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对我产生了食欲怎么办?》
1. 第 1 章
30世纪未知星球撞击地球,爆炸、辐射……巨大的灾难下,人类迎来了“躯干异变”——躯体异变出动物的形态,蛙形人、虎头人、人鱼身体……
这场人类异变在经过数百年的基因编写优化后,终于从灾难更改为了【基因进化】。
人类可以自助掌控身体异变,随心切换正常人形与异变体,异变成为了人类的异能。
而在3134年的今天,沈初一尤为感恩人类的这场进化。
“砰”的一声枪响,她狂奔在暴雨下的赌场一条街,双脚骤然变成两只山羊蹄,蹬掉鞋子急转进入右侧的死胡同。
黑色的羊蹄蹬在墙壁上,三两下跳过了那堵挂电网的高墙,“哐”地一声落地,砸进了满是机械废品的垃圾堆中,身体随着堆成小山的废品一起滑落下去。
“墙上有电网!绕路过去!”
“抓住她把她的蹄子剁了!”
大雨中那群人在墙外骂骂咧咧:“沈初一你要是不想在F市混下去就尽管跑!敢在赵总的地盘出老千你活腻了!”
这群人是赌场的看门狗。
“再强调一次。”沈初一靠在废品上喘出一口气:“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赌品,出千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小伎俩我是不会干的。”
“沈初一你别跑!乖乖把表还回来这事儿就算了了!”看门狗还在跟她讨价还价。
沈初一抬起右手看了看腕上镶满钻的名贵手表,男款的手表戴在她腕上大了一圈,但丝毫不影响满钻的璀璨。
满钻的百丽翡翠表,在黑市至少卖到八十万,八十万啊,让她还回去不如让她去死。
这可是她光明正大赢来的,虽然用了一点她的特殊异能,但绝不是出老千,感恩人类的基因进化。
“输不起就别赌,哪能输了就说人出老千呢?”沈初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见垃圾场对面矗立的晶体高楼。
它在暴雨中如同虚拟光屏一般播放着政府的记者会影片,警署署长美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一头银色的短发下是琥珀色的眼睛,听说这位美丽的署长异化体是北极狼,他的声音冰冷清晰的透出屏幕:“……虽然章典教授已经退出特别犯罪署,但我们已邀请新的侧写探员加入,请相信我们将尽快侦破这起案子,保护A市每位市民……”
变幻的光将漆黑的废品场映照成一片废墟。
沈初一所在的城市可不是尊贵和平的A市,是一江之隔的F市,被称为A市垃圾场的下等城市,有著名的赌博一条街、兔女郎大酒吧。
她又欣赏了两眼“八十万”,在心里盘算,八十万够她在A市付个首付,拿个尊贵的A市人身份了。
这一把赌得真值。
她美滋滋起身,正要从另一头翻墙离开,脚下踩到一样东西“嗡”的震动着亮了起来。
挪开蹄子,她看见陷入泥水里一闪一闪亮着的东西,是终端手环,还是最新款。
她捡起来擦了擦,非常新的手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如今的手环兼具了手机、电脑、身份终端信息各种功能,贵得很,她用的还是廉价的二手货。
出门不捡就算丢,沈初一把终端手环在戴钻石表的手腕上试了试,想看它还能不能用,没想到刚碰上她的手腕,手环腕带就自动扣了住。
“叮”一声,手腕刺痛了一下,闪烁的屏幕停下来,紧接着她耳朵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已重新绑定,绑定完毕。”
什么绑定完毕?
她下意识想摘下来,却听见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是废品场的狗,那群打手应该追过来了。
顾不得摘手环,她纵身起跳直接跃到西墙边,从另一堵墙跃了出去。
一路抄小路,狂奔回家。
其实不能算是家,只是一栋廉租房,三层的公寓楼里隔断出三四十间小宿舍对外出租,共用一个浴室和卫生间,价格便宜不用身份信息登记,住满了黑户。
沈初一租的稍微好一点,有独立卫生间,她自己在狭小的卫生间接了个管道,可以淋浴洗澡。
暴雨夜里,公寓楼里一片漆黑,是几户租客不交电费,房东把电断了。
沈初一摸黑冲了个澡,冲澡时都没舍得把钻石表摘下来,戴在身上她才放心,反正是防水的。
洗完澡,她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鼓捣手腕上的终端手环,发现手环没有坏,这个手环的主人是个叫沈于蓝的女孩儿,年纪和她一样大。
手环里没有任何银行账户、通讯录、软件,只有一个名为【基因动物园】的APP。
她试着打开了【基因动物园】,虚拟屏幕在她眼前展开,白色的星光转动,三秒之后显示——【游戏已激活】【梦境卡已激活】【请选择您要使用的对象】。
在一片白色星光中出现了四个3D画面选项——第一个是戴着止咬套的雪白北极狼、第二个是垂着耳朵微喘的红眼兔子、第三个是双目流血的雄狮、第四个是一片漆黑的水族箱中一只暗红色的野兽眼睛。
只有第四个选项上标注了【不可攻略】。
这似乎是个攻略游戏?前三个可攻略,第四个不可攻略。
不可攻略为什么放上来?肯定是隐藏了什么彩蛋才设定为不可攻略迷惑人。
沈初一直接点击了第四个,界面里立刻弹出——【本角色不可攻略,您是否要继续选择消耗您唯一的梦境卡?】
她毫不犹豫选择【是】。
“叮”的一声后,腕上的手环一震,沈初一毫无预兆的眼前发黑,身体失重——
惊呼声没出口,她就砸进了水中,漆黑一片,冰冷的水瞬间将她吞下去,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才在水里稳住身体,掌心里抓住的“东西”忽然动起来卷住了她的手臂。
什么东西?
她慌忙挣扎,却发现越挣扎手臂上的“东西”卷得越紧,甚至多了很多根那“东西”在水中缠住她的腰、双腿。
同时一具滚烫的身体倒进她怀里,发出痛苦的呼吸声,随着这声呼吸水中无数细碎的声音传出来——
“是什么东西?凉凉的好舒服。”
“是蹄子,硬硬的蹄子。”
“有毛毛唉!”
“好软的毛毛,卷卷的毛毛……”
沈初一感觉到那些“东西”缠裹着她应激后变出来的羊蹄子,在她微卷的山羊毛里钻来钻去,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没有再挣扎,因为她清晰感觉到腰上缠绕着她的“东西”力量大到可以卷碎她的内脏,越挣扎越紧。
她先眨了一下眼,黑暗中她普通的眼睛变成了金色横瞳的山羊之眼,熠熠生辉。
这就是她的特殊异能,山羊之眼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可以放大任何微小的事物,她凭借着这点异能才能逢赌必胜。
现在她靠着这双眼睛看清了水里的“东西”——触手,黑色的章鱼触手,挤满了巨大的浴缸环绕着一个昏过去的男人,争先恐后用小小吸盘探索着她的蹄子、羊毛、身体。
每一根触手似乎都在发出声音。
“是狗毛毛?”
“不,狗没有蹄子,是牛。”
“牛的毛毛不软。”
“毛毛缠住我了……”
“我摸到人的皮肤了,凉凉滑滑的……”
一根触手从她的大腿绕上来探索器一般贴着她湿漉漉的睡衣来触碰她的脖子,沈初一立刻警觉地抓住那根触手在掌心里用力一拉,力道大的触手发出尖叫,小吸盘被挤到“啵”一声喷出水,整根触手蜷缩着在她掌心里颤抖。
紧接着所有触手都在水中尖叫,发出一个个“啵啵”的声音,卷在她身上的吸盘像是同时被挤压到了敏感的痛点全部蜷缩起来……
而倒在她身上的男人也跟着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蜷缩着从她身上滑进水里。
沈初一这才看清了男人的脸,那真是一张令人惊叹的脸,无瑕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浸入水底如同魅惑人心的海妖,连黑色睡袍下裸露的锁骨上都仿佛泛着贝母的光泽。
好|色如她,硬生生看呆了两秒。
两秒之后她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在网上、在各大媒体报道里,这位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罪犯克星——侧写师章典吗?
怎么会是章典?那这浴缸里的触手是他的异能体?可章典明明是皇室血脉,异能体是巨鹿啊,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异能体是巨鹿。
可沈初一试着用手指揉了揉掌心里触手上的吸盘,吸盘敏感地收缩,水里的章典跟着一起颤抖着蜷缩身体,侧过身体和脸带动所有触手紧紧贴上了她的身体。
无数个吸盘吸附上她的肌肤,他的额头贴在她大腿边,隔着湿透的睡衣也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热度。
她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看见他耳后蓝色的血管和……鳃?
鱼鳃一样的器官,在他耳后轻轻颤动。
沈初一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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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碰了碰他的鳃,颤动的鳃闭合了起来,水里的章典突然无法呼吸一般呛了水挣扎起来。
她立刻托起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托出了水面。
他像一条濒死的美人鱼紧闭着双眼在她掌心里用嘴巴猛烈呼吸,嘴唇红的异常。
好色像本能一样驱使着沈初一动了动手指,拇指揉了两下他饱满的下唇。
又热又软。
她的手指不小心从他的下唇滑进了他的口腔内,他像是抗拒,用舌尖顶着她的手指。
又烫又柔软,越抗拒越像在卷动她的手指。
这真是血统高贵,大名鼎鼎的章典吗?
沈初一看着他,越看越想用力按住他抗拒的舌头,可这个念头刚一起来,被她玩弄的章典忽然微微动了动眼皮,黑发下一点红色的瞳孔透出来,瞳孔偏了偏盯向了她。
糟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冷飕飕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所有的触手利刃一般从浴缸中涌向沈初一,猛地卷住了她的脖子!
“咚”房间里的钟声敲响——
※※
“滴滴”漆黑的房间里电子表在她枕头边响起来。
沈初一猛地睁开眼,慌忙摸上自己的脖子。
没有触手。
眼前是矮矮的天花板和关闭着的天窗,外面在下雨,她躺在自己狭窄的小床上。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初一忙去看腕上的手环,虚拟屏幕里游戏界面仍然开着,界面上显示着——【您的梦境卡已使用完毕】。
难道梦境卡是指“进入”选项角色的“梦境”里?
重新退回选项界面,还是那四个动物的3d画面选项,不同的是最后一个水族箱画面变成了一张动态照片——昏睡在浴缸中微微喘|息的章典。
沈初一坐了起来,马上去看自己的腿,是人腿,也没有被水打湿。
要不然她真要以为自己刚才确实被“传送”去章典的卧室里了,可别说现在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技术,要是真有这种“传送”技术了,世界还不乱套了?也绝对轮不到她这种下等贫民体验。
不可能是真的,况且章典的异能体全世界都知道是巨鹿,他的父母是旧皇族,虽然皇族到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只偶尔在国家庆典上露面,但他确确实实是皇族血脉,而旧皇族的异能体全部是巨鹿。
如果他的异能体是触手,要么是他瞒天过海冒充了皇族的血脉,要么是他母亲出轨。
哪一种都不太可能,因为章典曾经在公众面前不小心展示过他的巨鹿异能体,抓捕罪犯。
沈初一又躺回了床上,这游戏未免也太逼真了,就连触感也模拟的这么逼真。
她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嘴唇和舌尖的温度。
这沉浸式体验感真不错,可惜时间太短了。
她又看其他三个选项,盲猜这些动物应该是异能体,【戴止咬套的北极狼】对应的不会是警署署长白世舟吧?他的异能体是极其罕见的北极狼。
那雄狮和兔子呢?
梦境卡要是使用在其他三个可攻略的角色上,会不会时间更长?该不会直接梦里就能睡上了吧?
她试着又去点击北极狼的选项,界面上出现一行红字——【您已没有可使用的梦境卡】。
还真有点好奇。
※※
暴雨夜又打起了雷,雷无声地照亮巨大的落地窗和一双暗红的眼睛。
章典坐在浴缸里身体上热度未退,他看着浴缸中漂浮着的白色微卷毛毛。
那是……羊的毛?
身体里无数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是羊吗?”
“我摸到了她的蹄子,像一只小鹿。”
“她的毛毛香香的。”
“她身体凉凉的。”
“可以吃掉她吗?”
“不要吧,我喜欢她的手弄我……”
章典摸了摸耳后发烫的鳃心,嘴巴和舌尖上被揉动的触感仿佛还在,他的舌尖在发麻,这种被侵入的感觉令他新奇。
真奇特,他似乎做了个“真实”的春|梦。
他起身穿着湿漉漉的睡衣走出浴室,走进卧室,卧室正中央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对巨大的鹿角,在漆黑中就如同两条伸展开的人骨手臂。
他停在沙发旁,闭上眼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几下真皮沙发,不像,侵入他口腔的手指触感更粗糙。
她是谁?
2. 第 2 章
她是谁?!
沈初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镜子前,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沾着水渍的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除了眼睛没变,其他五官全变样了。
她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手腕上松垮的钻石表和终端手环撞在一起,冰冷的触感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怎么一觉睡醒她就变样了?皮肤也变白了!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声。
沈初一心头一跳,在尖叫声里听到有人大声喊:“沈初一是不是住这儿!叫她滚出来!”
她立刻走到小窗户旁看出去,果然看见公寓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外站着的正是昨晚追的赌场打手。
糟了,找上门来了。
她抓起外套披上就要从天窗跑,腕上的手环冷不丁震动着响起来,弹出来一个【白署长】来电。
白署长?警局署长白世舟?
沈初一迟疑了几秒,接通了来电。
她没开口,听见对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沈于蓝小姐,你住在哪家酒店?我派人去接你。”
居然真是白世舟的声音。
她对这个声音再清楚不过了,听着有礼貌有风度,其实冰冷没有一点人情味。
沈于蓝正是这个手环主人的名字,她和白世舟是认识的?多熟的关系?
沈初一马上点开手环里的身份信息,想找到点蛛丝马迹来判断她和白世舟的关系,却在看到那张电子身份证时呆了几秒。
身份证上沈于蓝的脸,和她的新长相一模一样。
“沈于蓝小姐?你有在听吗?”白世舟再次出声:“我需要你尽快赶往案发现场。”
沈初一在电子身份证下找到了另一个证件,是沈于蓝的毕业照,她毕业于巨鹿警校。
“沈初一别让我一个一个房间找你!”楼下砸东西的声音清晰传来。
沈初一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开口回答白世舟:“我把地址短信发你。”
白世舟没有听出任何异样,说:“好。”
挂断了通话。
天窗投射下清晨的阳光,砸东西的声音朝着楼上传来。
沈初一飞快的查看手环里关于沈于蓝的一切信息。
这个终端手环似乎是个新的,除了白世舟这个电话没有其他电话记录,只有身份证和毕业证,以及一份[特别犯罪调查警署]的外聘手续证明。
沈于蓝作为实习探员被外聘来特别犯罪调查署协助调查。
沈初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捡到终端手环后发生的一切:她变成沈于蓝的样子是因为佩戴了她的手环吗?
她试着摘下终端手环。
果然镜子里自己的脸又重新变回了自己本身的样貌。
她又再次戴上终端手环,腕间轻微的电流刺痛和昨晚佩戴时一模一样,紧接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又变成了沈于蓝。
这是什么新科技手环?
沈初一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功能的手环,但保命要紧。
她飞快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将钻石表脱下来亲了一口,藏进西裤下的袜子腿里。
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
楼下的赌场打手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靠,出动这么多人?
楼下的打手少说有十来个,就为了个钻石表?未免也太输不起了。
沈初一虚张声势的下楼,却惊奇的发现腕上的终端手环弹上可以显示每个她眼前人的异能体,就像现在她绕开这群打手下楼,手环屏幕上显示出一群狗头。
好高科技啊。
刚走到公寓门口,她就被拦了住。
“认识沈初一吗?”打手盯着她的脸看。
沈初一的“不认识”就在嘴边,大门外传来了急刹声。
一辆黑色警车风驰电掣而来,扬起一片积水停在门口。
后排车窗降下,白世舟的目光扫出来时门内外的赌场打手全慌了。
“警署署长?他怎么会来?”
“特罪署怎么会被惊动?”
前排驾驶座的门被推开,一左一右出来两个人,没看清楚人脸就先听见一声:“yue——”
一个高挑纤细的男警官扶着副驾的车门弯腰干呕,黑色警服下是窄窄的腰和翘翘的屁股:“鲍啸!这是警车不是赛车,yue——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车速yue——”
“已经很慢了好不好?”驾驶座出来的女警“砰”的关上车门,目光扫着一群持枪的打手笑了一下,拔枪朝沈初一走过去:“嘿,真热闹啊。”
她径直走到沈初一面前,手里的枪直接指住了拦沈初一的打手,抬抬下巴说:“手离沈探员远一点,靠墙蹲下。”甚至抽空朝沈初一笑了一下。
沈初一扫了一眼手环,屏幕上显示出女警的异能体是一只黑豹。
“特罪署!”干呕的男警官慌忙快步跑过来,掏出警员证,按照流程的高声说:“卸枪蹲下!身份证、持枪证拿出来!”
手环上男警官的脑袋上多了一对竖起来的兔子耳朵,翘翘的屁股后一条短短的兔子尾巴抖来抖去。
“别害怕沈探员。”男警官又对沈初一说:“我们是特罪署的。”
说实话,沈初一从出生起还没被这么光荣保护过,往常她都是靠墙蹲下那一拨,她在心里偷偷向沈于蓝道歉,躲过这一遭她肯定想办法找到她把手环还回去。
“误会警官,我们是丢了东西来……”身侧的打手试图打哈哈,话却没有说完就停了,他的目光看向警车的方向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股凛冽浓郁的信息素从门外扑进来,其他打手本能畏惧一般后退,慢慢举起了手。
而门外,白世舟跨下了车就站在车边看过来,属于他异能体北极狼的特有信息素压进来,那是一股暴风雪下浓烈的硝烟味。
信息素释放,这是属于野兽异能体的异能,他们的信息素对其他异能体有着天然的压迫和霸凌。
就连沈初一也被压迫的浑身紧绷,心率过速,她后槽牙收紧,好久不见白世舟。
当初他就是带着这样的信息素压迫将她按倒在地,无论她怎么苦苦相求,他依然毫不留情把她送进了警察局,害她被从巨鹿警校的录取名单中除名。
白世舟带着他的信息素一步步走进来。
沈初一腕上的手环震了一下,她低头看见屏幕上弹出来一个熟悉的画面——【戴着止咬套的北极狼】,交叠在了白世舟的身上。
这不是那个游戏里的选项之一吗?止咬套北极狼还真是白世舟?
她抬头再看白世舟,手环的虚拟屏幕自动出现在白世舟身上,只有她能看见的屏幕里显示出他银发上的一对狼耳朵,蓬松的雪白狼尾垂在地上。
早知道是白世舟,她昨晚就该选北极狼使用梦境卡,进入他的卧室狠狠抽他几耳光,喂他吃大便过过瘾。
白世舟停在她面前收起信息素压迫,垂下高贵的脑袋看向沈初一,冰冷的嘴巴里吐出刻薄的话:“沈于蓝小姐,F市那么多的酒店你偏偏选中了犯罪分子集中地,真不错。”
这张傲慢的嘴就适合吃大便。
※※
F市的警察接到白署长的电话光速赶来,白世舟一秒没多耽误上车离开,赶往犯罪现场。
沈初一坐在后排,身侧就是低气压的白世舟,她怕露馅没敢多说话,好在另外两名警员非常健谈,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弄清了“前情提要”。
女警员叫鲍啸,另一位晕车的男警员叫安嘉树,两个人是第一次见沈于蓝,却对沈于蓝的名字不陌生。
因为沈于蓝是巨鹿警校全A毕业的第二人,第一个全A毕业的是“罪犯克星”章典。
沈于蓝的成绩总分只差九分就打破了创造历史最高分的章典,所以在章典拒绝特罪署的返聘邀请后,巨鹿学院的院长力荐了沈于蓝来协助特罪署破案。
沈初一想起这两天占据各大热搜头条的新闻——贵夫人连环被杀案。
一周的时间里,在A市高档别墅区接连有三位贵夫人被杀,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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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了一张被害者的照片曝光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因为那张照片非常的残忍。
照片上被害的女性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衣衫完整地躺在床上,眼睛被用黑色胶带粘住,整个乳||房被整齐地切掉,摆在尸体旁边。
特罪署接手案子,立即就想返聘章典回归,协助破案,但章典拒绝了。
章典的拒绝让各大媒体炒作,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离了章典就不可能破案,为此白署长不得不亲自露面,安抚恐慌的A市民众。
这让沈初一想起了昨晚在大屏幕里听白署长说,会有新的侧写探员协助破案。
原来就是沈于蓝。
原来沈于蓝这么厉害。
“学妹这么厉害,是不是能像章教授一样隔空破案?”鲍啸开玩笑。
安嘉树却很认真说:“章教授可不是隔空破案,是根据犯罪现场的蛛丝马迹和犯罪手段,分析出罪犯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从而侧写出罪犯。犯罪侧写是一项严谨的科学调查手段。”
鲍啸无语的猛踩油门,车子飙上高速,安嘉树紧张的立刻抓住扶手发出干呕声。
沈初一低头翻看着电子案件卷宗,心里在打鼓,虽然当年她也是考上过巨鹿警校,又因为赌||博被抓被除名,但她对【犯罪侧写】的了解仅限于——网络小说里看来的。
比如连环杀人凶手的童年三大要素:尿床、虐待动物、纵火。
还有那些营销号里的章典传奇破案故事。
比如多年前的连环食人案,刚毕业的章典只是到案发现场看了看,就精准侧写出罪犯的画像,精准到罪犯喜欢戴一顶老旧的绿色棒球帽。
那名罪犯被抓获时头上就戴着一顶已经褪色的绿色棒球帽。
这成了他的封神之案,他因此加入特罪署,但只是几年后他就辞职退出了特罪署,才二十七岁就过起了退休生活……
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游戏”里的章典,浴缸里的章典看起来是真诱人,不知道现实里的章教授是不是这个样子?
屏幕的光照亮沈初一的眼睛,她收回思绪认真翻看每一张受害者照片和尸检报告。
这个凶手是真变·态。
一周内连杀三位住大别墅的女主人,被害者的年龄最小的也五十四岁,最大的已经六十一了,全部是勒死的,勒死后割掉被害者的乳··房。
没有性·侵,没有其他伤口,被害者都被黑色胶带缠住了眼睛。
而且凶手杀人之后还把被害者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砸碎、毁掉。
沈初一看着现场照片里的名牌包包和珠宝感到肉痛,这可都是值钱货。
“沈于蓝小姐有什么看法?”白世舟冷不丁问。
考她?
沈初一心虚但气壮,目光依旧看着卷宗说:“凶手仇富又性··无能。”
“?”安嘉树捂着嘴回头看她。
“毁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想必是仇富仇到了变态。”沈初一说:“只敢对上了年纪的女人下手,现实生活中肯定是个不敢跟女人说话的懦夫·性·无能。”
她用词绝对又粗暴,令白世舟皱了皱眉,语气冷的像在质疑她:“但新的被害者是一名男性,今天清晨八点四十被害者的保姆报的案,沈于蓝小姐。”
沈初一顿了一下,抬头问白世舟:“新的被害者是个有钱的老男人吗?”
白世舟眉头没松开,虽然她问的很糙,但确实是。
“沈于蓝小姐怎么推断出来的?”他问。
“请先回答我是不是,白世舟署长。”沈初一学着他的口气,连名带姓叫他。
车子里氛围微妙的冷了下来,安嘉树敏感的偷偷瞟署长的脸色。
白世舟脸色如旧说了个:“是。”
那就对了啊。
沈初一尽可能有文化的说:“这不就佐证了我刚才的推测?凶手是个仇富的懦夫,只敢对反抗不了他的老年人下手。”
她看见白世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真无语,有话就直说,在那儿皱什么眉。
3. 第 3 章
警车一路开进高档别墅区,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站着许多警察。
沈初一第一次被这么多警察客气对待,鲍啸和安嘉树一左一右请她进去,激动的仿佛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骑虎难下,如果现在承认她不是沈于蓝,手环是她捡的,会有人信她吗?
不会,她是个劣迹斑斑的赌徒骗子,白世舟第一个就会怀疑是她偷的手环,说不定还会怀疑她杀害了沈于蓝。
“被害者七十三岁,独居,和前妻离婚多年,子女跟着前妻在国外。”白世舟一边进去一边告诉她:“平时照顾他的是他的保姆。”
沈初一在他身后眨眨眼,暗自开启了山羊之眼,从前门进入别墅大厅,目光扫过之处变得无比清晰。
豪华大别墅四周全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刚下过雨的草坪看起来像一张崭新的绿绒地毯。
大厅进去的鞋凳旁放着保姆换下来的鞋子和自动鞋套机,鞋套机里的鞋套看起来只用了一两个。
换完鞋子朝右走就是开放式厨房,冰箱旁的洗碗台上放着今早保姆取出来的早餐食材,保姆在取出食材后转身看到了二楼书房和卧室的门开着。
“保姆说被害者通常会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她上班时才八点多一点,所以她看见卧室和书房门开着觉得奇怪。”安嘉树将保姆的最新口供叙述给她们:“就上楼去查看被害者是不是已经醒了。”
“她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被害者早醒了,而不是有小偷来光顾?”鲍啸问。
沈初一站在冰箱旁,代入自己是保姆——她看见客厅整齐干净,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因为地板很干净。”她说:“昨晚下了一夜雨,别墅外是草坪,如果有小偷进来地板上、楼梯上一定会留下脚印。”
楼梯上也没有脚印。
她们上了楼,先到了书房门口,开着的门内一片狼藉,书房里的收藏品、瓷器、古玩全被砸了个稀巴烂。
沈初一眨眨眼放大书房的地面,凌乱的书房里居然也没有脚印。
书房隔壁就是卧室。
沈初一走进卧室,迎面是浓烈的血腥味和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肥胖的老年男子全||裸着躺在地上的血泊中,喉咙被割开,下|体的生|殖|器也被割掉丢在地上。
她终于看到了脚印,满屋子血红的脚印从衣柜旁开始,密密麻麻混乱成一团,像是一个人血红的愤怒。
沈初一盯着那些脚印,眼睛突然冒金星一般闪烁过几秒凌乱的画面——一道瘦矮人影从衣柜旁转过身猛地用一根细细的线从背后勒住了老年男人的脖子,将挣扎的老年男人死死按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勒紧细线再勒紧,血从老男人的脖子上喷溅出来……
就仿佛喷在沈初一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后退躲避,一只手轻托了一下她的后背。
她在剧烈的心跳中扭头看见白世舟的脸,听见白世舟皱眉说:“沈于蓝小姐真的晕血吗?”
眼睛里的金星渐渐平复,沈初一看清楚白世舟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他松开手让她退到门口,说了一句:“安嘉树把你的薄荷糖给沈于蓝小姐一颗。”
“是,署长。”安嘉树忙掏出自己口袋里的薄荷糖递给沈初一:“这是缓解我晕车的,不知道对你晕血管不管用,你试试深呼吸。”
薄荷糖刚刚塞进她手里,白世舟就又吩咐安嘉树和鲍啸进去取证。
只有沈初一站在门口没有被叫进去,显然白世舟认为她这个被推荐来的实习探员不够合格。
鲍啸和安嘉树熟练地进入取证。
白世舟检查尸体:“致命伤和前三个被害者不同,不是颈部缠绕窒息,是割破了动脉,大出血后死亡。”他仔细辨认:“凶器是鱼线吗?”
“脚印看起来像是四十几码的男士鞋,但鞋底印看起来不像皮鞋,也不像球鞋,这是什么鞋?”安嘉树一边拍照取证一边说:“只有这个房间里有脚印,凶手是杀完人脱了鞋离开的?”
鲍啸蹲下给尸体拍照,目光落在尸体的手上:“珍珠戒指?这是上一个被害者丢失的珍珠戒指?”
珍珠?细细的线?
沈初一突然开口说:“凶器应该是钢丝线,串珍珠那种。”她对那种线很眼熟,因为买来防身过,锋利又结实。
三个人看向她。
“鞋子不是凶手的。”她目光点了一下地上的血脚印,脑子是刚才闪现的画面,画面里的凶手将这个老人按倒在地时脚上是一闪而过的鞋套,而老人脚上……是一双包跟居家鞋。
沈初一眨眼放大鞋印,忽然看出来这些鞋印是什么鞋了。
是老年人的居家鞋,高档养老院里会给老人穿的那种包跟居家鞋,防滑的鞋底。
“鞋子应该是死者的居家鞋。”她仔细辨认着混乱成一片血污的脚印,目光移动到衣柜旁的鞋柜上:“看看鞋柜里。”
白世舟狐疑的皱眉,过去拉开了鞋柜,一双沾着血的包跟居家鞋赫然摆放在众多鞋子中间。
“真有一双沾血的鞋子。”鲍啸眼睛都亮了。
安嘉树马上过去,用戴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取出那双鞋子,对比鞋底,雀跃不已,“就是这双鞋!我就说巨鹿院长明知道沈探员晕血恐高还极力推荐,就证明了她绝对优秀!”
“沈探员怎么判断出来的?”鲍啸惊奇的问。
白世舟仔细对比鞋印也看向沈初一:“你怎么知道死者有一双这样的居家鞋?”
怎么判断出来的?她又不能说是刚才离奇的“通灵”看到的。
沈初一低头把薄荷糖丢进嘴里“嘎嘣”嚼碎了,抬头说:“我眼神比其他人要好。”
安嘉树:“?”
鲍啸:“?”
白世舟:“……?”
“我是说好几百倍那种。”沈初一尽量合理化地指了指地上混成一团的血脚印:“可以从脚印的轨迹看出来,这个鞋印应该是从尸体旁边开始,在房间里乱走了一遍,最后朝向鞋柜的方向停下结束。”
安嘉树和鲍啸低头看地上的脚印,惊呆了,那些脚印早就被血混成了一片,甚至故意被人涂抹过,只能从零星几个比较清晰的鞋印看出来鞋底的样子,就算能看出来是什么鞋子,但怎么有人能看出脚印的轨迹?从哪里开始哪里结束都看得出来?
“眼神好是我的异能。”沈初一找补,因为白世舟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睛审视。
“院长没有提起过你的这项异能。”白世舟果然说。
“没有规定要求所有的异能都要向院长报备吧,白世舟署长。”沈初一嚼着薄荷糖碎片,很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爽感。
安嘉树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闻到了她的负面情绪,马上笑着说:“当然没有这种规定,署长的意思是这么厉害的异能没写进简历里,沈探员太低调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白世舟没有要接受安嘉树打圆场的意思,依旧公事公办地问:“沈小姐还能看出什么信息?”
沈初一环臂看着他说:“看出你巨大的偏见和令人惊叹的傲慢。”
白世舟皱眉看向她。
安嘉树惊得傻眼。
鲍啸发出了一声难忍的笑,又立刻憋住低头装忙,她从来没有见过跟署长这样针尖对麦芒的人,人怎么能有种成沈探员这样?
很快尸体送尸检,沈初一和特罪署带着现场取证一起回了局里。
※※
中午天又阴得很厉害。
尸检报告送过来时正是午饭时间,沈初一盒饭还没吃完就被白世舟叫进会议室中,开始新一轮的侧写分析。
会议室里除了安嘉树和鲍啸之外,还有一位沈初一没见过的男警员,高瘦且白得惊人,中长发松松扎在脑后,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清秀至极。
但刚一看到他,沈初一的手环就震了震,虚拟屏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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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弹出来一个垂着耳朵微·喘的红眼兔子画面,就交叠在那位男警员脸上。
游戏里那只“发·情”的异能体兔子居然是他?他是什么来头能和章典、白世舟同档次地放进游戏攻略列表里?
沈初一看着他晃神的时候,白世舟叫了他的名字,让他先将之前对凶手做的侧写总结一遍,也让“沈于蓝小姐”了解一下之前的案情。
沈初一没听错的话,他叫司康?司康面包?
司康起身走到光屏前,将四起案件的卷宗、尸检报告、现场照片等信息展开简单的介绍了案情。
这些案情沈初一在车上就看过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司康的背后,他的品种似乎和安嘉树不一样,像垂耳兔。
透过虚拟屏幕她看见他的两只白色长毛兔耳朵从黑发中垂在肩后,可他的兔子尾巴却是黑色的。
在他黑色的西裤后,抖动得很厉害。
兔子这样快速的抖动尾巴好像是它不安的一种防御,警告威胁者它很厉害,快点离开。
沈初一看的很想笑,司康却回过头目光笔直的落在她身上说:“目前调查排除了仇杀,这四位受害者互不认识,没有任何关联的人际网。”
是,四个被害者住在不同的高档别墅区,互不相识,没有共同的朋友,没有交集点,不曾跟人结仇。
司康继续说:“从我们之前做的侧写分析里可以得出几点,第一:凶手是预谋性连环杀人,他有针对性地选择有钱且独居的中老年人下手,说明他应该是对自己力量不自信的下层人员,贫穷,仇恨有钱人。
“但凶手受过一定的教育,因为他作案很谨慎有条理,他蹲点观察过几位被害者,熟知她们的家庭环境、监控死角、作息时间,选了最有利的作案时间。并且会清理作案现场,除了最后一起案子,前三起作案现场都没有任何脚印、指纹留下。”他依旧在看着沈初一:“第二:凶手应该随身携带了背包或者工具箱,里面放着凶器、胶带、清理现场的物品,作案后又随身带走。”
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胶带和被使用过的清理工具。
“第三。”他的目光锁定沈初一,尾巴抖动的更快了:“凶手一定很渴望引起轰动,所以在第四起案发现场留下了珍珠戒指,告诉特罪署四起案子都是他做的。包括流传到网上的那张被害者被杀照片,也是他用被害者的手机拍下并发在网上的,从警方追查到的IP地址看,就是被害者家中。”
“也就是说,他在杀完第一位受害者后,冷静的用受害者的手机拍下照片,在受害者的房间里发上互联网。”鲍啸忍不住说:“变·态。”
“确实是符合了沈探员在车上分析的。”安嘉树说:“凶手仇富且性·无·能,因为贫穷所以极端仇富,因为性·无能所以切掉被害者的·乳·房,通过身体凌·虐和引起轰动来满足精神上的性·欲。”
连沈初一自己都没想到她在车上本能的随口胡诌,居然对上了。
怪不得白世舟在车上眉头皱成那样,原来简单的“仇富、性·无能”能说出这么多有理有据的道道。
她突然遗憾起来,如果她能够顺利地去巨鹿上学,现在是不是也能像司康一样说出这么多有用的分析?
“那第四起案件为什么会截然不同?”白世舟认真的看着光屏上的信息问:“除了被害者有钱和是老年人之外,没有其他共同点。”
被杀方式、混乱的现场、满地的脚印,这完全不像前三起案件整洁干净的案发现场。
司康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锁定在沈初一身上,这时才开口问道:“沈于蓝探员认为呢?您身为章典教授的代餐,一定有自己的分析吧?”
代餐这个词让沈初一感受到了明显的恶意,甚至比替补品还微妙,因为代餐一词说明这个小面包把章典当他热爱的主食。
她现在明白他的尾巴为什么抖个不停,他本能的想吓唬走她。
4. 第 4 章
“沈于蓝探员有什么看法呢?”司康语气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所有目光集中向沈初一。
“我不知道。”沈初一迎上他的目光坦诚又毫不示弱说:“在我看来凶手选的第四位受害者很合理,又老又有钱,还是独居,说不定他一开始选择受害者的标准就没有性别之分,因为他没有想要性·侵,他只想要割掉TA们的性·别·器官。”
司康一愣。
白世舟定在她身上的目光顿了顿。
“对啊!”安嘉树激动地锤了一下桌面:“凶手割掉了被害者的乳·房、生·殖·器,我们被前三位受害者全是女性误导了,以为凶手的选择对象是中老年女性,但这分析可能是错的,凶手的选择是中老年人。”
司康的脸色明显变得更苍白难看,他想再开口。
沈初一又说:“至于现场的血和脚印,我需要去前三个案发现场亲自看看再分析。”这个她确实不知道怎么编。
“不过还有一点我不认同。”她玩味的看着司康:“我说过凶手仇富,但凶手一定不贫穷。”
“为什么?为什么?”安嘉树问。
所有人在等着她回答,这样的关注从未有过。
“因为现场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凶手只是毁了那些值钱的。”沈初一说:“但对于贫穷的人来说这很难。”她将右腿交叠在左腿上感受到裤腿下、袜子里硌人的钻石表才安心:“穷人是很难把值钱的东西毁掉不偷偷揣走一点的。”
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让沈初一仇富的心一下子就起来了,这群出生在A市该死的有钱子弟根本不懂穷人!
“而且一个贫穷的下层人员根本不可能随便进入高档别墅区。”沈初一又说:“门卫不但要登记身份证,还要人脸录入、打电话给尊贵的别墅主人确认,根本不可能不留下踪迹,查不到门卫登记。”
她虽然不懂侧写分析,但她懂这个该死的社会。
“也就是说,凶手是一位经常出入别墅区,还不被门卫登记的人员?”安嘉树看到胜利曙光一样兴奋起来:“还有吗沈探员?”
真没了。
“下午我去其他案发现场看看。”沈初一祭出了缓兵之计。
“我陪同你去。”白世舟合上笔记本。
“我拒绝。”沈初一毫不留情,在白世舟错愕的目光中说:“我申请鲍啸警员陪我前去。”
鲍啸一愣。
“理由呢?”白世舟不解。
沈初一站起来笑着说:“因为鲍啸警员对我更礼貌和善。”
鲍啸被她勇的头皮发麻,怎么有人敢直接对老板这么说!
白世舟明显被僵住了,目光顿了顿收回来低声说:“批准。”
啊啊啊!
鲍啸和安嘉树几乎是逃出的会议室。
等沈初一出来,鲍啸立刻拉着她离开局里去案发现场,忍不住跟她说:“你不想转正了?署长虽然脾气不好,但人不是真的坏,他不是针对你,他是情商低的对每个人都这样。”
沈初一笑了,转什么正啊,她这个冒牌货说不定明天就被揭穿跑路了,干嘛要看白世舟脸色。
“还有司康,你别把他说你是代餐的话放心上。”鲍啸一边拉开警车,一边低低对沈初一说:“他这个人性格一直很古怪,特罪署里除了章典教授他谁也不服谁也看不上,他有点像章教授的狂热粉,之前做章教授的助手连穿着打扮也爱模仿章教授。”
“这有点变态吧?”沈初一坐进警车副驾。
鲍啸笑了一下说:“天才哪有不变态的,当年是章教授力保他进入特罪署的,他的学历和身份信息到现在大家也不清楚,但他能力确实没得说,他对凶手的心理和犯案手段极其了解。”她示意沈初一扣好安全带,又说:“而且他今年才十九岁。”
“这么年轻?”沈初一刚想说他有没有上完学啊,警车就飙了出去,快到她下意识抓住扶手。
鲍啸还安慰她:“放心,我身为警察是一定不会超速的。”
是没超速,她卡在超速的边缘一路风驰电掣。
到达第一个犯罪现场时,沈初一的午饭在胃里晃荡的要反刍了,她扶着车缓出一口气问:“你说天才都变态,那章典教授也变态吗?”
鲍啸想了想说:“完美到变态,你见过有人永远一丝不苟,聪明温柔,跟AI一样没有一丁点脾气和毛病吗?”
她递了一颗薄荷糖给沈初一:“共事两三年,我从来没见过章教授穿衬衫以外的衣服,从没见过他出错,更没见过他发脾气。”她惊奇地说:“我和安小树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都不出汗的?酷暑盛夏他衬衫领子也没有解开过。”
沈初一脑子里浮现的是浴缸里的章典,梦境卡里的章典和真的章典简直判若两人,没想到梦境卡里海妖一样的章典,现实里是个这么拘谨的人。
她把薄荷糖丢进嘴里和鲍啸一起进了第一起犯罪现场。
根据调查,前三起中老年女性被害的第一现场都是卧室里,凶手勒死她们后将她们的乳·房割掉,然后为她们穿好衣服,整齐地放在床上,并且清理了现场的血迹、脚印、指纹。
沈初一想试试看,是不是在每个犯罪现场都能眼前闪过“凶手杀人的画面”,但她接连去往了三个犯罪现场没有一次眼前闪过画面的。
真奇怪,为什么只有有钱老男人的被害现场会闪过画面?难道是偶尔?还是只有“新鲜”的犯罪现场才会激发这项异能?
沈初一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拉开卧室里的衣柜,这是第三位被害女性的衣柜,和前面两位被害者一样,衣柜里挂着一排名牌衣服、丝巾,每件衣服都用灰蓝色的防尘袋套着。
她摸了摸防尘袋,也是尼龙的材质,有钱人连防尘袋都用同一个牌子吗?
“都是奢牌的衣服。”鲍啸认得这些牌子:“一件大衣抵得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沈初一吃惊的扭头看她:“特罪署一个月工资这么高?”那沈于蓝这位实习生一个月工资多少?
这一件羊绒大衣至少要八··九万吧?
鲍啸嘿嘿一笑说:“所以让你忍一忍署长的脾气争取转正加入特罪署嘛,特罪署虽然辛苦但待遇很好,破了案还有奖金拿。”
还有奖金……
沈初一很难忍住不问:“奖金很多吗?”
“论功行赏。”鲍啸悄咪咪说:“我之前听说章教授头等功的奖金是我们一年工资,但我们的奖金就没那么多了。”她拍了拍沈初一肩膀:“我看好你沈探员。”
沈初一被惊到重新思考:她卖掉钻石表是八十万,特罪署转正一个月工资八··九万,头等功奖金是一年工资,她如果能冒名顶替一年就能赚到一百万,能破一个大案子立头等功就是十万……
她的良心垂死挣扎了一下。
理智又告诉她,凭她这种社会混子有什么能力能冒充优秀的沈于蓝一年不被发现啊?还想转正?想立头等功?
跑了一下午,看了三个犯罪现场毫无所获,就不要做美梦沈初一。
“天黑成这样,估计晚上又会下雨。”鲍啸看了一眼外面黑透的夜空,拍了拍沈初一的肩膀说:“已经九点多了,一会儿我先带你吃晚饭,如果今晚不加班就送你回酒店。”
沈于蓝不是A市人,她被外聘来A市,特罪署替她订了酒店暂住。
鲍啸说,酒店是安嘉树替她选了,离特罪署很近,方便她上下班,又特地嘱咐她24小时开机,因为特罪署要随时待命。
她点点头跟着鲍啸离开,刚跨出卧室又顿住了脚步,垂眼看着脚下的地面。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楼下和卧室开着灯,两边的光微微照亮走廊,令地板上拖把的痕迹明显起来。
她蹲下身斜着脑袋扫视过整条走廊,眨眨眼,山羊之眼在灯光上隐隐生辉。
“怎么了?”鲍啸回过头看她这么个奇怪的姿态在看地板。
“鲍姐过来看。”沈初一把她拉到身边,让她以同样的姿态看地板:“你看走廊的地面和卧室的地面有什么不同?”
鲍啸仔细的看,认真的对比,眉头都看皱了说:“好像卧室里的地板更干净一点?”
没想到沈初一真点头笑了:“拖地痕迹不一样。”
“?”鲍啸惊呆。
沈初一指着走廊地面说:“你看走廊里能看见拖地后留下的干水渍印,但卧室的地面干净得像镜子,一点干水渍印也没有。”
鲍啸几乎趴在地上去看,惊叹:“还真是。你这是什么显微镜异能啊,不但能看出脚印踪迹,连拖地痕迹也能看出来……”
沈初一低下头在她脸前眨了眨眼。
近距离之下鲍啸清楚的看见她的瞳孔里金色的暗光转动了一圈,瞳仁在金光下变成了横瞳,羊一般的眼。
“山羊之眼,我的异能。”沈初一嘿嘿笑着对她说:“只给你看。”
鲍啸愣了一下,沈初一憨笑着的脸已经收了回去,说实话,没有人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异能,就连鲍啸也轻易不暴露自己的异能,越隐秘才能越出奇制胜。
况且现在对异能和异能体管控非常严格,每个人在上户口时都会植入监管芯片,一旦你使用异能或是异能体就会被立刻监控,监测到你使用异能、异能体做违法行为立马准确定位,用不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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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你就会被警方抓住。
可沈初一就这样随便地对她展示了异能,鲍啸有一种被她信任的感觉,可其实她只是对她和善一点而已。
沈初一全然不知道鲍啸的心理活动,她用山羊之眼把楼梯、客厅的地板全看了一遍说:“楼梯和客厅的地面也有干水渍印。”
鲍啸疑惑地说:“卧室的地面没有干水渍更干净是因为凶手杀人后又清理了现场地面,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只清理了卧室的地面,走廊和楼梯、客厅的地面是之前被害者的保姆清理的。”沈初一蹲在走廊尽头看地面,又将特罪署之前的调查报告复述了一遍——
首选排除了凶手翻窗进入被害者卧室,因为每位被害者的窗户下都是一片草坪,没有踩踏痕迹。防盗窗上装有报警装置,翻窗进入也一定会引发报警。
并且是被害者认识的人,因为没有敲门、打斗的痕迹,邻居也没有听见被害者的呼救声。
其次是除了第四起案子现场有大量的血迹和脚印外,前三起被害者的整栋别墅里都没有发现脚印。
所以特罪署认为凶手杀人后清理了卧室,以及他经过的所有地方。
“这一点不对。”沈初一很直接地说。
鲍啸反应了过来,立马将沈初一的发现记录下来,又问:“那凶手为什么只清理卧室?难道他确信自己不会在其他经过的地方留下脚印?可案发当天A市下雨,要想进入房间不留下脚印除非换鞋或是光着脚。”
沈初一没有回答,眨眼将每平方地面放大再放大,终于看到了除被害者、被害保姆、警方勘察鞋以外的脚印。
“鞋套,凶手换上了鞋套。”她看见干水渍和微尘之中的半个模糊印子,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印子,那是套了鞋套的半只脚。
因为凶手套了鞋套,所以他确信经过的地方不会留下能被查出来的脚印。
她立刻起身和鲍啸去了楼下别墅的大厅入口,却没找到被害者家中有鞋套。
“这么说凶手是自带鞋套,在门口换上鞋套进去。”鲍啸皱眉,似乎有了点进展,但又找不到突破点。
自带鞋套能说明什么?
两个人走出别墅,果然下起了小雨。
鲍啸电话向白世舟汇报了沈探员的新发现,询问要不要回局里开会。
白世舟说他现在不在局里,让鲍啸和沈探员先去吃饭休息,随时待命。
他那边听起来像在车里,鲍啸就多问了一句他要去哪儿?
“去见章教授,请他回来。”白世舟简单的回答。
鲍啸开着免提,听到这个回答马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探员,怕她心里不舒服,随便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想安慰她两句。
沈初一玩笑说:“我不是敏感肌,没那么敏感。”毕竟她很清楚,自己怎么可能有传奇的章教授厉害,能请章典回来,白世舟根本不会考虑其他实习探员。
“走,请你吃饭。”鲍啸揽着沈初一进车里。
※※
吃完饭鲍啸把沈初一送到酒店门口,就回了局里。
沈初一拎着打包的剩菜,找到特罪署给她订的房间,还是一间行政房,别说特罪署挺舍得。
她还从来没住过五星酒店里的行政房,刷卡进去后正要找插卡通电的地方,就在一片漆黑中看见模糊的人影——有人坐在沙发上。
她警觉的眨眼,山羊之眼开启的瞬间看清了沙发上的人,居然是司康。
靠,这个变态,半夜偷偷入侵她的房间,坐在沙发里想干嘛?偷袭她?吓死她?
他就那么坐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她,装逼的等着她开灯是吧?
沈初一不想满足他,她要给他个教训。
黑暗中,她身形一闪,豹子似得扑过去扼住司康的脖子和手臂直接将他脸朝下按倒在沙发上:“哪里来的小偷敢偷到我头上!”
司康完全没预料到她会动手,刚要张口说他是司康不是小偷,手臂就被她扭到身后,脑袋被死死按进了沙发里闷住了嘴巴,紧接着他感觉沈初一拽开了他的皮·带。
这下他更惊了,奋力挣扎着喊:“放开我沈于蓝,我是……”可他的声音闷在皮沙发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没有想到她看着那么文弱居然这么大力气,几秒钟之间就抽走他的皮带,用皮带绑住了他扭在身后的双手。
“啪”一声,一巴掌重重打在他的屁·股上。
他惊的浑身抖了一下,应激一般异能体直接暴露出来——两条兔子耳朵颤抖着垂在他的肩上。
背后的沈初一笑了一声,她很清楚,异能体一般在应激状态下会被激发出来。
5. 第 5 章
没开灯的房间里一片漆黑,沈初一却能清晰看见沙发上的司康。
他凌乱的黑发下两只兔耳朵垂在双肩激烈地一抖一抖,沈初一手掌下也有东西在剧烈的抖动。
是他西裤下的兔子尾巴。
“沈于蓝!”他的声音在沙发里又闷又激烈:“马上放开我!我是司康!”
“你个小偷还敢鬼吼鬼叫!”沈初一故意装听不清,隔着西裤捏了一下他剧烈抖动的兔子尾巴,感受到他应激的浑身弹跳,忍不住又笑了,白天就想这么干了。
“非法入侵我的房间你想偷什么?”沈初一的手指伸进他的黑发里,找到了兔耳朵的耳朵根稍微用力揉了一下。
他发出了可怜的叫声,身体绷紧得像一根弦,耳朵根热得出奇。
“还不招啊?”沈初一没有打算放过他,手指撸着兔耳朵根撸下来,好柔软的手感,毛绒绒的兔耳朵里面快烧成红色了,不受控的一抖一抖。
兔尾巴抖得更厉害了,简直像个电动小马达。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初一这次没有隔着西裤,直接抓住了抖动的兔尾巴。
“啊……”这一次他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哭,衬衫下的背全是汗,呜呜着像在说:“放开、放开……”
沈初一突然闻到了面包的味道,刚刚烤出来黄油夹杂着奶油的面包香气,似乎就是从司康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她记得食草系异能体是没有办法释放信息素的,除非是情·热期。
腕上的手环冷不丁亮了起来,弹出一条游戏提示——【TA已提前进入情·热期,现在是您使用梦境卡攻略TA的最佳时机,是否使用梦境卡?】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正是那只【垂着耳朵微喘的红眼兔子】。
沈初一愣了愣,现实里司康应激下“发·情”了,游戏里他对照的红眼兔子居然也提前发·情了……
难道这个游戏是真的?游戏里发生的一切也是真的?
这个想法把沈初一惊到了,愣怔间,手底下的司康趁机挣扎着滚下了沙发,终于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我是司康沈于蓝!”
声音又哑又抖,还带着哭腔,仿佛怕沈初一看不清他,他奋力按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橙色的灯光照亮他的脸,从脸到脖子都红色了,脸上潮潮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两只兔子耳朵垂在凌乱的黑发中更是红得像发烧。
他就那么被绑着双手坐在地上,惊恐又愤恨的仰视着沈初一,还真挺漂亮,但灯已亮起来她不好再装下去,只能发出惊讶的“啊”声,又说:“怎么是你啊?司康警官半夜偷偷溜进我房间干嘛?”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一点也听不出来他的声音?
司康盯着她气得要命,可身体上的反应太厉害了,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和信息素,那气味太明显了,他感觉自己的肌肤一直在流汗在战栗,像是再有人一碰他就会爆炸成一滩水。
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兔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不能再待下去,他要尽快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域,让自己平静下去,停止散发信息素。
“解开我。”司康忍着气和身体的不适说,声音抖得不成样。
沈初一笑着伸手过来去解开他手上的皮带,手指才刚一碰到他皮肤,他就剧烈一抖马上说:“别碰我!”
信息素的气味一下子更浓郁了,从他的脖颈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味儿啊?”沈初一明知故问,一边慢腾腾的解绑,一边在他颤抖的兔子耳朵旁轻声说:“司康警官不会发·情了吧?”
司康再也忍不住,撞开她起身逃离了她的房间。
沈初一靠在沙发里笑起来,没有去追他,只是过去把房门关好。
房间里黄油面包的香味浓郁得腻人。
她坐回沙发打开终端手环里的【基因动物城】游戏,如果这个游戏是真的,那她能不能通过这个游戏……利用一下章典?
她只是问几个问题……
她也是为了破案顺便拿一次奖金就跑路……
案子破了对大家都好……
可惜,她点开游戏后发现如果没有【梦境卡】进入不了任何攻略角色的选项内,根本去不了他们“那边”。
就连章典的选项也需要【梦境卡】才能再次进入。
这个【梦境卡】就像是一道传送门,把她传送去他们的“卧室”。
现在她没有能够使用的【梦境卡】,系统也没有提示她怎么能获得【梦境卡】。
而上一次已经使用了的【梦境卡】,变成了一张触手章典在浴缸里的高清照片,无法再次使用。
这可怎么办?
沈初一盯着那张高清照片看了很久,下定某种决心将照片截图保存。
然后她找鲍啸要了章典的通讯号码,用自己原本那个二手的手环给章典发了第一条信息——【章典教授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她自己的手环虽然是二手的,但里面托道上的朋友装了反监控、反定位系统,加上她沈初一本来就是个黑户,所以这些年她使用异能坑蒙拐骗才没有被抓到过,因为根本差不多沈初一这个人。
很方便。
她从袜子腿里掏出那块钻石表摸了摸上面闪亮的钻,黑市现在出价四十万收她这块表,就是看她着急出手拿捏她,做梦,她可以再等等。
将钻石表套到腕上,她进了浴室里洗澡,等洗完澡出来章典还是没有回复她。
这在她的预期内,她也只是先礼后兵。
她边吹头发边再次给章典发了信息,这次直接发了那张触手章典的高清浴缸照,附带一句话——【章教授也不想你的异能体是触手这件事人尽皆知吧?】
如果章典回她,那就说明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欺骗皇室、欺骗公众他的异能体是触手不是巨鹿。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章典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异能体,但这里面一定隐藏着章典不可告人的秘密。
吹风机嗡嗡的鼓吹着沈初一的心,赌一把,反正她从不怕输。
※※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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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晶体大厦,那如同异形一样的晶体大厦之下是银龙般的A市夜景,站在章教授的客厅内就能将A市最瑰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可白世舟却无心欣赏,他背对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看着长桌前章教授,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来请他回特罪署了,他该说的能说的全说遍了,除了得到一顿章教授亲手做的晚餐之外,依旧毫无收获。
“凶手已经从两天作案一次,发展成了连续每天作案。”白世舟语气里多了很多无奈:“也许明天就会有新的受害者,凶手不缉拿归案就会不断有人牺牲,章教授。”
章典垂着眼在翻看一本黑色册子说:“白署长就算没有凶手也每天会有人死去,这是世界正常运转的秩序。”
“章教授。”白世舟有些难以接受地皱了眉:“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不愿意再回到特罪署吗?”
“因为一切变得无聊了。”章典平静的抚摸着黑色册子上的书页,平静的回答。
“无聊?”白世舟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章典抬头看向他,对他歉意地笑了:“抱歉,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确实对惩恶扬善、救人性命不感兴趣。那时候加入特罪署纯粹是对犯罪手法和动机感兴趣。”他注视着白世舟:“当然,还有对白署长强烈的头狼人格感兴趣。”
白世舟愣了一愣。
昏暗灯光下,章典的目光柔和、冰冷:“我知道你出生在严格的军人家庭,祖辈的异能体皆是北极狼,你没有兄弟姐妹,理所当然被当成下一代头狼来培养长大,你的童年没有获得过一件孩子该获得的玩具。”
白世舟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没有人愿意被分析。
可一向礼貌的章典没有停下来,“你不负众望地成为军人、署长、英雄,就像头狼一样带领着特罪署守护你A市的领地,你优秀强大,无法容忍任何民众受到侵害,是所有人心中头狼该有的样子,所以我从前很好奇你的性格底色是什么?你的阴暗面什么时候会战胜头狼人格?”
“章教授。”白世舟终于忍不下去地站了起来,他也看清了那本黑色册子里面是一页一页的皮料展示,章典的手指在轻轻抚摸那些皮料。
“无意冒犯,我只是想解释清楚你关于我为什么不回特罪署的提问。”章典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皮料,微笑着看着他,突然说:“我最近想做一张新沙发,可惜始终找不到满意的皮料。”
他遗憾地翻看着每一张光滑的皮,不是太软太细滑,就是太粗糙。
短暂的安静中,他的手环亮了一下,屏幕显示是一张图片和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章教授也不想你的异能体是触手这件事人尽皆知吧?】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点开那张图片,听见白世舟说:“章教授对惩恶扬善没有兴趣,但或许有一天我和你都会成为受害者。”
受害者。
就像现在,他似乎遇到了敲诈勒索犯。
他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图片,又产生了一种被“强行侵·入”的感受,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还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令人新奇。
6. 第 6 章
手环再次亮起来时,沈初一正在重新翻阅案子的卷宗,她左手戴着沈于蓝的终端手环进入特罪署内部网看卷宗,右手里把玩着自己的二手手环,手环一震她整个人跟着一激灵,立刻低头划拉开手环。
一条信息弹在她眼前——【拍得不错。】
赫然是章典的号码!
靠靠靠!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居然是真的,不然章典只会把那张照片当成一张可笑的AI生成图,压根不会回她!
沈初一心脏狂跳,脑子里不停闪过浴缸里发生的一切,这么说章典隐瞒异能体诈骗了全社会,这么说她还真对大名鼎鼎的章教授上过手了。
嘿嘿,手感还真不赖。
她激动的在膝盖上搓了搓掌心,思考着怎么回复。
章典这条信息既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问她想干嘛?就回了【拍得不错】。
没有显露出他丝毫的吃惊、恐惧、急切,按兵不动的等着她下一步。
沈初一知道,越急切的人越容易被拿捏,就跟她着急卖钻石表一样,急着用钱就必定会被狠狠宰一把。
所以她不能急,现在优势在她,她才是“敲诈”的那一个。
她给受害者章典回——【视频比截图更不错,章教授在视频里像海妖一样诱人。】
嘿嘿,游刃有余!
章典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她在暗示他,她手里除了照片还有完整的小视频呢。
虽然她没有,但反正得敲诈,不在乎多一个诈骗。
二十几秒后,章典就迅速回了过来——【方便语音吗?】
靠!
沈初一盯着这五个字心率飚上了高速,不愧是犯罪克星,这么直接进入。
是因为语音能够暴露的信息更多吧?
哪怕可以变音,但环境音、语气、用词习惯也能找到更多的信息来揪出她,毕竟他就是干这个的。
她想了想,回——【章教授,其实我是个杀人犯,每次杀人我自备脚套,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我确保现场没有我的任何指纹、血迹、脚印,你能抓到我吗?】
她直接提问,不回答,牢牢掌控住主动权,决不能被章典牵着鼻子走。
至于鞋套这个点,她不确定白世舟有没有对章典透露案情、透露今天刚发现的这个点,但无所谓,“敲诈”章典本来就是赌博,他那么聪明用不了多久就能揪出她,揪出她又怎样?大不了她就跑,反正她不可能永远冒充沈于蓝,捞一笔奖金消失,不亏。
手环震动,章典很快回复——【语音更方便我回答你的问题。】
沈初一才看了三秒信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拟屏幕上跳动着章典的号码,寂静的房间里来电震动一下快过一下,震得沈初一心跳加速。
她只迟疑了两秒就快步跑进浴室里,关紧门,打开花洒和水龙头。
在密室中、水流声中接通了电话。
她心跳咚咚,没有先开口。
然后她听见那端传来一声很温柔的笑,笑声中包裹着章典的声音,他说:“你该挂断我的电话,拒绝我掌控节奏,只对我发出指令,命令我按照你的节奏行事。”
沈初一也笑着回他:“赌局里总要显得蠢一点才能钓到大金主,蠢一点,让大金主时刻以为胜券在握才能不停加码。”
※※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她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下只坐着章典,在她的声音中用手指摸了摸展览册子里的一块小羊皮料子。
她用了变音器,声音变成了粗哑的男声,混杂着水声、一点点回响声。
应该是在一间不算小的浴室中。
他的触手从身体四周探出头来,好奇的朝着手环靠近,每根触手里的每个大脑都在思考——
“是那只小羊?”
“声音怪怪的。”
“我认识小羊的毛毛。”
“我认识她的手。”
“骗她过来抓住她……”
这些触手的可怜的脑袋小到既蠢又容易激动,它们显然对她很感兴趣。
“你很聪明。”章典温和的说:“如果你没有接起我的电话,我会确信你不是那一晚的不速之客,我不会再和你继续对话。”
“为什么?”她问。
章典唇角有了些笑意:“从那晚你的举动和情绪来判断,你不是有预谋出现在我的浴室里,你看到我也很吃惊。我猜你不是个谨慎的人,你有赌徒一样的心态,所以你不会拒绝接起这个电话搏一把。”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出带着笑的声音:“大金主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蠢的人敢威胁你,既构不成威胁又有趣,可以陪我玩一玩?”
刚好对应她上一句的钓金主理论。
章典唇角的笑意就更浓了,他再次说:“你很聪明。”
这一次近乎温柔,回答她说:“我确实对你非常好奇。好奇你是怎么进入我的卧室?好奇你想从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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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什么?”
“那你就乖乖听话,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她又换了变声器,用一个苍老的女声下达指令:“回答我考你的问题,章教授。”
她又复述了一遍她是杀人犯的问题,问章典有没有本事抓到她。
自带脚套,确保现场没有脚印、指纹、血迹。
这才是章典更好奇的地方,她勒索他,没有要钱要名利,而是出了一道题考考他?
要么她真的是杀人犯,自恋型杀人犯通常喜欢挑战权威,与权威博弈满足他的自恋欲望。
要么……
似乎是因为他回答的不够快,她不满意的“啧”了一声:“章教授,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章典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语气,她对他耐心有限:“请问你杀了几个人?”
“十七八个吧。”她随口答。
目前全球也没有连杀十七八个还在逃的犯人。
章典笑了一下回答她:“如果你连杀这么多人,每次杀人自带脚套,我会很快抓到你。”
“怎么抓到我?”她问。
“共同点。”章典像个耐心的老师一般:“连环杀人犯不过就是找每起案子的共同点,你已经告诉我你的共同点。”
手环那端传来轻轻的“咚”声,像是她从什么地方跳了下去,拉开了什么柜子门。
洗手台吗?她坐在洗手台上和他对话?
然后,电话突然挂断了。
章典疑惑的看着熄灭的手环,她就这样挂断了?
四周安静下来,他产生一种“隔靴搔痒”的不满足感,她骗了他,她没有满足他一丁点的好奇。
触手窸窸窣窣的全涌向手环,探头探脑的点击手环说:“怎么没声音了?”
“没电了吗?”
“把她骗过来。”
“她为什么挂断了?”
“她今晚来不来?”
手环“嗡”地亮了一下。
一条未知号码的信息弹出来——【你暂时安全了章教授,在下次联系你之前你的无·码·高清·触手视频我不会公之于众。】
这既是在威胁他,也是在告诉他,还有下一次,让他随时待命。
令人惊讶的自信和胆量。
她怎么确信他无法抓到她?
章典回复她——【至少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山羊女士。】
她很快回了他——【叫我宝贝。】
章典愣了愣。
7.第 7 章
接近凌晨一点,A市的雨还在下。
沈初一打车到特罪署大门口的时候,身上还裹着酒店的浴袍。
鲍啸和白世舟一起从局里出来,看见穿浴袍的她都一愣。
“你怎么穿浴袍就出来了?”鲍啸立刻上前,把伞撑到她头顶,抓住了浴袍的大领子怕她走光。
“里面穿衣服了。”沈初一让她放心,浴袍里面是她今天穿的衬衫和西裤,“外面下雨我没外套,就披了这个。”
鲍啸这才想起来,沈探员今天来报到好像没带行李。
“你发现什么了?”白世舟疑惑地问她,在五六分钟前她突然打电话给鲍啸,让鲍啸马上开警车载她去一趟案发地,很急。
沈初一作为实习探员没有配枪、没有独自进入案发地的批准。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署长也刚好在旁边加班。”鲍啸解释说:“你是想到什么关键点了吗?这么着急?”
“是,我要去第四起案发现场再看看。”沈初一不想浪费时间,着急要验证。
白世舟也不啰嗦,亲自开车载上她与鲍啸赶往案发现场。
入冬的雨夜气温很低,车厢里没一会儿就散满了柑橘加古龙水的香气。
这香气白世舟不陌生,是大马仕洗发水的香气,他常住的那家酒店提供的洗发水就是这个气味。
他从车镜里看了一眼沈初一,她似乎刚在酒店里洗漱过后匆忙赶了出来,黑发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白世舟调高了车内温度,加快了车速。
※※
入夜的别墅区格外安静,车子开到案发别墅门前,沈初一直接推门进去,套好勘察装备不等鲍啸开别墅的灯,一路跑上了二楼卧室。
现场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她在漆黑中拉开了第四位死者的衣柜——衣柜中几件昂贵的大衣套着灰蓝色防尘袋,静静陈列在她眼前。
就是它!共同点!
沈初一激动得心跳咚咚。
灯“咔哒”打开。
她在灯光中扭头就对门口的白世舟说:“我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
白世舟顿在原地,看见穿着可笑浴袍的她拎出一件装在防尘袋里的大衣兴奋的走过来,对他说:“防尘袋!”
又对鲍啸说:“所有被害者的防尘袋都是一样的!你记不记得?”
她兴奋极了,整个人像在冒出腾腾的热气。
鲍啸刚跑过来,显然没跟上她的节奏,“好像是一样,她们用的防尘袋是同一个牌子?”
“有钱人的奢牌大衣都有专门的干洗店护理。”沈初一直接将防尘袋脱下来拍在白世舟怀里,命令一般:“打电话问保姆她的雇主用哪家干洗店,或者去找附近的高级干洗店,用这种防尘袋的高级连锁干洗店。”
白世舟立刻明白了过来,拿着防尘袋先给被害者的保姆打了电话,没接通。
太晚了,这个时间正常人都在梦中了。
“保姆就住在附近,我去一趟。”他转身快步离开,边下楼边打电话通知特罪署其他人排查几位被害者住址附近的所有干洗店,找出连锁店,再从连锁店中找出几位被害者都曾经光顾过的。
又吩咐:“查一下被害者近一年的消费记录有没有干洗店。”
沈初一拉着鲍啸一同快步下楼,边走边和鲍啸说:“你去问别墅区的管家物业,经常来别墅区上·门·服务的干洗店有哪几家,我没有警服物业肯定不鸟我。”
“你怀疑凶手是干洗店的员工?”鲍啸反应过来,所有的被害者家里都有同样的防尘袋,而干洗店都会提供上门取衣送衣的服务,所以沈探员怀疑是干洗店员工。
如果是干洗店的员工就合理地解释——凶手自带鞋套,可以不在门岗做登记就光明正大进入被害者家中,甚至是卧室。
“我在酒店里发现酒店提供干洗服务,柜子里挂了几个类似材质的防尘袋,客人把脏衣服放进防尘袋里会有专门的人收走,干洗好之后再送过来挂进衣柜里。”沈初一听到章典说[共同点]之后就想起了前三名被害者似乎用同一种防尘袋,拉开酒店的衣柜看到提供干洗服务的白色防尘袋,立刻想到她在第四名被害者卧室里闪现的画面里,凶手正是从衣柜旁转身勒住了被害者的脖子。
所以她着急来确认第四名被害者衣柜里是不是有同样的防尘袋,如果有,那就几乎可以确定凶手是干洗店员工,提供上·门·服务时作案。
“干洗的员工光明正大出入我的房间我根本不会防备。”沈初一说。
是啊!
鲍啸激动的握紧了沈初一的手,来不及多废话快步去了别墅物业。
同一时间,留在局里的安嘉树带领着其他组员将所有干洗店排查,找出符合要求的连锁干洗店。
凌晨一点多特罪署整个楼层灯火通明,所有人员各司其职,只是很奇怪,平时破案最积极,几乎把特罪署当家住的司康却不在。
安嘉树给他打电话通知他这个重大突破点,他却破天荒地请假三个小时。
安嘉树本想问他出什么事了,但他挂断的很快。
应该是生病了,司康的声音听起来又虚弱又发抖。
※※
大雨之下的A市冷得出奇。
白世舟敲开保姆的家门,肩头已经湿透。
睡眼惺忪的保姆听他询问干洗店,疑惑地想了想摇头说:“我刚在他家工作不到一个月,平时做饭、打扫完之后就回家了,不知道他用哪家干洗店。”
白世舟不意外,被凶手选中的被害者皆是独居、没有住家保姆,这样才让凶手有作案时间。
但已经找到了“线头”,顺着线头查下去就找到了那根针——宝格高奢干洗。
这是一家全球连锁干洗店,专门做高级干洗护理,光是在A市就有二十家连锁门店。
和两家高奢牌子有合作,为这两家高奢牌子提供免费的售后干洗护理,所以一开始查被害者的消费记录,没有查到干洗店的消费,因为是免费售后。
特罪署很快就从二十家连锁店里锁定了其中一家,因为这家店的老板负责三个区域的高奢大衣售后干洗,这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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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刚好就是四名受害者的居住区附近。
凌晨四点多,特罪署的车子停在干洗店附近,没有靠太近。
鲍啸带领着其他警员埋伏在四周以防万一,白世舟只带了安嘉树和沈初一过去。
干洗店门面不算大,在繁华地段的商场下,总共有两层楼,一楼的干洗店,二楼老板一家自住。
“老板叫高杰,六十八岁,离婚又再婚带着老婆和儿女住在这里。”安嘉树小声汇报查到的信息:“他总共有十四名员工,除去女性,有六名男性员工,年纪在21岁到36岁之间。”
“查他的员工排班记录,找到被害者被杀当天是谁上·门·服务的这案子就结了。”沈初一已经脱·了湿透的浴袍,只穿着薄衬衫,冷的搓手,嚼碎薄荷糖直接上前拍响防盗卷闸门,拍得“哐哐”响。
没一会儿,二楼的灯就被吵的亮了起来,有人在里面一边怒问:“谁啊这么一大早?”一边下楼来。
脚步声停在门口,防盗门内的黑色大门拉了开,一张又老又胖的男人脸伸出来,不等他发火,沈初一就把安嘉树的警员证亮出来:“警察,问你点儿事。”
白世舟眼皮动了动,学院里是这么教的吗?她这口气不像警察,像地痞。
安嘉树马上要正经的补充,他们是特罪署的,才张嘴就被沈初一胳膊肘戳了一下。
“开门啊,愣什么愣?”沈初一又撒谎说:“你店里有员工在上门取衣服的时候偷了人家顾客的东西,我们要查一下你店里的员工排班表。”
老板刚睡醒被唬得一愣一愣,慌忙拉开了防盗门,裹紧睡衣说:“偷东西?不能吧警官,我们店里的员工全是经过专业培训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不可能小偷小摸,会不会弄错了?”
“有没有弄错查了才知道。”沈初一问他要排班表。
老板马上带着她们到前台看电脑端里的排版记录:“这是一个月的排班,全都在这儿了。”
密密麻麻一排排时间、人名,沈初一自动让到一边:“你来。”安嘉树记忆力超群,他精准地记得每起案发时间、死亡时间、报警时间,让他来做对比最高效。
白世舟看她让开之后目光扫视着店里,又不得不承认她非常的聪明、机敏又圆滑,很知道该怎么不公开案情又让老板配合,谎话张口就来。
她看了看整排的防尘袋,正是和被害者同款的灰蓝色防尘袋,又看向角落里放着三四个灰蓝色工作箱,看起来像是提供上·门·服务时会携带的工作箱。
——凶手应该随身携带了背包或者工具箱,里面放着凶器、胶带、清理现场的物品。
她想起司康侧写分析时说的话,走过去打开了工作箱查看,里面放着鞋套、便携熨烫机……
两步外通向二楼的窄小楼梯上有人影晃了晃。
谁在哪儿?
沈初一警觉的快步过去,和楼梯上一个人看了个脸对脸。
“你是?”沈初一问,目光扫着他,一个瘦弱的男人,看起来才十九、二十的样子,内向得不敢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8.第 8 章
矮、瘦、白、怕生。
是沈初一对楼梯上站着的男青年第一印象,因为他显然是被吓到一般,僵站在那里。
随后抿了抿嘴,紧巴巴的回答沈初一:“我妈让我看看,出什么事了……”回答完转身快步就躲回了二楼,像是在对他妈妈说:“是警察查什么东西。”
“查什么东西啊?不是让你问吗?”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下来:“你没问?你能干什么事啊,问句话也问不明白,大半夜的查什么查!”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不满,干洗店老板也听见了,看向沈初一说:“警官,楼上是我们家自己住的卧室,我老婆和女儿还在睡觉,不需要上去打扰她们吧?”他也很不满,不想让沈初一上楼去打扰:“我女儿还小,大半夜看到警察会害怕,麻烦警官体谅体谅。”
是老板的儿子?
沈初一回头看见安嘉树指了指电脑屏幕,像是找到了,她就走了过去。
安嘉树飞快把八个员工的信息调了出来,看向白世舟。
这八个员工分别在四位死者被害当天提供了上门送衣服服务,每一次上门·服·务都是两个员工作伴。
“警官我看要么是误会要么是栽赃,我们公司每次上门·取衣服送衣服都是两名员工一起上门,就是为了互相监督。”老板再次解释说。
白世舟看着那些记录开口问:“你们店里每次外出服务应该都有监控打卡吧?打开监控,就查这几个时间段的出入监控。”要虚假排版打卡很容易,监控对照这几个时间段一查就清楚。
老板还没回答,楼梯上就下来一个女人说:“到底查什么啊?我们干洗店可是大牌子专业服务,员工每次上门·服·务都有手机全程监控,微笑打卡。”
是老板的老婆,穿着羊绒针织睡衣睡裤,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
二婚的年轻妻子。
“老板娘这么年轻漂亮。”沈初一笑着和老板娘说:“刚才下来问我的是你儿子?你这么年轻就儿女双全了?儿子看起来二十了,你还这么年轻。”
老板娘冷笑着过来说:“我哪有儿女双全的好福气,那是前老板娘的儿子。”
老板前妻的儿子。
老板也不生气,只是说:“这么冷你怎么下来了?”
老板娘让老板起开,亲自人脸识别打开监控,嘴上还在不停说要是查不出来警方也要给她们个说法。
可点开监控记录之后话就停了,疑惑的在触屏上点来点去:“怎么没了?你把监控记录清空了?不能啊前两天还有……”
“你儿子平时也在店里帮忙?”沈初一突然问老板。
白世舟听到她的问话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干洗店里能随意造假排班、清空监控记录、任意查看所有顾客信息的人除了老板、老板娘也就只有他已经成年的儿子了吧?
天花板上传来很轻的声音,像是珠子散落一地的声音。
那声音太轻了,连沈初一也没听见,白世舟耳朵却动了动,猛地转身朝楼上去。
“唉!你干嘛!”老板娘惊怒的要追上去阻止白世舟:“警察就能随便……”
“看好她们!”沈初一拽住老板娘推给安嘉树,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就闪身跟上楼。
她身形快得像只羚羊。
安嘉树就见人影一晃,人就没了,他慌忙拦住老板和老板娘,丝毫没察觉腰间的配枪不见了,“警察办案!不要……”没说完脸就被不知道谁挠了。
※※
等白世舟奔上二楼,踹开主卧的门就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他举起枪看见昏暗的卧室里,一个矮瘦的男青年用钢丝线死死勒住床上六七岁女孩的脖子,女孩眼睛、嘴巴和鼻子贴着黑色胶带无法呼喊喘息,只剩下羸弱的挣扎。
门刚一开,男青年就吊起女孩挡在身前退到了衣柜后挡住身体:“别过来!”
满地散落的假珍珠里混着女孩儿滴下来的血。
“放开她你还有从宽的机会!”白世舟不敢妄动,他的视线只能看见女孩儿悬空的脚在颤动,她随时会被勒断脖子,高大的衣柜一步外就是窗户,窗外是步行街,鲍啸和其他组员就埋伏在那附近,想办法让凶手挪到窗下:“说说你的要求吧?”
“叫章典教授过来和我说话!”凶手大声又激动的喊着:“我会是击败他的第一个人!”
白世舟看见衣柜正对面的老旧手环,手环亮着,似乎正在录像还是直播?
他想起第一起案子的被害者照片就是凶手发布在网上,凶手杀人的目的果然是挑战权威、引起轰动。
“好,我现在拨通章教授的电话。”白世舟飞快的拨打手环里章典的电话,在拨打声中又说:“你先把女孩放下来”
凶手听见拨打电话声,慢慢将吊在半空的女孩儿放了下来,可手里的钢丝线没有松,至少在章典来之前她还不能死。
响了三声还没人接。
“你还想击败章典?”沈初一闪身进来出现在白世舟身侧:“你连我这样的实习探员也击败不了,我抓到你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窝囊废。”
她还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白世舟想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她却先用眼神示意他——窗户。
又比口型:相信我。
“你是谁?”凶手语气警惕。
“都说了实习探员。”沈初一看向衣柜对面的手环,眨眼放大屏幕,看见屏幕里的直播画面,凶手勒着女孩流血的脖子躲在衣柜后,正在用眼睛警惕地朝她这个方向看:“你在直播啊?直播让全世界知道你是个没用又窝囊的性·无能吗?”
“闭嘴!”凶手突然激动地大吼:“我会杀了她!”
“你当然会,你这种缺失母爱的性·无能就只敢对比自己还弱的弱者动手。”沈初一语气强硬,“你以为你作案手法很高超,能让全世界看见你逼章教授出马吗?事实上你那点手法除了展示你的性·无能外,还展示了你像巨婴一样渴望母爱。”
“闭嘴闭嘴!你根本不懂!”凶手激动到又将女孩的脖子勒紧:“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叫章典!”
白世舟趁着他注意力在沈初一身上,快步到了衣柜侧面,握紧手抢看着沈初一,他决定相信她、相信老院长的推荐。
“我分析的不对吗?你杀那三名中年女性割掉她们的·乳·房,不就是恨你母亲的失职。而你又故意发在网上,让全A市知道你把特罪署耍的团团转,如果连犯罪克星章典都被逼得亲自来抓你,全世界都将看到你。”沈初一滔滔不绝的说:“你幻想着全世界看到你精彩绝伦的作案,包括你母亲,你既想要全世界一起审批你母亲的抛弃,又想让她后悔丢下这么优秀的你。你一定想到时候她肯定会痛哭流涕悔恨:要是我好好教育他抚养他,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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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成为优秀的人而不是杀人犯。”
“你没有资格分析我!”他吼得声音也在发抖。
“但你就是个失败的窝囊废,章典不会来,全世界只会知道你被我这个实习探员二十四小时内就抓到了。”沈初一身体侧了侧,让自己出现在手环的摄像范围内,让凶手通过手环直播屏幕里看到自己,对着镜头甩了甩头发:“你现实生活里没和我这样的美女说过话吧?是不是连被我这样优秀漂亮的女精英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性·无能?”
那双盯着直播画面的眼睛终于被彻底激怒:“闭嘴!”凶手怒不可遏地从衣柜后侧身,右手握了一把枪朝着沈初一开枪——
“砰砰砰!”
三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白世舟在凶手伸出一只手开枪的瞬间闪身冲到衣柜后一枪射穿凶手的肩膀,趁机将女孩救下。
沈初一在看到枪口对准自己后就立刻闪躲、举枪,胡乱地只打中了凶手的腿。
凶手连中两枪,跌撞在身后侧的窗户上。
“砰”又一声枪响,射穿凶手背后的窗户,直接击中他握枪的另一只肩膀。
玻璃划拉碎了一地,凶手被白世舟按倒在地,双手扣上手铐。
沈初一捂着流血的肩膀头子,骂了一句,上前把女孩儿鼻子、嘴巴、眼睛上的胶带撕开。
女孩终于“呜呜”哭出声来,满脖子的血在流。
一只手突然紧紧按住了沈初一流血的肩头。
“痛!”沈初一龇牙咧嘴地回头看见白世舟,他用一条毛巾压着她的伤口,宽大的手牢牢抓着她的肩不许她躲,脸色冰冷。
“忍一忍。”他用毛巾紧紧裹住她肩头的伤口,从她腋下系牢,压迫止血。
“真的很痛。”沈初一咬牙切齿的忍着说,她很想阴阳白世舟两句,手里的枪就被白世舟抽走了。
“哪里来得枪?”白世舟垂眼看了枪上的编码,几乎失语了。
沈初一心里咯噔了一下,实习探员还没有配枪持枪的资格,她不会奖金拿不到还要受处罚吧?那白世舟也太不近人情了。
楼下传来许多脚步声。
安嘉树第一个跑上来,捂着枪带着急的说:“署长我的枪丢……”
没说完,白世舟就抬了抬手里的枪:“是你的吧?”
沈初一看见安嘉树脸色都吓白了,开口说:“是我从他身上偷的,他不知道跟他没关系。”
偷的,很好。
白世舟就蹲在她眼前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抱起地上哭泣的女孩先出了卧室,吩咐警员叫救护车。
正好遇上赶上楼的鲍啸,他对鲍啸说:“沈于蓝探员肩膀中枪了,你送她去医院。”
“是!”鲍啸二话没说跑上楼。
白世舟清楚的听见背后传来沈探员激动的声音:“一级牛鲍啸!你真不愧是神枪手!一击必中!我就知道你埋伏在窗户下,只要人影一晃你就能狙击!我当时真怕白世舟那个傲慢的蠢货看不懂我的眼色不知道把人往窗口引……”
“嘘嘘……”鲍啸拼命地让她小声点。
白世舟只当没听见,等他把小女孩交给她父母,才留意到手环里章教授的电话已经接通了,一直没有挂断。
他从免提切换到耳麦,就听见了章典玩笑一般的笑声,和他说:“白署长是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蠢货?”
9.第 9 章
白世舟确实第一次被骂蠢货,而那个人还是他的实习下属。
他无奈的说:“章教授不要取笑我了。”又一边吩咐特罪署其他人将疑犯押上警车。
“抱歉,我接通太晚了。”章典歉意的说:“希望你和那位实习探员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没有,伤的不严重。”白世舟说。
才说完这句话,鲍啸和安嘉树就一左一右的扶着沈探员下楼上了救护车,鲍啸还在叫嚷:“天啊这么严重!快快快!抬上救护车!”
白世舟皱了皱眉,他记得沈探员的伤口应该是子弹擦伤,没那么严重,难道里面有弹片?
他朝救护车走了走,又听见手环里的章典说:“实习探员很聪明敏锐,她很了解疑犯的痛点,善于利用痛点掌握主动权,也果敢。”
看来章教授是听到沈探员激怒凶手的那些话了。
“是很聪明果敢。”白世舟承认沈探员确实抓住疑犯的性格弱点,迅速做出了最有利的判断——激怒疑犯,将疑犯注意力吸引到她自己身上,救下人质。
但是……
他目光看着救护车的方向,有些头痛,“不顾自身安全的果敢就是莽撞,她似乎完全不把纪律放在眼里。”聪明的撒谎,果敢的偷枪。
“没有聪明人会遵守规则。”章典带着笑意说:“规则、纪律在她们眼里只是文字游戏。”
白世舟顿了顿,他很少听章典夸赞谁,从前对司康也只是说:还算聪明。
“看来章教授对实习探员印象不错。”白世舟试着问:“你有没有兴趣带一带她?就像当初带司康一样,带她两个案子。”
在他看来,沈探员确实聪明、敏锐又擅于发现细微的线索,二十四小时内找到突破点,抓住疑犯,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她是个优秀的人才,只是有时候看起来没有章法、太蛮干了,或许是因为她缺乏经验,如果章典愿意带她几个案子,她一定会成为极其优秀的探员。
可遗憾的是章典拒绝了他,说最近有要忙的事。
白世舟很想问:忙着做沙发吗?
又听见章典问:“白署长还记得五年前,你曾在绿洲缉拿了一批赌场里的赌徒吗?”
白世舟记得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非常轰动,那年他还不是署长,带领特罪署和特警队在绿洲的大赌场里缉拿了一批贩卖异能体器官的罪犯,缉拿时他们正在销金窟里赌钱。
“其中有一位叫沈一的女孩你还记得吗?”章典又问:“那年她大概十九岁,异能体是山羊,你亲自将她抓获。”
“沈一?”白世舟仔细想了想,却没有什么印象,“不记得了,当时抓获了太多人,其中混杂了很多赌博的,她们被交给当地的警方了。”又问:“章教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章典先说了一句:“没什么。”
而后,白世舟在嘈杂的车声、人声里又听见章典说:“那位叫沈一的女孩儿在刑拘释放之后就死亡销户了,真奇怪。”
白世舟没太明白,章典已经挂了电话。
他和章典这么多年抓过的重犯数不胜数,五年前一个赌场里被抓获的女孩,为什么会让章教授突然问起来?
白世舟实在想不起来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赌徒女孩。
救护车呼啸离开。
“署长。”安嘉树丧眉搭眼地过来,心虚地说:“配枪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沈探员是因为紧急情况才取走了我的配枪,而且她伤得非常严重,可能会截肢……”
“截肢?”白世舟皱眉,有什么严重?
安嘉树肉眼可见的更心虚了:“可能会……署长这种高危情况下的自我防卫,您能不能不要处罚她使用我配枪这件事?”
取走、使用,安嘉树多么努力的在合理化偷枪这件性质恶劣的事件。
白世舟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什么严重到要截肢,是沈探员为了免于责罚编出来的吧?
居然连安嘉树和鲍啸也跟着她一起撒谎、包庇。
他气的无语失笑。
安嘉树听见笑声偷偷看他,摸不准署长笑了意味着什么?
白世舟把枪还给安嘉树的时候就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他本来是愿意宽容对待沈于蓝探员,情况危急她的行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非但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反而策反安嘉树和鲍啸替她一起合理化违规行为。
她需要认识到错误。
“既然沈于蓝探员严重到要截肢,那这件事就暂时不追究她的责任。”白世舟说。
可不等安嘉树高兴,就又听到白世舟说:“但你违法纪律丢失配枪,暂时停职。”
安嘉树的脸色一下子就吓白了:“署长……”
“正好你可以去医院照顾即将截肢的沈于蓝探员,鲍啸回局里。”白世舟除去安嘉树的配枪,转身上了警车离开。
※※
“凭什么处罚?我是为了抓罪犯!”沈初一坐在病房里,刚包扎好的肩膀气的疼痛加剧:“他是不是有情感缺失症啊?活的跟个人机似的!不讲人情不知道变通!”
安嘉树忙按住她气到挥舞的手臂,小声说:“你别激动小心你的肩膀。”鲍啸走的时候再三嘱咐要照顾好她,她肩膀擦伤都见骨头了,又忙说:“没事的,我只是暂时停职,署长虽然收走了我的枪,但警员证没有收走,也没有通报,说明他可能打算小惩大诫,让我停职两天就算过去了。”
“处罚一天也是处罚!我破了案还要惩罚?”沈初一不服,处罚就说明她犯错了,那她的头等功奖岂不是没了?!休想!这个头等功奖金她必须拿到手!
“不是处罚你,你破案立了功,怎么会处罚你。”安嘉树忙和她说:“是处罚我,我丢失配枪确实是很严重的大过。”又耐心的说:“但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当时情况确实紧急,如果没有拿走我的枪第一时间击倒疑犯可能你和署长都会有危险。”
他放低声音悄悄说:“我其实知道署长没有真想给我们处罚,只是他如果不处罚我,岂不是鼓励违反纪律的事情发生?你想如果人人都可以拿走警员的配枪,只用加一句[情况紧急]的免责声明岂不是乱套了?”
安嘉树就坐在病床边,双手温柔地扶着沈初一肩膀,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像哄孩子一样哄她:“这真的是非常危险的事儿,有些纪律、规定其实是用来保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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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员的,署长是不想他的任何警员出事,包括你。”
他说了很多,但沈初一被他身上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香香的柠檬树气味,随着他温柔的语气飘散过来,有一种舒缓情绪的奇异效果。
沈初一凑近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你在对我释放你的信息素吗?”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安嘉树慌忙往后撤了撤身体,捂着被她嗅过的脖子,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说:“你、你别误会,我的信息素是让人放松不是让人发情……我只是想让你别太生气……”
“是吗?”沈初一透过手环的虚拟屏幕看见他立着的兔耳朵跟着脖子一起红透了,紧张地摆了摆手。
安嘉树像是怕她不信,又解释了他的异能,他除了超强记忆力和数据分析之外,还有一个很鸡肋的【信息素镇定】,他能释放信息素让人感到放松和舒服。
这原本是个不错的加分项异能,但是他释放信息素的前提是,他放松的情况下。
可他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比如面对罪犯时,他很难放松,根本无法释放信息素。
确实,他此时紧张起来那股香香的柠檬味就淡了很多。
沈初一近距离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安嘉树不只高高瘦瘦屁股翘翘,长得也很漂亮:“好像有点用。”
她逗他说:“那你再离我近一点,让我多闻闻。”
安嘉树脸更红了,“真的有用吗?”
沈初一朝他点头,他鸡肋的信息素难得显得有用,他紧张的垂下脑袋把脖子凑近她一点点。
虚拟屏幕里他的两只兔耳朵随着他的脑袋一起垂下去,像两根柔软的、毛绒绒的天线。
可爱死了。
沈初一鼻子尖快贴到他发红的脖子上,笑着抓了一下他的手腕说:“别紧张,安嘉树。”
他一下子更紧张了,他没被这么闻过……
沈初一心神荡漾,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藏在袜子腿里的另一个二手手环收到了“被勒索者章典”的信息。
他主动的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是你落网了吗?山羊女士。】
可惜那枚二手手环处于休眠状态。
※※
雨到晚上终于停了,可特罪署里乌云密布。
从疑犯就医后没有生命危险,被押送到特罪署接受审问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了,他拒不认罪,一个字不说,只咬死说:他只是差点杀了他妹妹,那四名顾客不是他杀的。
白世舟和其他组员跟他耗了一天,也没有撬开他的嘴。
下午请假的司康也匆忙回到特罪署,一起去审问疑犯,直到晚上八点半,疑犯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可他说:“你是章教授带出来的那个心理侧写探员吧?网上说你有望成为第二个章典,但现在看你也不怎么样?”
司康抿紧嘴唇,如果是平时他根本不会被这种疑犯影响情绪,可他刚注射过信息素抑制剂,身体和情绪非常紊乱。
而重伤的男青年疑犯垂着眼睛,内向却嘴毒的说:“你连刚加入特罪署的实习探员都不如,她打败你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10.第 10 章
——“你连刚加入特罪署的实习探员都不如,她打败你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疑犯的话像针扎着司康敏感的神经,他盯着疑犯猛地伸手抓住疑犯的手铐,将他扯趴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趴在审讯桌上的疑犯痛得打颤,他肩膀上的伤口又渗血了。
“司康。”旁边的白世舟伸手按住司康的肩膀,对他失控的情绪感到疑惑,只是一句话而已,司康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激怒?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性格。
司康当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身体和情绪却还在躁动。
都是因为沈于蓝!该死的沈于蓝!她干扰了他,现在连疑犯也要用沈于蓝来羞辱他!
他从案发开始追凶,一周的时间也没有找到凶手,可沈于蓝才来特罪署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抓获了凶手……他恨沈于蓝!
“你以为你不开口招认,就定不了你的罪吗?”司康努力压着情绪说。
疑犯却说:“我只是差点杀了我妹妹而已,说我是连环杀人犯证据呢?现场有我的指纹?脚印?还是有目击者亲眼所见?”
“四名被害者被害的时间点是你提供上门送衣服务的时间点。”白世舟说:“你父亲干洗店的监控录像已经恢复了,监控中拍到是你调换了员工的排班表,替他们去为被害者送的衣服。”
他打开虚拟屏幕,把那几段监控录像在疑犯眼前播放。
视频上的时间显示就是被害者被杀当天,疑犯高佳佳替班那几名员工,换上工作服,替他们去送的衣服。
疑犯高佳佳趴在审讯桌上没有动,只看了视频一眼:“那几天我确实替生病的员工去送了衣服,但我把衣服交给顾客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顾客还好好的,我连她们的房间也没有进去,谁知道是不是我走后又有人去杀了她们。”
他依然不承认是自己杀的四位被害者,仿佛就是确信特罪署没有最直接的证据给他定罪。
案发现场没有他的脚印、指纹、任何直接信息。
他一动不动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看任何人,最后说了一句:“那位实习探员不是很厉害吗?”
白世舟看见他在笑,那是挑衅地笑。
白世舟明白,他不会再回答特罪署其他人的任何问题,他在挑衅的不是特罪署,是沈探员。
白世舟带着司康离开审讯室,让他不必再跟疑犯耗下去,没用。
又跟刚给疑犯父母录过口供的鲍啸说:“沈探员的伤如果处理好了,就让她回特罪署。”
鲍啸一喜,这是真的不打算追究偷枪这件事了,“是!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司康却极其反对:“署长是认为沈探员回来审问就能让疑犯招认了吗?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
白世舟皱眉看向司康:“你今天怎么了?”
司康今天的情绪实在异常敏感,容易被激怒,尤其是关于沈探员时,他平时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也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情绪。
白世舟还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平时没见他用过香水,突然用似乎是想掩盖什么气味。
“我没事。”司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被沈于蓝玩尾巴强迫发情这件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只是不赞同署长的做法,疑犯高佳佳现在明显就是在挑衅特罪署,他作案的目的一直是挑衅权威证明自己给他的亲生母亲看。”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跟。”司康锁紧眉头看着白世舟:“一周的时间我没有离开过特罪署,睁眼闭眼全是疑犯分析,难道署长认为沈于蓝比我更了解疑犯吗?”
除了今天因为被迫发情他请假几个小时外,他这一周连睡觉都在局里,他怎么能输给沈于蓝:“我会去努力说服他的亲生母亲过来,很快就能撬开高佳佳的嘴。”
鲍啸看着司康也很理解他的心情,他对案件有一种痴迷状态,这个案子刚发生他就全身心投入调查,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吃,而沈探员才加入特罪署一天就揪出了疑犯……天才之间的比较真残酷。
“司康,我没有否定你的努力和优秀。”白世舟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只是你也明白疑犯高佳佳的作案目的是挑衅权威证明自己,但他心中权威的代表不是特罪署。”
白世舟告诉他:“高佳佳挑衅的权威在之前是章教授,现在是沈探员。”
司康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沈于蓝怎么能代替章教授成为“权威”!这比他自己输给沈于蓝还难以接受!
她只是个刚接触案件的实习探员而已!她连做章教授的代餐都不够格,怎么可能赢过章教授成为权威!
可白世舟轻轻拍了他的背,没有改变决定,继续让鲍啸打电话给沈于蓝。
电话很快接通,但沈探员要白署长亲自和她说。
鲍啸点开了免提。
白世舟就听见沈探员姿态高高的声音:“我伤的特别严重,差点截肢,但既然白署长和特罪署这么需要我,我自然要重伤上阵,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鲍啸真的很想乐,但沈探员得寸进尺地又说:“我已经和安嘉树警员在疑犯家中了解点紧急情况,但他好像暂时被停职了,我又是个实习生没有警员证,入室调查不符合规定,不知道是不是需要白署长亲自来一趟协助我?”
司康听的咬牙切齿,她难道不是在先斩后奏、趁机要挟吗?
可白世舟居然很好说话的说:“安嘉树的停职到今天下午六点结束,现在是晚上九点。”
手环里传出沈于蓝得意的笑声:“哦,原来停职可以按小时算啊。”
这么嚣张!
司康不明白为什么署长对她这么宽容厚待?
纵容了她,白世舟还好言好语的问她:“什么紧急情况?你发现了什么?”
沈探员回:“还在了解。”
什么还在了解,司康不信她能在疑犯家中了解到什么他没发现的情况,他和特罪署的人已经把该了解的全了解了,疑犯的父母也审问到半个小时前才放走。
司康没有听下去转身就走,他要在沈于蓝之前找到直接证据,告破案子。
他又去联系疑犯的亲生母亲,这次是她的律师接的电话。
在疑犯高佳佳被捕之后,特罪署就联系了高佳佳的亲生母亲,她也配合询问回答了一些问题,但拒绝来特罪署见高佳佳。
之后全是交给她的律师处理。
从高佳佳母亲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司康重新钻进侧写会议室里,对着虚拟屏幕里本案件的所有信息,重新一条一条整合、过滤。
疑犯高佳佳的亲生母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去了别的城市,父亲很快再婚,继母对高佳佳十分冷淡,在高佳佳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和继母通过试管技术生下了一个女儿。
就是差点被他杀害的妹妹高优优。
那之后高佳佳父亲重心全放在女儿高优优身上,因为高佳佳生下来就有[异能障碍症]——他没有异能体,身体发育比正常人要缓慢很多。
在高佳佳十岁之前他父亲还会带他去治疗[异能障碍症],通过每年注射激素药物来激发他体内异能的发育。
但在娶了他继母之后,治疗就停止了。
高佳佳的父亲已经放弃了他,而他妹妹高优优在案发前一个月第一次成功发育出了异能体,高优优是正常的异能者。
——[这正是激发高佳佳决定杀人、挑战权威证明自己的爆发点。]
司康在虚拟屏幕中重重写下这一句。
而在高佳佳的卧室里发现了大量的章教授破案纪录、采访、特罪署大案报道等。
高佳佳显然仔细研读分析了章教授的每个案件,并且从资料的下载记录看,是在几年前就开始下载研究章教授告破的案子,他还曾经参加过章教授的讲座,跟章教授合过影。
可随后就匿名在网上发布过一篇名为《章教授告破连环杀人案有运气的成分》,他认为那些连环杀人凶手都不够谨慎。
他认为自己可以击败犯罪克星章典。
司康盯着高佳佳文件档里一张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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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资料、视频,完全明白高佳佳的心理——弱小的蚊虫总会被火光吸引,在劣等品高佳佳的心里,击败章典就是一种极致的能力证明,他崇拜章典又想要击败章典。
他完全赞同这一点,所以他无法接受高佳佳“移情”沈于蓝,那就意味着承认沈于蓝比章典更强。
不可能。
司康的后颈又一跳跳的躁动起来,该死,抑制剂的药效太弱了。
他摸出一枚抑制贴贴在了后颈上,给章教授打了一通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接通。
※※
“章教授您在忙吗?”司康的声音从手环里传出来。
章典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着巨大的虚拟屏,问了一句:“什么事?”
“您知道今天刚抓住的疑犯高佳佳吗?”司康没有拐弯抹角:“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很多您的破案纪录,他曾经在讲座上跟您合过影,我发照片给您,您看一下对他有印象吗?”
“没印象。”章典有些没耐心地说:“我对平庸的人,和这类没有新意的模仿犯罪不感兴趣。”
“章教授,他想挑战的权威原本是您。”司康忍不住说:“他研究您侦破的案子,完善犯罪手法,就是想要挑战您,可现在就因为实习探员误打误撞通过鞋套、干洗店抓住他,他就认为……”
“鞋套?”章典挂断通话的手指顿了顿,没等到司康继续说就听见他那边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他听见另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这个声音他在白世舟手环里也听过,是那位叫沈于蓝的实习探员。
她语气很轻很戏谑的说:“发·情这么快就结束了兔子警官?”
“住嘴!”司康咬牙低声呵斥她。
在司康匆忙挂断通话之前,章典又听见实习探员得意洋洋的说:“住嘴可不行,接下来我要讲一讲我发现案子里的不同点了,你会叹为观止、腿软……”
通话“嘟”声挂断。
章典的目光重新定格回巨大的虚拟屏中,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蓝色的虚拟屏幕上是一个个人名,这些人名全来自于某个【终端手环代理商】。
在昨晚和那位山羊女士通话后,他就查到了她使用手环的终端,不意外,是个没有户口的账号,也就是黑户。
有很多边缘人物因为犯罪或者没有户口,不能注册自己的终端账号,她们会选择【终端手环代理商】,这些代理商会为她们提供虚假的账户,或者通过暗网给她们注册“僵尸账号”,让她们正常使用终端手环。
章典很快就找到了山羊女士使用的【终端手环代理商】,通过侵入代理商的暗网找到了所有顾客名单,又从这些名单中筛选出——二十岁左右、女性、异能体为山羊的顾客。
有将近十万名符合标准的顾客。
他花了点时间在这十万名顾客中找她,惊讶地发现了一名叫【沈一】的女孩儿。
因为她在这十万人中唯一和他有关联性的——她在五年前被白世舟抓获,赌博罪入狱。
章典从不相信巧合,他认为每件事存在就有动机。
十万人中唯独她和白世舟有交集点,而章典也和白世舟认识,一个关联点将他与沈一关联,怎么可能是巧合。
他原以为自己要找到她了,可沈一五年前就死亡销户了,在刚出狱的时候就死于意外,有死亡证明,有警方认证。
之后再也没有【沈一】的任何存在痕迹,线索就这样断了。
这让他更好奇了,他喜欢难解的题。
所以他又试着联络了山羊女士,希望再次通话时重新定位她的终端,看她现在在哪个地区。
却没有收到她的回复。
夜晚将近十点,在他对着十万个名字重新查找时,他突然从司康嘴里听到【鞋套】这个关键词。
这个词出现在这里,总会有它的动机。
昏暗之中,章典挥手关闭虚拟屏幕上的名字,进入巨鹿学院的内部网,查找一名叫【沈于蓝】的学院信息。
11.第 11 章
疑犯高佳佳再次被带回审讯室,他看见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心位置的实习探员沈于蓝,特罪署署长白世舟反而在她身侧坐着,后侧站着狙击手鲍啸和另一位审讯过他的司康警员。
一个实习探员反而成了中心人物,高佳佳对她的情绪很复杂,他自认自己是可以击败章典的天才罪犯,可却被这么一个实习探员24小时内击败。
他迫切的想要证实她只是纯属运气才抓到了他。
所以这一次他主动开口对她说:“又见面了实习探员,你抓错人了。”
这句话让沈初一坐的更舒坦了,甚至得意的看了一眼白世舟,仿佛在说:这个中心位我不白坐。
司康看着她斜着身体的散漫姿态,气的心绪难平,他当然明白疑犯主动对沈于蓝开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真的把沈于蓝当成了新的对手。
“你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连环杀人凶手吗?”疑犯高佳佳坐在她的对面又说了一句。
“你不该主动开口。”沈初一靠在椅背里笑着看高佳佳:“你越急切就显得越心虚,你应该稳稳的坐下,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看着我气急败坏,掌握这场审讯的节奏。”这是她从章典那里学来的,别管有没有真本事先高高把姿态装起来。
高佳佳抿了一下嘴,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初一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边划开手环边说:“你母亲不愿意来看你,你知道了吧?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还生了一个儿子,听说很优秀,异能体健全……”
“你想说什么?”高佳佳盯着她,不想在听这些事情。
她却点开了手环里的一段录音,录音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已经在尽量配合特罪署调查了,也希望警方能考虑一下我的不便不要再要求我去特罪署见高佳佳,我儿子最近在参加异能体竞赛,我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A市的连环杀人凶手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那声音……陌生又熟悉,不正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高佳佳盯着她的眼神发红的像野兽,重复几次:“关掉,关掉,关掉!”
可她依然在播放,还将手环往高佳佳耳朵边凑了凑。
母亲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真的不知道佳佳怎么会变成这样,唉,他从出生起就像他爸,连异能体发育畸形也是遗传的他爸,当初他爸总因为他的异能体畸形怪我,但我现在的孩子异能体健康正常,他就是遗传了他爸的劣等基因……”
“关掉!”高佳佳嘶吼着站起来要抬手去抓她的手环。
白世舟几乎在他站起来的同时释放信息素压迫,将他压坐回去。
像一场在审讯室里掀起的暴风雪,几秒之内压满整个房间。
高佳佳双腿发软摔回椅子里,被这气息压得几乎无法抬头、无法呼吸,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鼻子里忽然一热有什么液体涌出来,他慌忙侧头用手臂捂住了鼻子,头发却被人抓了住。
沈初一在浓郁的信息素下撑着桌子站,伸手抓住高佳佳的头发将他的脸扯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他的鼻血流了下来,滴在桌子上:“你流鼻血了。”
她在高佳佳通红的目光中笑,用一种戏弄的语气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你妹妹高优优醒了,她问我:哥哥是不是因为她害哥哥流鼻血所以生气要杀了她?”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白世舟收起信息素,对她这种暴力审讯的行为不赞同,却没有立刻阻止。
因为她说:“她告诉我,一个月前她不小心在家里展现了异能体,散发的信息素害你流了鼻血。我查了一下,这是你治疗异能体障碍,注射激素药剂留下的后遗症,闻到某些信息素会流鼻血。”
“你妹妹的异能体是猫鼬,就那么巧,第四位被害者的异能体也是猫鼬。”沈初一说:“我猜你们干洗店一定不会登记顾客的异能体,不然你就不会选择那位中年老头做第四位被害者了。”
高佳佳盯着她身体还在颤抖。
司康也在盯着沈探员,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同点。
“之前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第四位被害者的被杀现场和前三起那么不同?”沈初一说:“为什么第四起案子你没有清理现场?还故意用被害者的鞋在房间里踩满血脚印?是因为你尤其恨像你父亲一样的老头吗?”
“我就是恨他。”高佳佳死死盯着她说。
“不,你是为了掩盖。”沈初一低下头看着他说:“因为在杀他的时候,他应激状态释放了信息素,你流鼻血了,对吗?”
高佳佳的鼻血还在不停留。
沈初一却没有想让他回答,丢开了他的头发转身对着司康说:“让我来侧写一下。”
她在得意,在学着他当初的样子戏弄他!
司康抬手按住后颈的抑制贴,咬紧后槽牙。
“当时你按照惯例去给第四位被害者送大衣,在他的客厅门口换上鞋套,然后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上的卧室替他挂衣服。”沈初一说:“被害者就这样背对着你,对你说:挂在衣柜里。你按照吩咐打开衣柜,挂好衣服,然后转身勒住了他的脖子,当时你或许想捂住他的口鼻,可没想到应激状态下被害者释放了信息素。”
“你发现你流鼻血了,只能手忙脚乱将他按倒在地,用力勒断了他的大动脉。”那是她在案发现场看到的画面,高佳佳将被害者按倒。
沈初一回过头看高佳佳:“你的鼻血就像现在一样止不住,你很清楚这种状态下鼻血不可能在十分钟内止住,而他的保姆很快就会来上班,你来不及清理现场,只会在现场留下越来越多你的鼻血。”
白世舟惊讶地看着她,她和章教授、司康的侧写方式完全不同,她带入凶手的视角,仿佛她就在现场。
“所以你简单擦干净你留下鼻血,粗暴的割掉被害者的生·殖·器,套上他的鞋子,在房间里走动,让被害者的血充斥满整个房间。”沈初一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高佳佳:“我的同事已经在那间卧室里找到不属于被害者的血迹了,你猜是不是你残留在地板缝隙里的?”
高佳佳盯着她的眼神从愤怒到嫉恨,他隔着纸巾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指:“不可能,你只是个没有名气的实习探员,你连一个案子也没有……”
“你就是我破获的第一个案子。”沈初一抽出手,无比自信地对他说:“很快全世界就会知道我这名刚毕业的实习探员居然二十四小时内告破连环杀人重案,他们会记住我的名字,说不定还会把我的名字和章典放在一起对比……”
背后的司康忽然拉开门,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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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走了啊?”沈初一回头对着离开的司康说:“是要抑制不住对我的崇拜之情,自惭形秽了吗?”
白世舟伸手关上了门,目光无奈地看着沈探员,她确实优秀,可是她……太炫耀了。
※※
很快,安嘉树带着血迹对比报告回到特罪署,激动兴奋的交给白世舟,现场地板缝隙里确实找到了高佳佳的血迹。
证据确凿,这次高佳佳就算不承认也足以定罪。
而高佳佳在看到血迹报告之后,也终于认罪了。
轰动A市的连环杀人重案在这个阴雨夜告破,当天夜里就有许多媒体记者围聚在特罪署外面。
这桩案子本就在网上沸沸扬扬,加上高佳佳劫持妹妹被抓获时又开了直播,哪怕警方立刻关停了直播,很多视频也已经在网上流传。
白世舟接了上面的指令确实要向媒体公众正式回应案件告破,但现在星际网和媒体的焦点从案件本身转移到了沈探员身上。
热度最高的相关词条是#实习探员能不能成为第二个章典#。
白世舟打了几个电话要求网站清除关于沈探员的信息和照片、影像,又让警方发公告禁止媒体散播沈探员的信息。
办公室门被敲响。
他挂断电话说了一声:“进来。”
沈初一推门进来,不知道白世舟叫她进来干嘛,过去坐下,就听白世舟说:“你今晚不要回酒店住了。”
干嘛?
她正疑惑。
白世舟拿出了一张房门卡推给她:“这是我在A市的房子,你今晚可以暂住。”
“白署长什么意思?”沈初一吃惊,这就给她房卡了?
“你的信息泄露,那家酒店外蹲守了很多媒体在等你。”不安全,白世舟解释说:“这套房子我平时不住,租给了司康一间,之前鲍啸也住过,你别误会。”
他看着狐疑的沈初一又说:“今晚暂住一晚,明天你再找房子搬出去。”
事实上他可以再给她找另外一家酒店,但酒店安全性太差了,他这套房子安保系统更好些,她先暂住两天再慢慢去找房子、租房子。
“只是一些媒体,我能应付。”沈初一不想住白世舟的房子。
白世舟手指依旧放在房卡上,看了她两眼说:“你知道章教授刚加入特罪署的时候被罪犯在家中安置过炸弹吗?”
她当然听说过。
沈初一没想到是为了这个,白世舟居然是在为她的安全考虑??
“我有责任保护特罪署的每位成员。”白世舟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沈初一震惊了,她盯着白世舟的嘴,那么冷冰冰的嘴居然也能说出人话来。
她在震惊之后,身体前倾靠近白世舟低声问:“白署长的意思是,我转正了?”
白世舟无语地沉默了。
她又得寸进尺问:“那这次头等功奖励我大概有多少?白署长能不能透露一下?”
白世舟看着她皱紧了眉,她这些地痞式的语气、用词是哪里学来的?
一堵墙之隔的侧写会议室里,司康对着满屏幕的案件信息,脑子里全是沈探员的声音、表情、动作……
手环突然响起来,他颤了一下看见手环里弹出【章教授】来电。
12.第 12 章
章教授主动找他?
司康接通了来电:“章教授?”
“恭喜告破重案。”章教授的声音从手环里传出来。
司康只觉得羞愧,“不是我破的案,章教授应该也看到网上的热门词条了。”
“看到了,和我名字并排在一起。”章教授语气里带着笑意:“实习探员应该叫沈于蓝吧?青出于蓝胜于蓝,很适合她的名字。”
这样称赞的话,他没有听章教授对别人说过。
司康的手指握紧了些,他很想问章教授专程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称赞沈于蓝吗?
门先被敲响了。
他对章教授说了一句稍等,没挂断,回头看见推门进来的白世舟。
“可以下班了,安嘉树开车送你和沈探员回绿湖。”白世舟简短的说:“沈探员会暂时住在你隔壁,鲍啸之前住过的房间。”
“什么?”司康几乎本能的要拒绝,房子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利做主,但他可以搬走,他看见白世舟身后的沈于蓝得意的冲他招招手,开口就要说:我今晚留在特罪署。
可耳麦通话里的章教授先说:“说好,司康。”
他那些到嘴边的话又全压了回去,从11岁开始,章教授就来到孤儿院看望他,为他提供足够的饮食、衣物、零花钱,甚至会亲自教他读书。
当进入特罪署侦破重案所有人夸赞他天才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聪明来自于章教授的指点和他的千倍努力,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不再“聪明”就会立刻被章教授丢弃。
可现在,他千倍的努力在真正的天才面前那么不值一提,沈于蓝轻而易举赢了他。
他恨她……
“不要挂断。”章教授的声音再次出现,像是下达第二道指令。
“为什么?”司康下意识地问出口。
白世舟以为是在问他,回答说:“沈探员现在住在外面的酒店不安全。”
耳麦里同时传来章教授温和的声音:“我要听一听沈探员的声音。”
司康意识到,这个电话章教授就是为了沈于蓝特意打来的。
※※
离开特罪署已经接近零点,白世舟给特罪署几个人放了明天半天的假,让她们好好回去休息,明天不用起早上班。
鲍啸急着回去照顾家里的病人,先走了一步,安排了安嘉树送受伤的沈探员和没有驾照的司康。
夜里起了风,气温很低。
安嘉树怕副驾的沈探员着凉,将车子里的暖气打得很高。
司康坐在后排,热得后颈在冒汗,仿佛将抑制贴融化失效了一般,他看见沈于蓝抽走安嘉树口袋里的薄荷糖用手指推开了盖子,身体就一阵热潮。
他闭上眼又闻到她身上酒店沐浴乳的味道,脑子里全是酒店沙发上她手指压在他尾巴上的触感……
他恨她。
他抬手用力地按住后颈上湿淋淋的抑制贴,又听见她在和安嘉树嬉笑,说什么:“让我再闻闻,说不定我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他恨死了她。
司康猛地将车窗打开,冷风一下子灌进了车厢里。
安嘉树惊讶的问:“司康你怎么打开车窗了?多冷啊?”可司康不理他,他从车镜里看见后排司康紧闭着眼,脸颊像发烧一样很红:“你不舒服吗司康?”
沈初一在冷风里闻到黄油面包的气味,她有些惊讶,司康不会是跟她坐在同一辆车里都会发情吧?
好在绿湖小区距离特罪署不远。
车子刚停在楼梯旁,司康就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进入电梯,先一步上去回了房间。
他连灯也顾不上开,跑进自己的卧室里锁上房门,就去了浴室。
在浴室抽屉里找出抑制剂,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才慢慢好受些,低头看见章教授的通话在他下车后就被章教授挂断了。
身体因为注射抑制剂在发酸发麻,他的舌头和胃好像也跟着一起发酸发麻,他像是一件没有价值的工具。
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安嘉树在外面问:“司康你还好吗?需要带你去看医生吗?”
司康用巨大的关门声回应了他,不需要。
※※
时间太晚了,安嘉树怕打扰沈探员休息,替她铺好了床、摆好新的洗漱用品,还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才安心离开。
凌晨一点,沈初一用保鲜袋缠裹了自己肩膀上的伤,慢慢地泡进了浴缸了,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她正对面有一扇斜着的天窗,天窗外是A市晶体大厦的侧面,巍峨的大厦顶端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
几百平的大平层,全屋恒温在24度,还有这样大的浴缸。
老天,这种好日子白世舟居然天天在过。
沈初一把钻石表套回手上,简直嫉妒死白世舟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有个能放下浴缸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她现在就算八十万把这块表卖了,可能也买不了白世舟这套房子里的这间大浴室。
人生真不公平。
沈初一在刚被拉进入的特罪署工作群里,接连转发了三篇关于章典的新闻,这三篇新闻都是章典刚加入特罪署时的报道,章典没毕业就破大案,破例特聘进入特罪署,根本没有做过实习探员。
她又@了白世舟,发文字说:[天才没有实习期,我为什么不能明天就转正?]
她勉强也算天才吧?章典可以没有实习期,为什么她不能马上转正?
她真的很急,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多久沈于蓝。
白世舟似乎在忙,没有回她。
但【基因动物园】游戏里却弹出来一条未读信息。
她点开游戏,星光璀璨的白光中一张金色的卡片出现在她眼前——【恭喜您获得一张梦境卡。】
梦境卡!
她惊喜地坐直了,果然在系统里看见一张没使用的【梦境卡】。
这是怎么获得的?难道是因为她破案?破一个案子奖励一张梦境卡?还是和什么声望?好感度相关?
系统里没有一点相关介绍,她也完全不知道获得梦境卡的规律,只觉得喜从天降,自己这几天走运的不可思议!
她喜滋滋地去看那几个可攻略的动物选项,却有些不舍得使用这张梦境卡了。
司康不值得浪费这唯一的梦境卡。
白世舟……为了扇他几个嘴巴子用一张梦境卡,好像也不太划算。
沈初一想:除非去睡·奸他,不然就太浪费梦境卡了。
她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看看【戴止咬套的北极狼】,又看看发·情的兔子、流血的雄狮……还有诱人的章典……
这可真的难以抉择,要是有四张梦境卡就好了,她可以在死遁离开之前把这四个全睡·奸一遍,想想就爽。
现在只有一张。
她目光落在浴缸章典的图片上,像是刚想起来自己还在“勒索”这位章教授,就把自己的二手手环开了机。
才开机,就弹出来一条章典的信息——【是你落网了吗?山羊女士。】
她落网?章典是以为今天落网的干洗店杀人犯是她?
不可能。
沈初一想,章典不可能没看新闻,新闻里已经说了落网的杀人犯是男性,而章典很确定她是女士。
那章典这么问……
难道是在试探她?
沈初一不知道新闻和网上流传那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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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直播视频,有没有透露这次案子里的关键信息:脚套。
如果透露了,章典很有可能猜测到她和这个案子有关,在故意试探她。
他该不会猜到她是沈于蓝了吧?
沈初一越想越心乱,不会吧,这么快就猜到了?怎么能这么快啊?
她奖金还没到手,表也没有卖出去。
他决不能猜出来。
沈初一打开花洒,果断地给他打了过去。
只响了三秒就接通了。
水流声中,他轻轻笑了:“看来山羊女士没有落网,还可以在浴室里泡澡。”
沈初一摘掉了沈于蓝的手环,看着自己身体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开口说:“章教授怎么不叫我宝贝?”
手环那端安静了两秒。
※※
“原来你的声音是这样的。”章典站在虚拟屏幕前,查数据的手指顿了顿,她没有开变声器。
这个声音,和沈于蓝的声音不一样。
挤在虚拟屏幕前翻看着屏幕上沈于蓝照片的触手们,也齐齐扭头“看向”他的手环。
她很轻快的笑了一下,似乎动了动身体,有水声,是在泡澡。
“喜欢吗?”她问。
大大小小的触手涌过来,缠绕住他的手环。
“你是指什么?”章典也问。
“我的声音。”她又笑:“不然还能指什么?难道章教授会喜欢上勒索你的勒索犯?”
章典感到一丝困惑,眼前的屏幕中是沈于蓝从满月到毕业的照片、视频、终端监控记录,没有一个声音可以和现在的山羊女士对得上。
她的声音却很像某一段来自于警局的监控录像,那段录像是五年前绿洲警局里,十九岁的沈一在为自己辩解:“难道不赌·博就不能出现在赌·场里吗?警官,我在那里做清洁工也不可以吗?”
真奇怪,她难道是死去的沈一?
“你听起来很年轻。”章典顺着她的话说,试图再多听一听她的声音:“刚毕业?”
“章教授不用再试探了。”她很大方的说:“你想见我吗?”
章典顿在那里,他竟然摸不透她的节奏了。
她突然用自己真正的声音和他说话,并且发出见面的邀约。
为什么?突然加快了节奏?
触手争先恐后地发出声音——
“见她见她。”
“快说想想想。”
“骗她过来,做沙发。”
“她在泡澡,小羊在泡澡,喜欢她卷卷湿湿的羊毛……”
章典被她打乱了节奏,说:“你方便见我吗?”
“章教授真有礼貌。”她似乎很爱笑,在水声中声音也显得潮潮闷闷的说:“我见你自然不是白见的,总要勒索点东西。”
“你需要我付出什么?”章典问。
她嘿嘿两声,刚要答他,手环那边传来一声很低很低的闷响,她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一两秒。
随后,她似乎故意开大了水声,对他说:“见面了再告诉你,现在章教授只需要等待。”又说:“我要挂电话了,但这次让你听了我的声音不能白听。”
章典等着她“勒索”。
听见她低低说:“章教授说:晚安宝贝。”
章典又一次为她的行为感到意外。
她的动机、目的到底是什么?勒索他什么?
“说啊。”她催促。
触手缠绕着他的手腕、手环,细细碎碎地全在说——
“晚安宝贝。”
“晚安宝贝。”
“说呀说呀,这没有什么。”
“要抓住她,就要先哄着她,不然她就没耐心了……”
13.第 13 章
在十几秒之后,沈初一听见章典的声音传出来。
“晚安宝贝。”语气依旧平静如常。
但沈初一知道能让章典沉默十几秒,那必然是他不愿意,又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了口。
他越不愿意,沈初一越愉悦:“章教授说的这么生涩一定没谈过恋爱,处男?”
章典又沉默了两三秒,仿佛没被这么直白的“冒犯”过。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山羊女士这么熟练,想来是交往过不少异性?”
沈初一笑了一声回道:“顿顿少不了。”
章典在沉默中笑了。
要不是她着急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东西在响,倒是想和他多聊聊。
“不聊了,警察追来了,章教授等着我下一次勒索吧。”她胡扯着从浴缸里起身,又说:“晚安章典。”
不等章典回复,直接挂断了手环。
她飞快把钻石表和自己的手环藏好,裹上了浴袍,刚才外面是什么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砸碎了什么。
该不会是白世舟回来了吧?
沈初一走出卧室,拉开了房门,赫然看见倒在隔壁卧室门口的司康,他浑身像是淋了雨一样湿透了,手边散落着摔碎的玻璃杯和一大袋冰块。
整个客厅里都充斥着他那股黄油面包的信息素气味。
他这是……
“司康?”沈初一走过去看见他脸快熟透了一样,手上不知道哪里被玻璃碎片划破了在流血:“你还清醒吗?”
她伸手想把他扶起来,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臂,他的身体就受不了似得痉挛起来。
“别碰我……”他颤抖着抗拒,兔耳朵和兔尾巴却失控的冒了出来。
沈初一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发·情了,她能看见他手臂上青紫的针孔,应该是注射抑制剂留下的,很显然抑制剂对他失效了。
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试图抓住一点冰贴在滚烫的后颈上,可地上太多玻璃碴子了,他的手流了很多血。
“你别乱动。”沈初一还是抓住了他受伤的手,被这个热度吓了一跳:“这么烫。”
“别碰我!放开……”司康颤抖着挣扎起来。
“你都烫成这样了,一会儿在我门口烤熟了怎么办?”沈初一强硬地把他拽起来,受伤的手不敢使力只能一只手把快熟的司康搂在怀里:“我送你去医院。”
司康却挣扎的更厉害了,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只说他需要抑制剂。
沈初一只好先把他扶进他的卧室丢在床上,捂着自己扯痛的伤口,去找他的抑制剂。
等进了他满地水的浴室里找到抑制剂,沈初一才知道他刚才已经连着注射了三针抑制剂,这明显已经注射过度了,抑制剂注射过度是会导致肝脏损伤,猝死的。
“你是真不怕死。”沈初一没给他继续注射抑制剂,只拿了毛巾裹了几块冰过来,先按在了他滚烫的后颈。
“啊……”司康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呻·吟,融化了一样陷在床单里颤抖。
腻人的黄油蛋糕味也快要把沈初一的鼻子糊住了,她觉得卧室像烤箱,自己也跟着身体热起来:“不行,你得去医院。”
她用受伤的手划拉开手环,要叫救护车,握冰袋的手就被滚烫的司康抱了住。
他的脸颊贴在她手上,滚烫又湿淋淋,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你杀了我吧……”
“我杀了你干嘛。”沈初一无语,“杀了你搭上我的大好前程吗?想得倒是美。”
他烧的已经睁不开眼,整个人都迷糊了一样,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兔子耳朵蹭,紧抿的嘴里发出难忍的“嗯……”声。
太热了。
沈初一的手指穿过他汗津津的黑发,摸到他的兔子耳朵都很烫,“你这样……”不行两个字没说出口,他就无法控制一般把滚烫的身体贴在她的袍子边。
兔子尾巴在潮湿的衣服下颤抖着一跳一跳,是和紧张、恐吓她时的状态不一样,更像是身体在对她发出邀请。
“帮帮我……”他汗津津的脸上在淌眼泪,兔耳朵蹭在她掌心里仿佛不够一样,越蹭越用力。
她被毛绒绒热乎乎的兔耳朵蹭的也很热,忍不住握住兔耳朵问他:“帮你什么?”
但他只是痛苦地不住哀求,把兔子尾巴贴在她腿边:“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
这谁受得了。
沈初一垂眼看着他,他的手还在流血,混着他的汗水弄得衣服上、床单上都是,连嘴唇也红的往她手臂上贴,“求求你帮帮我……”他发·情的样子可比游戏里的兔子更可怜更诱人。
手环里弹出游戏信息——【TA已进入第一次发·情·期,是否使用梦境卡进行攻略?】
第一次。
这还用什么梦境卡。
沈初一手指微微用力抓着他的兔耳朵让他微微抬头,俯下身对他说:“这可是你求我帮忙的,事后你可不能赖我。”
他像是烧得耳朵也听不见了,只闻着她的气息就把脸贴过来,本能地想吻她。
沈初一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回床上,跨坐下俯身低声说:“不能亲嘴,咱们还不是太熟,xing和爱还是得区分一下……”
他滚烫的舌头包裹住了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吞进嘴里……
沈初一抓住他的兔子尾巴,扭开他的脸颊低头咬住了他的后颈,他发出急促的呼吸和低吟,绝望一般落下泪……
她的异能体是没办法标记任何人的,山羊异能体是一种奇特的存在,既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标记异能。
但是她知道,发·情期的兔子异能体需要一些标记行为。
所以她用力咬破他的后颈,他失控的抱紧她连呼吸都快没了……
谁也没留意到,他丢在浴室里的手环亮了又灭,那是来自章典的未接来电。
※
没接通?
章典还是第一次没打通司康的电话,他原想通过司康确定一下刚才沈于蓝房间外是不是有声音,他想排除一下沈于蓝是山羊女士的可能性。
司康居然没接,他在做什么?
※※
A市终于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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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司康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被响个不停的手环惊醒了。
满屋的狼藉,他身体和后颈痛的要命。
他呆滞了几秒,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地下床跑进浴室,扭头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被咬破的后颈又红又肿,脖子上还有很多青紫的咬痕,他身体一下子凉透了。
昨晚发生的事……居然不是梦……
他和沈于蓝真的……沈于蓝居然真的标记了他?!她怎么能这么做!
她人呢?
司康没去捡震动的手环,裹上浴袍快步冲出房间,走到沈于蓝的卧室门口,刚要敲门,客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安嘉树拿着房卡进来,看见他愣了一下:“司康你醒了?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不接啊?我还以为你病昏过去了。”
他挂断了正在拨打的电话,手里还拎着一些粥和面包:“沈探员说你病了,替你请了一天假,我下午没事来给你送点吃的,你好点吗?”
司康下意识抓住了浴袍的领口,怕被安嘉树看到咬痕,皱着眉问:“沈于蓝在哪里?”她不在房间里?
安嘉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猜猜看沈探员在哪儿?”
神经病,谁要猜。
司康不想理会他,他却神秘兮兮把客厅里的虚拟屏幕电视打开了,沈于蓝的声音传出来:“抓捕罪犯、凶犯是我的职责,虽然身为实习探员,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惩恶扬善、成为一名专业的警员。”
什么?
司康吃惊的看向屏幕,屏幕里是A市焦点新闻直播,这么正规的中央新闻里却出现了沈于蓝的脸,她和白署长一起站在特罪署大楼下接受官方采访。
“惊不惊喜?”安嘉树笑着边看电视边打开保温杯把粥倒出来:“署长说这是上面的意思,说既然沈探员抓捕罪犯的直播视频已经流传出去了,不如直接让沈探员在官方新闻里露面回应这次的案件,好让大家不要再恐慌了。”
他丝毫没有留意到司康惨白的脸,很开心地说:“我听鲍啸分析说,上面应该是想将沈探员打造成第二个犯罪克星,起到一个正面振奋的作用,你也知道章教授离开特罪署之后不少媒体编造犯罪率上升之类的虚假消息……”
多可笑,他在几天前刚用“章教授代餐”试图羞辱过沈于蓝。
司康盯着屏幕里的沈于蓝,脑子里却全是昨夜捂住他嘴巴不许他亲吻、不许他叫的卑鄙沈于蓝……
屏幕里却是穿着特罪署制服,衣冠楚楚的优秀探员沈于蓝,她挂着正派的笑容,谦虚的回答采访说:“没事,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能以实习探员的身份参与抓捕行动我很荣幸,希望我能尽快成为正式的特罪署成员。”
主播自然而然的顺着她的话问白世舟:“白署长,不知道沈探员能不能打破最短实习记录的特罪署探员?”
沈于蓝微笑着看白世舟。
白世舟像是无奈的低头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回答,镜头外突然传来一片尖叫惊呼声——
“快看!那是什么?大屏幕里!那不是失踪几天的影后吗?”
14.第 14 章
“真是影后翁雪?她不是失踪了吗?是在炒作新电影吗?”
“天啊她剃了光头……要是炒作新电影牺牲也太大了!”
吵闹惊呼声中,镜头慌忙从沈初一、白世舟身上调转向惊呼的人群。
沈初一和白世舟几乎同时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众人惊呼的源头——斜对面的商场大屏幕中正在播放一段画面粗糙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女人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身上、脸上沾满血迹,头发被剃成了乱糟糟的寸头,对着镜头哭着颤抖说:“我、我是演员翁雪,我要向公众坦白我的罪行……我滥用资源打压新人演员……我靠潜规则上位抢走新演员资源。我诱骗新演员参加酒局,灌醉新演员送上狮子高官的床……”
她像是被什么胁迫一般眼神看向斜对面,惊惧地哭着一连声说:“是我胁迫,是我联合高官逼迫新演员就范,TA是被迫无辜的……都是我和高官的错……”
“鲍啸。”白世舟立刻警觉,侧身吩咐鲍啸赶去对面商场播放室,又让焦点新闻直播的工作人员关掉了镜头,“这可能不是炒作。”
“是。”鲍啸应声瞬间就已经带人冲了出去。
“确实不像炒作,她的伤还在流血,不是特效妆。”沈初一马上就要跟上鲍啸,却被白世舟拦了住。
“你有伤,别跟过去。”白世舟轻轻抓住了沈初一没受伤的手臂。
沈初一想说什么,背后屏幕里传来翁雪惊惧的哭声:“救救我!”
紧接着画面突然消失,大屏幕里重新恢复了之前播放的商场广告。
※※
刚刚放晴的天,在临近傍晚又阴掉了。
沈初一被安排在特罪署里等待行动,她其实伤得不重,只是昨晚不小心扯到伤口有点撕裂,今早去医院换药被医生夸张地把整只左臂吊起来加固,避免她乱动再扯开伤口。
她实在无聊,把那段翁雪的视频重复看了好几遍,试图看出什么线索,心里却乱糟糟的,一个案子才结束,她奖金还没拿到就又了新案子,白世舟会不会暂时压着奖金不给她?等第二个案子破了再给?
这怎么能行,她是随时准备跑路的冒牌货,万一明天就被拆穿,岂不是白挨了一枪?白忙乎一场?白做一场正派人生的春秋大梦?
她手边放着其他警员送来的新鲜果切,身上穿着一大早鲍啸带她去买的新衣服,就连眼高于顶的白世舟也对她客客气气……
可这都基于,她是沈于蓝,她占用了人家沈于蓝的身份。
她产生了一点焦虑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键盘,将虚拟屏幕里的视频不停慢放、慢放……突然在翁雪慢放的背景声音里听到一段消音。
只有三秒钟的消音,就在翁雪说:“是我联合高官逼迫新人演员就范。”这句话中间。
因为消音时间太短了,正常播放时根本听不出来,只以为是视频卡了一下。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短的消音?
没等她想明白,特罪署的所有人员风风火火全回来了。
她回头居然看见了司康,他和安嘉树一起进来的,制服里面穿了一件高领黑毛衣,很显然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咬痕,她也不是故意给他留下这么多痕迹,实在是昨晚他自己要求的。
她没心思想昨晚的事情,只看司康一眼就起身问白世舟和鲍啸:“怎么样?翁雪真失踪了?”
“确实报了失踪,失踪两天了。”白世舟一边答她,一边带着所有组员进会议室。
司康看着她跟在白世舟身后,亦步亦趋的样,目光简直要将她盯穿。
从一进门,她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的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怎么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标记了他!
司康冷着脸跟进会议室,鲍啸还知道问一句:“沈探员不是替你请了一天病假?病好了吗?”
沈探员却看也没再看他,接过安嘉树手里的资料。
“我没事,不需要请假。”司康盯着她,回答鲍啸,语气很冷,声音不小。
沈探员像是没听见一样,皱着眉说:“还真失踪了……”
“报失踪案已经两天了。”安嘉树将从警局那边调取来的案件卷宗投在虚拟屏幕上,“是在亚海市当地警局报的案,报案的是翁雪的经纪人,经纪人称翁雪在亚海海边拍摄新电影的时候失踪了。”
鲍啸也汇报了,她和白世舟在商场、翁雪家人那边了解来的情况。
商场那边也不知道广告视频什么时候被人动过手脚,里面夹了一段“翁雪认罪”的视频,播放室的负责人和接触过广告视频的人都派人去录口供调查了。
而翁雪没有家人,最亲近的人就是一手捧红她,跟了她十几年的经纪人赵明。
赵明目前还在亚海市当地配合警方找翁雪。
“失踪绑架案,特罪署要介入吗?”沈初一问,她记得特罪署只负责重案,类似上一起变态的连环杀人案。
“原本这类案子不需要特罪署介入。”白世舟看向她说:“但翁雪的认罪视频在官方新闻直播时出现,显然是绑架犯特意选择,我接到了内阁的指示,内阁希望由你来负责调查这桩案子。”
鲍啸立刻朝安嘉树交换了个眼神,那意思:我猜测的没错吧?上面确实想把沈探员打造成第二个罪犯克星。
沈初一有点惊讶,“可我只是个实习探员,只能做副手吧?”
白世舟取出来一份文件袋放在了她的手边:“原本今天采访时就要交给你的。”
沈初一打开文件袋,看见了里面的警员证和临时持枪证。
她将警员证抽出来,那上面是一张沈于蓝的照片,应该是从毕业照上直接调来用的,她穿着衬衫,梳着利落的马尾,神采飞扬。
证件上写着:特别犯罪署警员沈于蓝。
“沈于蓝警员,起立。”白世舟在她身旁说。
沈初一抬起头看他,被鲍啸从椅子里拉了起来。
白世舟比她高出一个脑袋,他看着她眼底似乎不全是冷漠和高傲,“今天起你正式成为特罪署的一员,这是你的配枪。”
他抬起了手。
沈初一低头看见他手里是一把装在枪囊里的配枪,和安嘉树那把型号一模一样。
白世舟弯腰将枪囊亲自佩戴在她警员的腰带上,对她说:“你只是临时持枪,枪里只有一枚子弹,这次案子结束你需要去考核持枪证。”
他扣紧枪囊,直起身理正了她今天刚领取的警帽,那警帽上暂时还没有警徽,“案情紧急,你的警徽只能等告破案子再正式授予。”
沈初一望着他,手指轻轻抚摸着枪囊,她居然真的成为了一名警员,正式的特罪署警员。
那是她五年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她五年前不再奢望的东西。
兜兜转转,她以这种方式达成了19岁沈初一放弃的理想。
偷用别人人生的方式。
说实话,她有一点难过,但她又羞辱产生这种矫情的情绪,所以她低下头笑了一下,之后抬起头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问白世舟:“那我的头等功奖金能不能现在发啊?”
白世舟这次没有皱眉,因为他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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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沈探员身上,除了洗发水、黄油面包、新衣服之外的另一种气味。
那是一种类似“芥末”的鼻酸气味。
很少有人知道白世舟的异能,除了信息素压迫外,他的嗅觉极其敏锐,敏锐到可以在近距离内嗅出别人的情绪。
她在难过?
就这么想要奖金?很缺钱?
白世舟困惑,他记得沈探员的父母死后给她留了一笔不小的遗产,但她看起来又很缺钱。
※※
F市却是个大阴天。
章典从F市重点高中的校长办公室里走出来,校长笑脸相迎地送他,一边还在惋惜说:“沈一确实是可惜,章教授一问我就记起来了这个孩子了,她是从福利院高分考进来的,当初就她一个考进了优等班,成绩一直很优异,大考几乎都是第一名……”
校园里的晚自习铃声响起来。
章典侧头从走廊里望出去,看见操场上的学生鱼群一样涌入教学大楼,天边乌云压着,操场之外就是灯红酒绿的赌场一条街。
十九岁之前的小山羊女士就是在这里上课,她也会挤在这些平庸的鱼群里,交朋友、上课吗?
“她还是我们学校那一届唯一考入巨鹿学院的学生,她的异能体考核拿了满分。”校长确实对她有印象,因为她不只是学习好,还是个刺头,经常被老师在赌场一条街抓到,只是她成绩好,老师总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可惜啊,谁也没想到她年纪那么小就出了意外……要不是出意外,她现在应该从巨鹿学院毕业了,说不定也能像章教授您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探员。”
章典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停在一扇门前问校长:“您说她过世后,她的东西被学校收在储藏室里,我能去看看吗?”
校长一愣,才发现自己和章教授已经停在储藏室门口,“当然,当然可以。”
他叫来管理人员打开储藏室大门带章教授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气味,章典停在一个小小的储藏柜前,管理员打开了其中一扇格子门:“那位学生原本东西也不多。”
小小的柜子里,放着一个旧旧的书包。
章典还没有伸手去拿,他的触手就在昏暗中涌出来,争先恐后挤进旧旧的书包里。
好在,普通人看不见他的异能体。
可它们太吵了,在书包里把所有东西摸来摸去叽叽喳喳——
“一支笔。”
“一本破破的书。”
“发圈,这是小山羊的发圈,可是没有她的味道唉。”
“这是什么?我看不清,是个男人的照片吗?”
照片?
章典伸手用戴着手套的手,从书包里抽出了那张“照片”,看见了熟人。
其实不是一张照片,是一张巨鹿学院的招生册子,册子页面上印着历代优秀学员的照片,自然有他。
奇特的是,排在他后面白世舟的照片被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还被画上了一副很丑的眼镜。
是十九岁的山羊女士圈的?为什么单独圈出白世舟?
触手们争先恐后说——
“一定是讨厌他。”
“可是小山羊画的是爱心眼镜唉。”
“爱心是喜欢,她喜欢白世舟。”
太吵了。
章典用精神力将触手全部压了回去,看着册子上丑丑的眼镜,不觉得这是个爱心的形状。
或许不是她画的。
可她为什么只画白世舟,不画别人?
他不喜欢一场游戏里有第三干扰者。
15.第 15 章
特罪署居然有专机。
沈初一在狂风中看着停机坪上印着特罪署警徽的飞机时,内心震荡,她只在文艺作品里见识过专机,这就是A市公务员的待遇吗?
“我扶你,沈警官。”鲍啸笑着扶住她上了飞机。
好宽敞的座位,好丰富的飞机餐。
沈初一坐在靠窗的位置,伸展腿、往后靠,她不止可以躺平,还可以翻身。
飞机餐和咖啡送过来,每个人的餐食都不太一样。
白世舟见她探头看了看他的飞机餐,就把自己刚打开的餐食也推到她手边说:“你可以把你的餐食喜好告诉空乘,下次她会按照你的喜好准备餐食。”
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这次就要享受到。
“我和你换一下。”沈初一也不客气,把自己没动过的餐食换给了白世舟,她的是鸡排鱼排餐食,白世舟的是牛排,“我喜欢吃红肉。”
她从小到大就喜欢吃扎实的红肉,饱腹感强的碳水。
白世舟没说什么,吃了她的餐食,见她边吃饭边点开虚拟屏幕查看翁雪失踪案的卷宗。
这次翁雪失踪案的卷宗信息很少,她翻了两下就翻完了问:“绑匪绑走翁雪两天,没有要钱也没有勒索她的经纪人,只在今天播放了翁雪的认罪视频,绑匪图什么呢?”
“是啊,绑匪绑架后没有任何勒索行为,所以当地警方一开始以为翁雪是在海边遇险困在哪里了。”鲍啸说:“搞不懂绑架犯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审判翁雪?”
勒索行为。
沈初一想起了章典,在章典的视角一定也很困惑她这个勒索犯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大概从没遇到过她这个“动机不明确”的勒索犯,所以才好奇地配合她,想要找到她的动机。
一旦动机找到,她和章典这场猫鼠游戏也就结束了,以章典的人脉和能力想抓到她,封她的口太容易了。
况且她手里也就一张章典的浴缸触手照片而已,她的底牌太小了,只能诈唬他,不能真亮牌,那必输无疑……
“落地后,先去当地警局了解情况。”白世舟说:“沈探员可以对疑犯初步侧写分析。”
要命。
沈初一盯着虚拟屏幕,简直咽不下去这口肉,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到一点专业用语、职业侧写干货。
但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坐在隔壁位置的安嘉树隔着司康和白世舟,递了一个小杯子过来,里面装着一枚剥好的鸡蛋:“鸡蛋给沈探员,她受伤了不好剥鸡蛋。”
鸡蛋味令人作呕。
司康真想推开安嘉树伸过来的胳膊,可白世舟已经抬手替沈于蓝接过去放在她的餐盘里,之前没发现安嘉树这么殷勤?白署长这么好说话?沈于蓝到底有什么魔力让组里所有人都神魂颠倒?
他吃不下一口饭,直接将餐食装进了垃圾袋里,点开虚拟屏幕开始查看翁雪失踪案的卷宗。
“你不饿吗?”安嘉树惊讶问他:“还是不舒服没胃口?”
他看也不看安嘉树,翻阅着卷宗刻薄的说:“我对鸡蛋过敏,闻到就想吐,把你的精力用在讨好沈探员身上吧,不用讨好我。”
安嘉树被司康冲的有些无措,他不记得司康对鸡蛋过敏啊?
“别理他。”沈初一听不下去说:“他就是昨晚吃太饱了。”
安嘉树看见司康肉眼可见的红了,从脖子到耳朵再到整张脸,像是被怒火点燃一般,司康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直接走到了沈探员的座位前。
所有人朝司康看过去,都不明白司康怎么就被一句话激怒了?
只有沈初一认真地吃肉,不看他。
“沈探员,我有话单独和你说。”司康盯着沈探员说:“能跟我来一下吗?”
明明是请求,却说的杀气腾腾。
沈初一把最后一口肉吃完才抬头看他,她还没开口,一旁的白世舟先说:“司康,沈于蓝的加入是为了更快的侦破重案,希望你可以接受新同事。”
司康简直气的心梗,白世舟以为他生气是嫉妒沈于蓝排挤她吗?他生气是因为沈于蓝标记了他,却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甚至拿这件事暗里羞辱他!
沈初一目光在司康身上定了定,忽然笑了一下,非常好说话的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司警员想在哪里和我单独谈谈?”
飞机上空间有限,能单独谈的地方只有洗手间。
司康已经忍到了极限,多一秒也不想等,所以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沈初一也跟了过去。
众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洗手间,都有些担心。
“这不好吧?”安嘉树看见洗手间的门也关上了:“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鲍啸站起来看着,犹豫了一下说:“不要吧,沈探员既然过去,肯定是认为自己可以处理,不想我们插手。”
白世舟也有些头疼,司康为什么这么激烈地针对沈探员?他从前也没有这样针对过其他实习探员。
他看了一眼时间,决定过三分钟两个人不出来就过去敲门。
※※
没想到专机的洗手间这么大,还有独立的淋浴、洗漱用品。
沈初一感叹,洗手间都快比她从前住的房间大了。
“你为什么标记我?”司康近乎愤怒的站在她身前,将她逼到洗手台边:“你知不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辈子只能属于她,他将不能违抗她的命令,成为她的终身伴侣,除非一方死亡,不然标记永远不能解除……
“谁标记你了?”沈初一靠在洗手台上无语的看他,见他明显愣在那里,惊讶问:“你不会误以为我标记了你吧?拜托,谁会标记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司康僵愣在原地,原本发红的脸失去了血色。
沈初一又说:“不过你昨晚倒是求着我标记你来着。”
“你胡说!”司康咬牙反驳。
她却抬起手点开了手环里的一段音频——
“标记我……求求你标记我……咬我、脖子、咬腺体……”
那是司康自己的声音,带着意乱情迷的哭腔,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格外耻辱。
“啊沈于蓝标记我……求你了……”
司康的脸色在自己的哭声中苍白到了极致,他恼怒至极的伸手抓住她的手环:“删掉!你居然录音,沈于蓝你真卑鄙!”
沈初一不去阻拦他的手,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后颈,手指探进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按住了他红肿的腺体。
“啊……”司康的声音听起来像呻·吟,身体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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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的颤抖着软下去,连抓着她腕子的手也立刻冒出了密密的汗水,“放开……”
他试图挣扎,沈初一手指用力揉了一下腺体,他就轻而易举被按倒马桶上。
“我卑鄙?”沈初一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站在他的两膝之间笑着对他说:“我可是帮你度过发·情之夜的大好人,要不是我你昨晚说不定已经高烧挂掉了,你不好好感恩,还敢骂我卑鄙?”
腺体肿的厉害,她只是动动手指,他就撑不住的冒出了兔耳朵,颤抖着用汗津津的手慌忙抓住她的手:“放开……沈于蓝……不要!”
连叫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听起来像求·欢。
沈初一抽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叫的太大声了。”
外面有脚步声,有人敲了敲门问:“还好吗?”
是白世舟的声音。
“很好。”沈初一捂着司康的嘴巴扬声回答白世舟:“署长,我们马上就好。”
这话听起来也怪怪的。
沈初一等白世舟走开,才松开了司康的嘴,“你放心吧,我录下来只是习惯性留证据,怕你日后非说我主动对你干了些什么,赖上我。”低头看见自己手指上有一点血,应该是司康腺体上的血,昨晚她不小心把他的后颈咬破了。
司康气得眼眶发红,身体酸软得要命,咬牙说:“删掉,马上删掉,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怕被人知道?”沈初一笑着又靠近他。
他警惕地立刻捂住了后颈。
“这样吧,比一比。”沈初一逗他说:“如果这次翁雪的案子你能比我先一步找出罪犯,我就删掉。但你要是又输给我……”
司康闻到她的气味都觉得难受,侧开头不看她,等着她提出要求。
可她迟疑了几秒后说:“你太白给了,输了也没什么能给我。”
司康扭头盯着她,简直要气疯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拉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司康“砰”地将门锁上,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不成样的脸,又渗血的腺体,在心里一遍一遍恨她,恨死了她。
他一定要赢她,一定会赢她!
※※
飞机落地亚海市是晚上九点半。
特罪署一行人直接前去当地警局,了解到翁雪失踪时间是新电影《封神令》的开机晚宴后。
《封神令》的开机晚宴是在一艘剧组包下来的珍珠号游轮上,晚宴从晚上八点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游轮才会从海上慢慢驶回港口靠岸。
但晚宴当天夜里十二点半,翁雪声称经纪人派了快艇来接她回酒店有重要的事,她独自搭乘来接她的快艇下了游轮。
至此失踪,没有人再见过她。
而警察调查经纪人赵明的通讯记录,他当天夜里并没有联系过翁雪,更没有派快艇去接她回酒店。
特罪署连夜登上了那艘被警方封锁的珍珠号游轮。
三层的豪华大游轮依旧灯火通明,香槟塔满地,残留着欢宴的气味。
沈初一戴好手套脚套,跟着众人的脚步,她也很想验证一下上次山羊之眼出现的“闪回画面”,还会不会再出现。
但这次没有死人,而翁雪被绑架的地点显然也不是这艘游轮,是那艘接走她,下落不明的快艇。
16.第 16 章
游轮一楼是巨大的餐厅、宴会厅,二楼是酒廊和泳池,三楼是提供给宾客过夜的房间。
根据同剧组的演员回忆,晚宴当天翁雪只在一楼餐厅和二楼酒廊里玩了几个小时,十二点半的时候接到电话搭乘快艇离开。
她是独自去换乘的快艇,原本剧组的女演员想送她,被她拒绝了,所以没有人近距离看到那艘接走她的快艇。
特罪署众人将游轮全部搜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沈初一在翁雪可能待过的地方来来回回,也没有触发之前的“闪回画面”,她不确定那次案发现场的“闪回画面”是不是偶然。
她一筹莫展的停在一楼餐厅里巨大的花束前,花就摆在香槟塔旁边,是一大束黑色百合花,一束花摆在那里比她还高,像一棵花枝繁茂的黑色花树,少说得有一千支吧?
“一千一百支黑百合。”安嘉树过来告诉她:“同组演员说,是晚宴当天翁雪的一位神秘朋友特意送来的,祝翁雪开机顺利。”
“这花很特别。”沈初一没见过这么黑的百合花,黑色的花瓣曲卷,中心的花蕊是橙色的,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种黑色百合花叫秘密之吻,因为少见所以是比较昂贵的花。”安嘉树说:“听说是翁雪最喜欢的花。”
沈初一克制住了问多少钱一支的欲望,怕自己的贫穷暴露了。
安嘉树笑笑说:“沈探员在上学的时候一定没少收到花吧?”
“那肯定啊。”鲍啸过来说:“沈警官是巨鹿学院的优等生,又这么漂亮,追她的人能少?”
沈初一顿了顿,“嘿嘿”笑了一声没答话,沈于蓝应该确实很多人追,她既优秀又漂亮,就连沈初一自己每天看到镜子里沈于蓝的脸都会感叹:这张脸、这样的人生太爽了。
但沈初一本人没收过花,被人追倒是经常,最多的时候是赌场的打手一起追。
这个笑话,把沈初一自己逗乐了,她笑着转过身正对上司康盯着她的眼,阴冷的像个鬼,吓了她一跳。
“看来沈探员很享受被人追求。”司康阴阳怪气说一句,转身走了。
跟有病似的。
下了游轮,特罪署赶回警局重新整合案件信息和晚宴当天所有人的口供。
※※
凌晨一点,进行第一次本案疑犯的侧写会议,白世舟示意沈探员第一个分析。
司康却先说:“我可以先说吗?”
白世舟看向沈探员,这次行动该由沈探员主要负责。
沈初一大大方方说:“可以,谁先不是先,大家都是为了尽快破案。”
太可以了,等的就是你这只阴阳怪气的兔子先来。
白世舟也就点了头。
司康起身到虚拟屏幕前,将所有的口供、信息、案件相关,提纯出主要线索后整齐排列。
案件一目了然的呈现在大家面前,他简单的概述翁雪失踪案的时间、地点、疑点、要点。
清晰明了,没有一句赘述。
沈初一再低头看自己电子屏幕里写的案件发言,那真是乱七八糟,想到什么说什么。
“翁雪于剧组晚宴当夜失踪,有六名同剧组演员在游轮二楼的甲板上看见登上快艇的翁雪。”司康点开口供要点:“根据她们的口供——当时游轮在珊瑚岛附近,翁雪接了一个电话声称经纪人有重要事情派了快艇来接她,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艘快艇靠近游轮,翁雪独自下游轮登上快艇离开,她们六人都在甲板上看见快艇上的翁雪对她们挥手再见。”
之后翁雪失踪。
“也就是说这艘快艇是翁雪最后出现的地点。”司康说:“派来快艇接翁雪的最有可能是疑犯。”
“翁雪声称是经纪人赵明派来快艇接她,但根据警方调查,赵明案发前三天出了车祸,腿部受伤,案发当时他正在医院里,医院监控和信号监控显示,他当晚没有拨打任何电话。”司康将赵明的信息也拉了出来:“所以翁雪在撒谎,那通电话不是经纪人打给的她,经纪人也没有派快艇来接她。”
“那通电话很有可能来自绑架翁雪的疑犯,疑犯先打电话给翁雪,让她等待接她的快艇,然后带走了翁雪。”司康概述完之后,思路清晰的给出自己的侧写分析:“我认为绑架翁雪的疑犯是她认识的人,疑犯知道翁雪的电话、行程安排、经纪人住院这些信息,甚至知道翁雪当天游轮晚宴没有带助理。”
他说:“疑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社会地位,能够结识翁雪,并且有私人快艇和私人停船海域。”
他给出佐证:“接走翁雪的快艇没有在亚海附近的任何港口出入登记记录,根据在场的同剧组演员回忆,那艘快艇没有牌照,是一艘黑色的小型快艇。”
“安嘉树找到了那艘快艇的型号。”他把安嘉树查出来的数据放上屏幕:“是三年前的旧款,到目前为止有103人购买过该快艇。”
沈初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数据,安嘉树把这103个购买客户牌照登记、停船港口、最近有无出入亚海市全查清楚了。
最后只有一艘同型号的快艇既没有牌照,也没有任何出入海记录,停泊港口记录。
“厉害。”沈初一忍不住对安嘉树竖了个大拇指低低说。
司康的眉头一下子就皱紧了,明明是他在分析,可她却认为厉害的是安嘉树。
他停顿了好几秒,以至于白世舟都抬头看他。
他才慌忙侧开盯着沈探员的视线,重新回到虚拟屏幕上,可思绪已经被打乱了,说出了一句重复的话:“一,疑犯是个有社会地位的男性。”
该死。
他握了一下手指,把脑子里卑鄙的沈于蓝全赶出去,重新说:“二,翁雪认识疑犯且和疑犯有不方便公开的关系,比如情人关系,所以当天翁雪才会谎称是经纪人派快艇接她。”
“三,翁雪不认为疑犯会伤害她。”司康说:“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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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登上快艇,沿途没有呼救、抵抗。”
“四,绑架的目的通常是勒索,或是作为人质,但目前来看绑架的疑犯并没有勒索行为,只在公众场合发布了翁雪认罪的视频。”司康说:“从认罪视频里可以得出,疑犯认为翁雪靠潜规则上位、和高官保持不正当关系,所以我认为疑犯对翁雪有强烈的报复心理,报复是他的动机,让公众审判翁雪是他的目的。”
他最后调出一张整理好的[翁雪关系图],把和翁雪有密切关系,且有经济实力、社会地位的人全列了出来。
“只要从翁雪的关系网开始排查,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疑犯。”司康说完才转过头看向沈探员,可她没在看他,她低着头在电子屏上比比划划的像是在发呆。
为什么不好好听他说话?为什么不看着他?
“沈探员有什么要说的吗?”司康问她,他不信这次她还有什么他没发现的信息点可说。
她终于看向了他说:“你列出来的关系网全是男性,为什么疑犯不可能是女性?”
司康愣了住。
她展开她乱糟糟的电子屏幕,将屏幕中黑色百合花束的照片放大说:“这是翁雪失踪当晚收到的花束,没有署名,同剧组的人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问了翁雪的经纪人和助手,她说翁雪经常会收到这样的黑色百合花,没有署名,连他们也不清楚送花的人是谁,但翁雪每次都会收下让他们插起来,显然翁雪知道送花人是谁。”
“这种花叫秘密之吻。”她指着自己乱糟糟的屏幕说:“我查了一下,一般是女性之间送的花,既稀少又贵,而且我也查了,翁雪好像没有公开表示过自己喜欢这种花,一定是和她很熟的朋友才会知道她喜欢这种花。”
“我简单问了一下亚海市当地的各大花店,都没有一千支黑百合的大单子。”沈初一又说:“所以这束昂贵的花可能是从外地冷运过来送给翁雪的,她这位关系隐秘又很熟的朋友也符合你有经济实力、社会地位的侧写。”
鲍啸敏锐地捕捉到,“你的意思是翁雪可能是拉拉?”
“翁雪公开过三段恋情,全是男性。”司康否认说:“这束花也可能是男性送的。”
“查一查就知道了,一千支黑百合的大单子应该很好查。”沈初一刻板地认为,男人不会有这样的审美、花这样的心思送花,尤其是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他们送花总是为了在女人身上得到些什么。
但秘密之吻的花语是:我欣赏你。
不是爱,不是追求,是秘密地欣赏。
而且翁雪和这位送花人的关系秘密到,连她的经纪人赵明都不知道?
当然她知道,这些猜想只是猜想,所以司康不认同她很正常。
她主动提议说,既然意见不同,那不如就司康去查那艘无牌照记录的快艇,她去查这束花的源头。
“我和你去。”白世舟看了她一眼,主动说,她现在有伤在身,独自行动不安全。
17.第 17 章
这一次沈初一没有拒绝白世舟同行,因为有些事办起来还是署长出面方便。
夜里两点,特罪署兵分两路,沈初一和白世舟去查黑百合花的源头,其余的人继续去查那艘无证快艇和翁雪的关系网。
要查到花的源头并不难,查送花的冷运公司就能找到客户了。
沈初一直接让白世舟出面,请当地警方马上查冷运公司,以及客户信息。
又趁着等结果的空挡,和白世舟去见了翁雪的经纪人赵明,他目前住在亚海市酒店里配合警方找翁雪。
开车过去的路上,白世舟开了一点车窗让温暖的夜风吹进来,因为副驾的沈探员热得脱下了制服外套,只穿一件蓝色衬衫,还热得脸颊通红。
亚海市临海,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哪怕已经是冬季十二月温度也像春夏。
凌晨两点半,海边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装饰灯在亮着。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她吸空红参浓缩剂的声音。
白世舟留意到她在刷网上的信息,嘴里叼着空掉的红参浓缩剂管子也不丢,牙齿咬着管口,手指划拉着虚拟屏幕。
他记得这红参浓缩剂是鲍啸给她的,说提神,她问了多少钱一支后瞪大了双眼说:“这么贵,我发奖金了把钱转给你。”
她好像真的很缺钱,可她不止有父母的大额遗产,还有学院的奖学金,怎么会这么缺钱?
“在看什么?”白世舟主动问。
沈初一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说话:“上网。”
“网上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白世舟很想伸手把她嘴里叼着的空管子抽走丢掉,但这样显然是没有边界感的。
“网上在扒翁雪认罪里提到的新演员和狮子高官是谁。”她把空管子拿在手里,还是没丢,又念了一遍翁雪认罪视频里那句——“我诱骗新演员参加酒局,灌醉新演员送上狮子高官的床……”
“翁雪认的这些罪一定是绑架犯逼她说的。”沈初一说完,又学习司康的用词补充:“我认为疑犯未必是和翁雪有情人关系的熟人,也未必是有社会地位的人。”
白世舟示意她说说看。
沈初一微微朝他侧过身体来说:“你看,翁雪的认罪视频里提到了四次“新演员”,第一次是承认她打压新演员,第二次是承认她抢走新演员资源,第三次和第四次是承认她诱骗新演员参加酒局,陪高官睡。”
“四次,每一次都在替“新演员”证实清白。”沈初一说:“你不觉得这个认罪视频更像是疑犯在替新演员报复、洗白、打抱不平吗?”
她也没等白世舟回答又说:“你再看,视频里翁雪的头发被疑犯剃光了,剃掉女人头发这种手段在很古早之前,是用来羞辱惩罚通·奸·不洁女性的手段,如果是和翁雪有情人关系的成功人士,TA应该很清楚翁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绯闻不断,公开交往的恋爱有三段,非公开但有拍到实锤的恋爱有四段,这样的翁雪 TA怎么会突然被翁雪的不洁激怒报复她?”
白世舟认真的听她说。
“这段认罪视频里绑架犯的情绪很明显是:TA认为不洁的翁雪,诱骗迫害了纯洁了新人演员。”沈初一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我没有其他佐证,所以我没有在侧写会议里提出。”
她自知没有司康那么厉害,司康每一条侧写分析都有很多佐证来验证。
没想到,白世舟居然点了点头认真的问:“你为什么认为疑犯未必是有社会地位的人?”
为什么?
沈初一脑子里跳出了章典:“因为疑犯不像上位者,真正的上位者很难被激怒。”
“嗯?”白世舟侧头看她一眼。
“一个拥有私人海域、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让翁雪半夜登上快艇去见TA的有钱人士,在和翁雪的关系里一定属于上位者。这样的上位者怎么会为了翁雪不洁、打压新演员、逼迫新演员陪睡而愤怒到绑架?”沈初一觉得:“很奇怪、很矛盾。”
司康分析出来的疑犯侧写,和翁雪认罪视频里疑犯传达出来的情绪很矛盾。
章典会为了她的勒索愤怒吗?
不会,因为在和她的谈话里,章典一直处于上位者,他或许觉得她只是一只不怕死的老鼠。
白世舟在昏暗的车镜里看她,她给他的感觉也很矛盾,她拥有天才般的直觉和敏锐,远超于司康,甚至让他有时候让他吃惊。
但她又没有将直觉合理化的能力,明明这些能力是在学院里就能学到的。
为什么?
她还在思考,又把空管子放进嘴里吸了吸。
司康无奈的笑了:“喜欢红参?”
沈初一被他冷不丁地提问问住了,顿了一下才答:“还行,苦苦的。”
但挺贵一条,两口就没了,她必不能浪费。
她划拉着网上扒出来的“狮子高官”和“新演员”名单,清一色是跟翁雪有点恩怨的新人女演员和男高官,名单老长一页,翁雪放浪不羁的性格在娱乐圈没少得罪人。
手环忽然震了一下弹出来一条游戏信息,吓得沈初一立马侧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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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白世舟看到。
是《基因动物园》这个游戏,提醒她——【狮子已重伤,您是否立刻使用梦境卡救赎狮子?】
那只双目流血的雄狮图片在闪烁。
狮子?
难道说游戏里这只雄狮对应的是那位“狮子高官”?
沈初一困惑至极,但白世舟就坐在她身边,现在也不可能使用梦境卡……
抵达酒店,见到经纪人赵明是凌晨三点多。
但赵明确实不知道常年送黑百合的那位“神秘朋友”是谁,他只知道这种黑百合花送了五六年,每次翁雪重要的时刻必会收到这位神秘人的黑百合。
他也问过翁雪是谁,但翁雪只告诉他是她混了这么多年最大的靠山,让他别打听。
沈初一还想再问翁雪的交际网,白世舟就收到了当地警方的来电。
她立马凑过去听,听见警方说,送一千支黑百合的冷运公司查到了,客户单也查到了,但是可能需要白署长亲自致电过去询问。
因为那位送花的客户是一位叫王可的人,而王可,是内阁大臣、首相候选人秦荣的助理。
秦荣的名字一出来,沈初一整个人都惊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秦荣女士,满大街都是她的演讲、宣传,她是最有望当选下任首相的候选者。
而她的异能体正是狮子。
老天,怎么查到了这么大的人物头上。
沈初一这个冒牌货本能地想退却。
※※
A市难得又是个晴天,清晨七点半的太阳就已经为坐标大厦镀上了金边。
“秦部长在等您。”助手客气地为章典拉开客厅的门。
章典礼貌地谢过她,走进中式装修的客厅时,秦荣刚挂断电话。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穿了一身得体的衬衫西裤,“好久不见章教授。”笑着朝章典走过来伸出手和他握手。
章典这才摘下皮质黑手套,和她很轻很快的握了一下:“好久不见秦部长。”
然后又将手套戴了上。
秦荣见怪不怪,她熟知章典讨厌肢体触碰,尤其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手,能摘下手套和你握手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真不容易能把你请来,打了两次电话才把你请来。”
秦荣确实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想让他来查翁雪绑架案,他拒绝了。
第二次是今天凌晨六点,秦荣说,绑架犯不只是绑架了翁雪,而特罪署的新探员沈于蓝凌晨三点多就查到了她头上……
所以他想,他该来一趟。
18.第 18 章
沈于蓝的名字又一次主动地出现在他耳边。
就在他顺着沈一生前的生活轨迹,一路查到她的死亡地点时。
他从F市沈一的学校查到她的死亡地点——绿洲警局,找到了她的死亡证明,却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警方说,她是在绿洲赌场的大火里烧死的,应该是刚出狱就又去赌了,刚好遇上赌场失火,她的尸体成了一堆枯骨,她又没有亲属、朋友,所以尸体直接火化处理了,没有墓地,和一堆无人认领的骨灰埋在一起。
关于沈一的线索又一次断了。
章典第一次遇到如此难解的“题”,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境地——只能等着勒索者山羊女士再次联系他,从中找寻新的线索。
就是在这个时刻,秦荣打通他的电话,和他说:“章教授知道那位被称为你的代餐的探员沈于蓝吗?后生可畏,她刚接手绑架案就查到了我头上……”
沈于蓝、沈一。
两个生活轨迹毫不相干,没有任何交集点的陌生人,却这样频频出现在他生活里,一定是因为某种动机。
是什么动机?沈于蓝会是“已亡故”的沈一吗?
章典落座在沙发里,听秦荣说起特罪署,说起沈于蓝。
她说她凌晨就接到了助理王可的电话,王可向她汇报特罪署将近四点的时候电话询问了她。
询问王可送给翁雪的一千支黑百合,是王可本人赠送还是替秦荣送的。
打电话询问的是白世舟,但通过一束黑百合查到秦荣头上的是那位新探员沈于蓝。
“不愧是被拿来和章教授比较的探员。”秦荣笑着说:“不仅聪明敏锐,还很有勇气。她说要见我,连夜乘机飞回来,现在应该到了。”
刚才她接的电话就是白世舟的电话,白世舟和他的新探员已经候在门外了。
“章教授要不要一起见见?”秦荣不确定章典是不是对这桩案子感兴趣,因为一开始他不愿意接这个案子,今早却又改变了主意。
没想到,章典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
步入这座中式老宅子,沈初一被阳光晃的眯了眯眼,她跟在白世舟身后,秦荣的助理王可在前面引路,带着她们穿过长长的花园走廊,抵达客厅门口。
“两位请进。”王可礼貌的停在门口。
沈初一下意识握了一下腕上的手环,左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她不确定自己这把赌的对不对,或许她不该来见秦荣,她这个冒牌货就该低调的苟着,但是偏偏好像叫她又抓到一块筹码,不赌一把她实在不甘心。
“别紧张。”白世舟等了她一步,低声和她说:“秦部长没我这么难相处。”
是吗?
沈初一抬头对上白世舟冷冰冰的脸,忍不住就笑了,也对,还有谁比白世舟看起来更不近人情?
可她的笑容没维持三秒,跨进客厅,她脸和头皮浇了冰水一样木住了。
偌大的客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盯住她,那目光像捕食者锁定猎物。
而其中一双目光在锁定她后又慢慢放松,蛇一样环绕着她的脚步,等着她靠近、再靠近。
章典。
为什么章典会在这里?是巧合吗?
可怎么会这么巧?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怀疑了什么?
“白署长。”秦荣笑着站起身和白世舟握手,又看着沈初一伸出了手:“沈于蓝探员,你比新闻里更年轻,看起来就像大学生。”
沈初一握住了她的手,迫使自己忽视掉章典,笑着说:“秦部长也比新闻里更和善,看起来比我们署长好说话很多。”
秦荣被年轻的女孩儿逗笑了,“你可比你们白署长风趣。”她又向沈探员介绍章典:“这位是你的前辈章典教授,不用我多介绍吧?”
章典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她,从她的双脚到她的双手,再到她的眼睛。
他与她对视,从沙发里站起来,黑色西服下是黑色衬衫,凝视她的眼底仿佛藏着笑意:“你好,章典。”
沈初一看见他脱下柔软的黑色皮质手套,朝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很白的手,细长而消瘦,手背上透出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就像你握上去就能揉痛它。
没关系,她现在是沈于蓝的样貌,沈于蓝的身体,连这只手也是沈于蓝的手。
“你好。”沈初一握住了他的手,对他微笑:“沈于蓝。”
他的手掌很冰,没有茧子一般细滑,触感就像被蛇缠绕。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手指收紧,牢牢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一秒、两秒……越包裹越牢。
明明只是握手,她却觉得窒息,手指、眼神、紧紧的裹住她……
她看见章典的喉结动了动,下一秒他松开了她的手,轻轻微哑说了一句:“我有位朋友也姓沈。”
他在试探她?
可他为什么这样试探?他知道勒索他的山羊女士姓沈?
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他还查到了什么?
沈初一心在狂跳,可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嘴里本能一样说:“是吗?那很巧啊,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是本家。”
这是她在赌场上习得最有用的技巧,拿再小的牌也要像拿王炸一样胡说八道。
章典望着她笑了笑,“或许吧。”
太有趣了。
她的声音和山羊女士不同、气味不同、手感不同、连指尖的茧子也不同……她们仿佛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他的异能体在刚才握手的瞬间起了反应,他用了些精神力才将它们控制在体内,可它们不停在说——
“我闻到了小羊的味道!”
“是小山羊!是小山羊的味道!”
“是她吗是她吗是她吗是她吗?”
“可她们摸起来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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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唬她!吓出她的异能体,我一摸就知道是不是那只浴缸里的小山羊!”
“吓唬她吓唬她吓唬她吓唬她……”
“再摸摸再摸摸再让我摸摸……”
章典坐回沙发里,在空气中捕捉到她身上的气味,那是沐浴乳混杂着红参的气味,令他闻不到她身上本来的气味。
她多么镇定的在与秦荣说话,语句正经,也不像山羊女士。
“说说吧。”秦荣请她和白世舟一起落座,笑着问她:“沈探员要见我,是为了审讯我送花的事情吗?”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说:“确实是我吩咐王助理订花送去的游轮,我和翁雪是多年的好朋友,送花是为了庆贺她开机顺利。”
“这些年翁雪收到的黑百合都是您送的吧?”沈初一问:“您就是翁雪那位神秘的朋友。”
大靠山,可真是个不方便透露的大靠山。
“知道她喜欢黑百合的朋友应该只有我吧。”秦荣并没有否认,点点头说:“沈探员是怀疑我绑架了翁雪吗?”
“您没有理由绑架翁雪。”沈初一摇头说,说完就发现注视着她的章典玩味的笑了笑。
该死,他一直在观察她、审视她、眼神黏在她身上。
这感觉令她不爽,所以她看向章典问:“章教授笑的意思是认为我说得不对吗?”
她这一问,让白世舟和秦荣都有些惊讶,因为她问的很直接很不客气。
章典却没有感到冒犯,而是歉意的说:“抱歉,我的笑没有其他用意,我认为你分析的很正确,只是我观察到你的眼神总会扫到我,你在留意我。”
沈初一有一瞬通体生寒,仿佛她再怎么精心伪装也会被该死的天才章典一眼看穿。
但她仍然笑笑说:“我确实在留意你章教授,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对手。”她用一些真话来伪装谎言:“大家都拿章教授来和我对比,认为我可以成为第二个您,但我觉得我比章教授更厉害一点。”
她听到了秦荣的笑声,那不是嘲笑,因为秦荣对章典说:“我说什么来着?新探员不只聪明,还胆识过人。”
她看见章典望着她,眼底的笑意真诚的蔓延了出来,他对她说:“很荣幸,成为你的对手。”
“后生可畏,希望我没有看错人。”秦荣赞赏地看着沈初一,像是考验一样问:“沈探员这么聪明,应该很轻易就排除了我绑架翁雪的嫌疑,为什么还要执意见我?”
她很想对白世舟说:你看,这才是上位者的姿态,上位者很难被激怒被冒犯,哪怕现在秦荣最亲近的人或许也和翁雪一起被绑架了,她依然可以微笑着坐在那里考验新探员。
因为他们手里有太多筹码了,输一点也没关系,但贫穷的沈初一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底牌,她怕输。
可她又那么想赢,想搏一把。
沈初一看向秦荣,没有再绕圈子说:“您有一个没有对外公开过的儿子对吗?”
第19章
“您有一个没有对外公开过的儿子对吗?”沈初一的声音清晰干脆。
偌大的客厅安静了几秒。
秦荣果然顿了顿,看着她又答:“我确实有一个儿子,没有对外公开是为了他的安全,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儿子的存在,应该不难查到。”
“他也被绑架了对吗?”沈初一再问:“就在翁雪失踪后,他也失踪了。”
秦荣的笑容消失了。
白世舟吃惊地看向秦荣,她儿子也失踪了?可她没有报案,甚至看不出一丝紧张。
“看来我说得没错。”沈初一知道自己又赌赢了,她赌的就是——《基因动物园》游戏里那只双目流血的雄狮是秦荣的儿子。
因为那么巧,在她和白世舟去见经纪人的路上,雄狮需要被拯救的信息弹出来。
如果这个游戏里每只动物都对应着大人物的异能体,比如章典、白世舟,那么这只雄狮一定不是普通人。
秦荣的异能体是雌狮,而她有一个儿子,她儿子百分之九十会遗传她的基因,异能体是只雄狮。
沈初一在冒出这个猜测后就问过了白世舟,是谁指定她来负责翁雪失踪案的?
白世舟告诉她,是秦荣。
秦荣不但破例通过了白世舟提交的【沈于蓝转正申请】,还授意她来调查这个案子。
为什么呢?
因为秦荣希望这桩案子能尽快侦破,就像沈初一24小时就侦破的连环杀人案。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秦荣看着沈初-笑了笑这次的笑里裹了无奈和担忧,“我儿子确实在翁雪失踪后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所以她打电话给章典,希望章典来调查,尽快救出她儿子。沈初一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只有白世舟皱着眉一言不发,沈探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她只是说要见秦荣,有些重要事情要和秦荣当面确认。她是特罪署的一员,特罪署是一个团队,可她似乎完全没有“集体”的意识,就像她没有遵守纪律的意识一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难道这就是章教授说的:聪明人的共性吗?
白世舟忍不住看章典,发现章典眼神一直在沈探员身上,那眼神很奇怪,从她的脸到她的唇角、又到她的发丝……环绕着她,就像在“抚摸”。是他多心了吗?可他从来没有见过章教授用这种眼神看其他人,至少不会这么看司康。
白世舟到底是开口问:“秦部长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您为什么没有及时报案?”
窗外明亮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秦荣脸颊上,她终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叹息着说:“他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我也是昨天才得知他不见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白世舟的问题,而是问他:“白署长应该很清楚,大选在即,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如果让人知道我的儿子被级架了,会有多少新间、舆论风波,又会引发多少公众的恐慌。”白世舟知道她说的没错,一位首相候选人的儿子被这样“轻易”的绑架,会引发民众人人自危的恐慌,而舆论、她的对手一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她的公众形象势必会变得“不可靠”,失去公信力。可那到底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就在一分钟之前她还在谈笑风生。
白世舟理解她的做法,但无法理解她的情感。
“所以我通过秦部长的考核了吗?”沈初一难以压制自己心里的得意,“秦部长选我来调查翁雪失踪案,不就是在等我来找您吗?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您儿子失踪的具体经过了。”她这话得意的连白世舟都伸手,暗自拍了一下她的膝盖,她有时候“勇”的莽撞。
章典的目光落在白世舟的手上,脑子里那些触手的声音沸腾了一样——
"白世舟摸她了!"
"我也要摸小羊的腿!"
“白世舟也喜欢摸小山羊?”
“她也许不是小山羊……”
“为什么白世舟要摸摸小羊?”
“他们在恋爱!”
"爱心眼镜爱心眼镜爱心眼镜……"
真吵。
章典交握住戴手套的双手,将那些吵闹的异能体彻底压制,禁言。脑子里安静下来,他能更清晰听到沈于蓝女士的语句习惯——
1:她和山羊女士一样无法克制自己的得意。
2:她用词很通俗,很少出现“分析”“动机”“疑犯”这种探员的习惯用词。
3:她并不抵触白世舟的触碰。
为什么呢?
是她单单不抵触白世舟?还是她认为这样的触碰是合理的?无所谓的?可她似乎又不喜欢和他握手,刚才握手的时候,她出现了明显的身体抗拒。章典没有继续分析下去,因为秦荣提到了他的名字,干扰了他。
“我确实在等你,如果你没有查到我,这个案子我会拜托章教授来调查。”秦荣流露出真正的赞赏,对沈初一说:“你非常聪明,比我预期中更快来找我。”
事实上,她原本就有两套方案,同时拜托章典调查和授意沈探员调查。
显然,沈探员远超出她预期,在几个小时内就查到她,查到她儿子也失踪了,并且如此聪明地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她心里怎么想的也说了出来。何止是通过了她的“考核”,
是令她完全相信——沈探员有能力尽快破案。
秦荣没有再废话,伸手拿来了助理整理好的信息,递给沈探员,“这是我儿子失踪前后的行动轨迹、见过的人、接过的电话。”沈初一接过巴掌大的文件平板,点击打开,蓝色的虚拟屏幕展开,上面整齐专业的记录着秦荣儿子失踪的所有信息。该说不说,能做到部长这个位置,秦荣真不一般,儿子失踪还能这么冷静。
虚拟屏幕里映照出来白世舟冰冷的脸,沈初一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顶头上司在,她马上把屏幕往上司那边那了挪,示高他 起看,心想:白世舟应该不至于怪她先斩后奏又处罚她吧?可不许扣她奖金。
白世舟真的困惑了,沈探员怎么又突然意识到他们是一个集体了?
沈初一心思却放在了秦荣的儿子身上,原来秦荣的儿子先天基因缺陷,接近全盲,怪不得住在疗养院里。
秦荣的儿子叫秦听,信息里没有写父亲是谁,只写了他出生就一直在接受治疗,但效果不佳,十四岁的时候视力退化到接近全盲。之前一直由他的姥姥在照顾他,前两年他姥姥去世,他自己提出要住进疗养院里。
奉荣解释说:“一开始我请了几位24小时的专业护理工来照顾他,但他很不言欢,赶走了三四个护理工,最后提出要住进亚海疗养院,那家疗养院其实是学校,会为一些语言障碍视力障碍的孩子授
课,他小时候在那里读过几年书,很喜欢那里,所以我也就放心送他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原本已经计划好,等他满二十就可以做手术再生眼球,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再生眼球的手术成功率不高,要求患者至少满二十才能做这个手术,秦听今年十九,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做这个手术了。沈初一想起【双目流血的狮子】图片,这个是指秦听本来就双目失明,还是指秦听的眼睛又受伤了?
她仔细看这些记录,秦听失踪之前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除了日常照顾他的护工、老师、秦荣的人,也没有其他人接触过他,给他打过电话。他是在翁雪失踪后一天失踪的,失踪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之后,失踪地点是疗养院里他自己的卧室。照顾他的护工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护工说:晚上八点半他照常地帮秦听收拾好床铺,看着洗漱好的秦听上床睡觉后,他离开房间。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去为秦听送早饭,发现秦听不见了。
这期间,秦听卧室外的监控显示,没有人进入过他的卧室,他也没有走出过卧室。秦荣派去的人调查之后,怀疑可能是有人翻窗进入了秦听的卧室,绑架走了他。因为秦听卧室外是临海的礁石群,他的窗户是开着的。
“但没有发现除了秦听和护工之外的脚印、指纹。”白世舟又在下面看到,护工的不在场证明。护工李毅是和另一名护工同住一个卧室的,另一名护工证实李毅当晚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卧室。
而且疗养院里有24小时值班的护士,有些类似医院的护士站,在秦听卧室外几米的距离就是值班护士站,如果有人半夜进入秦听的卧室,护士一定会看见。可护士甚至没有听到秦听卧室里有呼救声。
“为什么秦部长会觉得翁雪失踪案会和秦听失踪有关?”沈初一头也没抬问。秦荣没答反问:“沈探员认为呢?会是同一个人绑架了翁雪和小听吗?”
又考她。
沈初一张口想说:她们很多共同点啊。
但抬眼就对上了章典的目光,他又在看她。
她就换了一种说法说:“秦听的失踪地点是亚海巾疗养院,翁雪也是在亚海市失踪的,两个人相隔一天失踪又都是在“海上”失踪,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而且秦听失踪到现在,也没有绑匪给秦荣打勒索电话,这也是一个共同点。
“还有一点。”她问秦荣:“秦听认识翁雪吗?”
“认识,翁雪没成名之前帮我照顾过小听。”秦荣回答说:“大概是在小听五六岁的时候,照顾了他两年。”
沈初一眼神古怪了起来,“冒昧问一句,秦部长和翁雪只是朋友关系?”又补充:“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翁雪认罪视频里说的和高官潜规则是不是您。”
一旁的白世舟想:至少沈探员这次学会了加上“冒昧问一句”。
“不是我。”秦荣笑了笑说:“我 向支持性取向自由,但很可惜我确实是异性恋,我和翁雪确实只是朋友关系。”又说:“但我猜翁雪认罪视频里提起的狮子高官是指我。”
狮子高官是她,那认罪视频里说:翁雪把新演员诱骗上了狮子高官的床,真的假的?她有没有做?
但这次沈初一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很清楚前面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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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关系的问题只是私生活问题,但这个问题就意味着利用职权和接受性贿赂了。
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她很清楚。
所以她点点头说:“"那段认罪视频是绑架犯逼翁雪说的,大概率是绑架犯的臆想,TA认为您和翁雪存在不正当关系,您帮翁雪抢新演员资源,翁雪逼迫新演员做您的情人。”秦荣看着她,身体微微靠在了沙发背上,交握着十指搭在膝上。
章典轻扫了一眼,又垂下眼笑了,秦荣看似轻松
,肢体却是下意识地戒备、警示,年轻的探员女士打了个十球全中。
而她看起来又是如此的没有章法,全凭天赋的又问秦荣:“秦部长,我能问问,您有在和演员或是艺人在交往吗?”
“我这么问是为了破案。”沈初一又补充说:“因为秦听失踪和翁雪被绑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共同点。”她看向秦荣,“那就是她们都和您相关。”
章典手套里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沈探员多么混乱的分析、多么糟糕的整理信息能力,可她又是多么惊人的天赋。
在这么混乱的信息中,精准地找到最重要的关键点。
他真想教她理清这些信息,可这些难道不是在学院里该学到的吗?
他很难不再总结一点,沈于蓝探员与沈一的共同点:糟糕的天才,毫无经验的天才。
这一刻,章典由衷地希望沈于蓝就是沈一,哪怕她们都不是他在找的山羊女士,至少沈一还活着。
天才早亡总会令人惋惜。
“我不太明白沈探员的话。”秦荣没有正面回答她,“我的艺人朋友除了翁雪,似乎也不多。沈探员怀疑绑匪和我的艺人朋友有关?你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沈初一皱眉低头看虚拟屏幕,她倒是想像司康一样条条道道地说个1、2、3分析点,但是她不会,又怕学司康的那套在章典面前露馅。
“或许沈探员需要开一次侧写会议。”章典开口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听沈探员的侧写分析。”
没有机会。
沈初一关掉虚拟屏幕说:“我需要去秦听失踪的卧室看看,如果秦听是被绑架,那他被绑架时没有呼救的原因是什么?”她也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信息乱乱的,但这混乱里有个关键点:“如果排除他被药物迷昏的可能性,那他就和翁雪一样——认识绑匪。”非常正确。
章典手套里的手指发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类似于每句话都是正确答案的舒爽感。她如此混乱,却又如此聪明。
可惜她要走了。
章典目送她和白世舟离开,拿起了她放下的文件平板,屏幕上留下了她半个模糊的指纹。他开始对这个无聊的绑架案感兴趣了。
※※
离开秦荣的宅子是早上九点半,阳光正好,沈初一快步上了车,才觉得终于可以呼吸了。在章典的注视下,她莫名其妙觉得窒息,他的眼神好像有黏度。
白世舟直接开车赶往机场,想抓紧时间搭专机去亚海市疗养院,察看秦听的卧室。
可才把车子开出去,沈探员就面露疲惫说:“署长你能一个人去疗养院案发地吗?我实在太累了,想回特罪署睡一会儿。”白世舟有些惊讶,下意识说:"飞机上可以睡四个多小时。"
说出口,车厢里就静了下来。
沈初一真想一拳打昏白世舟,她不是真想睡觉,她是想用梦境卡去游戏里验证一下那只雄狮是不是秦听、他现在被关在哪里。她不确定使用梦境卡,是不是连同她的身体一起“穿越”到梦境里,怕自己凭空消失把白世舟吓个半死。
不近人情白世舟。
她把车座猛地后调放平,平躺在车座里闭上眼不再跟白世舟说话,仔细想了想,使用梦境卡进入章典浴缸里又回来时,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湿,那就应该不是身体一起穿进梦境里。或许可以在飞机上用。
没想到,十几分钟后车子在特罪署门口停下。
白世舟把她的车座调起来说:“会议室里面有间休息室,里面有休眠太空舱,用警员证可以刷开,你去休息吧。”沈初一惊讶至极,看着他不近人情的侧脸,低低嘟囔问:“你不会因为这个扣我奖金吧?”白世舟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她心里就这么刻薄、不近人情吗?“不会。”他按键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对她说:“你昨晚算加班,今天休息抵昨晚的加班。”
好吧。
沈初一解开安全带,立刻下车离开。
甚至没有和白世舟说一声再见,白世舟看着她羚羊一样快跑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简直像逃跑一样离开。
※
沈初——路跑下电梯,跑进会议室里,掏出警员证刷开了休息室的门,果然在里面看见四个崭新的太空休眠舱。
特罪署待遇是真好。
她锁好门,挑了一个太空舱躺进去,划拉开手环里的游戏,直接点击【使用梦境卡】,使用对象【双目流血的雄狮】——
第20章
沈初一听到“叮”声,失重的身体落在了什么实地上。
穿进来了?
她立刻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仿佛在没有光源的地下。
她眨了眨眼,山羊之眼在漆黑中暗暗亮起来,先看见自己的羊蹄子,她又变成了异能体沈初一。
又看清了身侧的“墙壁”,这里似乎不是一间屋子,像是一个放倒的大铁桶,或者是什么管道,只有半人高的直径,没办法站起来,也没办法伸展双臂。
尽头是一堵铸铁墙,没有门。
沈初一回头看见了两步外有什么“东西”蜷缩在一堆垃圾里。不像个人,因为她看见了金色的皮毛和毛很短的尾巴。
狮子吗?
她矮着身体蹲步过去,果然在那一堆海草、塑料瓶垃圾里看见了一只狮子,雄狮。
和第一次用梦境卡进入章典的浴缸里不同,这次的【雄狮】不是异能体加人类的身体,是一只真正的狮子。
她还从没有见过真狮子,才发现原来一只雄狮的身体这么大,看起来有两三米长,四肢无法伸展开地蜷缩着,被乱糟糟鬃毛覆盖的脑袋像地球仪一样大。就这么躺在垃圾堆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狮子的腹部一起一伏,沈初一真要怀疑它已经死了。
这是秦听吗?可为什么和章典的异能体不同,直接是只狮子?没有一点人类的形态?
她没见过这样直接动物形态的异能体,大多数异能体都像她这样——人类的身体进化出了动物的一部分肢体,比如擅长奔跑的羊蹄子,比如司康的兔子耳朵、尾巴。“秦听?”她试着低低叫了一声,不敢贸然去碰一只这么大个头的雄狮,在半步的距离歪头去看它鬃毛下的眼睛,又叫:“秦听你听得见吗?”狮子突然抬起硕大的脑袋,张开口急促的呼吸了两三下。
沈初一看见了狮子紧闭双眼下的血迹,红色的血已经干在了它眼睛下的绒毛上,黏住糊了它的眼皮令它完全睁不开眼睛。
可它应该是醒了,它在费力的急促呼吸之后发出了一声人类的声音:"水….…"
太好了!会说人话!
“你要水?”它看起来快要死了一样,沈初一在垃圾堆里翻出来一瓶新的矿泉水,像是被人特意丢在这里给人质喝的。矿泉水的标签被撕了,用山羊之眼放大后也没有看到指纹。绑架犯是一直戴着手套吗?这么谨慎。
沈初一拧开了矿泉水,慢慢挪过去说:"我给你水喝,你别咬我。"
“我是来救你的人。”她怕秦听误会他是绑匪,边解释边挪到了他的脑袋边:“你能自己喝吗?”狮子虚弱的动了动脑袋,又重重砸进垃圾堆里,显然不能自己喝。
“那我把你的脑袋托起来,喂你喝,你别怕。”沈初一伸出手穿过狮子乱糟糟的鬃毛托住了它的脑袋。
好重的脑袋。
她在垃圾袋里坐下,把那只沉重的狮子脑袋放在了她的腿上,慢慢把水往它嘴巴里倒。
水流进嘴里,它似乎真的很渴,没有抗拒开始用舌头吃力地把水往嘴里卷,喝一半流走一半,全流在沈初一的羊腿上。它红色的大舌头在乱糟糟的鬃毛里不小心勾到了她腿上卷卷的羊毛,它愣了愣,发干的鼻子轻轻嗅了嗅,碰到她潮湿的羊毛。
"羊?”它像是困惑又不太清醒的喃喃:“羊……救我?我又在做梦….."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你的梦境。”沈初一明白过来,梦境卡是穿进了这些人的“梦境”里,而秦听的梦境里,他梦见自己是一只被困的狮子。
那他眼睛上的血是真的受伤了?还是他梦见自己眼睛受伤了?
她不能告诉秦听自己是谁,不然秦听被救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有这个“进入梦境”的作弊神器,章典立刻就能猜到浴缸那一晚是怎么回事,太容易掉马了。“虽然是梦,但我确实是来救你的。”沈初一用手指理了理它乱七八糟的鬃毛,低声问它:“你知道你被关在哪里吗?或者你知道绑架你的人是谁吗?”它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吃了药睡过去了,再醒就在这里……"
“吃什么药?”沈初一又问。
秦听说了一种药名,说是它平时治疗眼睛的药。
沈初一还想再问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轰隆”的声音,像是谁推开了一扇厚重生锈的门。
她立刻捏住了狮子的嘴简子,在寂静中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轰隆声之后是很大的风声,然后又是轰隆声,门好像关上了,几秒之后又是“吱”打开了什么的声音,是开了另一扇门吗?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很短的“呜呜”声,非常的短,只有两三秒,就被“哐”的关门声隔绝了。
太短太模糊了。
沈初一几乎把耳朵贴在铸铁墙壁上,还是没听清。
手掌小的狮子嘴巴动了动,她松开手听见狮子说:"是翁雪的哭声。"是了,那“呜呜”声就像被人堵住嘴后的呜咽声。
“翁雪也被关在这儿?”她凑得很近,几乎贴在狮子耳朵边用气音问:“你还听到了什么?”
狮子的耳朵被她的热气呼的抖了一下,虚弱地说:“海边,这里好像是海边,绑匪来过三次,第一次我听见翁雪在哭在说话。”是绑匪逼翁雪
录认罪视频的时候吗?
第二次是来挖走了我的眼睛。”狮子没有力气支撑它的脑袋,只能枕在那潮湿的羊毛里说:“大概是在六七个小时之前…因为挖眼睛的时候绑匪给我注射了麻醉,麻醉药效应该是六七个小时……我刚
刚才恢复痛觉清醒一点……"
也就是说,他才刚被挖了眼睛从麻醉里苏醒?
“第三次是这次……”狮子吃力的说:“我知道的就这些……”
沈初一看见狮子的眼角还在往外渗血,似乎是痛,狮子的身体也不自控的一阵阵发抖。
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有些于心不忍,用手掌轻轻抚摸了狮子颤抖的背:“很痛吗?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还喝水吗?”
能为他做点什么?
狮子在她的手掌下动了动,她的手掌很轻,手指在抚摸中轻轻理顺他乱糟糟的毛发,他想要是他能看见就好了,看看这梦里到底是谁?
他梦见了谁?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秦听轻声问她。
名字?
她不能告诉他,只是说:“我会来救你的,你一定要挺住….…”
再想说什么,突然她听见巨大的震动声,将她震的魂飞魄散,猛地睁开了眼——※※"沈探员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沈初一躺在太空舱里,听见外面着急的敲门声,这里是休息室,她从梦境里回来了。
难道梦境卡的使用时长和有没有外力干扰有关?比如说她被人叫醒,或者是像章典那次一样被章典攻击就自动抽离出梦境?来不及想明白,她已经听见外面要砸开她反锁的门了。“我在!我醒了!”她立刻应了一声,跳出太空舱过去拉开了门。
外面站了四五个警员,着急的看着她说:“吓我们一跳,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白署长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沈初一低头翻看手环,发现不止白世舟给她打了五通未接电话,秦部长居然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眼睛?绑匪挖了秦听的眼睛来勒索秦部长了?沈初一快步往外走,立刻给秦荣回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秦荣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的说:“我派车去接你,立刻过来。”
"是不是秦听出事了?”沈初一先说:“绑匪联系您了?"
“是。”秦荣说:"我收到了小听的眼睛。"
沈初一在她语气里听到的全是冰冷和愤怒。
她快步下楼,一辆车已经停在特罪署外,显然秦荣和白世舟打过电话,知道她留在特罪署里。
“沈探员,请上车。”来接她的是秦荣的助理王可,王可拉开车门请她上车,一句废话也没有。
沈初一在车上把睡乱的头发重新抓了一下,头绳却断了。
她想打个结凑合用,王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黑色头绳递给她:“沈探员不介意的话就拿去用吧。”
沈初一有些惊讶,"王助理是短发,怎么会随身携带头绳?"
王可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很清秀,头发理得很短干练地拢在耳后,她笑了一下说:“是我妹妹的头绳,她平时爱穿我的大衣,头绳总是随便放在我大衣口袋里。”
“你们姐妹感情真好。”沈初一接过头绳,绕在指尖突然眼前冒金星一样闪过几秒零碎的画面———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掏出头绳,利落地把黑发扎起来,弯腰打开了一辆车子的引擎盖,剪断了什么东西。
“沈探员?”有人叫她。
沈初一打了个哆嗦,在眼前的金星里一点点看清眼前的王可。“您怎么了?是太冷了吗?”王可见她愣在那里打哆嗦,手里的头绳也掉了,以为她是冷,把车内温度调高了。
沈初一盯着她两秒,之后弯腰捡起头绳扎住头发,随口说:“你妹妹的年龄一定跟你差的不多,不然有代沟,感情很难这么好。”
王可笑笑说:“只差三岁。”
“只差三岁啊。”沈初一笑着看向王可:“让我猜猜看,你妹妹是不是也在秦部长手下工作?”王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侧写分析吗?”“随便瞎猜的,她也是助理吗?”沈初一又问。王可说:"是,她是负责秦部长日常生活的助理。"日常生活,那她一定很清楚秦荣的一举一动,秦听的生活习惯。翁雪也一定和她很熟。
沈初一侧头看向了车外,阳光明媚的A市高架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江面,王可的妹妹是绑匪吗?
佐证呢?分析呢?动机呢?王可是不是同谋?不能再问,再问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她好像得到一个答案,却不知道过程。
如果是沈于蓝本人的话她会怎么分析?她一定会分析的比司康还优秀,因为她原本就是天才优等生。沈初一将额头贴在了车窗玻璃上,而她是个腹内空空的草包。她恨白世舟,可恨来恨去,她是赌·博被抓,就算说出去也会被骂活该。
那她能恨谁?恨她不负责任的父母,可她连他们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手环响起来,是白世舟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来就听见白世舟说:“电话要保持24小时开机,我打了很多次电话……”又来教训她。
她挂断了白世舟的电话
,给他连发几条信息——
【查查王可的妹妹现在在哪儿,去过哪里。】
【在亚海市海边找找废弃的管道,或是类似的地方。】
【你还记得翁雪经纪人赵明是因为什么出的车祸吗?是不是引擎内哪个线路出的问题?】
她发完之后突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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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发生或许都有动机,就比如赵明为什么会在翁雪失踪前几天突然出车祸住院了?如果赵明没有出车祸住院,那么翁雪就没有落单被绑架的机会。头绳里看到的画面,是王可的妹妹剪断了赵明车子里的某根线吗?
※※
车子停下,沈初一才发现不是开去秦荣的老宅子,而是开进了一栋别墅里。“这里是秦部长另一栋房子。”王可解释说,秦部长就在里面等她。
沈初一跟着王可进去,看见客厅外还有露天泳池,一个男人裹着白色浴袍湿淋淋地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低头慢慢地擦着头发。他对面站着一身黑的章典,章典站在没阳光的地方,手臂里搭着西服外套,像是在问他什么。
章典怎么又在?
沈初一虽然知道,秦荣和章典是好友,请章典来帮忙很正常,但她还是要蛐蛐他。但别说,只穿黑衬衫的章典身材挺好,她喜欢屁股翘的男人。“章典对面的人是谁?”沈初一问王可。王可只是笑笑没回答,请她进入客厅。
客厅里只有秦荣在,她坐在餐桌旁,对着餐桌上的东西愁眉不展。那是一双装在密封玻璃罐里的眼珠子。原来秦听的眼睛是浅金色的。
沈初一走过去,想起狮子心里也不好受,“秦部长。”
奉荣这才惊醒 般抬起头,脸上的疲商毕露无疑,声音也没有电话里听起来那么冷静,微微沙哑的说:“沈探员,这是绑画送到这里来的。”她没有动那玻璃罐子里的眼睛,像是不敢动,不忍心动,只
是把一个纸盒子递给沈初一。
眼睛是装在盒子里,连同一封信 起送到这栋别墅外的。”秦荣尽量叙述清楚:“别坚外的监控今早被故意破坏了,没拍到送来的人,盒子是蓝封拿进来的,他以为是粉丝给他奇的礼物,打开却是……
小听的眼睛。”
沈初一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封信,信上的字很凌乱,上面写着——
[信由翁雪代笔,秦部长一定认得出来老朋友的笔迹,也一定认得出你儿子的眼睛。想让他活着就在今晚八点的新闻承认你和翁雪联手逼迫新演员性·交易、性·贿赂。
准备两亿,一千万现金交给蓝封,剩下的打到蓝封账户,派专机送他去绿洲。]
沈初一忽然想,使用梦境卡在狮子那里听到绑匪打开了关押翁雪的那扇门,距离她梦境醒过来也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没办法从亚海市,赶回来A市。
如果绑匪是王可的妹妹,那么她现在一定还在亚海市,这封信和眼睛是她早就准备好,在这个时间点投送过来的。
身为生活助理,王可的妹妹有足够的能力破坏这栋房子的监控。
沈初一意识到,调查到现在,一切都在绑匪的预料中,绑匪甚至就密切在观察着秦荣和特罪署的一举一动。
绑匪的目的不只是报复翁雪和秦荣,还有勒索。
勒索的也不只是钱财,还有要“带走”蓝封。
沈初一抬头看向了玻璃门外的泳池,直接问:“那个就是蓝封吗?”
泳池边穿浴袍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章典,阳光下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美的像蓝宝石一样璀璨。
“绑匪口中说的那个被您和翁雪逼迫发生性交易的新演员就是蓝封吧?”沈初一问秦荣:“如果我没猜错,这套房子是您安排给蓝封住的?”
秦荣看向她,终于点了点头。
客厅的玻璃门拉开,章典带着蓝封从外面的泳池走进来,他看向沈初一,目光扫过她扎起来的头发,她换头绳了。她一个人来的,白世舟不在。
章典脑子里又乱糟糟起来——
“抓住她把她带走,她落单了,小羊落单了。”“抓回去吓唬她让她变成小山羊就能认出来是不是她了!”
“这很简单!”
“我认得小羊的蹄子,小羊的触感,小羊的毛毛卷度,她变成小羊我一下子就能认出来!”"再等下去她就要和白世舟结婚啦!"
这怎么可以?
章典拒绝这些愚蠢的触手脑袋,游戏最好玩的是过程,他喜欢和这样的天才玩猫鼠游戏。
“沈探员。”他将手里的文件平板递给她:"蓝封的口供和信息。"
他对这个案子没兴趣,他只对她破案有兴趣。
沈初一接过去,没有打开,而是直接对秦荣说:“秦部长准备两个亿,按照绑面的吩咐派王助理去取出来一干万,再派一位助理去机场安排专机,为保护秦听和翁雪安全,我们先稳住绑匪。”秦荣皱了眉,沈探员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吗?
但她还是点了头,吩咐说:"王可你去银行取钱,通知王敏去安排专机。"
王可忙说:“"部长,我妹妹昨晚高烧,请了一天病假,我今早和您汇报过。"
秦荣晃了一下神才想起来:“我忘了,你今早替王
敏请了病假……”
果然不在。
沈初-忍不住转过身看向了玻璃罐里的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冷静沈初一,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绑匪是王敏那她现在很可能就在秦听和翁雪身边。那王敏是不是有这栋房子里的监控权限?
她在看着她们吗?
正确。
章典从玻璃罐子上看见沈探员垂着的眼,她正在暗暗看向角落里的监控。
完全正确。
第21章
——没有关键性证据、疑犯在监控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疑犯手里有两名人质、沈探员落单了。
她会怎么做?
章典非常好奇沈探员的下一步,玻璃罐上她垂下眼,似乎在思考。
她该怎么做?
沈初一垂眼看着玻璃罐里的眼珠,那是多么漂亮的眼睛,秦听已经被挖了眼睛,他绝对不能再被撕票,因为一旦他死了,就算她抓到疑犯对秦部长来说也亳无意义了。只有救出秦听,她才能从秦部长这里赢得筹码,她要赢,破案只是附带。所以她的目的该是:救出秦听,让秦部长相信她有救出秦听的能力。
那她就该更准确、更确凿、比任何人都更快一步,不能只是推测、分析,然后告诉秦部长:我怀疑绑架犯是王可的妹妹王敏。她要拿出关键性证据、找到秦听被囚禁的地方,再行动。沈初一看了一眼手环,手环里有四条未读信息,是白世舟发来的。
她没有立刻点开,而是在监控下转身对秦荣说:“秦部长放心,我们先按照绑架犯的指令稳住TA,两个小时后就送蓝封带着钱搭上专机。”几步外的蓝封惊讶地皱眉看过来:“沈警官的意思是要真把我送去给绑架犯?绑架犯是谁?是男是女你们特罪署都没有调查清楚……”"秦荣蹙眉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了嘴。
秦荣示意沈初一继续说。
“秦部长别担心,蓝封只是个诱饵。”沈初一说:“从绑架犯的信和举动来看,TA非常看重蓝封,似乎是想拿着您的钱和他一起私奔……”
蓝封想解释,可看了一眼秦荣不愉快的脸色,识相地没有插嘴。
所以TA-定会在绿州想办法和监封接头。”沈初-表情异常认真:“我会联络白署长派道特罪署的人秘空埋伏在绿洲机场附近,到时候您和您的人不要出现,让蓝封落单,绑架犯一定会出现接走蓝
封。只要TA出现就能将TA缉拿归案。"
秦荣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她很惊讶,沈探员给出了一个最被动的蠢办法,如果疑犯一直不出现呢?如果疑犯在那之前就杀了秦听和翁雪呢?
可不等她质疑,章典就开口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秦荣惊愕地看向章典,天才如章典居然认同且补充说:“疑犯在没有一个勒索电话、勒奈行为之前就挖出了秦听的眼睛,说明她没有耐心且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和秦部长周旋,所以她要—击必中,第一次
勒索行为就震慑住秦部长。”
他于指动了动玻璃罐子,小小的光影在旁边沈探员的手背上晃了晃,“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激怒,做出伤害人质的行为,沈探员的办法虽然被动,却更能确保人质安全,我想秦部长也不想秦听再少点什
么。”
沈初一看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是真这么认为?他要是真认同这个蠢办法,那他可未必有传说中那么高智。只是连他也赞同,秦荣就没有再说什么,她离开客厅去书房开电话会议,今天晚上她还有一场专访。会议正常进行、专访没有取消。
沈初一打心底想:要做大事做大人物,首先就要比一般人狠心。她昧心自问自己做得到吗?大概做不到,但她可以学习。※※才中午十一点半,阳光好得出奇,客厅玻璃门开着,泳池里的光粼粼地照进客厅。
沈初一拿了文件平板走出客厅,坐在了泳池边的躺椅上,这里的监控对着泳池,这个位置监控只能看到她的背。
她这才点开了白世舟的四条未读短信。
白世舟:【翁雪的经纪人赵明车祸原因确实是引擎线路故障,但他不记得有人借用或者动过他的车。】
白世舟:【我在疗养院奉听的卧室里发现了他每天要服用的药,是治疗眼睛和止痛的药,有镇定的作用,但药瓶是空的。根据照顾奉听的护工回忆,这瓶药才开封 周,不应该空瓶,应该是有人在秦听
失踪当天把他的药换成了安眠镇定的药,为确保他吃下换的药清空了药瓶,只留下想让他吃的安眠镇定药。】
那就解释通了,秦听失踪当天为什么没有呼救,因为他服用了强效的安眠镇定药。梦境里,秦听也说失踪当天他在睡觉,再醒来已经被囚禁在那个地方了。谁能这么轻易又不引起怀疑地换走秦听的药?不就是生活助理王敏吗?
白世舟下一条说:【查过疗养院的访客记录,秦听失际当天上午王可的妹妹王敏来探访过他,但王敏足秦荣的生活助理,平时会按照每周两次的记录代替秦荣来探访照顾秦听,当天是她正常的探访
日。】
白世舟:【她的终端手环定位记录显示,翁雪失踪当天她不在亚海在F市,秦听失踪当天夜里她也在F市。】后面附上了王敏最近几天的终端手环定位记录。沈初一翻了翻,终端定位要作假太容易了,她就能做到。
但奇怪的是,王敏要作假定位为什么不直接定位在A市?而是要定位到F市?后面还有两条没什么用的信息。
白世舟:【司康查到了那艘接走翁雪的快艇来历,那艘快艇的购买者是位王姓高官,后来他贪污入狱,这艘快艇因为没有牌照就流入了绿洲的黑市,在黑市被匿名者买下。】白世舟:【不要独自行动,方便通
话时联系我。】
沈初一直接忽视最后条,分析了快艇设牌照没任何登记记录这条,显而易见,快艇是有人上供给王高官的,所以不方便上牌以及登记,平时应该停在王高官的私人海难,流入黑市之后是被王敏买走了
吗?
可王敏买走平时停在哪儿?绑完人之后她又把快艇藏哪儿了?应该就藏在秦听他们被囚禁的附近,可秦听他们被囚禁在哪儿?海边吗?哪个海边?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间接指向王敏,却没有直接性的关键证据。
沈初一皱眉理着脑子里的线索,背后有人走了出来,她立刻关掉手环,划拉开了手里的平板,平板虚拟屏展开,上面是蓝封的口供。
章典记录的吗?
她吃惊地盯着虚拟屏幕,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
蓝封:异能体人鱼。擅长使人产生恋爱幻觉。
入住秦部长别墅三个月,与翁雪同公司同经纪人,在翁雪生日饭局上与秦部长第一次见面。翁雪失踪前一周,曾因想接拍新电影与秦部长争吵,后下跪认错,推掉电影邀约。三个月内未接触陌生人。
然后,没了。
沈初一看着这短短的几行,又觉得信息量巨大,几乎交代了蓝封和秦荣的全部故事,以及可能引发绑架犯动手的冲突点。她下意识想回头去看客厅里的章典,但目光轻而易举被走出来的人吸引了过去。是蓝封,他从客厅里走出来,在她身边脱下了浴袍,一猛子扎进了泳池里。
波光粼粼的水面,随着蓝封游动摇出一片细碎的金光,他宽阔的背、修长的腿在阳光下宛如一条美人鱼,轻轻摆动就从泳池一端游向另一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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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从沈初一脚下的水面,破开碎光探出光洁白皙的上半身,结实的双臂搭在泳池边,甩了甩满脸的水抬起头看她。明媚的阳光下,他那双湛蓝的眼像海底最纯净的宝石,没有一丝杂质,纯洁无瑕。
沈初一有一点明白,为什么绑架犯会偏执的认为蓝封做秦荣的情人,是被翁雪和秦荣逼迫、诱骗的。他长了一张无辜的脸。
“沈警官会保护我的安全吗?”他用湿漉漉的眼看她,声音单纯的问:“沈警官真的认为绑架犯是为了拿上秦部长的钱带我私奔吗?”
他很委屈,也很怕被误会:“我真的不知道卵架犯是谁,我也不认为绑架犯是因为喜欢我才做这些违法的事,如果喜欢我,应该知道翁姐是我的伯乐,我非常尊敬翁姐,我更不想伤害秦听,伤害他对我
一点好处也没有。"
“绑架犯这么做,只会让秦部长怀疑我,让我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他睫毛上的水落进眼睛里,将双眼润得更潮湿:“沈警官不觉得吗?”沈初一垂眼看着他在想,如果绑架犯是王敏,那王敏作为秦荣的生活助理是不是照顾了蓝封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王敏对他产生了恋爱的幻觉,并且认为他是被强迫被囚禁在这里的?
“和我说说你和秦部长吵架那次的经过。”沈初一对着这张脸,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秦部长有规定你不许拍电影、外出吗?”
蓝封望着她蹙了一下眉,摇摇头说:“没有,秦部长对我很好,她没有不许我外出,她只是不喜欢我不在家,她希望我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希望我不要有亲密戏份,不要有维间。”他苦笑了一下:“可你知道,拍电影至少要进组半年以上,做演员怎么可能没有亲密戏份?”
“所以你们吵架了?”沈初一觉得奇特,她很难把眼神从他那双蓝眼睛上移开,她就那么注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苦涩的笑容,不忍心怪他什么。他轻轻“嗯”了一声,双臂一撑从水面出来,坐在了沈初一脚边的地上。
水珠滴在沈初一的裤腿和鞋子上,渗进来贴上她的皮肤。
他在阳光下肌肉线条美的像睢塑,苦笑着说:“不算吵架吧,我说我不想做个见不得光的人,我也是科班出身,也有做个好滴员的梦想,当初和她在一起是想和她正常的恋爱 可我忘了她是内阁部长,
我们怎么可能平等的恋爱?她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秦部长打了你吗?”沈初一侧头看他的脸。
刚好他也侧过脸看她,她们离得很近,她的眼神完全坠入了那双蓝眼睛里,像投进一片海里。他望着她很轻地笑了一下:"沈警官的眼睛很漂亮,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吧?"泳池被风吹动,水面闪烁着金子似的光。沈初一想:他是不是也这样和王敏说过?
或许就是他挨巴掌下跪那天晚上,他也这样坐在泳池边,苦笑着和王敏说了这番话,然后望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漂亮,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吧?——擅长使人产生恋爱的幻觉,除了他的脸,他的眼,还有他与生俱来的“异能”。
※※
客厅里,章典慢慢把玩着玻璃罐子,看见波光粼粼的泳池旁,沈探员伸手摸了摸蓝封的脸——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只鱼!""他诱惑小羊!他用他的异能魅惑小羊!"“臭鱼臭鱼臭鱼!”"小羊中招了!"会吗?
天才的沈探员会这么轻易被一双廉价的蓝眼睛诱惑吗?
第22章
波光粼粼《的光,泳池边年轻的男女就像一对情窦初生的恋人,连风也在轻抚她们的发丝。
蓝封在她的手掌下注视着她,微微扬起了头,仿佛要迎接一个吻。
多么熟练。
章典看着阳光下的沈探员,她像是着了迷一般微微垂下脸朝蓝封的唇靠近——背后的门忽然被推开。章典回头看见了司康和鲍啸。
两人风尘仆仆赶过来,看见章典都是一愣:“章教授?”“您怎么在这里?”司康眼睛亮了起来,开心的朝他走过去。章典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啪”。
他立刻收回目光看向泳池边,只看见沈探员落下的手和蓝封被打偏的脸。
章典轻轻笑了,你瞧,她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廉价的魅惑?
※
泳池边,蓝封被一巴掌打懵了,这一巴掌很重,半边的脸都像着火了一样,沈警官却又用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很轻的说:“你也是这样魅惑她的吗?”
谁?
蓝封不明白的扭头看向她,她却突然很激烈的一把将他推进泳池里,站起来大声呵斥说:“你对我用了你的异能对不对?你用你的异能勾引我!”蓝封掉进泳池里溅起巨大的水声,他浑身冷透了,沈警官声音那么大一定会惊动秦部长,他仓皇的挣扎着站稳身体想解释:“我没……”“你在用你的异能引诱我干扰我办案?你为什么这么做?是想让秦部长误会我吗?”沈初一的反应很大,看起来就像气急败坏。
“出什么事了?”鲍啸和司康连忙过来。
来得正好,沈初一没想到特罪署的人会赶来。鲍啸先拉住了沈初一,低声问她:“什么状况?”
司康看了一眼泳池里湿淋淋的蓝封,他只穿了泳裤,可怜兮兮地在辩解他没有这么做,他真的没有。可特罪署在办案,蓝封穿成这样在警官眼皮子底下游泳,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吗?
司康是不信的。
“沈警官请你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蓝封看着沈初一试图辩解:“我只是在正常回答你是审问,是你主动摸了我……”
“闭嘴!”沈初一愤怒的打断他,狗急跳墙般说:“我现在怀疑你和绑架犯是 伙的,为了协助绑架犯使用你的异能干扰特罪署办案,你现在什么也不用说,跟我回特罪署自然有人审问你!”
她直接下令:"把他带回特罪署关进审讯室里!"
鲍啸和司康是接到白世舟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协助沈探员的,对这里的状况完全不清楚。
所以鲍啸没有立刻抓人,想把沈探员拉到一边问一问。
但蓝封气坏了:“凭什么抓我?沈警官有什么证据就要逮捕我?就凭你猜想怀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起诉沈警官利用职权性骚扰我?”
鲍啸冷了脸,她遇到过太多这种状况了,特罪署哪个警员没被不配合的疑犯、家属等以性骚扰、暴力执法这些理由起诉过?尤其是没经验的年轻警员,没有处理这些状况的经验很容易挨处分。蓝封是吧?”鲍啸将沈初一拉后 步,上前出示警员证说:“你有权起诉沈探员,这是你身为公民的权力,但秉公办案、保护纳税人也是我们特罪署的责任,沈探员有权请你去特罪署协助调查,请配合我们。”
她抬抬下巴吩咐司康:“拿件遮体的衣服给蓝先生,请他走一趟。”
司康也没有犹豫,把地上的浴袍拿起来递给蓝封,他虽然讨厌沈于蓝,但他更讨厌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干扰破案,质疑探员的—干人等:“穿上吧蓝先生。”
她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蓝封,轻而易举就能带走他、审判他,蓝封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上心头,从小到大他被人一次次指责“勾引、魅惑”,因为人鱼蛊感的异能,他连和人对视都有罪。但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有秦部长,没有人可以轻易欺负他。
“我要见秦部长。”他打开司康的手,从泳池里出来,直接要去找秦荣。
沈初一却扭住他的手臂,干脆利落的甩出手铐“咔”一声将他双手铐在了一起。
鲍啸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然自己腰间的手铐不见了,真的是!沈探员手也太快了,她是忘了自己刚被处罚过偷抢吗!
“你干什么!”蓝封终于急了,应激一般激烈起来:“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做!部长!秦部长!”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仆人去禀报了秦荣。
秦荣快步从书房走进客厅,看见被铐住双手激烈挣扎的蓝封也皱了眉,“沈探员这是做什么?”
“部长!”蓝封被从后押在沙发上,侧头看见秦荣,惊惧的眼瞬间得救一样红了红,“不能这样对我……”
秦荣对上他的眼,心软了很多,想起很多时候蓝封都会很没有安全感,他害怕被关起来,害怕大声呵斥,她跟他争吵最凶的那次赶他走,他应激一样跪下来哭着求她。
那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反应,倒是像个一直处于应激状态下的小孩儿。
她也后来在翁雪那里得知,蓝封因为人鱼的异能小时候被母亲怀疑勾引他的继父,经常关起来打骂,几天不许出门,后来他母亲病死了,是翁雪资助他上学,远离了那个糟糕的家庭,他才慢慢好
起来。
“沈探员可以先解开他的手铐。”秦荣走过去说。
“秦部长难道不觉得蓝封很可疑吗?”沈初 却不松手说:“绑架犯如果不认识他,怎么会为他报复翁雪和您?又怎么会勒索您的钱要带他起走?刚才在泳池边他对我使用了异能,我有理由怀疑他和
绑架犯认识,且他对绑架犯使用的异能操控绑架犯为他做这些。"
“我没有,我如果有可以操控别人的异能为什么还会过成这样?”蓝封发红的眼睛看着秦荣像是要哭了。
秦荣垂眼看着蓝封皱了眉:“你对沈探员用了异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蓝封哑了一样,张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秦荣的眼神变得无比失望。
“有没有使用异能带回特罪署查一查终端监控就能证实了。”沈初一示意,鲍啸和司康押着蓝封,就往外走。
特罪署的警车就停在别墅外。
“秦部长!”蓝封的声音都叫得发抖。
秦荣眼看沈初一把人带出客厅,就要押上警车,到底是转身快步跨出客厅,伸手按住了沈初一的肩:“沈探员要带走我的人,至少要经过我的允许吧。”她连语气也重了,不只是因为蓝封,更因为沈探员冒犯了她的“权威”。
沈初一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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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鲍啸和司康把人带上警车,又侧头很低地对秦荣说:“秦部长要是想救儿子,就配合一点。”秦荣一愣,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沈探员抓了住。
“谈一谈。”沈初一声音更低了,微微用力拉她,下巴示意她上车。
什么意思?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秦荣不解,但她看见章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特罪署的警车旁,也示意她上去。
秦荣下意识地由着沈探员把她带上警车。
章典关上警车门,又从另一边的监控死角拉开另一扇车门,对车里的司康、鲍啸低低说:“带他坐前排。”虽然不明白,但司康和鲍啸还是照做,押着蓝封做到了驾驶座那一排,三个人挤在一起。
章典却大大方方坐进后排,秦荣的身侧,按开“私密隔板”的按键,将驾驶座和后排之间的特殊挡板升了起来。特殊材质的挡板隔音效果很好,将后排隔绝出一个私密空间。
车门关上,沈初一看着就那么坐在秦荣身侧的章典,有点无语,她想和秦荣单独谈谈,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插了进来。
但时间紧迫,她忽视章典的存在,展开自己手环的虚拟屏幕,将白世舟给她发过来的调查短信给秦荣看,直接说:“秦部长,王可的妹妹王敏是您的生活助理,她平时负责照顾秦听对吗?”
秦荣愣了,看着那些短信里写:秦听被换了药、失踪当天王敏去看过他….
怎么可能不明白沈探员的意思,但王敏跟了她将近十年,王可更是7岁就送到她身边被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
“您和翁雪平时往来也是由王敏负责吧?”沈初一飞快的说:“绑匪不只是熟知翁雪的电话、晚宴时间、经纪人赵明不在身边,还知道怎样能一通电话就把翁雪带上快艇,且翁雪毫无防备。”
“绑匪也熟知秦听在疗养院的作息,并且能接触到他每日服用的药物,不被察觉的更换他的药物,出入疗养院也绝不会被怀疑。”沈初一看着秦荣问:“您觉得谁能同时做到这些?”
还能有谁?
秦荣脑子里几乎自动跳出“王敏”这个答案,王敏作为她的生活助理,不但认识翁雪,还和翁雪、赵明很熟,每次她要见翁雪都是由王敏或是王可安排接送。而小听的一切生活安排,都由王敏安排,包括他的加药减药,小听失踪当天王敏刚去看过他。
秦荣的手指发僵,浑身发凉,可小听几乎是王敏看着长大的,王敏见小听的次数比她这个母亲还要多,王敏怎么下得去手挖出小听的眼睛……
"王敏有您这栋房子里的监控权限对吗?"沈初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次秦荣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喉咙里僵了几秒说:“不只是这栋房子。”
王敏有她所有监控的权限,这甚至是她授权的,因为王敏的异能是信号干扰,所以她每次谈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带上她,因为她可以干扰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录像、监听。“如果绑架犯是王敏,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在监控里看见了。”沈初一更低声的说:“她一定会阻止蓝封被带去特罪署。”
秦荣的手环突然震动起来,虚拟屏幕弹出来,上面显示是来自【翁雪】的来电。
沈初一握了一下手指,yes!中了!逢赌必胜沈初一!
第23章
手环来电的光闪烁在车厢内。
秦荣吃惊的抬头看沈探员,所以沈探员刚才和蓝封发生冲突要押他回特罪署是故意演的?为了激怒绑匪?
她的心蓦然冷透了,因为这通来电意味着沈探员推测的全对——绑匪有这栋房子的监控权限,绑匪熟悉翁雪和小听,绑匪是王敏。“你接起来不要主动说任何话,让绑匪说。”沈初一飞快地和秦荣说:“免提放大音量,我要听听她在哪里。”秦荣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绑匪现在一定就在囚禁小听和翁雪的地方。她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了翁雪的哭声。
“我说我说 ”那哭声非常地修烈,像是有人在 旁恐吓她,翁雪痛哭着说:“把监封带回来!秦部长不想小听出事就、就马上把蓝封平安送上专机!还有还有姓沈的探员,沈于蓝,把沈于蓝也铐上手
铐一起押上专机!她要在绿洲机场见到蓝封和沈于蓝才会放了我们……呜呜呜……"
沈初一在秦荣的目光下俯身贴近手环,仔细去听对面的声音,她的马尾垂落到肩前,轻轻摆动在秦荣和章典的腿边。章典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皮质手套拂过她的发尖,她全神贯注在听声音,什么也没察觉。多么聪明的沈于蓝,她擅长利用每个人,欺骗每个人,这难道不像那位勒索他的山羊女士吗?她如此敏锐地抓住了疑犯的愤怒点——蓝封。
不但顺利激怒疑犯,直接向秦荣证明疑犯在监视她们,还在这场与疑犯的博弈里掌握了主动权。一个人越愤怒越容易露出马脚,显然,疑犯这通电话是将自己所在环境完全暴露给了沈探员。章典翻转手掌,掌心托住了她的发尖……
她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抓住秦荣的手腕,几乎将耳朵贴在手环上。“马上,马上去做!呜呜快去做!”翁雪哭的更激烈,重复绑匪的指令:“现在把蓝封带回来!立刻去!”
秦荣试图让翁雪安静下来,好让沈探员听周边环境听的更清楚,所以开口说:“我会去做,翁雪冷静点,绑匪在你旁边?”
可绑匪直接挂断了这通电话。
车厢里顿时一片寂静。
秦荣马上问:“沈探员听到了什么?”
“消音。”沈初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翁雪的认罪视频里会有短短几秒的消音,因为刚才在通话里,她听到了背景里有一声很短的什么音,是什么声音?“你放一遍刚才的通话录音。”沈初一说。
秦荣开最大音量放了刚才的录音。
沈初一另一只膝盖也跪下来,膝盖却压住了什么冰冷柔软的东西,她低头看见是一只黑色皮鞋,皮鞋的主人正在看着她。
是章典的脚。
“抱歉。”她忙往旁边挪了挪。章典有些遗憾的说:“没关系。”身体里的触手却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说没关系!你应该说非常乐意!”
“就是就是,你要说请压着吧!这样我就能摸一摸她的小羊腿来判断是不是小山羊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给放过了!”
"唉!你虽然很聪明但嘴巴总是笨笨的!"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群脑容量很小的触手,能聪明地分辨出山羊女士,它们的脑回路总是很简单。
“这里!”沈初一丝毫没有留意章典,注意力全在录音里,她倒回三秒重新听。
这一次连秦荣也听见翁雪哭声里面的背景音中有一声很短的“轰隆”声,像是风声,又像是一列车迅速驶过。“这是什么声音?”沈初一仔细到连眉头也皱紧了,“像很大的车子带起来的风….…”
“什么样的车子?”章典也仔细听了听,那声音不长,听起来应该是一列速度很快,体积却远没有高铁长的车,他引导性地问她:“多长多大的车子?货车?高铁?”她突然抬头,眼睛发亮的说:“轻轨,轻轨从废品厂上面的轨道开过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废品厂?
章典有些疑惑,她经常待在废品厂吗?不然怎么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亚海市哪些轻轨下面有可以藏快艇,又有废弃铸铁管道的地方?”沈初一问秦荣。
“为什么是亚海市?”章典询问她。
她下意识答:“因为绑匪用快艇绑完人之后,没有路过任何港口、会被拍到的海域,她大概率是就近把人带去了私人海域……”说到这里,她自己停了,眉头轻轻皱起来看住了章典,章典没有打断她,而是等着她在继续说下去。
一定是亚海市吗?
沈初一反问自己,亚海市确实更方便就近藏人,可是亚海市距离A市来回飞机都要至少八个小时,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她是王敏,她不会选把人藏在亚海市,因为还要上班啊。
像王敏这样的生活助理,要24小时随叫随到,如果王敏不想引起秦部长的怀疑,肯定要在这个期间保持正常上班,她怎么能做到正常上班的同时飞去亚海市逼翁雪录认罪视频 挖秦听的眼睛?把人藏在亚海市太不方便了。
“秦部长昨晚见过王敏吗?”沈初一问秦荣:“她最近几天内有请假吗?”
“她只有今天请了假。”秦荣和她说:“昨晚王敏正常上班,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她才和我请假说身体不舒服,是王可送
她去的医院。”“王可昨晚在医院里还发了短信给我。”她点开了短信界面,给沈探员看。
很简短的短信:【秦部长,敏敏高烧需要打针,我今晚留在医院照顾她,明早会准时六点到。】
“王可也确实是今早六点来的,为王敏请假的时候还带来了她的诊断单。”秦荣不得不怀疑:“王可会是同谋吗?”“不确定。”沈初一说:“如果王可不是同谋,没有替王敏撒谎,那王敏至少在王可离开她之前都在A市的医院里。”王可六点离开,王敏就算当时立马搭乘飞机赶去亚海市,也需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出现在翁雪和秦听的身边。这期间她还要安排人送秦听的眼睛,未免太赶了。亚海市并不是一个对王敏来说最好的选择,那她会选哪儿?会选择她最方便、最熟悉的地方。
沈初一抬眼看住了秦荣,直接问:“秦部长,您有私人海域吗?或是私人海岛?外人不知道,但王敏平时会替您打理,随便出入的地方。”
秦荣顿了一下之后,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回答:“有,前任部长落马之后,他的一片私人度假村落到了我手里。”
“在哪里?”沈初一连语调都快了。
在临近F市的鹿港,鹿港那一片的海域原本是要建设度假区的。”秦荣说:“前任部长看中了那片海域可以直达亚海市珊瑚岛,所以要下了那片海域,修自己的私人度假村,后来他入狱这片海域就暂时留在了我手里,平时是……"
她还没说完,沈初 就迫不及待降下了隔板,让前非驾驶座里的司康和鲍啸也听见她的话,她对秦荣说:“我去找人,麻烦奉部长和我的同事继续满戏给监控看,一定不要被监控背后的疑犯发现我走
了。”
“什么演戏?谁在监控?”鲍啸不明白,疑惑的问:“你要去哪里找人?单独去?不行,署长特意嘱咐你不能单独行动,太危险了。”来不及了,只有趁绑匪现在注意力全在要被带回特罪署的蓝封身上,她才有机会杀绑匪一个措手不及,越犹豫越容易让绑匪警觉。沈初一看了一眼章典,当机立断说:“我不是一个人,章教授和我一起行动,我再带两个警员。”
“什么?”司康立刻看向章典。
可不等他和鲍啸再发表意见,沈初一已经推开另一边监控盲区的车门,矮身钻出了车子,朝特罪署警车旁的两名同事招了一下手。章典非常配合的也矮身跟她下了车。
※※
监控锁定在院门外。
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管道里盯着于环中的监控画面,旁边地上坐着被捆绑了好几天的翁雪,她倒在地上嘴巴重新被胶布粘上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双虚弱的眼睛盯着眼前站着的人———身黑的冲锋衣,手上戴着手术手套,脸上也戴了口罩。
可依然能从眼睛认出来她是王敏。
那个总是替秦荣开车来接她,送花到她家中的助理王敏,翁雪做梦也没想到王敏会绑架她,为什么?就为了蓝封?为了一个男人背叛秦部长,做这种事王敏是疯了吗?王敏手环里传出轻微的监控声音,翁雪能听见秦部长的声音,秦部长似乎在对特罪署发脾气,要她们立刻放了蓝封,把沈于蓝铐上。
但特罪署不但没有听,反而大声说:“秦部长要想带走我们的警员总要符合程序吧?您以什么理由带走沈探员?”
秦部长冷声说: "我以部长的身份命令沈于蓝马上下车出来!"
之后闹嚷嚷的声音,像是秦部长的人要强行把沈探员拉出车子,被特罪署呵斥后退。
再然后,是车子开走的声音。
翁雪只看见王敏眼神变得愤怒了。
王敏确实愤怒了,她在监控里看见沈于蓝坐进特罪署的警车都没有下车来,特罪署的警员保护着她,直接命令警员开车将车里的沈于蓝和蓝封一起带走了!秦部长喜欢蓝封吗?她真的对蓝封有一点爱意吗?
但凡有一点爱意,秦部长就不会允许一个小警员铐走蓝封!她是部长,要是真动怒难道还拦不下一辆警车?归根结底她只是把蓝封当成玩物!
看来还是威胁得不够!
王敏拿着翁雪的手环,拉开铸铁门离开囚禁翁雪的管道,直接去了尽头的另一个废弃管道,从管道上方打开一扇门跳了进去。狭小的管道里气味很难闻,除了血发臭的味道,还有很多呕吐物,秦听就躺在呕吐物之中,奄奄一息。他因为麻醉过量,呕吐了很久,胃都吐干了,嘴唇和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王敏弯腰用戴着手套的手抓起他的头发,把他虚弱的脸对准镜头,拍了几秒钟的视频,然后用翁雪的手环发送给了秦荣。发短信告诉她:【你儿子的时间有限,在十分钟内我要见到蓝封平安坐上去机场的车,还有沈于蓝的一只手。】
是的,她要砍下来沈于蓝的手,那只打蓝封耳光的手。
秦荣的电话很快打过来,她直接挂断。
秦荣连打两次,她每一次挂断心里的快感就多一点,你看秦部长急了,到底是血浓于水,儿子再没用也是自己生的。脚边的秦听像是听到手环震动的声音,手指和脑袋动了动,吃力地张开嘴巴好办法才发出一点游丝一样的声音:“水……给我一点水……”
多可怜。
王敏蹲下身看他,其实他也算是秦部长野心的牺牲品,要不是秦部长为了追求生下一个超A异能的女儿,怀孕时就接受基因强化,这个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残疾?他只是秦部长打造出来的残次品而已。
王敏拧开了矿泉水,捏开他的嘴给他喝了一口水,可惜他现在连水也咽不下去了,全呛吐了出来。真的像是快要不行了,嘴里还在不清醒的说着什么:水、羊……外面忽然传来了废弃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谁进来了?
王敏立刻打开了这废水站里她布置好的监控,一眼就看到废水站的大门被打开了,而一名穿警服的女警员带着两个人正在打开囚禁着翁雪的管道大门。打开管道大门的瞬间,女警员就回头,一双眼笔直地盯向了她的监控。沈于蓝?居然是沈于蓝?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王敏。”沈于蓝忽然在监控下叫她的名字,清晰明确:“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在看着我。"王敏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从哪一步沈于蓝发现了她?
更令她吃惊的是,沈于蓝在那么多废弃管道中,径直的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无比自信的和她说:“让我猜猜看,你在囚禁着秦听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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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管道在……”她朝她的方向快步跑过来。
王敏抓起地上的秦听,通过监控对沈于蓝说:“你最好停下来,给你十秒钟离开这里……”
“我猜你不会现在就杀了秦听,不然你就没有任何筹码活着逃去绿洲了!”她打断王敏的话,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突然加速,足尖一点。“哐哐哐”的声音响在王敏身侧的铸铁管子上,就像坚硬的羊蹄攀上了这个废弃管道,最后一声落在她头顶之上。
糟了!
王敏抬头看见入口处人影晃动,沈于蓝一枪朝她射过来,肩头中枪的瞬间,她猛地按下手环里引爆的按钮——
“轰!”
爆炸声从沈初一头顶传来,是闷响声,就像是……水中爆炸的炸弹,紧接着她抬头看见头顶的钢筋水泥土在剧烈地震动中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完蛋,头顶就是废水处理池!
“快出……”沈初一只来得及回头对跟过来的警员喊出两个字,她的声音连同人一起被轰隆而下的巨大水流吞没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水流冲碎了的时候,背后一张网铺天盖地的兜住她,将她猛地拽了过去。
冰冷的水灌满她的口鼻,她仿佛产生了错觉一般,感觉那张网是粘的、活的,裹紧她的身体,爬上她的腿、脸、鼻子、嘴巴、眼睛。她在水中听到很多怪异的声音——
“小羊小羊小羊小羊!”"抓住小羊了!""抱她抱她抱她!"“是羊蹄!是小羊的蹄子!”
“可毛毛怎么不是卷的?毛毛不是白加黑色的?”“别让水淹死她,快捂住她的鼻子和嘴巴….…”“你会闷死她的!别这样!”
是什么?
沈初—感到无法呼吸,拼命在水里挣扎,想要甩开那些黏糊糊的网,一只手从网中伸出来抱住了她,冰冷的手拉开她脸上黏糊糊的“网”,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挣扎的蹄子。她听见了章典的声音:“别踢,很痛。”
是章典!他的异能体是章鱼一定很通水性!
沈初——把抱住章典的手,在水中勉强睁开眼,吃力的说:“救秦听!”别管她!救秦听啊!
章典幽深的眼睛在水中静静看着她,唇角多了一丝笑,那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笑,“沈探员真伟大,舍己救人。”
可他不是谁都救的。
王敏蹲下身看他,其实他也算是秦部长野心的牺牲品,要不是秦部长为了追求生下一个超A异能的女儿,怀孕时就接受基因强化,这个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残疾?他只是秦部长打造出来的残次品而已。
王敏拧开了矿泉水,捏开他的嘴给他喝了一口水,可惜他现在连水也咽不下去了,全呛吐了出来。真的像是快要不行了,嘴里还在不清醒的说着什么:水、羊……外面忽然传来了废弃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谁进来了?
王敏立刻打开了这废水站里她布置好的监控,一眼就看到废水站的大门被打开了,而一名穿警服的女警员带着两个人正在打开囚禁着翁雪的管道大门。打开管道大门的瞬间,女警员就回头,一双眼笔直地盯向了她的监控。沈于蓝?居然是沈于蓝?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王敏。”沈于蓝忽然在监控下叫她的名字,清晰明确:“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在看着我。"王敏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从哪一步沈于蓝发现了她?
更令她吃惊的是,沈于蓝在那么多废弃管道中,径直的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无比自信的和她说:“让我猜猜看,你在囚禁着秦听的管道,那个管道在……”她朝她的方向快步跑过来。
王敏抓起地上的秦听,通过监控对沈于蓝说:“你最好停下来,给你十秒钟离开这里……”
“我猜你不会现在就杀了秦听,不然你就没有任何筹码活着逃去绿洲了!”她打断王敏的话,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突然加速,足尖一点。“哐哐哐”的声音响在王敏身侧的铸铁管子上,就像坚硬的羊蹄攀上了这个废弃管道,最后一声落在她头顶之上。
糟了!
王敏抬头看见入口处人影晃动,沈于蓝一枪朝她射过来,肩头中枪的瞬间,她猛地按下手环里引爆的按钮——
“轰!”
爆炸声从沈初一头顶传来,是闷响声,就像是……水中爆炸的炸弹,紧接着她抬头看见头顶的钢筋水泥土在剧烈地震动中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完蛋,头顶就是废水处理池!
“快出……”沈初一只来得及回头对跟过来的警员喊出两个字,她的声音连同人一起被轰隆而下的巨大水流吞没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水流冲碎了的时候,背后一张网铺天盖地的兜住她,将她猛地拽了过去。
冰冷的水灌满她的口鼻,她仿佛产生了错觉一般,感觉那张网是粘的、活的,裹紧她的身体,爬上她的腿、脸、鼻子、嘴巴、眼睛。她在水中听到很多怪异的声音——
“小羊小羊小羊小羊!”"抓住小羊了!""抱她抱她抱她!"“是羊蹄!是小羊的蹄子!”
“可毛毛怎么不是卷的?毛毛不是白加黑色的?”“别让水淹死她,快捂住她的鼻子和嘴巴….…”“你会闷死她的!别这样!”
是什么?
沈初—感到无法呼吸,拼命在水里挣扎,想要甩开那些黏糊糊的网,一只手从网中伸出来抱住了她,冰冷的手拉开她脸上黏糊糊的“网”,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挣扎的蹄子。她听见了章典的声音:“别踢,很痛。”
是章典!他的异能体是章鱼一定很通水性!
沈初——把抱住章典的手,在水中勉强睁开眼,吃力的说:“救秦听!”别管她!救秦听啊!
章典幽深的眼睛在水中静静看着她,唇角多了一丝笑,那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笑,“沈探员真伟大,舍己救人。”
可他不是谁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