳妇茶我就代你母亲喝了。” 原来沈景初竟然不是老夫人亲生的。 这也就解释了,老夫人的眼中为何没有一个母亲对病弱儿子的心疼,反而更多的是疏离和冷漠。 看来这沈景初的侯爷当的也不怎么样。 说话间,沈君瑶就将热茶倒好了。 顾锦禾正欲伸手接过那碗滚烫的茶水之时,余光瞥见沈君瑶眼中的兴奋之意渐浓。 沈君瑶得意的想,就算烫不死她,也会让她丢丑。 沈景初早就看出了沈君瑶的心思,但他一直都未出声提醒顾锦禾,就是想看看她接下来将会如何化解这件事。 可她却毫无防备的伸手接过那碗茶。 “母亲为侯府殚精竭虑,这碗茶应当我和锦禾一同敬上……” 沈景初的话未说完,就见沈君瑶突然毫无预兆的手一软,溅出的茶水烫到了她的手。 沈君瑶下意识的想要将装有茶水的托盘扔出去。 慌乱间,她忘了肿疼的脚,身体一歪,一旁的小于氏母女就遭了殃。 福寿堂顿时乱成了一团。 一切发生的太快。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最惨的莫过于小于氏,那碗滚茶直直泼到了她的嘴唇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个大泡。 沈老夫人眼底的冷漠瞬间被担忧所取代,甚至主动去将跌倒在地的沈君瑶扶起来。 大嫂赵氏最为镇定,连忙打发人去把府医请了过来,见顾锦禾愣在原地,便赶紧拉住她的手,一脸担忧的细声安慰。 “你和二弟先回去吧,这里乱了些,别吓到你们。” 这沈君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而且她向来与范若儿交好。 老夫人没提与尚书府的婚事之前,府里上下都以为范若儿会嫁给沈景初。 顾锦禾初来乍到不清楚府里的一些腌臜事,所以她只能让弟妹快些离开。 待她有时间再细细与顾锦禾详聊。 顾锦禾朝赵氏微微一笑,承了赵氏的好意。 沈君瑶昨日和今日连着两次在顾锦禾那吃了挂落,怒火早就将她烧的没有了理智,见顾锦禾有离开的意思,被扶起来以后,就直直朝着顾锦禾冲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简单,昨日你陷害我的脚面肿疼到现在,今日又将热茶淋到我的手上,若是你看不上昭义候府大可以不嫁过来,为何要如此针对于我?” 顾锦禾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下觉得好笑。 “小妹何出此言?” 一句话直接把沈君瑶问的破防了。 “刚才若是你接过那杯茶,便不会发生这件事,姨母也不会被烫伤!” 沈景初这妹妹当真有趣。 明明是她一直在找茬,如今还倒打一耙。 赵氏看不过去了,严肃的开口。 “君瑶,不可对你二嫂胡言,她连茶碗都没碰到,是如何知道那碗茶会烫伤人的?更何况,那碗茶是你倒的,还是敬给母亲喝的,为何不晾一晾再给你二嫂?” 沈君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被赵氏说了一顿,脾气上来还要继续闹。 “够了!还要闹到何时?” 沈老夫人眼见着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立马出声喝止。 沈君瑶还未嫁,若是被扣上个不敬兄嫂,搬弄是非的帽子,对她的名声不好,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整个福寿堂顿时鸦雀无声。 侯府如今明面上是赵氏当家,实际上沈老夫人大小事都要过问一下。 沈君瑶作为沈老夫人的宝贝疙瘩,整个侯府上下没人敢惹她,这也直接早就了她飞扬跋扈的性格。 沈老夫人出面,这件事直接不了了之,无人再提。 顾锦禾回了松墨苑。 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确实略施小计让沈君瑶的身体失衡,可这也基于这小姑娘心思不纯,几次三番的想要陷害她,想给她个教训罢了,可没想到,竟顺势得了个意外收获。 她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给倚老卖老的小于氏点教训呢。 这姨母小于氏的嘴忒黑,沈景初这个侯爷新婚第二日,就当着昭义候府那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 若是私下里,沈景初不知都被她编排过什么难听的话呢。 思及此,顾锦禾的心中升起一抹对沈景初的怜悯。 第4章 大嫂赵氏 他这侯爷当的形同虚设。 一个两个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她想在侯府站稳脚跟,须得知己知彼,只是这侯府的关系有些复杂,她还得借助外力捋顺。 她才嫁进侯府,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若说信任,也就只有沈景初这个便宜夫君了。 顾锦禾去了沈景初的书房,找他讨要府上人物关系的册子。 其实这册子本该在侯府向尚书府提亲之时就该准备好的,只是原主从未想过嫁进侯府,更不曾看过,再加上后来她一直被囚禁在隐月阁中。 这也就造成了她记忆的空白,对昭义候府的印象只停留在外人的几句人云亦云当中。 这才新婚第二日,她就领教了深宅大院中的利害,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可顾锦禾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刚才他们一起回的松墨苑,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去哪了? 她并不打算深究,沈景初这个侯爷又不会跑,就在顾锦禾准备离开之际,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跨过垂花门,脚步急切的出现在她视线之内。 “回禀夫人,大奶奶来了。” 顾锦禾正愁摸不清府上的状况,赵氏来的正是时候。 想起今早她被刁难时,替她说话的美貌妇人,顾锦禾认为,这大嫂会是个好相与的,便回道:“我这便过去。” 才进厅中,顾锦禾还未开口说话,赵氏就放下茶碗,笑着迎了上来,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个梳着双丫髻,身着粉色襦裙,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 这是赵氏的小女儿,今年九岁。 当年沈大爷跟着老侯爷出征后,赵氏才发现怀了身孕,只可惜父女俩从未见过。 这是在过来的路上,顾锦禾从引路的小丫头身上知晓的。 赵氏招呼沈婉给顾锦禾见礼:“婉儿,快过来见过你小婶。” 沈婉也不怯生,笑盈盈的与顾锦禾行了礼,问了好,然后乖巧的回到了赵氏的身旁。 妯娌两个又寒暄的见过了礼,赵氏才拉着顾锦禾坐下。 起先赵氏还担心老夫人借着冲喜的名义,故意羞辱沈景初,没想到嫁过来的女子,竟如此聪慧识礼。 面对沈君瑶的刁难,她也能应对的如此游刃有余。 思及此,赵氏对顾锦禾这个弟妹也越发喜爱,两人便聊了起来。 从谈话中顾锦禾得知府上的关系。 老昭义候一共育有两儿两女。 其中两儿一女皆是由原配嫡妻何氏所生,只有沈君瑶是填房于氏所生,也就是如今的沈老夫人。 赵氏的夫君是老昭义候的嫡长子,本该袭承爵位,但十年前同老昭义候一起战死沙场。 嫡长女则是嫁给了老侯爷的昔日好友之子,如今不在京中居住,这嫡次子,便是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自出生就身患弱症,无法习武的病秧子——沈景初。 “如今这府上不算太平,今早怕是吓到你了,才让你先行回来,君瑶早晚都要嫁出去,也不必与她太过计较。” 赵氏这是在告诉她,沈君瑶在侯府待不了多久。 顾锦禾也无意与人为难,只要沈君瑶莫在平白无故找茬,她不会去主动招惹她。 “君瑶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她说的话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顾锦禾微笑着,赵氏便知道这位弟妹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心中不由得又生了几分亲近,话匣子便彻底打开了。 今早的小插曲谁都没提,但赵氏却主动与顾锦禾提起小于氏母女。 五年前,小于氏死了丈夫,后来又和婆家闹翻,走投无路带着女儿范若儿来投靠的侯府。 因着小于氏与沈老夫人自小感情深厚,便接纳了她们母女二人,一住就到了现在。 赵氏只要一想到那母女俩这么多年在府中的做派,就两眼一黑,幸好如今顾锦禾嫁了过来。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还是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来请赵氏去福寿堂,她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弟妹,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大嫂。” 顾锦禾点了点头,目送着赵氏和沈婉离开了松墨苑。 待人离开,她开始暗暗思忖赵氏的话。 这大嫂看起来温婉知礼,一副任人揉圆搓扁的模样,实际上却句句都在提醒她在侯府中如何才能明哲保身。 不过这侯府已然衰败成这个模样,那就不止是人丁不旺的缘故,也和府中的蛀虫脱不了干系。 她才嫁进来,就有人看她不顺眼刁难她,看来她这太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就算她不主动招惹,那些在暗中盯着她的眼睛,早就已经蠢蠢欲动。 顾锦禾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热茶。 她从不怕麻烦找上门,只怕她们不来。 赵氏才出了松墨苑,面上焦急的神色已然淡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希望这弟妹是个伶俐的,能听懂她的暗示。 “婉儿,你先回去,娘去看看你姑姑。”沈婉乖巧的点了点头。 母女俩便分头离去。 福寿堂那边早就已经闹翻了。 沈君瑶哭着向沈老夫人哭诉。 “娘,顾锦禾从未将侯府放在眼里,女儿不过就是给她递了杯热茶,她便如此对待女儿,这就是在打您的脸,也是在打侯府的脸!” “真不知娘当初为何要去尚书府提起这门亲事!” 沈君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端起一壶滚水,将顾锦禾那张容颜绝色的脸毁掉,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沈老夫人从来都不让外界那些讨论侯府风言风语的话传进沈君瑶的耳朵,她自小就如同众星捧月般被溺爱长大。 突然出现个她看不顺眼的顾锦禾,不仅屡次化解她的发难,还适时的反咬一口,让她吃瘪这么多次,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她都快恨死顾锦禾了! 遭了埋怨的沈老夫人一阵头疼,今日她也意识到这顾锦禾的心机不浅,她女儿心思单纯,这才短短两日,便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 看着沈君瑶被烫的通红的手,沈老夫人就一阵心疼。 沈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阴狠,转头安慰沈君瑶。 第5章 心生报复 “好了,你只管养好伤,这件事情交给母亲处理。” 沈君瑶知晓母亲的手段,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悻悻的闭嘴了。 赵氏过来时,沈老夫人才从沈君瑶的闺房中出来,一肚子火气有了突破口,开口就带着浓浓的讽刺。 “你还知道过来,我还以为你忘了瑶儿这个妹妹呢。” 赵氏并不把沈老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瑶儿的手白嫩漂亮,若是留了伤疤怕是不妥,儿媳适才回去,在嫁妆中找到了最适合治疗烫伤的药膏,这就给瑶儿送过来。” “瑶儿如何了?可好些?” 瞧着赵氏低眉顺眼的模样,沈老夫人十分满意,原本抽吧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赵氏虽然不是京中的官家小姐,但外祖家是极其富裕的,当初嫁进侯府时,可谓算是十里红妆。 嫁妆丰厚到如今侯府的吃穿用度还靠着她补贴,沈老夫人自不会太为难她。 想到她那伤重的妹妹,沈老夫人继续道。 “已无大碍,现下已经睡下,药膏交给海棠吧,瑶儿醒了就让她涂上,你姨母也伤的不轻……” 赵氏早就洞察了沈老夫人的意思。 “姨母那早早就送过去了。” 沈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但沈君瑶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再加上小于氏也受了不轻的伤,沈老夫人心里不出这口气是不痛快的,有些事情,还得赵氏去做,才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景初媳妇那才嫁进府中,就出了这般事,你这个做大嫂的,也合该多上上心。” 赵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弟妹那边媳妇已经……” 她还没说完,沈老夫人就眼皮一挑:“她虽是尚书府的庶女,但既已嫁进侯府,自当以夫家的脸面为重,昨日她进门时,身边也没跟一两个丫鬟伺候着,外人瞧了像什么样子?” “你去将那人牙婆子找来,挑两个机灵的小丫头送过去伺候着。” 深知沈老夫人行事风格的赵氏顿时如临大敌。 沈老夫人既然已经跟她提了这话,那必是将人已经找好了,届时她无论再怎么挑选,都逃不开老夫人的眼线。 赵氏心中为难。 她还记得刚嫁进侯府就得了掌家权,那时她还疑惑,为何不让婆母掌家,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后来公公去世,这婆母的本性也就暴露出来。 可她一想到一双儿女即将长大成人,还需要侯府的助力。 丈夫出征前也同她说,让她照顾好沈景初这个二弟,赵氏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沈老夫人妥协…… 赵氏只得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待她找机会将消息透露给弟妹,让她防着些。 “母亲,儿媳知晓了。” 沈老夫人的气彻底被捋顺了,又恢复成今早顾锦禾请按时的慈祥模样。 “嗯,快去吧。” 松墨苑。 顾锦禾没离开多久,原本空无一人的书房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沈景初将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口中,不一会儿,咳嗽声便止住了,只听他问。 “调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人将尚书府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四小姐并无异常。” 沈景初得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俊美如俦的脸紧绷着,修长如玉的指尖轻点的桌面,饶有兴致的开口:“并无异常?” 跪在地上的暗卫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可又不知侯爷是何意思,只得再次重复道:“确无异常。” “呵……” 沈景初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嘴唇轻启:“有意思。” “于氏那边有何动作?” 暗卫一怔,自家主子从来没把于氏搞得小动作放在眼中,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但他不敢猜测主子的的心思只得如实相告。 “老夫人让大奶奶挑两个丫鬟,送到夫人那去,怕是打着在您房中安插人的心思。” 目的就是为了盯着沈景初的一举一动。 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于氏想要把控侯府的心思昭然若揭,否则也不会将小于氏接过来,打的就是将表姑娘嫁给主子的主意。 若不是半年前大姑奶奶回府时找沈老夫人闹了一回,差点把沈君瑶与伯爵府的亲事搅黄,老夫人也不可能松口,履行当年老侯爷为侯爷定的亲事。 当时恰好赶上沈景初的病情加重,外人便以为是于氏要给沈景初冲喜才去尚书府提的亲。 令谁都没想到的是,尚书府竟然打着当年没立婚书之事,硬是将庶女塞了过来。 本以为主子是怕嫁进来个麻烦,如今看来,好像主子对顾四小姐很上心,左寒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的:“可否让属下挑两个暗卫安插进去?” “不必。” 沈景初想起那个姿容绝色,眼眸明亮的女子,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淡淡道:“两个人而已,她能解决。” 左寒按耐住心中的惊讶。 这顾四小姐可是软弱可欺的性子,若是将她丢给于氏那个手段狠辣的女人,怕是被啃的连骨头渣子的不剩了。 可主子为何如此信任顾锦禾? 左寒彻底疑惑了。 但主子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这并不影响他对侯爷的崇拜。 沈景初见天色不早了,只淡淡的吩咐了句:“出去吧。” 左寒瞬间消失,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并不算平静的一天安然度过,第二日一早,赵氏就带着牙婆子以及一干待顾锦禾挑选的丫鬟婆子来到了松墨苑。 顾锦禾闲暇时寅时起身晨练早已是刻在骨子中的习惯,只可惜这具身体太弱,无法练太久,所以便早早结束,沐浴梳洗。 赵氏来的时候,顾锦禾才梳洗完毕。 “大嫂可是想与锦禾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 赵氏一愣:“弟妹可是忘了?昨日母亲体谅你照顾二弟辛苦,免了你的请安。” 顾锦禾当然没忘,她只是觉得赵氏突然带着人过来很反常。 “这不是母亲体谅你身边也没个丫鬟婆子侍候着,这便让我领着牙婆子给你送来几个伶俐的小丫头,挑选几个留在身边。” 第6章 联合飙戏 顾锦禾闻言,视线不动声色的从过来的这些人脸上扫过。 送过来的这些小丫头各个面容姣好,体态婀娜,再看那些婆子,也各个眼露精明,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看来有人刻意把这些人安排在她身边。 顾锦禾再转过头去看赵氏,她脸上的神情与昨日带着沈婉与她独处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心下了然,恐怕给她送人这事,赵氏也是被迫的。 就算她不从这些人挑几个留在她身边伺候,明日也还会有新的人送过来,她还是躲不过。 “如此这般,便谢过大嫂了,只是松墨苑不需太多人伺候,怕打扰到夫君养病。” 赵氏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顾锦禾当着众人的面笑纳了赵氏的好意,转头就开始认真的从这些人中精挑细选了起来。 最终选定了两个这些人中容貌出挑的两个丫头做贴身丫鬟,高个子的叫红果,稍矮一点的叫绿珠,还有一个管婆子。 赵氏在旁边看的干着急,只恨找不到机会提醒顾锦禾。 牙婆子带着笑一脸谄媚的上前,说了一些个恭维讨好的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赵氏欲言又止的看了顾锦禾一眼,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明日再来同你说话”的话,便转身离开。 顾锦禾松赵氏离开了松墨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侯府中也不全然各个都是心计深沉之人。 赵氏走后,为首的婆子便主动开口向顾锦禾询问差事。 “夫人,老奴才来松墨苑,也不知是否有管事带着老奴熟悉熟悉……” “不必,这松墨苑活计不多,你们只需跟在我身边便是。” 顾锦禾看着面前这个眼睛滴流乱转的管婆子,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冷意。 给她送人,连身契都没有? 这压根不是伺候! 这大宁朝一个“孝”字压死人,沈老夫人既然让大嫂来给她送人,就不怕她不妥协。 看这架势,这红果和绿珠像是给她添堵的,毕竟她和沈景初才刚刚大婚,合该是蜜里调油的阶段,若是她身边突然出现两个貌美的女人,换做其他女子,定会心急。 不过这算盘倒是打错了。 新婚那晚,她趁着沈景初睡着,摸了他的脉搏,确实是先天不足导致的身体虚空。 恐怕他想近女色也有心无力。 至于这管婆子,让顾锦禾觉得奇怪。 既然这侯府全都在沈老夫人的把控之下,她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往松墨苑安插人? 应该这松墨苑遍布沈老夫人的眼线才对。 在她们还没有作为之前,顾锦禾就先由着她们,时日久了,她们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用午膳的时候,沈景初身边的小厮过来请顾锦禾,红果和绿珠两人恭敬的跟在顾锦禾身边。 两人听见可以见到沈景初,脸颊顿时染上一抹喜色。 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般。 可沈景初怎么也如此反常,居然主动叫她过去吃饭? 才靠近沈景初的寝屋,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顾锦禾身后的绿珠却顿住了脚步。 她听说过侯爷病重,却没想到病的如此重,听着咳嗽的声音,怕是肺痨病,想到这,绿珠的心中就一阵害怕,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 靠近侯爷的机会又难得。 绿珠想了想,还是跟紧了顾锦禾的脚步。 红果也是一脸嫌弃,但她一心想着飞上枝头,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沈景初的房中。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苦的直打鼻子。 红果和绿珠不约而同的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顾锦禾不禁蹙眉深思。 昨日他还能陪她去请安,这才短短一天,怎么就咳成这样? 不该如此…… 沈景初不动声色的揽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袍:“夫人为何如此看着为夫?” 顾锦禾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不过联想到今日刚被沈老夫人借着赵氏的手送到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切便有了解释。 沈老夫人虽然管着侯府一切事宜,但松墨苑她一直无法安插人进来,所以她这个对侯府情况一无所知的新妇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可沈景初又有什么秘密瞒着沈老夫人呢? 顾锦禾强行将心中的猜测压下,眼含笑意的看向沈景初。 “夫君好看。” 此话一出,屋中侍候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沈景初温柔的示意顾锦禾:“夫人请坐。” 若是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两人是成婚多年却依旧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顾锦禾坐在沈景初的对面,想要观察一下沈景初在看到她身旁那两张生面孔的反应。 沈景初像是没看见一样,将这两人当成寻常侍候的丫鬟,直接让人下去了。 红果和绿珠的眼中没有任何不甘,反而十分痛快的出去了。 待房间只剩下二人的时候,沈景初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帕子掩唇轻咳,一双幽深的眼瞳中满是玩味。 顾锦禾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夫君昨日的身体看着还很康健,怎的今日又加重了许多?” 沈景初折好帕子,抬头迎接顾锦禾充满打量的视线,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夫人怎知为夫不是强撑?” 顾锦禾:“……” “不瞒侯爷,我自小体弱,略懂一些岐黄之术,新婚那晚,禾儿替夫君把脉,夫君的身体不过是先天的亏虚之症,于性命无碍,夫君大可以不将自己关在这一方小院之中。” 沈景初的眼底闪过浓浓的玩味。 “哦?夫人竟还懂岐黄之术?” 顾锦禾听出沈景初明摆着试探,便敷衍的强调:“略懂。” 沈景初显然不想放过她:“可为夫这脉象,略懂岐黄之术的大夫可把不出来。” 顾锦禾轻笑一声,美人红唇轻启,眉眼灵动,只是她全然不进沈景初早就设好的陷阱。 “体弱之症而已,有何把不出来?” “侯爷怕不是多虑了。” 沈景初也笑了,周身清冷的气场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三月春风般的温柔和煦。 第7章 表妹来访 可顾锦禾还是能从他的话中感受到刺骨的冷意。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秘密,太会伪装! 两人的交锋点到为止,沈景初话锋一转:“夫人这是怕明日回门为夫不能陪你回尚书府?” 顾锦禾道:“夫君这般体弱,还能陪我回尚书府吗?” 突然提起陪她回尚书府,沈景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沈景初又轻咳几声,才开口。 “为夫这身体虽虚弱,但陪夫人回府这件事还是可以的,只是看夫人的表现,好似不太愿意……” 顾锦禾秀眉轻佻,一双水盈盈的美目看向沈景初。 “那就多谢侯爷了。” “夫妇一体,夫人何必言谢。”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逐渐淡去,用完了午膳,沈景初便直接歇下了,顾锦禾则是一刻都没歇着。 才从沈景初的寝屋出来,就听丫鬟传话,说是表小姐过来了。 这人来了,顾锦禾断没有把人往外推的的道理,她着人把范若儿请了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清秀,身着鹅黄色襦裙,体态纤弱,如弱柳扶风般的少女出现在顾锦禾面前,对着她盈盈一拜。 “若儿见过表嫂。” “表妹无需多礼。” 昨日顾锦禾与沈景初向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范若儿就从头到脚将顾锦禾打量了个遍,她很是不甘心。 这才找机会过来仔仔细细看个究竟。 “姨母的烫伤可好些了?” 范若儿没想到顾锦禾竟然一上来就询问她母亲的伤势,眼底的错愕转瞬即逝。 “母亲好多了,多谢表嫂挂心。” 两人客套的问候过后,气氛就陷入了尴尬,范若儿虽然低着头,但余光却不断的打量着松墨苑。 嫁进这里的本该是她,可顾锦禾却坐在她最想坐的位子上。 想到这,范若儿不禁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只恨昨日沈君瑶端着得拿碗热茶没能泼在顾锦禾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上! 不行! 她得找个机会压过顾锦禾一头。 范若儿这么想着,面上却一副亲近顾锦禾,为她着想的模样:“昨日在福寿堂事发突然,表嫂可能还未认全府中人,不若今日我同表嫂说说这府上的情况。” 顾锦禾喝茶的手一顿。 沈景初这表妹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跟她提府中之事,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还有其他目的。 她且不动声色,探探这表妹的底。 顾锦禾抬头看着范若儿,一副愿闻其详的表现。 她的表现大大满足了范若儿的虚荣心,她起先还算矜持,可看到顾锦禾听的十分认真,范若儿也讲的更加卖力。 甚至就连侯府账房亏空,如今用着赵氏嫁妆填补空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她自己也觉得无甚异常。 一个下午间,侯府的大事小情,便都被顾锦禾了解个清清楚楚。 她也隐约猜到赵氏这么多年来一直臣服在沈老夫人得压制下,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范若儿说累了,顾锦禾还帮她倒好茶水。 范若儿件顾锦禾一副无知且虚心求教的模样,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轻蔑。 昨日初见顾锦禾时,还以为她是个有心机的,如今看来,沈君瑶泼热茶这件事不过是个误会而已。 顾锦禾不过就是尚书府一个没有见识的庶女而已,如何能同她比? 她可是从小被姨母当成侯夫人培养的! 在离开松墨苑之前,范若儿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成为昭义候府的女主人。 范若儿刚走,就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红果没好气的把范若儿用过的茶碗收起来,不过短短不到一日,她自以为摸透了顾锦禾的性格。 若是有一天她能爬上侯爷的床,被抬为姨娘,在顾锦禾这样好性儿的的主母手底下讨生活,日子或许会宽松不少。 红果自然而然的就站在顾锦禾这边,忍不住在她耳边抱怨。 “表小姐此举太嚣张了些,不过是在侯府借住而已,竟然敢公然跟您拿乔,瞧这架势,是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顾锦禾不在意的轻抿一口手中的茶。 “去将我的嫁妆单子取来。” 红果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忙住嘴,还不忘瞟了顾锦禾一眼,见她并无过多反应,赶忙去跑腿。 当初顾锦禾和三姐顾锦绣换亲之时,李氏怕这件事被捅出来,尚书府颜面挂不住,便按照嫁进侯府的嫁妆准备的,半点都没马虎,她对手里的资产还是有些信心的。 不过侯府一直都在使用赵氏的嫁妆填补窟窿,顾锦禾想起昨日瞧见沈婉时,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现下时兴的模样。 想必要不了多久,赵氏得嫁妆也会捉襟见肘。 顾锦禾轻叹一口气。 这偌大的昭义候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怪不得顾锦绣不肯嫁过来。 想到顾锦绣…… 顾锦禾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如顾锦绣的意,这侯府,她扶定了。 她和顾锦绣是同一日出嫁,想必明日也该一同回门,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顾锦绣应当以为原身已经替她跳进这火坑,不知看见她没死,会不会失望呢…… 一轮明月当空高悬,夜晚的悦华堂却有些热闹。 小于氏的嘴起了大泡,府医将泡挑破还上了药,这会儿正在换药,把小于氏疼的吱哇烂叫。 范若儿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庸医,没见我母亲如此痛苦?下手轻些?” “还有,你不是说上了药第二日便会结痂吗?怎的这都快两日了还不见好?” 府医也急的一头汗,奈何小于氏压根儿就不配合。 “表小姐,姨太太嘴上的泡虽是被滚水烫的,但迟迟不见好是因为心火所治,老夫从医多年,只医的了身病,却医不了心病。” 小于氏听了府医的话更心烦了。 她本就为自家女儿打抱不平,又平白遭了顾锦禾的算计,心头火气难消,抢过府医手上得药膏塞进范若儿的手里。 “若儿,你给为娘上药,我看这庸医就是不安好心。” 第8章 回门当日 府医早已习惯了这位姨太太的挤兑,没再开口,便被小于氏身边的嬷嬷送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小于氏母女二人,小于氏也顾不得嘴上的疼痛,握住范若儿的手。 “若儿,娘怎样都可以,但娘绝对不允许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娘定然会想办法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我绝对不会让顾锦禾在侯夫人的位子上坐的舒服。” 范若儿闻言,心中一阵触动,便一五一十的将她今天去松墨苑,试探顾锦禾的事情告诉了小于氏。 “不能掉以轻心,越是这样,越说明顾锦禾这个女人心机不浅。” “她嫁进侯府里已经两日了,娘就不相信府中有关你和景哥儿的流言她没有耳闻,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明日她不是回门吗?你听娘的……” 小于氏微微低头,示意范若儿将耳朵凑过来,母女二人叽叽咕咕说了许久的悄悄话。 翌日一早,顾锦禾身着一件大红色金撒花锻面榴花纹襦裙出现在沈景初的面前。 女子本就生的明艳,尤其是配上这打眼的红色,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再看沈景初,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素面长袍,一根玉簪束发,只是今日他并没有披大氅,他本就生的高大,因连年缠绵病榻的缘故,身形十分瘦削。 或许是前世她在军营与手下的将士待久了,沈景初给顾锦禾的观感就是。 一支竹竿站在她的面前…… 顾锦禾的思绪被拉远了,全然没注意到沈景初的悄然靠近。 “夫人为何这般眼神打量着为夫?” 顾锦禾:“……”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有些无耻? 顾锦禾没理他,转身上了马车。 沈景初的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紧跟其后。 正潜伏在树上的左寒差点一个脚滑从树上摔下来。 他怎么觉得主子自从顾锦禾嫁进府里后就十分不对劲儿? 左寒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可当他再想确认的时候,沈景初已经上了马车,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沈景初自上了马车后就闭目养神,不再吭声,仿佛刚才同她耍皮的,和眼前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车厢中一时间无话,只余马车行驶在路上的马蹄声,以及街上小贩的叫卖声。 尚书府和昭义候府离的并不远,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就到了。 只是尚书府的门口无人接待,仿佛没人知道顾锦禾今日会回门一样。 门房看见顾锦禾还跟见鬼了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去通报。 此时的顾尚书正在跟女婿陈康年讨论字画,而李氏正在陪着顾锦绣说体己话。 突然听到门房来报,说顾锦禾回门了,李氏吓得心尖儿一颤颤。 “锦绣,你不是说顾锦禾已经……” 顾锦绣也是一头雾水,出嫁当天她明明都已经确认顾锦禾断气了,才给她扔上花轿的,新婚第二日她还着人打听来着。 她本以为昭义候府怕丢人,所以才对顾锦禾的死讯密而不发,待时机成熟再说她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谁知…… 顾锦绣不死心的继续问:“你可是听错了,看错了?” 那婆子吓的六神无主,一个劲儿的点头确认。 因为顾锦禾的尸体就是她亲手塞进轿子里的。 “诈尸了,定是她诈尸了!” 李氏闻言,头皮一紧,“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胡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会诈尸?” 顾锦绣道:“不管她是不是诈尸,一瞧不就知道了?” 李氏点点头,和顾锦绣一起去了前厅。 可还未他进去,顾锦绣的脚步就顿住了。 李氏一脸疑惑。 “锦绣,怎么了?” 可顾锦绣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呆呆的盯着坐在顾锦禾身旁的那个男子身上瞧。 顾锦绣怎么也没想到,前世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沈景初,如今竟然陪着顾锦禾回门? 她前世三朝回门的时候给沈景初不知递了多少次话,他都以身体缘由不做回应…… 顾锦绣看着顾锦禾和沈景初竟然还有几分恩爱的模样。 一股妒火不住的涌上顾锦绣的心头。 凭什么? 顾锦禾不仅没死,还如此风光的回门。 前世的她嫁进昭义候府,被全府上下打压不说,还要给沈景初那个早就该死的病秧子陪葬,而顾锦禾则是嫁给陈康年当丞相夫人。 如今上天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沈景初竟然转性了! 顾锦绣满怀恨意的眼神落在顾锦禾的脸上,就连指甲钳进肉里都毫无知觉。 李氏见女儿如此呆滞的模样,还以为她后悔将婚事让给顾锦禾,于是出声劝慰。 “锦绣,木已成舟,女婿前程大好,说不得以后要封侯拜相,你只需在家中当好贤妻良母,其余什么都不要多想,待他中了进士,谋得一官半职,朝中还有你父亲相帮,昭义候府不过是个破落侯府,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 李氏的劝慰起了大作用。 顾锦绣回过神。 这才刚成亲,日后陈康年是要做丞相的,而昭义候府也会在沈景初死后彻底败落。 这不过就是眼前的风光而已,她大可以不必在意。 顾锦绣松了扣在肉中的手,与李氏一起进了厅中。 顾锦禾朝李氏行礼:“见过母亲。” 站在李氏身旁的顾锦绣就这么被忽略了。 李氏这个当娘的心里有些不痛快。 方才她安慰顾锦绣时不觉怎样,可她看见顾锦禾身着华贵,风光无限的回到尚书府,就会想到顾锦禾屁股底下的侯夫人的位子本该是她女儿的! 不行! 她得拿话敲打敲打顾锦禾,省的她真以为成了侯夫人,回娘家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锦绣放在眼里了。 李氏面上却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拉着顾锦禾的手说了一些个违心的体己话,本想亲自警告顾锦禾一番,谁知却收到了顾锦绣的暗示,她话锋一转。 “平日里锦禾和锦绣最为要好,她们二人又是同一日出嫁的,这才三朝回门,她们俩定然有许多话要说。” 第9章 三姐的警告 顾锦绣虚情假意的握住顾锦禾的手,硬是装出一副姐妹情深得模样。 “是啊四妹,有些话我们得单独说说……” 顾锦绣把顾锦禾拉到后院亭中没人的地方,脸上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恶毒。 她扣住顾锦禾的手腕,步步紧逼。 “顾锦禾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沈景初陪你回门的?” 顾锦禾的视线从被顾锦绣抓住的手腕上扫过,最后与顾锦绣的视线相撞,顾锦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三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是说,三姐只准三姐夫陪你回门,不准我夫君陪我回门?” 顾锦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从前在她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四妹。 嫁进侯府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 嫁进侯府之前百般不愿,现在体会到当侯夫人的风光后,竟然敢公然拿话噎她! 不可否认的是,顾锦禾的话成功戳中了顾锦绣的痛点。 三朝回门之前,顾锦绣兴冲冲的准备回门的礼物,可谁知陈母见她准备了的东西多了,竟然拿话敲打她。 今早甚至还拿耽误陈康年温书的话拿捏她,这些都被她生生忍下了。 顾锦绣本想就这么警告一下顾锦禾让她老实一点,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连带着对陈母的那份,再次汹涌而出,对着顾锦禾步步紧逼。 她绝对不允许顾锦禾这个庶妹越过她任何一点!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这门婚事是我不愿意嫁才轮到的你,识相点的,就少在我面前晃悠,否则我能让你死第一次,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顾锦禾的眼中的神色渐冷,她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三姐这是在威胁我吗?” 顾锦绣微眯的眼神中满是恶毒:“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 顾锦禾神色一凛,挣脱开顾锦绣的禁锢,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的好三姐,我最厌恶被人威胁,收起你的那一套,否则,到时候谁死就不一定了。” 顾锦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睁的眼睛死死盯着顾锦禾,若是眼神能杀人,顾锦禾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眼见着顾锦绣就要背过气去,顾锦禾适时松开了手,嫌弃的拍了拍手。 顾锦禾可不想便宜顾锦绣,让她就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如何能算给原主报仇? 她记得重生那日,听见顾锦绣说她未来会是丞相夫人…… 那她就让顾锦绣亲眼看着,她的美梦是怎么一点点破碎的! 顾锦绣瘫软在地上,饶是再不可置信,她也必须得承认,顾锦禾也是重生的。 否则顾锦禾怎么可能突然间性情大变! 想到这,顾锦绣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危机感,若是顾锦禾想要和她抢丞相夫人的位子…… 不! 她绝对不允许属于她的一切再被顾锦禾抢走。 就在这时,李氏身边的丫鬟传话,却不想撞见了四小姐欺负三小姐的一幕,丫鬟的心尖儿吓的一颤,不敢上前传话,只敢装作没瞧见,远远的喊上一句。 “三小姐,四小姐,夫人命奴婢来传话,请您二位去厅中用午膳。” 顾锦禾的脸上噙着一抹淡笑,将地上的顾锦绣扶起来。 “三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大个人了,走路都能跌跤?” 顾锦绣心里气得要死,却不想在个下贱的丫头面前丢了面子,起身之后毫不留情的甩开顾锦禾。 “你给我等着。” 顾锦禾微微一笑,全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哼……” 顾锦绣转身离开,小丫鬟也匆匆忙忙的跟着顾锦绣一起去了前厅。 李氏见两人没一起回来,顿时心生疑惑,尤其是看见顾锦绣还换了一身新的衣裙。 顾锦绣见李氏盯着她看,又想起适才顾锦禾嚣张的样子,不禁绞紧了帕子。 她不会让任何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哪怕是李氏这个亲娘也不行! “娘,刚才喝茶时不小心打湿了衣裳,我回房间换了一套。” 李氏也没过多怀疑:“顾锦禾那丫头可还识趣?” 顾锦绣顿了顿:“娘,你放心,女儿能处理好一切。” 李氏满意的点点头,就没再过问。 “不过女儿还有一事,我记得前些日子二姐和二姐夫要在府中举办个赏花宴,我想趁着这次机会……” 顾锦禾那边本来也是往厅中走的,可还未走多远,便被一个浑身是伤的小丫鬟拦住了去路。 “四小姐,奴婢可算等到您了,求您救救露微姐姐吧,她快要病死了!” 顾锦禾赶忙扶起小丫鬟,看见那张脸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这或许是原主的感受。 这个小丫鬟肯定跟原身关系匪浅。 “她现在在哪?” 风凉片刻不敢耽搁,赶忙起身带路,把顾锦禾带到了尚书府后院的浆洗衣物的洗衣房后面的柴房里。 推开门,顾锦禾就看到草堆里躺着个面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和风凉年龄相仿的小丫鬟。 风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头。 “四小姐,看在我和露微姐姐时候您多年的份上你救救她吧……” 顾锦禾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而且听这小丫鬟的意思,她们应该是原主身边的丫鬟。 她没有任何犹豫,替躺在干草堆上的露微把脉。 风凉站在一旁抽噎,泪水糊了满脸却不敢动,生怕会影响到顾锦禾。 半晌过后,顾锦禾吩咐道:“先去打些热水来。” 风凉赶忙跑了出去。 这时,原本还昏睡的露微,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坐在她身旁的顾锦禾,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被泪水浸湿。 “四小姐,是你吗?” 顾锦禾接住她缓缓伸起的手。 “是我……” “奴婢终于见到小姐了。”露微挣扎着要起来:“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小姐了。” “奴婢自知性命无多,还请四小姐救救风凉,把她带出尚书府,让她跟在您的身边侍候着。” 第10章 反被打脸 顾锦禾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这话不用两个小丫头提,她也会替原主好好善待她们的。 至于露微话中之意,待她们回了侯府,自有时间好好说。 与此同时,前厅中的顾尚书见顾锦禾迟迟不出现,脸上满是愠色,但因有沈景初在,他只能把怒火压着。 陈康年以为陪着顾锦绣回门,他会是众星捧月的角色,没想到随着沈景初的出现,原本对他赞不绝口的岳父,端着脸坐在主位。 他的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的顾锦绣,却见她像是失了魂儿一般盯着沈景初不知在想什么。 陈康年的眼睛微眯。 他抓住顾锦绣放在桌下的手,走神的顾锦绣瞬间回过神。 “娘子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顾锦绣回过神,赶忙为刚才的行为找借口,顺便拉踩一下顾锦禾。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真是可怜了四妹妹,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把自己委身给这样一个病秧子。” 陈康年最吃顾锦绣温柔小意这套,更何况在成亲之前,他们早就有情。 陈康年把刚才顾锦绣的行为当成是替贪慕虚荣的妹妹感到惋惜。 “你就是太善良了,四妹妹自己选的路,你替她忧心什么?” 顾锦绣硬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陈康年看的一阵心软,也为自家娘子感到不值。 眼见着午膳时间就快要过了,顾尚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假模假样的派人去寻顾锦禾。 只是这人还没出去,顾锦禾就回来了。 “女儿来迟了,还请父亲母亲恕罪。” 女子的声音婉转好听,陈康年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只见那女子通身的气派,大红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窈窕的身姿宛如洛神,艳丽的容貌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子,尤其是那眉间的一点朱红,简直是神来之笔,使她美的似真似幻,只让人瞧一眼,便如痴如醉…… 陈康年此前从未见过顾锦禾,只听她母亲说是个不通诗书呆愣木讷的闺中女子。 他是读书人,最不喜一板一眼的世家大小姐。 可如今…… “真是有美人兮顾盼流连……” 陈康年不禁喃喃自语道。 顾锦绣恨的绞紧了帕子,看顾锦禾的眼神简直要吃人,可当她将视线落在一旁未曾开口的沈景初身上时,顿时计上心头。 “四妹妹刚才不是跟姐姐说侯府当中甚是无趣,如今父母姐妹都在这里,妹妹有何苦衷不妨直言,或许你和侯爷间还有何误会没说开?” 顾锦绣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锦禾的身上。 厅中的气氛陷入诡异般的宁静。 片刻后…… 顾尚书脸色大变,当场指着顾锦禾出口呵斥。 “顾锦禾,你既然已经嫁进了侯府,怎可妄议夫婿门庭,你真是把尚书府的脸都丢光了。” 李氏见状,赶忙扶着顾尚书坐下,顺便帮着顾锦绣在顾尚书面前拱火。 “老爷,禾儿年纪还小,口无遮拦的,锦绣,你也知道拦着点妹妹。” 顾锦绣被训斥了,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拿着帕子擦了擦没有泪珠的眼角。 陈康年刚才还沉浸在顾锦禾的宛如仙女的姿容中,回过神,一头雾水的看了场闹剧,如今捋清了其中关系,又联想起他和顾锦绣花前月下时,经常提起她那不令人省心的四妹妹。 那劣迹斑斑的女子,和眼前的顾锦禾重叠在一起。 陈康年心底恶劣的想法一闪而过,看见顾锦绣哭了,他的心就软了下来,安慰好顾锦绣,到了他出风头的机会,他就如同正人君子般站出来说道。 他朝着顾尚书作揖,视线从沈景初的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顾锦禾的身上。 “小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氏知晓陈康年开口定是站在顾锦绣这边的,便赶忙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陈康年:“小婿僭越了。” 顾尚书摆了摆手,也认同了李氏的做法,也是示意陈康年继续说下去。 陈康年如同受到鼓励般侃侃而谈。 “四妹妄议对夫家的喜好之事,着实不该,虽然四妹已经嫁进侯府,但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外人定会以为尚书府家教不严,污了岳父岳母的名声不说,连累锦绣,以及上面已经出嫁的两个姐姐。” 顾尚书的眉头紧紧皱着,已然将陈康年的话听了进去。 顾锦绣和李氏这母女俩的眼底则是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 倒是站在一旁被全家人审判的顾锦禾却忍不住发笑。 一声轻笑唤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陈康年得意的昂着头,似是审视的看着顾锦禾:“四妹为何发笑?” 顾锦禾道:“姐夫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陈康年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批判的顾锦禾的话竟得到了她的认可? 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要的就是这人对他的钦佩。 可顾锦禾接下来得话,却让在场的人都绷不住了。 只听顾锦禾淡淡道:“我第一次见把歪理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姐夫不愧是读书人,妹妹着实钦佩。” “嗤……” 沈景初已经坐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直觉着实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康年被顾锦禾夫妇二人轮番嘲笑,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锦绣本来心里还带着气,可当他看到陈康年看向顾锦禾时那愤愤不平的眼神时,她顿时释怀了。 她巴不得他们两个之间的结怨更深呢。 顾锦禾想和她抢陈郎? 下辈子吧! 陈康年冷声道:“四妹何出此言?” 顾锦禾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行沈景初那充满玩味的脸上移走。 “这话该是我问三姐夫吧?” 陈康年:“……” “三姐夫作为读书人,自当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仅凭三姐姐的一面之词,便说这些瞧不起昭义候府的话是我说的,那我可否也说,三姐姐刚才同我独处时,说陈家家境贫寒,她后悔嫁过去,若是当初嫁进侯府,便不会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第11章 贴身丫鬟 顾锦绣闻言心中一急,生怕她在陈康年心里的形象被毁了。 陈康年不假思索的反驳:“你三姐生性善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锦禾不疾不徐的轻笑:“哦?三姐夫不知我的品行,又怎知那话是我说的?” 身为姐夫的陈康年竟对妻妹的品行如此关注,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辱了他身为读书人的名声。 陈康年着实没想到顾锦禾是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竟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顾锦绣见状,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再次添油加醋。 “我不过是关心则乱,都怪姐姐嘴笨,四妹妹可不要想歪了,虽说这里都是家里人,可四妹妹和四妹夫才成亲,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你们的夫妻感情,那可就是姐姐的过错了。” 顾锦绣做出一副柔弱小意之态,福了福身,要向顾锦禾道歉,却被陈康年阻止了。 “锦绣,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无需道歉。” 顾锦绣抬头的时候,眼中泪光点点。 陈康年也做出一副深情之态。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般释放着彼此之间的缱绻情意。 一直沉默的顾尚书眼见如此,便道:“这就是个误会,此时就此作罢吧……” 李氏也赶忙出声:“饭菜都快凉了,快些入席。” 顾锦绣朝着顾锦禾昂了昂头,想她宣示自己的胜利。 顾锦禾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笑。 顾锦绣以为事情就这么轻易的完了吗? 当然不可能!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 顾尚书和李氏本不予理会,可那声音越来越凄厉,李氏生怕冲撞了顾锦绣回门的好日子,赶忙打发身边的何嬷嬷去处理。 那嬷嬷还没出院子,一个额头带着血泡,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女冲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风凉挣脱开那些人冲到堂前跪下,一下又一下的冲着李氏磕着头:“求夫人救命,露微姐姐要死了,奴婢求医无门,逼不得已才闹到夫人面前,求您给她找个大夫看一下吧。” 在李氏的示意下,何嬷嬷招呼跟在风凉身后的几个婆子,把她带下去,待这两位新婿离开再做处理。 风凉见状拼死挣扎,见李氏无动于衷,转头去求顾锦禾:“四小姐,看在奴婢和露微姐姐在您身边侍候她的份上,救救她……” 风凉此话一出,众人的焦点重新落在了顾锦禾的身上。 尤其是陈康年,看顾锦禾得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面若桃李心如蛇蝎的毒妇。 她嫁进侯府享清福去了,却对从小侍候她长大的丫鬟抛下。 顾锦禾却一脸惊讶的看着风凉。 “你可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风凉,重病的是露微?” 风凉跪在地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会沦落至此?让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未等风凉回答,顾锦绣见缝插针道:“四妹妹怕不是在说笑吧,风凉和露微这两个丫头可是从小跟在你身边,你竟会认不出他们,还是你……” 顾锦禾红唇轻启,不着痕迹的打断顾锦绣的话。 “是啊三姐,我也纳闷呢,露微和风凉这两个小丫头从小跟在我身边,哪怕是我出嫁了也会跟我一起嫁进侯府侍奉在我身侧,可如今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尚书府?” “瞧她的样子,在这府中的日子过的很不好呢?” 顾锦绣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四妹妹可是在质问我?她们可是你的丫鬟。” “莫不是四妹妹心里还记着姐姐的仇,寻了由头在姐姐身上撒气?” 顾锦禾冰冷的的视线从顾锦绣的身上扫过。 顾锦绣下意识的朝陈康年寻求庇护。 陈康年的眉头微蹙,十分不满顾锦禾欺辱嫡姐的行为,刚要开口,只听李氏冷厉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禾儿,此事宴后再议,你一再不知礼数,非要将此事闹大,你想将尚书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顾锦禾微低着头,沉声道:“女儿不敢。” 李氏心里恨极了,面上还得维持主母的风范,可看着顾锦禾的眼神却像在说:我看你敢的很! “父亲向来清正严明,母亲一向宽厚仁德治家,断不会逼得府中一个小丫头没了生路,如今府中发生这等刁奴欺瞒之事,若是处理不好,才会对尚书府的名声有碍。” 顾锦禾的一番话直接把想要粉饰太平的顾尚书和李氏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李氏气的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母亲便是默认了。”顾锦禾嘴唇微勾转头风凉说:“有夫人替你做主,有何冤屈还不速速道来?” 风凉眼中含着泪光赶忙开口。 “奴婢本在四小姐身边侍候,可半年前四小姐在隐月阁中待嫁,身边的人都被遣散在府中,奴婢和露微姐姐被派到了后院的洗衣房。” “何嬷嬷和奴婢们说四小姐出嫁后,奴婢们可以陪在小姐身边,可前些日子露微姐姐染了风寒,奴婢本想求管事嬷嬷找大夫,却无人理会,奴婢走投无路才越了规矩。” “不管夫人怎么惩罚奴婢,还请夫人大发慈悲,救露微姐姐一命。” 李氏恨不能让人堵了风凉的嘴。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尚书府亏待顾锦禾这个庶女不说,连带着丫鬟都讨不了好? 若是这件事情被传扬出去,李氏不光落得个治家不严的名声,苛待庶女的名头也逃不了,外面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李氏给淹死。 怪不得顾锦禾迟迟不归,感情这小贱人在教风凉这个小蹄子说些颠倒黑白的话! 她算瞧明白了,今日这事是顾锦禾给她们所有人下套呢! 她就是要尚书府不安宁…… 最令李氏咽不下这口气的就是,她们还得顺着顾锦禾的意思办事,一想到这,李氏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边顾尚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氏心中暗恨,面上却摆出当家主母的做派,示意何嬷嬷。 “找大夫去给那丫头瞧瞧,顺便将那欺上瞒下的管事婆子给绑了,待回门宴结束再做处置。” 第12章 风波又起 就在所有人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沈景初脸上玩味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这事闹的这么大,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收手? 怕是还另有目的! 真有意思…… “既然是我的贴身丫鬟,就不牢母亲的人费心了,至于本该陪女儿嫁进侯府的两个丫头为何还在府里……” 顾锦禾见李氏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而提着气的模样,故意停顿片刻吊着她。 “……怕是母亲忙着主管府中大小事务抽不开身,才忘了安排她们两个,如今三朝回门,女儿恰好带着她们一起离开,既然母亲先前有言将她们二人作为禾儿的陪嫁,这身契还是禾儿拿着合适些。” 顾尚书不愿这场闹剧在继续下去,直接顺着顾锦禾的话以此收场。 “四妹妹话里的意思是想说尚书府苛待你的两个丫鬟?” 顾锦绣知晓顾尚书有多爱面子,可她仍旧不甘心被顾锦禾算计。 顾锦禾淡淡一笑:“这是三姐说的。” 众人:“……” 顾尚书猛的一拍桌子:“够了,此事就此作罢,既然这两个丫鬟是禾儿的,就让她自己去处理。” 末了,顾尚书又补充道:“稍后你母亲会命人把两个丫鬟的身契送过去。” 这场荒唐的闹剧最终以两个小丫鬟随顾锦禾回侯府为结束。 这顿回门宴,人人都吃的味同嚼蜡。 李氏有些不相信顾锦禾在回门这天将侯府搅个翻天复地,就是为了两个丫头的身契?! 回侯府的马车里,一如来时那般安静。 沈景初的俊眉轻挑,探究的目光落在顾锦禾身上。 顾锦禾被盯的极不舒服,秀眉微蹙,红唇轻启:“侯爷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景初收回视线,着手给自己倒杯热茶,不疾不徐道:“为夫竟没想到夫人竟有如此魄力。” 顾锦禾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讥。 “我也没想过侯爷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顾锦绣当着沈景初的面就敢说侯府的不好,而沈景初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触动,仿佛像个局外人般。 沈景初幽深的瞳孔闪过一丝晦暗,嘴角勾起一抹类似嘲讽般的浅笑:“虚名而已。” 顾锦禾:“……” 昭义候府满门战死只余下这么一个病秧子,他撑不起来门楣不说,竟如此不把昭义候府的脸面当回事?! 沈景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样的话! 这昭义候府真是让她越来越好奇了。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再说话,只听外面的小厮高喊一句:“侯爷、夫人,到了。” 顾锦禾就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她急着去看露微的病情,生生的将沈景初晾在身后。 沈景初重咳两声,左寒伸手搀扶。 “主子您慢点。” 沈景初顺势下了马车,直到顾锦禾的身影彻底在他的视线之内消失,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绪。 “查出什么来了?” “属下在顾尚书的书房暗格中查到了当年和老侯爷的往来信件中,有一封密函,属下已将其带回。” 沈景初沉声道:“吩咐下去,继续盯着顾尚书府。” 左寒眼神坚定:“属下领命。” 顾锦禾那边才将露微安顿好,红果就迫不及待的过来禀告:“夫人,方才老夫人身边的翠兰姐姐过来请,让您回府后去一趟福寿堂。” “知道了。” 顾锦禾临走之前,还替露微掖好了被角。 露微感动的眼圈儿一红:“小姐您过去吧,奴婢这里没大碍的。” “风凉,照顾好她。” 风凉也红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 红果跟着顾锦禾出了松墨苑,来到了福寿堂。 才进门顾锦禾就感觉到了厅中非同寻常的气氛。 沈老夫人端坐在堂上,肃着一张脸,姨母小于氏坐在一旁抽噎,用帕子捂着她那双早就哭成烂核桃的眼睛。 方才她来时,就注意到福寿堂外侯着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瞧这架势,倒像是兴师问罪的。 顾锦禾收回视线,朝沈老夫人见礼。 等了半天也不见沈老夫人唤她起身,倒是小于氏最先绷不住了,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的哭声渐大。 整个厅中都环绕着小于氏震天响得哭声。 “啪”的一下,沈老夫人拍桌子的声音被小于氏惊的身体一抖,就连哭声都顿了一下。 沈老夫人面露威严,厉声发问:“顾氏,你可知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顾锦禾在没有弄清楚状况,选择按兵不动,老实回答:“不知。” 小于氏急了,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捏着帕子一脸愤恨的指着顾锦禾。 “你还装!” 顾锦禾扭头问小于氏:“姨母这是何意?” 小于氏揪着帕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这是你做的好事,倒反过来问我?” “姐姐这便是你为景儿娶的好媳妇,竟然还敢公然质问长辈,这……这简直乱了规矩!” 顾锦禾面色一冷,沉声道。 “我才从娘家回来,一进门便受姨母不由分说的指摘,且看姨母哭的如此凄厉,还想问上一问,究竟是何事引得姨母如此伤心?” 沈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沉声道:“若儿中毒了。” 顾锦禾默默将得到的所有信息拼凑,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惊讶的表现。 “媳妇和侯爷不过三朝回门一趟,侯府中竟然出了如此大事?母亲和姨母查清了究竟是何人所为?表妹的情况如何了?” 小于氏十分厌恶顾锦禾一副假惺惺关心范若儿的模样,恨不得立刻让那些候在外面的婆子直接将顾锦禾拿下,直接坐实了这个罪名。 “分明就是你做的,我的若儿自昨日去了一趟松墨苑,回来便高烧不退,浑身起了疹子,府医查过,说是中毒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顾锦禾脸上的惊讶更甚,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只因表妹昨日去了松墨苑片刻,姨母便指摘我下毒?” 小于氏冷哼一声:“昨日若儿只出了一趟门,便是去了松墨苑,她不过和你聊了些她和景儿之间的旧事,你便心生妒意,在给她的茶点之中下了毒,想要谋害她的性命!” 第13章 釜底抽薪 顾锦禾的眸色渐冷。 小于氏的嘴被烫成那样,嘴皮照样么溜,真是难为她了。 “敢问姨母,有哪个蠢人会在害人时会留下如此把柄等着被揭发?” “姨母口口声声说表妹中毒与我嫉妒有关,可那日表妹前来吃茶,从未提过她与侯爷间的旧事,姨母怎就如此武断的下结论?” “更何况,女儿家的名节如此重要,姨母不分青红皂白便拿出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说,可是有别的意思?” 小于氏冷哼一声,她早就料到顾锦禾会巧舌如簧的辩解,她当即转问:“别的我不管,你只说她吃了你的茶点,是也不是?” 顾锦禾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是……” 小于氏捏着帕子,突然开始哭嚎起来,嘴里大声嚷着让沈老夫人做主。 沈老夫人面露威严,一副处处为沈家着想的做派。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做出有辱侯府门楣之事,既然你自己承认了,念在你是景哥儿的新妇,便关起门来,请出家法,希望你以此为戒。” 顾锦禾听到这两位老姐妹一唱一和恨不得立刻将她逐出侯府的做派,也猜出个一二。 范若儿早就盯上了侯夫人位子,所以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细数侯府的情况,以及她与沈景初之间的情意。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新婚第二日,她作为新妇去给沈老夫人敬茶之时,小于氏对她各种瞧不上眼,甚至还出言讽刺。 不是沈景初在侯府不受待见,而是这位姨母想将范若儿嫁给沈景初,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先有沈景初早已出嫁的嫡姐横插一脚,后有顾锦绣卑劣换亲,才阴差阳错让她嫁进了侯府。 沈景初看似虚弱不理事,但松墨苑却如铁桶般,让沈老夫人的势力渗透不进来一点,可见他有藏得很深的秘密。 不过顾锦禾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 如今她才过门不到三日,这在侯府借住的姨母和表妹范若儿便安耐不住心思,着急对她下手,然后取而代之。 想必接下来的路数就是,小于氏以范若儿为她所害,身体虚弱不能嫁人为由,顺理成章的将她塞进松墨苑。 可瞧着沈老夫人昨日才打着心疼她没人侍候的名义往松墨苑里安插两个漂亮丫头的情况来看,于氏这对姐妹的意思好似略有分歧。 可这并不妨碍沈老夫人顺水推舟成全此事,毕竟范若儿若是进了松墨苑,也算对她有利。 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谁人都未曾察觉的浅笑,她总算是弄明白侯府的情况了…… 这边顾锦禾方捋好思绪,那边在外面侯着的,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婆子鱼贯而入。 小于氏眼见着她的计策就要成功了,以帕子掩面,挡住眼中的得意。 只要拿捏住顾锦禾,再成功将女儿送进松墨苑,便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就在那些婆子的手即将碰到顾锦禾的时候,被她一个不着痕迹的闪身躲开了,她抬头看向沈老夫人。 “老夫人问都不问我究竟给表妹下了什么毒,就直接派人对我使用家法,就不怕表妹解毒不及时,落得个性命不保,香消玉殒的下场吗?” 还没等沈老夫人说话,被戳中了心事的小于氏怎么可能让顾锦禾轻易洗脱了这罪名,当即指挥着那些婆子将顾锦禾按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按住!” 只要这顿家法顾锦禾挨了,这个罪名就是说破天了,她都洗不下去。 顾锦禾恨不得将这如同搅屎棍一般的小于氏嘴堵上,但这场面明显不利于她,想要顺利脱身,就只能说动沈老夫人。 “我只承认了表妹吃过了我的茶点,却没承认我下毒,老夫人便帮着姨母如此着急坐实我的罪名,可是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我,这个锅都得由我来背?” 沈老夫人面露沉思,示意那些婆子先住手,顾锦禾则是继续道。 “如此这般,我也知晓侯府究竟是何等虎狼之地,今日这顿家法落在我身上,我这身上的冤屈便是洗不清了,若此事不是我做的,侯府可担得起两府由姻亲变为仇人之责?” 顾尚书最爱面子,虽然顾锦禾只是个庶女,但到底是尚书府的人,若是今日沈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使用家法,她自有法子让这两人后悔今日此举。 沈老夫人就算想按住,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老夫人知晓今日之事若是再闹下去,定会无法收场,若是闹大了,侯府反而会多一个仇人,她的瑶儿还没出嫁,若是对她有影响…… 倒是她小瞧顾锦禾了。 “你倒是口齿伶俐会为自己辩解,罢了,我也不想此事闹大,伤了你和景哥儿的夫妻感情,更不想影响两府的姻亲关系,但是若儿的确是在你房里中毒的,待查清了来龙去脉再做处置,无论如何,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便罚你在房中思过半月,又因你顶撞长辈,且回去将女戒抄个三百遍。” 如此……事情便好收场些。 顾锦禾深知此事定会落得个无疾而终的下场,所以她也不愿再节外生枝,领了罚便离开了福寿堂。 沈老夫人也挥挥手秉退下人。 小于氏盯着顾锦禾离去的背影,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夫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该有话没说完呢! “你为何就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了,她可是害的若儿……” 老夫人阴沉着脸色用眼神警告小于氏不要再轻举妄动。 小于氏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姐姐!” 沈老夫人也不甘心被顾锦禾摆了一道。 “够了!你还当我看不出今日之事是你的手笔吗?这顾锦禾不过才嫁进侯府三日,你便如此心急!” “今日这一遭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她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小于氏仍旧不服气:“就算她不好拿捏,但她到底进了侯府,你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就算她再有本事,还能越过一个孝字?” 老夫人冷声道:“糊涂!” “就算顾锦禾只是一个庶女,但她身后毕竟是尚书府。” 被沈老夫人一顿呵斥,小于氏身上的气焰也被浇灭的差不多了。 “我这不是看若儿这些天因着景哥儿成婚之事茶饭不思,心疼的紧吗?” “姐姐你也是当娘的人,也该知晓我的心情。” 第14章 主仆情谊 沈老夫人冷眼看着小于氏:“那你也不该操之过急。” 小于氏低着头沉默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也彻底陷入了沉寂。 到底是一母同胞,亲密无间的姐妹,沈老夫人不想太过苛责小于氏,更何况,她们同为母亲,也明白那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昨日我借赵氏的手,挑了两个姿容不错的丫鬟送进了松墨苑,若是你和若儿能耐心些,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出来。” 小于氏的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有其他算计。 待回到了悦华堂,范若儿便满怀期待的追问小于氏结果如何。 小于氏将今日在福寿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将给了范若儿听。 “本来你姨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却被顾锦禾那个贱人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心思……” “若不是你姨母拦着,就坐实了顾锦禾那个小贱人谋害你的名声,娘好顺理成章的把你送进松墨苑!” 这样也不枉她谋划一场。 可现在不光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让她女儿白白遭了这个罪。 范若儿的心思却不完全在这,尤其是在听到小于氏提起沈老夫人还要往松墨苑送两个美貌的丫鬟时,心中不住的拈酸吃醋。 小于氏见女儿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尖儿跟针扎一样疼,她怜爱的将女儿鬓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掖到耳后。 “我们娘俩命苦,这好好的姻缘被人抢去了不说,今日闹这一遭,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姨母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操之过急了,不过这口气,我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下的。” 范若儿抬起头,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委屈的盯着小于氏:“娘——” “若儿放心,任何挡了你好前途的人,母亲都不会放过,娘定会倾尽全力助你达成所愿。” 范若儿再也忍不住,一下扑进了小于氏的怀里,母女两个好不亲热。 那边顾锦禾才出了福寿堂,就碰到了满脸焦急的赵氏。 “大嫂,你怎会在此?” 赵氏见顾锦禾出来,忙把她拉到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却认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今儿个在你上了回门的马车没多久,悦华堂那边便急切的叫了府医过去给若儿那丫头诊病,说是中了毒,姨母急糊涂了,张口就说若儿昨日下午在你那小坐,回来身子便不舒服,话里话外都提点着你。” “你回来之前,姨母去了福寿堂,老夫人身边的翠兰去了趟后院,将那些粗使婆子都找来,我本想让拂云在门口拦着你些的,可还是迟了些。” “我心中急切,便亲自过来瞧着,见你一切安好,我也就心安了。” 顾锦禾的心中熨帖。 “大嫂不必再担忧了,此事我已经解决。” 赵氏压下心中对顾锦禾的担忧之余,不禁佩服起这个弟妹,想到她先前同顾锦禾将侯府情况的时候,刻意规避了沈景初和范若儿这事,心中生了一丝愧疚。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顾锦禾知晓赵氏的顾虑。 不过是传言罢了,谁都做不得真,谁会料想到会发生今日之事? 妯娌两个相视一眼,万语千言自在心中。 赵氏住的蒹葭苑与松墨苑离的不算太远,她回去的路上会路过松墨苑,两人便结伴而行。 经此一遭,赵氏认为顾锦禾绝不是那等柔弱不谙世事的闺中小姐,有些话,她表达的没有前两日那般隐晦了。 赵氏本想将顾锦禾今日的经历告诉沈景初的,但被顾锦禾拦下的。 顾锦禾说:“侯爷缠绵病榻许久,府中许多事宜他都不参与,更何况这本就是后宅之事,如何能拿到台面上说道?” 不过两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让人捏不到把柄。 到了松墨苑门口,赵氏忙道:“今日经历了不少事,弟妹赶快歇下吧,明日有功夫,我再来找弟妹吃茶。” 顾锦禾盈盈一笑:“大嫂慢走。”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闹事的那几个都还在房中养伤。 露微的病情见好,连带着风凉这几日的心情都在变好,在顾锦禾面前,才有了十几岁小丫头天真烂漫的模样。 “小姐,奴婢发现您自从嫁给侯爷以后,变了许多。” 顾锦禾替露微把脉的动作一顿。 这两个小丫头是自小伺候顾锦禾的,如今这芯子已经换了,饶是她伪装的再好,在这两个亲近的人面前,她也装不了多久。 “你倒仔细说说,我与从前有何不同?”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好奇的问道。 露微睨了一眼风凉,让她不要乱说话。 “风凉这丫头最是口无遮拦,夫人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顾锦禾笑着摇摇头,看着风凉:“你继续说。” 风凉调皮得嘿嘿一笑:“小姐变得比以前乐观了。” 她喜欢如今的小姐…… 顾锦禾忍不住追问:“那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小姐的心里装着许多事,眉宇间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哀伤,奴婢和露微姐姐想为您做点什么,可又怕触及小姐的伤心事,不敢当着您的面提,尤其是……” 风凉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她却不肯再说出口了,露微也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们不说顾锦禾也猜得到,定是因为顾锦绣换亲之事,李氏将顾锦禾身边仅有的两个亲近之人弄走…… 有些话原主永远也无法和这两个小丫头说,那便由她来转述。 话才说到一半,两个小丫头的眼圈儿就红了,风凉抽噎着对顾锦禾说。 “小姐,我们知道您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和露微姐姐就是怕……怕撑不到见到小姐得那一天。” 露微也忍不住开口:“小姐待奴婢们都是顶顶好的,只是奴婢们愚笨,不知该如何报答小姐。” 风凉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只要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奴婢们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顾锦禾的心底被狠狠地触动,也不知她死后,天衍的老皇帝是否会善待她麾下的将士们…… 顾锦禾瞧着哭花了脸的风凉,忍不住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失笑道:“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傻话。” 风凉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 第15章 暗潮汹涌 侯府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一张来自定国公府的赏花宴请帖给打破了。 请柬上写着邀请昭义候府阖府女眷参加十日后的赏花宴。 沈老夫人十分重视这次宴会。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赏花宴,许多官家夫人借着这次宴会,为自家儿女相看,若有合适的,在宴后便会定下亲事。 沈君瑶和永宁伯爵府梁家四郎的亲事是在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定下的,这么多年过去,伯爵府始终都没主动提过这件事。 眼见着沈君瑶的年龄渐长,沈老夫人也开始心急起来,可昭义候府自从老侯爷去世后逐渐没落,再加上这赏花宴已经三年没办了,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机会,她定会好好抓住,早日将沈君瑶嫁进永宁伯爵府。 沈君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没淡下来过。 她只要想起那个风度翩翩,貌若潘安的梁家四郎,心脏就砰砰砰直跳,又想到他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就连脸颊都不知何时染成了浅粉色。 沈老夫人知道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就让赵氏置办两匹上好的衣服料子,给沈君瑶裁制新衣。 赵氏虽然心中不愿,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就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下了。 她儿子沈珏如今已经十五了,是该着手相看人家了,还有她的婉儿…… “是……母亲。” 沈君瑶闻言赶忙要求:“我要当下最流行的衣服款式,君瑶在此谢过大嫂了。” 赵氏临走之际,沈君瑶突然想起来。 “我的钗环样式也都过时了,大嫂帮我重新置办几套吧,我瞧着珍宝斋新出了几款……小妹这就谢过大嫂了。” 珍宝斋的新出的几款新品,一件便要几百两银子,沈君瑶也不知府上情况,张嘴就是要所有新款。 若是全买下来,三千两银子都挡不住。 也不问赵氏是何看法,沈老夫人直接发话:“就按照她说的办。” 赵氏才出了福寿堂,才发觉她手上的帕子早就被她绞的皱的不成样子了。 这些年她手里的嫁妆早就被这对母女榨干的差不多了,如今她们竟然还得寸进尺! 赵氏不由得一阵头疼。 她直接回了蒹葭苑,却没看到沈婉,问了拂袖才知道,沈婉去了松墨苑找顾锦禾去了。 赵氏也去了松墨苑,还没进门,她就听到沈婉和顾锦禾在说话。 沈婉见赵氏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算盘,笑盈盈的过去:“娘,你来了?” 赵氏一脸惊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等顾锦禾开口,沈婉就先一步回答:“我在和小婶学算账。” “算账?” 沈婉点了点头:“我来找小婶的时候,小婶在清点嫁妆,小婶见我感兴趣,就教我盘账。” 赵氏眼中的惊讶更甚,她看向顾锦禾,像是在向她寻求答案。 顾锦禾微微一笑。 “婉儿的账算的很好,有不懂的地方点拨一下就通了。” 赵氏早该教沈婉掌家之事的,可府上的账务一直都很复杂,她着实没有办法教沈婉,没想到顾锦禾居然…… 她的心口被一股暖流占据。 “弟妹你且先过来,有些话我要同你说。” 顾锦禾让红果准备了茶点,又把手头的事情放心大胆交给沈婉,才和赵氏一起去了茶室说话。 赵氏也没拐着弯,同顾锦禾说,让她将嫁妆收好的事情,可说到后面,她有开始支支吾吾的了。 顾锦禾直接点破赵氏的迟疑。 “大嫂可是想说侯府账册亏空之事?” 此话一出,赵氏震愣住了:“你……你如何得知的?” 顾锦禾也没瞒着赵氏,将那天范若儿在她面前说的话都告诉了赵氏。 赵氏气的眼睛发红。 没想到这府上的账务就连范若儿这个表小姐都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只有她还为如何填补侯府这个窟窿而绞尽脑汁。 拂云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我家大奶奶为了珏公子和婉儿小姐一直在忍气吞声,一直在拿着自己的嫁妆填补空缺,却没想到如此忍耐却换的老夫人如此变本加厉!” 赵氏沉声制止:“拂云……” 拂云闭上了嘴,退到一边。 赵氏狠狠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这嫁妆捏在手里万万不能松,将来君瑶还要出嫁,侯府这个情况……” “母亲定会想法子扣你手上的嫁妆,你心里有数就好,若是日后母亲让你着手管家,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罢了。” 顾锦禾轻抿了一口茶,此刻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大嫂,你放心,此事我有法子解决。” 赵氏看向顾锦禾的眼神震惊中藏着惊喜。 “你有什么办法?” 顾锦禾的嘴角微勾:“大嫂只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便是,沈君瑶想要的,都给她置办齐了。” 赵氏心中虽然疑惑,但她见识过顾锦禾得聪慧,能从沈老夫人的手里安然无恙的脱身…… “二弟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赵氏忍不住眼眶一热。 夜晚的松墨苑格外的安静。 书房里。 “属下已经查明,当年与老侯爷通信之人便是如今的定国公。” 沈景初看着手中的两张不同的书信,幽深的眼瞳中闪过冷意。 左寒忍不住打了个嘚瑟。 当年昭义候府满门战死沙场,侯爷就怀疑此事有疑。 虽说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但老侯爷可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怎么可能不做万全的考虑?! 还有为何当年往出送情报的多个传令官全都都死于敌人的精准围困之下? 别说侯爷,就连他都觉得里面有猫腻。 可这其中这么多的疑点,不光没有人怀疑,甚至还有人说老侯爷是贪功冒进,着急将被漠边人从大宁手里夺走的城池抢回来,才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当年老侯爷的遗体被运回京城时,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说什么的都有,后来还是先皇下令不准有人妄议昭义候府的事情,否则就处以重责,这样的声音才渐渐平歇。 第16章 上门找茬 沈景初收起书信,沉声道:“定国公府近期有何动向?” 左寒正要回禀此事。 “定国公府举办了今年的赏花宴,日期就定在十日后,昨日给府里递了帖子,邀请侯府所有女眷赴宴。” “老夫人十分重视这次宴会,命大奶奶全权操办,只是府上账务早已捉襟见肘,二小姐又要求大奶奶置办珍宝阁的首饰,此事恐怕……又是老夫人的敛财手段。” 沈景初微眯的眼神中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危险。 如今昭义候府越来越败落,于氏和沈君瑶的腰包却是越来越鼓,不过也是时候让她们把本不属于她们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沈景初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还冷了好几个度:“既然沈君瑶要,那就给她。” 左寒:“……” 沈景初的话音刚落,书房里顿时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沈景初沉声问道:“还有何话要说?” 这些年于氏和做派主子心里一清二楚,甚至生怕大奶奶维持不下去侯府,经常私下贴补大奶奶手里的铺子,让侯府可以维持下去。 只是自家主子蛰伏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无法直接出面。 如今突然出现个聪明绝顶的新夫人不说,还和主子想到一块儿去了,一时间,他竟不知是喜是忧。 左寒在一字不落的将顾锦禾跟赵氏说的话告诉了沈景初。 “夫人也是和大奶奶这么说的。” 沈景初闻言,俊朗的眉头轻挑出一抹弧度,他的眼睛依旧微眯着,只是眼底的神色却从危险变成了疑惑。 “她?” 左寒点点头。 沈景初眼底的神色稍纵即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淡淡道:“这件事暂且搁置些时日,你暗中观察她究竟想做什么……” “属下领命。” 左寒压下心中的震惊,出了书房后,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新夫人样样都好,只可惜老侯爷战死沙场的事和尚书府脱不了干系…… 顾锦禾那边。 赵氏带着沈婉才走不久,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管婆子在没有事先回禀顾锦禾的情况下,就直接把沈君瑶和范若儿放进了松墨苑,她笑的一脸谄媚的开口。 “夫人,表小姐和二小姐前来拜会。” 风凉早就看不惯管婆子在松墨苑的做派。 她整日好吃懒做,就连去小厨房给顾锦禾拿些水果糕点,都能磨蹭个大半日,今日更是过分,竟然直接将人给领了进来。 这管婆子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家小姐这个主子! 风凉气的直咬牙:“管嬷嬷是不懂松墨苑的规矩吗?怎的也不事先同夫人回禀一声。” 管婆子直接无视风凉,谄笑着对顾锦禾说。 “老奴这不是生怕怠慢了两位小姐,况且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人拒之门外,老奴就自作主张。”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顾锦禾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愠色,便就大胆了起来。 风凉快要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腌臜婆子气坏了:“你这自作主张也……” 露微见形势不对,赶忙拦住风凉:“别说了。” 沈君瑶捏着帕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风凉:“二嫂,你这丫鬟也太不知礼了些,连主子都能随意置喙,这难道就是尚书府教出来的奴婢?” 沈君瑶的话说的毫不客气,她今天过来可不是来找顾锦禾叙旧的,单纯就是来找茬的。 今日赵氏离开福寿堂后,沈君瑶便觉得无聊,想着好些日子没见范若儿这个表姐了,便想着去悦华堂找她解闷。 还没见到人,便听她范若儿身边的丫鬟采薇说,范若儿的近况很不好。 沈君瑶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沈景初成婚之事,她想着开导开导范若儿,谁知竟然意外得知,顾锦禾给范若儿下药之事。 她想着新账旧账正好同顾锦禾清算,便拉着范若儿来松墨苑讨要说法,谁曾想才刚进门,就被她手底下的奴才欺负到头上来了? 范若儿见沈君瑶一上来便对着顾锦禾开火,捏着帕子的手扯了扯沈君瑶的衣袖,一副被顾锦禾欺负狠了不敢反抗的模样。 沈君瑶安慰似的看了范若儿一眼,再转头去瞧顾锦禾时,却见她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不知为何,随着顾锦禾的接近,沈君瑶竟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不断朝她靠近。 顾锦禾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穿她此刻的情绪,只见她红唇轻启,缓缓道。 “小妹此时上门来便是找一个丫头麻烦的?” 顾锦禾的气场太强了,沈君瑶又是个一向在侯府里娇纵蛮横惯了的主。 更何况顾锦禾在她心里就是个处处和她作对,狡诈多端的女人。 沈君瑶怎么可能承认她竟然被一个她一直看不起的人给吓住了? “是又怎么样?” “不过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要说起找麻烦,谁能比得过你——顾锦禾?” “你得给我搞清楚,这里是侯府,不是尚书府,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顾锦禾的秀眉微蹙,一双水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毫无情绪的淡笑。 这是来找她茬的…… “妹妹话该说的明白些,我何时在府中撒野了?” 沈君瑶自从见到顾锦禾第一面,就十分厌恶她无论在何时都处变不惊的模样。 “呵……” 沈君瑶冷笑一声。 “且不说你管教下人无方一事,便是你初初嫁入府中,便显露出你心思恶毒的一面,给夫家的表妹下毒,此事是不争的事实,你作何解释?” 顾锦禾闻言将视线落在想过鹌鹑般躲在沈君瑶身后的范若儿身上。 范若儿往沈君瑶的身后缩了缩。 顾锦禾不禁在心底冷笑。 她从未以“又坏又蠢”评价过一个人,如今看来,侯府这位表小姐倒是一字不落的全占了。 “想要解释?” “关于下毒一事,表姑娘应该知道的比我详细,你又何必来问我?” “说到管教下人,我确实有些疏漏,这管婆子不经任何通传,便任由外人闯入松墨苑中,确实应该吃些教训……” 沈君瑶被狠狠一噎,看着顾锦禾的眼神充满怨毒。 第17章 矛盾升级 当着她的面就要发落下人,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沈君瑶被众星捧月惯了,又在顾锦禾手里吃了几次亏,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撂了面子,心底的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她早就把沈老夫人的叮嘱往到九霄云外去了,也忘了来松墨苑的初衷是想帮表姐范若儿出气。 沈君瑶此刻只想跟顾锦禾争个高低! “顾锦禾,你不要以为嫁进了侯府,就高枕无忧的成了侯夫人了,你不过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尚书府庶女!” “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嫁了进来,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嫁进了侯府,最好安分点,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手段,否则……” 顾锦禾的神色渐冷:“否则就怎么样?” 沈君瑶讽笑一声:“滚回你的尚书府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姑嫂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哪怕就是贵为天家之人的妃子娘娘都避免不了这样的问题,但沈君瑶的话就太重了些。 大宁朝最重礼仪规矩。 婚姻嫁娶不止是两人之事,更是两族之事。 沈君瑶身为顾锦禾的小姑子,竟然当着范若儿这个表小姐和一屋子仆从的面说,让嫂子滚回娘家这种话…… 可想而言,这话有多重。 顾锦禾的眼神微眯。 看来上次给这小丫头的教训还是太轻了些…… 沈君瑶还没意识到她说的话有任何不妥,她挑衅的盯着顾锦禾,见她没有反口,眼中的轻蔑之色逐渐加重。 总算是能让她压过顾锦禾这个贱人一头了! 一旁的管婆子见事情不对,偷偷溜出松墨苑,去了福寿堂。 风凉替顾锦禾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本想反驳,却被露微拉住了。 “你想给夫人添麻烦吗?” 风凉咬着唇摇了摇头。 露微的心里也难受的紧,她以为自家小姐嫁进侯府,成了侯爷夫人,日子就会变好了,谁知这侯府竟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也想为顾锦禾争辩几句,可她和风凉都是微不足道的丫鬟,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儿。 为今之计就是去找侯爷。 不管怎么说,她家小姐也是侯府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昭义候应该不会任由小姐被人欺负的。 “此事必定得侯爷出面!” 风凉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趁着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出了门,直奔沈景初的书房。 顾锦禾冷眼看着沈君瑶:“这话是沈老夫人的意思,还是沈景初的意思?” 沈君瑶轻嗤一声:“是谁的意思重要吗?”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最好安分守己一些,否则这侯夫人的位子,随时都可以换人!” “……” 气氛再次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顾锦禾收回视线,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在安静的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顾锦禾的笑声婉转好听。 可这笑声落在沈君瑶耳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落在范若儿的耳中就是明晃晃的嘲笑。 沈君瑶的眉头微蹙:“你笑什么?” 就在沈君瑶忍不住爆发之际,顾锦禾止住了,她看着沈君瑶,好奇的问道:“小妹既然不喜欢我这个嫂子,你想让谁当昭义候的夫人?” 沈君瑶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若儿表姐!” 顾锦禾玩味的看向范若儿:“哦?” 范若儿此刻慌的不行,她本想让沈君瑶出面帮她出了这口恶气,谁知道这把火竟然烧到了她的身上。 “君瑶,这事开不得玩笑。” 沈君瑶以为范若儿被顾锦禾的气场震慑住了,便主动站在她的身前,一副保护的姿态。 “这哪是玩笑?我不过在阐述事实而已,表姐莫要怕她。” 沈君瑶安慰完范若儿,转过头骄傲的对顾锦禾说。 “若儿表姐样样出色,从小就被我娘当成侯夫人培养的,若不是你的出现,如今她才是我的嫂子!” 沈君瑶想象中顾锦禾听到这些事情时的崩溃伤心的反应并没有出现,眼底的神色反而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张绝色容颜的脸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唯有那微微勾起的红唇,似是对她们的嘲讽。 顾锦禾转身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红果和绿珠身上。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是该有个说法了,红果,你去将老夫人请过来,绿珠你去将姨母也请过来。” 红果和绿珠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奴婢尊命。” 范若儿的脸颊红了又白,心中也是慌的很。 饶是如此,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此事闹大,最好有流言传出去,她的名声就会受损,左右和侯府脱不了关系。 届时不管她和沈景初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外人都只会以为她们曾经有过暧昧,若是姨母再从中斡旋一番,她就可以嫁给侯爷。 顾锦禾此举,正中她下怀。 沈君瑶却十分不满顾锦禾此举。 她认为不过就是姑嫂间的拌嘴而已,若是将她娘请过来…… 沈君瑶看向顾锦禾的眼神更加怨毒了。 “你这是拿长辈来压我?” 顾锦禾轻抿一口茶水,仿若事不关己般淡然道。 “小妹对我颇多怨言,只是婚嫁之事是两家之事,并不只是你我姑嫂间的矛盾,虽说老昭义候不在了,但这侯府毕竟还是有人做主的。” “若是老夫人亲口说不承认我这个儿媳,那我不若就拿了同你兄长的和离书,这就回了尚书府,这岂不是称了小妹的意思?” 沈君瑶气的脸颊通红。 当初昭义候府和尚书府的亲事是她娘求来的,如今这才成婚不到几日,她娘怎么可能会让顾锦禾和她哥合离? 想到这,沈君瑶才意识到顾锦禾这是在欲擒故纵。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她居然又中了她的诡计!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不过……” 顾锦禾懒得再和沈君瑶这个被沈老夫人惯坏的少女计较。 “小妹不必如此激动,待长辈过来了,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沈君瑶气的脸颊发红:“你……” 第18章 颠倒是非 范若儿捏着帕子咬着唇,一副急的快要哭了的模样,斟酌了半天,才咬咬牙从沈君瑶的身后走了出来。 “表嫂又何必针对君瑶,若不是你给我下毒,我……我们也不会上门来要说法。” 范若儿此话一出,再次将自己和沈君瑶摆在了弱者的位置上。 顾锦禾着实被范若儿一番无耻的话惊到了。 “孰是孰非表妹心里该有数,若是你执意如此说辞,那便等着姨母前来,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 沈君瑶冷哼一声:“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顾锦禾:“……” 贼喊捉贼玩儿的这么好的,除了她在战场上的老对手赫连蟾以外,也就眼前的表姑娘了。 顾锦禾眼中的冷意渐散,甚至都懒得分一丝眼神给这两人。 她扭头吩咐露微几句话,露微便出了松墨苑。 只等着待会儿沈老夫人和小于氏过来再解决。 书房里。 左寒正在给沈景初回禀定国公府的动向,风凉就敲响了房门。 沈景初微眯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危险,左寒也是立马噤了声,沉声问道。 “谁?” 风凉听到回应,狠狠松了一口气,赶忙隔着门,将顾锦禾那边的情况告诉了沈景初。 “奴婢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风凉,适才二小姐同表小姐来松墨苑找夫人要说法,说是夫人嫉妒表小姐和侯爷之间有过暧昧,才下毒害表小姐……” “二小姐还说要做主,将我家小姐休回娘家,如今那边已经闹起来了,求侯爷主持公道,还我家夫人清白。” 沈景初:“……” 左寒也一脸蒙圈:“侯爷您何时……” “那您可要去瞧瞧?” 沈景初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左寒立马讪讪的闭嘴了。 “顾氏乃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此时不查明,于侯府的名声有碍。” 左寒:“……” 自从老侯爷战死沙场后,他家侯爷不是不在乎侯府的名声了吗? 怎么如今…… 他家主子定是心系夫人! 左寒默默的感叹。 没想到这表小姐居然蠢成这个模样。 书房的门被打开,身披狐裘大氅的沈景初出现在风凉的面前。 风凉赶忙跪在地上狠狠磕头。 “求侯爷为夫人做主。” 福寿堂那里,沈老夫人正在小憩,就听见管婆子着急忙慌的过来禀告。 沈老夫人听完后,老谋深算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老夫人,老奴这是没办法了啊,老奴侍候夫人也有些时日了,她看着沉着安静万事不理,但却万万不能惹的,今日老奴不过就是把二小姐和表小姐放进了松墨苑,夫人就要对老奴使用家法,如今二小姐还当着那么多仆从的面说出要休了夫人的话……” “依照夫人的性子,此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老奴怕小姐吃了亏,赶忙来请老夫人做主!” 她地话音刚落,红果就到了福寿堂来回禀。 红果说的急切。 沈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她身旁的丫鬟翠兰赶忙沉声呵斥:“在老夫人面前如此失礼,你可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 红果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老夫人摆摆手,沉声道:“去松墨苑。” 老夫人赶到的时候,范若儿正红着眼睛,捏着帕子哭的好不伤心,沈君瑶也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坐在主位之上的顾锦禾。 反观顾锦禾,却是一副淡然,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那边品茶。 沈君瑶见到沈老夫人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顾锦禾起身,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的跟沈老夫人行礼问安。 沈老夫人肃着一张脸:“发生了何事?” 顾锦禾抿唇不语。 沈君瑶见顾锦禾的态度恭敬,眼中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开口就是告状。 “娘,是二嫂处处瞧不上表姐,瑶儿瞧不过去才来找二嫂要个说法的,谁知二嫂一点都不容人,不由分说的就出言羞辱我和表姐,还说她也瞧不上侯府,不愿做我二哥的夫人,说要休便休,她……” 沈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喝一声。 “胡闹!” 沈君瑶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在针对顾锦禾,眼中的得意更甚,就连一旁的范若儿也在别人看不见但是角落勾着唇角。 沈老夫人冷冷盯着顾锦禾:“你可说过此话?” 顾锦禾:“未曾。” “你撒谎!”沈君瑶转头去跟沈老夫人撒娇:“母亲你相信瑶儿和表姐。” 沈老夫人喝止了沈君瑶一声:“瑶儿……” 沈君瑶愣怔片刻,她母亲还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沈老夫人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沈君瑶一眼,转而问顾锦禾:“你可有话要说?” “儿媳请母亲过来,确有一事要说。” “三朝回门之日,在儿媳回府之时……” 沈老夫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看着众人沉声道:“此事不过就是姑嫂之间的一些摩擦而已,何曾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锦禾,你身为瑶儿的嫂子,怎能同她争论长短?” “瑶儿,锦禾是你嫂子,你怎么可不分青红皂白闯入兄嫂的院子撒野!” “若此事传出去,你们想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沈老夫人想将此事按下,是顾锦禾一早就想到的,不过……今日,恐怕这事按不下去了! 因为有人比她还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沈君瑶怎么可能受得了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撂她的面子? “娘!此事不能就这么过去,顾锦禾自从嫁进侯府,侯府就没有一日安宁,如今她都要谋害你的嫡亲外甥女,这还能忍吗?” 此话一出,沈老夫人犀利的目光落在一旁装鹌鹑的范若儿身上。 “瑶儿,不可胡言!” 沈老夫人的眼神可怕,声音严肃。 沈君瑶被吓住了,但眼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眼中含泪,一脸倔强的看向沈老夫人。 “我没有胡言!” “若你当初不去尚书府求亲,早早将若儿姐姐迎进府中,让她做我的嫂子,侯府今日也不会闹成这样。” 沈老夫人气的胸口闷疼。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君瑶,没想到她不仅没得到好,还被女儿埋怨了一顿。 第19章 栽赃陷害 范若儿见情况不对,捏着帕子,红着眼睛,主动站了出来。 “姨母不能怪君瑶,此事是我不对,是我没管教好手下的丫鬟,才会生出今日的祸端。” “姨母莫要为了我作气,更不要和表嫂之间生了嫌隙才好,这一切都是若儿的错……” 沈君瑶瞧见被顾锦禾欺负到一直在示弱的范若儿,心里的火气更盛了,猝不及防间,扬手就要朝着顾锦禾的脸上招呼。 只是这巴掌还没落到顾锦禾的脸上,沈君瑶的手就被一股力量禁锢住。 顾锦禾红唇轻启,玩味的问道。 “小妹这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 明明是毫无威慑力的话,却彻底浇灭了沈君瑶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 沈君瑶的视线猝不及防和顾锦禾的视线交汇的瞬间,一股凉意从沿着脊背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直接愣在原地,除了被顾锦禾禁锢的手腕泛着一丝疼痛之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就连嘴唇也不经意般的打了个寒颤。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锦禾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可被顾锦禾的气场威慑过的余韵,还让沈君瑶没有彻底缓过来。 当她再将视线落在顾锦禾身上的时候,她又恢复成最开始的清冷模样。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顾锦禾在一旁也瞧够了戏。 她着实没想到沈君瑶竟然被沈老夫人溺爱到如此地步。 身为侯府嫡女,竟然如此嚣张跋扈,毫无规矩,伸手就敢打人! “老夫人,瑶儿对我颇具微辞,今日之事若不弄清楚,恐怕儿媳身上毒害表小姐的罪名洗不去不说,还背了个离间婆婆小姑扰乱家门的名声。” “此罪名太大,儿媳实在担不起。” 沈老夫人一阵头疼,但她绝对不会让顾锦禾说出在福寿堂发生的事情! “瑶儿她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你何苦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顾锦禾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沈君瑶早就已经及笄一年多,马上就可以嫁人了,还说她是小孩子? 沈老夫人真是为了偏袒自己的女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今日之事,她必要一个结果,绝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还请老夫人还我清白,彻查此事。” 沈老夫人见顾锦禾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将此事作罢,看着她的眼睛都在喷火。 “你……你……” 沈老夫人胸口闷的说不出话,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小于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此事确该查个水落石出。” 小于氏朝着身后唤了一句:“绿珠。” 原本被顾锦禾排出去请沈老夫人的绿珠低着头进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说。 “夫人,奴婢不能再替你隐瞒了,您就认了毒害表小姐一事吧。” 才替顾锦禾办完事的露微,回来便撞上了这样的场面,她原本还强装镇定,不想给自家小姐添麻烦,可听到顾锦禾被诬陷,她再也绷不住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红口白牙的诬陷,可知是要吃板子,绑了送官的!” 绿珠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一副不愿再帮顾锦禾隐瞒下去的模样:“就算挨了板子,被送了官,奴婢也要说实话。” “那毒药确实是夫人给表小姐下的,夫人嫉妒表小姐与侯爷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情谊,便下毒毒害表小姐,还说……” 小于氏微眯地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里有能为你做主之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管婆子见状,赶忙跪在地上。 “老……老奴也可以作证!” 露微急的都快哭了,指着管婆子骂道:“你这个老刁奴,我家夫人待你不薄,你怎能胡乱攀咬?” 小于氏的视线在露微身上驻足片刻,嘲讽似的开口道:“这里拿容得你一个奴婢插话?” “翡翠,去掌她的嘴!” 露微下定决心护在顾锦禾面前,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翡翠是小于氏身边的丫鬟,在得了令之后,便朝着露微走来。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这巴掌没有打到露微,而是结结实实的落在翡翠的脸上。 顾锦禾绝对不允许有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敢动她的人! “姨母莫不是把侯府当成了自己家?怎的这般霸道,由得攀咬我的刁奴开口,便不允许我的丫鬟为我辩驳几句?” 小于氏早就做好了顾锦禾会伶牙俐齿为她自己辩驳的准备,可饶是这样,她还是处在了下风。 她指着顾锦禾还要说些什么。 顾锦禾却直接理都没理她,转身走到绿珠面前。 “你敢说你是亲眼看见我给表小姐下毒的?” 顾锦禾的声音充满压迫感。 绿珠忍不住身体一颤,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一开始的说辞。 顾锦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转而对沈老夫人说。 “此事已不仅仅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虽然表妹无大事,但到底危及了她的性命,何不请大理寺介入调查,恰好我手中也有人证,也可在公堂上辩一辩,也好过在猜来猜去。” “若此事证实是我所做,不必小妹张口闭口提起让夫君休弃我之事,我自会自请下堂,若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我头上泼一滴脏水,我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治诬陷我之人一个栽赃嫁祸之罪。” 沈老夫人本就不欲将事情闹大,而且那日在福寿堂时,她们都心知肚明,下毒之事就是小于氏母女贼喊捉贼。 如今顾锦禾提起上报大理寺一事,无非就是在暗中威胁她! 若是真的闹到堂上,昭义候府沦为笑柄倒是无所谓,要是影响到了沈君瑶的婚事…… 沈老夫人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那边不明真相的管婆子还暗自在心中美滋滋的盘算,若是成功帮着小于氏搞垮了顾锦禾,定会好处多多。 跪在地上的绿珠也是抱有一丝侥幸。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顾锦禾做的,沈老夫人和小于氏都能让这件事情变成是顾锦禾做的…… 第20章 人证物证 所有人都在等沈老夫人的反应。 小于氏生怕像之前范若儿嫁给沈景初之事再生变故,在沈老夫人犹豫之际赶忙捏着帕子就开始哭诉。 “若儿中毒之事我们本欲不再追究,奈何有人逼的太紧,这明显是有人容不下我们母女,姐姐你可知因着这件事府中都传什么吗?说若儿为了嫁进侯府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给自己下毒栽赃景初的夫人。” 小于氏见沈老夫人的神色微动,赶忙继续道。 “我和若儿虽然依着姐姐的面借住在侯府,但也不是那等没皮没脸之人,事情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人证物证也具在,若不彻查此事,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母女,若儿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她该怎么办?” “姐姐,若儿是你的嫡亲外甥女,你忍心看她被流言所累,被人唾弃是个没脸皮的姑娘吗?与其如此,那还不如顺了那贼人的意思……我再追随女儿去了呢!” 范若儿愣怔片刻后迅速反应过来,捏着帕子捂着嘴轻啜。 小于氏见女儿哭了,也赶忙将人抱紧怀中好生安慰。 这母女俩仿若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于氏的一番话着实将沈老夫人惊住了。 这些话都是那日在福寿堂问罪顾锦禾时说的,她已经下了死口,谁都不准再提,没想到她的好妹妹不仅提了,还闹的人尽皆知。 如今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谁下毒的问题了,还多了个会影响范若儿闺誉的流言,若是处理不好,影响了侯府的名声不说,若是碍了她家瑶儿的婚事…… 沈老夫人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彻底炸开。 好……好哇! 她这个好妹妹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存心想将她的瑶儿拉下水。 “够了!你一个长辈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顾锦禾懒得理会拎不清的沈老夫人和将心思写在脸上的小于氏的母女,转头吩咐露微将人给带进来。 沈君瑶也没想到此事会这般严重,不过她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福至心灵,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口隔着屏风之外就出现个陌生的布衣少年。 原本正抽泣的小于氏顿了顿,握住范若儿手腕的力道不自觉的收紧。 沈老夫人扭头看向顾锦禾:“这是何意?” “小姨母伪造人证栽赃陷害于我,我当然也有人证,证明此事是他人所为,届时去了大理寺,我也不至于被人平白构陷,落得个……姨母想看到的下场。” 顾锦禾将小于氏眼中闪过的惊慌尽收眼底。 “姨母怎的如此紧张,可是认得此人?” “我怎么会认得市井上的外男?难不成你诬陷若儿不成,还想诬陷我这个寡居多年的孀妇?顾锦禾,你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小于氏面上强装镇定,逮到机会反咬顾锦禾一口。 顾锦禾不禁冷笑。 小于氏适才口中振振有词指正她的时候,话里处处不提她,却处处都是她,她还以为,小于氏嘴还能再硬一些,没想到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姨母不必惊慌,且听我的证人如何说。” 那少年将那日的人是如何以买药的情况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小于氏听完后,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她扭头满是嘲讽的看着顾锦禾。 “这算什么证人?你该不会是为了脱罪在街上随手拉了个不知道什么人来滥竽充数吧?” 顾锦禾没有理会她,而是追问卖药的少年。 “你说那日找你买药的是个女子,你可还记得她是何装束,身上有何特征?” 那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她那日带着白色的斗笠,我虽我看不清面容,但那是个姐姐,绝不是个老孀妇,她的腰间带着个淡青色桃花绣样的荷包,对了,她的手背的小指骨节处,有个黑色的痣。” 顾锦禾:“你确定没记错?” 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绝不会记错。” “露微,去将府中的丫头都叫来,细细查看她们的手……” 顾锦禾话音刚落,沈君瑶再也忍不了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府里都被你搅成如今这个模样,任凭一个外男的三言两语的浑话,你就想让一个外男瞧府中丫头的手?丫头们的手也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外男配看的?” 这还有外男在,若是日后传出有关沈君瑶跋扈的名声…… “瑶儿!不许你再胡言!”沈老夫人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控,沉声叫住沈君瑶。 沈君瑶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沈老夫人转头看向顾锦禾:“如今已经知晓那想害若儿的贼人的特征,这事情也好办,过后我让翠兰挨个查验,也好过在这么多外人面前闹成这样。” “至于大理寺……”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我们侯府内部的事情,若真的闹上了公堂,我们侯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要是再揪住这件事不放,便是和我过不去!” 沈老夫人的眼中满是冷意,看向顾锦禾的眼神里满是警告。 谁敢阻了她女儿的路,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是儿媳思虑不周。”顾锦禾垂眸,却在心中冷笑,只是不知道这毒下在沈君瑶身上时,沈老夫人还能不能还是这般说辞…… 沈老夫人的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谅顾锦禾还算识相。 小于氏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栽赃的目的可不是闹到大理寺去,若真的闹到公堂,她女儿的名声也彻底臭了,就算顺利嫁给沈景初,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闹到如今及时收场,便是最好的结局。 顾锦禾退了这一步,日后在侯府就别想再翻过身! 小于氏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让沈老夫人出面,彻底促成上次她没完成的谋划。 “闭紧你们的嘴,如若外面传出一丝风言风语,仔细唯你们试问。”沈老夫人长叹一声,严肃的对在场所有人说。 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第21章 另有后手 沈老夫人让丫鬟翠兰将这外男打发了,却没让其他人退下,而是直接对顾锦禾语重心长的说。 “你既然嫁进了侯府,成了景初的妻子,应该处处为他着想,处处为侯府的名声着想,此事闹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婚姻大事是两家之事,若是因你的一时任性,非要争这一时的长短,让原本的姻亲变成仇家,又该如何?” “既然毒不是你下的,你清者自清,何须在乎流言,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无需我提点,今日之事就到这里,往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提合离之事。” 沈老夫人每说一句话,顾锦禾眼底的神色就冷一分。 这场漏洞百出的陷害,还想让她束手就擒? “老夫人所言极是,不过表小姐到底是客,客人在侯府中了毒,自是要调查清楚。” 老夫人见顾锦禾竟然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顾锦禾看着沈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说。 “您方才也说了,会事后调查,可瞧您的身子有碍,大嫂掌管侯府中馈又忙得很,姨母和表妹又是苦主,小妹还未嫁,既然这凶手另有其人,也为了彻底洗清我身上的冤屈,以免给侯府抹黑,这差事我便揽在身上,不出一日,儿媳定会给老夫人一个结果。” “还有这信口雌黄的管婆子和绿珠儿媳也一并处置,定会好好查清她们为何要栽赃陷害于我……” 管婆子的身体抖了抖。 绿珠则是伏在地上不动。 沈老夫人指着顾锦禾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松墨苑顿时乱成了一团。 娇纵跋扈的沈君瑶慌了神,小于氏和范若儿却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上前。 沈君瑶的眼中含泪:“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锦禾微微一笑,不做言语,转头打发人将老夫人送回了福寿堂。 小于氏带着范若儿离开松墨苑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待所有人都离开,跪在地上的管婆子彻底摊在地上。 管婆子本想趁乱跟着沈老夫人一起离开的,可她被露微看得紧,压根儿就动不了身。 她本想辩驳几句,谁曾想顾锦禾直接让她们离开,各自去做手中原本的差事。 管婆子心中升起一抹侥幸,脚底抹油快速溜走了,倒是绿珠伏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 “红果,去将绿珠带下去,去行你们各自手上的差事吧。” 红果赶忙将地上的绿珠扶起。 露微则是气的红了眼,又无处发泄,本想扭着绿珠这个叛主的丫鬟打几下,却被顾锦禾看穿了心思。 “露微……由着她们去吧。” 她还是忍不住啐了几口绿珠和早就没影儿的管婆子。 “叛主的人定不会有好下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直到房间只剩下主仆二人,露微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这毒明明都不是小姐下的,她们还非要将这个罪名栽赃在您的身上,还有那个表小姐,一瞧就是觊觎侯爷许久,那野心都写在脸上了,她面上说名誉受损,实际巴不得将此事闹大,好以此为由头进了松墨苑。” “小姐怎的不做辩解,让这盆脏水白白泼到您的身上?” “还有老夫人,她在您这里晕了过去,要是她们再给您扣下个忤逆长辈的名声……” 顾锦禾用帕子擦了擦露微的脸。 露微一向稳重,但到底是个没经历多少风浪的小丫头。 “你们跟了我,日后这种事情怕不会少,如今我手里还有些银钱,你们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露微拼命的摇头。 “小姐在哪里奴婢和风凉就在哪里,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叛主之事。” 顾锦禾知晓露微又想偏了。 “我没有赶走你们的意思的,今日你也瞧见了,这侯府如同龙潭虎穴般的存在,跟在我身边,过不了安生日子。” 露微坚定的说道:“那奴婢也绝对不离开小姐!” 顾锦禾轻叹一口气,为了不让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继续为她忧心,出言宽慰。 “老夫人是装的。” 露微哽咽的声音一顿:“装……装的?” “事情闹到如今,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的必要了,老夫人晕的正是时候……” 露微心中一慌:“那……那怎么办?” “此事我另有成算,且看明日……此事定会有一个结果。” 露微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就知道自家小姐肯定有后手! “把眼泪擦擦,你和风凉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日后这样的事情或许还会遇到不少,若总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怎么好?” 露微也学着风凉,重重的点了点头。 提起风凉,顾锦禾才发现她好像一直都没看见她人,她转而问露微:“你可瞧见她去了哪里?” 放才她一颗心都系在顾锦禾身上,在她家小姐被诬陷的时候,她还盼着风凉将侯爷带来,后面她瞧见侯府一大家子都欺负她家小姐,太生气了,就直接把这件事情忘到后脑勺去了。 “奴婢让风凉去请侯爷,她怎的还未回来?” 露微的话音刚落,顾锦禾缓缓抬头。 门口出现一道欣长的身影,正是姗姗来迟的沈景初。 男子身披雪白大氅清冷绝尘。 女子红衣似火,眸中清冷。 两人遥遥相对,一闪而过的眼神接触,似短兵相接。 沈景初的唇角微勾:“看来为夫来迟了,让夫人受了委屈。” 顾锦禾的眼眸微动,视线落在跟在沈景初身后的风凉身上。 风凉不停地抹着眼泪,见到顾锦禾时,恨不得直接回到她身边,可碍于沈景初在,她只能忍着抽泣,不敢吭声。 顾锦禾收回视线,转头跟露微说:“你先带着风凉下去吧。” 露微没有一丝迟疑,带着风凉除了屋子,顺便还关上了门。 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可那双明亮的双眸中却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侯爷在外瞧了许久好戏,怎的戏散了还不回去歇息。” 沈景初的眸色微动,右手握住空拳轻咳了几声:“戏散了,对唱戏的角儿生了兴趣,自要过来瞧两眼,顺便问问一问,下一出戏可想好唱什么了?” 第22章 以彼之道 顾锦禾秀眉微蹙,玩味的问道:“夫君还没过足戏瘾?” 沈景初清润的嗓音中多了些许意味深长:“这等不寻常的好戏可不是日日都能瞧见的……” 顾锦禾缓缓道:“那恐怕要让夫君失望了,不过夫君若是可以出手帮我个小忙,这出戏也不是不可以唱下去。” 沈景初抿唇不再言语,眸色却越来越深。 今晚的侯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不过他倒是很期待顾锦禾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替自己洗清冤屈。 福寿堂那边,沈君瑶着人去把府医找来,沈老夫人却按住她的手腕,而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娘,你怎么样?” 沈老夫人摆了摆手:“娘没事。” 而后让沈君瑶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 沈君瑶听话照做。 沈老夫人靠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女儿,竟然心生一丝后悔。 她当年没出阁之时,处处受家里的掣肘,嫁进昭义候府生下沈君瑶后,她便想让女儿在闺阁时期活的自在一些,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放任,竟将她养成了这般天真娇纵的性子。 今日她竟是被范若儿利用了…… 沈老夫人不禁有些后悔。 “日后嫁去婆家,你这个性子可怎么好呦。” 沈君瑶以为沈老夫人在责怪她今日去松墨苑找顾锦禾茬的事,脸色瞬间就耷拉下来,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娘,你都不知道那个顾锦禾有多可恨……” 沈老夫人见女儿三句两句离不开顾锦禾和范若儿,脸色略微沉了下来。 “你还是个未嫁人的姑娘,日后这种事情不要随意掺和,你表姐那里,自有我和你姨母为她谋划,你只管在房间里好好练琴,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顺利嫁入伯爵府。” 沈君瑶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老夫人出言呵斥,一向娇纵的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罢了。 有些话总归还是要提点的。 “你当我今日为何会晕,不就是不想让顾锦禾将这件事闹大?她才嫁进侯府多久,若真的与你二哥就此合离,或是闹到公堂,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性子单纯,有些事情看不透也是正常,只有一点你要记住,莫要被人利用了,若是这次赏花宴上你能拔得头筹,你和伯爵府的亲事十有八九也会提上日程,其他人还是少接触为妙,万不可再发生今日之事了。” “娘……” 沈君瑶还想说些什么。 沈老夫人更加严肃了不少。 “瑶儿!你还想不想嫁进伯爵府了?” 想! 她当然想! 沈君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俊俏的少年郎,一团粉红爬上了双颊,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女儿知晓了。” 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还在这府里一天,顾锦禾就别想掀出任何风浪来。” 想查下毒之人? 那也得看看顾锦禾有没有这个本事! 悦华堂。 小于氏母女郁结于心中多日的结总算是解开了,尤其是范若儿,瞧见顾锦禾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不过有一点范若儿想不明白。 “娘,姨母不是嘱咐您不能说吗?怎的今日……” 小于氏一脸喜色的吃了口茶。 “我本想在赏花宴上寻个机会对顾锦禾出手的,谁知君瑶会突然来找你,采薇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为你抱不平。” “顾锦禾身边的绿珠来请我的时候,我便就听说了,我将计就计,左右这侯府一直都被你姨母掌控着,你真以为会有半句流言传出去?” “若真传出去,就算你不嫁沈景初,届时你姨母为流言所累,她也会让你进了松墨苑。” 范若儿心头一惊:“母亲,我们是借住在侯府的,那……那姨母若是恼了可如何是好?” 小于氏不屑的轻哼一声。 “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凭什么为了保全沈君瑶的婚事就得委屈了你?更何况,我们已经进了这侯府,还想让我们轻易出去?门都没有!” “你只管好好的,你姨母那里不用忧心。” 范若儿虽然心中还有自己的计较,但与小于氏的想法并不冲突,几番思索之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娘……你可有将剩下的药都销毁?” 小于氏淡然一笑:“放心吧,你娘我谨慎着呢,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顾锦禾就算想查,恐怕连一丝药沫都找不到。” 夜晚的昭义候府还算宁静。 松墨苑里。 逃过一劫的管婆子像往常一样在假山后面躲懒,无意间听到露微和风凉的谈话。 风凉一脸不服气的对露微说:“姐姐,你说夫人为何这么轻易的放过管婆子和绿珠,她们信口开河污蔑夫人,要我说,就该将这叛主的糟婆子给绑了,送进大理寺,好好治治这一身的毛病!” 露微却轻笑一声。 “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风凉疑惑的问道:“难道夫人想好如何惩治她们了?” 露微环视一周,压低声音对风凉说。 隐在暗中的管婆子慌的心脏直打鼓,奈何隔的太远,听不真切,靠近了才勉强听清。 “夫人是想把她们留在身边慢慢折磨,尤其是那个管婆子,惯会见风使舵的……” 听闻此话,管婆子差点脚下一软直接暴露,还好她反应及时,稳住了身体,但她着实吓的不轻,本想悄悄溜走,去找沈老夫人做主,奈何露微和风凉没有要走的意思。 风凉吸了吸鼻子,略带哭腔的说道:“下毒之事闹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个结果,老夫人又想息事宁人,百般阻挠小姐查下去,还放出狠话,谁要是再提,就是和老夫人过不去,我们家小姐才嫁进来就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委屈……” 露微帮风凉擦了擦眼泪。 “快别哭了,再告诉你个事……” “我们家小姐已经知道管婆子就是老夫人的人,但不让追查的话老夫人已经说出去了,在晕倒前也没说怎么处置这两人,如此看来,老夫人定想弃了这颗棋子。” 第23章 还施彼身 “若此事真成了无头悬案,左右管婆子在松墨苑里,届时只要我们小姐一声令下,咱们就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定会叫她求助无门!” 管婆子听闻此话,立马打消了去找沈老夫人的想法。 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去悦华堂投靠小于氏,左右今日她帮着绿珠指正顾锦禾就是为了卖个好,如今姨太太和表小姐的目的也达到了,保她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待露微和风凉说话的声音消失,脚步声渐远后,管婆子才扶着发软的腿从松墨苑的后门溜了出去,直奔悦华堂。 彼时,小于氏正准备歇下,翡翠正在为她拆解头发,她偶然间扫了一眼镜子,突然发现她的脸上起了好些个红斑,吓得她惊呼一声。 翡翠也注意到了小于氏的脸。 “太太,您……您脸上都是红疹子,跟若儿小姐脸上的疹子一样。” 小于氏怎会不知? 她立马就怀疑到顾锦禾的身上。 顾锦禾能找到那卖药的小郎,定也能从他身上弄到这药,只是令她疑惑的是,顾锦禾怎么能在不知不觉中给她下药! 门外传来丫鬟通传的声音。 “姨太太,松墨苑的管婆子求见。” 小于氏正心烦呢,本欲一口回绝,但她的脑中闪过一道妙计,一道让顾锦禾永远都不能翻身的妙计。 她让翡翠将管婆子请了进来。 “我家夫人要歇息了,有何话在此说便是。” 管婆子将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屏风后的小于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是打了瞌睡有人给递枕头。 “我保你也就一句话的事,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忠心。” 管婆子哪里还管那么多,赶忙道:“老奴愿为姨太太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小于氏示意翡翠过去说话…… 已经接近三更天,月黑风高,正是好时候,一道影子从侯府的狗洞钻了出去。 管婆子走后大约一个时辰,小于氏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太对劲儿。 这药只会令人身上起疹子,浑身发热,对身体没有伤害,是烟花之地女子谢客时的手段,怎的她起的这些疹子又疼又痒? 小于氏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抓挠,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保养的还不错的皮肤就被她抓出了血道子。 翡翠看着小于氏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问道:“太太,您可仔细着些,别再抓破了。” 小于氏被这些又疼又痒的疹子折磨的已经逐渐失去理智,她咬牙问翡翠:“你去瞧瞧那管婆子怎的还没回来?” 翡翠一出去就是将近小一个时辰。 小于氏难受的都快疯了,那种抓心挠肝的痛痒感觉,让她恨不得将身上的皮撕下来一块儿。 可她向来在乎脸面,实在忍不了就拼命的在屋子里砸东西,就连范若儿都听到了动静。 范若儿看见小于氏脸上的疹子,被吓的后退一步,咬着唇捏着帕子不敢靠近。 “娘,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于氏一边抓挠,一边气的直咬牙:“都是顾锦禾干的!她在报复我!” 范若儿慌了,眼见着再抓,小于氏能见人的地方都没好皮了,她赶忙上去阻止。 “娘,你可还有解药?快服下去一些,便能好些。” 小于氏被折磨怕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让翡翠去接应取药的管婆子了,怎的还没回来?!” 范若儿不知事情原委,还以为翡翠没出去多久:“许是路上耽搁了。” 小于氏的理智彻底没折磨没了,也不顾范若儿,一把推开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才出了门,就看见翡翠站在门口。 她一下就扑了上去:“你这个小贱蹄子,都回来了,还站在门口装什么死?” 翡翠的头微低,捏着药瓶子的手略微颤抖,快要发疯的小于氏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一把抢过药瓶将解药倒进嘴里。 不过须臾间,小于氏身上难受的感觉就消减了不少,但她心头的火气越来越旺盛,一巴掌打在翡翠的脸上。 “交代你们办个事都办不好?是不是存心要痒死我?等我将顾锦禾那个贱人赶出侯府,我定将你们通通发卖了!” 翡翠捂着嘴倒在地上,动了动唇要说些什么,奈何小于氏将火都撒在了她身上。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悦华堂院外响起。 “你这是要发卖谁?” 小于氏打人的动作蓦的一顿,循着声音的方向朝门口看去,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沈老夫人满脸怒气的站在悦华堂门口,她的身后跟着顾锦禾和沈景初夫妻、赵氏、沈君瑶,以及被五花大绑的管婆子。 沈君瑶走到小于氏的面前,控诉道:“姨母,我是你的嫡亲外甥女,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为何要指使管婆子给我下毒!” 范若儿恰好从屋中出来,看到这阵仗,心里咯噔一声,她急忙走到沈君瑶的面前,为小于氏辩解。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娘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呢?” 沈君瑶毫不留情的甩开范若儿。 “还能有什么误会?姨母指使管婆子想要给我下毒,进而栽赃给顾锦禾,这些都是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表姐,扪心自问,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你为什么要联合姨母利用我,把我当傻子似的哄骗呢呢?” 范若儿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小于氏瞧着眼前的局面,也反应过来这是中了顾锦禾的圈套。 她一把将范若儿拉到身后,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看向顾锦禾:“你……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顾锦禾依旧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她抬眸对上小于氏那张满是怒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过是为了洗清身上的冤屈,略微施个小计而已,谁知竟将姨母诈了出来,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姨母瞧不上我也就罢了,怎的还对自己的嫡亲外甥女儿下手?” 小于氏被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知道若是再和顾锦禾诡辩下去,仍旧会落于下风,她转头看向沈老夫人。 第24章 后发制人 “姐姐,这一切都是顾锦禾搞的鬼,那个管婆子也是她的人,这一切都是她在栽赃陷害我!” 小于氏像是想到什么,撸起袖子给沈老夫人看:“她还给我下了毒,让我浑身起疹子不说,还让我痛痒难耐,算好了时间把你们都找过来,她就是设好了局要报复我!” “我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疾言厉色了几句罢了,她就对我如此这般,她就是瞧不惯我们母女,想搅的侯府不得安宁,要把我们赶出去。” 捏着帕子抹眼泪,避重就轻的为自己辩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顺便还不死心的再次朝顾锦禾甩锅。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瑶儿也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沈老夫人没说话,阴沉的脸上却有一丝动容。 小于氏见有戏,立马添油加醋:“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说好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会互相扶持的吗?如今你怎能怀疑我?” 沈老夫人和小于氏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各执己见,但毕竟是亲姐妹,赵氏见事情不妙,立马出声试图打断小于氏的陈情。 “姨母就莫要再狡辩了,你的贴身丫鬟翡翠与管婆子手里拿药时说的话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管婆子在给瑶儿下药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她已经交代了,是你指使她出府去那烟花柳巷买那等腌臜毒药,还让她把毒下给瑶儿,栽赃给锦禾。” 小于氏压根儿就没把赵氏放在眼里,自顾自继续跟沈老夫人说话,甚至还提起了范若儿。 “这一切肯定都是顾锦禾搞的鬼,是她嫉妒若儿与景初少时青梅竹马的情谊……” 一旁的范若儿本想跟着母亲求一求沈老夫人,谁知小于氏突然提起她和沈景初的事。 范若儿的脚步突然顿在原地,脸颊上也爬上了一层红晕,只是这次不是羞涩,而是羞窘。 以往说这话的时候,沈景初都不在,今日…… 站在沈景初身旁的顾锦禾缓缓抬头,清冷的眼神中略带一丝仿若看到精彩好戏般的玩味。 沈景初俊朗无双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幽深的双眸中满是冷意,下一瞬,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顾锦禾的手对小于氏说。 “我已经娶妻,这侯府日后也只会有一个女主人,更何况,我自幼便身体弱,一直在松墨苑养病,唯一亲近的女子便是我阿姊,至于姨母口中和若儿表妹青梅竹马的情谊,恕我着实不明白。” 范若儿看向沈景初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眼中蓄满了泪水,纤瘦的身形没稳住,向后颤了几步。 沈景初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这是彻底绝她嫁进松墨苑的心思,甚至没给她留一丝薄面! 范若儿感觉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小于氏见女儿受了辱,便冲过去将范若儿护在怀里,扭头看向顾锦禾。 “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若儿中的毒不是你下的,你费尽心思弄出这么一出,还不是因着我们母女碍了你的眼。” “……” 人证物证俱在,小于氏居然还在做垂死挣扎,那边沈老夫人突然冷喝一声。 “这一晚上,还没闹够吗?” 顾锦禾眸色一沉,她瞧出沈老夫人不想再继续下去,冷声开口道:“老夫人这便想作罢了吗?” 沈老夫人锐利的视线落在顾锦禾身上:“那药说是毒药,但却对人没有伤害,更何况你姨母也吃了足苦头了,你还想如何?” 小于氏不惜给自己女儿下毒来栽赃陷害她,就是为了将她赶出侯府,就连沈君瑶也借着此事大闹松墨苑,如今查明真相,对小于氏的惩罚提都不提,直接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压她? 顾锦禾不禁在心底冷笑。 这沈老夫人真不是一般的糊涂。 顾锦禾突然理解了在三朝回门的马车上,沈景初为何说:“不在乎侯府的虚名”了。 原来不是他坐视不理,而是沈老夫人和如同蛀虫一样的小于氏母女的存在,加速了侯府的衰落。 顾锦禾挣脱开被沈景初攥着的手,看着沈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儿媳只想要一个真相!” 话音刚落,她也不管沈老夫人作何反应,直接让露微和风凉去搜翡翠的房间。 沈老夫人被气的本想再晕一次,谁知顾锦禾早有准备,把府医也请了过来,只要沈老夫人感晕,她就让府医用银针把她扎醒! 沈君瑶心生不满,刚要开口阻止,但却被赵氏看的死死的。 跪在地上的翡翠也是瑟瑟发抖。 待露微和风凉从屋中出来之时,众人都看清她手里拿着一个淡青色桃花绣样的荷包,昨日那卖药小郎的指证的话还犹言在耳。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小于氏的贴身丫鬟翡翠。 顾锦禾抽出翡翠的手腕,将她手背那处,为了消除证据而生生剜下一小块肉的伤口露了出来,然后又接过荷包看向小于氏:“姨母口口声声咬定我查不清表妹中毒一事,如今又要作何解释?” 小于氏怨毒的看着顾锦禾。 顾锦禾却不在意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若儿中毒之事,她、小于氏、老夫人从始至终都心知肚明,若不是沈君瑶闹这一出,她也不愿再追究,谁知这小于氏竟然起了那么强的贪念。 竟然想要泼她一身污名将她赶出侯府,那就别怪她也让她尝一尝自食恶果是什么滋味。 “既然姨母说不出来,那我帮姨母解释……” 顾锦禾说话时故意顿了顿,将小于氏母女的举动尽收眼底。 范若儿早在小于氏的怀中哭的快要背过去去。 小于氏眼中的怨毒立马消失殆尽,她厉声喝制住顾锦禾,而后崩溃的说:“认!我认!你别再说了。”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要是让顾锦禾将她谋划的心思全都说出来,她们母女俩就彻底没脸了。 她怎么样都可以,可她的若儿还是个未嫁的姑娘。 第25章 赏花宴前 今日先是被沈景初的一番话彻底断了念头,若是再…… 小于氏不敢再想下去了。 沈老夫人见小于氏被逼到这个地步,也不装了,在翠兰的搀扶下走到顾锦禾的面前。 “事情也按照你的心意查清楚了,你姨母也承认了,你想要求的真相也有了,下一步还想做什么?将你姨母送到大理寺,让侯府的脸都丢没吗!” 被训斥的顾锦禾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问道:“老夫人想如何处置?您就不怕有一天姨母心血来潮再向君瑶投一次毒,设计个更完美的局将祸水栽赃嫁祸到我头上,然后老夫人再铁面无私的将我赶出侯府,以保全侯府的名声?” 顾锦禾的话丝毫不留情面,但也彻彻底底的说进了沈老夫人的心里,因为她就是这般打算的。 昨日小于氏在松墨苑突然反口,不管成与不成,左右同她牵扯不到她身上。 令沈老夫人没想到的是,顾锦禾的手段居然如此的干净利落。 昨日将管婆子放出松墨苑以后,就让她的丫鬟将赵氏、沈景初,还有她都请出来见证她的捉贼计划,甚至不知何时竟然将那毒药下给小于氏,惹得她痛苦不堪,自乱阵脚。 最让沈老夫人接受不了的是,顾锦禾故意让她听见翡翠与管婆子商讨给瑶儿下毒一事,拿准了她看重瑶儿的痛处,逼她不得不出面。 兜这么大一圈子,竟是想将小于氏母女赶出侯府,如今她想要达成的目的都达成了,还反口问她如何处理? 这是将她这个侯府老夫人的面子架在火上烤。 好…… 顾锦禾真是好算计啊! 一旁的小于氏见事情再也没有了回旋了余地,立马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一直留在侯府,才谋划的这一切,若儿一直都不知情,求姐姐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儿上,怜惜怜惜你这唯一的外甥女儿。” 范若儿听到小于氏这样说,便知道她母亲还在为她谋划,若是离了侯府,她们孤儿寡母的处境只会更糟,所以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母亲还在向沈老夫人争取。 她万分后悔当时没按耐住对顾锦禾嫉妒的心思,才会让她们母女落得如此声名狼藉,颜面扫地的下场。 思及此,她哭的更伤心了,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哭了过去。 小于氏心中一慌,招呼府医过来给范若儿看诊。 随着范若儿的晕厥,原本乱成一团的悦华堂更乱了。 沈老夫人肃着一张脸问顾锦禾:“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顾锦禾的声音沉了沉:“我只想要个公道。” “……” 因着小于氏独揽下罪名,成功让范若儿留在侯府。 沈老夫人以侯府还有两个未嫁的姑娘为由不想将此事闹大,最终发话,将小于氏送到京郊的庄子上才算了事。 在离开悦华堂之前,沈老夫人凌厉的眼神落在顾锦禾身上,似乎是在说:这下你满意了? 顾锦禾朝沈老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带着沈君瑶离开了悦华堂,留下赵氏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赵氏对顾锦禾说:“你们先回去吧,二弟的身子不好,闹了大半夜,也合该好好休息。” “这管婆子和翡翠我定不会轻饶,弟妹尽管放心。” “麻烦大嫂了。” 顾锦禾还没说话,沈景初先她一步开口,还牵住了她的手。 顾锦禾秀眉微蹙,碍于赵氏还在,她也没拒绝,和沈景初一起回了松墨苑。 “夫人有勇有谋,这出戏演的着实精彩。” 顾锦禾的脚步一顿,挣脱开沈景初的手,缓缓道:“不敢当,全仰赖夫君的暗卫得力。” 她早就发觉松墨苑有暗卫的存在,只不过她一直不确定,直到昨日,她才确定,甚至试探沈景初。 沈景初昨日知晓她发现以后,居然十分平静,还反问她,怎样能将这出戏唱好。 两人遥遥相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顾锦禾将从卖药小郎手里得来的药交给沈景初,让他手中的暗卫下给小于氏,令她没想到的是,沈景初居然多往那药中添加了花生粉,惹得小于氏过敏,让她浑身发痒,才有了今日这出好戏…… 沈景初看着顾锦禾似笑非笑的问:“夫人对为夫的事情好似不太好奇?” “夫君的话都写在脸上了,有何好问?” 顾锦禾看向沈景初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狐疑,他怕不是把她当成傻子了! 沈景初笑了,后面笑的越来越大声。 男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松墨苑里,隐在暗处的左寒差点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下来。 他们主子绝对是吃错药了! 否则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声? 顾锦禾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最后扔下一句:“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吧……”,就扭头回了寝屋。 闹了这么久,她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顾锦禾的身影消失后,沈景初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彻底安静下来,沈老夫人更是直接称病,直接在福寿堂不出来了,侯府中大小事务都落在了赵氏的头上。 自老侯爷战死,整个侯府被沈老夫人接手后,赵氏重新恢复了掌家自由。 沈君瑶则是被沈老夫人勒令在房中练琴,等着赏花宴的到来。 顾锦禾意外在赵氏口中得知操办宴会的人是嫁进定国公府的尚书府二小姐顾锦玥,就连陈康年和顾锦绣也会参加此宴会后,便着人出府打听他们夫妻二人的情况。 顾锦绣和顾锦玥都是李氏所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思及此,她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在赏花宴的前一日。 沈君瑶身边的海棠去了蒹葭苑,找赵氏要了钗环和衣裙,赵氏按照顾锦禾出的主意,将准备好的钗环和衣裙交给了海棠,而后去了沈老夫人的福寿堂。 沈老夫人以养病为由,拒绝了赵氏。 翠兰出来传话的时候,赵氏让拂云将手中的账册和对牌交到她手上,还让她给沈老夫人带句话。 第26章 掌家之权 “儿媳掌家不利,导致侯府账面亏空,奈何早已用嫁妆贴补,然无济于事,特来请罪,还望母亲收回掌家对牌和库房钥匙。” 正在榻上休息的沈老夫人听到翠兰转述赵氏的话后,缓缓从榻上坐起,肃着一张脸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翠兰赶忙低头:“大奶奶的话奴婢半句不差转述给老夫人。” 沈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冷哼一声:“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翠兰将赵氏迎了进来。 沈老夫人瞧着从前对她低眉顺眼的赵氏,总觉得哪里变了,不过她从没瞧得起赵氏,自然对她的这一丝变化没放在心上。 沈老夫人倚在榻上,问赵氏:“侯府账面你管的好好的,怎的就突然亏空了?” “不是突然亏空,而是一直都是亏空的,当年公公出征之时,朝廷拨的粮草不足,公公便调用侯府公中所有能用的钱财为将士筹集军饷,后来才得以顺利出征。” “军饷是筹齐了,可侯府的日子更加难挨了,儿媳想着先用嫁妆贴补着,待收了佃户的佃钱和铺子的盈利便可以周转。” “谁曾想佃户隔三差五诉苦,说是地里的粮食不收成,拿不出来佃钱,铺子虽然盈利,但得到的钱压根儿就支撑不了侯府周转,儿媳查实过,确如掌事所说,儿媳便一直用嫁妆填补,如今嫁妆捉襟见肘,儿媳实在……” 赵氏说到动情之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沈老夫人一脸不耐烦沉声道:“依你的意思,如今这偌大的侯府就真成了破落户不成?” 赵氏赶忙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老夫人面色又沉了沉。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哪有侯府当家娘子的模样?” 赵氏擦了擦眼泪,略带哽咽的说道。 “侯府的账上本是还有些纯银的,大抵可保侯府一整年吃喝无虞,只是前些日子国公府递了帖子,说是邀请侯府女眷参加赏花宴,瑶儿便要了珍宝阁最好的首饰,和京城最贵的料子裁衣,这……这侯府一年的花销便都在瑶儿的身上了。” 赵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沈老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指着赵氏问道:“你……你为何不早说?” “儿媳是想说,可是您不是说要按照瑶儿的心意来吗?” 沈老夫人忍无可忍:“那你为何才告知于我?” “昨日侯府名下铺子的掌事将账册呈于儿媳,才发现这个月铺子亏损巨大,府中实在无钱贴补,若再周转不过,只能卖出铺子……” 沈老夫人猛的一拍榻面,呵斥道:“荒唐!我侯府虽男丁不旺,但也轮不到卖铺子维持生计!” “那依您的意思……” 沈老夫人眼睛一眯,顿时计上心头,扭头吩咐翠兰:“去一趟松墨苑,将二奶奶唤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赵氏站在一旁,神色毫无波澜,果然同锦禾说的一般,沈老夫人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顾锦禾就到了福寿堂,看到赵氏,她的心中也明了了,沈老夫人是为了她的嫁妆而来。 沈老夫人看到顾锦禾依旧没有任何好脸色,但想到侯府账上亏钱一事,她缓和了些许神色。 “你嫁进府中的日子也不短了,按理来说,你嫁进来后侯府的中馈就该交到你的手上,是你大嫂心疼你初到侯府,如今婉儿和珏儿年纪都不小了,你大嫂忧心他们的亲事,正在物色合适的对象,难免对府上之事有所疏漏。” “今日唤你前来,就是要将这账册对牌还有库房钥匙交到你手里,也是将整个侯府彻底交付在你手上。” 顾锦禾面色如常,赵氏心里却狂打鼓。 她正想着顾锦禾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的时候,她却欣然接受了老夫人扔给她的这块儿烫手山芋。 赵氏一脸震惊的看向顾锦禾,直到出了福寿堂,她都没缓过神来。 那日顾锦禾说她有办法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结果竟是她自己接了这掌家权? 她是想将手里管家的烫手山芋丢出去是不错,可却不想让顾锦禾走她走过的老路。 “你……你明知老夫人给你设的陷阱……你怎么还眼睁睁的往里跳?” 赵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顾锦禾是假聪明还是真傻了。 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安慰赵氏道:“大嫂只管放心,此事我心中已有成算。” 沈老夫人那点心思顾锦禾就算看不透,也能猜个十有八九,而且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事,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更何况因着小于氏的事情,她和沈老夫人也算是半撕破脸了,但面上还维持着风平浪静。 与其等着沈老夫人不知何时的发难,还不如直接先入为主。 赵氏气的比划了半天,才狠狠叹了一口气:“有何事记得找大嫂,不要一个人扛着。” 顾锦禾会心一笑:“大嫂为侯府操劳多年,是时候该歇一歇。” 赵氏看向顾锦禾的眼神里满是无奈,心中却在感慨,沈景初真是娶到了个好媳妇儿。 妯娌两个一时间相处的好不和谐。 翌日一早,去定国公府参加赏花宴的马车早早就在侯府门前侯着。 沈君瑶一身藕色碟戏水仙齐胸襦裙,头簪珍宝阁所购的一套珍珠首饰,今日的妆也是特意让海棠按照京中女子最流行的妆面画的桃花妆,眼波流转,满是少女的娇俏。 顾锦禾则是身着妃色暗花缂丝百褶对襟襦裙,随意挽了个单髻,配上“翠羽花钿,妆面清丽不是京城贵妇圈儿流行的样式,美的却是惊心动魄。 远远望去,美的如同神仙妃子,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亵渎美人。 顾锦禾不谙打扮之道,是露微和风凉帮她忙活了一早晨的结果。 原本露微帮她画的妆面太过艳丽,顾锦禾觉得不舒服,便让露微换了个简单一点的样式。 赵氏每次瞧见顾锦禾,都能被她惊艳一次。 第27章 姐妹情深 就连赵氏身边的沈婉也是眼睛一亮,甜甜的喊:“小婶真好看。” 顾锦禾会心一笑:“婉儿也好看。” 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与赵氏有三分相似。 赵氏看见这少年赶忙招呼他过来。 “珏儿,快过来见过你小婶。” 沈珏冲着顾锦禾抱拳躬身,一副书生做派:“侄儿沈珏,见过小婶。” 顾锦禾也回了个礼,瞧着眼前的少年,她想起成亲那日,这少年明明一身好功夫,却故意藏拙的一面。 赵氏瞧着儿子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心中十分熨帖,跟顾锦禾说。 “珏儿在青山书院念书,平时课业紧,你和二弟成亲那日回来一趟,第二天一早他便回了书院,这才没来得及跟你介绍。” “他年岁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讨论亲事的年纪,恰逢赏花宴,昨个儿我派人去青山书院将他唤了回来,让他也一起去瞧着,看看有没有哪家心仪的姑娘。” 顾锦禾没说话,看着赵氏浅笑。 早已上了马车的沈君瑶不耐烦的掀开帘子,不满的说道:“若是再不出发,到定国公府时,赏花宴都要散了。” “……” 赵氏瞧着时候不早了:“禾儿咱们先上马车。” 侯府和定国公府的距离不算远,但沈君瑶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她的未婚夫婿了。 国公府一共派出了两辆马车,本是沈君瑶和沈婉一起,赵氏和顾锦禾一起,但沈君瑶不愿同人挤在一处,沈婉便跟着赵氏一起。 沈珏则是在前面骑马。 才到了国公府,沈君瑶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刚才她瞧见了梁家的马车,她想着梁四郎肯定也早就到了,一直不停的催促赵氏。 赵氏无奈,递了帖子也跟着进了门。 饶是她将沈君瑶看的紧,可一转头的功夫,她还是走没影了。 赵氏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君瑶这个性子被老夫人惯的,迟早都要吃亏。” 顾锦禾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不做言语。 妯娌二人才在国公府的花园没走多远,迎面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正是顾锦禾的三姐顾锦绣。 “四妹妹怎的才到,我和二姐姐都等你许久了。” 顾锦绣老远就看见和赵氏有说有笑的顾锦禾了,瞧见她还是一副光鲜亮丽,明显没有被昭义候府那个两个老婆子和那两个小贱人磋磨过的模样。 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火,连带着上次在顾锦禾手里吃过的亏,让这团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马上就让她身败名裂。 顾锦禾到底用了什么诡计,居然让上辈子见她似仇人似的赵氏和她这么亲昵? 她记得上辈子参加赏花宴前,沈景初那个劳什子表妹去松墨苑瞧她一次,话里话外说她和沈景初之间的青梅竹马的年少情谊是如何的好。 顾锦绣是谁? 她可是尚书府嫡女,自小被父母千娇万宠的长大,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表妹骑在她头上撒野,甚至还对她候夫人的位置心存觊觎。 顾锦绣气不过在给范若儿的茶点里下了巴豆,想着小惩大诫一番,谁知范若儿回去便说中了毒,浑身发热不止,还起了疹子。 姨母小于氏将这件事闹的满府皆知。 说她嫉妒范若儿和沈景初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故意毒害她。 顾锦绣三言两语辩驳不过,还让姨母捉到了她下药的证据。 沈老夫人不是沈景初的生母,但她和小于氏是亲姐妹,三句两句不离要将她送进大理寺查办。 最后闹来闹去,以范若儿成功做了沈景初的侧室才收场。 顾锦绣心中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昭义候府这破落的一家子,就她这个才嫁进去的新妇是个外人,所以都合起伙来磋磨她,最终还让她去给沈景初殉葬! 顾锦绣按耐住心中的怨气,走到顾锦禾的身边,一副姐妹亲昵的模样拉住她的胳膊,不着痕迹的将赵氏挤到一边。 “四妹妹还不知道吧?” “这赏花宴可是二姐姐一手操办的,本来这请帖没有侯府的份儿,还是我求了二姐姐,邀侯府女眷前来,就是想着咱们出嫁的姐妹能团圆一番……” 说到情动之处,顾锦绣还故意顿了顿:“只是可惜大姐身为宫中嫔妃无法和咱们姐妹出宫相见。” 国公府邀请的客人都来的差不多,赏花宴也要正式开始了。 外人看见顾锦绣和顾锦禾姐妹情深的模样,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毕竟这大宁朝尊卑有别,嫡女和庶女能相处的如此和谐的少之又少。 赵氏瞧着顾锦绣如此做派,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顾锦禾将顾锦绣的那点小心思都看穿了。 不就是想先在人前立个姐妹情深的印象,然后转头再做陷害她之事时,可以假装无辜吗? 顾锦禾不会忘了原主被逼死之仇,既然顾锦绣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顾锦禾的眼底是对顾锦绣的讥讽,面上仍旧一副清冷的模样,她不动声色的将衣袖从顾锦绣的手里抽了出来。 “三姐姐今日怎的这般奇怪?可否是在陈家遭遇了什么,竟然连礼仪体面都不顾了,上来便扯住我的衣裙?还提起两位姐姐。” “若是有委屈辛苦要诉,咱们姐妹大可找个人少的亭舍,三姐夫是读书人,是要体面的,你何必在这么多人前这般,您将三姐夫的名声置于何地?” 顾锦禾的一番话让顾锦绣当场愣住。 她这是在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在报复她上次陷害她的仇!? 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顾锦绣看向顾锦禾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怨毒。 顾锦禾毫不避讳的对上顾锦绣的视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三姐姐,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瞧热闹的夫人小姐们从原本羡慕的眼神转变成好奇和探究。 京城中哪个官宦贵族家里没有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像顾锦绣这般毫不避讳想拉着姐妹诉苦的着实少见。 第28章 山雨欲来 若是旁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发誓会让那人悔不当初!可这眼神的主人一旦换成了夜洵,她便也就只能默默承受了,并且还有些……愧疚? 他反手握住张朝阳的手:“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等过两天,我们去镇上拍结婚照,可好? 把老鼠肉直接串在鲜嫩的树枝上,许安默和顾疏影一左一右,坐在火堆旁,烧烤着。 曹郁森不由是把目光到郝雅的身上,其实在曹郁森的心中,不管表妹是做什么样的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表妹!至于是怎么逃出去嘛,那就得是随机应变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的法子? 这样想着,瑶瑶非但没让路,反倒上前几步,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说道。 不过,想归想,瑶瑶手上的动作可不慢,拿起伊黎雅之泪,双手合十。 人们总爱说打铁要趁热,既然刘博已经表明了心意,租约也写好了,何不现在就签了免得夜长梦多呢? 李荣生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帮忙的,又待了一会,见姐姐很忙,就走了。 然而,卡鲁克斯没有察觉到,凝重过后,迪恩的脸上却是自信的笑容。 但是,明歌妹妹的灵识怎么能透过避水空间闻到自己的酸臭味呢?她到底是什么修为? 然后楚至武顺手一挥,寒光闪过,一根碗口粗的木柴,就被他硬生生的劈成两段。 盗贼总会存在的时间比神界还要久远,盗贼们更是遍布于神界的任意角落之中无所不在。 安妮听了很满意,拿出一根骨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到一边,意思很明显,这是他的奖励。 其中吴越命两名仙王留在自己身边,保护无忧与李诗。这两名仙王眼中流露出了感激之色。 原来,前面是红灯。刚才这位大叔也在认真听赵天明说话,没有注意,忽然发现红灯,顿时猛踩刹车。 这二三十人个个面色不善地看向吴越,眼中疑惑之色不停地变幻,仿佛吴越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这样。 冷哼声仿佛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凌三的心头,凌三本就气血上涌、急怒攻心,在这一声冷哼之下身体一僵仰天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直挺挺地倒下。 回到石林这么久,顾北还没有和以前的老同学好好聚聚,寒假也没几天剩的,这次搞同学聚会,自然不能缺席,七点高中同学聚会,下午六点顾北就打电话找到李政。 巫师帽、巫师袍、大扫把、鸡毛掸子变成一块一块的黑色碎片随着腥风血雨从天而降。 走过一段距离后,洛克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茫茫尸体堆中,出现一条空路,就像是在红纸张上用白色修正液划过一样。 徐芬笑了笑,那双大眼睛因为笑的缘故,像月牙儿似的,很好看,说:“可能是做生意的时候比较累吧,所以就瘦下来了。”并没有说她是故意减肥的。 那将军低喝一声,长剑猛然一劈,一道刺眼的剑芒朝张元激射而来。 徐芬看见顾景深回来了,便开口说道“可以吃饭了,”一想到下午的事,耳根子有些发红。 乔夫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神情,只可惜温凉并不是不分场合的善良。 会议结束,大家都累坏了,沈慕熙更加累了,时不时的被各位领导各种点名。 坐在左右的陆大海和陆燕秋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两人神色怪异的看着陆炎,一脸的惊骇。 吴子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竟然记得他的偶像是Federer,他只是无意间说过一次,这是梁沐曦第一次花心思为他做一件事,他将球拍夺了回来,放进盒子里。 凌一走中间道,边走边想如果自己是凶手,是会从死者走出夜总会就开始跟踪,还是直接在她家附近埋伏。如果是跟踪,又会选择哪一条路。 吴子诺被逗笑了,他似乎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好的,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他想,她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无数声音响起,剑北僵硬的回过身,只见大殿中胡北风的鹰犬和党羽,全部倒地,人头滚落,鲜血横流。 话音刚落,红雾外竟是有着一只体型一般的驼龟,直线朝这边高速游来,而在它的背上,似乎有着一个铁塔版的大汉正站着。 傅琛眉头紧锁,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眼睛被刺眼的灯照得头晕目眩。 倒不是此人好看到惊为天人的地步,当然,此人也的确是好看,但关键的是此人身后正跟着一大批人。 宁修被天人之力重创,掉入海底,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对于他的死亡,大家都没有异议。 起完名字后,余泽好好的逗弄了一会儿余汐,这才将她重新交由司芸带着,司芸的存在,真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道门修行中的另类,算是取巧的法门。天地奇物难得,也是一种限制。 唯有居住在这六扇门之内,才能让郡守府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霎时间,一把把黑漆漆的菜刀,闪着明晃晃、刺目的光芒,犹如开闸的水一般,带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稀里哗啦的冲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