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长的奋斗》 第40 章 再会狼王 狼牙山，午时，太阳高照。 一辆马车自东南方而来，狼军在这个方向的包围圈，迅速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让这辆马车通过，向着被团团围住的那座小山驶去。这一异常举动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小山上的人看到了，于是众人纷纷走向崖边，往那边眺望。 “是不是那个家伙到了？” “瞧这阵仗，应该是吧。” “嘿，没想到，连他都亲自来了。” “呵呵，看来这家伙对张恪真的是执念甚深啊。” “嗯。唉，心魔既生，又岂是那么容易解脱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多生命要跟着陪葬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这一族啊，你和他们讲道理，是永远说不通的。咱们又不是没有退让过，可换来的却是什么？是他们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几百上千年了，这事儿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如今啊，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以和为贵’、‘互相尊重’了。” 众人这边正议论着，那辆马车也已经慢慢的行至了山脚下。驾驭马车的月鬼，早已经看见了山上正对他们眺望的张恪等人，还侧头和马车里的说了几句。马车停下后，月鬼拉开车门，狼王灭世走了出来，并踩着月鬼匍匐下来的背部，爬上了车顶。约莫十来万的狼兵待他上了车顶后，便整齐划一的朝着他低下头行了个礼，这一幕乍看之下，倒也算得上气势非凡，很有冲击力。不过山上的张恪看了，却差点儿喷饭：这个出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斧头帮啊？看着狼王的一系列风骚的表演，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道：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搞出场仪式啊？ 尽管爬上了车顶，但毕竟张恪他们是在山上的，因此狼王灭世还是得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得到他们。而这个姿势，显然他是不怎么喜欢的，只不过，在车顶转了两圈后，却也实在找不出更能装叉的姿势，无奈也只能放弃了。 狼牙山下，鸦雀无声，所有的狼都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王发声。山上，杜若一直躲在张恪身后，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尽管是大中午的，太阳高照，她的手心却是一片冰凉。显然，对于狼王灭世，杜若是极为害怕的。只是，此时此刻，显然也没有什么办法安抚她。因为山下，狼王直勾勾的盯着张恪看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桀桀桀，张公子，咱们又见面了。欢迎各位，光临北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本王很开心，桀桀桀桀！” 张恪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家伙笑起来真的是瘆人，声音也着实难听，一边笑道：“狼王陛下，好久不见啊！其实，我们几个就是来这里旅游的，没想到还把您给惊动了。从虎族那边赶回来，起码也有几百里远吧？这一路，可真是辛苦您了啊！哈哈哈！” 尼玛的，才几百里远？你逗我玩呢？老子连马都跑死好几匹了，这臭小子，当我不识数吗？欺狼太甚！狼王忍不住的咬了咬牙，怪笑道：“桀桀桀，本王听闻公子亲临，不胜欣喜，自然是要赶回来，表示欢迎的。自当年黑龙城外一别后，本王对公子可是思念甚深啊！” “呵呵，陛下实在太客气了，小子愧不敢当！没想到，当年只不过匆匆一面，您居然还记住了小子，真是不胜荣幸之至啊！” “本王自然要记住公子的，包括公子当年说的话，这些年来，每一个字本王可都不曾忘记的啊。” “哦？小子当年说过什么让大王印象这么深刻的话呢？哎呀，时隔多年，我居然都忘记了呢！” 尼玛的，这小子说的话怎么就这么气狼啊？还在这儿跟老子装傻充愣。只是，当着老子这么多手下的面儿，那些混账话还真不好说出口来。 “嘿嘿，当年的事儿，既然公子已经遗忘了，那便不提也罢。难得公子亲临我族，何不下得山来，你我畅快一叙，也让本王好好的尽一番‘地主之谊’呢？” “哈哈，大王不必如此客气。其实这上面挺好的，既宽敞又凉快，风景也不错，我就不下去了。” “呵呵，本王盛意拳拳，还请公子一定赏脸。否则的话，当着本王这么多族亲的面，本王可就有点儿下不来台了啊！” “唉，陛下这么说的话，真的是让小子为难啊。其实，若是为了当年小子的几句狂妄的无心之言，陛下心怀芥蒂的话。那不如这样，小子在这里郑重地跟陛下道个歉，此事咱们就此揭过，如何？” 尼玛的，你刚刚不还说什么“忘记了”吗？如今，怎么又想起来了？还说什么“几句无心的狂妄之言”，说得好轻巧啊。本王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当面提起我腿脚的事儿，可你呢，不仅提了，还说要把老子剩下的腿都打断。这绝对是老子这辈子，听到的最最侮辱性的话。不把你抽筋扒皮、一锅炖了，都难消本王心头之恨。你居然还敢当着本王的面，如此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讨厌啊？算了，不跟他废话了，老子现在就要弄死他。狼王本就是带着火气来的，这一下又被当面撩拨了一番，顿时便忍不下去了。 “既然张公子，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也罢，也罢！”狼王话音一落，仰天长啸：“嗥……嗥……嗥……。”山下的群狼听到这声音后，便纷纷直起身来，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座山奔来。小山的周遭，只是瞬息之间，便被狼海淹没了。他们自然是爬不上去的，但却开始了叠罗汉，这是他们以往冲击高墙时惯有的战术了。 看着前仆后继，不断叠高的狼兵，张恪等人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估摸着垫在最底下的那些狼，绝对会被压扁了的，然而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这悍不畏死的精神，虽然彼此敌对，却仍然让人敬佩。只不过，眼见那些狼崽子真的扑上来了，也顾不上佩服了。袁焕赶紧朝唐锋打了个手势，早已举着火把等在崖边的唐锋，立即将火把靠近一条粗如发辫的引线，“嗤溜……嗤溜”引线冒出火星子后，飞速朝着另一座尖牙状的山体燃去。 狼崽子们光顾着叠罗汉了，大部分都没有看见上面的动作，但也有一些还在后方远一点的，因为距离的关系，可以看到上面。而直到此时，那根引线在冒出火光和烟雾后，他们才发现在那两座山之间，竟然连结着一根绳子。令狼不解的是，他们拉了那么一条绳子，又把它点着了，这是要干嘛呢？ 马车上，狼王灭世和月鬼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本来就不傻，再联想到：张恪等人面对着被狼军重重包围住的绝境，居然毫不露怯，这一点，当真奇怪。咱就说，再怎么样勇敢无畏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坦然自若吧？张恪甚至还有闲心陪着狼王插科打诨，耍嘴皮子，现在想来，这已经不只是合不合理的问题了，这简直是奇绝诡异了。莫非，他们竟还有什么凭仗？难道是那条被点着了的绳子？可是，那绳子被点着了，那火星子那么小，又能怎么的？只是，他们应该不可能只是点着玩的？这到底是……？他们又想起去年收到的关于人朝发明了一种叫做“黑火药”的东西，据说那玩意儿，有着“移山倒海”的威力。而不久之前，狼王和月鬼也才刚刚见识过人族军队使用“火器”的，那威力简直……。想到这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月鬼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让他心生警兆。拥有着宗师级的感知能力的月鬼，迅速的左顾右盼，想要寻找一处安全地带。然而，他却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安全的。直到他，偶然一抬头，看向张恪他们所在的那座山。忽然福至心灵：那里不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吗？只是……？ 眼见那火绳已经快烧到对面那座山了，已经没有时间了，月鬼不再犹豫，转身抱起狼王，从马车上飞身而下，脚踏着狼群用身体叠罗汉形成的斜坡，快速地向那小山之上奔去。底下的狼兵们见状，还误以为老大这是要亲自冲锋陷阵了，顿时兴奋的“嗷嗷”叫，更加勇敢的往前冲了。 狼王和月鬼的异动，自然也被胡不归他们看到了，他和王五第一时间便跑了过去，准备拦下他们。却听身后的张恪喊道：“王叔，老胡，让他们上来。” 虽然不知道张恪的用意，但他们却自然而然的相信他，于是，便止住身形，让出了一片地方，让月鬼抱着狼王登上山来。月鬼上得山来，看了看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们的胡不归和王五，倒也不敢造次，将狼王放到地上，将其护在身后后，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了。如今形势，颇为的诡异，他都弄不清楚，怎么会出现当下的局面的。之所以跑到这上面来，也只是出于某种本能，但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可还来不及想了。好在，没过多久，这个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第 41章 谈一谈吧 张恪隔远瞧了一眼狼王和月鬼后，便移开了目光。有胡不归和王五两位宗师在，狼王和月鬼这俩货讨不了什么便宜的。之所以放他们上来，也只是因为他们等一下或许还有可用之处而已。 倒是一向凶残暴虐的狼王陛下，上来之后，却忽然间感觉……有点尴尬啊！怎么忽然他就这么自投罗网，到这上面来了呢？这情节转折的太快、太刺激了，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了，太尼玛的莫名其妙了。他当然也没有怪责月鬼擅作主张的意思，因为他刚刚也觉察到了那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可是，感觉还是有点臊的慌，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毕竟是“北境之王”，输人不输阵，狼王灭世“咳咳”了两声，抬起头来正打算说点儿什么时，忽然，脚下传来明显的震动，耳边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狼王望向天空，这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怎么还打起雷来了？随即，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事，瞳孔不断的放大。却见在他们身边的那一座山，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声响过后，从其中间处往上的那一部分山体，竟然就在眼前开始慢慢的侧着往下滑了下去。这狼牙状的山柱子，固然不是很大，但那不也还是山吗？山体的上半部就这么侧滑了一下之后，便整个的往下面倒了下去。狼王灭世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狼嘴大张，哈喇子流了一地。 山脚下，那密密麻麻的狼军，也被这诡异又恐怖的一幕吓懵了，待反应过来，想要跑时，却哪里来得及啊。不说前后左右全是同伴，他们这还叠着好几层罗汉了，这一下，根本就没得跑。随着那山的倒下，也不知道究竟多少狼兵瞬间便被埋在了下面。尘土飞扬间，连他们的惨叫声都淹没了。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完。 狼王灭世，机械式的转着狼头，看着狼牙山那剩下的十几座山体一座接着一座的拦腰而断，然后往下坠落。轰、轰、轰、轰，那沉闷的声音不绝于耳，漫天的烟尘升起，遮蔽了他的双眼。而在这震撼的一幕幕过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狼崽子，这一次死伤惨重了。移山倒海，移山倒海，没想到人族居然真的掌握了这么恐怖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他以往一直觉得人族的那些“奇技淫巧”之术，只不过是用来哗众取宠的，不足为惧。然而，现如今他知道错了，大错特错。 尘烟慢慢的散去，一眼望去，那景象恍若末世。原本二十多座狼牙状的山体，除了大鸟筑窝的那一座、王大丫攀上去的那一座以及张恪他们所待的那一座外，其余的全部都被炸塌下来了一大截。这惊悚骇人的一幕，竟然只发生在了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之间，这超越常规认知的力量，张恪及唐锋等人还好一点，而即便是宗师级的胡不归和王五，就算是见多识广，心境旷达，可是第一次看到这等场面时，也是一脸的震惊的。而一直战战兢兢的杜若，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愣愣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倒是忽然之间忘记害怕了。 小山上，唐锋看着他们努力了几天后，所制造出来的景象，心中的感觉其实很复杂。那不仅仅是骄傲的，也同样掺杂着不可思议：这一切，真的是老子搞出来的？虽然一直在搞黑火药，为了验证各种火药配比的威力，便需要经常去做爆炸实验。甚至也曾在南方和红民国爆过几次。但真正将其推到战场上，这么大当量的使用，这还是第一次。而其所造成的场面，也着实让他们自己都觉得害怕。临来之前，陈庆之元帅和唐龙宗师只是告诉他们，此去北境是应袁焕和张恪的要求，至于具体要干什么，要去了才知道。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出来，那是即便是对他们而言，都觉得极为壮观的一幕。袁统帅说，张恪的要求是：要给狼族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经验，使其以后不敢再轻易的挑惹我族，开启战端。而这个据说是叫做什么“战略威慑”的，你听听这词儿，不明觉厉啊。如今，他们倒还不知道那些狼崽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咱们，还真是他娘的强大啊，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张恪环顾一圈后，目光最后望向狼王灭世。比起刚才的意气风发和王者风范，此时的灭世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到张恪目光射来，尽管不发一语，甚至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让他忍不住的一哆嗦。随即目光微动，又看向了站在张恪身边的杜若。杜若被他盯着，本能的又朝张恪身后躲了躲。张恪不知道之前狼王有没有对杜若做过什么坏事，但她在那个山谷里过的是非人的日子，把这笔账算在狼王身上，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张恪将杜若从身后拉出来，故意大声说道：“不用怕他，以后他不敢欺负你了。”杜若望了狼王一眼后，点了点头。 狼王闻言倒是没有反驳什么。杜若只是他们掳来的众多奴隶之一，虽然有点印象，不过他又哪里会去注意这么个小东西呢。他堂堂狼王，怎么会去欺负这么个小人物？瞧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咬起来都磕牙好吗？不过这话如今也只能心里吐槽一下了，对于张恪故意大声说的那句话，也只当是没有听到了。唉，怎么形势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呢？狼王再往左右一瞧，那个胡不归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大汉正紧紧的盯着他和月鬼呢。他毫不怀疑，若是他们有任何异动的话，对方绝对不会手软的。到时候，月鬼或许还能逃得掉，而他的话，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狼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虽然说狼军此番被“山崩”掩埋了不少，但其实在外围，他们的数量依然还是很可观的。当然，此刻他们被吓得不轻，大多都躲得远远的。如今，胡不归和王五倒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张恪会让狼王和月鬼上山来了。毕竟虽然靠着炸崩了狼牙山，让狼军损兵折将，吓破了胆，但那显然是不可能全灭了他们的。目下他们的数量还是远远的超过自己这一边的。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一个活着的并被自己这边控制住的狼王会比一头死去的狼王更有价值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胡不归和王五更是紧紧的盯着狼王，防止他脱逃。狼王和月鬼见状，也自然明了自己的处境。以月鬼的身手，此时若是想要独自逃脱的话，倒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不过，显然他并没有背弃主上的打算。而在两大宗师紧盯之下，他想要带着行动不便的狼王离开，自然也是没有可能的。只不过，这人对于狼王倒真的是忠心耿耿的。当初张恪也曾当面问过他，为何要弃人族投于狼族，他只道：我那一家子人，就是被自己人杀光的。对于其中的故事，张恪不知其详，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背后必然是有着非同寻常的纠葛的。张恪虽然好奇，但也无法去深究。对于月鬼的选择，也只能叹一句：人各有志！ 望着被月鬼护在身后的狼王，张恪笑了笑，道：“狼王陛下，眼下的形势一目了然。我等固然是走不了了，您呢，却也走不下这座山。如此的话，咱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吧，争取谈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来，您说呢？” 狼王眼珠子转了转，终于从月鬼身后走了出来，笑道：“张公子此言，正合本王之意啊！哈哈哈！” 张恪拉着杜若走向狼王，胡不归和王五自然是紧紧的护在一旁。虽说狼王答应了要进行谈判，但这家伙阴险狡诈，做事毫无底线，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顾一切，骤然发难，对张恪不利呢？尤其是张恪如今已经用诸多的亮眼成绩，证明了他的价值。对于狼王或者狼族来说，弄死张恪可不仅仅只是出于私怨了，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战略意义和价值的。至于说，这样做是不是卑劣失格，呵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还管那些呢？ 张恪走过来，先是看了眼月鬼，而后朝狼王揶揄道：“陛下虽然损兵折将，但却依然镇定自如，心胸广博，令人赞叹，小子佩服佩服。” 狼王闻言，着实被噎得够呛了。要依着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发飙了，可是现在，底气不足啊。按下那份怒火，狼王没有接他的茬儿，冷漠的道：“张公子，如今咱们各有所恃，接下来该如何，不妨直言。” 张恪微微一笑，倒也没打算和他扯那些没用的。毕竟这里这十几二十口人还身在狼窝了，还是先逃出生天比较重要。于是他道：“既然如此，那小子就直说了。等一下，麻烦陛下陪着我们去往边境一行，顺道接回明月陛下她们。然后，大家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于以后，是战是和，我人族都悉随尊便，奉陪到底，您看如何啊？” 第 42章 幸福的烦恼 北境，狼牙山。 狼王灭世听完张恪的提议：嗯，倒是简单直接。随即又疑惑道：“明月陛下？” 张恪一拍额头，解释道：“噢，就是狼后陛下，她不久之前才刚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哦！只是本王如何知道，送你们回去后，你们不会趁机对本王不利呢？” “哈哈哈，陛下真爱瞎操心，我小张是那种不讲信用，毫无底线的人吗？必定是会让你们安全返回的，你放心好了。” 尼玛的，人族里面，就属你小子最他娘的不是东西。还说什么放心好了，本王最不放心的其实就是你小子。你要是有底线的话，本王都他娘的能成圣人了。我想弄死你，这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想弄死我？ 见狼王一脸的不信，张恪叹了口气，道：“你我两族之所以陷入此等境地，最大的责任，其实就是陛下您。我也不想和您讲什么大道理，因为没有什么用。只希望陛下从今以后，能够仔细想想，是不是还要继续这么下去。站在我人族的立场，如我刚才所言，‘是战是和，悉随尊便，我们奉陪到底’。至于陛下担心我会借机对您不利，纯粹就是杞人忧天。不说这么做，对我朝毫无意义，即便是有所益处，张恪也不屑为之。陛下，可信得过我？” 狼王灭世看向他，虽说这小子的确坏滴很，招狼恨，而且彼此之间也不过才碰过这么两次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还真的有些愿意相信他说的。想了想后，大概也是真的没什么办法，狼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众人以及狼王和月鬼随后便下了山。行走在崩塌下来的山体间，看到山下的那副惨状后，即便是作为敌对的一方，也是觉得不忍直视的。而狼王和月鬼，则更是心情复杂。打仗哪会没有死伤的，他们对此不说麻木不仁了，也至少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景象。这就是那个什么“黑火药”的威力吗？竟然恐怖如斯？人族掌握了这种神物，还怎么与其为敌啊？ 前不久，在虎族境内，他们倒是也见识过那些火器，虽然也很可怕，给他们造成了很大伤害，甚至直接改变了战场的形势。但通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付出了诸多代价后，狼王倒是也设想出了一些应对的办法。譬如说：在对阵时，尽量分散队形；加速冲阵，牺牲一部分兵员，只要双方陷入近身混战，那些火器便也没用了，难道他们还能在自己阵中引爆？火器固然杀伤力惊人，但其实与传统的弓弩相比，其杀伤力倒也谈不上有多么大的差距。真正让狼兵们心惊胆战的，其实还是那些如雷般的巨响以及那炽热的难以轻易扑灭的火焰等等；有的时候，明明没被伤到，但就是本能的对此感到恐惧。毕竟是新式武器，一时间不适应，也可以理解的。 狼王对于那些火器虽然忌惮，但其实倒也没到让他手足无措，信心尽失的地步。一直以来，人族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擅长制造各种各样的工具器械。然而，狼族总能找到应对方法的，几百上千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原本狼王就是这么想的。然而，当狼牙山那些山峰在自己眼前倒下；当此时此刻，他行走在那仿如末世般的崩塌的山体间；当他看着周围狼兵们脸上恐惧的神色时，狼王意识到，这一次或许真的不一样的。 当张恪等人走过来时，狼军甚至不待狼王发出命令，便纷纷争先恐后的“躲”开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山会掉下来，但这明显就是眼前这帮人干的。这是严重超出他们认知的力量，而对于未知的、巨大的力量，无疑是会让他们天然的心生恐惧的。 张恪等人毫无阻碍的走出了狼牙山。此时，不远处，一队千人骑兵队伍纵马而来，在他们中间，还有几辆囚车，载着狼后以及那些小狼。他们本是押着狼后，去狐族领地内的临时据点等待消息的。那里离狼牙山不过百多里，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周遭有无数的狼兵正在朝着狼牙山围去。只是，他们乃是受命看守狼后的，如今袁统帅，何统领等却都陷入敌军包围圈了，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此时，狼后倒是向他们提了个建议：你们若是弃主帅而不顾，无论有什么理由，回去之后都不免要受到朝廷的责难的。与其如此，不如带着她们回狼牙山去，说不定还可以用她们和狼军交换俘虏，这样子反而能够救下主帅，岂不是大功一件？众骑士闻言，虽然觉得这话极有道理，只不过，对于狼后，他们还是有戒心的，生怕这是对方的蛊惑之词，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阴谋呢？一夜过去后，他们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到底要不要去狼牙山救援。而据斥候们的侦查，狼牙山昨夜倒是没有什么动静的。可是，这没有动静究竟意味着是福还是祸，那可真说不准呢。到了日上中天时，他们终究受不住那些煎熬，决定带着狼后他们回狼山去。没想到急匆匆的来到狼牙山后，却见到袁统帅他们居然毫发无损的从狼军的包围圈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而远处那些狼牙状的山体居然有许多都倒塌了，仅仅才过去了一天，这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袁焕见到他们，高兴之余也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居然擅作主张又回到了这里，于是便上前询问。待听到居然是被狼后唆使的后，袁焕便也看了一眼对方。对于狼后，虽然其在狼族中的地位与狼王相当，不过她显然是要比狼王低调许多的。有关于她的情报，人朝掌握的不多，除了知道她在狼族内部颇受爱戴外，对其品性、爱好等皆是一无所知。如今看来，这位狼族之后，倒是颇有些智计谋略，不可小觑的。 因为狼王乘坐的马车被山体压扁了，毕竟他有腿疾，行动不便，让他跟着走，还是有些麻烦的，说白了，就是太慢了。好在，如今这一千骑兵押着狼后和那帮小狼崽子坐着马车又回来了。不过，想来狼王这家伙肯定是不肯进囚车里面的。反正胡不归和王五都在，如今倒也不怕他们跑了，加上双方暂时算是休兵了，多少还是要对他们客气一点的，于是他们便把囚笼子都给拆了。 狼后出了囚笼后，先是看了一眼狼王灭世，灭世也冷淡的回看她，不过，两夫妻并没有做什么交流，这倒是有点耐人寻味的。狼后移开目光，又看向狼牙山。望着咋天还高耸如狼牙的山体，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也是极为震惊的。那就好似是一排狼牙被硬生生给敲断了似的，这寓意可不太好啊！究竟人族是如何做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呢？狼后下意识的望向张恪，这个人所行之事，皆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人族有句话叫：江山代有才人出。有这个人在，狼族若还想要与人族为敌，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有了这千名骑士护卫，更重要的是有了马儿代步，张恪心情好了不少。现如今，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不过有狼王狼后在手上，倒是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袁焕攀上马背，一声令下后，队伍开始启程南归。胡不归心情激荡下，忍不住的大吼了一声：“回家喽！”一千多人齐声应和：“吼……吼……吼……！” 他们没有人想到此次深入狼窝，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启回家之路。许多人都还没有忘记当初出发的时候，那忐忑不安的心情。虽说入了行伍，便都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只是一千多人马啊，居然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了狼族的领地内横冲直撞，而且不仅毫发无损，还给了狼族沉重的一击，甚至回程时，还俘虏了狼族二王。这一切，真好似做梦一般呢！直到此时，他们也依然有着难以置信的虚幻感觉。 另一边，袁焕策马来到张恪身边，笑道：“敬之此番的谋划，居然取得了如此的成果，令人赞叹啊！” 张恪摇头笑道：“还是有许多运气成分的，我自己都没预料到会抓住这俩大王的。” “呵呵，敬之无需谦虚，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说到最后一句，袁焕压低声音，还朝着队伍里那几辆马车呶了呶嘴，意有所指。 张恪下意识地看了那边一眼后，回过头来道：“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固然是意外之喜，但到底要怎么安排他们，还需要仔细斟酌一番，不过，还真的是不好处理啊！” 袁焕闻言，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俩大王，身份不同一般，在高兴过后，仔细想来，却发觉到这俩货其实还真的有点像烫手山芋，在如何对待他们的问题上，委实是让人纠结的，有点“幸福的烦恼”啊！ 第 43章 风清扬的心思 北境，虎族领地。 自狼军决定后撤后，便朝着西北方向行进。而想要逃回自己的领地，是必须要绕过狐族所在的连绵群山才行的。他们倒是也想直接穿过那些山林的，那样子毕竟要近上许多，可是显然这样做的话，死得也会比较快的，所以该绕的远还是要绕的。 虎族与人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对狼军的动向进行监控。对于要不要衔后而追，再杀他一波，最终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不了了之呢。人族这边，李如松倒是有意追上去的，不过，却也没有那么坚决的，加上其他人也都不怎么愿意再去追击，最终还是算了。在他们想来，此番大胜，已是旷古未有之大功了，何必再去冒险了？狼军既然都已经退了，你再一追，万一逼得狼军不得不困兽犹斗，到时候岂不是要平白枉送掉许多人命？退一步说，费心费力地追上去，然后只是砍杀掉几头狼兵，这样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另一边，虎族倒是追击过一段，但虎族本身并不擅长长途追击的，因此当狼军玩了命的逃跑后，老虎们便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跑掉了。不过，经此一役，老虎们胸口的那一口恶气，倒是出了，虽然未能全歼对方，感觉有一点点遗憾，但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追了，只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庆祝打退了狼族大军，虎族特意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还特地邀请了李如松等援军主要将官赴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人族大部分军士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军营，但虎王还是送来了大量的酒肉到人族营中，用以犒劳友军，以示感谢。当然，人朝此次确实对虎族有雪中送炭之义举，不可能仅仅只是用这么点东西就打发了人家。只是要如何具体的展现虎族的诚挚谢意，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决定和落实。暂时只能先这样，聊表心意了。 由于此战，乃是人族军队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进入北境作战。没想到，人族却意外展现了非凡的实力。特别是那些火器的出现，不仅让狼崽子望风而逃，便是虎族也对此产生了些许忌惮之意。不同于人族军队之前的任何兵器，即便是再怎么精良，也还是冷兵器，远没有他们此次推上战场的那些会发光、会着火、有巨响的热兵器来得可怕。而虎族在忌惮之余，也对人族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而早在多年以前，虎族的风清扬便一直在大力的推动与人族的各种交流活动。如今看来，风清扬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的，对待人族，确实还是要多多与之交好的。 毕竟是进入他国境内作战，如今既已打退了狼军，人族军队也没有理由长期滞留在虎族的领地的。况且北境天气渐寒，李如松等人打了大胜仗，也盼着能早点回家，因功受赏，加官进爵，在家乡父老面前好好长长脸。归心似箭的他们，便由李如松代表向虎王提出辞行了。 虎王虽受其恩，但其实内心里还是巴不得他们早点儿走的，毕竟谁会希望自己家里长期驻扎一支掌握着这么可怕力量的异族军队呢？表面上，虎王自然是热情的挽留了几次，最后才假装无奈的同意了，充分表现了对盟友的依依不舍。而李如松也一再强调，大家有着并肩作战的情谊，此情经得起考验，只是战士们离家久了，都想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总之，大家来日方长嘛！这些场面上的动作，彼此还都是表现得既真诚又感人的，可以说演技基本上都是在线的，充分的展现了双方饱满的情感，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庆功宴结束后，李如松等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家。两天后，人族援军，全军拔营而去。在这番熙熙攘攘的场面里，此时此刻，在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包括虎王及风清扬在内的几位虎族大佬正远远的观望着这支逐渐向南而去的异族军队。虎王沉声道：“没想到，人族竟然掌握了那种火器，这东西委实是可怕。听说这东西还是风清扬的那位人族朋友发明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风清扬道：“回大王的话，他叫张恪，今年二十岁。” “哦，才二十岁？人族……当兴啊！据说你这位朋友颇受人族皇帝信任和赏识，不出意外的话，其将来在人朝的地位，举足轻重。风清扬啊，你既然与他有交情，那以后就多花一些心思，交好于他。另外，以后我族要与人族和平共处，有些事情就要多加的注意了，这些事情咱们还是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定出个章程来。” 几位虎族大佬纷纷应是。他们也都看得明白，人朝掌握的火器，已经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形态。其他的族群在面对到那些火器时，只怕都是束手无策的。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战术策略，都会显得一无是处的。认清了这一点后，除非是脑子有洞，不然的话在做选择时，其实并不会有什么难的。因为答案很明显：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风清扬看着他们，心里面却是有些复杂的。因为老师吕岩的关系，风清扬一向倾慕人族，一直以来，也在努力的为彼此的交好做贡献。即便当初虎族内部对此是极为轻视的，大家更喜欢或者说更习惯于与人族若即若离的接触，并没有太大的意愿要与他们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更深入的交流。这原本不正好符合自己的所思所愿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如今却并没有太高兴的感觉呢？反而觉得这个事儿，让他有点别扭呢？而且还越来越纠结？ 风清扬抱着这个疑问，找到了老师吕岩，将心中的疑惑尽皆相告。吕岩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后，倒是颇为诧异了一阵儿。对于这个老虎学生忽然之间产生的心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竟然会觉得纠结？仔细地代其思索了一番后，吕岩倒是慢慢的回过味儿了，只不过，这些倒是……不怎么说得明白的。 依吕岩的猜想，风清扬的心思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心慕人族文明，风清扬对人族便一直都心存好感。后来，他亲自去人朝走了一趟，并意外结识了人族少年张恪。一人一虎，在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后，也顺理成章地建立起了超越种族的友谊。他们也基于这份友谊，顺势开展了更多更广泛的合作。那些合作，既有利于各自的国家，也更强化了私谊，堪称合作双赢的典范，彼此之间对于这些自然也都是极为的满意的。 然而，经过此次狼族入侵之战，人族忽然之间在对战狼族时，显示出了不凡的战力。这虽然完全得益于他们掌握了新的武器上，但不管怎样，这就是他们目前的实力。相比之下，同样是面对狼军，虎族却表现得极为拉胯。这其中即便是有狼族搞突袭，以致虎族仓促应战的客观原因。然而，这终究不是此战中虎族表现不佳的决定性因素。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族不过只是出动了两万多兵马，就能把狼军打得狼狈不堪，甚至到了最后，望风而逃。比较起来，虎族在自己的领地内，全员奋战的情况下，却只能节节败退，甚至于差一点儿就被狼军灭族了，这中间的差距，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因为人族展现了非凡的实力，虎族高层，才有了要与人朝进一步搞好关系的想法，并授意风清扬要与张恪更进一步的交好。这里面，倒是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多一些的。站在虎族整体利益的角度，这倒是完全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老成谋国之举。只不过，风清扬与张恪相识于微末，一虎一人的交集是有颇多巧合之处的。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算得上肝胆相照的纯友谊。而由于如今双方关系的复杂性，某种程度上需要风清扬刻意的去交好张恪，这多少会令得风清扬不怎么自在的。 这里面的原因有着风清扬自身的骄傲，有着他对和张恪之间友情的珍视，不愿意它蒙上利益的灰尘，再往深里讲，风清扬或许是不想被那个人看轻的。他是可以为了那个人两肋插刀的，但同时他也不想和他有高低之分。风清扬之所以会感到别扭，最大的原因或是因为他不愿意刻意的去交好或者说讨好那个人吧？！ 不得不说，作为风清扬的老师，吕岩对于这个学生还是了解的。风清扬的性子，坦诚而又直率，有些太过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天生就会反感，这一点，他并不感到奇怪。只不过，站在虎族的族群利益角度看，与人族或者与张恪维持好关系，委实又是极为正确的政治策略的。现实一点看，风清扬无论如何，为了族群都应该要遵此而行才对。只不过，唉，要让风清扬抱着不纯粹的目的去与张恪交往，多少还是为难他了呀。吕岩想到这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风清扬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这真是有些自寻烦恼啊，不过也真是既朴实又可爱呢！ 第 44章 虐俘 北境，狼族与人族的边境线。 经过十来天的赶路，张恪一行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回程这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在他们身后，却有无数的狼兵在紧紧的跟随。因为狼族的狼王和狼后眼下正在他们的手上。虽然他们一直都只是远远的缀着，什么都没做，只不过，看到身后那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乌云密布，笼罩着他们时，也委实会让人忍不住的产生惧意。毕竟谁也不会喜欢，身后总有一帮魑魅魍魉跟着的。 到了边境线，很快便遇到本方的斥候了。袁焕第一时间发出了命令，急调周遭的北军赶来支援。如今狼族大兵压境，虽说狼族二王目前在自己手上，理论上对方应该是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但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双方就擦枪走火，大打出手呢？狼王和狼后，倒是表现得颇为平静的，他们知道人族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因为那无疑将会导致双方立即就开启一场大战，生灵涂炭。眼下的局势，虽说他们还是俘虏的身份，但只要人族并不打算大家鱼死网破的话，最终的结果便还是要大家坐下来谈判解决问题的。而为此，人族一直对他们以礼相待，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眼下的局势，颇为诡谲，身为俘虏的狼族二王，显得极为的淡定。反而是人族这一边，却是有点紧张了。对于这略显荒诞的一幕，人族这边也有些无奈。俘虏这两位，原本是不在计划中的，事先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幸运＂，因此并没有做任何相关的预案，也因此暂时还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们才好。而如今对方又表现出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让人族委实是如咬刺猬，不知道如何下口。就这么把他们放回去，显然是不划算的；可是一直将他们当大爷供着，也让人很是不爽。狼王和狼后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于是各种折腾，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尤其是灭世更是变着法的找茬儿，让人烦不胜烦。负责守卫他们的士兵，被他们整得晕头转向的，可是虽然明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却又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俩货，身份不一般，身后又有狼族大军亦步亦趋的跟着，但凡他俩出点什么状况的话，后果都将难以预料。 这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袁焕等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又能怎样呢？不仅打不得，骂不得，还生怕他们出点什么事儿，引发不可测的后果，于是不得不暂时的事事顺着他们的心意。行伍中人，本就热血激扬，血性刚烈，许多人是受不了这个的。于是，有些人便想了个主意：那两个老东西，咱们确实是不好动他们，不过，他们不是还有几十头小崽子在咱们手上吗？不如……。 那一天，有一批人族将士，未经请示，便擅自将狼族的那二十多头幼崽带到了一条小溪边，将他们扔进了冰冷的水里。小狼崽子们，因为害怕，也因为寒冷，在水中不住的呜呜呜哭泣不止。而那些士兵则站在岸上，肆无忌惮地大声嘻笑不止。而当闻讯赶来的狼王狼后目睹了这一行径后，自然是令得让他们愤怒不已。尤其是狼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不住咆哮，准备和那些人拼命。月鬼在狼后命令下，更是与负责看守他们的胡不归厮斗了在一起，双方以命搏命，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同样闻讯赶过来的袁焕和张恪，及时制止了这一切。王五也下场强行分开了打得不亦乐乎的胡不归和月鬼。此时，俩人身上都已经带伤了，月鬼吐出一口鲜血，呸了一声冷笑道：“哼哼，人族果然都是些卑鄙无耻，只会欺负弱小之徒，狗改不了吃屎。”此话他故意大声说出来，令此时围拢在小溪边的上万人族士兵，尽皆与闻，许多人听到这句赤裸裸的嘲讽之语，纷纷拔刀相向。这家伙自己就是个人类，却竟然敢这样奚落他们，说话如此的难听，简直是在找死啊。大家本来就对叛徒极为仇恨的，这家伙居然还敢故意挑衅，那必须得砍了他啊。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一拥而上时，一声大吼传来：“够了！都他妈的给老子退下。”一众士兵闻声看去，却见袁焕袁大帅正睁大着眼睛，暴怒的盯着他们，立马就怂了，纷纷收刀后退。此时，张恪已经命人将那些在小溪中的小狼纷纷拖回来岸上了。小崽子们倒是没受什么伤害，但因为水冷受冻，被捞上岸后，便都聚在一处，瑟瑟发抖着，看着真是有些可怜巴巴的。 狼后连忙奔向那群小狼，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圈，发现到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这个事儿也确实是太过恶劣了，愤怒的狼后朝着张恪冷然道：“你们人族的勇士，难道就只会欺负这些小崽子吗？居然用这种方式耍玩取乐，实在令本王佩服之至啊！哼哼！” 被其出言讽刺，固然不爽，不过，此次之事，也的确很不光彩。虽说只是一小撮人的个人行为，但张恪也不能就把这事儿撇得一干二净，当做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于是，他诚恳的致歉道：“此事实实非我所愿，陛下会为此生气，也是应该的。张恪诚挚的向陛下道歉，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对不起！” 狼王此时也走了过来，听到张恪致歉的话后，嗤声一笑道：“道歉？光是嘴巴上道个歉，有什么用？依本王的意思，这些士兵，通通应该杀掉的。如今你我两族正欲修好，他们却做出了这等事，这是破坏两族修好之举，其罪当诛。” 张恪闻言，皱眉望向灭世。而那些做下此事的士兵，也纷纷望着他们。只不过，刚刚才见到袁统帅暴怒不已，一时间他们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静寂了下来。灭世得意地看着张恪、袁焕等人，心情愉悦。 自被俘虏以后，狼王自然是感到极度的憋屈的。不过，虽说是俘虏，但人族这边对他倒是颇为礼遇的。这一点，却是与狼族对待俘虏的方式，大为不同的。后来，他也渐渐的想明白了，人族对他其实是不敢怎么样的。因为他们并不想与狼族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灭世便开始了各种作妖，整日里变着法的为难守卫的士兵，兴之所至时，还脑洞大开地提出各种奇葩要求。人族守卫为此烦不胜烦，他却愈加地乐此不疲。而今日，人族的一些士兵居然做出了这么不光彩的事，为此那个讨人厌的小子还开口道歉了，这还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呢。要知道，十多天前，他们一下子就埋葬了数万狼兵，那个时候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如今却为了这么件事儿，就开口道歉了，还真的是让他想不明白啊。从灭世的角度看来，不过就是几头小狼崽子下水洗个澡而已，虽说水确实是凉了点儿，不过像这种小事儿，在他无聊的时候，自己也是干过的，至于吗？不过，既然那小子为此道歉了，那自然还是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下的，反正他们又不敢怎么样，是吧？而且，万一他们还真的把那几个士兵给砍了，那便有意思了。郁闷了许久的灭世，自感又找到了一个乐子，心情大为的愉悦。当俘虏，其实也蛮有意思的嘛！ 张恪盯着狼王，对于他的那点小心思，哪有看不明白的。面对这家伙的恶心之语，张恪本是不想理会的，不过这件事情却还是要处理一下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规避的。张恪朝袁焕走过去，与他小声商量起来。 从军规的角度上讲，人族的军中并没有“虐俘”这一罪名。而即便有这一项罪名，说实在的，战场之上，命如草芥，基本也没有什么人会在这种事儿上，真的去严厉惩戒自己人的，更别说杀了那些士兵的。然而，这一次的事情，不做点什么惩戒的话，怕是交代不过去的。狼王的那些话，固然是别有居心，但其中不乏其理，目前而言，对于两族来说，确实是处在一个关键的微妙时刻。若是要和狼族修好，便不得不对那些士兵进行一定的惩戒。只是这个度却不好把握，太轻的话，狼族必然不满；太重的话，自己人必然也会不满，一个不好，还可能影响到军心士气。大家为国征战，舍生忘死的和对手拼杀，临到头来，上官却为了对手而惩戒自己人，试问，情何以堪啊？有的时候，被自己人伤害，才是最让人寒心的，月鬼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因此此事看起来不大，影响却很可能极为深远，不可不慎。张恪与袁焕讨论了许久后，最终达成了一致。上万人族将士、狼族二王、胡不归、王五、月鬼三位宗师，看到他们似乎商量完毕了，尽皆屏息以待。 第46 章 培养感情 因为张恪的那一番先扬后抑的讲话，那二十五个士兵，最终还是诚恳的认了错，并接受了那些处罚。各自去认领了一头小狼崽子后，便回自己的营帐去了。不过在回去之前，张恪还特别提了个要求：在照顾小狼期间，他们必须要与小狼同吃同住同睡。士兵们虽然对此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最终倒也没有再反对。另一边，狼王对于自己的意见被无视，大为的不满，不过张恪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抗议。倒是狼后，虽然不再反对让那些士兵们来喂养小狼，但却放了几句狠话，让他们必须要好好照顾小狼，但凡有所闪失，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云云。 此事就这么解决了，大家随后各自散去。张恪随着袁焕回到帅帐，胡不归、王五、王大丫等人也跟着来了。大家对于今日之事，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于是便想着过来问一问。不待他们发问，张恪便主动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只不过，这件事情，要解释清楚很难。简单的说吧，我之所以这么安排，只是想做个实验看看。”众人只是不解，但也没有开口去问，静待下文。 “我们既然生存在这个世道，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学会与其他族群共存。即便是与狼族之间，难道我们要世世代代，一直一直这么和他们斗下去吗？这样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众人闻言，皱起眉头，心说：这个事可赖不着咱们吧？一直以来，可都是狼族在主动挑惹咱们的。不过，那些话本身倒是没错，谁也不喜欢陷入这种没有止境的争斗里的，仔细想想，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几年前，我去过狐族的紫狐村，那真是令人难忘的经历。除了美妙的景致，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其实是狐族与人族和谐共存的生活方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所有的族群都可以像这样无分彼此、不分高下、互助互爱、没有纷争、没有仇视的去生活，那就太好了！” 众人听着这些话，颇受触动。王五和王大丫一直生活在紫狐村，他们对此却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如今听张恪这么一说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其实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他们所拥有的日常，对于许多族群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梦想中的生活。 “几天前，大丫姐姐和那头大鸟之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我们看到了人族与异族之间是可以产生共情的。后来，那头幼鸟便一直痴缠着大丫姐姐，似乎她们之间已经存在了某种程度的情感联系。诚然，这事儿的确有着许多因缘巧合的地方，但这也还是说明了某种可能性的存在。而我想要去找到这种可能性。一种和其他族群和平共存的生活方式。” 袁焕迟疑的道：“敬之所想，诚然是有道理的。若是其他族群的话，或许很值得一试。只是，狼族的话……，他们天性就喜欢杀戮，本帅只怕……。要知道这是他们千百年来的生存方式，恐怕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显然对于狼族这个世仇，他们是没多少信心的。 “袁帅所言极是，我也知道这个很难。不过，我始终相信，狼族里并不缺少理性、智慧之士，但我们得要先向他们证明：人族与狼族也是可以和平共处的。而只要，有这种认知的狼越来越多，大家一直努力的话，不见得没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和狼族共亨和平，一起好好的生活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那样的情景也确实令人向往。只是，与狼和平共存这种事儿，想要实现，只怕没那么简单的。其实不仅仅是对于狼族，大家缺乏信心，说实在的，即便是在人族的内部，也都还是存在有各种各样的纷争的。张恪当然也明白，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的。纵观另一个世界的历史，只在单一种族的人类文明社会里，便都不可避免的存在大量的族裔对立和世代仇恨。因此而产生的战争与冲突更是延绵不绝，那几乎是伴随着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的。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事是很难成的。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这需要花上一百年、一千年的时间，也是值得去努力的。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动乱的世界，这样的未来，值得我们去努力。我们现在就开始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做，就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王大丫首先表态道：“我支持公子的意见。” 王五和胡不归也道：“凡事总要试试的，也许成了呢？” 袁焕点了点头，道：“所谓万事开头难，但总要有人去试着跨出第一步的。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要卯足劲儿去做。回头，本帅再亲自去和那些士兵们谈一下，让他们认真一点，好好对待那些小狼，看看能否相处出感情来。” 对于和平的渴望，让大家都愿意去促成此事。当然，想要短期内看到效果，其实是不太现实的。不过，这一定是值得去努力的。张恪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其实还有许多东西，他没有细说。例如：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生物多样性的必要性、食物链的结构问题、生态平衡的重要性等等。这些理念，若是在现代社会，大家都能接受，也有相关的意识。因为现代社会一直都在对这些理念进行大力的宣传，对相关知识也在广泛的普及。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些东西还是过于超前了。张恪便没有去解说这些，而是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提了出来。好在，他们对此虽然不见得有多少信心，甚至理智上可能还是觉得与狼族和平共存，是异想天开的，但也并不抵触去做这样的努力。这一方面是基于他们对张恪的信服，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但凡有点理性，谁又能拒绝和平的诱惑呢？ 与大家达成共识后，袁焕也不耽搁，立即便去一一地找到了那二十五个士兵，半命令半鼓动的让他们好好的与小狼培养感情，甚至许诺，谁要是做得好了，不仅免去那些处罚，甚至可以给他们晋级升等报军功。 这些士兵每人抱着一头小狼崽子回来后，虽然接受了这个“奇葩”的任务，但说实在的，心里面还是不怎么爽利的，而且对于到底要如何照看狼崽子，也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这些人普遍都还没有成婚生子，自己都照顾不来，又哪里懂照顾这些小狼崽子呢？于是，回来后，寻了个盆，倒了些水，又去火头营割了块生肉，直接扔给领回来的那头小崽子后，便算完事了。 而如今，听袁帅的意思，居然还要让他们和小狼崽子培养出感情来。这……这不是在故意刁难人吗？刚刚那个姓张的小子，让他们和狼崽子同吃同住同睡，虽说也很过分了，但勉勉强强也还能接受。这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袁帅又来提出这种要求？和狼培养感情，开什么玩笑啊？人狼殊途，怎么可能产生感情的？ 听到这种要求，士兵们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袁帅：大帅，您的尺度太大，俺们接受不来啊。其实，袁焕自己也完全不懂要怎么去和狼崽子培养感情的。话说，像这种事儿，家人们，谁懂啊？只不过，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难道还能收回去？好在，当老大的，只负责出主意，至于怎么去落实，那是下面的事儿了。难不成每件事，都要老子手把手的教你？于是，面对着一众士兵为难又便秘的样子，袁焕只是丢下一句：自己想办法，你小子肩膀上顶着的，难道就只是用来吃干饭的？好好想，好好做，不然，本帅饶不了你。 望着讽刺打击完人，就自顾自走了的袁帅，士兵们顿时感觉喉咙发堵，忍不住悲从中来：唉，悔不当初，不该一时冲动，惹下这个祸端啊！低头一瞧，地上的小狼崽子此时正一脸天真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了。唉，造孽啊！怎么会遇上这种破事的？ 对于这些士兵们的自怨自艾，袁焕也不是就这么完全不理会了。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事儿也真的是挺操蛋的。从现实面讲，指望这些人单独完成这项任务，怕是不太可能的。想到这个馊主意毕竟是张恪提出来的，这小子鬼主意多，看来还是得让他再想想办法，帮帮他们。于是，袁焕回身便又去找到张恪，跟他提了提此事。 张恪挠了挠头，道：“我不是已经叫他们，要和狼崽子同吃同住同睡吗？其它的，还能有什么？” 袁焕疑道：“光这样就行了？” 呃，这我哪知道啊？所谓的培养感情，通常不就是：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那什么吗？除此之外，还能怎样？我也就是上网的时候听那些驯兽师讲过，他们驯兽时，就是这么干的，至于说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绝招？这种事儿，我哪可能会知道的？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第 47章 矾楼的危机 对于如何和狼崽子培养感情，袁焕和张恪又组织大家开了个会。不过，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因为，大家对于狼族的固有看法，还是阴险、狡猾、残忍、好战之类的相对负面的居多。狼族有没有感情？对于这一点儿，大家倒是没有否认，只是，过往的历史，他们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趋于冷血的那一面了，导致了忽然想要对他们热情一点，也总是觉得有些难以跨过心中的那一道坎。 这里面，其实真正与异族有更多共同生活经验的，还是王五和王大丫他们。只不过，他们和狐族之间，那是一起生活了数百年的时间，通过不断磨合，逐渐的走过来的。他们的那些经验，很难说有什么可以即时复制的部分，那基本上是靠着时间的沉淀，慢慢的发酵出来的成果。而如今，要在短时间内达到某种程度的效果，那些慢工出细活的方法，显然便没有用武之地了。 张恪自然也知道，这种事儿是不可能有什么捷径可走的。最终只能道：“我以为，对于狼族，还是应当区分对待的。像是狼王灭世这样的死硬分子，基本上是不用对其抱什么希望的。但是狼后，我认为还是值得去争取一下的。观其言行，她不像狼王那种极端分子，虽说也是站在她本族的立场行事，不过，应该是可以讲讲道理的。但，更重要的，我认为还是要放在狼族的下一代身上。这种事儿，还真的只能通过时间去不断的累积，一代一代的去影响，从量变到质变，想要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紫狐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今次，我也是见那些小狼还在幼年期，才想着不妨试验一下，看看效果。总之呢，我们尽量的试一试，即便不成，也没有什么。若是狼族始终冥顽不灵，那咱们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只不过，凡事多一个选择的余地，总不是坏事的。” 大家对这些话，自然是赞同的。世事难料，也没有什么事是必然会怎样怎样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最大努力，做最坏的准备，不外如是。 ***** 话分两头，京城，孟冬时节。 这段时间以来，京城里最热的话题，无疑就是北境的虎狼大战，以及朝廷派了一支军队北上助阵的事情。因着过往的历史经验，绝大部分人，都很自然的认为，与狼族的战争，只这么几个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什么结果出来的。虽说此次与以往有所不同，首先狼族攻击的是虎族，再则此次又有人朝军队过去助阵，这可是人族与虎族双方前所未有的联手起来了。只是，人朝此次总共也才出了三万多人马，这么点人手，能怎么样呢？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战争初期，虎族一度的被动挨打，让许多人表示了对此局面的忧心。经过大量的分析讨论，大家也都不难明白到，若万一虎族遭到重创，北境平衡的局面被打破，那对于人朝绝对是极为不利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朝廷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刻意的冷处理了有关北境战事的信息。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件事，随着时间的流去，有关此事各个面向的分析和讨论，如今无论是在朝堂或是在民间，都已经很广泛和深入了。对于朝廷当初决定派兵入北境支援虎族，大部分人也表示了理解。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摆在那里，结论并不难得出。 然而，只是去了三万多人马，这是不是太少了呢？这是许多人的疑问，朝廷是不是太过保守了点？虽说这已经是几百年来，破天荒的举动了，只是，就只这点儿人手，应该很难对局势有什么改观的吧？不过，想来，朝廷也是为难的，难不成要倾国之力，出兵北境？谁敢做出这么冒险的决定？连虎族都被打得节节败退，人族就能保证稳赢？而且，即便是真赢了，代价呢？ 关于北境的战报，朝廷并不主动对外发布细节，普通百姓自然是不得其详的。不过，为了支持前方的战事，朝廷是需要向民间征集各种军需物资的。这些动静，自然会对民间有所影响，对于民生物品的正常供给也会带来诸多变数。而普通百姓对于诸如粮食、铁器、布料、药物等等的价格波动，是极为敏感的。往年里，每一次有战事出现，不论大小，就都会出现一波甚至是几波涨价潮的，无一例外。这也是朝廷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对外发布战事的相关信息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样做，至少可以多一些时间做准备。 然而，今年以来，诸多物资，特别是粮食价格，却没有出现太多波动。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有狼族是突然发动对虎族的侵略的原因，加上朝廷隐匿了战事的缘故，市场有些反应不及。可是，后来此事都传开好几个月了，粮食价格虽然略有上涨，但是其幅度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这就属实有点“奇怪”了。 依照以往的经验，当战争来临时，粮食等物资会迎来价格上涨，这当然是事有其因的。一，朝廷要抽调大量粮草，供给军队；二，粮商富户故意囤积，减少供给；三，一般人家，但凡有点余财，便会有意识的多备一些口粮；当这三个原因共同作用时，市面上的粮食供绐大量的减少，便会使得供需的平衡被打破，也必然就会导致价格的上涨，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什么时候，有过例外的？然而这一次，还真的是邪门了，怎么这价格它就一直能这么稳稳当当的呢？ 普通百姓对此虽然不理解，不过，民生物资不涨价，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友好了，至于这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他们不了解，也没有了解的渠道和兴趣。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必须要去了解清楚的。本来又有了发横财的良机的，怎么就忽然之间就这么滑走了呢？你要说这里面没有谁在“搞鬼”，“鬼”都不信的。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必须把那个“谁”给找出来，弄死了，不然以后要喝西北风的。 要说这些富商大户，他们的能力还真的是不可小觑的。经过不断的打探，动用了许多的银钱，疏通了无数的关系后，有一个名字，终于被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还是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个在商界颇有些名气的女人，她叫做高芝，来自青龙城高家。在民间，高芝的大名并不为人所熟知，但对于许多商界大佬来说，他们还是知道大名鼎鼎的矾楼，正是高家的产业，而高家如今的掌舵人正是高芝高五娘。一般的民众只知道矾楼，却不闻高芝之名。 在知道了是被人使绊子，发不成横财后，有些人或者说有些相关的利益团体便打算对此做点什么了。倒不是说这一次他们损失了多少，而是这种事儿，一经发现，便需要立即就扼杀掉的。否则的话，若是将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谁他娘的受得了啊？大家伙不用吃饭的啊？要说，高家也是商界巨擘，有些道理，她应该也很懂的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的？这不是故意要与众同行为难吗？真的是不理解啊。不过，就当她是还年轻，不懂事吧，那就好好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知道，有些红线是不可以去踩的。 而首先被拿出来针对的，就是京城的矾楼。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倒是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去搞什么武力破坏。不过，忽然之间，毫无预兆的，向矾楼供给各种米面、果蔬、酒水甚至连木柴黑炭都被断供了，而且还是联合起来，同一时间断掉了。这种情况，就连傻子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矾楼的管事们赶紧出动，四处去打听，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京城矾楼每天要接待几千上万的客人，每天消耗的各种物资，不计其数，流水更是哗哗的，这要是不赶紧解决了，这一天天的亏损的可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啊。说来也怪，矾楼自开业以来，一直都是“笑迎八方客，只取本分财”，对于所有的供应商也一向恪守着“货到付款，绝不拖欠”的律条，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搞他们呢？ 没想到，矾楼的管事们竭尽全力的在处理这次危机，然而三天过去了，竟然一无所获。许多之前还一直巴结着他们的供应商，即便矾楼的管事们反过来恳请他们帮帮忙，透露一下断供的原因，但对方却只是一再拱手作揖，面露难色，却就是不发一言。 而矾楼需要的东西里，固然有一些是有库存的，但是像各种不同的果蔬、鱼鲜、牛羊肉等等，那就实在没办法用库存的了。就是有也不能用的，这可是砸自己招牌的事情，矾楼是绝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没有了这些新鲜食材的供应，那矾楼可就只能关门歇业了。这下，如何是好啊，高老板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别的事，找都找不到人，怎么办啊？一时间，京城矾楼遇到了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第 48章 革命友谊 京城，矾楼。 莫名其妙的，也没有任何的预兆，矾楼突然就关门歇业了，而且一关就是三天。对于许多吃瓜群众来说，这个事情的确是毫无来由的。但对于某一个圈子里的或者消息较为灵通的人来说，对这个事儿，其实是早有预料的，也知道的确是有人故意要来搞矾楼。不过，堂堂矾楼就这么被拿捏了，这剧情也还是让人颇有些震动的。不是听说，矾楼背后有背景吗？还是说，那全都是在放空炮而已？ 歇业第三天，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高芝亲启。这个时候，突然收到这么一封信，矾楼的管事们都意识到了这封信的重要性，甚至这封信还可能揭示此次断供事件的真相，更有可能是解决此事的钥匙。可问题是，高小姐她如今，并不在京城啊！至于她在哪里，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甚至都难得见到高小姐的面儿。有传言说，她正在为朝廷做事，至于是做什么，他们还真的不知道的。唉，怎么办呢？ 矾楼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找不到话事人，又能怎么办呢？然而，矾楼在接到信后，没有马上给出答复，这却是让对方产生了误会，以为矾楼不愿意理会他们，而是宁愿关门大吉，也不对他们服软。这个误会，显然再度激怒了他们。又过了两天，在夜半时分，矾楼的建筑群中有一幢二层小楼被人纵火焚烧。当夜，又适逢秋风大起，连绵火势还连带着将矾楼大剧场也烧掉了一部分。经过极力救火，那幢二层小楼，还是被烧得只剩下灰了，而剧场虽然没有被烧得太严重，但也已经无法再开放演出了。好在火起可晚间，这个时间那两幢建筑内，都是没有人的。可，即便如此，这一事件，也瞬时将矾楼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吓住了，而此事的发生，也更加吸引了京城人士的注意，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京城，西城门，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马车上，属于唐家的族徽，虽然看起来低调内敛，但路上的行人见到了，却纷纷主动避让开。这是千年世家的气势底蕴，也是他们世代为人族造器所换来的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尊敬。此时，马车内几个女孩子正兴高采烈的聊着天。 “啊……！总算回来了，跑了快一个月了，可累死我了。” “呵呵，这可都是你自己硬要跟着我们去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用你去的，现在又来喊累。” “我也不知道要去这么远，这么久啊。再说，你和薇儿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京城，多无聊啊！还不如跟你们出去逛一……，啊，不对，是出去做事呢！” “哼，你哪里是会剩下一个人的人？以你唐大小姐的人缘，只要开个口，肯定大把地有人贴上来吧！再说了，我们是真的出去做正事的，哪像你，哼……！” “呃！啊……，我……，我其实也是想帮帮你们的嘛。只不过，那些东西我是真的不太懂的，所以……。”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解释了，我也不是在怪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把你家的马车贡献出来，这一路，才能这般顺利的。” “嗨呀，说这些干嘛？都是好姐妹，应该的，应该的，嘻嘻嘻！啊，肚子好饿呀，咱们还是先去矾楼饱餐一顿吧！这一个月，我都饿瘦了，等一会儿，我一定要大吃一顿。” “呵呵，你呀！也好，那咱们就先去吃饭，然后再送薇儿回家，好不好啊，薇儿？” “嗯，都听姐姐的。” 马车里的人，正是高芝、唐芯和周薇。一个月前，西北方向的补给线出了点问题，需要人前去处理。本来，那点事儿，并不需要高芝亲去的。然而，那个方向，联动的正是张恪和李如松他们这一路人马，对于高芝来说，这一线是绝对不可以出问题的。你说她有私心也好，护短也罢，总之高芝知道后，便决定了亲自去解决问题。 自从被张恪推上了全面负责协调处理往北方运送补给物资的任务后，应周勃的建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采取了周勃在明，高芝在暗的办法。于是，在张恪离京后，高芝便来到了周勃身边，隐藏在他身后，操盘这一切。周勃在默默的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也放下心来，将一应决策权都给了高芝，自己心甘情愿的做门面人，偶尔签个字、画画押、盖个章。而事实也证明，高芝的确是能力出众的人才，她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既保障了补给线上物资运转的流畅，同时兼顾了地方上物资的正常供应，对于百姓的正常生活所需没有造成大的冲击。一段时间以来，从各地的反馈信息来看，各种物资特别是粮食的价格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就连周勃对此也觉得颇为惊奇。还真的是“术业有专攻”啊！ 对于这其中的道理，比如：供应链、供需平衡、市场信息、资源配置等等内在逻辑，虽然周勃也一直在努力学习、思考，但并没有完全吃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高芝的欣赏。也难怪偌大的高家和矾楼，会是由她来掌舵的，不简单啊！若非是不太妥当，周勃都忍不住想要再收一名女学生呢！ 周勃回家后，是甚少和妻女提及公事的，不过倒是忍不住提了提高芝，言辞中对她赞赏有加，颇多溢美之词。哪知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些话，却是让周薇动了心思。虽然她目前已经算是……，默认了高芝和张恪的感情。但心里面倒也不可能全无波澜起伏的，同时也是有一点点危机感的。她倒是不担心张恪不喜欢她了，但却希望那些喜欢一点都不能少了。可是，现在，就连老爹都这么的夸奖高芝了，她又岂会没有想法呢？高芝姐姐的确是很了不起的，这一点儿，谁都否认不了。不过，我也不差的，也可以帮张恪哥哥忙的。想到这里，周薇便做了个决定：她要去高芝姐姐身边帮忙。话说，也就周薇这种涉世未深的傻姑娘才会这样做的吧？哪有人会想到去情敌身边帮忙的呀？可她就是这么做了，在她的认知里，可能就只觉得这样是在帮她的张恪哥哥吧？ 周勃在听到宝贝闺女说也要到他身边帮忙做事后，欣慰之余却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拒绝了，这孩子，添什么乱了。可能在父母眼里，总感觉自家孩子就一直是孩子吧！不过，在周薇的一再恳求，软磨硬泡下，再加上安排周薇去高芝身边，想来她们都是女孩子，倒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因此最终还是同意了！于是，周薇便成了高芝的助手了。 对于周薇忽然要来当自己的助手，高芝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基于双方特殊的关系，这一下剧烈的转变，也属实有点太突然了。不过，当看着周勃正儿八经的介绍情况时，薇儿妹妹也一脸正式的样子，高芝也是觉得既好笑又感动的。唉，这个单纯的小傻妮子，怎么这么惹人爱呢！其实，高芝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周薇的心思，也因此更觉得她傻得可爱。不过，工作时，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陪着，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薇儿其实话也不多，不像兰儿，整天叭叭叭的不停。 周薇来到高芝身边后，她是真的抱着要认真工作和学习的态度来的。不过，高芝自然不可能派给她什么繁重的事情让她做的。这一来，怕她才刚开始会不适应；二来嘛，你没瞧见周老爷子一天来串八趟门的，虽说每一次都是有着很充分的“理由”的，但其实谁还看不出来，他这是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呢？不过，周薇本人倒是一直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做着派给她的任何工作，从来不会挑三拣四的。做事情时，既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喊苦喊累，有着极高的配合度。高芝有的时候，工作起来就会忘了形，疯狂的加班，而这个时候，周薇也总是默默的陪伴在一旁。即便高芝让她可以先走，她也摇头不肯，只说高芝不下值，她不能先回去的。这让高芝对她更是喜爱。咱就是说，真正的世家子弟，大抵应该就是这种素质了吧？！ 周薇本身其实是很聪明的，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舞台让她展示。而自从给高芝当助手以来，一开始的时候，高芝只是给了她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或者给她老爹去传送传送文件。后来，发现周薇对此胜任有余后，便慢慢的往上加码了。而周薇也没有让人失望，不管高芝给她安排什么样的工作内容，她总是能够顺利而又高质量的完成。两女的合作，既有默契又同拍同调，那在一起工作起来自然是开心又愉快的。而因为工作上的紧密关系，两人的情谊也连带着愈发的深厚了。就连出个差，两人也必须一起去的。怎么说呢？女人之间要培养经得起考验的革命友谊，首先需要的便是——一起出过差！ 第 49章 出差 当初，对于周薇还要出差一事，周勃和王氏老两口，一开始的时候，委实是很不习惯的。这闺女自小就没离过父母身边超过两天的，这一下子怎么就要去外地公干了呢？不过，因为是与高芝同行的，倒也不是太过担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周勃还是运用自己的权利，向汪直讨要了一名护卫，沿途保护她们，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嘛。而这名护卫，高芝也是认识的，正是之前受命保护张恪南下的内卫马铁。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是师出有名的，毕竟转运前线物资之事，事关重大，为此保驾护航，是很有必要的，绝对不是什么以权谋私之举。 在她们出发之前，唐芯来找周薇，听说了此事后，便也嚷嚷着要和她们一起去。只不过，她们此行乃是去公干的，又不是去旅游的，于是周勃并没有同意。直到唐芯说，她可以为此提供她们家的马车出来，这样子，无论她们此行要去哪里，都会方便许多的。周勃考虑了一下，倒是觉得唐芯的这个提议，还真的是非常不错的。若是在京城，他们周家的马车倒是可以畅通无阻的。但若是出了京城，老实说，还确实是唐家的马车，要更吃得开一点。于是，最终便由马铁驾着唐家的马车，载着高芝、周薇、唐芯一起出发了。 原本，她们要去处理的事情，倒是没有多难的。只是在某一个小城里，有官员滥用职权，手段过激地强征当地人服徭役，导致了其中一些人奋起反抗，后来竟然误杀了那个官员。不过，那些人杀人后，倒也没有跑，而是主动伏法了。毕竟是当地人，家里还有家人，自己跑得了，那一大家子可不见得跑得掉。此事传到京城后，刑部立即就派人下去处理了。只不过，那个官员或许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手上的职责却事关物资转运之事。他死了的话，转运一事在这个节点上便要被迫停下来了，这可是会影响到整条补给线的运转节奏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此事又被报告到了周勃这里。为了不影响到物资转运之事，高芝才决定亲自下去走一趟，尽快地处理好此事，让补给线尽快重新正常的运转起来。 高芝打算亲自去，原本她是想要自己去的，但周薇却说也要跟去看看。毕竟这条线，事关前线的张恪，在她们俩看来，这事儿它就必须是优先级的待办事项的。高芝倒是不介意的，只是怕周勃夫妻俩会不同意。不过，因为周薇很坚持，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后来，便又加入了唐芯和马铁以及唐家的马车。 一行四人，来到那座小城后，便开始抓紧重新布署了。重新选择和培训了一个新的官员，让其接手相关转运之事后，待其转运之事重新正常有序地运转后，她们便离开了。不过，难得出来一趟，高芝便决定沿着自己和张恪共同设计的这条转运线路多走上一段，考察考察。虽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运转流畅，小问题虽然有，但并不至于影响大局。不过，所谓“眼见为实”，若能亲自下去走一趟，看一看，肯定是更能直观的看出运转情况的，这样也说不定能查漏补缺一下的。 就这样四个人一辆马车，沿着补给线一路前行。对于高芝来说，这样的行程，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以前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她也常常需要远行出差的。不过，对于周薇来说，确实是有点辛苦和不适应的。唐芯倒是还好，并不觉得太累，毕竟她本来就是喜欢四处跑的主。只不过，十几天了，眼见高芝她们还真的是来办正事的，这也让她慢慢的觉得有点无聊了。高芝见周薇确实有些经不起长时间的旅途劳顿，也是心疼不已，如今她和周薇关系已然更进一步，如同亲姐妹一般，加上这一路上也确实没有再发现什么大问题了，便决定返回京城了。 到了京城，马车便直奔矾楼而去。没想到，到了矾楼，一下了马车，却见到矾楼大门紧闭，还落了锁，另有一幢二层小楼已被烧成灰烬了，连矾楼剧院也被烧坏了一部分。四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回来竟会看见这么一幕，说起来，她们仨女孩子，还恰好都是这矾楼的股东了，这矾楼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正在她们愣神时，忽然从矾楼后面，有许多人向着马车处跑来。马铁看到矾楼的现状，情知事有蹊跷，心生警惕，赶紧跨步上前，将三女护在身后。待到那些人跑近后，高芝连忙道：“马大哥，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马铁闻言，退到一边，却依然暗自气运全身，以备不测。 那些人跑到她们面前后，其中一人向着高芝失声哽咽道：“东家，您……您可算回来了。” 高芝皱眉看着他，道：“邱掌柜，发生了什么事？矾楼怎么变成这样了？” 邱掌柜正要答话，高芝却又冷静地举手制止了他：“先别说了，回屋里去。”说完，当先朝矾楼大门走去。旁边另有一人，赶紧知机地伸手入怀拿出钥匙，开了锁，为众人推开大门，众人随着高芝鱼贯而入后，“砰”的一声，又关紧了大门。 进到矾楼大厅，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人声鼎沸的，可如今却是一片萧瑟，反差之大，让高芝等极为不适和疑惑。高芝看了一圈后，转身看向邱掌柜，也没有闲心找地方坐了，直接道：“邱掌柜，不要废话，不要虚话，从头开始说起！” 邱掌柜连忙躬身一礼，如今东家回来了，主心骨有了，他也镇定了许多。此次危机，来得莫名其妙的，对方甚至已经开始放火烧房子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手段？此事明显的是被人给针对的，从突然的供应商集体的、同一时间的断供，到他们态度上的讳莫如深，都在揭示此次事情绝对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预谋的。商场竞争，各施手腕，并不新鲜，但发展到杀人放火，这也太超过了。所幸，此次并没有人员伤亡，但也委实让人后怕不已。 邱掌柜一五一十的将此次的事件，如实道出。高芝听完后，道：“那封信呢？拿来给我！” 邱掌柜连忙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来，双手递给了她。高芝接过来，信封上火漆完整，直接撕开后，取信出来，仔细看了起来。不过，只是扫了几眼，就看完了，显然信里的内容应该不太多。早已按捺不住的唐芯连忙上前，将那封信抢过来看了起来。信上的内容，非常的直白，既没有称呼，也没有有落款，只是写着：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想来如今，君应有感。所谓和气生财，吾等乞与高小姐一晤，共商后计。如若不弃，请于明日午时，移驾城南码头。情知冒昧相邀，但还请酌情考虑，吾等恭迎赐教。 唐芯看完后，皱眉道：“这封信，是邀请咱们去谈判的？” 高芝点了点头，道：“没错，可惜咱们那个时候，不在京城。对方想必误会了我们，以为咱们不愿意理会他们，才会有火烧矾楼之事。” 唐芯恼火道：“不管怎样，也不能放火烧房子的，这些人如此无法无天，实在是太猖狂了。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既然只是烧楼，却控制着没有伤到人，说明这只是一次警告。想必之后，或许便是明日，就会再来找我们的。目前，我们也只能先等着，说不得还是要去和他们见一面，谈一谈的。” 唐芯怒气冲冲的道：“见什么见，敢烧老娘的房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周薇见她爆粗口了，连忙拉住她，道：“你可别乱来，还是让高芝姐姐想办法吧。” 高芝又看了一遍那信，想了想后，朝邱掌柜等人笑道：“人都没事儿，那最好了。说起来，自京城矾楼开业以来，大家都难得有闲好好休息。如今，正好借机会，好好休养几天。另外，邱掌柜，要多费费心，好好安抚下面的人，让他们不用担心。另外，虽然歇业了，工钱还是要照发的，矾楼不能亏待了大家。” 邱掌柜等闻言，纷纷表示了感谢。高芝又叮嘱他们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尽量不要到处乱跑，另外这几天，也要多安排人执守巡夜后，便让他们回去了。待他们离开了后，唐芯问道：“现在咱们去哪？你今晚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万一那些人又来纵火，可怎么办？” 周薇闻言，也猛点头，跟着劝道：“高芝姐姐，不如跟我回家住几天吧，在内城里还是很安全的。” 高芝倒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的，不过，回京了，本来也要先去跟周勃汇报一下工作的，既如此，几个人便又上了马车，往内城周勃的府邸而去。 第 50章 战时内情 京城，内城，周府。 出差一个月的周家大小姐回家了。周家上下，从周王氏到普通婢仆，对此都很高兴。咱就是说，谁会不喜欢像周薇这样既善良又美丽的小娘子呢？ 对于高芝，王氏倒是第一次见到其本人的。不过因为之前周薇坚持要出去学习做事，而她所要跟随的对象正是高芝，基于对女儿的关心，王氏便顺势对于高芝的一些个人情况，做了番简单的了解。王氏知道高芝的出身，也知道她是个巾帼不让须眉，有本事的女孩子。而且，光是矾楼的掌舵人这个身份说出来，还是多少能唬到人的，王氏对其便也不免有些好奇。而如今看到真人了，倒也没有令其失望。这的确是个钟灵毓秀、举止得体、气质高雅的女子。也难怪周勃会对她赞赏有加。至于唐芯，唐周两家本就世代交好，双方关系密切，自然早已是极为稔熟的。 对于女儿的朋友，王氏自然是要悉心招待的。好在都是些极为出色的女子，相处起来并不困难，轻松愉快间，在彼此熟悉后，便越发的投机了。一直到周勃下朝回到家中，四个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趁着王氏去安排晚宴的时间，高芝她们趁空将此次外出公干之事，向周勃做了下简单的汇报。此行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周勃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对此说什么，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你们回来后，路过矾楼没有？” 她们几个闻言点了点头，本来还有点纠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周勃的，如今既然他先提起了，便也顺势对其细说了一番。随后，高芝还将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了。 待其看完信后，唐芯愤愤不平地道：“周伯伯，您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竟然敢在京城里纵火，太肆无忌惮了吧？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勃瞧了她们一眼，叹了口气道：“此事内情……，颇为复杂，你们还需谨慎对待才好。” 三女面面相觑，周勃的话自然是不可能无的放矢的，他这么说的话，显然是对这件事的内幕有所了解的。高芝不由得拱手道：“大人想必知晓内情的，还请提点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事涉矾楼，也就关系到了周薇，周勃想了想后，便也点了点头。决定透露一些，让她们也能有所警惕和防范，以免吃了大亏。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只不过一向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你们也知道，每一次朝廷的对外战争，都要花费不少的金钱的。而这种时候，便有许多的生意可以做。虽然，这说起来的确让人寒心，在面对这种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事情时，有些人却依然只是想着从中捞取好处，只是，唉……，人心不足、欲壑难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般情况下，朝廷并不会对此说什么。毕竟，首要之事，是要保障前线的各种物资能够及时供应得上。因此，即便是知道了什么人在这中间趁机捞好处，朝廷也不会去处理的，因为那样子就有可能耽误了物资的供应，置前线将士于危险之中。为了大局，朝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只要他们不耽误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说起来，敬之当年也做过这么一单的。” 高芝闻言，只感好奇；周薇却眉头微锁：张恪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啊？周薇不知此事内情，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年幼，而且这事儿张恪一直隐身幕后，知道其实是他一手策划的人并不多。唐芯却是叫道：“啊？那小子，也做过奸商吗？” 周勃失笑道：“那倒谈不上是什么奸商的。”随后，便将当年还只有十一岁的张恪，因为提前从风清扬那里获取了狼族可能进犯的情报，而提前做出布署，采购并制作了大量冬衣，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投入了两万两银子，并最终获取了两万两利润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个女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儿。高芝还好一点，她本身就是商场中人，对于张恪做成这种事，她并不感到奇怪。对张恪来说，这应该只能算做“牛刀小试”吧，高芝微笑着想道。 倒是唐芯惊讶道：“啊？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奸诈了吗？啊……，疼，疼，庝……。”原来是周薇不满意她的用词，扭了她的嫩腰一记。 周勃权当没看见宝贝女儿有失淑女风范的小动作，解释道：“敬之当年之举，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利用时间差，准确使用了那个情报，并提前布了局，获取了利益。其中，并无任何违规犯律，巧取豪夺之事。算起来，也只是一次纯粹的商业操作罢了。这和那些发战争财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他们那些人，在战时，通过囤积居奇，操纵市场等手段，造成市面上相关的各种物资，流通不畅，供需失衡，价格波动，然后再在这里面，大发其财。而这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正是那些底层的小老百姓。他们原本就生活艰难，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被这么一折腾后，许多人的一日三餐都成问题了。若是恰好遇到天寒地冻，那就不仅吃不饱还会穿不暖了。若是加上战争旷日持久的话，因此而家破人亡的情形也并不鲜见。” 三女闻言，都皱了皱眉头。她们知道，周勃所言，绝非危言耸听。虽然她们几个自小生活优越，但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之人，也没有养成为富不仁的坏习惯。对于那些底层百姓，她们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同情的。 周勃叹了口气，续道：“我知道，民间有不少人对于朝廷的对外政策，颇有微词，觉得朝廷太过软弱了。于是，便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有意识的鼓噪、刺激民众的情绪，要朝廷去多打仗，还美其名曰：为了尊严而战、为了人族的将来而战。可说到底，那只是为了让他们有更多发横财的机会罢了，其心险恶啊。朝廷不愿意打仗，绝非陛下或者我等软弱。而是，我们深知，一旦打仗了，受苦最大的终究还是那些小老百姓啊！” 唐芯忍不住的插口道：“那怎么不把那帮奸商都抓起来了？” “抓过啊，砍头都砍过许多的。可是，你只以为是那些奸商在搞鬼吗？这背后，还涉及到世家大族、巨富豪绅、当朝高官，甚至连皇家子弟也有参与其中的。所以，只是抓几个奸商，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的。甚至，朝廷有时候，还会因此背上一个‘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之类的恶名，百姓们不明就里下，难免会有人被他们给蛊惑了的。这些人，行事不择手段，更是毫无底线可言。这一点，你们如今也已经领教过了。” 三女至此，便也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说起来，这应该还要怪高芝的工作，做得实在太过出色了。她通过市场机制，调控各种物资的供需，使它们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平衡，让物价一直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没想到，做得太好了，倒令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无机可乘了，这才引来了对方的出手报复。 “高姑娘所行之事，我是极为赞赏的。就是陛下，也对你颇为满意。只是，这样的事，却是某些人所不乐见的。” 高芝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些，绝大部分因素还在于掌握了大量的情报，让我能对整个市场需求进行有效而精准的调节。而且，张恪之前构建的结合海运、河运的转运系统，一直都表现得极为高效，让物资的流通极为的顺畅，这就保证了物资调配的时效性。再加上各个节点的转运使拥有的战时特权，不会受到地方上无谓的节制，这才有了这样的效果。我的作用，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 “高姑娘不必谦虚，你所行之事，绝对不是随便换个人上来，就可以胜任得了的。只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让那些人把账算到了你头上。当初，我对此已是有所担忧，才决意让你隐身在我背后。只不过，那些人，也是神通广大的，终究还是找到你头上了。” 周薇忧心道：“那现在怎么办呢？爹爹！高芝姐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吗？” “薇儿勿慌，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还不至于到那一步。而且，如今对朝廷来说，重中之重，无疑就是北境的战事。任何会影响到北境战事的因素，都只能被强力消除。因为一旦北境战事出问题，大家都会完蛋的。这一点，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必然拎得清的。由此，依我判断，他们那些人既然知道了高姑娘就是转运战场物资的主要负责人，就必然不敢对她轻举妄动的。那是会影响到前线的，任何人敢这么做，都承受不起后果的。所以，他们才会只针对矾楼搞事，而且一开始时，也还只是想着要用谈判的方式和高芝商讨这个问题。” “可是，周伯伯，他们如今都开始放火烧楼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使出什么坏招来，总不能就这么任他们胡来吧？”作为矾楼股东的唐芯，不满的道。 第 51章 瞧不起谁呢 周勃望着一脸愤懑的唐芯，有点头疼。但她的问题，倒也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他费尽口舌，除了是要提醒她们小心提防外，也是希望她们不要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导致事态扩大。如今北境正在打仗，人朝内部是经不起大的动荡的，那是会影响到北边的战事的。而这三个人里，还就属唐芯最为难搞。别看只是个小姑娘，但作为唐家的掌上明珠，小公主般的存在，她如果真要闹将起来，也是真的会让人头痛的。 周勃不得不耐着性子，劝说道：“目前，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芯儿你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咱们内部乱起来的话，是会影响到前线的战事的，兹事体大啊。不过，周伯伯向你保证，只要战事一定，我一定替你们讨回公道。不过，暂时呢，你们就先忍一忍。至于矾楼的一应损失，等到时候我一并帮你们讨回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唐芯少有见到周勃对人这么低声下气的，弄得她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再怎么说，这毕竟是薇儿的父亲，她刁难谁也不应当刁难他的。于是，便笑道：“伯伯既然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不行的？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这样，我们暂且就先这样处理吧。” 见唐芯松口了，周勃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正事谈完，王氏也安排好了饭食，众人便一起过去吃饭。三个女孩子，旅途劳顿，都很疲惫，草草吃了饭后，加上晚间内城宵禁，唐芯便也没有回去，一起留宿在了周府。 翌日一早，三女还在酣睡中，矾楼的邱掌柜却已寻到了周府。尚未去礼部当值的周勃便代为接见了他。邱掌柜在这位三品大员面前，不敢怠慢，加上他也知道这位大人与自己的东家颇有渊源，便也不做什么隐瞒，就将这么早就赶来拜访的原因，和盘地托出。 “昨日半夜，又有人送过来一封信，依旧是给我家小姐的。只是，内城已经宵禁了，小人进不来。只好今日赶早跑来了。打扰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无妨。那封信呢？” 邱掌柜双手奉上那封信，周勃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上依旧是那四个字“高芝亲启”。周勃没有拆信，而是转头吩咐了一个丫环：“你速去促请小姐她们起身，就说邱掌柜来了。” “是。”丫环领命匆匆而去。 “邱掌柜请坐！” “不敢不敢，小人站着就好！” 周勃也不勉强，转而问道：“可有看清那送信人的样貌？” “回大人的话，因为是在半夜，那人将信交给值夜的人后，便离开了，过程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加上没有灯火，倒是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的。” 周勃也就是顺口一问，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就算看见了对方的样子，甚至于把他抓住了，左右也不过是个跑腿送信的，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用处的。 过了一会儿，高芝她们便出来了。彼此见礼后，周勃便将那封信递给了高芝。高芝接过来，也不多话，直接撕开，取出信纸看了起来。然后，又将其递回给周勃。 周勃接过信，快速瞧过之后，直接问道：“高姑娘，怎么看？” 高芝想都没想，道：“我们早已料到对方会再来约见的。昨晚上，我也已经仔细想过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干拖下去的。还是去和对方谈一谈吧，至少先听听对方的价码再说。” 周勃点头赞同道：“此言有理。若不回应一下对方的话，我也担心他们会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不过，如今高姑娘的安危，可是关系着前线的战事的，不可不慎。”周勃一边敲打着手指一边思考着续道：“对方约的是午后，趁现在还有时间，我这就入宫去找汪直，向其要几名内卫过来。” 高芝吓了一跳，婉拒道：“不须如此吧？有马铁护着我去，应该就可以了吧？” 周勃颇为强势地坚持道：“不要拒绝。要不是如今不宜大动干戈，影响到战事，本官才没心思陪这帮人胡闹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这么不分轻重，实在令人厌恶。高姑娘此去，也无需对他们过分地退让，实在不行，便先吊着他们。待前方战事有了进展，得出空了，本官定要亲自去陛下面前，讨一个旨意，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些牛鬼蛇神一番。” 周薇和唐芯也劝道：“高芝姐姐，你就听爹爹（伯伯）的吧。” 高芝见状，也只能答应下来，施礼致谢了一番。周勃离开后，因为午后要去和那些人谈判，高芝便干脆继续留在了周府等着。吃早餐的时候，王氏不知道是从哪里刚刚听说了矾楼被纵火的事，倒是颇有些被惊到了，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再到听说，午后高芝还要去会见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后，更是惴惴不安。在王氏看来，虽说高芝的确勇气可嘉，但是一个女娃子去和那种人接触，那也实在太过危险了。见到王氏一直为她担心着，嘴上碎碎念着，高芝却一点儿不觉得烦，反倒大为的感动，也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高卢氏，不免拉着王氏的手，反过来细心安慰着。 午间，周勃亲自带着四名汉子回到家。为双方做了介绍后，周勃向马铁和那四个汉子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尽心保护好高小姐的安全，不可有所闪失。无论对方是谁，有什么举动，都要以此为重中之重。无论有什么后果，本官都会为你们担着，你们尽可放心大胆的出手，无需有所顾忌。” “属下遵令，誓死完成大人所命！”马铁等五人同声领命。随后，高芝告别众人，依旧蹬上唐家的那辆马车。之所以刻意的选择坐这辆车，也是有意想告诉对方，高芝与唐家是有关系的。当然，这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唬人，因为唐芯也确确实实是京城矾楼的股东之一。 望着徐徐远去的马车，王氏忍不住的道：“夫君，怎么这事儿非得让高芝一个女孩子去了？唉！” 周勃无奈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除了马铁他们几个外，我另外派了人沿途监控着，高姑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其实，王氏的话不无道理，这种事儿还真的不是非要让高芝一个姑娘家去冒险的。只是，为了将来对那些人“秋后算账”，是需要更多的掌握相关的情报的，让高芝去走这一趟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看看能否让更多的幕后之人现身。毕竟不能老是只拍苍蝇，不打老虎。打一个大的，可远比拍死一百个小的，要更有教育意义的。因此，表面上，只是高芝带着马铁他们五个人赴会。但，暗地里汪直已经派出了数百个密探沿途监控着了。 汪直和周勃的计划是：利用这个机会，通过反侦察去挖出幕后之人，然后，来一个“敲山震虎”，让他们长长记性。想要求财，可以。但有些红线是绝对不能踏过的，后果会很严重的。这件事情，自然是经由皇帝首肯的。因为这后面，牵涉到的或许也有皇家的成员。不过，像这等危及了江山社稷，国家安定的事情，皇帝可不会有什么“顾念亲情”之类的“温馨”想法，这种时候，他就只是皇帝，也只能是皇帝，只会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马铁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眼观四路。他自然觉察到了沿途的异样，也发现了其他四个内卫偶尔与沿途密探在时不时的做无声的交流。看来，朝廷对高芝此次与对方的会面，暗地里还有其它的安排的。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朝廷把高芝当做诱饵，打算钓一钓大鱼呢。马铁皱了皱眉，但对这种事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尽心尽力的保护好高芝了。之前，他护着张恪南下，也跟着他和高芝返京，大家也算有点交情的。回京之后，知道自己家中比较拮据后，张恪还硬塞给了他不少钱。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知恩图报”。对于张恪与高芝的关系，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哪怕只是冲着张恪，他也一定要好好护高芝周全的。想到这里，马铁便又提了几分小心。朝廷要做什么，他管不着，也轮不到他管，他就只想好好的护着那个女孩。 马车一路驶出南门，到了码头边，便有一座叫“绿杨庄”的府邸，一看便是大户人家。门前站着两个家丁，见到这辆马车停在门口后，连忙过来询问来意。马铁代为答道：“矾楼高氏，应邀来访，烦请通报。” 那家丁闻言笑道：“原来是高老板到了。我家主人早有交待，贵东家到来后，可即刻进庄，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说完弯着腰一摆手，做了个恭迎进庄的手势。高芝从车厢里出来，下了马车后，马铁五人便马上围拢到了她的身边。那家丁对这个阵仗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依旧笑容满面的保持着那一副欢迎的姿势。只不过，这家伙一副狗腿子一般的嘚瑟样，看着就很让人不爽。高芝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后，扔给他一样东西，口中说道：“赏你们的！”然后，便迈步走了进去。那家丁下意识的接过来一看，刚刚绽放的笑容瞬间便僵掉了，却见手上接到的竟然是两个铜板。两个铜板？这……这是瞧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