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以为我不喜欢她》 1、第 1 章 “上班呢？” “嗯，现在在休息。” “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午休。” “最近有没有处得来的男孩子啊？” “妈，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林夕有些无奈道。 电话那端温和的女声闻言不由提高了嗓音，“我不操心谁操心啊！你说像你这么大的人了，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你这对象都没一个，我不操心等你？等你得等到什么时候能结婚啊？！ “这大家伙都等着喝你喜酒呢，你那妹妹孩子也都周岁了，你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谈个对象怎么也要一两年吧，你都这么大了，现在不找以后更找不到好的了。 “趁妈现在还有把子力气，早点结了婚，等你生了小孩还能帮你带带，等我老了，想带都带不动了。” “妈，我知道了，我会找的。”林夕认真回道。 她不是不想找，实在是没有合适的。 “找找找，怎么也没见你带回来？！”赵敏娟没好气抱怨了一声，又缓了缓语气道，“前几天，你卢阿姨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来着，也是在你们那上班的，上回问我呢，我回头问问，给你们约个时间见见面？ “对方比你大三岁，今年31，听说工资一个月也有上万了，家里给交了首付，有公积金每个月还房贷也没什么压力。 “房子买在哪倒是不知道，但人在芜市有房子，听说长得也好，得有一米八呢。你说你以后要一直在那上班，结了婚两口子一块有个房子住，不比什么好啊？” 林夕大学就在芜市的学校就读，毕业后直接校招进了现在的公司，每年也就长假过年回一趟家。 开始几年赵敏娟也没急着女儿终身大事问题，她女儿长得好，工作也不错，哪里会愁找不到对象？！ 可眼见着一年一年，都快30了，连个结婚的影都没，这两年就上了心，林夕一回家就给安排见面相亲。 林夕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相亲见见面吃顿饭，也没拒绝。 但男方大多是在本地工作，这以后结了婚也不可能到她那去，林夕也没打算现在回县里，大多不了了之。 赵敏娟忍不住在电话里道，“不然你还是回家来找个工作？你说你在那工资是不低了，但租着房子，大城市消费也高，吃喝拉撒的都要花钱，每年剩的也就那点。 “回来找个合适的工作，以你的工作经历工资也低不了，在家也不需要花费什么，这省下来的不比你在市里赚得多？！” 林夕嗯嗯应了两声，安抚好母亲，答应和老家在这边上班的男方见面，最终得以挂了电话。 刚进来倒水的许珊珊见状，搅着手里的速溶咖啡，带了点好奇打探道，“林姐，家里催婚啊？” 林夕点点头，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害，这父母就是爱操心，我也就毕业一年多吧，我妈就催着我带人回家。”许姗姗是个话挺多的姑娘，性格外向，也爱玩，“你说我谈个恋爱多高兴啊，我才多大，结婚早着呢，能不能处到那时候还不一定呢。” 许姗姗跟同事关系处得好，年纪也轻，一点不在意分享自己的私生活，部门大多人知道她的事情。 许姗姗，“我那男朋友也就是看着好看，那工作是连我都比不上，要带回家我妈第一个不同意。” 她又说了两句关于男朋友的事，话题转回林夕身上，“林姐，说实话，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你谈个恋爱啊？” 林夕算是许姗姗的领导，但她向来脾气温和，大家也都愿意和她说话闲聊。 林夕道，“没碰上合适的。” 许姗姗忍不住说道，“林姐，我知道，你这人一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那种。 “但现在不一样了，要我说啊，碰上能谈得来的就谈谈，谁知道以后结婚怎么样呢，多谈几个总没错。女人嘛年轻的时候也就那几年，现在不谈以后真没机会了。 “结婚真是想想都没劲的事，谈恋爱多简单啊，不用考虑太多，尤其林姐条件这么好，找个帅哥谈个恋爱，就算分了以后想起来也不后悔啊。 “就算不能结婚，你想一想，能跟个帅哥谈恋爱，看着也养眼。” 林夕也忍不住笑道，“这哪来的帅哥找我谈恋爱呢。” “林姐你就是太宅了，多跟朋友出去聚聚，总能碰上合适的。”许姗姗那是下了班就野的没边了，周末一向找不到人。 林夕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许姗姗就道，“公司不是要搞个聚餐活动吗？林姐你也一块去呗，我们公司也有不少帅哥的，指不定就碰上合适的了。 “而且这次参加活动的不止我们公司，好几个公司一块，我可听说了，总公司那边不少人都去，那里可都是精英，不少男的长得都不差的。” 他们公司不算大，却是本市知名品牌旗下的子公司，单他们公司加起来也有几百号人了。 林夕知道这个活动，她本来没打算去。 许姗姗，“王经理是肯定不去的，我们部门也就我两了，林姐陪我一块去呗。” 今年他们部门没招人，财务部总共五个人，王欣琳也就是财务部的经理和她的助理都是结了婚的人。 说起来部门里也就三个年轻人，除了她和许姗姗，另一个也是去年招进来的，由王欣琳带着，跟许姗姗不是很合得来，因此公司有什么活动许姗姗也就爱找林夕。 之前许姗姗就磨了林夕两次，林夕都没答应。 公司或总公司举办的团建活动类型很多，大多在周末，自愿报名参与。这回的地点是在本市知名的酒吧，显然适合年轻人一块出去玩。 林夕不怎么爱去这类地方，也就没报名。这回许姗姗再次提起，想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林夕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 许姗姗欢呼一声，咖啡也不拿了，拉着林夕往办公室走，“林姐，那我们现在就去报名吧，活动明天就截止了。” 他们公司并不在中心商业圈，而是市内新建的办公大楼内，总共占五层。听说这一栋楼都是总公司投资建设的，因为总公司位于黄金商圈，只搬过来了几家公司。 公司没搬过来前在老城区，下了地铁林夕还得走一段路或者扫个共享单车，这边却是地铁直达，出了地铁就是办公大楼，方便了不少。 下了班，林夕绕了点路去买菜。 她租住的房子不在市区，周边生活设施却还算完备，基本什么都不缺，安全保障也还不差。 楼下就有一家水果店，路过往里看了眼，又买了小半个西瓜提上去。 老小区不是高层住宅，没有电梯，林夕住在五楼，搬点东西挺费劲，不过房租比楼下的便宜点，也就当锻炼身体了。 一个人吃饭时煮饭不方便，林夕特意买了个类似小时候蒸饭的铝制餐盒，犯懒了直接上蒸锅。 不过今天她兴致不错，多煮了碗米饭，留出放在冰箱，打算明天早上炒个蛋炒饭吃。 公司福利好，打从入公司林夕也没碰上什么糟心事，就一直留了下来，没起过换工作的念头。 想到母亲打的电话，免不了有些心烦。 读书的时候不觉着，毕了业时间过得当真是无知无觉，她这个年龄，确实是可以考虑结婚了。 以前不是没有过少女情怀，但当时母亲三令五申不准早恋，林夕也就记在了心里，之后大概是过了那个时间，即便大学氛围宽松，她也没想过谈个恋爱。 她不排斥结婚，但也不想找人将就着组一个家庭。就跟她对她母亲说的一样，她不是不想找，是真没碰上合适的。 要真碰上了，她也不会抗拒。 手机震了下，赵敏娟很快把男方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让她多相处相处。 林夕按部就班添加了对方微信，打了个招呼。 赵敏娟则在手机上又把男方夸了一遍，说道，“说是要还贷款，不过这么些年也快还清了，等你们结婚，也不需要你出什么钱。” 林夕看了眼明显复制黏贴过来的大段信息。 男方叫赵理想，从事金融行业，下面附带了一张证件照，五官端正。像这种证件照拍出来会比本人丑点，所以男方实际上应该长得还要帅点。 瞧着还行，不过对方一直没回消息过来，林夕也就当只加了个同事，放着没管了。 那边赵敏娟又在说房子的事，林夕手顿了顿，打开信息看了眼存款。 她的工资父母知道个大概，但有多少存款对方是不知道的。 刚工作那会林夕会把一部分工资打到父母卡上，本意是让父母生活得宽裕些。后来知道老两口都没花只说要留着给她当嫁妆，又有了自己的打算，干脆自己存了。 芜市虽不是大都市，但也是一线城市，经济水平不低。 她的钱其实够付首付了，就是要装修的话会十分紧凑，于是也只是在网上看看房子，还没决定要买哪种。 如果能买到一套合适的二手房也可以，新房的话得装修，需要花不少精力，考虑的也要周全些。 她有想过在老家买一套房子给爸妈住，虽说老人住惯了乡下，但以后年纪大了肯定不如市区方便。 宁县的话她的钱足够全款买一套普通的小二居，但她爸妈似乎没那个意思，更愿意住在乡下，邻里也热闹。 如果把父母接过来住的话，不说愿不愿意，房子就得买大点，手上的钱不太够。 林夕忍不住叹了口气。 . 公司活动开始时间在周六下午，不属于黄金时间，但这对于作息规律的人来说就十分友好了。 不过即便玩到很晚，第二天周末，也有大量时间补充睡眠，无需顾忌太多。 酒吧位于市区靠中心地段，距离林夕住的地方有点远，坐地铁需要转线。 她跟许姗姗约在了其中一个地铁站见面。 活动没有一个统一的集合时间，统计人数不过是为方便腾场地，临时有事不去请个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两人都没打算按活动开始时间去，林夕是打算过去玩一会就回，许姗姗是觉得去早了没意思。 于是一拍即合。 2、第 2 章 从地铁站过去还有十几站路，她跟许姗姗去的时间不算早，这个点地铁人流量不少，地铁上已经没有座位了。 这并没有影响许姗姗的兴致，她脸上明显露出高兴的表情来。 许姗姗穿了一条抹胸短裙，画着精致的妆，很明显有认真打扮过，气场也十分适合夜晚。 她上下打量一眼林夕，没穿工作休闲装，可以，化的只是日常妆，起码化了妆。 简而言之有些过于朴素了。 许姗姗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林姐，你这穿的也太素了点吧。” 林夕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白色上衣搭着一条雪纺裙，很适合出街的打扮。 但跟许姗姗一比，确实是差的有点远。 林夕于是道，“还行吧，就是平常的打扮。” “这是联谊诶，”许姗姗夸张地拖长了调子，“林姐你这么漂亮，应该好好打扮下，我保证会有不少帅哥找你要联系方式。 “早知道我去找你了，给你好好打扮下！你长发挺好看，不过我觉得卷发应该也不差，我会做一点发型，可以给你烫个卷发。”许姗姗动手比划了下。 虽说是存了点联谊的心思，不过林夕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失笑，“没必要折腾，就是去玩一会。” 从小就有不少人夸林夕漂亮，小时候臭美，长大点就能明白大多是客套话。 听她这么说，许姗姗也就不再说些什么，调皮一笑，“反正林姐穿什么都好看。” 林夕也只能跟着笑笑。 比起许姗姗，她确实话少了点。 就像经理说的，现在的小姑娘性格都好，情商也高，比起她们当初，是要会来事。 许姗姗，“林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公司这次把团建举办的地方选在酒吧？” 林夕摇头。 许姗姗等的就是这一句，有人捧场，她当即八卦道，“以前公司团建也就是出去吃个饭爬爬山什么的，酒吧这种地方根本不会考虑。 “听说是因为这次主题是联谊，然后就是总公司那边，好像有个高层的儿子提了句，就给选在了酒吧。 “公司肯定不同意，不过我听总公司那边有人说，这次活动不是公司出钱，而是人家个人包场出的钱，这才没否掉。” 许姗姗啧啧两声，“富二代啊，真有钱。” 她哀叹道，“我也好想找个富二代当男朋友啊——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我想出国玩，就是没钱，也就只能去三亚那种地方过个瘾了。” 许姗姗，“林姐，你说她们都是怎么认识那些富二代的，像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那种特别有钱的，我就是想认识也认识不了。” 林夕只能道，“可能他们都比较低调。” 许姗姗深以为然，“我以前都不知道，后来就听人提起过，我们高中某某某家里特别有钱什么的，平时也看不出来。 “林姐，你以前读书有没有碰到这种特别有钱的同学？” 林夕摇摇头。 夏天黑的晚，外边天还是亮的，酒吧门口的气氛灯不怎么醒目，从门口往里看也瞧不出个大概。 酒吧门口有侍者守着，两人走过去出具了公司发的电子门票，走了进去。 进了门，音乐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 许姗姗小声道，“这家酒吧挺贵的，我就来过一次，个人消费最低都得588。” 林夕不太懂，不过以前读书同学拉她去过一次那种小酒吧，最低消费也就几十。 许姗姗，“不过这还不算贵的，我听说有些酒吧最低得上千，包厢更是上万。” 台上似乎有人在唱歌，挺好听，不过显然不是专业歌手，因为台下不少人起哄说着话，台上的人偶尔会应一两声，应该是认识的同事。 里面人不少，林夕打眼一看，也坐满了一半。 团建有一个大群，他们公司又建了一个小群，许姗姗在群里有新认识的人，按着说好的地点拉着林夕走了过去。 那边一共坐了十几个男女，属于来的比较早的，桌上放了好几个小碟，边吃边聊着天。 不是所有人都爱来酒吧玩，就算存了认识新人的心思，他们公司报名的加起来其实也就二三十个，此刻也到了一半了。 许姗姗热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又介绍了林夕，就有人殷切招呼道，“你们吃过没，那边有自助餐，东西挺好吃的。” 许姗姗，“你们都吃过啦？” “对啊，等你们呢，我们聊天都快吃饱了。” 林夕报名的晚，没在群里说过话，也就没开口。 许姗姗先跟一伙人说了几句话，问林夕，“林姐，我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林夕顺势点了下头。 两人去了自助餐台，餐台摆在酒吧正中间的位置，来往取拿很是方便。 许姗姗，“我中午都没吃饭，饿死我了。这边格局跟我上次来不太一样，餐台那边原本是卡座，我觉得应该是专门布置过。” 餐台边围着的人不算多，场内来得早的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唱歌的人群围在台子边，已经有人聚成一堆玩着游戏。 角落里，也有人安静用餐。 酒吧内不算吵，可能是时间早，舞池内空荡荡的，音乐大多舒缓富有韵律。 餐台布置的挺大，食物种类丰富，西餐中餐基本都有，几个小蛋糕更是做得十分精致，一点不输知名蛋糕店的产品。 餐台区域按品类划分，日料区围着的人最多，林夕吃不惯日料，就没过去。 正好许姗姗从那边取了餐，两人一块回了座位。 许姗姗端着一大盘子三文鱼坐下，先动手吃了一口，“哇，这边居然有日料，可贵了我平时都舍不得去吃。” 日料门槛不高，但做得好的价格都不便宜。 “对，而且口味非常正宗，要不是我实在吃不下，我还想再多吃点。”很快就有个女生接上了话。 几人顺势聊到了吃喝上。 林夕口味偏淡，先喝了两口汤。 这边的汤出乎意料地好喝，不像食堂随意糊弄着做的，明显是很费了番功夫的，口感清润有层次。 林夕谨慎地选了鲜菌汤，里面配料丰富，种类很全。她之前过去见喝汤的人不多，本以为不怎么好喝，现在倒是意外之喜。 许姗姗连续吃了好几块寿司三文鱼，没那么饿了，见林夕只拿了汤和炒饭，忍不住道，“林姐，你来这里怎么就吃这个？我看那边的法餐跟意餐看着也很好吃，还有点心小吃。”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着转了过来。 “对对对，那边的提拉米苏和千层都很好吃，奶油一点不腻。” “海鲜也很新鲜，做得也好。” “我每样都吃了，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不然我还能再吃点。”有人开起了玩笑。 餐台每份食物摆的量都不多，林夕听他们说着，很快把饭吃完了，“我也准备每样都尝尝，看着都很好吃。” 话题自然而然转开了。 林夕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酒吧的人大多坐着安安静静。 . 落日西沉，外边天色不知不觉转暗，亮起无数夜晚街景。 酒吧名牌泛出暧昧的光，门口布置的灯彩漂亮柔和又不会过于艳丽，有着区别于廉价灯牌的高档。 门口细微的铃声掩盖在气氛逐渐热烈的音乐声中，上台自娱自乐的客人已经下台，dj歌手主控场，舞池也陆陆续续站了不少人。 一行四五人由过道走了进来，室内只有地灯彩灯闪过的光，视线昏暗，不怎么能看得清人，却也能感觉出来人均个高腿长，身材绝佳。 坐在门口的人断断续续看过去，偶尔灯光从对方脸上划过，能看到意料中所期待的端正的五官。 赵泽缓了脚步，打量一眼，“今儿我瞧着这地方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顾承均抽出烟，漫不经心敲了下烟盒，“你还不知道吧？今这出可是我们宋大少搞出来的。” “什么情况？”赵泽收回视线。 一行人停在吧台边，没继续往楼上常用包厢去。 顾承均似笑非笑点燃了烟，轻轻吐出一口，才看过去说道，“这你就得问问我们宋大少了。” 一行人长相均不差，可唯独其中一个有些过于出众了。 他有一张年轻的脸，长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地自然，双眸狭长，轮廓不过于深刻却更鲜明精致。 漂亮的眉宇间挂着桀骜不驯的浪荡，笑意中却又像是带了微不可查的冷沉，如同波澜的海底。 宋则呈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让他看上去又痞又坏，“老头子想抓我去他公司帮忙，让我搞什么公司团建，正好赶上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都明白了。 赵泽“噗”一声，差点把刚入口的酒喷出来，咳了两声，道，“你可真想得出来啊，把团建弄在酒吧？！你爸能同意？！” “不同意，”宋则呈无所谓道，“这不，我出钱。” “钱多烧得慌啊，”赵泽忍不住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家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最后你爸还不得把东西留给你，早接手晚接手有什么区别。” “累死累活有什么意思，”宋则呈心情不佳，略有些烦躁道，“不说这个了。” “行，”赵泽放下酒杯，“听说你跟那谁，又分了？” “嗯，”宋则呈跟顾承均要了根烟，不以为意，“没意思。” “这个才多久？一个礼拜有没有？你这眼光，真是越来越挑了。”赵泽似模似样摇摇头。 “我不像你，只挑一个口味吃。”宋则呈平铺直叙。 赵泽大言不惭宣称道，“我专一。” “嗯，专爱清纯女大学生。”宋则呈嗤笑一声，“是挺专一的。” 这类话一行人玩笑惯了，没人当真。 李旭沿靠在吧台上，目光在场内扫了几眼，有些无趣道，“你们公司的人怪没意思的，没合我口味的。” 宋则呈不置可否。 李旭沿继续道，“我最近新认识了几个妹妹，年纪小，还玩得特别开，要不给你们介绍介绍？” 顾承均慢条斯理开口，“怎么？前几天刚到手的，就玩腻了？” “没，专挑一个吃多没劲。”李旭沿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赵泽拒绝，“别了，我刚追到一音乐系的学妹，我还挺喜欢的。” 李旭沿，“没见过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玩玩？” 赵泽，“过段时间，我还没过瘾。” 李旭沿比了个ok的手势，撞了下顾承均，“你呢？可别说你不要啊，每次带你去不都挺乐意。” 顾承均没应，不过长久的默契让李旭沿知道，对方这就是答应了。 李旭沿“啧”了一声，“装模作样。” 赵泽，“你怎么不问宋哥要不要？” “他我还不知道？！指定瞧不上。” 宋则呈不冷不淡吐出一个字，“脏。” 李旭沿不满了，“怎么就脏了，玩之前我都看过体检报告的，健康着呢，我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赵泽耸了下肩，目光一转，“潘哥，今天这么安静？” “我知道，”李旭沿坏笑一声，“又被那谁，大明星拒绝了。” 赵泽闻言，拍拍王潘的肩膀，“天涯何处勿忘草，潘哥，人不愿意，就不要往对方身上死磕了。” 王潘已经开始喝第二杯酒了，“我就是不信了，我还睡不到她了。” 赵泽，“那容絮长得是挺好看，但比她好看的不是没有，你上次不说看到个长得挺像的吗？” 王潘想了想，“像是像，没那味。” “行了，我们也不玩强迫人那套，”赵泽拍拍他的肩膀，“人就是视金如土，下回我组个局，让那谁带他们公司的人出来玩玩，他上次还跟我说呢，他们公司又召了几个漂亮的艺人。” 王潘没败兴，顺势答应下来。 今天就是几个人出来喝个酒聊聊天，也没组什么场子，默契地谁也没带人。 赵泽又朝在场的另一位不发一言的人开口，“江哥也去啊？” 江奕梁点点头。 他们五个不算一块长大，但也在一个圈子里，常常能碰到。次数一多还算聊得来，家世也相当，慢慢就玩到一块去了。 3、第 3 章 舞池彩灯闪烁，音乐极具感染力，工作人员奋力热场，此刻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卡座区的灯安静许多，絮絮声被满场的乐声掩盖过去，需要靠近些才能听见身边人的声音。 余光笼罩下，只偶尔从舞池漏过的几束彩光一闪而逝，留下一道斑驳的影。 群内的员工早来齐了，只一两个临时有事不确定会不会过来。一小半人也进了舞池，剩下实在不会跳舞的，坐一起玩着游戏聊天。 林夕没参与话题，趁着拿东西的借口，坐得稍远了些。 近处的话语听着并不如何真切，地灯微弱的光线穿过间隙，在她侧脸渡上一层淡淡的朦胧，微垂的眼睑有着近乎惊艳的静和。 添加上同事的微信，林夕顺势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过七点半。 她态度并不热切，也不怎么走动，因此添加的都是他们公司的员工，男女皆有。 对比联谊的名头，更像是同公司聚餐见面会。 许姗姗早玩得不亦乐乎，原先还想着拉林夕一块玩，现在连林夕坐哪都快看不到了。 知道林夕会早走，许姗姗提前招呼过不需要在意自己。 林夕想了想，在手机上跟许姗姗说了一声，让她回去注意安全，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她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干净剔透的玻璃杯中只剩下浅浅一层底色。 正要收起手机，眼前突然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盖过全场的音乐让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以林夕的年龄其实听过很多称呼了，别说“姐姐”，就是“阿姨”也有不少人叫的。 “姐姐”这个词出现在不同的人口中有不一样的效果，但这声“姐姐”又似乎给了她不同的感受，于喧嚣中一闪而逝却又清晰地抓过耳尖。 她不是声控，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听到好听的声音也会侧耳，看到好看的事物同样也会驻步。 那声音很年轻，却并非许姗姗热衷在她面前提起的小狼狗小奶狗。 对方的声音并不轻佻，微沉的嗓音却又似带着戏谑，十足的漫不经心而不让人觉得懈怠。 林夕下意识抬头。 对面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微暗的光影落在对方脸上，显得眉眼愈发深邃精致。 他瞧着确实十分年轻，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那张脸十分好看，又十足的陌生。 见她没反应，他晃了晃手机，嘴角挂着笑，“不可以吗？” 林夕微顿，点开微信扫了下他的二维码。 看到对方的瞬间，林夕确实第一时间起过拒绝的念头。但之前几个跟她要过微信的同事都加上了，再拒绝便有些突兀。 他有些过于年轻了，也或许是林夕想多了。 青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眼神并不带侵略性，却让林夕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 林夕惯常发了自己的名字过去，宋则呈挑了下眉，把自己的名字打上去，“姐姐你可以喊我小宋。” 林夕低头看了眼手机，“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吧？” 宋则呈撑着膝盖道，“那也是同个公司，不是吗？” 他觉得好玩似的加了一句，“姐姐？” 今天来的确实不止一个公司的员工，但也是同一集团下的子公司。 宋则呈咬文嚼字慢条斯理喊了声“姐姐”，说道，“你饮料喝完了，想喝什么？ “我帮你拿。” 林夕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非工作状态由他人完全控制节奏的感觉，尤其对方年龄比她瞧着小上许多。 “不用了，谢谢，”林夕道，“我准备回去了。” 宋则呈并不诧异林夕的表现，只是道，“一起？” 林夕反而主动问起，“你不继续玩了吗？” “没意思。”宋则呈姿态矜持，手机在掌中转了一圈。 他今天心情烦躁，故意发散情绪，声音中明显带上几分无趣。 林夕忽然就从这个青年身上窥到了几许大男孩中二的气质，心中莫名好笑，面上如常道，“我们不顺路。” 宋则呈瞧着比她小许多，像林夕带过的实习生，但她不会因此产生特意关照的念头。 他是那种一眼看去就清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矜傲不驯，不掩饰情绪。即便感觉得到对方年岁小，又似乎和一般青涩青年很不一样。 林夕不过刚认识对方，自然不会去探究什么。 不过她的委婉拒绝很明显被无视了，宋则呈站起身道，“走吧。” 林夕只好跟着站起身，往出走。 林夕没有说去哪里，宋则呈也没问，落后半步，跟在林夕身侧。 走在一起林夕才发现宋则呈真的很高，不过他离她不算近，林夕也就没感觉到什么压力。 她喜欢安静，宋则呈不说话反而让她轻松许多，并不因此感到尴尬。两人虽然走在一起，宋则呈却始终落后她半步，安静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同行的路人。 正是热闹的点，街区上人不少。林夕径自走进地铁站，宋则呈竟然也没说什么跟了进去。 扫码候车，宋则呈手机震了几下，有人问他去哪了。 他抬眸扫了眼林夕，单手打字：有点事 赵泽：哥，酒都点好了就等您了，您有啥事不能改天的？ 清楚的人都知道，宋则呈能有什么事，像他们这样的没毕业正是最清闲的时候。 列车进站，宋则呈回了句“下次聚”，跟着进入车厢。 3号线永远都是满座状态，这个方向的车人少些，却也没了座位，只能站着。 周末外出游玩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说话，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嘈杂。 后续进车的人不断往里，宋则呈皱眉，往林夕的方向靠了靠。 林夕下意识拉开距离，往旁边让开些，让宋则呈可以往里站一些。 她不关心宋则呈是不是真的跟她顺路，潜意识并不想和对方走得太近。 车门关闭，车内动静渐渐平复。 宋则呈气质独特，身量高又长相出众，在车厢一众人中实在很是显眼，不时有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他习惯了旁人的注目，不为所动，低头问林夕道，“姐姐，你哪个公司的啊？” “玉明。”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我是实习生，还没入职，说不定能分到姐姐的公司。” 林夕听他喊一次“姐姐”心底便闪过一丝莫名的感觉，忍不住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宋则呈笑了笑，并不介意，“林夕。” 语气放松，像一个游刃有余的猎手，放猎物跑一会，却全程掌握，始终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即中。 有人停站上车，林夕跟着走了两步，没听出来。 中途转了一次线，宋则呈也没离开，一直跟到了林夕回家的地铁站。 他走出车厢，没出站，轻轻摆了下手，“接下来不顺路了，下次见。” 林夕礼貌回了句，“路上小心。” 实则心底松一口气。 从地铁站回小区的路不算偏僻，但也不是热闹的街区，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实在很难不让林夕升起防备心。 宋则呈看她松口气，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低头笑了下，出站打了个车，准备重新回去酒吧。 一个小时前不断有人在群里催他赶紧过去，这会也停止了刷新安静了下来。 坐到半途，他给林夕发了第一条微信：到家了？ 直到下了车，林夕才回了句“嗯”。 看了眼时间，不算晚，但也没多少兴致，宋则呈连酒吧门也没进，直接开车回去了。 . 周一。 许姗姗一脸困倦地走进办公室，坐下开始吃买来的早餐。 办公室没有不准吃东西的规定，只是不允许吃味道太重的食物，工作期间也不准吃零食。 昨天早上林夕才看到许姗姗发过来的消息，时间在凌晨两点多，她就没回消息。 早上并不太忙，许姗姗缓了缓，见办公室的门关着，靠到林夕的工位上，小声问，“昨天怎么样？” 林夕忍不住笑，“是前天吧？” “对对，我这脑子！”许姗姗拍了拍脑门。 林夕想了想把手上的文件给许姗姗，“你核对下这份文件。” 许姗姗并没有工作时间讲小话被领导抓包的惶恐，笑嘻嘻接过去，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好的，中午再聊哈。” 许姗姗看着不着调，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因此林夕并不介意她有时开一些小差。 空闲时办公室里也会聊天，只时不时有其他部门的人进出，大多都是各干各的。 他们公司财务部不大，经理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外间加上实习生也只有四个人。 中午两人在食堂吃饭，许姗姗向来很是对林夕的感情生活感兴趣，八卦道，“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有没有帅哥跟你要微信？！” 林夕也跟着玩笑道，“有啊，好几个呢。” 她这么说许姗姗就不信了，“别不都是我们公司的吧？” 林夕点点头。 她没把宋则呈算进去。 那天宋则呈发过一条消息后就没再发了，林夕犹豫过要不要删了对方微信，最后还是没动手。 只要不是同个公司的，按林夕的工作性质，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即便是同个公司同各楼层，不同部门也有工作几年不认识的同事。 许姗姗恨铁不成钢，“林姐，我昨天可是看到了不少帅哥，你都没有认识一下？” 林夕道，“玩不到一块。” “没事，我都猜到了，”许姗姗大手一挥，慷慨道，“你不跟他们接触怎么知道玩不玩得到一块？！我看到不少合适的，都给你要微信了，你看看。” 许姗姗点开手机，“照片都拍了，要哪个，我给你联系方式。” 林夕摇头。 其实许姗姗也就是说说，她不是红娘，也不是催婚的长辈，自然不会强逼着人加好友，要帅哥微信纯属个人爱好。 她说着点开一张照片给林夕看，“快看这个！时不时很帅！我问了，他是总公司的设计师。能进公司的技术部门都有点能力，工资肯定比我们高多了，好像也才28吧。 “林姐，跟你同龄呢！” 林夕喝了口汤，慢悠悠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女朋友？” “去联谊的不都是单身嘛。”许姗姗翻着手机，理所当然道。 林夕，“你是？” 许姗姗：…… 她还真不是。 许姗姗忍不住道，“我就是去玩玩的，没想找男朋友。” 林夕拿她的话反驳她，“他们也就是去玩玩的。” 许姗姗无话可说。 4、第 4 章 下午公司很是热闹了一阵，其他部门的人过来办公室走流程，许姗姗顺势打听道，“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拿着文件的男职员友好地笑道，“这不是暑假嘛，公司招了几个实习生进来，正分派工作呢。” 财务部联通公司各部门，小到个人支出，大到公司流水，几乎跟所有人都要打交道，很少有人会得罪财务人员，以□□程被卡。 不过他们公司不大，竞争不算激烈，整体氛围友好，很少发生针对使绊子这种事，但各部门工作人员始终对财务部保持友善态度。 像这种小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了，男职员也直言不讳。 许姗姗麻利地将报销信息录入系统，说道，“行了。” 消息也打听到了，许姗姗心满意足，让人离开了办公室。 她随口问道，“林姐，今年没听说公司要招实习生吧？” 林夕“嗯”了一声。 他们办公室五个人，四女一男，经理王姐一般待在办公室，林夕、许姗姗，另一个与许姗姗同期进公司的女员工郭倩，以及男员工齐钰晨，四人共用工作间。 许姗姗说话时，郭倩一向保持沉默。两人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是纯粹聊不笼。 此刻齐钰晨抬起头，用手推了下眼镜，说道，“我知道，是总公司那边分过来的。” 齐钰晨在公司的时间比林夕长一些，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 但他工作本分，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存在感，因为是财务部唯一的男性，一般体力活都有他主动接过手，在办公室内人缘很好。 许姗姗立刻追问道，“总公司？！我们一般不都是哪个公司要人哪个公司招吗？怎么还有分配过来的？” “我听人说是人招多了，干脆分了下来。” 齐钰晨的听人说一般指特定的某个人，他从来没有透露过，大家也不会刻意追问，只知道对方在总公司任职，属于管理层，是他的亲戚。 齐钰晨为人低调，可他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显示他优渥的生活，背景与他们一般职员不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齐钰晨那样的家庭会养成他这样的性格，似乎也没想着怎么改变，干脆把他放到了这里上班，本本分分，轻松自在。 许姗姗闻言，无趣地撇撇嘴，“一听就是假的。” 她的话不是针对齐钰晨，只是单纯吐槽放出消息的人不走心。 齐钰晨心知许姗姗性格，也没生气。他知道的比他们多，但也不会多到哪去，保密性的内容肯定不会往外传。 . 六月份的温度已经有些热了，一出大厦，扑面的热流将从室内带出的冷气吹得一干二净。 下了班的太阳仍挂在半空，林夕撑开伞，走到地铁站，身上已经微微冒了汗。 等进入地铁站，又是一阵凉意。 她租住的小区不在热闹的街市，从地铁站出来走出一段路，能看到略显老旧的人行道边，站了几个挑担子卖水果饮料等小食的小贩。 有时能碰上卖菜的老人，就待在树荫下，拿着帽子扇风。 林夕看到，走过去买了几根黄瓜，晚饭可以做个凉拌菜。 不过最后还是没做饭，天热，干脆做了份凉面。 老式的房屋没装中央空调，装的挂机，只有卧室有。她把房门打开，温度调低，室温稍稍下降些，再开个风扇做饭会舒服很多。 林夕问过房东，屋子不让改装，但可以买个立式放屋里。前几天不怎么热，她一下没想起来。 手机上又多了几条新加好友的信息，她扫了眼，见不是重要的事，没有立刻回复。 那天酒吧回来后，林夕总能收到一两条新的消息，或闲聊或邀约。 想了半天没把名字对上，能不回的都忽略了过去。 当时她加别人好友，不过是因为对方在同个公司上班，没有其他用意。 . 实习生的事林夕不怎么好奇，公司来来去去总有这么些人，看多了也就没太大感觉了。 不过第二天许姗姗基本已经把情况了解清楚了，顺便告诉了林夕。 林夕一直是许姗姗的八卦分享者，尽管林夕本身并不怎么好奇，也还是从许姗姗口中知道了很多公司员工的八卦。 许姗姗今天来的比林夕早，没等林夕坐下便迫不及待道，“林姐，你知不知道，实习生里面有个男的长得超帅的！” 她把别人发给她的照片给林夕看，“只拍到个侧脸，不过发我照片的人说本人比照片帅。好像是分到了商务部吧，林姐，今天有没有商务部的文件要送过去，不然我帮你送？” 许姗姗眼睛亮晶晶的，目的明确。 林夕倒是认真想了想，说道，“今天没有。” “哎——”许姗姗有些失望，点着照片嘀咕道，“是不是比那些什么男团偶像帅多了。” 林夕顺势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一下又想不起来。 林夕便道，“你可以吃饭的时候找一找。” “万一人不吃食堂呢？”许姗姗问，“而且食堂那么多人，哪是那么好找的。” 林夕自然说道，“一个公司的，总会见到的。” “那我就是现在好奇嘛。”许姗姗叹口气，放下手机，坐回去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王姐今天到的晚，不过快到上班的点了，应该也快了，被碰上看到她玩手机总是不好。 林夕开了电脑，打开公司软件，整理了下上传过来需要处理的文件，分了一部分给许姗姗和郭倩。 接下来几个月都是销售旺季，公司的流水不少，工作量较平常多一些，几乎没什么可以休息的时间，有时还需要加个班。 公司有自己的法务部，设立在总部，归属于整个集团。 线上与对方核对了几份文件内容，确认无误，林夕用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出来，正要装订，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的座位侧对着门，抬头就能看到门边的人。 宋则呈穿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工作装，修身的版型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窄瘦的腰以及远超常人修长的双腿。 自然光线下，他的五官完全呈现在众人眼中，不似夜晚光下总有些模糊不清，好看的同时让人只觉着捉摸不透，下意识保持警惕。 微长的发精心打理过，应该是染过色，不会给人黑沉的感觉，有一种很自然的舒适。 他睫毛很长，生的又密，只轻轻往下落一点，深色便映入眼底，让他眸色看上去很深。 鼻挺唇薄，脸部线条优美精致，简直无一处不完美，俊美的脸上散发着年轻的气息。 宋则呈胸前挂着公司的工作牌，一手保持敲门的动作，一手拿了份文件。表情看上去有些懒散，嘴角勾着笑，语气十足的漫不经心，“打扰，我找林夕林经理。” 瞧着不像普通职员，倒像是下来视察的领导。 林夕顿了下，公事公办，点头冲他道，“我是，有什么事？” 宋则呈闻言，迈腿走过去，似乎是好奇她的反应，期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可惜她的反应让他失望了，林夕面上始终保持平静，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而非有过一面之缘交换过姓名的人。 林夕桌上堆了不少文件，打眼看去有些乱。 宋则呈的手落在唯一空着的桌沿，微微弯下腰去，交代般说道，“林经理，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宋则呈。” 这是一个带了点侵入性的动作。 林夕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 他靠过来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员工与员工之间的工作范围，却又远没有超过寻常交际的范畴。 但林夕确实是不适应的。 两人接触的时间严格来说只能算路人，然而宋则呈的存在本身不容忽视。他身上带着尤为醒目的特质，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某些东西。 即便他嘴上喊着“姐姐”、“林经理”，尊敬地称呼一声“您”，姿态却永远是居于优势的一方。 滚轮的办公椅往后划了一小段，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宋则呈递过文件，“经理给我安排了工作，让我熟悉下公司的业务，说是您这边有相关的文件，让我来找您调取。” 林夕闻言，奇怪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伸手要接过文件查看。 谁知她用了点力，竟然没从对方手里取过来。 抬头看向宋则呈，宋则呈垂眸朝她恶劣地笑了下，显然是故意的。 林夕都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又收起表情，松了手。 仿佛方才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但她很清楚不是，宋则呈确实这么做了。 这是在办公室。 林夕意识到，余光飞快在周围扫了一圈。 其他人低着头似乎埋头在工作，偶尔偷瞧过来一眼，也有隔板挡着，只能看到宋则呈的手臂，而看不到挡板下，她和宋则呈拉扯的画面。 林夕没想到宋则呈胆子这么大，即便心中有一定认知，宋则呈行为处事可能和常人不同，也料不到工作时间、场合，他会那么做。 他还只是一个实习生。 林夕动了下唇，现在的场合实在不方便说什么，于是低头看起文件。 上面有部门经理的签字和盖章，说明这份文件是对方授权同意的。然而上面列举的资料种类跨度不小，甚至大半都是具有一定保密性的，非相关人员不可轻易调取。 林夕合上文件，“你确定这是你们经理要你给我的？上面一些资料我也没有资格调取，得找王经理。” “嗯？是我弄错了吗？”宋则呈似乎困惑了下，“经理说是让我找财务部的经理，原来除了林经理之外，还有一位王经理吗？” 林夕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是指了指王欣琳的办公室，“王经理在里面，你敲门进去就行。” “好，”宋则呈拿回文件，说出了一句符合他实习生身份的谦逊话语，“谢谢林经理，我刚来公司，很多事都不清楚。” 但很快，他又故意靠近了些，用带着笑意的、混不吝的口吻，低声说道，“林经理，往后得请您多多指教了。” 5、第 5 章 眼看着宋则呈拿着文件离开，进入办公室，许姗姗压制不住激动地靠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压低了嗓音好悬才没叫出声来，“林姐，就是他！啊啊啊，真的好帅啊！新来的实习生，也叫宋则呈。 “天呐，我们公司竟然会有这么帅的男生！刚才我都没敢说话，他声音也好好听啊！” “嘘，安静。”林夕不想提宋则呈。 宋则呈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警惕。 许姗姗又握着林夕的手臂狠激动了一阵，这才转回身去，重新开始工作。 要不是现在事情多，她估计早拿手机迫不及待跟别人去分享这一消息了。 林夕合上手中的文件，忽然看到桌面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折叠整齐，不像是裁剪留下的边角废料。 林夕略带疑惑地打开看了眼。 ——姐姐，又见面了 林夕微微怔住，很快明白过来这张纸条来源于哪里。 之前与宋则呈交谈时，对方没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是什么时候写的纸条？又是什么时候放上来的？ 林夕很肯定宋则呈当时没有写字，那么就是来之前，宋则呈写好了的。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林夕不由想到了那天分别前，宋则呈说的那句再见。 原以为是普通的告别语，现下想来，或许对方话中本就有其他用意。 举办活动的酒吧提前包场，进去需要公司发下来的邀请券，而能在酒吧中的人，身份其实很好猜。 而宋则呈明面上只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 林夕更坚定了与宋则呈保持距离的想法。 办公室的门很快打开，宋则呈重新走回林夕工位前站定，轻轻扣了下桌面，微微笑道，“林经理，王经理说把资料发您了，由您负责。” 林夕没看他，只是打开公司软件，看到了新发过来的邮件。 王经理果然将这件事交给了她，同时发过来的还有打印件的附件。 林夕语气公事公办，“稍等。” “好的，林经理，”宋则呈眉间尤带兴味，声音略低了些，“我等多久都可以。” 林夕轻轻吐出一口气。 宋则呈不是她部门的员工，她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林夕算是看出来了，由始至终，他的表现都与新入职的新人完全不同。 相比较工作状态，工作似乎更像是他发现的一款游戏，里面有着他感兴趣的内容，是以他愿意放低姿态忍耐片刻，从而达到愉悦自己的目的。 宋则呈能直白地这么做，显然有着某种依仗，她没资格发表意见，更不会轻易牵涉。 小型打印机的速度不快，机器运转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一般类似的资料均由王欣琳或林夕亲自处理，而同样的工作林夕经手的次数多一些。 她按照流程提交了记录，将打印出来的纸张整理好。 刚被打印机染上油墨的纸张上残留滚烫的热度，边缘锋利，一不留神容易划伤手指。 林夕也是从小职员一点点努力上来的，对于这一步骤很是熟稔。取出未曾使用过的新文件夹，装入资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专注认真地仿佛不能轻易被打扰。 宋则呈也确实仅仅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封装，两人连简单的交谈都没有出现。 打印凭证，林夕将厚厚的一本文件送到宋则呈手上，“都在这里了，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好。”宋则呈拿起笔，俯身在交接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和之前的字条一样的笔迹，随性洒脱，不拘泥于形式，字里行间几乎要从签字栏中飞出来的桀骜。 宋则呈离开了。 类似的工作内容林夕处理过不下百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有种松了口气的轻快。 宋则呈的五官本身偏柔和，然而这样的脸放在对方身上，也有了将要逼人的锋芒。 他整个人都是透着攻击性的，危险、却又有着引飞蛾扑火焚烧殆尽的诱惑。 林夕不得不承认，宋则呈是他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看最有存在感却又最令人警惕的与众不同。 她不是天真的小女生，自然明白宋则呈一系列的表现意味着什么。 林夕本身性格内敛，甘于平淡，宋则呈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代表着无从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即便短暂的相交，也只会愈行愈远。 年轻的好奇总是能被轻易淡忘。 林夕并不担心什么。 一直忙到中午，许姗姗喊她一块去食堂吃饭，林夕才恍然，上午已经过去了。 许姗姗道，“林姐，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吧，我发现一家挺好吃的黄焖鸡，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新建造的办公大楼周边配套有餐饮街，一整条街遍布适合上班人士的餐馆小吃、咖啡饮料，位置就在他们办公大楼对面。 附近就是地铁站，人流量不少，因此整个餐饮街规划时划的范围就不少，如今已经小有规模。 公司食堂的饭菜做得再好吃也有想换口味的时候，许姗姗便常爱拉上办公室的同事一块出去吃。尤其老公司附近的餐点被吃了个遍，如今新换了地点，更是如获新生。 林夕无可无不可，顺势答应下来。 公司午休时间两小时，离家近的还能打家里一个来回，在附近吃个饭绰绰有余。 赶巧王欣琳从办公室出来，最后变成办公室五人一块出了公司吃饭，就当聚餐了。 许姗姗对王欣琳怕归怕，平时有什么也都是敢说敢问。 菜上齐，吃得正酣，许姗姗斟酌片刻，好奇地问王欣琳，“王经理，今天来的那个实习生好像有点不一样，您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宋则呈不藏着掖着，身上的特殊不止林夕一个人会看出来。 王欣琳闻言，动作微顿。 她气场严谨，是一位典型的都市白领，非工作状态也不是那种会随意玩笑的性格，因此许姗姗更习惯称呼王欣琳为王经理，而王欣琳显然也更乐意听到这个称呼。 王欣琳没说话轻轻皱起了眉，许姗姗当她生气了，忙说道，“我就是好奇问问，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王欣琳松开眉头，喝了口水道，“只是在公司你还是少打听这些，把他当一般的实习生就行了。” 王欣琳不爱聊这些八卦，最后还是没有明说，但既然不是了不得的秘密，许姗姗很快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简单吃过一顿饭，许姗姗要去买奶茶，问其他人需不需要顺便带一份。 王欣琳要了一杯咖啡，另两人都要的奶茶，一行人分开。 这一片统称明盛区，几栋商务大厦均由远诚集团建造，每栋楼各设有一个食堂。 中午是商业街最热闹的时候，整个办公大楼区不止他们一家公司，其他公司的职员也已经陆陆续续搬进来，街边的餐饮店只要味道不差，几乎都是人满状态。 奶茶店人同样不少，等了十几分钟，两人取到了点的奶茶。 天热，没在外多逗留，直接回了公司。 “林姐，我知道那个宋则呈是谁了！”刚进大楼，许姗姗突然握着手机，略带激动地询问道，“你知道我们总公司的老板姓什么吗！” 不需要林夕回答，许姗姗直接接了下去，“姓宋啊！” 大楼内来往的人不少，许姗姗压着声音语速飞快，“那个宋则呈，是我们老总唯一的儿子！远成集团的继承人！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你说他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实习，要去也该去总公司啊！而且一般微服私访不都会故意隐瞒身份，来个打脸逆袭！这么多人知道了，他图个什么。” 说着电梯门打开，里面站了不少人，许姗姗自动住了嘴。 期间陆陆续续有人上电梯，许姗姗一直憋到了八楼，不止想到了什么，难掩激动道，“林姐，你说这么位太子爷在我们公司上班，要是有人能跟他谈上恋爱，是不是就是现实中的嫁入豪门了。” 但很快，许姗姗冷静了下来，“不过这种事是肯定轮不到我的了，说不定人家都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了。就算没有，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就是想，对方估计也看不上我，那位看上去就很难接触的样子。 “哎，林姐，你说要是真能跟这么一位太子爷谈上恋爱，最后就算不能结婚，也值了，是不是？” 见许姗姗盯着她要答案，林夕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少女时代林夕也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男朋友会是怎样的人，如今却是听到这些，也很难有所触动了。 工作、生活，千篇一律的重复，恋爱似乎是离她特别遥远的东西。 她现在想的就是碰到一个合适的人，接触、磨合，最后走入婚姻，生儿育女，过上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会经历的生活。 林夕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会趴着休息一会。不一定睡着，但可以适当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和使用过度的眼睛。 另一边，许姗姗知道她的习惯，没打扰她，坐下噼里啪啦开始打字，手指不断切换，脸上仍带着激动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八卦或者在哪个群里聊天，没一刻停得下来。 林夕也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上有几条新的消息。 她不怎么和人聊天，一般都是碰上了才聊两句。 夏意给她发了几张照片，一段视频，是她才三个月大的女儿。 林夕往上翻了翻，两人上一次聊天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 夏意是她闺蜜，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夏意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工作，林夕则留了下来，一个人打拼。 林夕从小跟同学关系相处得就好，但真正说得上是闺蜜的也就夏意一个。 视频中，胖嘟嘟的小家伙还只能躺着，圆溜溜的葡萄眼骨碌碌转，一个劲嗯嗯啊啊挥动手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夕：我干女儿真可爱 夏意：现在被抱得躺不住了，要人跟她说话，还好有我妈跟婆婆带着，不然我得烦死 林夕：等假期我来看你 夏意：好啊好啊，下次你来我就能把她带出去了，你可以玩两天再走 林夕上次去看夏意是在夏意坐月子的时候，也就屋里坐着聊聊天。小孩小，夏意也出不了门，当天去当天就回了。 身边陆陆续续有人结婚，林夕见过的小孩不少，抱小孩的姿势都熟练了。 一一是她见过的小孩中特漂亮的一个。 一一就是夏意的女儿，大名朱懿。 林夕想着，起这么个名等小孩大了学写字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哭。 夏意：你现在在休息吧 林夕：嗯 夏意：阿姨最近还给你介绍对象呢 林夕：是啊，这次终于给介绍了个我这边的 夏意：那挺好啊，见过没 林夕：没 加完好友后，那边没动静，林夕也就没怎么注意了。 夏意：你们单位那谁还缠着你呢？ 林夕：最近倒是没怎么见人了 两人随口聊几句，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就过去。 夏意：我也得开始上班了，哎好烦，不想上班，等小孩大了我要去你那边玩，你那可比我家这边好玩多了，你得好好招待我啊，请我吃大餐 林夕发了个“ok”，说：你可以住我家 林夕租的房子夏意以前来玩的时候住过，还算熟悉。 夏意午休时间短，上班时间比林夕早半小时，林夕又回了她妈发过来的催促信息，去了趟洗手间。 公司的洗手间内外均装有一个洗手台面，林夕在外间洗了个手，又简单洗了下脸清醒清醒，擦干水渍。 这会洗手间没有人，林夕没留神，转身差点碰上人。 抬眼一看，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宋则呈。 他穿的衬衫不是正经的工装，版型略宽松，更休闲些，袖口挽起，露出漂亮有力的小臂。手腕上带了块林夕不认识的表，衬得腕骨干净利落。 方才差点撞到时宋则呈扶了她一下，正巧扶在她手肘上，虽然很快就放开了，林夕还是仍不住心底激灵了下。 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被碰到手肘，也会有那么强烈的触感。 林夕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低头就要绕过他出去。 宋则呈伸手拦了下，略带痞气地盯着她，用很明显玩味的口吻道，“姐姐，怎么不回我消息？” 林夕愣了下才想起来，宋则呈离开办公室不久给她发过消息，不过工作时间林夕没有回，而且她不认为有回复的必要。 林夕只好说道，“之前在工作。” 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像宋则呈这样的人，越是逆着越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好啊，”宋则呈没为难她，笑眯眯道，“姐姐你要记得回我哦，我有很多工作上的问题想问你呢。”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话语的真实性，下午宋则呈问了她不少工作上的问题。林夕没说让他问部门的同事，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一个下午显得有些忙碌，下班时间到的很快，从窗外看去，太阳仍在半空，将玻璃晒得滚烫。 林夕原本猜测下班时间会不会碰上对方，一路上了地铁没见人，低头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下。 她难道还真当他闲得慌吗，有点想太多了。 6、第 6 章 许姗姗最近热衷于挖掘这位豪门大少的八卦，缠着林夕的时间都变少了。 林夕并不烦许姗姗，有这么个小女生在身边热热闹闹，她的心态似乎也跟着年轻了许多。 二十八岁，在都市人群中年龄不算大，但小地方出来的人自小受观念影响，林夕自认已经没有年轻女性的心态了。 她本质是个挺无趣的人。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这一周宋则呈没怎么出现，只与她有过工作上的交流。 周五晚上，她意外收到了一个人的微信。 赵理想，之前林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约她第二天吃饭。 林夕没多犹豫，答应了下来。 本以为没有后续，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就又找上她，林夕还是决定去看看，当是交差了。 她对此次相亲并不看好，但还是如同对待每一次相亲一般认真准备。 见面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馆，约的下午茶。 这个时间地点，心照不宣的，双方如果对此次相亲满意，就可以继续晚饭或者看一场电影，而反之，无意便可自行离开。 林夕守时，提早了几分钟出门，到的时候对方仍在路上，便先坐下看起放在桌上的饮品单。 没等多久，男方也到了。 男方外在与媒人介绍的一般无二，约莫180的身高，身材中等，五官端正，出门穿的也是衬衫西裤，戴了副金丝边眼镜，一身精英范儿。 根据提供的资料，林夕知道对方从事的金融行业，此刻身上的气质看上去与对方的工作十分符合。 赵理想先表达了歉意，“久等了。” 他在林夕对面的座位上坐下，随口问了句，“林小姐怎么过来的。” 林夕道，“地铁，这边直达很方便。” 赵理想赞同道，“确实，这边停车位还是少了，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 先点单，林夕要了杯水果饮料和一份冰激凌甜点。 待服务员走了，赵理想主动开口介绍自己，“我是赵理想，卢阿姨应该跟你说过我。” 林夕点点头，“我是林夕。” “我知道。”赵理想颔首，神情略带几分成功人士的傲气。 他今年31岁，比林夕大了三岁，看上去十分沉稳，拥有大部分成年男性的阅历老成，自然地接过主动权，“听说林小姐在远诚集团上班，从事的是财务工作？” 对方直奔主题，林夕没感觉不对。 他们这个年龄相亲模式本就如此，一贯直来直往，条件对得上，才会进行下一步。 林夕，“只是下属的一个小公司，不在总公司。” 赵理想表示了解，“卢阿姨跟我说过，你是在分公司上班。” 他说道，“是这样的，我本人呢，是在证券公司上班，目前从事的工作是理财顾问，林小姐以后有什么相关方面的问题也可以找我咨询。 “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公司，虽然我现在是在分公司上班，只是副经理职，但以我们公司在业内的名气，薪资水平远胜过一般同行业相关职业从事者。” 对方的公司在本市排名靠前，林夕自然清楚，以赵理想的年龄，能做到如今的职位可以说得上一句事业有成。 不得不说，赵理想是一位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也有高傲的资本。 这时，服务员过来送上饮品及甜点，两人对话暂停。 林夕先喝了口饮料，没有主动开口。 赵理想品尝完咖啡，顺势评点了一番咖啡馆的咖啡，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林小姐需要介绍下自己的情况吗？” 林夕说道，“我的情况跟卢阿姨说的差不多，没有需要补充的。” 赵理想，“那么，不介意的话，我想了解下，林小姐对以后的职业或者生活有什么规划吗？” 林夕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很多事计划不一定会往你想要的事实。她目前没有离职的打算，会不会回去家乡工作也不确定。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在这座城市结婚，就会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父母愿意的话，也会将他们接来这边生活，方便照顾。 她父母现在还算年轻，身体康健，生活上照顾自己没有问题。但等以后老了，家里只有父母两人，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她不能单独留两位老人在老家。 这些话林夕并没有说出来，只说了自己的工作计划。 她没有太大的野心，平时按部就班工作，对于目前的生活还算满意，一直走的是公司内部的晋升制度。 赵理想，“林小姐现在在财务部门担任副经理？” “嗯。” “工作这么多年，没考虑买房吗？”赵理想半带玩笑道，“远诚的福利待遇众所周知，按理以林小姐的职位，在这边交一套首付的钱肯定没问题，没考虑在这边买房子？” 林夕没深谈，只说目前没有买房的计划。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生活上的零碎，赵理想双手交叠置于桌面，脸上略带几分满意，总结般道，“虽然认识不久，但我对林小姐还是挺满意的。 “如果我们发展顺利，婚后林小姐可以搬到我的住处。以林小姐和我的职业性质，财务自理应该是对双方而言都算不错的选择。 “后续的房贷归于我个人的支出，不需要林小姐负责，林小姐只需要负责生活上的一些开销即可，如果你对房子装修不满意，也可以考虑重装或者改装。” 林夕眼睫微垂，低头看着手中的饮料，没有立刻回应。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点在咖啡馆，因此她没穿休闲装，而是穿了身半休闲的长裙。天热，半长的发被她梳起在脑后盘成简单的发髻。 她额前没有多余的碎发，皮肤白皙，看上去十分的干净清爽。一两缕碎发不经意从耳后划下，落在脸上，更显得脸颊细腻莹润。 不得不说，林夕的相貌十分符合赵理想的审美，甚至对方比照片上的模样看上去漂亮许多。 开始赵理想对林夕并不感兴趣，老乡只是一个听上去亲近的词，对于在社会上从业多年事业有成的他来说没有特殊意义，甚至代表了某种意义上的麻烦。 后来得知林夕的职位，又从介绍人手中看到了对方的照片，赵理想心中意动，主动约了林夕见面。 林夕的长相并不惊艳，却很耐看，有一般以上的水准，可以说是漂亮。她气质偏柔和，听说还没有谈过恋爱，很符合赵理想心目中贤妻良母的择偶标准。 赵理想相过不少亲，也有碰上各方面符合他要求的女性，深入接触过，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他的年龄放在都市无需着急结婚，他自认条件不差，可选择面多，完全可以慢慢来。 可家里催着他结婚生小孩，赵理想听烦了，如果这次相亲顺利，他其实有过娶林夕的打算。 他之前接触过的几位女性条件和林夕差不多，他也不是没有过结婚的念头，只不过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走到最后。 认真说起来，林夕的条件甚至比那些人还要好一些。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代表了林夕的想法。 林夕本身对男方的外貌没有过多要求，虽然赵理想在她相过亲的男性中属于上层，但她心中没有浪漫的情怀，比起英俊的外观，她更想找一个在生活中能跟自己步调相同的丈夫。 赵理想和她心目中考虑的人选差的有点远，而对方所说的那些关于婚后的规划也并不在林夕的计划内。 林夕于是委婉拒绝，“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赵理想脸上意满的表情一变，语气略带不满道，“林小姐这么说，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 “赵先生的条件很好，只是可能不太适合我。”林夕没有拐弯抹角。 相亲这回事对于林夕来说就是男女双方可着条件摊开来谈，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必要避开。 赵理想也没想到，在相亲场上无往不利的他也有会被拒绝的一天，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话说清了，他没多留，招来服务生买单。林夕也没跟他抢，只是在对方离开后，把自己的钱转了过去。 桌上的冰激凌只吃了一小半，已经有些化了。 既然出来了，林夕没急着离开，继续吃手上未吃完的冰激凌球。 咖啡店内的冰激凌球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林夕翻着菜单，考虑离开后，是不是可以再带一小块蛋糕回去。 正想着，面前突然坐了个人，林夕下意识抬眼，晃了下神。 宋则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对面的人刚离开不久，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 他今天穿的非常休闲，上身一件不规则拼色短袖上衣，下身是一条设计感十足的黑色牛仔裤，与咖啡店的风格格格不入。 可他非但不觉局促，反而瞧着像是比在场大半人更轻松自在，举止闲适。 桌前的咖啡已经收走，宋则呈打了个响指，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杯饮料。又挑挑拣拣，在甜品单上要了好几样蛋糕。 林夕没说话，低头继续吃手上的冰激凌球。 一份冰激凌球有三个，她已经吃了大半。 放下甜品单，宋则呈指尖轻点桌面。 林夕闻声看去。 “好巧，”宋则呈手肘靠上桌面，挑着唇角笑道，“林经理，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林夕只好应了句，“你一个人？” “是啊，林经理也一个人，不如一起？” “不了，我准备回去了。”林夕拒绝了。 她这话不算说谎，林夕的确打算回去了，只是把时间提前了几分钟而已。 “姐姐，你的冰激凌没吃完。”宋则呈见到人，自然不想这么快把人放走，“浪费不好，是吧。” “吃不下。” 林夕点的时候没想到一份冰激凌球有这么多，也不是吃不下，只是冰的吃多了胃也跟着冷冰冰的沉。 外边天依旧热得人一出门就能冒汗，咖啡馆的冷气却打得足，林夕待在这有一会，反而有些感觉冷。 “好吃吗？”宋则呈状似好奇地抬指点了点桌上漂亮的圆形瓷盘。 林夕不明所以，点头。 “让我尝尝。” 措不及防，宋则呈长臂一伸，直接接过了她手中的小勺。 微烫的指腹擦过她手背，林夕不由怔了下。 7、第 7 章 勺子送到嘴边，宋则呈反倒是迟疑片刻，眉间几不可查地一皱。 可一抬眼，见到林夕略有怔愣的表情，心情又诡异地愉悦起来。 没吃出来什么味，但感觉不赖。 宋则呈道，“确实不错。” 林夕欲言又止。 宋则呈动作自然，神情不以为意，她若是非要制止，显得小题大做。 所幸服务员很快将宋则呈点的单送上来，宋则呈放下手中的小勺，没有要继续分享林夕食物的意思。 宋则呈自顾吃了两口，说道，“姐姐再陪我坐会吧。” 林夕让自己忽略先前发生的事，扭头看向窗外。 放在包中的手机振动起来，她开着声音，不能装作听不见。 是林妈的电话。 林夕隐约猜到了对方这个电话的目的，却又不能不接。 她对宋则呈道，“我去接个电话。” 她没有不在人前接听电话的习惯，但是潜意识让她不愿意被宋则呈听到这个电话的内容。 宋则呈比了个手势，玩笑道，“姐姐可别是想偷偷跑了。” 林夕没想这么多，顿了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非宋则呈提出来，她打完电话可能真的会走。 宋则呈随口道，“是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林夕下意识回道，“没。” 宋则呈挑了下眉，“不接？电话快断了。” 林夕只好接起了电话。 果然，林妈一开口就是问，“你今天见人去了？” 林夕“嗯”了声。 “那你怎么刚见完人，那边男方回来就说你不满意？” “不是，”林夕顿了顿，解释道，“我们观念不合。” “什么观念合不合的，小赵那么好的条件，人也挺满意你的，怎么你就不满意了？长得也不差，听说喜欢他的可多了，他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了，你就说说你哪里不满意了。” “妈，”林夕知道她爸妈着急她的婚事，但是，“这种事也不全是看条件的。” “那还看什么？看模样啊，小赵模样哪里不好了，端端正正，我看可比那些电视上的什么明星好看多了。” 林妈那个年代的审美和现在不同，在林妈眼中赵理想这样高高大大五官端正的才叫好看。 “人小赵说了，也不是现在要怎么样，先接触接触。你这不接触就说不合适，哪里就不合适了？你们就说了两句话，能知道个啥。” 林夕顾不上宋则呈，耐心安抚林妈的情绪。 从小到大，林妈对她都是很好的，没有那个年代一些家庭重男轻女，她家也没有拼着要生二胎，安安稳稳把她抚养长大。 外出读书时，林妈也常常会给她寄吃的用的，时不时电话关心她。 可一等毕业，见她一两年都没有对象，林妈心态就失衡了，整个人透着一股焦虑。 要说刚毕业二十四五岁，放在老家也算是老姑娘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今年林夕28了，虚岁29，用林妈的话来说，都快30了。 女人三十还不嫁人，最后能找到什么样的？！ 那都是人挑剩下的了。 林夕没觉得林妈说的不对，但缘分这种事，偏偏强求不得。 有时逼得急了，林夕也想过找个差不多的结婚算了，最终也没有过心里那关。 上一辈的思想和他们这代人有很大的差距，见得多了，她更明白家庭的稳定性远比组成一个家庭本身重要的多。 生活是自己的，也许会接受到旁人的评判，可旁观者只是路人，只有她是局中人。 林夕心里叹口气，终于答应会再跟对方见一见，把林妈安抚了下来。 她心中明白这一次见面已经表明她和赵理想不合适，但林妈不信。 林夕无所谓多见一面少见一面，她当时拒绝，只是不想耽误双方的时间。 身边的同学朋友陆续结婚，林夕不是没有过着急的时候，然而过了那一段，她反而更能沉下心。 放下手机，林夕抬眼便见宋则呈百无聊赖的模样，视线时不时从她脸上扫过。 林夕不知道宋则呈猜到了多少，顺势以此为借口，提出离开。 “姐姐，这么着急走，是要去相亲？”宋则呈语气舒缓好似真的疑惑地问道。 林夕觉得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应了声。 宋则呈眸光一闪，跟着露出兴味的表情，漫不经心道，“相亲的话，姐姐你看我怎么样？” 宋则呈双手撑住下颚，思索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有车有房，才貌双全，应该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所以，姐姐要不要考虑下我？” 林夕微愕，有点生气宋则呈的不过心，好似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般的随意。 但他人的处事准则与林夕无关，只是对方不该拿她当成玩笑的素材。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林夕就听宋则呈又笑眯眯道，“姐姐，我追你怎么样？” 林夕轻轻蹙起眉，当即道，“别开玩笑了。” 不说其他，但像是宋则呈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出现在相亲市场上。 “没开玩笑，”宋则呈稍稍正色，注视着林夕的眼睛，语气真诚，“姐姐，你看你家里正催你找男朋友，而我呢，又挺喜欢你。作为相亲对象，条件总比之前那个普信男强，怎么就是开玩笑了。” “就算是相亲，我也不会找比我年纪小的。”林夕措不及防听到对方不假思索的“喜欢”，一时沉默，如此说道。 宋则呈不过进公司几日，如今公司的职员基本上都知道了宋则呈的身份。林夕不会主动八卦，但有许姗姗这么个人型吃瓜器存在，能知道的大多也都知道了。 她很清楚，她面前这个看似做什么都游刃有余随性妄为的大男孩，今年才22岁，比她小了足足6岁。 她会对比两人的年龄也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想法，而是自然而然的，清晰地明白一件事。 即便抛开家世，两人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夕听了宋则呈的话只会觉着荒谬，不管对方话中是否真有几分真假。 “姐姐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吗？”宋则呈口中询问着，面上仍是不以为意，“那么从现在起，姐姐你可以试着不去想我的年龄。” “我不喊你姐姐不就ok了？别总想着我几岁，你该想的是——”宋则呈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缓缓说道，“我要是成了你男朋友，你该怎么跟你的男朋友谈恋爱。” 林夕：…… 林夕不是没遇到过比她小好几岁的男生，现在那个年纪的男生嘴巴都甜，见面就喊“姐姐”、“林姐”。 她从未被一个比她小上这么多岁的后辈“冒犯”过，一时竟无从反应。 宋则呈却似乎没注意到自己造成的效果，随意地看了眼手机，自然道，“接下来去看电影？这个时间刚刚好。” 他用着询问的话语，语气却十分笃定。 宋则呈自顾刷着手机，似乎是在看正当上映的电影。 他报了个名字，说道，“就去看这个怎么样，时间刚刚好，评分票房也高，应该不错。” 林夕有段时间没看电影了，听到名字一时不知影片的类型。 但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她都不会和宋则呈去看。 宋则呈买了两张票，道，“一个人看电影没劲，没事的话一起。” 林夕正要拒绝，刚说出一个“我”字，宋则呈就打断了她。 他似笑非笑道，“别说你没时间，我知道你下午没事。” 成年人从来点到即止，宋则呈的直白反而让林夕无法拒绝。 两人并不对立，同样，林夕也不愿与宋则呈牵扯过深，特别是在宋则呈对她感兴趣的情况下。 然而宋则呈从来没有这个自觉，可他这样的行为也十分恰到好处，卡在不被拒绝与过界厌恶的中间。 自然随性，如同朋友之间寻常的来往。 他擅于把控他人情绪。 林夕突然意识到。 . “林夕。” 林夕不由出神，宋则呈却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用一种陌生的声音与语调，将林夕的思绪拉扯回来。 林夕从未在宋则呈口中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这声音咋然在耳边响起，心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单纯地被吓到。 “就算不是情侣，我们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一起看个电影吃顿饭，多正常的事。”宋则呈说完，又用明显玩笑的语气道，“我知道的，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只是看个电影。” “姐姐，你怕什么。” 宋则呈不给林夕反应的时间，挥手招过服务员，将他点的剩下七七八八的蛋糕打包，提了挺大一袋。 林夕微微诧异了下。 她不会理所当然认为富裕的人都不会打包吃不完的食物，只是宋则呈瞧着更像是那种，若有整桌子的菜没动一下摆在面前，也能立马起身走人的人。 上楼、取票。 直到坐在电影院内，林夕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被拉过来一起看电影了。 宋则呈滑不留手，委婉的拒绝只会被当成耳旁风。而对于这么个说话半真半假摸不透的青年，林夕也说不出不留情面的利落拒绝。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荧屏上放着播出的广告，不至于让灯光大亮、宽敞的放映厅显得空旷。 宋则呈坐下没一会就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有其他人发过来的消息，赵泽问他是不是回家了。 宋则呈余光往旁边一扫，随手回道：没 赵泽：不是回家，是又去哪浪了？ 宋则呈毫不介怀地打字回复：看电影 赵泽：？？？ 赵泽：不是不看电影？怎么又要看了？ 赵泽：你要想看别的片子早说啊，我们也不是非要看这个 宋则呈敷衍地回上一句：又想看了 没管赵泽接下来的消息轰炸，放下了手机。 林夕听着他那一震一震不停歇的手机，也没开口说让他查看消息的话。 8、第 8 章 说看电影，既然都坐下了，林夕也就专心地看起了电影。 这是一部新上映的科幻动作片，也许正如宋则呈所说，他只是正好碰到了她想找个人一起看电影。 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林夕宁愿是宋则呈随口的玩笑。 剧情渐入主题，两人都看得专注，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交谈，仿佛真是为看电影来的。 至少林夕注意到，宋则呈远比平时专注。 电影节奏紧凑，全程无尿点，影院内十分安静，除去放映声，几乎没有交谈声与中途徒然亮起的手机屏幕。 今天是周末，又是临时买的票，他们选的座位比较靠后。 约看电影的大多是情侣或朋友，单是坐在那的背影，看去就比两个端端正正只为看电影的人亲密。 中途，宋则呈手肘靠在了扶手上，抬手支着下颚。 电影结束，林夕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整部电影一个多半小时，算是比较长的影片了。从影院走出去的人，大多四散往附近的餐厅走，似乎是准备在外面约个晚饭。 林夕想着什么时候给宋则呈发个红包把电影票的钱给他，心有灵犀般，宋则呈注视着电影院边的一家餐厅，不客气道，“姐姐，我请你看电影，你请我吃饭怎么样？” 一来一回正好两清。 林夕顺势答应下来。 两人挑了个楼下的餐厅，这会正是用餐高峰期，需要等座。 也许是从小条件优渥，从本质上说，宋则呈是一个挺自我的人。每当林夕感觉到宋则呈步步紧逼的靠近时，他又会突然拉开距离。 比如现在，宋则呈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游戏。 林夕得以在两者的间隙找到了喘息空间，减弱了感官发出的警告。 然而这远比其他说着追求她的人带给林夕的感觉更危险了。 两人在同个楼层上班，工作性质决定了林夕很难有完全避开他的机会。 第一局游戏结束的很快，宋则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马上另开一局，问道，“林夕，你玩不玩游戏？” 林夕摇头。 宋则呈举了举手机，眉梢微扬，“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我可是很厉害的。” 宋则呈实则厌恶等待，他出去吃饭玩乐早有人安排好，哪需要在不必要的地方花费时间。 提出一块吃饭的时候没想太多，现下倒是有些后悔没带林夕去另一个地方吃饭了。 之前赵泽等人突然说要看电影，宋则呈不感兴趣，本决定回去，却没想碰到了林夕。现在几个人应该就在不远处的餐厅吃饭，他要是把林夕带过去，就跟几人碰上了。 这么一想心气顺了些，和林夕在一起的时间又似乎没那么难忍，让他压下了脾气，面上看不出分毫。 林夕在宋则呈身上看到了少年人的玩心，不免心中失笑。 “我不爱玩游戏，前面还有几桌，你可以再玩一会。”林夕语气不由柔和了些。 聚餐约会同行人玩手机几乎是常态，就是许姗姗经常拉着林夕在公司外面吃饭，也会捧着个手机看个不停。 林夕习惯了。 她也会在等座的间隙刷刷讯息。 接下来叫号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宋则呈玩到一半，就被林夕喊进了餐厅。 宋则呈为人大方，和同学室友关系相处的都还不错，时不时也会一块出去吃饭，对这些小餐馆接受良好。 林夕让宋则呈点菜，宋则呈没客气，点了足足五个，问林夕要不要加。 林夕担心点太多吃不完，没多要，她不清楚宋则呈的食量，不够能再加菜。 她的用餐习惯是吃多少点多少，尽量不剩菜，避免浪费。 林夕没怎么在这边的餐厅吃过，发现菜品味道不错，无怪等座的人多。 坐在一块吃饭，林夕不可避免地发现，宋则呈吃东西是有点挑的。点的五个菜，他只吃两个。 既然是要请客，林夕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她问宋则呈，要不要重新点几个菜，反正吃不完的她可以打包带回去。 当然后半句话她没说。 于是宋则呈很不客气地几乎将感兴趣的菜都点了一遍。 这类开在商场附近的餐厅餐品有限，随时节更改菜单。宋则呈就是再不客气，可挑选的菜品也有限。 后点的菜上来，宋则呈又从中挑出一个能吃的。 有三个菜，林夕也没再问他要不要再加菜。 再加餐桌都快摆不下了。 其实现在已经摆满了。 餐厅为了多摆放桌数，桌与桌之间的间隙不大。若非宋则呈腿长，嫌两人座坐着挤，排号的时候特意挑了个四人的大桌，后一波菜早摆不下了。 旁边座位的人看到他们点这么多菜，陆陆续续有视线扫过来。 不带什么情绪，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不在包厢内吃饭，这是不可避免的。 林夕自认与宋则呈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吃饭时氛围却并不如她想象中清冷。 与不熟悉的人单独吃饭实则也是一件尴尬的事，林夕却没在宋则呈身上感觉到分毫不自在。 宋则呈十分自然地开口，话题多围绕菜品展开，列举了不少他爱去的餐厅，说有空带林夕去吃。 林夕笑笑，不置声，没把他说的话往心里去。 抛开其他，和宋则呈聊天还是挺轻松愉快的，林夕不需要费劲地想话题，宋则呈会顺势展开，一点不让人感觉到僵硬。 吃完跟服务员要打包盒结账时，林夕却从服务员口中得知宋则呈已经付过饭菜的钱了。 她想起，中途宋则呈的确有离开一会。 付了打包盒的费用，林夕当时没提出质疑。 离开餐厅，林夕才说要把吃饭的钱转给他，“说好我请客的。” 宋则呈一脸无所谓地道，“下次你请，一样。” 不一样。 林夕会和他一起吃饭，想的就是不要再有下次了。宋则呈的下次，也不知得到什么时候。 “坐我车走吧，我们顺路。”宋则呈今天开了车过来。 林夕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了，地铁很方便。” 林夕上回和他一块坐过地铁，心中却是十分不确定两人究竟顺不顺路。可宋则呈那么说，她也并没有证据反驳。 电梯人多，宋则呈没让林夕出去，将电梯按到了地下停车层，“地铁人多。” 电梯内人确实多，林夕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宋则呈的脸，先随着人流出去了。 她没有理由拒绝宋则呈，顺风车不是没坐过，再拒绝显得不近人情。 宋则呈拿出车钥匙，不远处一辆深灰色的跑车亮了亮车灯。 知道宋则呈的家庭背景后，林夕见了也没惊讶。 她走过去，宋则呈先一步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林夕坐进去，才上了驾驶座，驶出地下车库。 坐在车内，旁边是开着车的宋则呈。车窗外繁华的灯光映入车内，林夕心底忽然有了种不真实的梦幻。 这一天回想下来，本来只是正常的相亲，不知怎么就被宋则呈说动一块看了电影吃饭，又被送回家。 开出商场拥挤的区域，宋则呈目视前方，随口问道，“地址，汇丰小区哪？” 林夕收回视线，看到了宋则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没有干过什么活，几乎看不到劳动的痕迹，养尊处优。五指修长匀称，食指上带了个暗银色设计精巧的细指环，更衬得指节长而有力。 她下车的地铁站叫汇丰站，附近就是汇丰小区。 汇丰小区分几个住宅区，加在一起面积不小，不清楚的人把车停的远了，也能走十几分钟的路才能到家。 林夕报了自己的楼栋号。 宋则呈玩笑道，“怎么不报楼层，怕我入室抢劫啊？” 林夕不答反问，“你需要知道楼层吗？” “需要啊，”宋则呈道，“送你到家，楼下算什么。” 车内开着导航，用的默认提示音。 林夕没理他明显的玩笑，问道，“顺路需要开导航？” 宋则呈随口应付过去，“这片我不熟。” 小区管理不严，更没有自动升降栏杆，宋则呈的车很顺利地到了林夕的楼层下。 宋则呈跟着她一块下了车，将提了一路在咖啡店打包的蛋糕给她。 林夕没接，“你可以留着自己吃。” “我不吃隔夜的，你要不吃，我就扔了。”宋则呈不是客套话，他是真这么想的。 林夕不过犹豫片刻，他人已经走到了楼道口的垃圾桶边。 见不得浪费，林夕只好将蛋糕要了过去，又道，“你晚上饿的话，也能当夜宵。” “我夜宵不爱吃这些玩意儿。”宋则呈睡得晚，经常点宵夜吃。 宋则呈重新上了车，朝林夕比了个手势，“走了啊。” 没真要送林夕上楼。 林夕等他的车开走，才往楼道内走。 楼内装的自动感应灯，其中一个灯有些坏了，光线昏暗，需要走的小心些。 回到屋内，她换了鞋，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先打开蛋糕看了看。 宋则呈并不会因为提了蛋糕就小心翼翼，蛋糕内部包装比较简单，没有固定的底座，精美的装饰撞在盒边，已经有些不成样了。 林夕没介意，将蛋糕放入冰箱，又打开打包来的菜品看了看，装进去。 加上后来点的菜，两人一共点了九道菜，剩下还有五道。 放不坏的话，够她吃两天了。 林夕没有赚钱后就不爱吃隔夜菜的习惯，农村家里做饭，剩下的大多会放到第二天吃，不然就是给家里养的猫狗吃，不会倒掉。 上一辈都是苦过来的，舍不得丝毫浪费。 尤其是林夕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没去世时，经常会将东西放到坏掉也不扔，说了几次容易吃坏身体也不听。 她爸妈倒是没这个习惯，但也不会浪费食物。 农村出来工作的，也有年轻一辈讲究“菜不过夜”，可也是可着食量点，大多不轻易浪费。 从小受到的熏陶，没那么容易改过来。 林夕能看出来宋则呈没怎么吃，那三道吃的勤的菜也不过将将吃了一半。不过想到之前宋则呈似乎吃过不少蛋糕，又似乎合理起来。 宋则呈这会应该在开车，林夕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整个人都轻快许多。 和宋则呈相处不累，可她一直绷着神经，不如在家轻松自在。 林夕：到家了？ 宋则呈刚下了车往会所走，正巧拿着手机，便打开手机回道：嗯 林夕把今晚的饭钱转了过去。 宋则呈没收，也没说不收的话。林夕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回，躺在床上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点钱在宋则呈眼里也许不算什么，林夕却没办法当做没这回事。 看了电影吃饭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两人吃的不快，见时间不早，她直接上床躺着看了会视频。 . 宋则呈刚进入包间，震耳的音乐轰然而来，伴随着酒味、香水味，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聚会的人不少，大多带着名义上的女朋友。有人多带了几个女孩作陪，瞧着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李旭沿一见他，搂着人起哄道，“宋少，我们的大忙人来了。” 音乐声都盖不住他的声音。 宋则呈随便找了个空位一坐下，李旭沿就随手点了个眼神干净的女孩让她过去，坏笑道，“我们宋少现在可是单身，特意给你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说完，又对宋则呈解释了一句，“张林榆带来的人，都是新人，干净着呢。” 张林榆家里开了个小娱乐公司，时不时会签一些新人进来，上次李旭沿提到过的二代，常给他们物色合适的女孩带进圈。 宋则呈没应声，旁边就有女声冒出来附和，捧着他的话玩笑道，“李少您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是我们不够漂亮吗？” “宋少喜欢干净的，处女，懂不懂？”李旭沿毫不掩饰地用粗鄙的语言说道，“你是吗？不说我，在场哪个没上过你？” 那女生被这么直白地一语道破，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自在，笑着娇嗔了一句，“这边漂亮妹妹这么多，我哪会跟她们抢？” 被点到名的女孩坐到了宋则呈身边，大概是第一次出来，瞧着有些紧张，没挨着他，只隔了一小段距离坐在他边上。 宋则呈没反对，随手点了下酒杯，女孩就很有眼力见地倒上了酒。 他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女孩拿了打火机要给他点火，被宋则呈拒绝了。 女孩长得挺漂亮，也确实是宋则呈会喜欢的类型，可他现在对林夕的兴趣刚起来，对其他人就没了那个心情。 他这副模样其他人习惯了，只接着之前的场子热闹了下去。 在场的谁都想攀上宋则呈，和宋则呈玩在一起的几个人家世都不差，但只有宋则呈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其他几个上面都有哥哥顶着。 也有在家里公司帮忙的二把手，可到底不比真正的继承人分量重。 然而即便如此，其他人想要攀上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二代圈子十分排外，虽说都是二代，然而顶级的就那么几个，能一块玩，不代表被接纳进圈子。 那几个人能来自己组的局，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9、第 9 章 林夕第二天才想起来，林妈的电话还没解决。 昨天不欢而散，赵理想未必会继续找她，而林夕说清楚后，更不会主动去找对方。 暂时先不管了。 在家看了一天书，晚上林夕发现，昨天的转账被自动退了回来。 微信不管是转账还是红包，没有收取都会退回原账号。林夕没有宋则呈的支付宝，只能又转了一次，发消息让宋则呈把钱收下。 宋则呈这次倒是回了：留着下次请我吃饭 他直接点了退回。 宋则呈：你住几楼？ 林夕：？ 宋则呈：给你送点东西 林夕：不用了 宋则呈：我把钱收了，你告诉我房号？ 林夕没立刻回复，下意识斟酌起来。 她的住处不算私密，现在不说，想知道也很简单。 宋则呈：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让外卖小哥一个个敲过去，最后还是会知道你的地址，你主动告诉我，我把钱收了，你就不用请我吃饭了 宋则呈：我知道你住几号楼，你那一栋楼才五层，找起来很快 林夕再次给他发了个转账信息。 宋则呈：地址 林夕只好把出租房的单元号告诉他。 宋则呈跟着收了转过去的钱。 林夕：你要送什么？ 宋则呈：夜宵 林夕：我不吃夜宵 宋则呈：那你留着当早饭 林夕只好问道：为什么突然要给我送夜宵？ 宋则呈：不突然 宋则呈：我说了要追你的 林夕：…… 林夕：不是开玩笑的吗？ 宋则呈：我从不开玩笑 林夕：我不会收的 宋则呈：那就扔了 宋则呈：你可以不收，送给你的，随你怎么处理 林夕无话可说。 半小时后，门铃被按响了。 林夕过去拉开门，“这不是我点的，你拿走吧。” 外卖员神色如常，甚至还露出了一个营业性的微笑。 比这更离谱的事他都碰到过，拒收外卖完全是小意思，“林女士，您不然就收下吧，怎么处理都是您的事，我要是不完成任务，会被扣钱的。” 林夕，“我会给你好评的。” “那怎么行！”外卖员义正严词，“我们是正经公司，不能弄虚作假，被举报就不单单是扣钱了。不管顾客送的东西是什么，收件人收不收，我们都不能拿。” 无奈送走外卖员，林夕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把这东西放在门口。 塑料袋上没有单子，宋则呈叫的跑腿业务。 宋则呈不会真想追她吧？ 只要想到有一点的可能，林夕就觉得荒谬。 宋则呈看上她什么了呢？ 她长得不丑，但也没有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现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很多，街上随便走两步都能碰到个比她漂亮的。 林夕很有自知之明，她在外貌上不占任何优势。 除了脸？还能有什么？ 宋则呈认识她不过几天。 林夕不愿意浪费，但更不会收一个追求者的礼物。她下楼，将这份不知道是什么的外卖，送给了门口的保安大叔。 林夕把外卖的去向告诉了宋则呈。 宋则呈“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夕：你怎么想的？ 宋则呈：什么怎么想的？ 林夕：追我，认真的？ 宋则呈：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逗你玩？ 林夕：嗯 宋则呈：我在你心里信任感好低 宋则呈：追你当然是想当你男朋友了 林夕：你看上我什么了？ 宋则呈忍不住笑了下：你不会想说，我看上了你什么，你改？ 林夕：也不是不可以 宋则呈：姐姐，你好可爱 林夕：…… 宋则呈：跟我谈个恋爱，又不是要结婚，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宋则呈：我长得不帅吗？不有钱吗？不是理想的男朋友人选吗？ 林夕：不是所有女生都想找这种类型的 宋则呈：所以你不想找这种类型？ 宋则呈：那你想找什么类型？那天那个相亲男？ 林夕：差不多 除了性格，赵理想很符合林夕理想中婚姻的条件。 宋则呈：把我跟他比，我好没面子 林夕：没有比较你们的意思 宋则呈：所以为什么不跟我谈恋爱？ 林夕：我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 所以没有什么随便谈谈的说法。 宋则呈：我不可以跟你结婚吗 林夕……放下了手机。 宋则呈：你谈恋爱前，也不能就肯定最后会跟对方结婚，怎么就不能跟我谈？ 林夕：我比你大六岁 宋则呈：姐姐，原来你这么关注我，我以为你不知道我的年龄 宋则呈：我就喜欢比我大的姐姐 林夕无言，抬眼一看时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说了那么多，最后跟没说一样。 林夕没再和宋则呈来回扯皮，宋则呈也没再发消息过来，两人似乎得到了同一个停止交谈的信号，各自离开网络的世界。 “宋哥，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没什么。”宋则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拒绝了递上来的烟。 赵泽放开怀中的女孩，坐近了些，“宋哥，最近清心寡欲啊，这么久了，都没找人。昨天那个没看上？我瞧着不挺好？” 宋则呈扫了眼他身后的女孩，“是挺好的，留给你了。” 赵泽听着就是哈哈笑了两声，“多亏了宋哥成人之美了。” 今天的局仍然是张林榆组的，他借着娱乐公司少东家的身份，得了许多便利，平时能接触到不少刚进圈的年轻女孩。 他家开的正经娱乐公司，可架不住招进来的人心思各异。被爬了几回床，张林榆就是灵机一动，干脆带着人组了个局。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带的女孩年轻、质量高，李旭沿一旦想找人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林榆。 这话听着不好说，但背地里多的是人羡慕。 像张林榆这样稍微有点钱的二代，芜市一抓一大把，都是没那途径跟另一个圈子搭上边的。 平时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万一呢，有什么事能找得到人，就能说上话，人心情一好就把事给办了，不就乘上东风了？ 在那几人眼中也许是逗个趣找个乐子，手指缝里漏点好处。可就是那点好处，多的是人争。 宋则呈一口喝干了酒，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口道，“回去了。” “怎么就要回去了？！”赵泽闻言，不由错愕，“这才刚开始，回去这么早做什么。” “明天上班，早点睡。”宋则呈给的理由很充分也很正常，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说。 咱们宋大少眼里，什么时候有上班这个词了？！ 赵泽狐疑地看他，十分怀疑他屋里藏了什么，迫不及待要把人勾回去。 之前坐在沙发上就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笑什么，简直了。 赵泽不听他敷衍的理由，当即不满道，“顾哥公司的事是不是比你多？你看他，不也玩得尽兴？估摸着怎么也得个一两点才散。” 至于散了去哪，那还说不定呢，通宵也不少见。 宋则呈不以为然，“我没他那么好的身体。” “宋哥，是不是男人，有说自己不行的？！” 赵泽嚷嚷起来，连顾承均都听见了，挂着他那张斯文败类的脸，笑问道，“谁不行了？” 赵泽不接他的话，宋则呈无所谓道，“我不行。” “哎哟我滴个乖乖，宋哥这话可太客气了，就是我们都不行，我们宋哥也不能不行，你们说是不是？” 顾承均端着酒杯，假模假样地颔首表示认同。 在场所有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气氛炒得尤为热闹。 李旭沿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环视一圈，指了个坐在边上的女孩，“宋哥，今晚把她带走，明天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行不行。” 全场一片轰然笑声，心照不宣。 宋则呈笑道，“行啊，我把人带走，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旭沿忙推了那女孩一把，面上带笑，低喝一声，“还不快去？！” 女孩又是不敢置信又是受宠若惊，期期艾艾走了过去。 宋则呈虚虚搂了她的腰，带人出去了。 等门一关上，宋则呈就松开了她，从托盘上抽了张湿巾擦手。 他姿态矜贵从容，整个动作瞧着十分赏心悦目，让人忽略了他带着嫌弃意味的动作。 服务员殷勤地伸手引他往外走，又吩咐人去找代驾，摁开了电梯。 女孩被放开后就一路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偷偷觑两眼，想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一直到车前站定，宋则呈取出车内的钱包，随手从里面拿了一叠厚度可观的粉色纸币，递给女孩，语气冷淡，“自己想办法回去，明天怎么说知道吧？” 女孩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失落，双手接过他手上的钱币，乖巧地点点头，很有几分邻家女孩的清纯气质。 她五官漂亮，第一次出来没其他人玩得开，因此之前一直坐在角落，被忽略了过去。仔细看就能发现女孩精致漂亮，是十分耐看的长相。 宋则呈分毫不为所动，甚至都没记住女孩的脸，交代完直接上了车。 他只管把人打发走，后续对方怎么说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两人说话时，代驾坐在驾驶座上，不听不看，很懂规矩。 等宋则呈上了车，他问了地址，一言不发兢兢业业往目的地驶去。 10、第 10 章 “林经理，有人找。” “好的，麻烦问一下，对方是什么人？”林夕接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是一位花店送花的小哥。” “送花？”林夕挂了电话，疑惑地走出办公室。 他们公司地址不在总部，而是在远诚集团建造的大厦内，大楼里除了集团下的几家子公司，同时租用给其他公司办公使用。 因此，外来人员并不被限制进入大厦内。 林夕来到前台，看到了那位送花的小哥，对方手里捧着一捧包装精美的白色玫瑰，用的高雅灰系的包装纸，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长长的飘带垂落下来，浪漫唯美。 “您好，请问是林夕林女士吗？” “我是。”林夕点头。 “这是您的花束，请签收。”外送小哥取出签收卡，让林夕签字签收。 林夕拿着手上的纸笔，没立刻落字，“我能问一下是谁订的花吗？” “这边有对方给您写的卡片。”外送员调整了下花束中间插着的粉色洒金贺卡。 林夕取过看了眼，上面没写字，只有一个落款。 ——s。 脑中一瞬闪过某个猜测，林夕收了花，没为难外送员。 抱着花回到办公室，其他人的视线纷纷看过来，许姗姗哇了一声，“林姐，这是？” “有人送的花。” “追求者吗？”许姗姗凑过去，注意到林夕手上的卡片，“是谁啊？” 林夕摇摇头，“不知道。” “卡上没写吗？” “嗯，”林夕将花随手放在空置的地方，问道，“喜欢吗？给你吧。” “啊！可以吗？”许姗姗收过花，但也不是常常能收到，“林姐，你不准备收吗？” “嗯，不知道谁的。”林夕说其他两人，“你们要吗？” 那两人均摆手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啦。”许姗姗高兴地接过花，“这花店我听说过诶，里面的花超贵！” 许姗姗，“林姐，你不好奇谁送你的花吗？” “不好奇。” “这么淡定，难道你知道谁送的？”许姗姗狐疑。 林夕摇头，她是真不知道，只是有点猜测而已。 许姗姗拨弄娇嫩的花瓣，嘀咕道，“难不成是公司那个谁？对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会给林姐你送花？” 许姗姗口中说的“那个谁”是曾经林夕的一位追求者，两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偶然见过林夕后，便展开了追求，只是林夕一直不怎么感冒。 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当时对方大张旗鼓，同楼层的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即便许姗姗是后进公司的，也清楚当时的经过。 说胡搅蛮缠有点过，但对方一副笃定林夕会答应追求的姿态，也是惹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不过那人还算有分寸，只在下班时间来约林夕。但林夕仍不胜其烦，找了对方部门的主管，这才消停了些。 追求过于声势浩大，但对方本身没错，最后也不过是得了个影响公司氛围的告诫，不算大错。 也因此，原本林夕还会偶尔跟同部门的同事参加公司团建，也是后来对方每每缠上来，让她厌烦了才更深居简出。 那人最近很长时间不露面了，也不知道是放弃追求还是另有别的目标了。 许姗姗道，“要真是他，估计早宣传得全公司都知道了，他可是送个早餐也要在公司转好几圈的。” 这件事还是在许姗姗来之后发生的，那天林夕上班晚了点，对方提着早餐，也不在林夕的办公室等，就在公司各部门转圈，碰到认识的就要说是给林夕送早餐。 早餐自然是没吃，当时对方被暴躁的许姗姗嘲讽了一顿，就没再来了。 对于这件事，林夕很感激许姗姗，还请许姗姗吃过一顿饭。 她做事大多委婉，找对方主管提意见已经是挺不留情面的事了，结果对方也只是稍稍收敛，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林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给了对方错觉，认为自己对他同样有好感。 手机上没有新的消息，林夕也没问花是谁送的。 读书时林夕也被追求过，被送过礼物，只是那时被告诫着不能早恋，大多退了回去。退不回去的也都送人或者放在教室，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并没有扔掉对方礼物的愧疚感，不接受才是最好的态度。 许姗姗摆弄了会花，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诶，林姐，我跟你说个事哈。” 一般许姗姗这么说，就是准备说八卦了。 “什么事？”现在是午休时间，林夕好整以暇。 “你知不知道那位太子爷，宋则呈，居然是个花花公子诶……” 林夕怔了下，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嗯？”了一声。 “他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名声很大的，交过不少女朋友，最快的时候一个礼拜换一个。”许姗姗不敢置信，“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感觉就是不务正业了点，居然玩得那么花。” 许姗姗，“他们说，他跟好几个人混在一起，会参加那种趴。” 林夕，“什么趴。” 许姗姗，“就……那个那个，群什么的。” 林夕没当真，但也有点被惊讶到。 她跟宋则呈接触不多，但平时宋则呈的表现，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一个挺注重安全距离的人，不似许姗姗说的不堪。 许姗姗，“也说不准是别人乱说的，毕竟这种是要被举报的，哪会乱传。不过经常出去聚会喝酒肯定是真的，会找人过去一块玩那种。” 许姗姗没精打采的，“果然，富二代什么的，都那个德行，真爱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我都怀疑这世界上有没有浪子回头了。” 林夕不置可否，不过看许姗姗的样子应该是对宋则呈的兴趣直线下降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前段时间许姗姗看着很有些跃跃欲试，可她终究也只是个普通女孩，一听那些传言直接望而却步。 其他可能不是真的，女朋友的事不会假，所以宋则呈对她应该也只是突如其来的新鲜感罢了。 想清楚了，林夕有点明白宋则呈说的那句“只是谈个恋爱而已”的话的意思了。 他确实只是想谈个恋爱。 下午宋则呈来办公室送文件，最近商务部的文件几乎都是他跑腿。 看到放在许姗姗桌上的花束，宋则呈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不悦，笑眯眯和林夕完成交接。 原本这部分工作不全是林夕的内容，但宋则呈不找别人就找她，林夕也不好将工作推给别人。 但很快，林夕就知道宋则呈不是不在意了。 洗完手，林夕在镜中看到了身后宋则呈的身影。 他走过来靠在洗手台上，露出一点伤心的表情，“姐姐不喜欢我送的花吗？” “嗯。”林夕应了一声。 “那你喜欢什么花？” “都不喜欢。”林夕擦干手准备离开。 宋则呈抬手拦在她面前。 林夕第一反应是去看门外有没有人进来。 宋则呈见状，唇角勾着笑，靠近了些低声道，“放心，没人会看见的。” 语气低缓，好像他们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宋则呈解释道，“我知道姐姐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在追你，所以我很注意有在隐藏自己。” “姐姐要记得收花哦。” 林夕顿时明白了，如果她不收下那些花，宋则呈就不一定不会让公司其他人知道了。 林夕很不喜欢这样的做法，但宋则呈说的没错，他确实可以在一开始就让其他人知道，送花的人是谁。 林夕看他一眼，宋则呈笑眯眯地看着她，脾气很好的样子。 林夕，“我收了。” “嗯。”宋则呈竟然没追究，默认了林夕的举动。 大概是察觉到林夕的困惑，他摊了摊手，“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力。” 林夕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宋则呈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她离开，他转身打开水龙头，泛着白沫的水流冲刷过他的手指，衬得白色皮肤下，青色的经络愈加鲜明。 第二天中午，同样的时间，林夕收到了一束百合。 她转手给了许姗姗。 既然宋则呈本人都不介意，她更没好顾虑的。 连着收了一礼拜花后，她还没怎样，许姗姗先是忍不住了，“林姐，你好淡定哦，你真不知道花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林夕现在知道了，但正如宋则呈所说，她不想让人知道宋则呈做的这些事。 不仅是宋则呈的身份行事，也是因为她并不清楚对方的兴趣会持续多久。 下班，第二天是周末。 林夕收到了宋则呈发过来的微信。 宋则呈：明天中午一块吃饭？ 林夕：我有事 宋则呈：姐姐，你是不是想着不欠我了，就不愿意跟我吃饭了？ 林夕本就不想跟宋则呈有牵扯，但也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大概是她没回，宋则呈很快又发来了消息：真有事啊？ 林夕：嗯 宋则呈：不会又是相亲吧？ 林夕：嗯 宋则呈：在哪相亲？ 林夕：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则呈：问问不行吗？ 林夕：没定 宋则呈：那就是不告诉我了，偷偷摸摸的 宋则呈：他比我帅吗？ 林夕：没有 宋则呈：比我有钱？ 林夕：没 宋则呈：所以是你喜欢的类型了？ 林夕上次对他说过，她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 宋则呈：哦，我知道，他比你大 林夕：“……” 宋则呈：姐弟恋也很好的，姐姐不想要个小男朋友吗？体验一下富婆的快乐 林夕：“……” 宋则呈：晚上想吃什么？给你送夜宵 林夕：我不吃夜宵 宋则呈：那我给你送早饭 林夕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听到了敲门声，收到了一份热腾腾的早饭。 跑腿外送员念着单子，表情有点诡异，“这是您未来的小男朋友为您送的早餐。” 大概是在想，这个未来的小男朋友到底有多小。 也许是社会经历不多，作息规律，林夕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几岁，外送员脸上带上了一丝狐疑。 回到屋内，手机上并没有对方的消息。 林夕没吃那份早餐，煮了粥，直到中午，对方才问她，那家店的早餐好不好吃 林夕怀疑他刚睡醒：我没吃 宋则呈可惜了一声，发过来一条语音，声音略带着沙哑：那家店的早餐不错，我挺喜欢吃的 像是刚起床。 宋则呈：下次我带你去吃 林夕没再回他。 林夕今天确实约了人，但不是中午，而是下午。 赵理想约的她。 她本以为赵理想不会继续考虑她了，目前看来显然不是。 既然答应了林妈赴约，林夕也没推拒。 两人约了一家餐厅见面，一块吃晚餐。 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适合两三人的朋友情侣聚餐。餐厅装修奢华浪漫，林夕看到了不少约会的情侣。 赵理想把地方定在这里，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惜林夕不打算改变主意。 他不要求对方条件多好，至少该真诚些。 11、第 11 章 各自点了餐，林夕低头喝了口水，等对方开口。 赵理想果不其然说道，“林小姐，我听说林阿姨是很满意我的条件的，不知道你对我是有哪里不满意，可以提出来。” 林夕抬头，正襟危坐，“我想赵先生应该明白，相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双方父母无关。” 赵理想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似乎不明白林夕这么说的意思，点头道，“结婚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林夕当然知道这一点，双方家庭若是相处的不和睦，婚姻同样会平添许多波折。 林夕，“可我们没有要步入下一阶段的意愿。在那之前，相亲只是两个人的事，我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希望赵先生理解。” 赵理想皱了下眉，“说到底，林小姐还是对我有所不满。” 林夕：……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笼上一层人影。 林夕下意识停下话语，看到对面赵理想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身后。 “你说的有约，是抛下我一个人来跟别的男人约会吗？”耳侧响起一道低语，是已然熟悉的嗓音，有些近，又不过分逾矩。 林夕侧身看去。 宋则呈微微弯着腰，双眼微弯，对她露出一个堪称控诉的眼神。 他的手臂自然搭在椅背上，有种将她整个人拢在了怀里的感觉，无声对着坐在林夕对面的男人宣示主权。 二人桌没有多余的座位，宋则呈身高优越，一直停留在过道上，陆陆续续便有视线投射过来。 宋则呈泰然自若，只注视着她的脸。 林夕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难对面前的场景做出反应。 她这副表情看在宋则呈眼里就是有点懵懵的，与她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令宋则呈不由心中一动。 他转头看向了对面的男人，眯眼打量起来。 对方脸上有明显岁月的痕迹，应该超过了三十，相貌普通，眉宇间带着一丝宋则呈曾在不少低出身，后事业有成的男性身上见过的倨傲。 他很难理解林夕会跟这样的人相亲，眼神也直白地将目中的不屑表现了出来。 他审视的目光可以说是很不礼貌的，却又诡异地难以令人在心中升起不满。 生来矜贵的面孔和气度，只是站在那就与大半普通人区分开，仿佛他做出的任何举止都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赵理想扫过这位陌生男人年轻出色的脸，不菲的配饰与看不出品牌而价值不低的衣着，随手拿在手中的车钥匙上的豪车车标，心中先生了怯意。 他坐立不安，有种仿佛被看透的难堪，先发制人。 他不愿直视宋则呈，只看着林夕问道，“他是谁？” 他明显的质问语气令林夕皱了皱眉，原本的解释也咽了回去。 宋则呈慢悠悠道，“你说呢？” 林夕沉默片刻，不愿宋则呈胡言乱语，说道，“这是我同事。” “原来在你眼里，”宋则呈顿了下，故意语气暧昧地说着令人误会的话，“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吗？” 赵理想一听哪有不明白的，心中徒然升起被戏耍的怒意，声音都不由高了些，口不择言，“林小姐既然有了男朋友，又何必来浪费我的时间。” 林夕不打算和赵理想继续相亲，但也不想让人误会了，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赵理想误会无所谓，就怕他捅到卢姨和林妈那，单是解释就要她费好一番功夫。 “是不是林小姐自己心里清楚，既然如此，那就恕我先告辞了。”赵理想站起身，怒气冲冲就要走人。 林夕就算不是他女朋友，但作为相亲对象，赵理想心里先一步将对方列入了未来的家庭成员内，心情跟被绿也差不了多少。 林夕有些不理解赵理想难以抑制的怒气，即便宋则呈真的是林夕的男朋友，作为相亲对象，真碰上了大多也就是心里不满，绝不会如赵理想这般情绪表露。 她不由默然。 何况宋则呈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林夕没有继续解释，接触以来她就发现这位赵先生似乎对每件事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理解，不会被轻易说服的固执。 他在公开场合直接对人摆脸色的态度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皱眉，林夕不计较，宋则呈不然。 他皱了下眉，抬手拦住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这位先生，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一位与你相亲的女士，是不是缺少了点风度，该向对方道一声歉呢。” 他口中说着疑问的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眉峰锐利如刀，令人不觉生寒。 赵理想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怒意上涨。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不认识宋则呈，然而多年从业生涯，却能看出宋则呈身世不凡，绝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所幸也不是没有碰到过类似的客户，赵理想只好咽下这口气，勉强道，“抱歉，林小姐。” 只是在林夕面前被这么下面子，是个男人都会觉得丢脸，难以面对。 宋则呈慢悠悠扫了他一眼，挥挥手跟赶阿猫阿狗一样随意，“行了，走吧。” 赵理想灰溜溜的走了。 林夕从始至终没有插上话。 他态度自然地在她对面落座，抬手招过服务生，“把他点的撤了，给我重新上一份菜单。” “好的，先生。”餐厅的服务生经过专门培训，具有丰富的从业经历，，却还是忍不住多扫了宋则呈两眼。 “宋先生慢用，我先失陪了。”林夕抓起包，就想离开。 宋则呈先一步越过桌面，抓住了她的手臂，笑容不变道，“姐姐，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被看笑话吗？” 林夕自然知道之前的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中，多亏了餐厅布置精巧，只附近几桌人能注意到他们。 若是被全餐厅的顾客看着，林夕怕是等不到赵理想离开，便会先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场合了。 “你先松手。”林夕扯了下手臂。 “我一放开，姐姐怕是立刻就要走了。”宋则呈瞧着很好脾气地说道。 林夕沉默片刻，道，“我不走。” “好的，”宋则呈从善如流松开了手。 林夕也正如她所说的，没有走。 宋则呈重新点了餐，等服务生走了，又控诉林夕，“你居然喊我宋先生。” “不然喊你什么？”林夕莫名好笑。 当时她不赞同宋则呈的做法，下意识对他用了和赵理想一样的称呼，现下听他这么一说，那股气又忽然散了。 “亲爱的、宝贝、甜心……”他认真列举，仿佛在做某项布置下来的功课。 “等等——”林夕喊停。 宋则呈止声，疑惑地挑了下眉。 林夕不跟他计较他说一个词看她一眼的行为，想要停止话题。 宋则呈不放过她，似笑非笑，“你还没说你喜欢哪个称呼。” “我可以跟公司的人一样，称呼你宋少。”林夕道。 宋则呈上演的不是太子私访记，他行事张扬，不因为只做一个小员工而谦逊守序，反而因远诚集团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任意妄为。 入职没几天，关于他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公司。 也因此，至今公司的人尚未想明白，究竟该以何种身份称呼他。 若是宋则呈不言明，大家心照不宣，和其他刚入职的新人一样，称呼一声“小宋”便可。可人家摆明了是来历练的，再用同事的身份称呼，唯恐冒犯了。 部门经理起头喊了“宋少”，其他人也便一直跟着这么称呼了。 他身上没有职场上下属之间的界限。 部门经理也不敢随便交代杂碎的任务给他，上头交代了只管让宋则呈多看多学，部门经理也请示着将较为重要的资料给了宋则呈。 宋则呈不以为意，看不看完全看心情，上班跟上课打卡一样，如鱼得水。 如果不是正好碰上了让他感兴趣的林夕，他压根不会进公司。 老头看到他这么糟糕的表现都不说话，显然是他能听话就满意了。 至于公司的运作，老头还年轻着，再干上十几二十年也来得及。 宋则呈指尖轻点桌面，慢悠悠笑道，“是不是太生疏了？姐姐上次不还说，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界定的范围很多，见过面的能称为朋友，有一定交集的能称为朋友，彼此交心的也能称为朋友。 “宋则呈。”林夕不想跟宋则呈玩你来我往的把戏，终止对方的恶趣味，“可以吗？” 宋则呈直起身，懒懒散散伸了个懒腰，笑道，“当然可以。” 这世上大部分人进到某个特定的场合，会不自觉遵守场内的规则，融入进去，也有一小部分人，在任何场合如游鱼入水，不显突兀。 宋则呈属于后者。 法式餐厅以浪漫优雅著称，餐厅内的客人们交谈声放得很低，杂糅在舒缓的小提琴音中，几不可闻。 服务生开始上餐后，两人安静用餐。 进门前林夕便不打算久留，只点了前菜与汤，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和宋则呈吃这一顿晚饭。 法式餐厅摆盘精美，分量却不多，撤盘时，服务生询问是否需要继续点餐。 林夕拒绝了。 宋则呈同样放下了餐具。 服务生收走餐盘，端上附赠的餐后水果。 点单时，林夕没注意到宋则呈点了什么，见他同样放下了餐具，略迟疑地看他一眼。 宋则呈眼神与她对上，笑了下，“怎么？打算走了？” 林夕，“……水果吃了吧。” 没有交谈的必要，两人快速解决了这份精巧的小碗水果摆盘，离开餐厅。 一出门，感觉呼吸都自由了几分。 宋则呈，“你现在不会答应我接下来的邀约对不对。” 林夕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宋则呈抛玩了几下钥匙，冲她点了下头，“走，我送你回去。” 林夕，“我坐地铁。” 宋则呈，“地铁挤。” 林夕，“地铁不堵车。” 宋则呈看了她两秒，忽然点点头，妥协般道，“行！” 宋则呈，“我陪你坐地铁。” “你不喜欢坐地铁。”林夕陈述道。 宋则呈眼睛亮了下，“姐姐，你比你以为的关心我哦。” 宋则呈，“真的不考虑找我当男朋友吗？” “不考虑。” “那你什么时候考虑？” “不会考虑。” “我能问问，什么时候能把不会去掉吗？”宋则呈玩笑道。 林夕无言。 要说宋则呈死缠烂打吧，他隔几天才出现一次，不强求，行为举止更像是在按照规则满足自己的趣味。要说他执着吧，口头上的话听着却又像十足地玩笑。 想到之前的传闻，林夕不由想，也许这对他来说，本就是一场新鲜的游戏。 电梯下到一楼，林夕走出大门，迎面便是夏日扑面的热浪。 夏日的夜天空不缺星月，没有灯火的夜晚也能模模糊糊照出前路。而中心区明亮的街灯，延伸着如火的灯桥。 街区晚上比幽静的小区更热一些，行人三三两两，不是在来的途中，就是在去的路上，鲜少逗留。 中心区不远就有个地铁站，拐过一个小广场，从街边的入口进入地下车站。 林夕额上微微出了汗，跟着指示牌的方向走。 “等一下，”宋则呈突然停下，拉住了她的手腕，“晚上没事的话，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夕挣了下，没挣开，少许汗液顺着手腕蹭到了对方的掌心，碰触的地方也持续地产生着热意，灼烤那一块被圈住的皮肤。 林夕，“热。” 宋则呈显然也感觉到了，松了手，“跟上。” 林夕见他看着自己不动，大有她离开就上手的趋势，挣扎道，“我晚上有事。” 宋则呈勾唇笑了下，“回去开小灶吗？” 显然这顿晚餐，两人都没吃饱。 林夕只好跟上他。 12、第 12 章 拐过广场，眼前豁然开朗，蒸腾的热意混着烟气徐徐升上空，喧嚣的人声劈开沉滞，迎面而来。 中心区建设同样有展开不全的地方，这片是新整修过的老街区，大道修建后，少有人经过。 此刻灯火通明，街边商铺冷气大开，店内客满盈门，街道空处，同样有不少推着小车的流动摊贩，行人络绎。 这样的美食热闹间，燥热的夏日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宋则呈径直找了个人不多的小摊，买了一个椰子，让林夕先喝着，“看看，想吃什么。” 林夕从来不知道这边居然有这样一条小吃街，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听人说过。” 街边另一头便是地铁站，宋则呈曾听同学说过这边的地铁站不远处有个小吃街，晚上比较热闹，却从未来过。 食物香气勾着鼻尖，本就不满的胃发出饥饿的讯号，林夕忍不住四处打量。 一个椰子内椰汁的量不大，个头也不大，宋则呈几口喝完，扔掉了空壳，问了句，“你吃垃圾食品吧？” 林夕听着好笑，比起他，这位大少爷应该更不像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会碰这些“不干不净”的小吃吧。 离得最近的是个烧烤摊，“刺啦——”的热油滚入碳底，发出噼啪的响声，孜然一撒，香味扑鼻。 老板见来了人，忙招呼，“羊肉串十元三串，鸭肠十块一把了，尝尝——想吃什么尽管挑。” “这顿夜宵就归姐姐你请我了。” 晚餐宋则呈买的单，林夕转了钱过去，也许是明白林夕的坚持，这回宋则呈没故意不收，利落地接受了。 按理她不欠宋则呈什么，想着宋则呈送的花、外卖，虽然价值不对等，就当是还宋则呈一部分了。 小吃摊种类繁多，甚至有不少林夕都没怎么吃过的新鲜美食，让人看了哪个都想尝一尝。 排队等待的时间，林夕已经吃了不少，然而仍赶不上买的速度。 宋则呈兴致勃勃，走到一个摊边就要停下来买点吃的，瞧着哪个都想尝一尝。 林夕负责跟在后面给钱。 他的挑剔没有因为大众街边摊的口味改变，很多都是吃一两口就不吃了，剩下的几乎都进了林夕的肚子。 林夕实在是吃不下了，“你买一份吧，不想吃的给我。” 也有不少重复的摊位，两人对这边不熟悉，只挑着人少的过去，没有排队人多的摊子东西更好吃的观念。 待一会就能看出来，这边的摊每个生意都不错，这个摊人走了一波，那个摊就会来一波，顾客时多时少。 这条街不长，走到一半林夕已经吃饱了。 现下感觉出热了，两人找了个有空位的饮品店，坐下点了两杯冷饮，继续慢慢吃手上满满的吃食。 门口的阻隔条起不到任何作用，店内空调打得极低，被来往的人群一冲，外边的热气不断跑进来，只剩下稍许凉意。 宋则呈额上挂了不少汗珠，有些甚至顺着鬓角往下滑。 林夕只觉自己一身汗的狼狈，宋则呈却愣是让人瞧出了几分性感来。 逛街的除了情侣，更多是年轻的女孩。走在街边林夕就注意到不少女孩会盯着宋则呈看，此刻一坐下，周围的视线明显多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林夕看着和宋则呈是一起的，尽管两人没有任何亲密举动，一路上也没碰上过来搭话的。 一份铁板豆腐宋则呈吃了一小半，放在桌上，朝她的方向一推。 剩下的就是交给林夕解决的意思了。 林夕快接顺手了，习惯性拿了过来。 这让原本蠢蠢欲动，拿着手机想要过来询问的女孩止住了脚步。 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不一定是情侣，也可能是姐弟。 因为今天和赵理想见面的地点在比较正式的餐厅，林夕穿的也偏正式些，而宋则呈的脸又过于年轻，外人猜测他们不是姐弟就是姐弟恋。 尤其跟了一路的两个女孩，见两人仅仅是分食，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现实中很少能见到长相如宋则呈般优秀的男生，电视上的爱豆明星有妆容滤镜加持，却也很少能有比宋则呈更优越的外貌了。 林夕和宋则呈都没注意到一旁女孩们的心思。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吃得这么饱了。 农村长大的孩子下了学都会帮家里干点活，饭量比一般女生，甚至娇生惯养的男孩都大。林夕以前也能一口气吃两碗饭，现在工作虽然需要耗费体力脑力，食量也少了一大截。 时间流逝对于身体留下的痕迹，她已经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了。 十七八岁留下的痘印三四天就能消下去大半，现在至少需要半个月恢复如初。毕业后按部就班的生活，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微弱得难以察觉。 林夕一时没动，宋则呈翻着打开一半的速食纸盒，抬眼，“吃不下了？” 林夕摇头，没等动手，宋则呈先拿走了她手上的纸盒，“吃不下别吃了。” 他顺手把手里的长方形纸盒推过去，“吃这个。” 林夕低头一看，里面装的小串的冰糖葫芦，一根只有两三个的量，小巧可爱。 有传统的山楂，也有冰糖草莓、圣女果、青枣，颜色很漂亮，让人一时下不去嘴。 林夕不记得什么时候买了这些了。 宋则呈勉强将桌上剩下的一堆东西囫囵吃下了肚，不是吃不下，而是东西不合胃口，能吃，也可以不吃。 店内排队的人很多，两人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两杯加冰的奶茶。 空调的风吹去燥意，感觉身上没那么热了，林夕简单清理了下桌面上的垃圾，准备待会离开时一起带走。 林夕，“你还想吃什么？” “不吃了。”宋则呈双手托着下颚，看她认认真真帮店内的员工整理桌面。 额前的发尤带湿意，被一双白皙的手指顺入耳后，余下一小缕不听话地贴在颊侧。 她没有化妆，出了汗不会晕染开将妆容变得糟糕，紧贴的皮肤沾染上了那丝汗意，脸颊白皙干净，水润润的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似乎泛着光。 林夕抬头便见他盯着自己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还要坐会吗？” “走吧。”宋则呈顺手帮她拿走了她那杯奶茶。 林夕看了眼自己手上满满当当的纸袋盒子，道了声谢。 回去坐了宋则呈的车，林夕没再坚持坐地铁。 “还生气？”穿过昏暗的地下车库，宋则呈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 林夕怔了下，“我没生气。” 她不清楚宋则呈为什么这么问，之前确实是觉得他莫名其妙，可宋则呈应该不会注意到她那点小情绪。 “是吗。”他淡淡反问。 他随口闲聊似的问，“家里逼你相亲？” 宋则呈对相亲不陌生，不提认识的朋友，就是圈内偶尔碰上了的抱怨、不满也听过不少，尤其不少商业联姻，更是抓得紧。 他家里倒是没怎么管他，可能也是年龄没到，老头想不到那方面。 林夕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宋则呈突然家常似的聊天方式，朋友谈话般的氛围。 她“嗯”了声。 “你不满意他，我帮你把麻烦的相亲对象解决掉，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他语气一变，又恢复成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林夕心里那点莫名蓦地就被冲淡了。 林夕，“请你吃夜宵了。” “哦，这也算。”宋则呈，“你的感谢是不是有点廉价。” 林夕忍不住道，“你的帮助也很鸡肋。” 宋则呈“噗”一声下了，抬手抵了下唇，似乎是为了遏制笑意，“好的好的。” 林夕不解，看了他一眼。 宋则呈没解释，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她笑道，“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不好吗？你也不愿意相亲，你只要说有男朋友了，一劳永逸。” “我很听女朋友话的。”他愿意试着听一听林夕的，林夕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 “真的吗？”林夕不带情绪地问了句。 “千真万确，”宋则呈毫无心理障碍道，“不相信？” 林夕点头。 宋则呈，“靠。” 林夕：…… “我真服了你了。”宋则呈转头看她一眼，感慨道，“你说说，你说的哪样我没听？”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你说不收礼物我也让你送人了……别说不送礼物啊！那哪算追求，什么都不做你能答应当我女朋友？” 林夕，“……我没想当你女朋友。” “我想你当我女朋友行不行？” 林夕叹口气，宋则呈动不动就要当他男朋友的架势，挺难应对，“我们不合适。” “谈个恋爱而已，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又不是结婚。” 林夕没来得及说话，宋则呈抬手制止她，“别拿你那套话来应付我，结不结婚也不是谈了恋爱就成的。” “你怎么一定要找我？”林夕耐心道，“比我年轻漂亮的女孩很多，她们应该都不会拒绝跟你谈恋爱。” “你是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宋则呈突然问道。 林夕：…… 这点林夕不介意告诉别人，但她有点不想宋则呈知道。 “真的啊？”宋则呈诧异地挑了下眉，“按你的说法，你是想找到合适的就走程序谈个恋爱然后结婚，只谈那么一个，不会觉得亏？” “这有什么亏的。” “你想想，也许你未来的丈夫在你之前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各个类型的都见过，你只见过他那么一个，不是不公平？” 林夕知道他心里不是真的那么想，只是想劝她答应，没深想，“我相亲也会见不同类型的男人。” “你可真大度。”宋则呈语气不明地赞叹了一句。 一时沉默。 手机铃声徒然在安静的车内响起，打断了林夕的思绪，她看到来电显示，是林妈的电话。 上次赵理想和她分开后，随后把情况说给了卢姨，卢姨介入。林夕不是没想过，这次赵理想会不会继续这样做。 她在心里做了番心理建设，准备接起电话。余光瞥到旁边的宋则呈，又迟疑起来，不然回去再给林妈拨电话。 宋则呈瞥了眼，适时出声，“不接？” 他视力绝佳，看到了来电备注的“妈”。 13、第 13 章 林夕下意识看了宋则呈一眼，对方目不斜视开着车。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似乎注意到林夕的视线，另一只手做了个封口的手势，“我闭嘴，行吧。” 林夕不得不接起电话，“妈。” “在干嘛呢？” “正回家，”林夕道，“你有什么事吗？不急的话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林夕注意到，她刚说完这句话，宋则呈的视线就瞟了她一下。 “你那听着也没声，没在车上？”林妈知道林夕一般坐地铁出行。 “嗯。” “今天跟小赵出去了？” 林夕又低头应了一声，尽量不多说。 “我怎么听小赵说你有男朋友了？见着面呢，人就追过来了，小赵脸上多难看？” “我听着那话，说你对象年纪挺小？”林妈语气既是激动，又带了点纠结，想着如果男方真的年龄太小，还是得看看人靠不靠谱。 林妈以前没想过女儿会找年纪小的男朋友，不过这么些年过来，很多要求都适当放宽，年龄这一条，如果差不到一两岁，也大差不差。 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只要男方不介意，家里也都能接受。 林妈忍不住埋怨了一声，“你说这，有男朋友也不跟家里说，这闹的，你卢姨都跟我生气了。” 卢姨是县上一位专门给本地男女互相撮合相亲的媒婆，林夕见过几回，也算是认识。 “妈，没这回事，是误会，我回去跟你说。” “有什么误会的，小赵都说了，那男孩子直接把他赶走了。”林妈倒是不会生女儿的气，只是这事想起来，都觉得对不住人家。 “那是我同事。”林夕忍不住道，“妈，我这不太方便，回去跟你细说。” “行，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啊，到家给我打电话。” “嗯。” 林夕放下手机，宋则呈“啧”了一声，“你那相亲对象又给你告状了？” 宋则呈上次隐隐约约猜到林夕电话的内容，这是第二次听到了。 林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连赶着被宋则呈撞上，一共两回，一次也没落下。 林夕不在背后说人口角，“见完面回去说明情况，这种事挺常见的。” 宋则呈“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宋则呈，“怎么不继续说了？你妈要继续催，就说我是你男朋友，正好，我本人在这，给你当场作证。” 林夕，“我说了，你是我同事。” 宋则呈“哦”了一声，“你看我刚才表现是不是很好，说不出声，就不出声。” “是不是听你话了？” “你真不考虑我？” “不考虑。”林夕毫不犹豫。 宋则呈忍不住舔了下后牙槽，有点头疼。 他耐性不好，一般碰上感兴趣的，随口聊两句，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林夕是他碰上的第一个硬茬子。 他居然能忍下来。 宋则呈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 林夕跟他平时碰见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不是一个圈的。以前碰上这种，他是碰也不碰，摆明了态度。 偏偏两人如今情况却是反着来，他上赶着，林夕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林夕实在瞧着顺眼…… 他就不信了，还追不到一个林夕。 所以说，男人在胜负欲上，很少有绝对理智的时候，搁以前，就王潘一直追着小明星那事，他是怎么也看不上眼的。 林夕看着车开到熟悉的路上，即将驶入小区。 老小区路灯间隔远，视野便有些昏暗。车窗外只能看到远处大片的黑，零星点缀的灯光。 车大灯照亮前路，偶尔会扫到小区楼下进出的居民。 她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真的顺路吗？” “不然？”宋则呈随口反问一句，注意着路口，转进小区门口。 他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你以为我闲得慌？” “还是说，你是想知道我住的地址？” 他慢悠悠补充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不用，”林夕及时制止他，强调，“不用告诉我。” 宋则呈无声笑了下。 送她到楼下，宋则呈没下车，只在她关车门前道，“欠我一顿饭，明天还我。” 林夕迟疑片刻，没记错的话，她什么时候欠宋则呈一顿饭了？ 手已经自发关上车门，想要再问，宋则呈却转过车头，一刻不停离开了。 林夕上楼时，脑中也一直忍不住回想这一天的细节，确认没有欠宋则呈所谓的一顿饭。 她掏出手机直接问：什么饭？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到家说一声 刚要放下手机，手机便轻轻震动了下。 宋则呈发过来的语音。 夹杂着轻微的车辆运行声，“昨天我约你吃饭，你不是没空？” 有空也不会答应和你吃饭。 林夕这么想着，手上字打了一半，又有一条语音发过来。 宋则呈的声音透过网络传来，有些微的不同，比平时低沉，音量不大，在安静的屋中却分外清晰。 宋则呈突然问了句林夕没理解的话，“会做饭吗？” 林夕正要打字，想到他在开车，也发了条语音过去，“只会平常的家常菜。” “哦。” “我不介意上你家吃饭。” 林夕：…… 她介意，谢谢。 林夕，“你专心开车，回去说。” 先把眼前应付过去。 “好。”短短一秒的语音。 再是一条，“我听你的。” 想到等会还有林妈的一通电话要打，林夕忍不住头疼了下，决定先去洗个澡，顺便想一想该怎么解释。 先在微信上跟林妈报个平安，林夕进入浴室。 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身上早出了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洗澡。 屋内的空调提前打开，从浴室出来房间已经凉快下来。 林夕吹干头发，看到宋则呈发来的消息。 她没管，给林妈打了电话过去。 林妈，“你说的那个同事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男朋友故意去你相亲的地方？是不是看上你了？” 林夕心虚了一下，声音却很稳，“不是，他比我小六岁呢，怎么可能看上我。” “这么小啊！”林妈吃惊道，“那怎么说他故意去你们相亲的地方找你？” 林夕皱了下眉，“赵理想跟你说的？” “你卢姨从小赵那里听来的，”林妈解释道，“不对？” “我们是偶遇。”林夕道，“他年纪轻，就是爱玩，估计是听到我说的话了，故意那么说帮我。” 她这么一解释，林妈应该不会追问宋则呈说的那些话了。 而且她知道，只要一说宋则呈的年龄，林妈就会相信宋则呈不是他男朋友。 毕竟六岁的年龄差，听着不大，但一想她18岁的时候，宋则呈还在上小学，那听着心里就不对劲。 男方年长六岁听着还好些，比女方小六岁，受传统观念影响，众人的反应都会大一点。 “既然是同事，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怎么就说是你男朋友了。你卢姨也真是的，什么都不搞清楚就来说我。”林妈果然信了。 林夕说道，“他可能没信吧。” 林妈没深想，追问，“你跟小赵真不成？” “嗯。” 林妈又忍不住道，“小赵条件真的不错，对你也满意，你这次不抓紧，下次就不一定能碰上这么好的了。你瞧着差不多就行了，再晚点都要给你介绍二婚头的了。” 林夕：…… 她中肯地将两人对话的整个过程叙述一遍，道，“……他的钱都用来还房贷，我得负责两个人的开销，要是我们以后离婚，这房子属于婚前财产，我的生活开销也不会算在夫妻共同财产内的。” 简而言之，他们要是结了婚，离婚后她花出去的钱一分也拿不回来。虽说结婚之后不分彼此，可也不能真的人财两失。 林夕是故意这么说的。 和林妈说什么三观没有用，得从这些实际的出发，林妈更容易听进去。 林妈当即斥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婚都没结呢，就嚷嚷着离婚，能过得好？” “你说的那个什么婚前协议，你们不签不就得了？小赵不是挺满意你？你跟他商量商量，这种都是有商有量的来，哪是一开始说准了的？” “结婚后的事哪说得准，难道过的不好也不离婚？”林夕忍不住气了一句。 “呸呸呸，你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上了年纪，林妈就不爱听这些不吉利的话。 “妈跟你说，你要婚后真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妈说，可别跟那些电视里似的，憋在心里不说，得憋出病来。” 一些长辈观念老旧，认为夫妻离婚不利于家和，家和万事兴嘛，生活才顺遂。 尤其是二婚了，离婚后更难找合适的人，一听要离婚，什么手段都能用上，尤其是那些有了孩子的家庭。 林爸林妈倒是没那个想法，可能以前有，如今社会信息流动快，看多了那什么婚内矛盾离婚财产官司的节目，不能离婚的想法就淡了。 林夕听着林妈温和的嗓音，声音微缓，“嗯”了一声。 林妈见她听进去了，又絮叨，“小赵条件真挺好的。” 心里还是舍不得放走这么个未来女婿。 林夕于是耐心解释，“妈，他那么说，一开始的态度就不诚恳，没见的多满意我。” 林妈到了这个年纪，其实也没怎么出过县城，阅历有限。虽说看多了婚后财产争端节目，可那都是电视上跟看个热闹一样，平时也不会想到那种地方去。 宁县地方小，附近离婚的更少，认识的人里就没一个离过婚的。 一听对方可能不满意自己女儿，林妈心里的意愿稍稍减淡，略迟疑道，“人小赵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的谁也说不准不是？你看那些家暴男，哪个看上去像是会打老婆的人？不管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我直接避开不好吗？” “相个亲刚认识，不是谈了好几年的，不合适换一个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林妈嘀咕道，“为了你的婚事，我可是快跑断腿了。” 林夕给她举例，“妈，其实我也没多大，登记年龄周岁才28，你不用那么着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碰上合适的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跟我一样没结婚的三十的都有不少。” 宁县习惯了看虚岁，照她妈的说法，她今年都30了。 “怎么就不用着急了？！你找了对象不需要相处的？！没多大，结婚前不要相处个一两年的？！到那时都三十多了，不合适还得换，哪里就不急了？！” 林妈一听她说不急反而急了，声音都高了不少，“别人是别人，你是你，等他们老了有他们后悔的去。” “别看什么网上说的那些什么老了住养老院的宣传，你去了那没儿女给你操心，养老院也不会上心，出了问题谁给你负责？！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不羡慕？！” 林妈都是关心她，林夕心里清楚，听多了却免不得烦。 只是想到林妈平时的辛苦，殷殷关切，林夕缓了口气，道，“妈，我没说不急，就是这事急不得。” 林夕下意识放轻的声音十分柔和，性格原因，她语气不急不缓，平缓的语调极易安抚人心。 想到电话那端不常见面的女儿，林妈也缓了缓，道，“平时工作也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那么大个公司，未婚的男人难道一个也没有？” “找了对象要跟我和你爸说，别瞒着，你要找着了，我这就不给你张罗了。” 没再说赵理想的事，那就是同意林夕不考虑了。 林夕说“好”。 林妈跟着温和下来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你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听别人说，你们这样的整天就知道吃外卖。” “外卖吃多了身体不好，妈给你做了点吃的，已经寄过去了，等会把单号发给你，记得去拿。” 林夕心中感触，心口仿佛被什么捏了一把，又酸又软，“嗯，谢谢妈。” “行了，我们母女之间说什么谢。在那边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空调别开太低了，注意身体。” 林夕突然想起什么，“妈，你也跟卢姨解释下，别让人真生气了。”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跟你卢姨解释下就行了，两边信息不对等，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林夕，“妈，你也注意身体，有问题要去医院，我给你的钱你不都存着，该花就花，缺什么跟我说。” 林妈又高兴又担忧，“我哪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我跟你爸在这边都好。” “那妈你早点睡。” “你也早点睡，别熬夜。” “好，我知道。”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林夕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看时间，都快到平时睡觉的点了。 通话过程中，宋则呈许是见她不回，拨过一个语音。 林夕往上翻了翻消息，无外乎是说欠他一顿饭，明天中午接她出去吃饭。 林夕：我周末起的晚 宋则呈回的很快。 宋则呈：巧了，我也是 宋则呈：那就晚饭 林夕：我昨天没答应你 宋则呈：你也没不答应 宋则呈：给个接触的机会呗 林夕沉默，想了想，慢慢打字：明天我请你 宋则呈秒回：行 今天发生太多事，一安静下来，林夕只觉得累，想到明天还得应付宋则呈，林夕又想叹气了。 宋则呈真干得出上她家吃饭的事。 她一个人住倒是不担心被人看到了，只是单身女人让另一个单身的男人进屋，总是不合适。 顾虑多的人，总是更容易妥协的一方。 14、第 14 章 安装完买来的二手立式空调，林夕送走帮忙安装的送货师傅，拭去额上的汗，只觉这么一会身上便湿透了。 客厅内的小电扇完全抵挡不住夏日的滚烫热意，未过午已然片刻待不住。 她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客厅的空调打开有一会，冷气效果还算可以。 顺手将屋内的卫生做了，林夕打开冰箱，准备做午饭。 冰箱内剩的菜不多，她刚伸出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了眼。 半小时前宋则呈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去接她。 林夕：你想去哪吃？我可以自己过去 聊天界面上方很快显示对方输入中。 宋则呈：你请客，我当然客随主便 林夕又问他想吃什么菜，宋则呈随口便是都可以。 这人挑剔得很，问起来又不愿意说。 小区附近只有几家小炒店，林夕没多想，干脆选了自己常去的一家，问宋则呈吃不吃。 宋则呈满口答应。 林夕：我坐地铁过去 宋则呈：在路上了 林夕：…… 刚说要接她，这会就在路上了，这人谎话真是随口就来，明摆着敷衍。 但她一下也不能立刻出门，换过身外出的衣服，宋则呈发消息告诉她，三十分钟后到。 林夕顺口问了句：吃早饭了吗？ 宋则呈发过来的语音，声音犹带笑意，“没，姐姐要给我准备爱心早餐吗？” 周末公路上热闹不少，林夕能听到车外响起的鸣笛声与车辆驶过的破风碾压声。 她面无表情回了句，“没有。” 可等到下楼，还是在包里放了个小面包进去。 车停在楼下，一点不低调的双人座超跑，时不时有路过的居民驻足观看，年轻男女更甚至拿出手机远远地拍照。 林夕十分庆幸出门顺手拿了把伞，阻挡了某些不必要的目光。 上了车，林夕收起伞，将手上的酸奶递给宋则呈。 宋则呈似乎是惊讶了下，漫不经心，“给我的？” 林夕点点头，系上安全带，“不知道你喝不喝牛奶，没拿牛奶。” 宋则呈不爱喝没味的东西，戳开酸奶喝了一口，道，“心有灵犀。” 在他开车前，林夕又把小面包拿出来，“吃点吧，过去还有段时间。” 他脸上看不出刚醒的痕迹，可神色间略显颓靡，似乎昨晚睡得不早，起的自然也不会多早。 “没手了。”宋则呈启动车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林夕没理他，面包放在中控台上，转头看向车窗外。 跑车驶上大道，“撕拉”一声轻响，宋则呈将小面包拆开吃了。 林夕只拿了小个的面包，她不确定宋则呈吃不吃，没多拿，垫个肚子也够了。 宋则呈不由感叹，“吃了点东西还真有点饿。” 林夕，“你刚起？” 宋则呈“唔”的含糊应了一声。 他以为接下来她该问他昨晚做什么去了，谁知林夕问完，又不说话了。 “你呢？什么时候起的？” 林夕，“八点。” “周末起这么早做什么。”宋则呈语气理所当然道，“睡懒觉不好吗？” “习惯了。”林夕道。 “上班岂不是得七点起？” 林夕“嗯”一声。 公司八点半上班，路上需要半个多小时，七点起床足够了，兴致不错的话还能给自己做一顿早餐。 宋则呈不然，有时能到大中午才来公司打卡。偏这人没人管，也管不了，跟完成任务似的，打完卡就成了，工作任务就是待在公司。 林夕对宋则呈的所作所为不发表任何意见，生而不同，宋则呈可以无所顾忌地无视的工作，却是林夕赖以生存的关键。 餐厅靠近林夕住的小区，距离公司不远，与昨晚吃饭的中心区隔着小半个城市。 中心区消费高，建筑店铺奢华精致，多是奢侈名品珠宝服饰，所在餐厅人均消费七八百起步。 林夕去的商场则更平民化，富有生活气息。 中心区的小广场几乎看不见人，而这边一到晚上，便有不少附近的居民聚居，散步、打篮球、跳广场舞，很是热闹。 她选的是一家家常菜馆，口味偏清淡。也许是里面的菜味道真的不错，或许也是饿了，宋则呈这回吃了不少，应该是他正常的食量了。 商场附近有居民区，夏日外边几乎没有人走动，商场内却人满为患，尤其周末，不少老人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顺便可以蹭一蹭免费的空调。 楼上便是影院，吃完饭宋则呈要去看电影，林夕问他，“看完电影就回去？” 宋则呈似乎是遗憾了下，应的倒是利落，“嗯。” 他这回没有再做多余的举动，挑了本新上映的暑期档电影，看完两人便回去了。 林夕没在商场的超市买菜，回去又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场。准备晚饭时，忽然想到，除了不是情侣关系，她和宋则呈吃饭看电影的流程和普通情侣似乎也没有不同。 接下来一周宋则呈倒是挺安静，微信上也没发消息过来，只有每天一束的鲜花，彰显着他的存在感。 许姗姗已经不问这花是谁送的了，反正知不知道林夕都不会说。 只是花束的大小从一捧变成了一小束，林夕便干脆没继续送许姗姗，插在了办公室的一个空置玻璃瓶内，当是公司的布景。 宋则呈花的钱，用在装点公司上，正合适。 因为多了一束鲜花，王姐甚至调侃了一句，他们办公室是越来越有情调了。 这周林妈的电话多了几个，都是她新物色的相亲对象，问林夕要不要见见面。 可那几个工作都在宁县，林夕不觉得有见面的必要。 林妈便劝道，“有一个说了，如果你以后定居芜市，他愿意过来和你一块上班。” 林夕，“我这租的房子，总不能结婚也在租屋里吧？” 林妈于是老生常谈，“所以说是让你回来上班，这边好的单位也有，以你的工作经验，想要进去不难。” “工资是低点，压力也小，等你生了小孩，我还能帮你带带。” 林夕听着，便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来这帮我带小孩？” “你要是在那边生小孩，我就过来伺候你月子，待久了不行，家里的地没人管。” 林夕，“妈，你跟爸有没有想过跟我一块来这边住？” “哎哟，我跟你爸都多大年纪了，老家呆习惯了，你那都是高楼小区的，附近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待着没劲，难不成成天在家闷着啊？” 林夕，“我们这晚上也有不少叔叔阿姨出门逛公园，跳广场舞的，可热闹了，哪里就无聊了？等你待久了，不就有认识的人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可消受不起，”林妈说道，“你现在也不把钱存我这了，是不是想买房了？要是钱不够我跟你爸攒的还有点，给你付个首付，以后在那边也能有个地方。” “我没打算买房。”林夕没再多试探。 林爸林妈身体还不错，肯定是不乐意过来的。 “你要是在那边买房也可以，人家愿意过来上班，你们小夫妻就能呆一块了。他们不出去找工作也是没个住的地方，你要是有套房子，他们指定乐意换工作。” 林夕玩笑道，“那我这可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了。” 林妈忍不住也笑，骂了一句，“尽胡说。” 林夕便道，“妈，要对方真是图着我的房子，那也没必要结婚，除非人真愿意上门。” 林夕不反对男方上门，可能上门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家，难找到合意的。 林妈心中也清楚这一点，母女开了个玩笑，林妈又绕回正题，“你们公司的小伙子，你就没看上的？” 林夕，“我认识的都结婚了。” “你看看，别人都结婚了，怎么你就还单着？你那些个朋友同事，让给介绍介绍。我这找的你不满意，你自己找总成吧？” 林妈絮絮叨叨一堆，林夕只得听着，“嗯嗯”应两声。 等挂断电话，又是叹气闷得慌。 明白是一回事，可不结婚跟罪大恶极一般，林夕是真受不了这样的态度。 过了个不算平静的周末，周一到公司，林夕突然收到了一份出差的邮件。 隔壁市将要举办某个展销会，公司到时候会派几个人过去三天，吃住车费公司报销，差旅费补贴。 刚进公司时，林夕不是没出过差，这两年却是没有的了。 王姐出差的次数多，开始带着林夕便带林夕去，后来带了其他实习生，便带实习生去。 财务出差干的都是辛苦活，去个一两次算是积累经验，再多也没意义，不比待公司舒服。 王姐是财务部经理，出差大多需要她本人亲自去，带助手一是历练培训，二是有了经验，若是碰上同样的事，也能清楚该怎么做。 邮件是周末发来的，林夕在家没看工作邮箱。 出差时间是周五到周日三天，占用的假期按三倍工资补发。准备的时间很宽裕，接下来几天足够了。 林夕平时周末没其他事，忙起来也习惯了加班，周末加个班心里也没意见。 不过财务部直接跳过王姐，发到她这个副经理的邮箱上，林夕心中不解，仍是先去问了下王姐。 王姐似乎也不知道这事，找其他部门的人打听了下，只说是上面安排的，具体没说明情况。 王姐把林夕喊进办公室，“既然是上面的安排，你就去吧，有什么不明白的，给我打电话。” “谢谢王姐。”林夕明白，这便是没有变动的意思了。 公司组织几个人一同出差，安全性没有问题。林夕先在电话里和林妈说了，周末三天都没什么时间，有急事再给她打电话，她不确定晚上需不需要继续工作。 展销会一般早上开始，傍晚时分结束，可也有些会一直办到晚上，周到的公司会安排人轮流值守，辛苦点就一个人蹲一天。 具体安排没通知，林夕不是领队人，到时听从指挥就行。 从芜市去隔壁市坐动车更快速便捷，半个小时能到。周四下班，一行人聚集在会议室，开了个小会。 林夕这才注意到，宋则呈也在。一段时间不见，咋然见面，她一时有些恍惚，没注意到宋则呈挑眉看过来的视线。 他们居然会给宋则呈安排出差的工作。 林夕惊讶的不是宋则呈的工作，而是宋则呈竟然愿意去。 两人不联系的一周多，林夕仍然能听到宋则呈的不少消息。 迟到早退、每天在办公室打游戏看视频，偶尔林夕在食堂或者洗手间，也会听到一些人对宋则呈的议论。 背后是不敢说什么的，只是感慨同人不同命，纷纷羡慕罢了。 办公室多了个整天不务正业的成员，可对方是远诚集团的继承人，和他同坐一个办公室的员工心中不敢腹诽，更不要说被影响了。反而是分毫不敢懈怠，卖力工作。 毕竟那可是他们未来的老板！若是以后被想起来自己不好的表现，心情一个不好可是能把他们开除的！ 金融部整个部门的氛围从宋则呈进来后开始不一样了，原本大家也兢兢业业，如今都卷起来了，未尝没有在宋则呈面前表现的意思。 可惜宋则呈不管事，也不愿意管，那些人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周四晚上出发，在高铁站集合，周五正式开始工作，直到周日下午，集体回来。 夏天的衣衫轻薄，林夕装了个小行李箱，带上需要的生活用品，算着差不多够三天的量，下楼去地铁站坐地铁。 城市地铁接轨各大高铁站、机场，即便不能直达，也能转线抵达。 老小区车位少，双车道一半被车辆占用，物业几乎不管事，只要留出通行的道，随意停放也没人管。 13号楼前多了一辆车，与老小区格格不入的风格。 林夕见过不少次，很是熟悉。 她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宋则呈在她出了公司后就给她发过消息。 他说顺路带她一块去高铁站。 15、第 15 章 林夕站在车窗前，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露出宋则呈那张格外优越的脸。 “你开车去？”林夕问道，“车停哪？” 宋则呈单手搭靠在方向盘上，侧目看她，不以为意，“停车场。” 站点、机场等公共设施配套的停车层，多是收费停车场，防止他人长时间停放车辆占用资源。 林夕想说公共停车场收费高，心下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宋则呈怕是不在乎那点钱。 林夕道，“谢谢，我可以自己去。” 两人一同前往高铁站，在停车场碰上同事的几率不大，可也不代表没有。 “他们坐地铁去，你是希望我陪你坐地铁？”宋则呈言外之意，他陪她坐地铁撞上的概率更大。 夜幕笼罩，楼下零星几人经过，投来一两个好奇的探寻目光。 车内开着空调，外边的热气进不来，可这么和林夕隔着车窗说话，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爽。 宋则呈下了车，伸手跟林夕要行李。 离开车内的冷气，身上仅有的一点凉意很快被热风吹散，心下更是徒增躁意。 宋则呈忍了忍，平心静气建议，“你们小区车位多，你坐地铁，我把车停你们小区，正好省了停车费。” 林夕：…… 早知道不问宋则呈怎么停车了，可他不把车停这边，就要她上车了。她可以不坐他的车，却管不了宋则呈的腿。 宋则呈的行李不多，只一个简单的黑色背包。 他打开置物箱，将包扔给林夕。 林夕下意识接住了扔过来的包，不重，甚至轻飘飘的，让人怀疑里面究竟有没有装东西。 见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她一块去坐地铁，林夕两相权衡，最终没有出声。 宋则呈重新坐回驾驶座，“等我停个车。” 宋则呈的包就在林夕手上，她想走也走不了。 附近就有空位停车，宋则呈熟练倒车停放，下车锁上门。 他没从林夕手里拿自己的包，只随手拉了她的行李箱，冲她示意，“走吧。” 林夕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想去要回自己的行李，“我自己拿，不麻烦你了。” 宋则呈停下来，把行李箱往中间推，恶劣地笑，“你拿。” 林夕伸手拽了下，纹丝不动。 宋则呈顺势拉过行李箱，往地铁站走，口中边说道，“这么多天没见，姐姐有没有想我？” 林夕抱着宋则呈的背包跟在他身后，稍稍沉默。 这个问题似乎怎么回应都不妥。 见她不说话，宋则呈故作委屈道，“我怕你烦我，才没找你，结果你倒好，几天没见，就快把我给忘了。” 林夕，“……你好好走路。” 宋则呈放缓脚步，与她并肩，“我走得不好吗？” 林夕忍了又忍，开口，“你别说话。” “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宋则呈果然没再说话。林夕反倒是不习惯了，侧目看他一眼。 宋则呈眼神示意，怎么了？ 林夕，“……没真让你不说话，只是别乱说。” “那我可以说话了吗？”宋则呈笑眯眯问道。 林夕，“你想说就说。” “可你不让我说话啊，”宋则呈道，“我得争取努力表现，早日成为你的男朋友。” “这跟当不当我男朋友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听话了，你不就会考虑我了？” 林夕，“……” “我的话怎么算乱说呢？我追求你，不得说服你当我女朋友？” 林夕，“我不会答应的，你别白费功夫了。” 宋则呈语气随意，“我要真什么都不做，才是白费功夫。” 过了安检，地铁很快到达，两人上车。 芜市的地铁一如既往的人多，林夕的行李在宋则呈手中，只好跟在他身后上车。 宋则呈一直没取回自己的包，又提着她的行李，林夕也不能就这么还给他让他自己拿，挎在了臂间。 挑了个人相对少的地方站定，林夕让步，“下车我自己提行李，行吗？” 宋则呈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夕习惯了拥挤的地铁，宋则呈则不是，脸上虽看不出分毫，林夕却看出了他的厌烦。 若非她稍稍了解他的脾性，恐怕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她往角落的地方挪过去两步，示意宋则呈靠边站。 相较于追求者，宋则呈在林夕眼中，弟弟的滤镜更深些。那些追求的手段，大多被她当成了玩闹。 宋则呈大概没理解林夕的意思，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林夕，“你往里站点，人少。” 宋则呈微微一怔，忽然露出一个笑来，接受了林夕的好意。 他稍稍倾身，直视着林夕的双眼，眼底似有晦暗的光闪过，带着些微气音，一字一顿，“姐姐，你关心我。” 林夕没避开他的目光，但也没理他的话，只是道，“你应该自己开车过去的。” 宋则呈没受林夕态度影响，心中的烦躁反而忽然消去了大半，嘴角挂着笑，“不，我觉得跟你一起坐地铁，也挺有意思。” 他不客气地占据了靠内的位置，看着林夕，将行李箱推到了她身后。 借以稍稍隔开人群。 他举止有度，林夕没有被越线的感觉，可在车内其他人眼中，两人的姿势有些过于亲近了，不经意被覆盖上了情侣的标签。 他人的想法林夕并不知晓，更不会探究。 她扫过去一眼。 宋则呈状若无事问，“怎么？” 林夕摇摇头。 中间两人转了一次线，消耗一个小时，到达了高铁站。 宋则呈依言将行李箱还给了林夕，从林夕手中拿回了自己的包。 一路上没碰上公司的同事，候车大厅，人却几乎已经齐了。 进站时林夕特意让宋则呈和她分开走，宋则呈也没表示反对，让她先进去。 高铁飞机只会延迟，不会提早发车，林夕没有过分提前到达高铁站，只估摸着时间提早半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她自认来的不晚，其他人到的却更早。林夕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此刻正坐在一起说话。 销售部的同事林夕接触过，不认识也会有几分熟悉，尤其昨天开过会，已经让她将对方的脸和名字对上。 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点头示意，林夕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宋则呈在检票前五分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杯冷饮，正往外冒着水珠。 他谁也没搭理，兀自坐下。 随意挑选的座位，正巧在林夕对面。 林夕没看他，放在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低头取手机，余光不经意扫过低头打字的宋则呈。 手机再次振动。 林夕按亮屏幕。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林夕给宋则呈的备注只有一个宋字。 宋则呈：喝饮料吗 宋则呈：买了冰的，能喝吗？ 林夕按灭手机，没回。 宋则呈抬眼看她一眼，低头继续打字。 宋则呈：不理我？ 宋则呈：我给你发消息，他们看不见 林夕见他大有一刻不停的架势，低头打了几个字：准备检票了 宋则呈：好，看过座位号吗？ 公司用个人身份证买的高铁票，只有电子信息，当时拿到手，林夕只简单扫了一眼。 宋则呈的话让她忽然有了某种预感。 宋则呈：知道我的座位号是多少吗？ 宋则呈报了个数字。 宋则呈：他们都在别的车厢 宋则呈：这样想，是不是有点刺激？ 刺不刺激不知道，林夕只知道进站后一行人便分散开，他们的座位几乎都分开在几个车厢内。 林夕和宋则呈在一个车厢，并不引人注目。 只要不特意告诉其他人手中的座位号，没有人会知道她和宋则呈邻座，不在同一车厢，一般也不会问。 一行七人，销售部四人，金融部二人，财务部林夕一人。 需要的话林夕也能带上助理，但她没带。 事情不多，完全忙得过来，带助理最多是为有人作陪。 排队上车，宋则呈不远不近跟在林夕身后，步伐从容。待林夕站在座位旁时，才上前一步，帮她将行李放上了行李架。 林夕，“谢谢。” “你想要谢我，不如当我女朋友？”宋则呈持续输出。 林夕：…… 车票都是普通二等座，宋则呈亦然，没有坐一等座的车厢。 放下小搁板，他把果饮放上去，下颚微扬，“喝吧。” “我不渴。” 宋则呈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没把果饮取回来。 二等座的座位宽度不够，宋则呈个高腿长，坐下瞧着有些憋屈。 等待车辆发动期间，林夕见他不适地调整姿势，说道，“你是主动要跟来的吗？” “什么？”宋则呈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姿势，停了下来，侧头看向林夕，“出差？” 座位是挤了点，但离的人也近了，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林夕点头。 宋则呈调笑道，“姐姐你都在，我怎么能不跟着呢？要是中途被其他野男人追走了，我不得后悔死。” 野男人是什么鬼？！ 林夕愕然，动了动唇，没把那句想要辩解的“哪来的野男人”说出来。 车程不长，下车前，林夕没动的果饮又被宋则呈原样带了下来。 一行人在出站口集合，打车前往酒店。 在酒店大厅领了房卡，回到房间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 四男三女，两位女同事同是销售部成员，默认同一间房，宋则呈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住，单独一间。 最后分配下来，林夕也单独住一间房。 住的房间在同一层，只是几个房间间隔较远，最远的几乎处于一头一尾。 而林夕的房间在宋则呈隔壁。 巧合太多，就会让人怀疑巧合的合理性。 进入房间后，所有人几乎都在房间内修整，走廊没有人。 公司安排的是一所五星级大酒店，房号分单双两边，林夕和宋则呈以及两位女同事在一边，另三位男同事在另一边。 房卡随机，林夕住了间大床房。 仔细检查完房间，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准备进浴室洗澡。 门口两下敲门声轻轻响起，若非正巧离门近，林夕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一会，手机微信语音弹出，“宋”字张牙舞爪地占据屏幕。 她迟疑片刻，接通语音，“有事？” 宋则呈隐带笑意的声音传出，“开门，我在门外。” “你……”林夕想问他什么事，又想让他回去，有事可以明天说。 宋则呈的声音放的有些低，刻意而为，低笑道，“你确定要让我站在你门外和你通语音？” 两位女同事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差着一段距离，可同处一个走廊，动静大点，房间内也是能听到声音的。 林夕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宋则呈似乎知道她会看他，冲猫眼的位置肆无忌惮地笑着。 深更半夜，单身男性敲响她的门。 如果是别人，林夕也许会顾忌些，但是宋则呈…… 她会这么想不是说宋则呈有多可靠，只是以宋则呈的脾性，干不出她防备的事。 可要说没有一点警惕也不可能，何况放一个所谓的追求者进门同样不妥。 然而让他一直站在门外也不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见出门的同事。不是没办法解释，终究会让其他人多余猜测。 林夕打开门。 宋则呈顺势挂了语音。 宋则呈笑笑，“不请我进去？“ 林夕让开门。 宋则呈却未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进门，只是将手中的果饮塞到林夕手中，“饮料，你忘了拿。” 静谧的夜间，他犹带笑意的声音似乎也裹挟着温柔，“好了，晚安。” 往后退开一步。 林夕诧异片刻，捧着手中已经没有凉意的纸杯，迟疑回复，“……晚安。” 宋则呈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罕见的迟钝，有点好玩，定定欣赏了一会，才上前主动帮她关上了门。 16、第 16 章 林夕看着合上的门，微怔。 放下饮料，又拿起手机。 聊天界面没有新的消息。 她发了会呆，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回过神，又忍不住看了眼那杯几经波折最后仍是到她手中的果饮，走进了浴室。 或许是宋则呈今晚出乎意料的举止，林夕没排斥他买的饮料，戳开喝了两口。 没多喝，稍稍解渴，又放下了。 饮品店的果饮保鲜期短，明天早上醒来肯定是不能喝了，但她没扔进垃圾桶，顺手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 第一天准备工作，所有人起了个大早，提前去场馆布置展位。 手机安安静静，有林妈早上发过来的微信，问她睡得怎么样，出差习不习惯。 离家工作多年，心中明白林夕已然是独立的成年人，林妈总免不了挂心。 林夕回了消息，拿上房卡去楼下餐厅吃早餐。 七个人开了个工作群，餐厅有到得早的人已经坐下，说明了位置。林夕取了餐，跟着坐过去，听他们说展位的安排。 展销会的工作与林夕关系不大，以往的流程只需要参会人员统计数据，交到财务部。这一次突然点名让林夕过来，林夕能做的事其实不多，其他人也不会给她安排额外的工作。 毕竟归属部门不同，双方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一直到用餐结束，宋则呈都没有下来。 群里没有宋则呈的消息，负责人问了句，见他没回也不敢去敲他的门，径自前往场馆。 运输车辆准点到达，准备阶段林夕没有工作，跟着帮了些小忙，得到了几人一致的感谢。 严格来说，林夕可以晚点再到会馆进行工作，但她习惯了早起，碰上了便顺理成章一起过来。 展位上自有人负责，林夕在会馆内四处打转收集信息。 出入的商品数据不是保密内容，林夕问起，对方也会随口说两句。 参与展销会的单位在之后进行的交易与交流中，这部分数据均会统计甚至上报展销会负责人的账目上，公开比对。 找到了事做，忙碌起来林夕不自觉忽略了宋则呈。 直到宋则呈出现在会馆。 时间已近上午场结束，周五人流量本就不多，这会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几人正讨论中午在哪吃饭。 酒店住宿包含早餐，不包含中晚餐，用餐的费用回去可以报销，具体用餐得几人自己解决，不超过报销额度即可。 也许是有林夕这个财务人员在，他们报的餐馆偏于平价，没有过分昂贵的菜品。 这一行做久了林夕其实清楚，出外勤吃喝的报销，会在上账目前先行平账。 比如某一餐吃的可能简单些，另一餐就会有更多可供选择的范围。这些都在合理条件内，她只负责记录，并不多言。 酒店的餐厅对于常需要出差的销售人员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们偏向于找本地特色餐馆品尝，也算是工作之余小小的消遣。 林夕无所谓吃什么，让他们不用问自己意见。 几人结束讨论后，负责人忽然说道，“是不是得问下宋少？” 宋则呈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他显然听到了几人的话，问道，“问我什么？” “宋少午饭想吃什么？如果有可供参考的餐厅，我们好做安排。” “我都可以，你们看着决定。”宋则呈似乎刚醒，语气漫不经心。 几人面面相觑。 林夕说无所谓，他们就当是真的无所谓，宋则呈说随意，他们没办法把他的随意真当成随便。 负责人过来询问宋则呈的口味，宋则呈看了林夕一眼，道，“不吃辣。” “宋少偏好哪种菜式的餐厅？” “家常菜吧。” “哦哦，好。”负责人得到了信息，从之前讨论的几家餐厅中仔细挑了家，再次询问宋则呈的意见。 负责人在成为本次展销会的负责人前，也不过是一位有一定资历的普通员工，这位大少爷第一次出现在公司，又是一同出差，他难免心中忐忑，唯恐没安排周到。 宋则呈象征性看了眼，随意点点头。 负责人仿佛松了口气，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众人自然纷纷应好。 宋则呈到来前，其他人已经选出了几家备选餐厅，因此在哪家餐厅吃饭都算他们挑的，他们不可能有意见。就算真的有，难道真有人会说出来？！ 职场混了这么些年，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里都有个底。 中午休息时间，展位同样需要留人。 往常留守的人总要打趣几句其他离开吃饭的同事，可今儿一见宋则呈懒懒散散站在那的身影，他愣是又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说了再见，还让他们慢点吃。 其他人吃完会给他打包一份饭菜，留守的人在三天内也会轮换。具体如何调整归销售部人员内部商议，其他人对于此类工作安排不作讨论。 六个人打了两辆车，林夕和两位女同事坐一辆，三位男士坐一辆。 林夕和两位销售的女同事不怎么熟悉，不过做销售的口才都不差，林夕被带着说了一会话。 之后见她是真的不想说话，两人才各自闲聊，只时不时仍带上林夕一两句，让人心中舒坦挑不出错。 分开坐的车，林夕没见到宋则呈的人。对方的存在感却不低，车上一路手机没停过消息，问她想吃什么。 林夕回的很慢，心里不怎么想搭理他。 而对于接下来的用餐，众人心中已经均有了某种预感。 点餐权交给宋则呈，宋则呈一点没客气，把感兴趣的菜都点了。 六个人十几道菜，其他人纷纷拒绝了转交过来的菜单。 有这位太子爷在，用餐费用不是问题，只是这么多菜，他们也得吃得完才行。 宋则呈本人形象其实更偏向于实习应届生，稍显青涩，没有长久居于上位者的严厉端肃，神情更是散漫放松。 可不知是不是远诚集团继承人、身家百亿大少爷身份加持，在场的人席间总有些拘谨。 平时能言善道，现在愣是一个字吐不出来。 尤其在有人惯例出言应酬，被他一句“食不言”堵回去后，更是安静。 用餐期间只剩下碗筷碰撞以及小声的交谈。 一顿饭吃的十分安静，看着几人不自觉加快了进餐的速度，林夕很怀疑会不会有人消化不良。 宋则呈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姿态惬意。吃的不少，说明餐厅的菜味道还能够上大少爷的挑剔。 常出差的人对于各地美食，尤其邻近的几个市区省会，当地的特色餐馆知之甚详，因此挑选的餐厅味道都不差。 吃过饭，需要交班的几人不做停留，带着打包的饭菜回去了。 宋则呈没留他们的意思，也没要走，继续自己的节奏用餐，挥挥手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林夕本想跟着走，却被其他人以“代替他们继续招待宋少、作陪”给劝着留下了。 这位大少还吃着呢，他们全走了成什么样！ 其他人有工作作为借口，林夕这位财务人员，就显得有些空闲了，被抓了壮丁。 按理他们是要等宋则呈吃完了一块走的，可宋则呈瞧他们碍眼，将人都赶了回去。 这误打误撞的行为正合了宋则呈的意，等人一走，原形毕露，不着调地问她想不想吃点餐后甜点。 他瞧着完全没有考虑过下午场的展销会。 距离下午场开始仍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宋则呈如此也不奇怪。 林夕摇头。 “吃饱没？我看你没怎么吃。” 宋则呈用餐的速度不紧不慢，而在其他人特意加快的用餐速度后，显得有些慢了，才有了现下的情况。 林夕摇头，“我不怎么饿。” 他们午餐吃的早，酒店的早餐不错，林夕吃了不少，没完全感到饿意。 宋则呈招呼外面的服务员进来，又让点了盘虾，“陪我吃点，我看你爱吃这个。” 一桌人用餐，不可能一个劲可着一道菜吃。 宋则呈不会也不需要考虑其他人，那几人却一直察言观色，见他爱吃某道菜，不会轻易去动筷子。 林夕能看出来几人想在宋则呈面前表现，可真到了宋则呈面前，不知为何又瞧着畏缩起来。 用餐途中被一句“食不言”堵得不敢出声，一吃完着急忙慌地要走人。 这会不是用餐高峰期，一盘虾上的很快。 宋则呈扔了副一次性手套给她，理直气壮，“帮我剥虾。” 林夕愣了下，拿起手套戴上。 “不是，”宋则呈似乎被她的顺从惊讶了下，好笑道，“你就这么听我的了？我让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林夕横他一眼，没说话，神情专注低下头，似乎是将剥虾当成了一份工作。 宋则呈却被那轻飘飘不带任何意味的眼神挠心地撩拨了下。 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缓缓舔了下发痒的牙根，眼神肆无忌惮。 林夕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看去，宋则呈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他凑到林夕面前，挑着唇示意她喂他吃。 林夕视若无睹，将完整的虾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碟中。 宋则呈“啧”了一声，直接上手吃了。 他似乎突然对吃虾有了莫大的兴趣，过程中一直看着林夕剥虾，嘴角隐隐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再一个个盯着她吃下去。 林夕被看得不自在，一摘手套，不剥了。 宋则呈于是直起身，身体往后一靠，妥协般道，“我不看，行了吧？” 总算又重新吃起了饭。 天热菜凉的慢，折腾这么一会，仍有余温，口感别具风味。 林夕坐在一旁，小口喝着宋则呈为她点的西瓜汁，垂眸安静等待。 她表情一贯柔和，沉默时脸上有别样的温柔。 那晚酒吧内惊鸿一瞥，宋则呈被那一幕牢牢占据了视野，几乎将那张脸刻入脑海。 要说一见钟情言过其实，但那一刻，狩猎的本能前所未有地强烈，鼓动着他进攻的欲-望。 心脏怦然而动。 他没对任何人提过林夕，是独属于他的战利品，支配他享有。 17、第 17 章 会场内冷气打得足，林夕带上的外套很快派上了用场。她拿着笔记本记录，时不时在场内转上几圈。 过往展销会各商家的资料公司基本都有，可也有资料上没有的内容，正好可以了解下。 虽然是财务，但有关公司的产品了解同样不可或缺。 吃过饭，宋则呈没回酒店，也来了会场。展位后方布置有一小块休息区，他坐下后没离开，一直在玩游戏。 只是待着，他的存在就让几位销售人员莫名紧张。明知对方可能不会关注他们，仍不敢松懈分毫、开小差。 似乎是玩累了，宋则呈终于站起身，溜溜哒哒出了展位，在会场内走走停停，跟游客似的逛起了展。 负责人问需不需要给他引路介绍，宋则呈摆摆手拒绝了。 公司的展位偏靠中心位置，此刻林夕已然跨越了小半个会场，离得有些远了。 宋则呈没目的地乱转，没有刻意找人，不久后却在某个展位旁看到了穿着工作装的林夕。 财务部的职员着装较宽松，公司下发的工作装林夕很少穿，今日却穿上了。 长发随意扎成一束，柔顺的发丝落在背上，几乎没有任何烫染的痕迹。五官柔和，低头的侧脸白皙干净，顺着优美的颈部线条往下，小半隐没于半开的领口间。 身上白色衬衣布料挺括，撑起胸前漂亮的弧度。西装外套下，黑色长裤勾勒出纤细的腰，她穿了双跟略高的皮鞋，本就修长的腿更显得笔直漂亮。 宋则呈注意到，只这一片，便有不少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他不动声色走到她身旁，看她低头认真写着什么，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林夕写完记录，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宋则呈见她终于抬头，扬起一个玩味的笑，“这么巧。” 林夕没问他在这做什么，只是道，“有事？” “嗯，林经理不介意的话，带上我一块？或许我能帮上忙。” 林夕并不相信懒散的人会突然奋发图强，但她没把情绪表现出来，问，“你会什么？” 宋则呈微顿，林夕一本正经地考虑他玩笑提议的模样，令他心中有些微妙。 他的为人想必公司所有人已然清楚，不然负责人也不会跟导游似的将他当成前来游玩的客人。 他无所谓地笑道，“当然是林经理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林夕没再说什么。 她仍按着定好的计划往下进行，过程中却多了询问。她同样不知该如何对待宋则呈，便将他当成从前带的实习生。 渐入佳境，宋则呈难得的没有捣乱，她说什么，便听什么，神情虽散漫，眼神却透着一丝认真。 林夕对待工作素来负责，可也不顽固。她和宋则呈不属于同个部门的员工，他具体的工作表现如何，不在她关注范围内。 何况，宋则呈的工作本就偏于他个人的意愿，她更不会多此一举。 停下记录的时候，宋则呈道，“林经理这么负责，早知道我就来财务部让林经理带我了。” 他语气很不正经，“可惜老头子不同意，不然他还能多个儿媳妇。” 林夕笔尖停了下，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老头子是远诚集团的董事长，宋则呈的父亲，宋宇民。 林夕曾见过宋宇民，就在不久前。 宋宇民年近五十，模样却一点不显老，保养得极好，是一位成熟的中年男士。 似乎是察觉出她的不解，宋则呈凑近了低声道，“姐姐，那老头为人不正经，你可别被他骗了。” 林夕：…… 他对董事长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若非巡查，林夕平时很难见到这位远诚集团的实际掌权控股人。 她怎么就能被骗了？ 林夕从未有过嫁入豪门的念头，自然想不到那方面去。 宋则呈想，老头还有些原则，不会碰公司的人。可同样不缺主动往上扑的人，因此被开除的员工就有一打，此后风气才消了些。 宋则呈一点不在意地说出了不少八卦杂志想要知道的隐私，不给面子地曝光了他老子的为人，口中道，“等以后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林夕：…… 林夕：“……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她一点也不想见这位曾经东山再起、同样花边新闻满天飞的传奇商人。 林夕没有太大的野心，会为宋宇民的经历叹服，可再多的却没有了。 宋宇民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传奇人物，甚至有出版社专门以他的经历写过一本书。 早年抓住机遇的成功商人，一朝落魄，凭借自身的经历与才能，再次拥有了远超以往的身家。 家庭生活美满，经变后感情受挫，最后游戏花丛。 成功人士的情感生活总是比自身经历更吸引女性的注意，为此当时不少女人为之倾倒，心中幻想着上演一码真正的浪子回头。 可惜至今没有人实现这一目标。 站的位置高了，关注的人自然也多了。 林夕突然想起来，曾经有小道消息报道过，宋则呈的母亲在宋则呈父亲破产后离开了宋家父子，嫁给了另一位商人。 当时宋则呈似乎才只是个初中生。 再看如今的宋则呈，林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同情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到这是她认识的人，他的成长，远比曾经纸面上的苍白来得更深刻。 “姐姐不是一直想结婚吗？虽然我不怎么在意老头子的意见，但我想姐姐还是会想见见他，到时候应该会想知道些老头子的事。” 宋则呈语气轻慢，“不过老头子那德行，姐姐你了不了解都无所谓。” 林夕回过神，意识到宋则呈说了什么，当即无言以对。 这都说的哪跟哪啊。 他不认为她和宋则呈能有什么，即便真的谈了恋爱，她也不可能嫁给宋则呈。不提家世门户，只经历观念便有许多不同。 两人相处时，宋则呈时不时会说些类似的话，玩笑般推销自己要当林夕的男朋友。林夕现在已经能免疫过滤，只听其中一部分。 比如此刻，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宋则呈点到即止，习惯性来一句，“姐姐考虑好做我女朋友没有？” 林夕摇头。 宋则呈，“最近阿姨不催婚了吗？” 林夕想了想，宋则呈口中的阿姨说的是林妈。 她没回应，说是宋则呈难免又会推荐自己，说不是，她又不愿意轻易编织谎言。 宋则呈一眼看穿，再次提议，“姐姐真的不考虑做我女朋友吗？假装确定关系也行，阿姨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是不是？” 被催得勤时林夕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当时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是宋则呈的话…… 不，宋则呈更麻烦，林夕不相信宋则呈愿意当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她没深想，只是单纯认为，宋则呈不会做无用功。 假装的男女朋友也是男女朋友，以宋则呈不断试探底线的行为，林夕不认为最后她还能与宋则呈保持所谓的假装。 宋则呈见她面露思索，心中一动，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觉得我的主意不错。” “是不错，”林夕点头，“但不行。” “怎么又不行？”宋则呈并不为林夕的拒绝而恼怒，笑意不变，“我都不介意姐姐拿我当工具人。” 林夕没有敷衍他，很认真地跟他解释，“假装的在我妈眼里就是真的，以后问起来，我要怎么说？” “以后归以后，把现在的问题解决不也一样？” 林夕摇摇头。 这就是她和宋则呈最大的不同，宋则呈着眼于当下，林夕更愿意规划未来。 宋则呈什么都不缺，走歪的路可以随时回头重来，付出的仅仅是时间与一点点金钱，林夕没有足够的筹码，宋则呈的一次错误，可能会是她的全部。 宋则呈，“姐姐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以后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林夕没再解释。 跟了一会也许是觉得无聊了，宋则呈离开，回到了酒店，晚饭也没跟其他人一块吃。 晚餐的气氛显而易见地轻松了许多。 林夕拒绝了其他人出去玩玩的提议，回到了酒店房间。 五星级酒店景观房的风景绝佳，一整面的飘窗，酒店外是绿化河道，天桥灯海如织，沿河林道上有来往散步的人群。 大家都不在酒店，因此宋则呈来敲门时，林夕没有迟疑地打开了门。 或许是昨晚宋则呈意外的举动，林夕没有升起任何防备的心。 宋则呈没进房间，靠在门边笑着邀请，“姐姐，要一块出门散步吗？” 林夕拒绝了。 宋则呈，“河边的风很凉快，比待在房间舒服多了，姐姐这三天都不打算去走走吗？岂不是浪费了来回的车费？” 这次的公差出门，愣是被他说成了外出旅游。 刚毕业林夕会趁着假期，和朋友同学来一次短途旅行，然而这几年，大家相继结婚，能出门的时间少了，林夕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出门旅游了。 说不心动不可能，之前几人约她一块去玩，林夕拒绝是因为他们去的是ktv。 宋则呈与她想到了同一个地方，故意说道，“其他人都去唱歌了，姐姐跟我出门不会被看到的。” 最终林夕还是拒绝了，宋则呈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没有继续劝说。 林夕在房间待了一会，最终决定出门走一走。 夜间女性单独出门不安全，尤其在陌生的地界。但酒店内安保很好，现在时间也不算晚，所处区域不偏僻，林夕不怎么担心。 她换下工作装，换了身日常外出的长裙。 担心有事需要出门，她一直没换衣服。除了工作装，她同样带了常穿的衣服，不无借机出行的计划。 她听说过，酒店附近的景观很好，酒店内同样有观景游玩点，住客可免费体验。 这也是王姐告诉她的，公司常出差的几个市，王姐差不多都去过。 18、第 18 章 出了酒店大门，温热的气流将人拉入炎热的夏夜。 夜间车辆来往的声音隔着一条街传过来，隐隐听不真切。 从酒店走到天桥有一段距离，路灯明亮，偶有人群聊天经过，闷热的空气中流淌着静谧与热闹。 林夕微微出了点汗，终于走上了台阶。 天桥左右分流，中间有绿化隔离，桥边倚靠栏杆拍照、聊天、散步的人群一下多了起来，仿佛徒然进入了另一个地界。 风从江面而来，带着些微凉意，吹散了燥热，自然的风比酒店内的空调舒适许多。 林夕随大流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明月高悬，江面倒映灯海，桥底下沿河木质栈道复古典雅。 现代与经典结合，夜间景观灯景宁静悠远。 林夕双臂靠在栏杆上，将照片上传了朋友圈。 她发朋友圈的次数不多，单纯用于记录。 顺手往下滑，林夕看到了宋则呈发的图片，背景很是眼熟。 宋则呈也在这里？ 林夕脑中思绪一闪而过，退出朋友圈。 没等退出微信，下一秒，宋则呈的消息过来了：在哪？ 林夕慢吞吞打字：桥上 凉风吹在身上的感觉惬意轻松，林夕没动。 不多会，身边多了一个人。 宋则呈没有因为林夕拒绝他独自出门发表意见，背身靠在栏杆上，侧头看她，声音低缓，“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他像是随口一说，不在意林夕的回答。 林夕也确实没有回他，转而道，“去下面走走吗？” 宋则呈直起身，示意，“走吧。” 他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无声放慢了脚步。 裙摆被风吹散，紧贴小腿白皙漂亮的线条，脚踝纤细。 桥下的景观灯光线朦胧，或明或暗，几处转角昏暗幽静，看不清人脸上的神情。 林夕一个人本是不打算过来的。 市内很少能听见虫鸣，夜风吹过树间的簌簌声，愈显夜间静谧。江面水波粼粼，夏夜的燥意似乎也随之而散。 林夕闲庭信步，整个人都是安静的。 宋则呈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此刻的心情，林夕很难用言语形容。像是那个写完作业同样炎热的夏夜，她悄悄出了门，感受到田野间自由的风。 也许是他们瞧着有些奇怪，一对牵着手路过的情侣投来好奇的目光。 已经走得离酒店有些远了，几乎听不到人声，也再没有路过的行人。 林夕后知后觉，转身看到宋则呈落在阴影中深邃的目光。 宋则呈挑眉，“嗯？” 林夕恍惚了一瞬，略有些迟钝道，“你跟着我？” 宋则呈忍不住低笑了声，声音意外地好听，“姐姐，不是你让我跟来的吗？” 林夕不由发出一声无意义的低语，终于回过神，看了眼手机，“不早了，回去吗？” 宋则呈仍止不住笑，“听你的，回。” . 周六的展销会出乎意料的热闹，原本的保安不够，会场负责人又特意调了一队人过来，维持秩序。 林夕没再拥有第一天的悠闲，忙着整理订单，核对数量与金额。 宋则呈屈尊降贵，也在展位上帮了半天的忙。 直至下午四点过后，人流渐渐稀少，几人空出了喝水的功夫。 晚上有一个夜场的内销会，一群人还得有的忙。 负责人道，“林经理晚上可以在酒店休息，不用跟着我们忙活。” 白天林夕已经帮了很多忙了。 林夕没答应，说晚上再过来看看，忙的话可以帮上忙。 拿着加班工资，林夕得对得起公司付出的酬劳。 宋则呈依旧没有和大家伙一块吃饭，回去的路上，林夕犹豫片刻，主动问他在哪解决的晚饭。 宋则呈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一家餐厅内部的照片。 第二条消息也是照片，桌上菜肴丰盛，只有一副碗筷。 宋则呈：姐姐要来陪我吃饭吗？ 林夕：我吃过了 宋则呈：明天陪我吃中饭？我在酒店等你 一般上午场结束后，几人不会直接回酒店，而是外出找地方吃饭，回得早才会在酒店休息一会。 这也意味着，林夕回酒店和宋则呈会面，不会撞见一起来的同事。 宋则呈：难道姐姐也不愿意跟我吃饭吗？ 宋则呈不在意，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林夕不受他的激，但想到第一天吃饭时的场景，略有所感，回消息的速度慢了半拍。 宋则呈没等来她果断的拒绝，当即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林夕正要说明，宋则呈又发来一条：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不准放我鸽子 林夕只好答应下来。 在酒店休息片刻，林夕跟着去了会场。 晚上没有白天忙碌，更多是散客，林夕没有回去，在一边继续统计数据。 有座位坐着，没有白天站的累，她顺势留下来。 忙完夜间场，林夕回到酒店，洗完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洗澡后她不会再出门，也就没有换外出的衣服。 微信上有宋则呈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他又不知去了哪里，发了张菜单的照片，问她想吃什么夜宵。 晚上宋则呈没在会场，林夕以为他待在了酒店。 原来是出去了。 一天忙下来，又热又累，不提没感觉，一提夜宵，林夕也感觉到饿了。 她回道：我点外卖 宋则呈：我马上回来了，记得给我开门 林夕便问：买了什么？ 宋则呈：烧烤小龙虾，还有粥，想吃什么都有 等宋则呈出现在房门外，林夕才明白，宋则呈微信上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把店内的菜单都点了一遍。 他手上提着整整两大袋的夜宵，额上也有细微的汗。 林夕让他进来，将东西放在飘窗旁的茶几上，“你买这么多，我们吃不完。” “不是还有其他人？你看看想吃什么？别的我让他们拿走。” 他不经意扫过房间。 林夕的房间布置与他的一致，只是浴室的位置有些不同，住了两天，房间内萦绕着独属于林夕的气息。 像是洗衣液，又像是洗发露的味道，很普遍的香味，可细究起来，似乎又与市面上的产品有很大不同。 林夕本没打算吃宋则呈带来的夜宵，可听他说会分给其他人，又把到口的拒绝咽了回去。 宋则呈打开袋子，道，“粥给你留一份，想吃哪种味道的？可以都留下尝一口。烧烤小龙虾也留一点，你不吃辣对吧？我没加辣。” “这家店的绿豆汤是招牌，还有烧麦汤包，每个口味的都给你留点，尝尝味道，吃不下可以给我。” 他帮林夕做了决定，又问，“还要什么？” 他留下的已经是三人份的量了。 林夕摇摇头。 宋则呈简单收拾下，将剩余的夜宵提在手上，“我让他们过来拿。” 他在群里发了消息，立刻收获了一众人感谢的表情。 林夕知道其他人建了个小群，平时都在小群说话。只是出个差，宋则呈也被排除在了职场之外。 打包的果汁只有两杯，宋则呈可不想提一大袋的汤汤水水回来，带这么多夜宵也是不知道林夕爱吃什么顺手就点了。 他没有帮人带夜宵的爱好，将剩下的东西分了，让他们还想吃什么自己点外卖，他请客。 又在群里一连发了几个红包，再次收获一排“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他没理，干脆利落收了手机。 夜宵店超出酒店的配送范围，宋则呈听说那家店的东西味道不错，这才顺路带了一份。他其实更想带林夕过去吃，不过想想也能猜到，林夕不会这么晚跟他出门。 宋则呈出去后没立刻回来，林夕也没动夜宵，翻了下群消息。 小群内，有人在说宋少其实也挺亲和的，居然还会给他们带夜宵，他们是不是把他想得过了点，宋少好像就是看着傲慢，人挺好的。 这是一位女同事的发言。 后面有消息冒出来，说这点钱对宋少来说不算什么，随便动动手指的事，就跟我们花几毛几块一样，掉地上都不会捡。 是另一位男职员。 有消息cue了林夕，问她要不要过去吃东西，宋少带了夜宵回来。 林夕回了句，不吃了。 群内没再冒出消息，小群内，有人又cue了林夕一遍，问她怎么不来吃，是不是因为宋少在不少意思说，又说夜宵很好吃。 大概是店内的东西味道确实很好，小群内有人怂恿着说要去找宋则呈要地址，再买点。 刷新了几条消息，有人出来说，人都在发什么微信，就没了声音。 最后一句是对林夕说的，说他们在几零几，让她想吃的话过来。 林夕说不用了，让他们自己吃。 虽然宋则呈不是专门买给他们的夜宵，可听着那些话，想必看到的人心里都会不怎么舒服。 几分钟后，宋则呈过来敲门。 他应该是洗过了澡，衣服换了，头发也没干，甚至往下滴着水珠。 宋则呈进来就是问，“怎么不吃？” 反手关上了门。 林夕目光在闭合的门上停了一瞬，移开了目光。 她想说在等你，出口前又觉得过于暧昧了，怕宋则呈借题发挥，最后说道，“你没来。” 宋则呈闻言，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下。 他似乎是将林夕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来，挑拣着将夜宵摆满了整个桌面。 烧烤的味道驱散了房间内安静的香气，宋则呈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只简单擦过的头发又开始往下滴水，在肩膀的衣料上晕开一抹深色。林夕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问道，“你要不要吹一下头发？” 宋则呈浑然不觉，“嗯？”了一声。 “你的头发，”林夕指了指他肩膀的位置，“在滴水。” “没事，”宋则呈无所谓地甩了下头，几滴水珠溅到了地毯上。 “还是吹一下吧，空调开着，容易感冒。” 宋则呈顿了下，这才明白过来林夕的意思。 她的关心含蓄得简直不存在。 他不言语，林夕便又问了一遍。 宋则呈身体靠上椅背，忽然笑了下，坏心眼地回了句，“吹风机坏了。” 林夕，“那你用我房间的吧，可以吗？” 宋则呈“啧”了声，似乎很受不了的样子，“行。” 林夕从抽屉拿了吹风机出来，递过去宋则呈又不接了。 她疑惑地看他一眼。 宋则呈坐着，林夕站着，自下而上的视线本该是仰视的，可他姿态矜持，更像是俯视的一方，来了句，“你帮我吹。” 林夕本来已经后悔了，她和宋则呈实在不是多熟悉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建议有些过于干涉对方言行。 宋则呈不是多自来熟的性格，可只要他有心，轻易能让另一个人产生熟悉感，不自觉以好友身份自居。 林夕有时不知不觉也会被对方的步调带着走，忘记她和宋则呈实则不是多亲近的朋友。 因此宋则呈这么一说，她干脆放下吹风机，回了句，“随你。” 她难得犯了脾气，表情鲜活，宋则呈却瞧着好玩，忍不住想继续逗，又担心逗过了真惹生气了，不好哄。 于是站起来，主动插上电，闷头吹起了头发。 男生的头发短，吹干的过程很快，几乎没用两分钟。 宋则呈吹完头发，见林夕低头玩着手机，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主动弯腰将脑袋凑到她面前，看她一眼，低下头，笑着问道，“已经吹干了，你要不要检查下，姐姐？” 林夕也觉得自己的气来的莫名其妙，这会细想已然平静下来。 她垂眸，宋则呈一头亚麻色的短发近在咫尺，发丝柔软，不同于大部分男生的粗硬。 这样的距离对于林夕来说过于近了，她呼吸时甚至能嗅到他发上残余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身体下意识后撤拉开距离，扭头事不关己道，“你的头发，跟我没关系。” “我错了，好不好？”宋则呈跟着凑过去，低声笑道，“下次我保证不逗你玩了。” 被年纪小的男生当小女孩哄，这感觉对于林夕来说太奇怪了。 她并没有感受到被哄的羞涩甜蜜，只觉得格外别扭。 林夕干脆站了起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道，“你正常点说话。” “我说话怎么不正常了？”宋则呈直起身，笑意不变，像是不明白林夕话中的意思，“你不是生气了吗？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我没生气。”林夕正色道，“你别总开我的玩笑。” “好，”宋则呈答应得爽快，揭过这个话题，重新坐下，“快吃吧，过会该影响口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