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赢了才能离开游戏》
1. 第 1 章
白光一闪。
玉荞再次进入游戏。
下一秒,熟悉的晕眩感,恶心感呕吐欲交织在一起,凶猛来袭。
她用尽全部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露出一点此时正遭受痛苦的表情。
因为眼前,正在进行一个重要的剧情。
女主人要将游戏中丫鬟身份的她送给男主人做通房丫头。
等她终于从耳鸣目、头昏脑胀中恢复正常感官,眼睛能够捕捉画面,印入目中的便是熟悉的场景和人物。
这是一间锦绣辉煌的花厅。厅中朝北摆着八扇行云流水、富贵瑰丽的山水楼阁人物彩绣屏风,屏风前一张黄花梨罗汉塌,榻上一张填漆浮雕小炕桌,此时摆着两盏茶。下首左边两张交椅,右边两张绣凳。
厅中一共有一男四女。便是宅中男主人禹世祚,女主人田姿芳,并两房小妾红莲、秀娟。
禹世祚生的头脸英俊,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英气蓬勃。他此时双脚岔开,坐姿显得恣意放荡。田姿芳中人之姿,略有富态,好在肤色白净,看着秀婉可亲。此时她坐在榻上另一边,与男主人一左一右,彰显地位。下首左边两张交椅空着,右边两张绣凳上坐了两个女人:一个即使坐着,从那自然伸展的腿看,也是个高个子,柳眉凤眼,神色虽恭敬,却颇有一股子泼辣味道;另一个个子偏矮,但是因瘦削,倒有几分小巧玲珑的意味。
厅中唯一一个站着的便是玉荞。她的耳朵此时捕捉到了进入游戏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别人家要是我们家这般的家私,少也得置个三五房,如今家里就红莲跟秀娟,实在委屈了大爷……这不,眼瞧着玉荞这丫头大了,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大爷看,可配得上留在身边侍候?”
这话一出,玉荞知道四个人,八双眼睛都往她身上看。
她站的位置,恰好是正面离罗汉塌两步远,微微垂头,一副羞涩的表情,却又恰恰可以叫男主人能看清楚她的脸、饱满的□□、不赢一握的纤腰、修长的双腿,整一个亭亭玉立,纯中带欲,又飘飘欲仙的形象。
外型绝对完胜现场有名分的一妻二妾。
毕竟是田姿芳千挑万选的,外形不优越,也轮不到她今天站在这里。
虽然低垂着眼睛,不过玉荞知道,那笑吟吟上下打量她的,自然是禹世祚。剩下三个,不外乎田姿芳假做贤惠微笑,红莲不掩醋意瞪着,秀娟必定是怯生生偷看。
田姿芳见禹世祚并不搭话,一脸似笑非笑,不说满意不满意,举着茶杯呷了一口。她讪讪然,又去看玉荞,等她谢恩来解此围。却不料玉荞木愣愣的站着半天没有反应,而旁边红莲已然“噗”的嗤笑一声,不由心下大为愠怒。
关键时刻,这贱丫头如此不识抬举,自己的脸面都要被她给弄没了。
只是她心中还疑惑,今日之前她曾将人叫道面前问过,这丫头当时分明是娇羞不胜,喜得连装都装不像了,分明万分愿意。怎么这会儿摆出这幅样子来?
事到临头,难道要拿乔不成?!
田姿芳沉下脸来。
就在这时,玉荞跪倒在地,磕了头,甚至能在额头贴地时,面部一丝表情都没有,声音却娇俏含羞,“奴婢愿意。”
田姿芳松了口气,却不知道玉荞也松了口气。
才进入游戏,她眼睛耳朵虽然恢复了,但是下身却僵硬的很,直到方才最后一刻,才终于恢复柔软,让她能够操控着跪了下去。
田姿芳对着玉荞微微点头,笑着转头去看禹世祚的反应。
禹世祚仍然噙着一抹笑,调侃道:“大奶奶舍得,那我怎么好再推辞,少不得消受大奶奶的好意。”
他分明也是可有可无,但表了态愿意收下,那小妾红莲登时脸上便显出厉色来,看向玉荞的眼神已然含着不善歹毒之意。而另一个矮个子小妾秀娟,则是怯生生的问:“西厢东厢都没有空,怎生安排玉荞妹妹?”
她问了一个好问题……田姿芳一时顿住。
田姿芳道:“后罩房收拾两间屋子出来让玉荞住,爷看行不行?”
禹世祚哪里耐烦听这个,不由没好气道:“有什么行不行的,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非来问我。”
他的话一出口,那边红莲面上就带了看笑话的神色,秀娟则悄悄低了头,一副两耳未闻之态。
田姿芳被这样不留情面地怼到脸上,还是当着两个小妾以及一个新的通房面上,甚觉失了正房大奶奶的尊严,心中憋着气,脸上还得陪着笑,“那就这样办。”
当下就喊人去收拾屋子,安排了一个小丫头侍候玉荞。
一边笑着对禹世祚道:“大爷,你好歹给个面子,晚上应酬完千万回家,今晚可是你跟玉荞的好日子,外头的女人你都知道怜惜,家里的,万不能就慢待了。”
洞房花烛嘛,禹世祚做惯了新郎的,期待有一点,激动是没有的,不过总归是个美人儿,他倒是乐意,点点头去了。
……
待被送入后罩房的两间屋子,玉荞假意如厕,摆脱了下人的监视,蹲坑整理思绪。
第十三次了!
而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她真的真的很想回家了!!她快烦死这个游戏了!
玉荞深吸口气,静下心来,整理前面十二次教训,梳理所有曾经踩过的坑,总结出所有曾经做对的行动。
前五次不说了,灵魂受不住白光侵袭,恶心呕吐尖叫……直接当场被拉出去当成有病的丫头处理。
第六,第七次,通过了最开始的关卡,只是她哪里想到洞房花烛竟然是真身上阵,体验感百分百,她无法接受,疯狂暴打男主人,当晚她就被处置了。
第八,第九,第十次,她如木头一般接受男主人强壮有力的攻伐,态度太消极,男主人觉得乏味,一天便失宠,之后困守后院,下次虽然没有太惨烈,但是时间线太长,钝刀子割肉,对健康精神损害十分之大,若不是知道游戏还能重来,知道还有机会通关回家……她差点没有抑郁!
第十一次,她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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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皮,不要脸的当自己是□□……啊呸,当自己花钱买鸭,只是体验感实在太可怕,武将的体格和精力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但即使成为在后宅占据一席之地,宅斗苦手的她,最后死的莫名其妙。
第十二次,她吸取教训,学会了初级宅斗技能。偏偏主次不分,只顾前不顾后,忘记了宅斗最终目标是所有的女人!斗倒了两个小妾,结果被女主人田姿芳提脚卖了。
这次她决心做到心狠手辣,有勇有谋,算无遗漏……她不信就这样她还通不了关!
三个人,田姿芳,红莲,秀娟……哪有那么难!当然战略上藐视,战术上她吸取教训,学会步步为营,拿出全力以赴的态度,绝对不能小看她们任何一人。
……
之前的失败,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够有经验。现实的她没谈过恋爱,爱看的小说电视剧都是小甜饼,宅斗宫斗从来不是她的菜,可以说一窍不通,完全没接触。以至于前十二次面对这一妻二妾,都是随波逐流,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们,虽然明知道目标是宅斗,但常常处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然后就落得惨败告终。
现在刚入战局,她脑中已然有了大致概念。
第一点:笼络男人站稳脚跟!这是宅斗的最基本入门卷。没有男人的宠爱,她连门槛都进不去。
第二点:搞钱!想要实行任何计划,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第三点:多笼络几个下人,没有帮手,在大宅院里实在寸步难行。尤其是女人被困内院,外院,甚至府外,非得小厮婆子之流帮忙跑动。
第四点:获得田姿芳的信任,佯做她的枪手对付红莲秀娟。
第五点:暗地里给红莲秀娟加点筹码,不能让这两人太快倒台。浑水好摸鱼!
……
以上大部分都需要时间来逐步实现。而眼下最要紧的却是第四点,安抚女主人田姿芳,稳固她的信任。
这是曾经血的教训!
田姿芳此人,自卑容貌匹配不上丈夫以至于自卑。这种自卑若是碰到个不看外貌,尊重正妻的正经人,那也就慢慢消解了。偏偏遇到的却是随心所欲的禹世祚,不受宠让她陷入长期的强烈自卑压抑中,心态都扭曲了,比两个小妾可怕多了。
她对姬妾的态度尤为敏感,一点点的异样行为举止,都会叫她品出百八十种的阴谋诡计。
偏偏田姿芳手握她的卖身契!保全自己第一步,先打消田姿芳对她的不满之心。
这不满,究其根本,就是嫉妒。
虽然自己是她亲手安排的通房,殷殷切切,言笑殷勤送与丈夫的。
但她是女人啊!她还是嫉妒不甘的呀!甚至因为没办法怨恨丈夫,她的负面情绪全争对家中三个女人,连身为她的武器的玉荞也分到了这股怨怒。
玉荞能理解她。送漂亮女人给自己丈夫,受到这样的折磨,黑化实在情有可原。但是理解归理解,她是绝对不会同情的。她自己都快被困死在这里了,等她回到现实再讲做个好人吧!
2. 第 2 章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继续蹲坑琢磨计划,而是揉揉脸,长呼一口气,神情瞬间转变,化作一副谦卑顺从的模样。迈步走到田姿芳屋前,恭敬通禀求见。
“大奶奶,奴婢特来伺候您。”
田姿芳端坐着,扬起眉,翻着眼皮上下打量了她。
只见她方才在众人面前娇羞柔弱的小模样,已然不见,取而代之一副卑顺谦恭。田姿芳的唇角微微勾起,语带嗔怪:“你这个丫头,今日以后,你就是大爷屋里人了,伺候的活,哪里用得着你。”
玉荞对她的了解,从第十二次开始就进入一个新的高度。当时,她知道自己帮着大奶奶除掉了两个眼中钉小妾,接下来她便成了新的眼中钉。但是她万万料不到的是自己还是低估了女人的果决和心狠手辣。
就在送了大爷出远门办差事的一天。
那还是一个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日子。府中一片安宁之余,连往日里廊道上闹腾的鸟儿都仿佛特别安静。
她在窗前兀自惆怅与女主人田姿芳的盟友即将结束。
斗完两个小妾,府中只剩她们。但二人曾经的和谐同盟立场才消失,她就立刻撕破脸,该显得自己多卑鄙无耻啊!……就在这种无聊的忧愁中,她被一群粗使健妇如牛马般按着,堵住嘴抬走,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
……
从第十二次失败里,她学会了“有羞耻感”都是一种奢侈!!
以及她战术上的极大失误!
宅斗里女主人为了对付两个小妾,将自己的陪嫁丫头送给男主人,这叫什么?这叫驱虎吞狼。那驱虎吞狼后一招是什么?是鸟尽弓藏啊!她个大傻子。
她竟然还傻的当成单线程游戏……先打一号小怪,再打二号小怪……然后再集中全力打最大的关卡。
只是人家会等她?直接二号小怪倒台就把她一波送走。
所以这一次,她要先解决田姿芳,再将两个小的一波送走。具体操作则是浑水摸鱼,表面成为田姿芳的枪手对付两个小妾,博得田姿芳的信任,背地里寻找机会,给她致命一击!适当时候,还得想办法给两个小妾加点砝码,让她们不至于在她身为枪手佯攻之时太脆皮给弄死了。
眼下,一定要让口是心非的田姿芳相信自己绝无二心。
作为第十三次闯关的宅斗玩家,玉荞已经可以比较精确的控制表情。一些必要的表情她已炉火纯青。比如忠心,娇羞,泫然欲泣,小人得志等等。
现在很轻松露出一脸的忠心耿耿,却又在忠心之中,渗入一丝恐惧。
如此复杂的表情,她信手拈来。
嘴里喃喃道:“大奶奶,奴婢还想在侍候您。奴婢当时后悔了,才呆住没有说话。奴婢……奴婢无意攀高,只求在大奶奶身边做牛做马。”
说着,就跪倒田姿芳的膝盖前头,抱住她的腿哀哀痛哭。
田姿芳心中微松,暗道:果然,还是自己掌握着卖身契的丫头靠谱。红莲跟秀娟两个,分明也不是良籍出身,偏偏不是她手里的人,对着她也只是恭敬犹豫,畏惧不足。
如玉荞这样自己拿捏着的奴婢,生死都由她掌控,她才安心。
也舒心。
“哎哟,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还哭上了。你这丫头,我平时就说你是个痴心的,只要你往后都记得我待你这份心,别像东厢房,西厢房那两个,就是报答我了。”
她虽然这么说了,但是玉荞肯定不能立马就止泪走人。还是不依不饶,恳切恳求将她变回丫鬟,她要永远不嫁人只当丫鬟侍候女主人,以后也要给女主人做牛做马……如此这般,将近半个时辰,眼睛都哭肿了,才在田姿芳都露出心疼的表情时,偃旗息鼓,收场回去敷脸敷眼睛。
吨吨吨一口气喝了四杯冷茶水,玉荞才缓过劲儿。
眼角余光见到有人影掠过窗子。
她赶紧放下杯子,起身,快步去里屋床上躺着,背朝外,拿个帕子盖脸上,这样遮着脸既不用继续哭,也不用做出哀泣伤感的表情,还可以休息休息养神。
被分过来侍候她的丫鬟汀儿走进来一看,屏风后的人躺在床上还在伤心,悄悄的不露痕迹的出去,跟女主人田姿芳汇报去了。
没错……她预知剧情,知道身边这个丫头原来是大奶奶的人!
只她无暇在意,眼下最为要紧的,事夜幕降临之后的真正大关卡,一场关于“男女”的较量!
……
汀儿绕去正房跟大奶奶一通言说,田姿芳满意,“继续盯着,每日过来汇报。”
汀儿又从正房后门出去,以免被东西厢房的人看到。
回来就悄悄坐在外间屋子里,盯着室内。
虽然才进入游戏,但玉荞精神损耗非常之大。演、唱、念、哭,连续两三个小时,高度紧绷,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这时候装伤心没多久,就真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
醒来便想到今日的大事还没有结束!
想到晚上要发生的,她一面羞涩的口干舌燥面皮发红,一面畏惧到腿软打颤,身体更软的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虽然只是游戏,但是这体验感实在太真实了……或者太不真实!正常现实生活里男性的能力真可以一夜三次?原谅她实在没有经验……总之一次仿佛被弄上天,但是她一次就够了,彻底满足,需要几天来休息恢复,可是禹世祚这个游戏设置的宅斗男主人公不是啊,他简直像机器人,也不困也不觉疲惫,亢奋起来晚上奋战到三更天才肯罢休!
也许是游戏设计者考虑到一男多女……所以需要给他超强“能力”,来满足一妻二妾一通房。
这时候早过了晚饭时候,但是她今天是“新娘”啊。
厨房早接到吩咐,六个热菜两个冷碟送上来,玉荞每每都要趁着汀儿不注意,多夹几口,填饱肚子。
下人们在她里屋屏风后的小空间里抬进来大木桶,一桶一桶的热水送过来,让她去沐浴更衣,水中竟滴着玫瑰露,香气扑鼻,便是擦干了身体还隐隐透着香气。
汀儿拿大毛巾给她按压头发。
没有吹风机,这一头浓密长发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好容易弄得半干,汀儿忍不住低低抱怨了一句:“哪有晚上洗头的,姑娘下次还是挑个早些时候,不然等会儿大爷来了,你这么个样子如何侍候?”
玉荞低垂了眼睑,再抬眼,已然是泫然欲泣。
“我……我就是不想辜负大奶奶……又又不能辜负大爷,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只是觉得今天匍匐在地,头发不知道扫了多少灰,一想到就觉得头皮发痒,一天都忍不住,一定要今天洗了才能睡。
而且不趁着今天当“新娘”有特权,明后日再使唤人给她准备水洗头发,不又额外多一件事。
禹世祚进屋时,就见外屋案上摆着两只龙凤红烛,汀儿忙要去喊人,他摆摆手让她静声下去。
走进里屋,悄无声息。透着鱼戏莲的屏风,只瞧着里头有个人,影影绰绰。绕过屏风,就见床上秋香色肥大的靠枕上,依靠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少女外罩杏子红薄纱,里头葱绿肚兜裹着一对饱满雪白,下着大红撒花夹裤,正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不由挑了眉。
如此娇媚!
又好生天真无邪!
叫他一下子就起了欲念,轻笑一声,他凑到少女雪白的脸蛋边,亲亲啜了一口。就见少女一双扇羽的睫毛悄悄动了动,心中就有数了。
“小东西,逗大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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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
他扑上去,一把将人压在身下,气息湿热又带着酒气。
他是闹着玩的,但是玉荞差点没被他压死了!
这身高体型,随便压过来,她这小身板儿氧气都快被挤光了。
但是又不能明说扫兴。
这位男主人是香馍馍,轻易一般的撒气他一概不吃,撒娇他看乐呵,顺着他他觉得你无趣,逆着他他瞧都不瞧一眼。
总之就是非常难搞。
但她从第十一局开始就摸到门道。
只是不知道哪里做的太过火了,颇得他欢心,甚至称得上另眼相待,导致她在宅斗中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
都成为众人嫉妒的对象,一举一动都叫人日夜盯着,叫她如何从中施展手段?
所以这次要把握火候。
要中火……不能大火!火大就烧干了!
至少表面上不能太惹眼,让三个人都视她为眼中钉。仇恨忌惮到田姿芳在他才出远门就迫不及待出手对付她。
玉荞两只白花花的胳膊好容易从他宽阔的胸膛下拔出来,推攘着禹世祚,咕哝着道:“大爷,你可发发善心,人家快被你压坏了。”
她娇娇糯糯,即有良家女子少见放得开的风情,又没有青楼妓馆的风尘气,浑然天成的尤物,禹世祚哪有不依的,笑着坐起来,将她放开。
玉荞见他坐在床沿上就脱靴子,汀儿在脚踏上准备了软鞋,禹世祚穿了,起身待要喊玉荞来侍候他脱衣服,却见女孩儿仿佛羞了似的,躲到床里头,两只小手捂着眼睛不肯看他。
可不就叫他爱的不行了。哪里还舍得让娇人儿下床来侍候。
他难得自己脱了衣服,待只剩了白色中衣。又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床上玉荞手里,笑着道:“瞧你这懒怠的模样,哪里像个丫头,倒是个娇小姐……来,跟大爷喝一杯交杯酒。”
玉荞才不信他说的。
她就是知道他吃这套,才来这套的!
她本来待要憋着气,让自己脸上上点红,不过手捂着眼睛时,发觉脸蛋早就热辣辣的,倒不用多费事。
虽然是游戏,但这种羞耻交流……生理性脸红免不了呀。
她都不用装,已经一脸羞涩不安。待接过这杯酒,一副懵懂的径自喝了,还引来禹世祚的含笑嗔怒,“这傻子,交杯酒岂是这般喝的?”
玉荞哪里不知道……不正是不想跟他喝吗?
喝什么交杯酒,又肉麻又多余。
喝了手中酒,禹世祚可也忍不住了,扔了酒杯,直接压上来进入正题。
这一进入正题,便是小半个时辰的交叠翻滚,哎哎娇泣与激动喘息交织在一起,到激烈结束,情难自禁,玉荞仿佛如死了一般,只有吐气的份。而禹世祚不过略作休整,见美人儿白玉般的身体香汗淋淋,脸上尤有娇嗔求饶时的泪痕,非一般的可怜可爱,叫他没多久又起了兴致。
玉荞知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忙支撑着疲软的身体,抱着禹世祚的手臂,“大爷万万怜惜奴婢,可不能再来了。”
禹世祚见她娇色,哪里忍得住,玉荞羞的难以抑制的凑前去在他耳边低语:“……帮大爷……那里,那里实在受不住,大爷龙精虎猛,怜惜怜惜我们女儿家体弱……”
“好不好嘛,人家真的受不住……”
禹世祚本有些不乐意,但见她这般娇态,又听她嗲糯声音,一时不自觉的就应了。
如此又娇又稚气的娇态,情态,他也少见,但叫他为女人妥协,仍甚是不情愿,于是在她耳边另开条件。完了,还威胁道:“你个小东西,若是侍候的不好,爷可不依你。”
如此玉荞还能如何,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几近三更,手臂酸疼的几乎抬不起来,才得以休息。
3. 第 3 章
第二日一早,男人早早离去。
禹世祚跟女人在一起时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实际上对公务却战战兢兢。无论闹腾到多晚,早起练武、洗漱去守备营、衙门办公,他一概不落。
而玉荞也得起大早,去请安。
田姿芳规定卯正请安。
这为了折腾姬妾,她宁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玉荞实在佩服。
她龇牙咧嘴的下床,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个男人,哪天叫他精尽而亡!叫他没本钱折腾人,到那时看他还敢嚣张!
玉荞给他念了一百年头疼牙疼诅咒,漱口,洗脸,让汀儿给她梳了规规矩矩的发髻。她用两根红绳子发髻尾部饶了两圈,准备去请安。
汀儿反倒觉得她太素静了,有些不安地阻止她:“这不插簪子,钗子的,我去院子里摘两朵鲜艳的花儿给你戴头上也比这样体面。”
她哪里知道玉荞醒来就在琢磨着如何弄到第一笔钱。
钱跟人,那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大的两样资源。
没有钱,什么计划都没法施行。
有了钱,也就等于有了人,自然就能推进各种计划。
所以第一笔启动资金非常重要!
大宅院子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是主子的话,人家也能打折扣、阴奉阳违。咱们古代奴隶阶级对付主人的几个常用手段:偷懒,耍滑,偷盗,暗地捣乱,挑拨是非……别看人家是奴才,有的奴才背地里也敢呸你主子。
她就要找出这样的奴才来为她办事。
不过既然是这种奴才,那胃口也大,不是一点小恩小惠能收买的。她需要多多的银子,才能将人笼络住。
……
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先弄到第一笔启动资金!没错,她今天就要先从田姿芳那里要一笔财。
刚升任通房丫头的她,才得了宠,人人眼红,却梳着这样光秃秃的发髻,正是明着喊穷。
当然她自己不喊,等着旁人为她摇旗呐喊!
不过玉荞觉得这不算装可怜,而且她一个丫头刚升的通房,真没什么家私,顶多一根半旧银簪子,两套大奶奶赏赐的半旧枣红缎面袍子。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打肿脸充胖子的,真把那些家私全穿着戴着显摆,倒还得罪人呢。
便是对着汀儿,玉荞也不马虎,露出她最满意的一个纯良表情,道:“哪能在大奶奶,两位姨奶奶面前张狂。我不过就是个丫鬟,你也别跟着,就在屋子里忙,省得叫姨奶奶们说我轻狂。”
她说的字字句句在理,汀儿想着她又是去请安的,又不是去别的地方,不跟着也无妨,便答应了。
天色微濛,清晨寒凉得很。
檐下廊上鸟儿雀儿可爱得紧,不过玉荞也不敢去喂食玩。谁知道那紧闭的窗户后,有没有一双两双眼睛此刻正偷偷打量她?
她猜得完全没错,里头正有几双眼睛盯着她。
田姿芳坐在梳妆柜前,听着丫鬟汇报:“……老老实实站着,瞧着倒是乖顺。”
田姿芳冷哼了一声。她心头如何能痛快?想到昨夜里丈夫与这个贱婢一夜缠绵,她恨不得划花她的脸,再打上几十板子卖了。
只是形势不容她如此,眼下要先将红莲、秀娟这两个贱婢给收拾了。
“叫她进来吧,早春天冷得很,别冻坏了。”
“是。”
玉荞跟着丫头进入,并没有被允许进入内屋,而是在外屋的绣墩上坐下。
有意思的是,她要坐下手第二个绣墩时,被丫头拦住,请到了下手第一个绣墩上。
玉荞佯做一副窃喜的模样,推辞了几番后才坐下。
没多久,两位姨娘红莲和秀娟来了。
二人自然没有吹冷风,踩着点到场。随后,大奶奶田姿芳也出来了,一众人便聚在上房花厅里。
田姿芳仿佛一切如常。她自己率先在榻上坐了,然后笑着让“众位妹妹也坐”。一副完全没看到眼前尴尬情形的样子。
此时,因为大家的到来,玉荞自然要站起来迎接并行礼。礼毕后,她便安坐了。但她一坐下,红莲和秀娟二人却没办法入座。
往日里两个人的位子,如今一个被玉荞霸占了,而且还是上首的位置,叫她们现在该坐哪里?
左边的两张交椅倒是空摆着……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去。
玉荞暗自好笑。
其实,这二人多次见缝插针地给大奶奶使绊子,但做妾第一日起,估计就被立了规矩,就像狗被驯服一样,她们也牢牢记住,在大奶奶面前绣墩已经是体面,正经椅子不是她们能坐的。便是如今敢出言讥讽,却不敢擅自入座。
这不一定是所有人家的道理,但大宅门里,也不需要出去找人评理。
她不过趁着低头偷偷一笑,马上就收敛了表情,严阵以待。接下来,她可是在暴风眼呢。
率先开口的竟然不是红莲,而是秀娟。
只听她怯生生地说:“玉荞妹妹,你坐了红莲姐姐的绣墩,快起来吧。”
玉荞做出冷笑的表情,“秀姨娘,大奶奶的屋子,哪来红莲姐姐的东西,快别开玩笑了。”她一边说,一边用眼尾打量田姿芳。
果然,田姿芳露出颇为愉悦的表情。听到二人大庭广众为位子而争执,不仅不阻止,反而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身为正房奶奶,她最痛恨的除了有人抢夺禹世祚的宠爱,其次便是姬妾连成一片对抗她。现在玉荞如她所愿与两个妾氏扛上,正如了她的意。
玉荞收回眼神,对着愤怒的二妾挑衅,“秀姨娘,你看莲姨娘都没开口,你就着急冒火的,别白白被她当枪使。”
公然挑拨离间。
手段虽不老练,但只要有效就好。
果然,秀娟也察觉到了,先是看了看玉荞,又看了看红莲,退了一步,低头不再言语。
红莲立眉竖眼,“贱丫头,你胡嚼什么?别以为自己升了通房,我就不敢教训你了!告诉你,你还是个奴才,没资格嚣张。”
玉荞觉察到她怒气值飙升,决定不再挑衅。她迅速收起之前嚣张的神态,转而摆出一副害怕后悔的表情,唯唯诺诺道:“莲姨娘,我……我不敢的,我这就起来。”
色厉内荏!
这是田姿芳、红莲和秀娟三人对玉荞的评价。田姿芳暗骂她是个没用的奴婢,仅仅被喝问一句就退缩了。而红莲则是冷笑连连,上下打量了一番玉荞,随即骄傲地仰起头走向座位坐下。秀娟紧随其后,目光湿冷阴毒地扫了玉荞一眼,随后低垂了眼帘。
此时,田姿芳似乎才注意到三人的纷争,皱眉道:“吵什么?没规矩!莲姨娘,今天在我这里你也敢如此喧哗了,要不要我把大爷叫过来,你在他跟前也这般大声嚷嚷一回?”
田姿芳避重就轻,不提玉荞先坐了红莲的位子,只提红莲在主子奶奶面前都敢提嗓子骂人,焉知不是指桑骂槐。
与红莲而言,这便是有意找茬,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大奶奶,我哪里敢呢?要是我真的犯错了,难道不怕您罚我跪几个时辰?上回跪的膝盖淤青,直到现在才好。全靠大爷一直惦记着,给我寻摸好药,不然那淤血青青紫紫的,可就一直长我身上了。”
她说的正是一个月前被罚跪的事情,禹世祚得知此事后,不由分说责骂田姿芳恶毒,没有当大奶奶的气度,“妒”性太甚。禹世祚不过随口一骂,偏偏骂到田姿芳的心病上。
“妒”便是七出之一!
坐实了是可以休妻的。
为了挽回,她才思来想去,忍痛将玉荞送给禹世祚。
田姿芳并不接红莲的话,这时候反而转向玉荞,一脸关怀和善的表情,“玉荞,昨夜里辛苦,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玉荞当然知道田姿芳的意思,她这是准备借机二次敲打两妾,遂配合着说道: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不过是奴婢的本分。”
她一副忠婢的模样,显出绝无半点恃宠而骄的姿态。田姿芳心中暗自满意,面上却冷笑连连,“你是个好的,不愧是我身边出来的。就是有那一起子狐媚魇道的,但凡得了宠,不是告假就是告病,我看不见得是累着了,只不过是在借机宣告天下,你说这种人要不要脸?我都替她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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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红莲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更一阵白。
玉荞心中对田姿芳此话大不以为然。红莲想要宣告天下她前一夜被男主人睡了,她得宠了,这没错。但是除却那份机心,也有一夜疲惫,需要休养的需要。由此可见大奶奶田姿芳本人从未被男主人狠狠宠爱过。
红莲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打心底里嫉妒、憎恨玉荞。但她并未忘记此时最重要的事——离间田姿芳与老爷新宠玉荞。
从进屋开始,她便注意到了玉荞的打扮,又素又俏。此时便噙着笑,不接田姿芳的话,反而扭头越过秀娟,跟玉荞说:“妹妹可是刚受宠的第一日,头上竟只有两根红绳子做装饰,也实在可怜了。你回头到东厢房姐姐屋里来,我给你找几根钗子戴。”
又笑着扭头对田姿芳说:“大奶奶,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田姿芳早前看到玉荞这装扮,心中还觉得她懂事。此时见红莲以此来挑拨离间,气恼不已,还将眼睛瞪向玉荞,看她是否也对此心存不满。
却见玉荞一脸惊慌失措,挥着手道:“不用不用,莲姨娘,我不要的……”
这窝囊摸样,立马打消了田姿芳的疑虑。她转而笑了,道:“哪用你出,再说玉荞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了爷,不打点新首饰头面,反而让她用你的旧物,是何道理?”有对玉荞道,“今儿你就去账上支领十两,首饰衣裳,都置办两套,别委屈了自己。”
才十两,她还以为怎么也会给个二十两的……玉荞心下忍不住暗恨这女主人人设太过小气,但是又琢磨了一下,也好,有总比没有的强。
也算达到了她今日的目的。不枉她一大早这么疲惫,还琢磨做这场戏。
虽然看着没费多少功夫,可是她想了很多啊。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再者她对田姿芳这铁公鸡的脾性深有了解,连笼络通房丫头都只扣扣索索赏两套旧衣裳。万幸她俩长的差不多高,都是不高不矮中等个子。
若大奶奶是红莲这样的高个子,赏下来的衣服裙子得花多少功夫修改才能上身?袖子要修短,腋下要改,裙子也要改短……这许多功夫都赶得上做一套新的。若大奶奶如秀娟这般矮小……嗯不行,长了能改,短了哪里找一样的料子去接。便是真找到曾经做衣服剩下的料子也没法用啊,衣裳过水颜色就变了,自然不能接新料子。
一时胡思乱想,将田姿芳刻薄寡恩的性子吐槽一番,玉荞正要起身谢恩,就听红莲一声“噗”的嗤笑。
她心中一喜,有意顿住谢恩的动作,侧头去看红莲。
而上首的田姿芳,也立起眉横了眼,看向红莲。
被人盯着,红莲半分不惧。她拿起帕子捂着嘴,掩住笑,道:“唉哟,大奶奶勿怪。只是想到前儿才做了一套新衣裳,竟被索去十一两,听到大奶奶说十两能置办两套衣裳首饰,我心中欢喜,可不就没忍住笑了。先前我还跟秀娟妹妹叹这世道光景,银钱太不禁花。求大奶奶快把这等便宜好铺子告诉一声,我二人也去光顾光顾,如此正好节省着点,不用时常找大爷打饥荒。”
红莲这话,犹如两三个巴掌打在田姿芳脸上,叫她脸色又红又白,一时也发作不得。她几个深呼吸,忍了气,露出笑对玉荞道:“是我的疏忽,一贯忙于家事,不如莲姨娘清楚这些,你去支领五十两银子,多了就留着,少了再来与我说。”
五十两!!
铁公鸡拔大毛!!
惊喜来的太突然,连她都没想到。
顶天了估摸能弄到二十两的。
现在从十两涨到五十两,多拿了四十两。
玉荞十分满意,但是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戏得做完,开心要回屋子再偷着乐。赶紧收拾了表情,她一抬头,便含着两汪泪水,起身跪倒在地磕头,“奴婢谢大奶奶。”
连话语中都带着真切感动的哭音,显见有多激动。
这反应让田姿芳满意了,那被迫出了五十两的心痛也稍稍得以缓解。反而是摇旗呐喊的红莲连哼几声,表示冷笑不屑。想到自己争对大奶奶反倒让这小蹄子得了好处,不由懊恼气闷,直扭手绢。
4. 第 4 章
账上领取到银两,玉荞松了一大口气。
第一笔钱真真正正到手了!冰凉凉,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内心多了不知道多少的安全感。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都得要有钱啊!
只是表面上,这笔钱可是赏给她置办衣裳首饰的,该想个什么法子挪了私用?
田姿芳只是嘴巴上说自己忙于家事不懂市价,其实她比红莲秀娟知道的还全面。
一个悭吝抠门的主母,她日常最爱派身边的出去打听市面上的各种价格,打听回来便与府中采买的价格一一对比,若是发现采买价格高于她打听到的,那便勒令负责的管事来解释,解释不清楚,一概赔钱。
折磨的府中诸人苦不堪言。
一则昨天问的价,今天不见得还是一样。二则外头小贩多的很,东家卖这个价,西家卖那个价,以及人家小贩见人下菜,不同人问价得到不同的价格也是难免。三则物有不同,都是鸡蛋还有大小之分,府里采买上等鸡蛋,田姿芳派的人问的最小最廉价的鸡蛋,那价格拿来对比府中采买价格,非逼得人填这个亏空,岂不冤枉!
玉荞可不敢私吞了这银子,做两套细布衣裳来糊弄田姿芳。她得“花”出去,还得花的明明白白叫那三双精明的眼睛看了也没话说。
这个顶多拖延半个月到一个月,到时候总要展示首饰衣裳。过得去的首饰跟衣裳……这个太费钱了,实在花费不起。
得琢磨琢磨怎么将钱偷偷隐匿了,还表面叫人拿不住把柄。
这该如何做到呢?
说到底,还是缺了人帮她。若是此时手里有人,一来可以帮忙出主子,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二来比她方便到处走动办事。
现今看来,第一要紧的还是笼络人手!
何处去笼络?
玉荞细细思索,一边儿往后罩房屋子走,一边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侍弄花草的王婆子,这可是一个胆子肥,钻钱眼里的人物,偷府里的鲜花卖到外头去,钱肥了她自个儿的腰包!
只是怎么悄悄的跟那个婆子搭上线?她身边还有一个跟屁虫,耳报神呢。
正思索着,人才走到门口,却见汀儿一脸气恼的迎上来,见到她便口气不好的告状:“浆洗婆子太瞧不起人,非说家里要先紧着大老爷,大奶奶,两位姨奶奶,没空洗姑娘你的被子衣服,让我们要不等着,要不自己洗!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奶奶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事!”
正愁甩不开这个丫头,这可不正是打瞌睡就来了个枕头。
玉荞心中大喜,只觉今天顺的不行。
她也疑惑了下以前怎么没注意这个细节?不过当时次次反应不一样,有大晚上就被拖出去处理的,有第二天起不了床的,那自然这一日便没有这个后续,后来有估计也没留意。
她要拿这个浆洗的事情拖住汀儿,怎么会遂汀儿的意跑去告状。
但是要做的自然,也不能一下子就得罪死了这个奸细丫头。遂露出一副愤愤然的表情,捏着嗓子,委委屈屈道:“怎么单欺负我,肯定是看我身份比两位姨奶奶都差,瞧不起我……”
然后一边儿说,一边儿伤心,捂着胸口,一副仿佛喘不过气来似的,跌跌撞撞小跑步到内屋,扑倒在床上,“我真命苦,怎么就都看我不顺眼,都欺负我……”
然后便是持续抽抽搭搭,整一个窝囊废物,哪有敢去告状的样子。
一点都不给奸细丫头再劝的机会。
汀儿气的心里骂废物。
但人都哭成这样,她还能如何?光是劝人止泪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更何况鼓动窝囊人打起精神收拾狗眼看人低的婆子们。
而她自己也不敢去。虽然是大奶奶的人,但是大奶奶可不是体恤下人的良善好性主子,她哪敢为着这么点事去打扰大奶奶。
不敢怨大奶奶,汀儿只得再瞪一眼伏在床上哀婉哭泣的玉荞,心里狠骂两句,最后只能含恨抱着被子衣服,去浆洗房里自己洗。
不然能怎么办,一共就两套换洗,若是不趁早洗趁早晾晒,如何能干。
窝囊废物主子,跟了她倒了霉了,要吃这种苦头。
好在她受了大奶奶的命令,时刻监视汇报,往后说不定有机会到大奶奶身边侍候。
……
等她一走,玉荞马上坐起身,脸上干干的,分明一滴泪都没有。
这起码可以绊住那丫头两个时辰。等她洗完,晾晒好,估计都累的不行了,一定会偷偷找地方休息,恢复精力再回来。
如此,她就能开展行动了。
想定主意,玉荞起身,先将十个五两一只的小银锭子藏了九个,又到处找剪子,想从五两小锭银子上铰下来一块。只可惜四处找不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拍了拍脑门,傻了,何必费事。
这岂不是现成的由头搭讪!
想罢,她将银子往荷包里一塞,便关上门,从后罩房左边通道接连花园的小门出去,一路仿佛漫无目的,信步到处走,到处散。做出不知不觉间散到花园的一角,那里开着各色花卉,一个婆子正蹲在地上侍弄花草。
玉荞到此便站住了。
她仿佛看的有趣,站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瞧了起来。
那婆子先也不以为意,后打量着她容貌,以及悠闲的神态,猜出了她是府里正讨论的那位新“姑娘”。如此心中一转,便有意卖好。
“姑娘,可有瞧的上的花儿,我给你剪了,你拿回去屋子里插瓶,摆着赏玩,还有馨香熏屋子。”
玉荞闻言,欢喜极了,拍手道:“那可太感谢了,我方才就眼馋,只是不知道这花儿许不许我们摘的。”
婆子笑道:“一般的丫头是不许的,但是姑娘你身份不一样,自然就可以。”
玉荞闻言,微微红了脸,“哎呀”一声,仿佛还是新娘子般娇羞。
婆子又笑了,心中想着,以她老眼看来,这府中妻妾三人虽然也各有优缺点,但真比较起来,一个个容貌风情都远不及眼前这个丫鬟。说不得,这丫鬟将来还有大出息。
她本就是油滑之人,便想更进一步讨好,特意挑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根枝剪的长长的,抱着道:“你瞧这根上有些不干净,倒要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老婆子不怕脏,给你送屋子里去。”
玉荞心想求之不得。
路上互通姓名,玉荞喊她“王嬷嬷”,她喊玉荞“玉姑娘”。
到了屋子里,玉荞左看右看,为难了,“我竟没想到屋子里连个花瓶都没有,白要了你的花。”
婆子笑了,“这是什么为难的,尽管去库房里要一个,好的她们不敢给,要去问大奶奶。你去要个一般儿,库房那些婆娘知道你屋子里本来就有这个份例,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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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支领,不消去问大奶奶示下。”
这王婆子果然通透的厉害。才这么会儿功夫,竟然都琢磨出她身为大奶奶的人,却并不敢在大奶奶面前多事。玉荞很喜欢她这份精明,笑道:“我跟那些婶子们都不熟,过去了怕嘴拙人笨,说不好话,不然嬷嬷你帮我一趟。”
这婆子正要巴结,别说一趟,十趟都乐意。立时乐颠颠地、抖擞着出去办这事。
没多少时间,她便抱着一个蓝白粗瓷长脖子圆肚花瓶。玉荞见虽然是粗花瓶,但瞧着竟有点古朴味道。暗想王婆子不愧是偷着倒卖花的,知道什么花配什么瓶子好看!
二人一起将花插好,放到花瓶架子上。
“瞧这花儿,可太好看了。”玉荞露出又欢喜又感激的表情,赧然地吞吞吐吐地跟婆子道:“王嬷嬷,我心里想感谢你,就是有一桩事儿,怕你笑话。”
王婆子见她竟然有吐露隐私之事的意思,哪有不乐意听的,忙道:“笑话什么,玉姑娘有什么烦恼,跟我老婆子说说,说不得我人老见识也比你们年轻姑娘多,能帮得上忙。”
此时二人正在玉荞屋子的外间,这里有一张三人做的小圆桌,玉荞请婆子一起坐了,然后从荷包里拿出来那一锭银子来,放在桌子上。
这世上岂有不爱银子的!
那婆子立马就看直了眼睛,看那小锭银子,银闪闪的,好似发光,叫她挪不开眼睛。
玉荞叹气,道:“也不瞒嬷嬷,我刚过了明路,支领了银子,偏我脸皮薄,在帐房里也不敢劳烦人给我兑换些零散钱来,如今想谢谢嬷嬷,还得麻烦嬷嬷再帮我一回,将银子兑换了,才有钱谢婆婆。”
她有意一而再,再而三让婆子帮她忙。她才好送钱感激她。王婆子贪图赏钱,以后岂不是觑到空,就往她身边凑的。
而王婆子本来就是管理花木的,日常来送点花儿草儿的,汀儿也不会起疑。
有这样一个婆子日常过来,那才叫真的长了一双腿,可以出门办事。毕竟大宅院里女眷的腿,那是出不去的。只能借她人的腿来跑。
那婆子闻言,笑了,“这是什么为难的事,姑娘难得信任我,不怕我贪了你的银子,我保管将你的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玉荞将银子推过去,又将自己的顾虑再暗示一遍,“我才跟了老爷,不敢张扬。如今大奶奶虽然疼我,但是大奶奶最是规矩大的。两位姨奶奶瞧着我可不高兴,没事儿都要寻我麻烦,有事儿更不得了。嬷嬷帮我跑腿,别给我惹事,尤其注意避着人……连我屋里那丫头也一并避开,她才跟我,我还不知道她性情如何,不想叫她知道太多。万一她是个多嘴多舌的,岂不是把我的事宣扬的到处都知道?您老说是不是?”
宅子里什么事情没见过,甭管是真是假,哪个女眷没点儿阴私秘密。何况这理由正大光明,小小通房不敢招惹顶头三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妻妾,低调做人,王婆子哪有不应的,满口就答应了。
且王婆子见她竟然不信身边的小丫头,倒要用她办事,如此便不是一次赏钱!心中免不了还盘算起了长久打算,更是尽心。
“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么点事儿算个什么,我虽然老了,可不糊涂,你叮嘱的我都记下,准不给你坏事。”
玉荞见她一副下了军令状一般的郑重其事,也十分满意。
一号下属王婆子,已在彀中!
5. 第 5 章
得到了第一个可用之人——王婆子。接下来,便是将明面上的五十两转移到地下。
这一步如何操作,玉荞已经有了头绪。
过去十几次的经验,让她多少知道了一些古代的事情。
大凡豪族的末代过不下去,没有更多的财路和营生,排场却一时不能降低档次,以至于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这时候能做的便是典当。这等人家拿出来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很多都是瞒着悄悄送出去典当,等着来日手头宽松了再赎回去。
而典当铺要出地方和人手来保管这些物品,还要注意防虫害防潮湿等等工作,除非是不来赎,那是一笔大赚头。但若时日到了,那赎物的金额哪里够这些开销。自然要想法子再赚一些。
如此便衍生了另一种行当。将当铺里收的,再转租出去。自然这得要押金和租用费,不过比起买,不知道要便宜到哪里去。
而玉荞最需要的便是时间,这典当行里随意典两件首饰,两套衣裳混过这些时日。回头缓过劲儿来,再从禹世祚那里弄一笔钱,往后自然越发容易。就如打游戏、创业一般,最难的就是开头累积原始资金。
这般折腾,其实也不过是巳时。玉荞只觉饥肠辘辘,一时又没有汀儿可以使唤,便自己就走去厨房提饭食。
才走到厨房,便听到里头有哭声,她留心一听,忙不迭地站住脚,悄悄侧耳偷听。
就听哭闹的人拍着大腿嚎哭:“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从何处算起,怎么就说我要倒赔二百两银子!把我们一家老小拎起来抖落抖落,你们来看,能有几个钱?非要逼我们凑这么多钱,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刘婶子,快别在这里哭了,闹腾到大奶奶那里,岂不是有一桩罪过?”
刘婶子擂天倒地价哭:“再多几桩罪过又有什么怕的,也就是死了,大奶奶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交不上这二百两,就要将我们送官,告我们奴婢侵吞盗窃主人财物,这个金额,官府不是判死刑,便是笞打流放,我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哪里受的住……”
却听她咬牙切齿,从哭声到恶狠狠的诅咒,“……真逼我到那份上,也别怪我把她的丑事抖搂出来,到时候我死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劝慰的众人只当她失心疯了,生怕回头叫田姿芳拿住,一起罚了。就有人喊着:“刘婶子痰迷心窍,快给她送回家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喧哗,推推嚷嚷,还有拿抹布堵刘婶子嘴巴的,玉荞闪身躲了起来,从墙角望出去,看到一个挣扎的中年妇人,两臂被两个粗壮的妇人死死抱着,扯着走远了。
玉荞心中一动。
这个刘婶子,她恍惚间好像记得曾经听说过,好像一家子被打了一顿之后,家中的一儿一女值钱,叫人牙子卖了,老的送官府,听说衙门判的还挺重。
如此好好一个家就散了,活离死别。最终不过成为府中闲谈间的一个故事。
“两百两……这也太多了。”玉荞皱眉思考。
她浑身上下的家当,扣除准备钓王婆子胃口的赏钱,五十两都不到了。不过她真的好奇这刘婶子口里的“丑事”,什么样的丑事,别不是田姿芳外头偷人了?
要抓到那样的把柄,那她通关游戏有望!
越想越兴奋,玉荞握紧了拳头,心想:不就是两百两,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怎么也得凑出这两百两来!
无论如何,也要挖出田姿芳的香艳丑事来!
“咕噜噜”肚子一阵乱叫。
玉荞饿的腿脚都发软了,此时“丑事”,“两百两”,“收买”什么的,都只能放一放,先把肚子填一填。
强忍着再站了一站,她便一副姗姗然才来的模样,带着笑敲了敲厨房的门,探头道:“厨房里有人么?过了饭点子,能来领饭食不?”
那厨房里尚且坐着两三个人,正低头窃窃私语,讨论刚才刘婶子的事,此时闻到声音,忙止住过来招呼。
一看门槛外头站着的女孩子,那俏丽的模样儿,不正是老爷新的房里人玉荞姑娘!一个个都堆着满脸的笑,道:“姑娘什么时候来,都有饭,就怕过了时候不新鲜,味道没有新鲜现做的好吃,姑娘吃着不要见怪。”
厨房的人虽然客气,玉荞也不敢拿乔。
提起食盒走回外屋,三菜一汤一饭在圆桌上一摆,还温着。她坐下,拿起筷子赶紧三两大口扒拉米饭,填一填这饥饿到疼痛的胃。
虽然饿极,但是她又吃不下许多,几个菜还剩下大部分。
她站起来消食,正想着自己提回去呢还是留着叫汀儿跑腿……王婆子竟然来了。
“唉哟,不巧,这是打搅姑娘用饭了?”
玉荞忙招呼她进来,道:“打搅什么,王嬷嬷快坐。”又见这小圆桌子上的饭菜,正为难,王婆子忙摆手,“不坐了,我将姑娘的银子兑换好了,只给姑娘换了四两散银子并两吊钱,放在身上沉甸甸的,又怕姑娘你记着用,赶紧给你送过来。”
说罢,王婆子先将一包散碎银子递给玉荞,“姑娘,你把银子称一称,看看可是足足四两。”
别说玉荞屋里没有戥子,有也不能拿出来称,只摆着手笑道:“王嬷嬷说的什么话,我请您老办事,就是信任您,再没有疑心你的道理。”
这话中听。
其实王婆子分明是一个偷鸡摸狗藏些零碎的人,但并不妨碍她爱听这种夸她人品好的话。再说这会儿确实为着长远之计不曾动手脚贪污,听的更加理直气壮的舒心。
王婆子见玉荞收了银子,转而又怀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放在凳子上。
只听一声沉闷的铜钱碰撞声音,玉荞打开看,老大一包铜钱,绳子系着,整整一千个铜钱一吊。掂量了下,估摸着有八斤重。王婆子悄悄塞怀里带进来也不容易,即亏得这天气冷大家都穿的多,也亏得她人有点驼背,因此无人瞧她胸腹之间异样。
“还有一吊我藏在园子里,这就再去拿过来。”
她也不啰嗦,立马又去花园将一吊钱带进来。
趁着这点子空,玉荞找到一只旧箱子,里头放着她以前做的各种绣工零碎活计,针头线脑等等,她将铜钱并碎银子都放进去,照样把碎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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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线覆盖其上,以作遮掩。
等王婆子将第二吊钱送来,她让婆子等在外间,进里屋拿剪刀剪断穿钱的绳子,将一半倒入箱子,剩下的原样打结,转身出外间递给王婆子。
“嬷嬷,劳烦您老给我跑腿办事,我也不是个富裕的,这点子钱你拿去打酒吃,别嫌弃。”
她说的好听,王婆子怎么会嫌弃?
偷偷摸摸赚个卖花的几十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哪有这个赏钱拿的舒服。不由老脸开花,笑得褶子都出来了,“这许多,哪里使得,可不敢收!”嘴上如此说,但是手里的钱却舍不得真递还给玉荞,只是也不好意思立马收入怀中。
这哪里是个小通房姑娘,分明是个财神爷。
看看正房,东厢房,哪个使唤人打赏的,一个比一个吝啬。也就西厢房秀姨娘为人大方一点。只是再大方,王婆子也没有门道攀附上去。
如今眼前这一个,可不得抓住了。
玉荞抿嘴微笑,一边儿伸手将那钱往王婆子怀里藏,道:“收着吧,我还有许多事求嬷嬷跑腿。若是我下午再喊你,可使得?”
王婆子忙点头:“使得使得,一万个使得。”
看着时间,汀儿估摸着洗完了,万一她中间回来,叫她撞着二人此刻模样,未免不便。玉荞跟王婆子约了午后时间园子里再说话,王婆子便捂着腹部沉甸甸的半吊钱,小步快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尽头小门之后。
玉荞趁着此时还算方便,赶紧将银钱都收拾齐整,把箱子放在床底下。
做完这些,她也犯困了。
昨夜实在太累,今天上午坚持许久,已经是超乎寻常发挥。现在透支而来的疲惫侵袭而来,不一会儿,就打起呵欠。
她关了门,也懒得收拾饭菜,一则凉了味道不重,二则里外两间有隔断,帘子遮挡。这就拖着步子上床睡去。
这一觉就睡了有一个半时辰。
醒来时,玉荞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犯起了迷糊。
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身上倦倦,床上枕被香软,着实不舍得起身。
只是哪有任性的权利!
她还有许多任务要做,光是今日还有好几样事要办。
跟王婆子还约了见面,不能爽约,掌灯之前要去请安,晚上再想办法溜去见一见那柳婶子,问一问她口中那个丑事。
尤其是那个丑事……若真是田姿芳与人偷情,那简直是老天爷送她金手指——通关捷径!如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一想到这里,玉荞激动地一个激灵,顿时脑子清醒了,身体疲惫一扫而空,赖床的念头烟消云散。
她坐直身体,弯腰穿上鞋子,起身下地绕过屏风,掀起帘子出来外间一看,小圆桌子被收拾干净,这会儿正有一个人趴着睡,不是汀儿是谁。
这倒好,省的她又费劲打发她!
玉荞越过她,将门轻轻的打开,不免还是发出一点木头的“咯吱”声,好在汀儿累极,睡得十分熟,并未被吵醒。
关上门,玉荞看看左右无人,脚步轻快的出小门往园子里走去。
6. 第 6 章
王婆子早已等候多时,遥遥见到她,竟迎了过来。
“王嬷嬷。”
“玉姑娘。”王婆子的声音蜜得像甜。她引着玉荞到花圃一角,那儿摆着两块奇石,表面平滑干净,显然日常就用来当石凳。
王婆子从不知道何处掏出一块卷着的小草垫,铺在石头上,请玉荞坐。
“干净的、全新的垫子,姑娘坐着不凉。”
玉荞道了谢。王婆子还贴心地带了几只桃子递给她,“现在吃桃子还有些早,不是很甜,图个清香罢了。”
这般客气,只怕要耽误时间。玉荞收了桃子,便抓紧切入主题。
“王嬷嬷,上午你在我那儿,我有些话怕隔墙有耳,没敢跟你说。这事儿若是叫大奶奶或姨奶奶知道,肯定会寻我的麻烦。”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王婆子的表情。果然,听到“麻烦”二字,王婆子的神情微微不自然,但眼中却没有显出惧意。
“……不过这事儿决计不是什么害人的勾当,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算盘罢了。大奶奶叫我支领了银子置办衣服首饰,可你想,这宅子里花钱的地方多着哩,桩桩件件,难道都去找大奶奶?少不得自己得留点银钱傍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听得王婆子一个劲地点头,觉得这姑娘懂道理,越发认定她前程无量。
许多眼皮子短浅的丫鬟没见过世面,乍然得宠,不得死劲儿的置办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整日心眼里只装得下男人,哪里像眼前这位姑娘这样心思周全。她竟知道,府中表面上衣食用度一应俱全,但要真正过好日子,还少不了私下多做些打点。
“是这个理,那姑娘是个什么主意?”
玉荞说到这里,环顾四周。二人坐在花圃旁,周围并没有建筑物和假山等掩体,若有人靠近,一眼便可察觉。而即便有人看到她们,也只会以为是在赏花闲聊,确是商量隐秘事的好地方。
“我想请嬷嬷去典当行帮我看两套衣裳,两套首饰,起码要九成新。至于来路,不必拘泥,若有那些犯忌讳但价格极低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不在意。只要东西好、价格便宜,是买是赁,都可以商量。”
王婆子笑道:“这主意好!难得你一个小姑娘想得到。”
玉荞将一方粗帕子包着的两锭银子递给她,说:“这是十两银子,嬷嬷你帮我看着,合适的尽管做决定。回头若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不怪您老人家。”
王婆子一拍大腿,赞道:“真是个利落灵慧的好姑娘!难得你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聪明,还有这样的宽厚心胸。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玉荞谢过她,待她把银子收好,又问她:“嬷嬷,你知道厨房刘婶子家住哪里?”
王婆子将那住处详细说了。刘婶子在厨房当差,府中认识她的人不少。这次出事,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同情,私下里悄悄去看望的人也不少,便当玉荞也是如此。王婆子叹道:
“刘婶子也是倒霉,偏生那天大奶奶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猪肉十文钱一斤。可事后我们都打听了,那肉是头病猪!平常猪肉二十文左右一斤,贵也不过二十五文,便宜时十七八文。厨房账一向混乱,又不是正经账房,哪懂得这些?再说,谁有闲工夫一斤斤地记账?都是到了月末记一笔,那肯定记高的那个数。
厨房里哪有不虚报一点的?刘婶子算是好的了,也不过记了二十二文一斤。就算真说她“吃进”了,也就顶多两文钱一斤。这样算下来,就是从她娘胎里开始欠,也不可能欠府里二百两!这当真是冤屈啊!”
……
打探到刘婶子的住址,也听了一耳朵她的遭遇,玉荞告别王婆子,信步回屋。
汀儿醒了,正里里外外找她,见到她时不由埋怨道:“姑娘这是什么事儿?早上你睡了我出去的,回来吃了又睡,醒了不说叫我一声,竟还往外跑。”
玉荞暗暗咬牙……这奸细丫头,竟还敢当面编排她!这是打算先把她这个主子降伏,将来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哼,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给汀儿点颜色瞧瞧!还得不崩了娇嗲的人设才行!
“这不是瞧你睡得正香甜,不忍心吵你。好了好了,你这个丫头,话也真多,快去厨房里取饭。”
见玉荞说的不软不硬,汀儿却不买账,鼻子一“哼”,甩头就走。
玉荞被她气的差点动了真怒。
不怪她!这游戏也太真实了!这些人物散发恶意的时候,当真能把人气死!每次都要默念:这只是游戏,这只是游戏,她跟游戏里的人较什么真?不傻么!
这一遍一遍默念,硬是念了十来遍,才把心火压了下去。
……
吃过饭后,玉荞带着汀儿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在临水亭子里,她倚着栏杆,看了会儿水中的鱼游弋,遗憾自己没带鱼食,心中默记明日得跟厨房要一份。
慢悠悠地散回去,已经掌灯时分。玉荞让汀儿先回屋收拾,自己一个人去大奶奶处请安。
进了屋,她便看到田姿芳撑着头,一副不甚舒服的模样,玉荞急切地上前请安并询问:“大奶奶这是怎么了?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头疼了?”
田姿芳喘着气,道:“这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吹了风,或者是吃了不克化的东西,总归是我身体不争气,唉……”
玉荞听了急得眼泪汪汪,“大奶奶若是有个不好,叫我们可怎么办?”
田姿芳见她这般反应,略感诧异。她想,这丫头莫非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靠山了?怕没了靠山会被红莲、秀娟欺负?心中暗暗好笑,道:“小毛病罢了,睡一晚就好了。”
说着,她又皱了眉头,叹气,“只是,屋子里这一干丫头,都是些惫懒贪睡的,夜里半点警醒都没有,渴了想喝杯水,还得自己爬起来倒。”
玉荞立马明白了田姿芳的意思。她本来今晚计划问安后回去,趁着夜深溜去刘婶子家……然而,此刻田姿芳想要让她守夜,倒是解决了她另一个苦恼。
禹世祚!
这男人最喜新厌旧。
如今她身为新人,免不了让他性致勃勃。偏生这人天生实力太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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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无力,实在吃他不消。
昨夜她已经应付得十分困难,今天晚上再来一场,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若是借着为大奶奶守夜躲过一晚,即便在大奶奶这里需要夜里起身端茶倒水,也比被男人折腾强得多。
再说纵欲容易缺乏精力……没精力,思考就会变得迟钝。她眼下最缺的就是精力,宅斗看似没有太多体力活,但一天到晚开动脑子,其实非常费劲。
“大奶奶,我夜里最警醒,晚上我伺候您睡觉,有什么喊我一声,免得你爬上爬下着凉,明儿更不舒服。”
田姿芳犹豫了一会儿,勉强答应,“就是大爷那里……”
玉荞低下头,带着几分羞涩,“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大爷哪有不谅解的。”
玉荞其实也真不明白,田姿芳怎么养成了这样扭曲的性格。她把丫头给了禹世祚当通房,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偏她现在又开始不痛快,不愿意禹世祚接连宿在玉荞的屋子里。
这在禹世祚眼里,那就是故意惹他不痛快。
在玉荞看来,田姿芳就是送礼送的不诚心,送到人家家里了,又想拆散一整份礼物,将其中部分带走。
不过与她而言,这正和她的心意,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若是能暂时打消田姿芳对她隐藏的恶意,那简直是两全其美。
果然,晚上禹世祚去了后罩房,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满心期待的他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顿时火冒三丈,十分恼怒。
他立刻喊人问:“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姑娘人呢?”
汀儿唯唯诺诺地回了话,禹世祚听后冷笑不已,但这理由他自然无法去正房理论。此时也没有兴致去东西厢房,他直接甩袖,离开内院,回外院休息去了。
不过欲求不满,这一晚上燥火上涌,直至小半夜……禹世祚在心里狠狠的想了一通明日逮到那丫头,该如何如何调弄她,才算弥补。
……
第二日,玉荞打着呵欠回屋。
一晚上的折腾,她倒是从田姿芳那里学到了不少招数,正好拿来对付汀儿。
这奸细丫头浑然不怕她,两只眼睛恨不得时刻盯着她。如此下去,难保她不留神露出些破绽,给汀儿看出端倪。
若想绝了这个后患,一时也不容易。但让她吃点教训,不敢多管闲事,那倒轻而易举。毕竟天生关系是主仆,虽然她只是姑娘,但明面上汀儿不过是侍候她的丫头。
从回到屋子里,玉荞便开始使唤汀儿,先是喊她打热水,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烫,好容易洗好了,水泼了,又“唉哟”一声,苦着脸喊哪里又弄脏了,需要再打水来洗洗。
这不过是开始,之后任何事情,总是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使唤的汀儿团团转,叫她一刻喘息休息的空袭都不能有。
偏生玉荞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说话也是和和气气,语气里透着几分嗲音,汀儿几番狐疑,又觉得她估计就是个事儿精。如此,心下里渐渐喊苦不迭,到了后来,就开始找借口不进屋,时不时躲到外头去偷懒——正是玉荞的目的!
7. 第 7 章
没了汀儿盯梢,玉荞顿觉空气都清新许多。
下午,她先去园子里花圃旁散了散,跟王婆子闲话两句后,王婆子便跟她讲了昨日看衣裳首饰的进展,细细描绘了一番,玉荞本来目的就不是要打扮自己,并不在意款式样子,只在意新旧、贵贱。
如此一番听下来,有两件衣裳是杭绸料子,一件杏子红撒花长褙子,一件葱绿绣花斜襟袄儿,都是开春至夏之间能穿的。据说是什么犯事人家里出来的,有些不吉祥自然价格便实惠,两件只要八两。
另外,簪子竟然也是同一家的。一只玉簪,一只金钗,作价二十五两。若是租赁,两样首饰一个月共需一吊钱,押金则要十两。
若是同意,那边就开上单据文契,交足银子便可以将东西领出来。
玉荞思索了一会儿,买两件衣服八两,租首饰一个月半两,若是糊弄几个月,加起来不过十多两。余下的三十多两,她便可以用来做其他安排。
这么一想,她已然满意,不想再多事,让王婆子先行定下,但不必急着送进来,等她消息再行动。毕竟,哪有刚领了银子,即不曾让商铺、首饰铺子上门来,也不曾出门去看,就突然从天而降这些衣服首饰的?自然要做足戏码,唱完全场,合适的时候再让衣服首饰现身。
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出一趟门,说不得能借此安排点什么事情。
说完正事,又草草讲几句府中的闲话。临走时,玉荞道:“麻烦嬷嬷回头往我屋里跑一趟,若是看我不在,就对丫头汀儿说一声,便说屋子里需不需要新鲜的花儿,草儿什么的。如此往后咱们走动起来,也不打眼。”
王婆子连连答应,心中暗赞:这姑娘真是滴水不漏,处事精明。
玉荞这边安排完王婆子,心里盘算着是否有错漏,顺便瞧了瞧天色,便径自往厨房去了。
昨日她来过,厨房里那几个人自觉与她也算熟了,见她进来,纷纷上前巴结,开口说几句闲话。一个说道:“姑娘这会儿来早了,不好等,不然再晚一个时辰过来提饭食。”
另一个赶忙打断:“这会儿才走过来,总得歇歇脚,喝口水。”说着,便倒茶递给她。见玉荞并不嫌弃厨房油腻肮脏,态度亲切可人,大家都不禁心生欢喜。
玉荞正是来打听些消息的,她谢过座,接过茶水,喝了两口,随便应接几句婆娘们的闲话,四下看了看,便说道:“往日里还有个婶子,好些日子没见了。”
厨房的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立刻答道:“刘婶子如今都在家。”
玉荞有意不深问缘由,只是笑着说道:“可是刘婶子偷懒了?我还很念着她的手艺哩。”
这时屋里一位妇人接话道:“可不是吗?她做的糯米糕点最是香糯绵软,弹牙有劲。如今我们可做不出来了。”
几句闲话罢了,玉荞正是想借此为铺垫,用不上最好,若是万一被大奶奶或姨奶奶追寻到什么马脚,自然也有理由可以分辨。说罢,她从厨房出来,便朝刘婶子家的方向走去。
刘婶子家并不难找,且如今正是青天白日,家里就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府里当差。
玉荞站在院门口,往里头一瞧,便见院子里一片凌乱。衣服被随意的晾晒在四处,角落里的簸箕堆满了杂物,将倒未倒,地上灰层一层,脏物散乱,显然许久未曾清扫。刘婶子正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抹眼泪,神情愁苦,半点不见昨天在厨房里撒泼的模样。
“刘婶子在家吗?”
刘婶子听到这一道清柔的声音,愣了一愣,随即连忙拿袖子抹了抹脸,道:“姑娘是哪位,这是寻我来的?”
玉荞假装没看见她之前抹泪的模样,笑盈盈地答:“正是寻你的,我从厨房那边来的,听说你这些日子不去当差,偏我很是想念你做的糯米糕点,就想着冒昧上门求求你,能否给我单独做一份,解解我的馋。自然,不白劳烦你哩。”
刘婶子这时已经看清楚自家院门口站着的女孩儿,只见她穿着素净体面,面容干净美丽。便知道这必然是内院得脸的人。听到她说想吃自己的点心,心中犹豫。
若是别人来,她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情给人做糕点。
但是这女孩儿神色温柔,不言不语也面带微笑,一开口更是亲切体贴,自带一份从容的亲密,仿佛她们竟是相熟已久的朋友一般。
又听到她也不让人白做,会有酬谢。
如此往日里的贪财的习性一时上脑,叫她转移了注意力,一时竟将家中这桩大事的烦恼暂丢,着意想先赚这一份赏钱再说。
“这也容易,不过是几把糯米粉,配上姑娘要吃的馅儿,枣泥,红豆家里现成就有,别的只怕一时不便。”
玉荞本就不为真的吃这个点心,岂会讲究。
但是她却要借此跟刘婶子搭话,自然越复杂的越好。便道:“劳烦婶子枣泥、红豆各做一份,我双倍的谢你。”
做下人的哪个不爱听“赏”,“谢”,刘婶子一时竟高兴起来,还露出了些笑容来,请玉荞去堂屋里做做,她去厨房立马做。
“不忙不忙,干等着也无趣,婶子要不怕我偷学,我就去厨房里看看婶子怎么做的,可行?”
这糯米糕点其实厨房里大家都会做,只是刘婶子自己会些巧劲儿,做出来便与众不同。而那份巧劲儿,便是再三教授,也不见得人人能学会,因此她并不怕人看。
刘婶子家厨房自然没有府里的大厨房那般阔大,里外好几间。这家厨房逼仄,两个人坐着,颇有亲密之感。
中年妇人没有不爱聊天的,开心时候聊,不开心也要聊,遇到玉荞这么个年轻姑娘,善于倾听,又看着是怜老惜弱的,自然就产生了亲近之感。加上玉荞有意引导,刘婶子便把近日为何没有去厨房里当差之事一一说了。
一边说,一边退开案台一步,抬起胳膊擦泪。
玉荞听得跟着抹泪不止,“怎生遇到这样的怪事,偏偏哪个糊涂人问了点糊涂消息,不打听打听清楚就告诉上头,上头也不去详查,直接给婶子定罪,这冤枉,如何能受得?”
刘婶子也恨了办事的那个人,以及昏庸狠毒的大奶奶,“焉知她们心里不知道!说不得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摆布了我!”
玉荞吃了老大一惊,“这话怎么说?”
刘婶子说到兴头上,一时没有刹住车,道:“当初我不小心知道了一桩大奶奶的丑事,只怕大奶奶如今站稳了脚跟,打着主意要把府里这些知情老人都给清理了!”
玉荞心中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她原来并没有指望就这样打听到大奶奶的阴私秘密,还想过大不了就想办法凑齐两百两,从刘婶子手中买这个秘密。
若是能买到田姿芳不守妇道这样的大消息!那她等于直接走上了通关的超级大捷径。搞定最难搞的田姿芳,剩下红莲、秀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便是如前两关那样被动应战,那二人不也被禹世祚处置了?
最为可虑的不过田姿芳一人!
她有礼法的光环保护,天然落于不败之地。
想要击破礼法这层超级保护环,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只有以魔法打败魔法,让她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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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踢出去!
一旦离开礼法的保护层,田姿芳只怕是三个人里最脆皮的。
她这人刻薄寡恩,阴毒狠辣,爱使心机摆布人,偏生又拙略的可笑,若不是她占据身份地位,有诸多趋炎附势之人围绕着她,为她服务,只怕随便哪一个姨娘都能抓她一头小辫子将她干倒。
想到此处,玉荞控制心神,不敢打断刘婶子的情绪,就怕她突然冷静下来,不肯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是刘婶子破罐子破摔,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鱼若死网也得破,背后早已悄悄将田姿芳的阴毒之事散播出来,只是听到之人不敢宣扬,闷在肚子里,甚至还因此不敢再往刘婶子家里来,生怕被牵连。
所以这段往事,刘婶子说的一气呵成,并没有一点犹豫。
“……当初我们府上有一位亲戚小姐,因家中没了依靠,便全托我们府上照顾。这位亲戚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性格温柔又可亲,那品格,姑娘瞧着倒与她有几分相似。真的是样样都好,府里上下人人喜爱她。
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她家中无长辈能做主,大爷便给她留意起来,最后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大爷世交家的子弟,家境丰厚、人物出众,门第自然不消说是上上等的……”
越听,玉荞越糊涂。
她以为她要听的是田姿芳的“丑事”……可扯出这么个表小姐,便是有“丑事”,那也是禹世祚的“丑事”吧。
而且这事儿听着,与她摩拳擦掌期待的“香艳”,简直搭不上一点关系。就是正正经经一位闺中小姐长大嫁人的故事。
不过玉荞仍然耐着性子,继续听:
“……府里当下就要准备各色嫁妆。别看是表小姐,可如今既然要嫁大族子弟,又是我们府上世交之家,大爷吩咐下来,嫁妆色色不比正经小姐差。光是打造家具就不知道花进多少钱!一色家具,不是花梨木,就是其他上好的红木,请了十几位最好的木匠师傅连日带夜地赶工,当真是花钱如流水。更不用说各色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当初大奶奶嫁进来带的嫁妆,还不到表小姐的一半!你说,以大奶奶这样贪财小气、心毒如蛇的性子,岂会不眼红、不嫉妒?她又是当家大奶奶,管着府中大小事务,着意从中做手脚,谁又防的住她?又有谁敢去防她呢?
才下过定礼没多久,大奶奶家忽然来了位表兄弟。远道而来,又是亲戚,便时有上门来拜访。谁承想,没几个月之后,府里忽然急匆匆退了亲事,没过几日,竟草草将表小姐嫁给了大奶奶这位表兄弟!
这事儿,府里大部分人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内情。而我当初时常在表小姐院子里走动,却看得明白:分明是大奶奶暗中使了手段,故意调走了小姐身边贴心的丫环,放纵她表兄弟趁机欺负了表小姐。这就是毒妇有预谋的害人之计!”
玉荞皱起眉头,虽然这故事不是她预先想听到的,多少有些失望,但听着听着,也为故事中的表小姐悬起心来,忍不住问道:“这表姑娘与大奶奶并无利害关系,嫁出去也不过是多一门亲戚走动,何以她要从中作这个手脚?”
刘婶子冷笑两声,语气里满是讽刺:“姑娘还是年轻,没见过那样的毒妇罢了。偏是有这一类人,见不得旁人过得好!再者,她贪财成性,怎会不图谋那一大笔嫁妆?当日仓促办成婚事,新妇随新郎归乡,你说那些大起物件带不走的,全都落到谁手里了?”
说到此处,刘婶子又冷笑一声,语气低了些:“再说她那位表兄弟……其中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猫腻,也未可知呢!”
8. 第 8 章
留下一钱银子,提着糕点,玉荞告辞离开刘婶子家。
走在夹道上,她颇为惆怅。
即为那故事里的表小姐惋惜,也为自己白白激动、又空欢喜一场!
原以为抓到了田姿芳见不得人的丑事,顶好犯了七去中的“淫”,直接便可送她回老家。谁料,竟然只是这么一桩恶毒与贪婪的陈年旧事,虽听着可恶之极,却不足以致命。
“果然,这游戏没有金手指!”
玉荞叹气。
没错,从后世人的观点来看,田姿芳犯的“淫”,仅仅是个人品德问题,是她自己跟她老公的事情。但是,恶意操纵别人的人生和命运,做出设计、协助强女干这等极恶之事,已经不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那是刑事犯罪!
按照这个游戏里的道德观念,若那表小姐当时因此羞愤死了,或如今尚无着落,那么一旦将这段事揭露出来,田姿芳必定会受到严厉问责。
只是也只是问责而已!
接下来关禁闭,跪祠堂,抄经书……忏悔个几个月,回来还是府中大奶奶。
毕竟,那只是一位依附而来的亲戚小姐,她才是府中当家大奶奶,正经的主人!
以上惩罚,全建立在表小姐“下场不好”的假设上。可现在,这表小姐已经嫁给田姿芳表兄弟。二人年岁相当,家世相当,婚姻缔结已成。即便过去那些纷乱仇视被揭露出来,也不过是些微瑕疵罢了。而且,根本没有实际证据,刘婶子仅凭自己对诸多细节的观察作出的结论,田姿芳一句“焉能知道这不是刘婶子挟私报复”,便足以消弭所有影响,压下此事。
所以今日算是听了个寂寞。
并没有什么实际进展。
放慢脚步,玉荞借着重复性的一步一步路子,来梳理思绪,整理目前形势。
第一,田姿芳地位仍然稳固,还无法撬动。
第二,红莲和秀娟目前并未有动作,但是这一次要想办法盯着,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三,收获办事得力的王婆子。刘婶子一家,虽然没有提供她想要的信息,但是以刘婶子对田姿芳的仇恨,若是能揽在手里,说不得是一员大将!
只是一个月内凑齐两百两……还是再想想。
第四,银钱目前还算够使唤,但是若想办更多事情,还需要更多银子。
第五,奸细丫头汀儿还得时不时给她点好看,不然她盯梢的老毛病不定又要卷土重来!
第六,卖身契在田姿芳手里,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得想办法销了贱籍,成为良民。
第七,男主人禹世祚!
想到第七,玉荞就头疼欲裂。晚上田姿芳肯定不敢再喊她去守夜了,那她晚上就要面对这个男人。
她在拿捏这个男人的度上,一直很费心力。轻了重了都不行,更糟糕的是一个不小心被他缠上,她行动如何自有方便?可是又不能失去他的宠爱,没了宠爱还谈什么宅斗?
说曹操曹操到。
玉荞正烦恼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完夹道,过穿堂,步入园子。她心神全在脑中所想之事上,无心留意周遭,直到经过假山时,突然被人猛地从背后抱住,捂住了嘴巴,拦腰拖入了假山洞中。
她惊骇欲绝,拼命挣扎。
就在她吓得几乎无法呼吸时,才听到脖子处传来闷闷的笑声。
“是我,小东西,别踢了。”
禹世祚!!
这个贱男人!!
玉荞气的要死!
她真的被吓坏了。被禁锢住,她一时都忘记了这是游戏,当真以为自己受到侵害,恐惧到无以复加。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玉荞气的嘴巴张张合合,真想一拳打死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不行……她不能硬来,只能压抑怒火,用眼泪表达情绪。
“呜呜呜……人家吓死了……大爷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吓我?我差点就晕厥过去了……”
见她哭了,禹世祚才微觉有些小愧疚,拉着她坐到假山内的石椅子,将她揽入怀中安慰。玉荞扭了半天,拗不过去,最终只能窝在他腿上,心里气得要死。
这安慰她还不忘占便宜!
那只手,到底在摸哪里啊?!
被他这样乱摸着,玉荞哭不下去了。很快,她开始感觉到身下的不对劲,瞬间浑身毛骨悚然。以此人的不要脸程度,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更不要脸的事情。
可她不想啊!
即使是在游戏里,她也不能破这种底线!
玉荞当即想要起身。
她试着使了下劲,却发现男人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使她动弹不得。
男人已经在她脖子又闻又亲,肌肤一碰,俱是灼热非常。
玉荞害怕了。
她不敢再矜持,努力装出一副不懂男人意图的样子,道:“大爷,奴婢缓过来了,不害怕了。我也该回屋了,这个点汀儿大概已经领了饭食回来……呀……你,你……”
不知不觉间,玉荞声音开始颤抖了。
禹世祚声音都仿佛充满了炙热的意味,“小丫头,昨晚儿欠了爷的,现在先给爷疏散疏散。”
此时此刻,玉荞不得不妥协,硬着头皮提供另一则方案。“这里不行的,求求大爷,回屋子,回屋子好不好……”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
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一阵闷哼声过后,玉荞再不敢出声。只是她虽然安静了,却控制不了男人的喘息跟其他令人羞耻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整个过程,她用尽所有的意志力紧紧闭上嘴巴,死死咬着牙,生怕露出一点声响。她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脖子,就这个姿势坚持了近半个时辰。
等她彻底可以下地时,她的腿已经软的跟面条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直。
她根本没法下地。
她的狼狈,进一步取悦了男人,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禹世祚觉得女孩儿美丽妩媚之余,还很娇憨。可是玉荞却觉得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对她体能轻蔑的嘲笑与对自己能折腾她到如此地步的骄傲和满足。
*
回屋子打发了汀儿,玉荞躺在床上,还在生气。
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是不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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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没有监管机构管一管这种过度的色情元素?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憋屈。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出一口气!以卵击石,那鸡蛋砸石头上,石头也要被黏的灰头土脸!
只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田姿芳真有奸情可供她揭发……给禹世祚戴一顶绿帽子,叫他尝尝丢脸的滋味。
又恨又气,但是禁不住肚皮着实饿了。
她支起身体吩咐汀儿,“你去厨房看看,再领一份饭食来。”
方才刚回来,就被汀儿抱怨她回来晚了,饭食凉透已经“处理”掉了。玉荞心知肚明,估计是久等她不回,汀儿自己吃了。
汀儿撩着帘子,站在内外间门口答话,“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去不是白给奚落?这会儿灶上都烧着水,哪有空的灶眼给姑娘你做饭?”
玉荞运气!
本来就一肚子火,汀儿这夹枪带棒的话,就跟滚油扑过来一般,玉荞腹内熊熊烈火燃烧!
忽而,就在怒火燃烧之中,她脑中还有一丝清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这主意一举三得,好处多多!!
机会一闪而逝,不及细想,她不再犹豫,去抓这短短须臾空隙的时机!
玉荞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动作干脆利落,一把扑向汀儿,直接几巴掌打在她身上,“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整日里给我甩脸色,满口子没上没下的酸话!我告诉你,今儿我但凡还容你,我就不是人了!”
虽然玉荞现实中没有打架的经验,但在宅斗过程中,她耳濡目染,看过不少撒泼骂人的场景,各种脏话狠话。此刻嘴里一连串话劈头盖脸砸向汀儿,流利十足!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谁给你的脸皮在我面前摆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坏心思!你也配?!”
其实玉荞知道汀儿没有存攀附禹世祚的念头,但是她还非得这么冤枉她不可……总不能说我知道你是个奸细丫头,大奶奶派过来监视我的吧!
汀儿被她又打又骂,一时懵,一时呆,反应不过来。直到后脑勺、背上、胳膊上,生生吃了玉荞几巴掌,才痛的回醒过来,反手去推攘玉荞,口里辩解:
“你冤枉我,我没有!我要告诉大奶奶去……”
玉荞此时完全没有平日里软糯温润可欺的模样,凶巴巴的气势十足,还从眼神中射出熊熊怒火,“没有?你当我眼瞎吗?你这张脸摆的比姨奶奶们还酸,你还不是主子呢?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是你主子!”
玉荞的气势,当真犹如夏日里的一场暴风雨,汀儿本强自撑起来的那股子气一下子被打散了,此时有些心慌害怕,竟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怒叱!
“住手!”
玉荞早已眼角余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一直装没看见,此时才一副惊吓的松开手,后退了几步,而汀儿见门口不知道何时站了一群人,田姿芳、红莲、和秀娟都来了。
汀儿“哇”的大哭,小跑几步,扑倒在田姿芳面前,“大奶奶,你要给我做主啊,玉姑娘无缘无故打骂我……”
9. 第 9 章
玉荞一直觉得禹世祚很奇怪。
他本人是武将,每日里舞刀弄枪。
但是,他偏爱娇俏柔弱的女子,最厌恶女子显露出强悍、泼辣的一面,尤其不能容忍打架。在他面前打架,等于打掉他的所有性趣。让他间接听闻,那大概是降低他一半的性趣。
玉荞打架的目的,可不是准备让他彻底厌恶自己。她只是准备给他降降温。
主要目的,还是彻底解决汀儿这个隐患!
虽然这丫头现在很不起眼,但是她时刻跟在自己身边,可以察觉出她的行踪;两间屋子,她若是每日里细细查看,总会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而且,即便她暂时找不到可疑之事汇报,回头起了疑心,将自己时常单独活动的事报给田姿芳,那岂不是又会引起田姿芳的疑心?
她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推进,不可能因为畏惧被汀儿发现,而停止行动。因此,搞定这个耳报神便成当务之急。
打她一顿,想必她自此就会产生畏惧心里,不敢太过放肆。时日久了,她自然会意识到县官不如现管,暗地里不说投靠自己,也不见得敢过多透露自己的事情给大奶奶。
再者,与汀儿打一架,往后汀儿跟田姿芳说她坏话,只怕田姿芳要先疑心她在捕风捉影,甚至有意挟私报复。
如此这般,便让汀儿无其他路可走,自然会在她身边安分下来。
她又不是要跟汀儿处一辈子。
不过眼下,一众人都聚在了田姿芳的花厅,禹世祚也被请到上首罗汉塌上坐了。瞧这架势,仿佛是三堂会审。
不止汀儿会哭,玉荞也拿帕子抹眼泪哭诉汀儿奴懒脸酸欺主。
“……分明是欺负我不是个正经主子,瞧不上我,大奶奶,您还是将她调走吧。我一个奴婢,哪里配使唤人?没得自己找不自在。”
汀儿气的脸胀红。
她倒是想偷懒,但是昨儿还被迫洗了屋子里的床褥被子,现在手还酸着,这指控安在身上她冤屈的很。
“……大奶奶,玉姑娘分明是撒谎。我尽心尽力服侍,她从没给个好脸,今天更是突然发疯打人,现在还要冤枉我的不是。求大奶奶明察,不然奴婢便要被她冤死了!”
二人自然各有各的理。
那听的四个人,难道在意她们谁更有理?
红莲、秀娟不过看内讧的笑话。田姿芳却笑不出来。
一个玉荞是她安排的通房,一个汀儿还是她安排的人。她本意是要汀儿成为玉荞的心腹,往后便能时时洞察,方便掌控。如今二人闹成这样,这安排便是白费了。
偏偏大爷也在!
她昨日假装头疼,这会儿倒真头疼了,可偏偏这会儿还不能显露出来。
禹世祚已经脸色非常难看。
他厌恶姬妾撒泼野蛮,可是更无法容忍奴婢欺主。尤其是眼前被欺负的还是他的新宠,安排奴婢的人是大奶奶,这奴婢还口口声声让大奶奶为她做主……简直不知所谓!
他的脸色,也叫田姿芳看到了眼里。不敢再犹豫,她拍了塌几,骂汀儿:“作死的丫头,你是看你主子年轻脸嫩,就欺负她不成?她便是骂你几句、打你几下出出气,你做奴婢还敢不服气?”
田姿芳虽然是在骂汀儿,但话中也连带地指责玉荞欺负人的意思。
玉荞又捂着脸,“呜呜呜”的放声大哭。
“我哪敢骂她、打她出气。她不来骂我、打我,我已经心满意足,只求往后能过安生日子,别每天指桑骂槐,丧气歪声的挤兑我。”
闻言,禹世祚冷笑不已,问田姿芳,“你就是这样管奴婢的?”
田姿芳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心想:全怪这丫头不争气,也不指望她了,了结了今日这场无谓的官司再说。想毕,便喊人来:“拉这个欺主的奴婢下去,掌嘴四十,打完了去玉姑娘门前跪着,什么时候姑娘消气了,她再起来。”
禹世祚勉强满意。
他看看此时堂中一团乱糟糟,一个个面目都俗不可耐,殊无半分可怜可爱之处。就是新宠,下午有的那几分可怜可爱趣味,这时也消失殆尽,叫他起了腻烦之感。
他沉下脸让田姿芳好好管理内务,一抬脚就走了。
*
后罩房门口。
汀儿正跪着。
一个小媳妇子提着食盒,走入屋子,经过她时,斜眼打量了她一眼。
汀儿羞耻的低下头,试图遮掩脸上的伤口。
小媳妇进屋来。
就见一个女孩儿坐在屋子里的圆桌子前,手拖着下巴,正发着呆。
见到她。
玉荞立马笑着站起来,“快放下来,辛苦李姐姐。”
此时的她,脸重新洗过,面带笑容,精神奕奕。叫下人们看了,便知道她在主子们面前有面子,一场闹腾,却没吃亏。
李银家的忙笑道:“姑娘快坐下,怎生这般客气。”
说完,便一份一份把饭菜取出来。
闹腾过后,田姿芳随手点一个院子里当差的小媳妇给玉荞临时用着。
玉荞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李银家摆饭时,入里屋抓了一把铜钱。
出来塞到李银家的手里。
李银家的不妨竟有赏钱,手里捧着铜钱,又惊又喜,”嗳,从何说起,跑一趟腿,就拿姑娘的赏钱,怪道都说姑娘是个大气量的!”
这自然是不走心的夸。
不过玉荞也爱听。
李银家的夸了又夸,走出门口时,还不忘“呸”汀儿一声,骂了一句“没长眼睛,烂心的丫头”。
汀儿今日受这么大一场委屈,背后的大奶奶完全不为她做主,现今玉荞还给别的下人赏钱,自己脸颊肿的跟猪头似的,当着众人被掌掴,以后府里都知道她是被主子厌弃的,还有什么前程。
越想越伤心,禁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
玉荞不为所动,安坐把晚饭吃了。
大半个时辰后。
李银家的来收拾碗筷,玉荞指了指一盘没怎么动过的点心,道:“把这盘留着,给汀儿吃吧。”
李银家的不由叹道:“就那个不要脸黑心的,也配姑娘你待她这般好!”
玉荞眉宇间淡淡愁绪,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只能担待着些,只望她以后都改了。”
这戏唱到这里,也该结束这一天了。
玉荞免了汀儿的跪,又暗示李银家的带着点心去看望汀儿,自己这边随意洗漱一番,便上床歇息。
而汀儿那个丫头,在今日这场大教训,李银家的晚上再关怀并教导一番,想必也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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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该怎么做才能过得好。
一夜安眠。
晨光大亮之时。
玉荞在昏暗的被褥枕头之间蹭了又蹭。
又是想赖床的一天。
但是不行,卯时请安!
叹了口气,这日子,可何时是个头啊。
玉荞只能起身。
她这里一动,那边帘子外就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
玉荞“嗯”了一声。
汀儿才敢掀开帘子走进来。
只见她将自己拾掇的整整齐齐,唯有脸颊还肿胀着。这时挤出讨好的笑容,“水打好了,我伺候姑娘洗脸。”
玉荞点点头。
洗漱、穿衣,梳头发,一切收拾妥当。
玉荞才对汀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了,以后好好当差,若再有旁的心思,我可不饶你!”
她态度冷肃,言语锋利,与之前娇柔之样有别。
汀儿哪会琢磨她的变化。
她如惊弓之鸟,不仅不觉得这话严厉,反而觉得是重新接纳她之语。
一时眼眶湿润,拼命点头。
“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姑娘。”
玉荞心想,暂时不用担心这个奸细丫头了。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重新有不安分的想法……那只能见机行事。
问安完毕。
妻妾照例一阵你来我往,暗戳戳互相攻击。
玉荞回到屋子。
她今日要出门看衣服首饰,请安时提了,田姿芳自然无异议,随便点点头答应了。
玉荞准备带王婆子出门,正好汀儿脸肿,李银媳妇也有其他差使,不能长时间走开。
带王婆子出门,只需要王婆子自己跟管园子的管家媳妇说一声便可。这管家媳妇是禹府老人,只认一个主子,就是禹世祚。对几个女主子的态度,那是哪个都不投靠,但也不得罪。
自然,她对玉荞也一视同仁。
因此,王婆子不过去,不过一说,那管家媳妇上下打量了王婆子一番,取笑了句:“靠上这一位,有眼光。”
她说的并无心。但凡是新人,都能的她这么一句话,反正好话不要钱!
王婆子呵呵笑着,出门就“呸”了一声。
就看不惯这态度。
不也是个奴才!
汀儿见玉荞不仅有李银家的使唤,还有一个王婆子备用,心中升起危机感,同时又隐隐认识到自己之前当真小瞧了人。即便是个通房丫头,正经主子称不上,也多的是人巴结。
这正是玉荞要的!
有竞争才有危机感。
汀儿被派过来伺候一个奴婢,原来一心为自己叫屈。如今这么一瞧,她的位子还多的是人抢呢。
往后她还得努力,才能保住她的位子,别管以后还要不要给大奶奶当奸细,起码表面上就得好好的表现。
只要她摆正态度,当一个奴婢,那玉荞就好使唤打法她了。
有了畏惧之心,一个丫头再敢行背主之事,心里负担也要重上很多。光是后果,就够她掂量的。
从昨日来看,就知道一旦闹腾出来,受罚的第一个就是她!大奶奶不仅不护着她,还要率先罚她去跟大老爷交代。
10. 第 10 章
花了两个时辰逛完王婆子推荐的裁缝铺、首饰铺子,俱都是大店,掌柜的和伙计都十分客气专业。这样的大店,人来客往,只问不买也不用愁人家缠着。
走完了流程。
马车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坐在车里,玉荞一时颇有些犹豫,好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
满大街的店铺、商铺,可惜没一处是她能去的。
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伸手去掀帘子看外头。
人精王婆子看出来玉荞还不想回府。
她暗忖:作了大户人家的女眷,安享富贵,自然要守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贫家女为着生计,没有这规矩,但齐整点的上街被人乱看,甚或调戏,风言风语,也自有另一种烦恼。
王婆子眼珠子转了两转,想到了主意。
“姑娘难得出来,不如回家里走一走?”
玉荞一愣。
“家里?”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婆子说的是丫头“玉荞”的家,不是她现代的家。
再一想……好主意啊!
只是她脑子里只有很简单的信息。田家,家生子,大概住址……希望不要露馅。
田家住在田府后巷一带的低矮屋子。马车停在巷子外头,玉荞赏了车夫二钱银子,外面用饭,自己领着王婆子踩着脏污的地面往里走。
王婆子见玉荞略皱着眉,仿佛无法十分确认一般辨识着经过的杂乱小院、破旧房舍。直到听到一个洪亮的嗓子带着惊讶的语气响起,二人停住脚步。
“是……是荞丫头回来了!”
在她们前方十几步远,一个粗布包头,二十五六年纪的妇人端着木盆,站在门口,眼神正不住的盯着玉荞的脸看,又打量到了她的身上,再移到王婆子身上。
玉荞犹犹豫豫的开口,叫了声:“嫂子……”
这妇人大喜,“真的是荞丫头。”她转头叫,“妈,荞丫头回来看你了。”
喊完,把木盆就在门口一放,过来拉玉荞入屋。
玉荞的嫂子和母亲田老娘都没有差使,日常就在家里照顾家务。
王婆子识趣,不肯进屋,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矮凳上,田嫂子给她倒了杯茶水,另外抓了一把瓜子叫她打发时间。
屋内,一张破旧的木桌,四张凳子。
玉荞眼尖,注意到一只桌脚垫了木块,才稳住了这张摇晃的桌子。
田老娘拉着玉荞的手哭:“我的儿啊,自大小姐把你要过去,一去就是两年没消息,可想死我了。”
田嫂子上完茶也不走,问她:“你在大姑爷府上,怎么今儿能出来?”
玉荞想到自己被安排做了通房,估计这边还没有消息。
她琢磨了一下,露出羞涩的表情,道:“我……我如今在姑爷房里侍候,今儿是出来做衣裳、打首饰,想到平日里也没有机会出门,才借机会回家一趟,见见妈和嫂子。”
在禹府喊老爷、大爷,到了田府,自然是喊姑爷。
田老娘和田嫂子不由又惊又喜。
其实家中女儿这模样,她们早猜到不是落在田家爷们屋里头,便是叫小姐带走笼络姑爷。只是迟迟没有消息,以为失了着落。
这会儿听到确定了名分,自然又惊又喜。
田老娘跟田嫂子双手合十念佛。
田嫂子想到小姑子回家,竟还有老婆子陪着,想来这是正经有点身份的。笑着道:“我就说荞姐儿有前程,不必担心,妈你偏自寻烦恼,动不动就哭一场,这不,眼泪都白流了吧。”
田老娘嗔她:“我能不哭?若是荞姐儿跟着二小姐走的,我每天都笑,偏生跟的大小姐,让我日夜都悬着一颗心。”
田嫂子也道:“可不是,荞姐儿自小是二小姐屋里的,早定了跟二小姐出阁。偏大小姐霸道,临出阁前指名道姓非要加一个荞姐儿做陪嫁,老爷太太最后竟还依了大小姐,惹得二小姐大哭几天,每每回家来,还问起荞姐儿呢。”
玉荞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她是临时被田姿芳带走的……那是不是她的卖身契还在田家?
想到此处,也顾不得再寻个更妥当的机会,直接就问了,“妈,嫂子,你们知道我的卖身契在谁手里?当时大小姐突然闹腾,家里是不是也顾不上把握的卖身契给她?”
田嫂子奇道:“卖身契在田家,还是在大小姐手里,这有什么区别?你问这个做什么?”
田老娘担忧地道:“荞姐儿,你可不能心大,做不该做的事。”
玉荞眼珠子一转。
她拿出帕子擦眼睛,“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妈,嫂子,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性子?若是二小姐,我怎么也不会问出这个话来。还不是没办法,才回家来找你们问问。”
田老娘顿时心疼了,可还是胆小。
田嫂子机灵,心想小姑子敢问卖身契……这不得宠的根本想不到这一茬,肯定是得宠了。这一得宠自然威胁到大小姐地位,大小姐便拿卖身契打压小姑子。
“这事儿好办,府里的人我也熟,花几天功夫,请人吃几瓶酒,还有什么打听不出来的?”田嫂子说到这里,面露难色,“就是家里哪有那个闲钱请人吃酒?妹妹你看……”
玉荞会意。
她从荷包里取了二三两散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田嫂子面前,笑道:“钱不是个事儿,这点银子不知道够不够。若是少了,你回头再跟我报,一定不敢让嫂子亏空。若是事情办好了,还有再谢嫂子的。”
田嫂子大乐,不待田老娘阻止,已经伸手将银子一收,揣入怀中后,便对玉荞笑着道:“就按姑娘说的办。”
说完了正事,田嫂子又去洗果子与玉荞跟王婆子吃。
玉荞想到昨儿听到的禹家那位落魄依附而来、匆匆远嫁的亲戚姑娘,想到田家是世仆,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便将这位表小姐跟田家的表少爷一问。
果然田老娘跟田嫂子知道这人。
田老娘道:“那位表少爷,以往时常在我们府上走动。他父亲因病去了,他跟他老娘扶灵回乡安葬。他爹做的七品京官,素来也没什么进益,就老家有些田地。后来他攀上了禹姑爷家的小姐,大家以为他会依附禹姑爷在京中找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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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娶了亲又回南面去了。”
这也是玉荞知道的,不过从田家这边听起来,又能知道原来田家也对表少爷回南面感到意外。
挺有意思的。
虽然感觉在外面折腾了很久,回到禹府,其实才酉时。
这次虽然也过了饭点,但汀儿乖乖的提了饭,还在外屋收拾了一个小炉子,热着水。
用过饭,玉荞心中忽然有些发慌。
仔细一想,并无任何疏漏。
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
她想到自己疏忽什么了?
当时大奶奶田姿芳将她给禹世祚,来分掉禹世祚对红莲的宠爱。而与此同时,田姿芳正在派人查红莲她爹她哥哥的账目。
她家里管着禹家京郊的一处庄子,每个月都会送产出到府里,诸如各色五谷杂粮、山野货物、鸡鸭、猪羊鹿狍等。年底再交一笔田地出息贩卖之后得来的银子。
但凡庄头、管事之流,多少都会扣留些油水。不要捅出来都好,但若是有人着意在背后收集证据,呈给主人家看,那肯定就落不到好了。
若是红莲还得宠,禹世祚还会给几分面子,轻轻处理。
偏偏有了玉荞这个新欢,禹世祚早把红莲丢在脑后。
如此一来,那红莲与她家自然没有翻身余地。
得想办法提醒红莲,不能让她这么早就垮台。
玉荞吐了口气,重新躺下来,抱着被子,缓解刚才忽然心惊肉跳,受到过度惊吓的心脏。
只是怎么提醒她?
肯定不能暴露自己,得找个合适的方式。
汀儿肯定不行,她目前顶多中立。
王婆子虽然好用,但是距离让她知道自己忌惮大奶奶的时候还早了些。
刘婶子……倒是可以借她的口一用。
次日,玉荞又借机去了一趟刘婶子家,送了她十两银子,请她尽心教一教糯米糕的做法。
刘婶子自然知道自己方子不值这个钱,可家里急着凑钱,便厚着脸皮收下,当真细细的与她教授。
而玉荞也在不经意间,将大奶奶对付红莲姨娘,派了人去查红莲娘家账目的事情说了。
刘婶子不由动了心。
若是能跟红莲姨娘交易这个消息,说不定两百两一口气就凑成了。
……
玉荞的屋子在后罩房,与正院隔了一层,不过正院里侍候的人多,仆妇婆子丫鬟进进出出,一点风吹草动,底下人都知道。
她这几天都无心做别的事情,一直关注东厢房。
等了两三天,都没异样,心中隐隐焦躁起来。
就在她快按捺不住,想要再走一趟刘婶子家时,她听说红莲姨娘告了假,要回去看看生病的老娘。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了。
红莲一定已经从刘婶子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找理由回家去。
这事情办妥,玉荞才有心关注别的。她想了下,已经两三天,差不多是时候让王婆子将典当铺买的衣服、赁的玉簪金钗带进来,只说前些日子去逛铺子定下来的,如今做好了。
11. 第 11 章
本来不过是为了省下银子移作他用,可没想到王婆子带进来的衣服竟然如此好看。
杏子红美到叫她心醉。
葱绿也是清新粉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这王婆子!
看着就一个粗婆子,别说,眼光贼好!
穿上新衣服。
玉荞美美地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这游戏自然是她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穿上古装汉服,真的好美哦!
困在游戏里小小的福利!
哎!
可惜她小小通房,没有大穿衣镜!
多少有些遗憾。
既然新衣服上身了,自然不能浪费。
玉荞眼珠子一转。
心中已经想到了主意。
趁着美美的,要去找禹世祚卖乖,要钱!
她其实对禹世祚本人没有什么太过讨厌的情绪。基本上就是当成了一个游戏里的情趣道具。
大部分时间她也得到了快乐,只是她很讨厌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讨厌不讨厌的,她也得维系好这段关系!
不能真的听之任之。
这时代的男人,面对的诱惑实在、实在太多了。
满满一府邸的适龄丫鬟,漂亮求上进的永远是大多数,那些不求上进的才是异类。毕竟跟个贩夫走卒、奴才小厮,难道这辈子就有尊严体面了?自然是在豪门内宅安享尊荣富贵,才更有女子的尊严体面。
这种观念下貌美丫鬟们自然力争上游,千方百计要勾引家中男主人。
外头的诱惑更不用说,秦楼楚馆的妓女、风流寡妇、暗妓、狐朋狗友家中样的小戏子、乐女等等,如何数的清楚。
总之略冷一冷无事,不能真的彻底降温。
等他有了新欢,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游戏前几次不是没遇到过。一旦被抛下,那她这种没挣上姨奶奶名分的,简直不要太惨。直接又被打回原因……不,比一般丫头还可怜。
正好还有道具。
玉荞找出刘婶子那里做的糯米糕。
已经放了几天,肯定没有新鲜的那么软糯好吃,但是天气还凉爽,并没有放坏,还可以拿来一用。
用送糕点的名义,玉荞算好时间,知道是禹世祚衙门回来的时候,到外书房求见。
好在禹世祚心中还有几分留念,将她放了进去。
见了她,分明将她上上下下好好欣赏了一番,口里却冷冰冰的说:“没规矩,到外院来做什么?”
玉荞暗骂他假正经!
刚才视线灼热的,她都觉得发热了。
算了,跟个假人计较什么?说不定就是个大数据设计的AI假人嘛。
她露出笑容,抬起手里的小小食盒,道:“老爷,我给你做了糯米糕,怕你不进后院,见不到你,才给你送了来。”
禹世祚觉得好笑,心想你是什么排面上的人物,你做的还非得让人领情吃了?这个丫头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有些不耐烦的说:“放下吧,没事回屋子去,别老出来,叫外院不相干的人看了你的脸去。”
玉荞咬牙切齿。
忍了!
食古不化和花心风流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自己兴致来了几个时辰都等不了,硬拉她在假山做有伤风化的事。
现在满口正经。
是不是她一个丫头,还得给他立个贞节牌坊?
美不死他!
硬生生忍下了涛涛怒火,玉荞继续挤出笑容,款款几步走上来,将食盒放在阔大的书案一角。
她可不想真的送了东西就走。
好容易来了,哪能白来。
玉荞四下一打量,笑着道:“我来给老爷磨墨吧,常听戏文里说,红袖添香,你看,我今儿就穿了红袖子!”
说着,抬高手,给禹世祚看。
只见杏子红下露了一截皓白肌肤,比玉石更暖,比牛乳更白。
禹世祚一时看住了。
狠狠的多看了几眼,待想伸手去摸一摸这肌肤,对方却收回去了。
不由暗骂:这丫头,来勾人来了!
玉荞笑盈盈的,问他:“老爷,你说是不是呀!”
禹世祚确实被勾住了,心痒痒,说道:“你这袖子确实香得很,熏了什么?你再过来,让我仔细闻闻。”
骗她过去,她才不傻。
玉荞笑嘻嘻的不仅不走近,反而绕到书案对面,这样与禹世祚隔着书案,她伸手去磨墨,“人家要干活侍候老爷写公文,没空跟老爷玩哩。”
禹世祚吃她不消,再忍不住,丢开公文,上前来捉她。
玉荞吃了一惊,她可不敢真招惹他,这可是外书房,人来人往的。
丢下手上的墨条,吓的“啊”一声叫就要跑。
禹世祚怎么可能让她跑得了,三两步追上来,老鹰捉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
书房放置了屏风,屏风后有一睡榻。
禹世祚抱着玉荞在其上咂嘴好一通亲,上下其手,享尽美人娇态。
玉荞气喘吁吁,小拳头捶在禹世祚身上,对武将来说不痛不痒,挠痒痒一般,还被当成了情趣。
气的她好容易得了自由,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不叫他继续。
一边喊着:“再不能乱来,老爷分明欺负我是奴婢出身,欺侮我。”
她赶紧先给他扣个大帽子,防止他乱来。
果然,禹世祚听到她如此说,确实冷静了点。
玉荞乘胜追击,“呜呜”几声开始哭,“我知道我出身下贱,可我也是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跟了老爷,老爷怎么能这样轻看我。呜呜呜……”说道黄花大闺女这样的字眼,玉荞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可是这种字眼,这样的话术,对禹世祚就是有用啊。
她都感觉到他差不多冷却下来了。
禹世祚见玉荞哭成这样,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想着自己也是过分了,毕竟是个好姑娘,又是个伶俐乖巧讨人喜欢的,不忍她继续伤心,沉着脸训斥她:“胡说什么!老爷哪里看轻你?家里上面除了你大奶奶,二姨奶奶,三姨奶奶,往下就是你了。”
玉荞简直被气笑了。
好嘛,哄人,还得列一遍他后院所有的女人!
真的是……服了这个游戏。
禹世祚见她哭声顿住,以为她听明白了,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背,道:“你乖乖的,以后自然有你的好日子,现在早了点,往后时机合适,老爷给你摆酒,叫你做个正经的四姨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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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
玉荞见好就收。
一个是小闹腾就够了,再闹腾要起反作用。
另一个是真的不想再听封建大男人的甜蜜情话。什么叫“正经的四姨奶奶”!真的是谢谢他给与这样的恩赐和尊荣啊!
闻着怀中女孩儿身上的幽香,禹世祚见她脖子的发丝一时全拨到一侧,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发丝尾部的一点点绒毛,他手指有些发痒,伸出一根指头去摸那绒毛。
玉荞正趴在他怀里调息呢,不妨脖子上被人挠了痒痒,怎么忍得住?立时就“啊”地一声,怕痒怕地笑起来,还从禹世祚怀里蹦跳出来,往地上跑。
跑远几步,才回过头来愤愤然道:“老爷不要脸,好好说着话,做什么趁人不备挠痒痒!”
从她突然叫一声,到发笑,再继而逃跑,禹世祚当真一点准备都没有。
直到被她无端指责,才晓得发生了什么。
一时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一场书房十分香艳的亲热,结束的莫名其妙。
接下来,禹世祚正经让玉荞磨墨,玉荞还嘟嘟嚷嚷说“老爷最爱欺负人”这样的话。禹世祚自然不理这等女儿娇痴之言,知道丫头不识字,也没有避让她,直接看公文写回复。
玉荞惊讶的发现,繁体字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认,她慢慢看,除了少数一些字笔画实在太多不认识,竟基本能看懂。
如此依偎在书案上,竟不觉得疲乏。
待禹世祚办完公事,外头问哪里摆饭,禹世祚让人摆在外间,人来之前,先叫玉荞入屏风后略作避让。
这是要留她吃饭了。
玉荞有点犹豫。
她不知道只有他们二人吃饭,她要不要站着侍候。
一直犹豫到下人摆好菜,离开,关上门,禹世祚示意她过去。
外间桌上摆了两副碗筷。
玉荞心想:不得了,游戏里自己奴婢做久了,奴性都出来了。这吃个饭,竟然都犹豫起来。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真的这个时代小心翼翼求生存的人。我可是来去匆匆,速战速决的攻略者。
想罢,再不犹豫,利落的入座。
这倒让禹世祚皱了皱眉。
真是没规矩的丫头,这是仗着他宠她呢!
回头得得寻个时机,好好教训一下。
眼下,先吃饭吧。
这顿饭吃完,玉荞想到被假正经色胚老爷打断的计划。
她其实是来喊穷的呀!
现在可怎么扭转回去。
想了一下,她决定走直球。
下人来清理桌子,并送上香茶。等人出去关上门,玉荞从屏风后出来,喝了两口茶,突然哎哟一声。
禹世祚看向她,“怎么?被烫了?”
玉荞抬着手臂,展示袖子,眼泪汪汪,“老爷,我新做的衣服,被茶水溅到了。”
禹世祚不解,“茶水并不会留污渍……”
玉荞“呜呜呜”盖过他的声音,“我花了好多银子做的衣服哩,都花完了,衣服坏了,我就没衣服穿了……”
她“呜呜呜”的声音不断,禹世祚听得头疼,轻叱道:“好了,不过是件衣服而已,爷给你再做几件。”
玉荞达成目的,哭声顿时止住。
12. 第 12 章
玉荞生怕禹世祚吩咐田姿芳给她重新做几套衣服。离开书房前,各种做作、演绎,表示不敢麻烦大奶奶,不敢让姨奶奶们知道,怕她们吃醋。
不意外,禹世祚很吃这套。
这男人嘛,就爱听后院妻妾为自己争风吃醋。
不过,要不伤大雅的。
真闹腾起来的吃醋——那是妒!女子身上会被批判的品德。
而他,小丫头有这样的担忧,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外书房中便有一匣子的银子。
玉荞探头看他开匣子,只见里头除了小银锭子,竟然还有官制大元宝。小银锭子是市面上银楼制的,大多是五两,十两的规格。而官制的银元宝,则是五十两,一百两的定制。银闪闪的,不要太好看!
游戏里待久了,她也跟这个时代的人差不多,见不得银子。
因为一见到,就要着眼迷心迷!
眼见禹世祚伸手抓两个小银锭子递给她,玉荞捧着小银锭,嘟着嘴,“老爷真小气,大奶奶都给了五十两……”
其实,后院女眷的月例才不过二两。她从田姿芳手里拿到的五十两,是一次性的,以后没有其他大事,轻易拿不到大笔钱财。
不过不妨碍她拿这个来刺激禹世祚。
她不敢说自己看得透男人的劣根性。反正就她自己而言,那也是非常受不得激的。
果然,听到“小气”二字,禹世祚脸一沉。待要发作,又觉得跟个小丫头计较,有失身份。待要分辨,又觉得堂堂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还要跟个小丫头分辨几个钱,才真落了小气。
只能没好气地再从小匣子里,拿了一个大元宝递给玉荞。
玉荞瞬间眉开眼笑。
“谢谢大老爷的赏赐。”
禹世祚磨牙,“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没有规矩,爷要好好罚你。”
玉荞点头如捣蒜,娇滴滴的在禹世祚身上蹭了蹭,不过绝对不敢给他蹭出火气。
在男人关上匣子之时,她已经轻快的后退两步,福了个身,“老爷,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去大奶奶屋子里问安。”
*
玉荞从垂花门进到花园,用古代仕女的优雅步伐身姿,却走出了蹦跳的轻快之感。
她嘴里小小声哼着歌。
迎面若是有人,立马闭嘴。
经过抄手游廊之时,她总觉得有人在盯她。
停下来。
后面、左边、右边,仔细看了又看,并没有可疑之人。
不由挠头。
难道是自己敏感了?
怀心思太多,整天憋着一肚子坏水,准备实施各种阴谋规矩,所以心虚了?
说到阴谋诡计,玉荞想到一桩事。
府中有内外库房,内院按月从外院领取一总需要的费用,这一桩事情,前些年大奶奶嫁进来,便慢慢攥到手里,由她手下亲信具体执行,她本人亲自过问。
而三姨娘秀娟的家里,却管着每年四次裁制下一季新衣,房舍的帘栊帐幔更换,是一项大开销。
本身这时代,布帛都能当钱用。富贵人家,动辄更换衣服、帐幔、纱窗,负责的人可以评定是否过旧需要淘换,或者收起来到季节再用。这里头涉及的猫腻有多深,那过手的钱财就不是她这样小打小闹,从禹世祚手里撒娇耍痴弄个六十两,而是动辄几百两的利益!
一年下来,贪污个四五百两不是问题。十年就是四五千两!
秀娟家里,府里头给拨了一个西北角的院子,不大,就七八间房子住着。但是她家在距离禹府一个时辰远的地段,置有三进院的大宅子,呼奴唤婢,别提多威风了。
这也是前几次游戏里,大奶奶捉到的把柄,递给她,让她当着禹世祚的面揭发出来。有她领头攻击,禹世祚对秀娟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全家都送了官,赃款追回,人通通按律处置。
现在想起来,大奶奶为什么不亲自将这事儿捅给大爷呢?
大胆假设,一个人抓到了大把柄,却非找完全不相干的去捅破……可以说是惧怕随之而来的报复。
只是据她对田姿芳的了解,她可不是会害怕报复的人!
排除这个原因,那,有没有可能是心虚?
秀娟家管了这么点事,就贪污这么多。身为管家大奶奶,田姿芳有没有可能贪了更多?
以前玉荞想不到,是因为她有现代人思维的局限性——夫妻共同财产。
这时代可没有夫妻共同财产这回事!大奶奶的嫁妆是她自己的,大爷的是大爷的。
更明确的说,禹府在京中的产业也不全是大爷的……那是禹姓一族之人的!
大爷有权利调配祖产上的产出,可任何银子的去处,都要有名头。没有名头支领,这些收益出息都得记在公账上,等未来金陵的太爷去了,分家分到部分,才算是禹世祚的。
如此一来,自然人人都想办法从公帐上捞银子到自己口袋。
玉荞怀疑,便是禹世祚也捞了公中的银子自己花用。
但禹世祚姓禹,他能借名头挪用钱去京郊买个庄子行猎、游玩。不代表他能允许妻子挖他禹家的墙角!
禹家明面上给妻妾的,吃穿用度全包以外,不过是大奶奶五两一月,姨娘二两一月。
偏偏一个拿着五两一月的人,经受管着动辄千两的事,如何忍得住手不腾挪截留一点?
就比如她支领的五十两置办衣服首饰,那都是府中本来就有的定例。
田姿芳可不会为了她,而额外破例。但是,若那日只给她十两,大奶奶是不是也可以写上五十两,另外支取的四十两便入了她私人口袋。
毕竟她就是管家大奶奶,除了禹世祚,谁敢查她的账?
而禹世祚无缘无故,自然不会去查妻子的账。
再者,一些账目根本扯不清楚。
她去支领钱财,也并未要求她签字画押之类的手续,全是账房自己写上,盖章,她连探头看一下,管事的媳妇都十分不悦。
如此一来,假若当真一笔笔对峙,账本拿出来,分明写了某人某年某月支取一百两修葺屋檐,其实那人只领了一半,但他如何证明?
零零碎碎,集腋成裘,大奶奶若是从中捞取,一定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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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才会感到心虚,不敢做任何事情,引起禹世祚联想到这一方面。
估计连用这种招数对付姨娘秀娟,都是出自于不得已。
……
玉荞想着,突然都觉得怀里的六十两银子不香了!
她死乞白赖,就从禹世祚那里弄到六十两。
抠的不行!
可他那一妻二妾,不知道从他家里刮到多少油水。
说不定大奶奶、二姨娘、三姨娘,随便哪个人的私房拿出来,都比他有钱!
哎,她这个只能从抠门男主人身上捞钱的,自然就是底层的底层喽!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再一次看到银灿灿的大元宝之时,烟消云散。
五十两的大元宝!她还是第一次摸到,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钱!
大元宝的体积放入箱子,显得那些小银锭子都娇小起来。不过大的有大的憨态,小的有小的灵巧,她都很爱。
小小数一下,上次衣服首饰花掉了八两半,押金十两,田家留了三两,零散小钱花出去一两多,还剩下二十七两,加上今天拿到的六十两,一共八十七两。
玉荞每个月月例比照姨娘二两,不过她还没有领过。
嗯也不指望那个钱,只够日常打赏的。而她要办的事情,区区这点打赏,还是无法利诱人去办的。
不过手里这些钱,倒是让她又蠢蠢欲动,想要做点什么。
……
这个想法,萦绕在玉荞脑中十来日。偏生这一段时间,竟什么有用的进展也没有,唯有听说刘婶子交足了银钱,补上了厨房采买的亏空。
她家里那边又要了一遍银子,玉荞让王婆子送了十两过去。
有银子勾着,田嫂子怎么地也得使出本事来。
这日,她坐在屋子里发闷,长长叹气,只觉自己实在不是个聪明人,都玩了十几回游戏,若是换一个人来,早就大杀四方。
偏偏她志大才疏啊!
还好十多天里她又去了两趟外书房,从禹世祚那里分别弄到三十两、五十两。如今一共一百五十七两。
她正躺在床上思考、捋思绪,怀里抱着她新收拾出来放银子的小钱匣,姿势是侧躺着,屁股朝外脸朝里。
正试图从千头万绪之间寻到一点灵光,忽然就听门口一阵喧嚷,汀儿阻拦人:“你们干什么呀,姑娘在里头歇着呢。”
“大奶奶喊玉姑娘,别拦了,赶紧地去喊,别叫大奶奶等!”
这声音听着来者不善。
玉荞心中一紧。
赶紧坐起身,手中动作快速地把匣子扣好,塞进床底,起身掀起帘子出来。
“怎么了?”
只见来通知的仆妇一只脚本来踩进来了,被汀儿拦着,半边身子还在外头,此时冷笑了下,道:“玉姑娘,快过去吧,大奶奶在等你。”
玉荞想了想,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该不会是三番两次去外院找禹世祚,被大奶奶的人看到了。这会儿吃起醋来,找她麻烦?
想想,也无计可施。
先去瞧瞧她要说些什么。
13. 第 13 章
此时,正房的花厅。
田姿芳冷着脸,坐在上首。有意思的是,下头三张绣墩现今撤了一张,看来大奶奶的意思,要认真审她。
她笑着站着堂中,“给大奶奶请安。”
田姿芳语气仿佛寒了冰,开门见山,问她:“玉荞,听说你今天去外院找大爷。可有这回事?”
玉荞正在想该如何回答。
就见田姿芳的贴身丫头怜儿柔柔地开口:“姑娘可别撒谎,秀姨娘的丫头刚好看到哩。”
田姿芳一拍塌几,“还有没有规矩,谁许你去外院找大爷的?”
玉荞见此时也无其他好法子,捏了自己的大腿一记,眼泪汪汪认错,“奴婢错了,奴婢想的岔了,以为只是去给大爷送点心,不碍什么事。往后记住,再也不敢了。”
田姿芳幽幽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以为我是真生气了是不是?刚秀姨娘过来告状,我告诉她,是我派你去找的大爷。我护了你一次,可护不了你两次、三次!你若是下回行事莽撞,再被秀姨娘,还是红姨娘逮到了,我就得罚你了!”
玉荞一愣,不想是这样的一个转折,一时不知道田姿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田姿芳招招手,怜儿见玉荞没有领会大奶奶的意思,上前来将她拉过来,按到榻上另一边——禹世祚常坐的位置。
玉荞瞬间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坐到一只烧的正热的炉子上。
烫,烧的慌,叫人坐立难安。
大奶奶这般殷勤,肯定有所图啊。
田姿芳摆摆手,挥退了所有的丫环。
这会儿榻上没有塌几,田姿芳倾身靠近她,拉着她的手,姿态亲密极了。
“玉荞,你是我的人,我巴不得你多跟大爷亲近。只是家里人多,我这个大奶奶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道多受气。”
田姿芳如此姿态,显然要说的不是寻常话语。
玉荞心下念头一转,也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我自然知道大奶奶的好。我也与大奶奶说一句,我跟大奶奶是一条心的。”
田姿芳如此姿态,显然要说的不是寻常话语。
玉荞心下念头一转,也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我自然知道大奶奶的好。我也与大奶奶说一句,我跟大奶奶是一条心的。”
玉荞以为自己说的十分谄媚,却不知道并不够。
田姿芳心中微觉不快,心想你一介奴婢之属,我可以屈尊与你仿若姐妹,你怎么敢用这口气,仿若自身是府里有什么地位的人物?
不过是连姨娘都没挣上的玩意儿罢了!
也就是如今要用着你,才叫你今日能大模大样在我面前嚣张。来日看我让你怎么死!
玉荞此时察觉有些不对。
因为大奶奶对她露出更加和善温厚的笑容。
田姿芳是略显富态的圆脸。这长相与豪富官宦人家奶奶的身份颇为相称,偏生长了一双与红莲相像的一双极精明的眼睛。
这眼睛长在飞眉凤目的红莲脸上,便合成一绝佳绝妙的泼辣美人长相;长在田姿芳脸上,却破坏了她原本圆润温厚的气质。
如此,每当田姿芳做出和善的表情来时,总显得不够恳切、真诚。叫人心中略感不自在,甚至进而产生防备心理。
偏生田姿芳本人并不察觉,每每还要以和气当家主母示人,要买人恩义。
“玉荞,我是有心护着你的,奈何这院子里就有两个人见不得你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秀姨娘这般派人着意盯你,今儿还是小事,我也给打发了。她如今摸清了你日常行动、作息,难保往后不起意害你,甚至无中生有,栽赃嫁祸。到时候我哪还有本事帮你呢?唉!”
玉荞听着,心说快了,这是要露马脚了。便跟着推一把,气愤愤道:“大奶奶,我也恨得很,这秀姨娘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只跟着红姨娘后头当跟屁虫,没想到背地里是这么个阴狠毒辣的毒蛇!只恨我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她是正经姨奶奶,我拿她没办法!”
见她上钩,田姿芳不由心中畅快,拍了拍她的手,道:“正经姨奶奶又如何,她跟你一样奴婢出身,如今住着西厢房摆出一副主子模样来了,我们不若想个法子将她打回原形,也去了后顾之忧,你看如何?”
玉荞听着频频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奶奶可有什么计策?”
田姿芳见她入彀,便将自己发现秀娟家中贪污府中财物一事托出,又道:“大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往日里就因为我严了一些,便勒令我不许苛待她二人。如果我将这事与大爷说,只怕不见起效。如今你是大爷心肝儿肉,设若你去与大爷一说,保定立马就有效应。”
玉荞心中喊说:“来了。”
她眼中露出一点跃跃欲试,面上又一副犹犹豫豫,正把胆小懦弱的人设维持住,道:“这……这,若是最后没把秀姨娘扳倒,那她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废物!
田姿芳心中暗骂。
这没用的东西,倒跟家中二妹一模一样,果然奴形随主。
“你怕什么,再怎么样,我才是主子奶奶,有我护着你,她还敢翻天不成?”田姿芳眉头一皱,语带威胁地说道:“难不成你不愿意为我办这件事?”
前面她还口口声声是为了玉荞自己,这时却千万不对后语,露出真实目的。
玉荞心想:我即使不够聪明,但这个大奶奶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对上她,自己倒是重拾信心!
“怎么?叫你这般为难?”田姿芳此时眼神变得冷冰冰的,噙着叫人胆寒的笑,又道:“看来你只怕秀姨娘,不怕我呢。”
玉荞瑟缩了一下,道:“大奶奶,奴婢答应了。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田姿芳这才缓下脸,重拾温和的口气,“这就对了,我们主仆一心,东西厢房那两个又有何惧?将她们都赶出去,只你我二人,往后再没有你害我,我害你的勾当,岂不是好?”
玉荞闻言,露出神往的表情,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从田姿芳屋子里出来,玉荞感觉后背竟然不知道何时沁出一身汗,湿濡濡地,晚风吹过,越发寒冷,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大奶奶,即便知道她何许人也,这一番谈话,也仍然让她再一次为诡谲人心而胆寒。后宅争斗不见动刀,却分明要害人性命,害的还不是一条。
只是她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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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了。
卖身契没拿到手一日,她便不能让红莲、秀娟两位姨娘倒台。但是大奶奶这里应下此事,也不知道对方耐心有多少,能容她拖延多少时候?
唉。
这种游戏,当真不适合她。
以后出了这游戏,这辈子不要再碰费脑的。
不过如今大奶奶求她办事,她也借机祈求允许出入门庭,去绸缎铺子里寻些料子、绒线、绢花等等。
大奶奶自己本身容貌体型限制,一贯不愿意多费这些心力,只往端庄一路走。所穿不过枣红、绛紫、蟹壳青一类的颜色,常年只叫外头送进来罢了。如今见她这般好装饰,心中微有嫉妒,却并不怀疑玉荞是要借此出府办事。不过警告她莫要招摇,便答应了。
借此机会,玉荞回屋子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就带着王婆子出门去田家。
巧的是,田大嫂还真从人嘴里套出了一些消息。
“妹子,你瞧我废了多少劲儿搭上府里管人事的,你给的银子全花费花进去,一分没多不说,我还倒赔不少。我想着妹子你是敞亮的人,我回来告诉你,你肯定要给我补回来的,这才放心请人喝酒吃饭……”
田大嫂要表功,玉荞再急着听消息,也要让人将功劳苦劳先表述一番,才能切入正题。
“嫂子自己花了多少?我双倍补给你。”她笑嘻嘻的,毫无芥蒂,并不追问开销详细。
田大嫂见她这模样,心中当真信了自己这小姑子发达了!
“听说当初大小姐、二小姐嫁妆都在准备着。你原就是二小姐身边侍候的,身契早就给了二小姐。后来大小姐临嫁前突然要你陪嫁,虽然夫人同意了,但是二小姐拗着不肯依。夫人也不敢强逼,最后你人虽然跟了大小姐出门,身契其实还在二小姐那,随着她嫁去郭家了。”
天呐!
玉荞当真是没想到。
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感叹一番?自己身份一个小丫头,一张身契竟然藏着这样的曲折故事。
这不是搞笑嘛?
她成了禹世祚的通房丫鬟。其实她法律归属上,属于郭家田氏。
玉荞揉揉脸,自己都怕自己表情太扭曲了。
“那郭家是什么来头,家里是干什么的?”
田大嫂还真知道。一来当初自家小姑子要去郭家,田家人自然要打听一二,也好心里有数。二来这次知道后,又特意再去探听一番,正好用来跟小姑子邀功,也好得更多的谢银。
正要细说,忽听院子外有声音。
田大嫂知晓小姑子的打算有些不得见人,听着音是府里的一个老媳妇,待要让玉荞避一避,就见她已经转身进了田老娘睡得屋子。
那老媳妇在院子里跟田老娘搭话,闲聊。
田大嫂口里突然一声“坏了”。她想到院子里还有一位小姑子带回来的老婆子。
“您老是哪位,怎么从来没见过?”
田大嫂忙疾步出来,却见王婆子正回答那老媳妇:“是早年的亲戚,许多年没往来。这不正好跟着我家孩子打这个方向来办事,顺便来见见。”
田大嫂“呼”了一口气出来。
还好还好。
14. 第 14 章
那老媳妇是前阵子田大嫂百般笼络的一个人。这人本身没有什么才干,但女儿争气,嫁入府中大管家家中当儿媳妇。因此府里管着要紧处的人与她几分脸面,由她引着,田大嫂才得到玉荞卖身契的切实消息。
田大嫂今日时时请她吃酒,那老媳妇又不知道田大嫂已经完成任务,只说这两日怎么突然不见了?老媳妇贪嘴,又好那一口酒,少不得上门来谈谈情况。
田大嫂心里暗骂了数句“饮马尿的老货,这是吃老娘的吃上瘾了”,但是此时家中小姑子还在,只能好声好气打发她走,约了明日一起吃酒。
不过这老媳妇来一趟,到让田大嫂更有理由跟玉荞要钱。
她苦着脸,对玉荞道:“你瞧瞧,为了你的事情,现如今招惹了这么一个人,若是撕破脸,我们家得罪不起她。若是这么顺着她,我自己哪里有钱供她吃酒的?”
玉荞如今有钱,阔气的很,不屑一笑,“嫂子,钱算什么,你不必怕,尽管请她吃,瞧瞧她还能说些什么府里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留心听,记下来说给我听。”
她一副对钱、对田嫂子小气模样瞧不上眼的姿态,反倒是让田嫂子越发欢喜,连连点头,“妹子怎么说,就怎么办。嫂子都听你的。”
而后又扯回到方才未聊完的郭家,完了,又道:“说起来,郭家姑爷与咱们姑爷,交情好得很,听说时常在一处吃酒消遣。”
田大嫂这个“咱们”姑爷,真让人心里发笑。
一语双关,乍一听还以为禹世祚是田大娘的女婿。
玉荞假作不知,就让田大嫂过过嘴瘾,她若是能更加尽心尽力,岂不是更好?再说不过就是个游戏,她又不用真的谨慎做人。
回府的路上,玉荞还在琢磨。
郭家大爷,还是田家二小姐……从哪个人入手更合适?毕竟只是游戏,她脑中只有很简单的设定,一切有细节的记忆都是从她进入游戏之后才开始的。
所以大家都说田家二小姐待她很好,可她脑子里没有细节、情感,实在没有底气。
若是从郭家大爷入手,他与禹世祚是好朋友,说不定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能拿到卖身契。
只是有一个隐忧。禹世祚拿到她的卖身契,万一又交给田姿芳?毕竟从他的角度这就是妻子的陪嫁,只是出嫁之时手续不全,如今补全手续,他有什么理由扣着不给妻子?
王婆子见玉荞有些神思不属,便想讨她一笑,说道:“玉姑娘,你猜今儿是什么日子?”
玉荞不怎么走心的“嗯”了一声。
王婆子也不需要玉荞回答,笑着道:“你说稀奇不稀奇,今天是秀姨娘和红姨娘家的好日子。红姨娘的兄弟要娶秀姨娘的小妹,往后这两位姨娘娘家便是亲家哩。”
玉荞睁大眼。
哎呀,这可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前十二次是她不知道呢,还是没发生?
若是这是前十二次没有发生的,那只怕与她透露消息给刘婶子,进而从刘婶子传到红姨娘那里的消息有关系。有没有可能这二人感受到威胁,所以想要联合在一起对抗田姿芳……甚至她?
毕竟在二人眼里,她是田姿芳旗下马前卒。
若是这样……玉荞心中升起警惕之感。
在她这里,自然是偷偷暗地里送消息给红姨娘、秀姨娘,以保全二人,不叫她们倒台太快。可是她们不知道,现如今联手要反击,只怕要从她入手。
如果真如此,她岂不是冤枉死了!
如此一想,越发有些坐立不安,道:“王嬷嬷,你想个办法,最近多加留意红姨娘和秀姨娘的人,看看她们有些什么举动。”
王婆子闻言,也警惕了起来,心下思忖这红、秀两位是旧人,肯定恨极新人。她才巴上一个手松的靠山,指望着靠山长长久久,哪能就让人来破坏了,不由心中比玉荞还紧张,还要敌视。
“姑娘想的周到,我最近一定多留心。”
王婆子回去一留意,竟然还真的叫她发现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玉荞原来是丫头是并不惹人注意,她虽然被大奶奶带着嫁过来,但并不受重视。只把她闲置在那里,既不留她在身边侍候,也不给她安排具体职务。如此,玉荞便有些闲暇四处走动,确实认识了内外院不少的人。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偏偏这几日,忽然便有些风言风语。说玉荞姑娘当差时跟外院一小厮走的近,没想到突然被大奶奶许给大爷,不然这会儿那小厮都要进来求恩典。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连互换了汗巾子、月下偷会等等细节,竟然都描绘的栩栩如生。
王婆子听得心惊胆颤,只觉事情真大了!再止不住,哆嗦着去跟玉荞汇报。
她的腿很快,但是红莲、秀娟的腿也不慢。二人越过田姿芳,直接告到禹世祚面前。禹世祚面如冰霜,听得额上青筋暴起。武将怒气勃发,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势,红莲本来告状告的兴起,见此,声气竟弱下来。
等田姿芳带着玉荞赶来,见此情状,不由心惊,疾步向前道:“大爷,不能听她二人胡乱编排造谣。”
红莲冷笑:“怎么是我们胡编,满府的人都在传,我们不过是怕大爷被人蒙骗了,才告大爷一声。”
秀娟在旁边点头,“若是假的,怎么连传言里的小厮都有名有姓,分明是真的。”
二人显然有十足底气,噙着冷笑,看田姿芳跟玉荞要如何辩解。
田姿芳狠狠瞪了玉荞一眼,心内一转,已经有些弃车保帅的打算,道:“我一日日的琐碎事极多,常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底下的丫头却有疏于管教。”
又冲玉荞道:“你自己跟大爷解释!”
玉荞心中大骂田姿芳这人太没用!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上场。禹世祚的眼神冰冷无情,浑然没有嬉戏恩爱时的柔情。
反正是游戏!眼前这几个人都是人设!正常人哪有情绪转变这么极端的。她厚着脸皮,含着泪水,直接上大招:“大爷,奴婢清不清白,您最清楚了!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话喊得,在场另外三个女人脸皮都抖了几下。
而女人们觉得肉麻,男人去觉得呀。禹世祚想到二人的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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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缓和了许多。
秀娟见状,自不容许玉荞两句话就将这事压下,道:“这亲亲抱抱的肌肤之亲,难道就不是私相授受,男女私情了?”
这话又刺激的禹世祚脸色下沉。
玉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贼住脏,捉奸捉双,没有平白无故说几句就要毁人清白的。也别扯什么帕子,汗巾子,我屋子就一个丫头,没空看着门,指不定有人进去偷了拿了。大爷若是不信我,我就被冤死了!”
禹世祚见她哭的真切,心中一时又犹豫起来。
秀娟也急了,更进一步:“大爷何方将那小厮叫来,一问便知真假。”
她一定要禹世祚喊人来,玉荞自然不能答应,哭哭啼啼,哽咽着说:“想必是套好了话,做足了准备,到时候帕子、汗巾子应有尽有不说,只怕连我的肚兜……”
“肚兜”俩字一出口,就被禹世祚一拍桌子打断,“住嘴!一个个还有完没完!”
禹世祚恶狠狠瞪了口无遮拦的玉荞一眼,但心中已然有些信了玉荞的话。这若是陷害,一个通房丫头又不是主子奶奶,屋子里就一个小奴婢,贴身物品被偷出也不奇怪,如此喊人来问反倒如了那些人的意。
但是,空穴不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他自然还是要查的。
***
这游戏简直气死人。
玉荞气呼呼扑倒在床上,用力锤了几下被子,又翻了个身,仰看帐顶。
她正郁闷,听到外屋一阵吵嚷,又只听“啪”一声巴掌声,汀儿“哇”的哭了。
心中着实气恼。正准备起身,就听有人劝解,小小闹剧便压下来。
而另一头,禹世祚找人查了一番,果然是有这些谣言,也找出一块汗巾子,一方手帕,但有玉荞事先说的那番话,这些证据在禹世祚眼里,便说服力弱了些。
只是他不喜房中人的名字跟家下人扯到一起,因此冷落了玉荞几日。
这几日,玉荞吃了来自田姿芳、红莲、和秀娟三方的奚落,腹中累积一肚子的气恼,让她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暴怒。被游戏的NPC……或者这个游戏本身欺负,她非得好好反击一番。
反正可以重来。
她让刘婶子暗地里收集田姿芳贪敛家财的信息。又让田嫂子跟郭家田二小姐联系上,知道二小姐初一十五会去烧香,到那一日,玉荞守株待兔。
田二小姐叫田沁芳,看到她,先是惊讶,而后了悟,露出莫名的微笑。
玉荞心头莫名紧张,“二姑娘。”
田沁芳拦住她行礼,“瞧你这模样打扮,我哪还能受你的礼。”
玉荞心中藏事,并无心里应酬,说不了几句,便道出来意:“二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田沁芳早在见到她时,已经明白她的来意。她对这事颇乐见其成,能给长姐添堵,更看一场好戏,何乐而不为。
玉荞不料这事这么容易,从庙里回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第二日,田沁芳果然守信让人送来了卖身契。
直到她去销了奴籍,心头石块大松。
15. 第 15 章
又过得几日,田姿芳开始明目张胆逼迫玉荞去禹世祚面前揭露红莲和秀娟家中的勾当。
她咄咄相逼,而红莲和秀娟亦是刻毒,一招不管用,便有第二第三招。
玉荞权衡之下,到禹世祚面前揭露。
“……这绝对不会有假,红姨娘的首饰盒里珠玉黄金,几百两都不止,光是家里的月例哪里够她开销。还有秀姨娘家的大宅子,她们如何存的下这些钱来?”
禹世祚自己常年还缺钱,听到妾氏如此贪污,气的站起来踢飞桌子,找刀剑要去砍杀二人。
玉荞见他狂暴化,吓的哆嗦起来,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杀了。
就见他拔了剑,往内院冲过去。
先是一脚踢开红姨娘的院子,那首饰盒一打开,果然是满目辉煌闪耀的珠宝首饰,别说几百两,怕是要上千两!
果然是贪污了。
红姨娘吓得两腿哆嗦,待要扑上去抱住禹世祚的腿哭求,又怕那锋利的剑当真朝着自己砍下来,将自己砍的粉碎。
最后只敢抱着也瑟瑟发抖的丫头,边躲边哭喊:“老爷冤枉,老爷息怒啊!”
而西厢房的秀姨娘早就吓得快要失禁,让丫头锁门,千万别叫大爷进来。
秀姨娘家如何禁得住查,禹世祚派人往那地址一查,果然如此。立马将她一家子上下不由分说绑了送去官府。
二妾一下子通通倒台,田姿芳得意不已。
玉荞却开始担心。这次又如上一次一样,红姨娘和秀姨娘先垮台,那么田姿芳又会趁着几个月后大爷出公差,将她提脚个卖了。
她要在田姿芳行动前,先有动作。
没多久,田沁芳让人递信约见寺庙。
这次是田沁芳等在了庙里,在清室请玉荞喝茶。
“怎么不喝?”田沁芳笑问。
玉荞才伸手去拿杯子,啜了一口。
田沁芳道:“你一定不解我为何要帮你。”
玉荞笑了笑,心说还真不知道,但口上道:“二姑娘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才帮奴婢。”
田沁芳“噗嗤”笑了,“好了,就我们二人,何必说这些虚的。我是想看大姐的好戏,才将卖身契送还。还以为要等上一阵子,没想到就这么点时日,府上两位姨娘接连犯事。”
她笑了一阵,道:“我这个大姐,心毒手毒,没有脑子,偏偏运气好得很。她生辰好,家里都觉得她带福。当初禹郭两家提亲,禹家提的是我,偏生她看中了禹大爷,非要嫁……”说到这里,她恨恨的“呸”了一声,“结果嫁了也无用,也是独守空房的命。”
玉荞心说果然是姐妹。之前听田大嫂说田沁芳如何如何,还觉得十分突兀。也不是后娘生的,一母同胞,年岁相差不大,如何性情会天差地别。现在才觉合理!
田沁芳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笑了:“玉荞,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玉荞心中乱跳,正要搪塞几句,她却已经又转移话题,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姐,别看她摆出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早些年,可跟我们家一个表兄弟有些不清不楚。”
玉荞瞪大眼,“难道是娶了禹家表小姐的那位?”
田沁芳微微笑,“那位表兄弟来信,他在老家犯了点事,如今又要上京打点关系,这事儿估摸着还要求到你们府上,到时候,你可别放弃好机会。”
田家这位表兄弟姓方,名启丰。是个中等身材,油头粉面,颇有些色迷迷的男子。
玉荞悄悄打量了又打量,十分不敢相信田姿芳会看得上这位。
当然不是田姿芳多少美貌……只是田姿芳自身容貌一般,但是眼光却颇为高的。
不过叫玉荞迷惑的是,游戏十几次,这位表兄弟还是首次出现。是什么原因造成此次的不同?难道是田沁芳?
而她看来看去,并没有看出来田姿芳对这位表兄弟有眉来眼去的暧昧,心中不由有些怀疑田沁芳的话。
这位表兄弟果然求上了禹世祚,具体事情,好像是老家强买商铺打死了人家店里掌柜,那掌柜东家颇有些能耐,要将他捉拿归案治死。方启丰族中庇护不住他,才到京中寻关系。
但是田家官职清贵,并无实权。这方启丰便求到了禹郭两位姻亲这里。
只是玉荞没想到,方启丰是来求禹世祚忙的,竟然敢调戏禹世祚的女人。
她被拦在假山之中时,真的又气又好笑,还要给他找个台阶下:“舅爷,这里是内院,您走错路了。”
方启丰瞧着玉荞这越发娇美的容貌,不由心痒痒的很,“小玉儿,可恨你主子不肯嫁我,不然今日你就是我的了。”
玉荞闻言头皮发麻,果然大奶奶跟他有染?竟然还让他取了禹家表小姐?
方启丰又想上前亲她,玉荞赶紧跑到石桌另一头,而方启丰身体被酒色掏空,竟然一时还不如玉荞矫健,没能追上她,还让她跑了。
玉荞跑之前,还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声“臭流氓去死”。
玉荞跑回房间,心还砰砰乱跳。晚上禹世祚又歇在她屋里,一场云雨过后,玉荞趴在他怀里,玩着男人的头发,看着男人的下巴,心中有些疑惑。
总觉得男人以他这个年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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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分年轻了。
皮肤也过分的好了。
怪异的很。
“大爷,我看大奶奶跟表舅爷关系真好,三天两头的来我们府上说话。”
禹世祚抱着她、合目,没太放心上的回答:“她们自小长大的姐弟,关系亲厚。”
玉荞就是要点眼药,怎么能让这事这么简单过去:“也好的过了,一来就挥退下人,躲在屋子里,哪有那么多私密的话要避着人说哩。”
禹世祚闻言,撑起上身俯视玉荞,“就两个人?”
玉荞点点头。
禹世祚于是有些发怔。
玉荞黏上去,“大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禹世祚压下心中疑虑,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小妖精,今儿这么精乖,竟然不喊累了?”
玉荞抱着他的腰,“人家几日没见到大爷,想你了。”
禹世祚“哈哈”大笑,低头去吻她。
***
后面几日,玉荞一直在等禹世祚的行动。但偏偏毫无动静。她心中略有不安,心想当时明明禹世祚神色不对,已然是把此事听进去的。
疑惑中,这一日,正在屋中干坐着,突然一群健妇冲进来,把汀儿一把推开,将她压住绑了,一边嘴里还喊着:“大奶奶的吩咐,这个贱人不守妇道,把她的嘴堵了拖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胸腔的心急速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一样的结局?
她明明做了更多的努力,更多的安排。就算是失败,也不该得到比上一局更多的进展才对!
她不信她的努力毫无用作。
明明是游戏,可是玉荞胸臆间涌动着不受控制的悲伤、痛苦、迷惘。所有的情绪都累积再累积,冲到她的眼中,化成滂沱的泪水。
她无力去关注自己怎么被人粗暴的带走,被扔进马车里,被揪着头发扯到一个屋子里,听到有人吩咐说要将她卖入最肮脏的地方,绝不可以卖去良家之中。
她被喂了药,昏昏沉沉。
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来来去去有几波人来看她,但是她的身体对人牙子所喂食的迷药十分敏感,竟然迟迟无法恢复正常,让买家看了犹豫不敢立刻下手交易。
又不知道过了几日,突然门大开,一个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
是禹世祚。
玉荞迷迷蒙蒙的喊了他的名字。
却听对方咬牙切齿的说:“我是禹尧,不是禹世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一声仿若石破天惊!
而她在黑暗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